第144章 保护孩子
晚上,德志看着孩子睡着的样子,粉嫩的脸蛋儿,长长的睫毛,红润的小嘴儿,均匀地呼吸,身上散发着浓郁的奶香,他打心里高兴,虽说他在机构里工资少,人心复杂,明争暗斗,相互倾轧,看着上帝赐给他们的小宝贝,所有的烦恼都消散了。
德志回到书房,整理最近的日记,然后计划明天到村后的工作。
他妻子悄悄走来,给德志端来一杯热茶,轻轻放在写字台上,从背后抱着德志,看德志工作。德志回过头,对妻子微微一笑,努着嘴亲了妻子一下,说:“还没睡?”
他妻子说:“我着急。”
德志问:“急什么呢?”
她说:“我急你的钱少,我又不能工作。现在还好,孩子断奶后,马上就要吃奶粉了,你的那点钱,够吗?还不说以后孩子上幼儿园,读小学、初中、高中和大学了。”
德志说:“我也想发财,但是,有些事我做不来,有些话我说不出。”
她问:“什么事做不来?什么话说不出?”
德志说:“我不能去抢银行吧?不能贩毒或者贩卖人口吧?我不能去撒谎骗人经商做生意吧?就是卖水果,也得自卖自夸吧?”
她说:“也是,都是你的信仰害的你这样了。”
德志说:“不是,恰恰是信仰让我内心里平安。我不会因为钱少而铤而走险,杀人越货。信仰给了我力量,让我走正路。也让我们家人平安,将来也让孩子走正路。”
她说:“我说不过你,我去睡了。”
德志说:“好的,宝贝,你去睡吧!放心,我不是偷懒的人,上帝是公义的,他必不会看着我们受苦而不搭救的。凡事都依赖耶和华,什么都不缺。”
德志的妻子上床睡去了。
德志陷入沉思。
说老实话,他对未来的把握也不好说。看看大姨妈齐老师,她可是上了神学院,被按立为牧师的,是正规的传道人,又是神学院的老师,又是基金会的顾问,这么多头衔,这么多称呼,可以说是比较有信心吧,但是,她的行为真的不敢恭维,德志将来是要成为她那样的人吗?不会,应该要按照《圣经》的标准来行事为人,不横向看人,而是纵向看上帝。
齐老师是女人,女牧师,生来是要被保护的,但是,却在扮演着保护别人的角色,保护别人也将就吧,但是她却依靠自己的力量,没有依靠上帝的力量。她说出来的话不是来自《圣经》,反而世俗的东西占了大部分,这样就非常可惜了。和她的身份极不相配,让真正想帮她的人暗暗着急。
德志又想,如果刘小姐当牧师,那会好得多,可惜,她也被齐老师驾驭,什么事都要听命于她,否则,会生气,会一连几天不理她,到时候,刘小姐如果想推进项目,需要借助省一级政府的力量的时候,齐老师不去找,不配合,刘小姐就不知所措了。为了项目的开展,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有项目才有工资,为了村民的利益,刘小姐只有退让,一而再,再而三地毫无原则地退让,到无路可退的时候,还要退,直到掉到悬崖里摔死。
这个形势很明确了,刘小姐离不开大姨妈,大姨妈也要利用刘小姐,每月能多一份收入,可以买一些想买的没用的东西,齐老师眼皮子浅,见到感兴趣的就买,买了回去又不用,或者忘了用,最后还是成为垃圾,扔掉。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时间久了,刘小姐就有些类似于大姨妈了。说是两个领导,实际上是一个,就是大姨妈,因着刘小姐的谦让和无原则的处理问题的方式,大家逐渐看清楚,大姨妈的权力让齐老师变得无限膨胀,结果渐渐地、渐渐地失去了本真,变成魔鬼的门徒。
因着这种希特勒式的管理模式,大姨妈的外甥女芭比无法无天,根本没把发给她工资的刘小姐放在眼里,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德志远离是非之所,也有所耳闻,但是,德志只是她们的下属,没有地位,说话自然轻微,没有力量,不被重视,干脆不说,还落个潇洒自在。
德志想了很久,就是不明白齐老师怎么当牧师的?她又是怎样在学生面前讲上帝的公义的?这个问题,缠绕在德志的头脑中,久久不得答案。
昏沉沉了,德志懒得去想,上床睡觉。
一躺上床,没过多久,德志的“小弟弟”就硬了起来,身边就是他妻子,摸索着爬上了她的身体,妻子被弄醒了,张开了腿......
然后,德志沉沉地睡去,一直到天亮。夜里,孩子把尿都忘了,但是一点事都没有,他看着妻子,她说:“夜里我起来把的,你睡得死,孩子一动,就有尿了,或者吭两声,我就明白,他憋着了。夜里喂奶,孩子尿尿,我都没惊动你。我也惊动不了你,你一睡着就跟死猪一样了。”
德志笑了笑,说:“以后,孩子把尿的时候,你把我掐醒,我来做。不能让你太辛苦了。”
她说:“算了,我没工作,带孩子就是我的最重要的工作。你要挣钱养家,我能做的,尽量做到,不麻烦你。”
德志说:“夫妻之间,应当相互承担家庭事务,不存在麻烦,也不要太讲客套。”
她说:“那好,我吩咐你去做饭。”
德志说:“怎么了?不到外面吃吗?”
她说:“不去了,不好吃。又贵,不如在家自己煮面吃,倒要好得多。”
德志说:“行,我去下面条。”
他妻子抱着孩子,小家伙已经醒了,被她妈妈抱着走,很听话。德志看着孩子,感到上帝真的爱他,赐给这么个小宝贝疙瘩,真真爱煞人也!
德志下了面,打了两个荷包蛋,盛好后,端给他妻子,德志抱过孩子,让他妻子好吃饭。德志说:“吃完了,把那个荷包蛋也吃了吧。”
她说:“我吃了,你吃什么?”
德志说:“我不吃啊。”
她说:“你不吃怎么有力气?”
德志说:“我的工作主要是走路、家访、开会,不需要下力气。你要吃好,孩子才吃得好。你的营养跟不上,孩子怎么办?再苦不能苦孩子啊。”
她说:“你说的有理。我吃还不成吗?”
德志很清楚,在小城,物价超出想象,买东西要计划着买,否则,很容易超支,但是,德志又不愿意借钱过日子,所以需要精打细算,做到处处节约。小城是移民新城,居民手里有钱,商家从外地进货到小城,本来运费不菲,将此费用加在商品上面,导致物价接近上限,居民和商家皆大欢喜,苦了像德志这样的外来户。
等妻子吃完饭,德志将孩子交给她,德志将剩下的面条,还有面汤一扫而光。吃完之后,洗碗,擦桌子,扫地,拖地,收拾好之后,抱抱孩子,又抱抱妻子,德志背起背包,出门朝山下走去。
大桥通车后,德志发现经过这里的车比原来多了一倍,以前的车都不用到西坡,只在土坡就可以上渡船过江,对德志来说,这是第一次坐车从大桥上过江。
德志先坐面包车到桥头下车,然后,转换到虎坡村的车,直接到虎坡村的车没有,需要坐到沿渡河的车,经过虎坡村。
德志专门找那些车上已经坐上了二人以上的车,还要分清楚,乘客是否和司机聊天。如果聊天,那“乘客”可能是假的。这些客运车车主,研究透了人们的心理,都想早点走,不想浪费时间,坐等其他乘客来坐车。乘客来坐车,大多都选择车上有人的车,没人的车不坐,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才开车。有些客运车车主就相互扮演乘客,诱骗真正的乘客上车之后,然后临到人坐得差不多的时候,再离开,等人们发现真相,后悔都来不及了,因为已经坐等了较长的时间。在乘客的催促下,客车才极不情愿地离开。
这里乘车有个优点,就是司机一旦将车开走,就不再兜圈子,不走回头路,比那些在平原城市的车主要强许多。他们往往在市区兜圈子,找乘客,等乘客快坐满了,才离开。有时候兜圈子不是一圈,而是n圈。这可就让人头大了。
德志选择的客车,只有三排座,最多允许坐六人,司机不算。加座一人,后排挤一挤加一人,中间如果人多的时候,再加一人,这样,满打满算一辆面包车最多只能坐9人,不包含司机。
客运司机一般都不拒绝路上招手拦车的人,山里不同城里,交通方便,交通工具比较多,这次坐不上,下次再坐,很快就有,山区往往山大人稀,遇到客车很不容易,乘客也比较老实,上车就要给钱,司机往往不收,等下车后再给。问在哪里上车,乘客都会老实回答,不会虚报,想少给钱。但是,有个致命的弱点,山里人出门少,坐车少,晕车的人较多。
山路十八弯,的确是路随山转,或者沿河道而建,笔直的路极少,大多数的路都是玩玩去去的,弯道多,车拐弯就多,坐在车上的人就要随着车的转弯,身体发生倾倒,左摇右晃的,晕车的人就难受了。
车终于启动,从大桥上走,桥上的斜拉钢索一条一条地往后面倒去,桥底下驶过巨轮,江水浑黄,远处青山隐隐,峡谷中游荡着一层薄雾,车非常轻快,不到2分钟,车就过了大桥,停在收费站交钱拿票。
这座桥难道是借贷修建的吗?不过,德志不敢去想,也不值得去想。通车当天,桥头燃放那么多烟花爆竹,可能就是投资方为以后可以收过桥费庆贺吧。收费到什么时候,不知道。不缴费也可以,渡船还没取消,愿意坐船的下去坐船,过了桥就得给钱,不能再倒回去。
甚至,连摩托车也收费。投资大桥,可是一本万利、一劳永逸的好事。
车过了桥,开始上山,刚修好的公路,修在山顶,以后不再从山底下的老公路走了,除非是新公路塌方无法行走,一般情况下都要从没有铺设柏油的公路上走。这条毛公路,目的是让众多过桥的车辆义务碾压,等过了两年之后再铺柏油或者水泥。
苦了司机,常常要关闭了车窗,否则漫天的灰尘会毫不留情地侵蚀车内的人。
天热的时候,也苦了车里的人。没有过来的车或者没有超过去的车还好,如果有,那卷起的灰尘如黄风怪,将车包围,里面的人成了它的猎物。最好的时候,就是下雨之后,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空气中带着野花香味,另外,公路一边裸露的山岩呈深红色,有的呈土黄色,有的已经粉化,风吹过,雨淋过,就会簌簌地往下掉渣子。
山岩中长着兰花花,显得生命无比顽强,周围的植物因为挖掘机的作用纷纷死去,但挖掘机停止工作,没过多久,就有新的一批植物长出来,看到那些在恶劣环境下的小生命,只要有阳光雨露,就要生长,就要创造生命的奇迹。这个多少给德志以启示,不要管环境如何,只要坚持自己的信念,生命在演进的过程中,就会出现转机,就会在不经意间出来好消息。
车不再经过丘湾乡,而是从集镇所在的山背后走了,然后进入传统的老省道,经过平阳坝,再到虎坡村。
车在德志住的地方停了下来,德志下了车,开锁,进屋,屋里面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原来,前几天下大暴雨,雨从破损的窗纸里进入房间,打湿了地面,还有一些家具,加上屋里的空气没有对流,贾友牛没有进来过,也没开过大门,产生了霉味。
德志放下背包,坐那休息,贾友牛带他孙子经过,看见大门洞开,就走了进来,看到德志,说:“姚先生,好久没见了,最近可好?”
德志说:“还行,我的妻子儿子来小城了,前两天在忙着搬家,最近在县城里忙。”
贾友牛说:“好啊,堂客来了,是好事啊。家人团圆了啊。”
德志说:“是啊。你好吗?村里好吗?”
贾友牛说:“还好。现在已经通水了。只是水不够用。”
德志说:“哦,要建立用水制度,选好管水员,认真管理,大家才有水吃。”
贾友牛说:“贾明珠也不召集开会,建立管水制度,你来了,是好事。”
德志说:“我看贾明珠围绕宫支书的指挥棒在转,还不如直接找宫支书。”
贾友牛说:“宫支书不会管,他现在说你姚先生要求选管委会主任的,那就由主任来管理好了。他不管。”
德志问:“那么,宫支书不吃水吗?”
贾友牛说:“吃啊,他现在故意在摆官架子,我们找他,他不理。”
德志说:“你觉得该怎么办才好?”
贾友牛说:“我虽是管委会委员,可是,说话基本没人听。还是看宫支书的脸色,他说行的事才行,他说不行,那就真的不行了。”
德志说:“那你们是不是都服从宫支书呢?”
贾友牛说:“都服从,不服从不行。他是村里的最高领导,说一不二的,一般老百姓总有事求他,他不点头,就办不成。”
德志说:“我知道了,以后再商议吧。”
贾友牛说:“好,既然来了,就到我家吃顿便饭吧。”
德志说:“算了,我想去了再去好吗?”
贾友牛说:“好的。”
贾友牛背着孙子走了,德志开始打扫房间,风雨过后,屋里已经布满了灰尘,真搞不清,这么多灰尘从哪里来的。
德志正在忙的时候,宫支书打电话来说:“贾明珠找我申请项目,我哪里有钱给他做项目。想来想去,没有想出结果。后来我看了预算书,上面竟然有他申请的项目。我们啥时候见个面呢?”
德志说:“好的,我已经到了虎坡村,现在在宿舍。”
宫支书说:“那好,我等一会儿下来。”
德志说:“好。”
德志继续打扫卫生,简单收拾一下后,屋里基本上看得过去了。刚要坐下来休息的时候,贾明珠和宫支书来了。
他们落座之后,贾明珠说:“我家房子后面有一口大水池,不知道姚先生看到了没有。”
德志说:“没注意。”
贾明珠说:“是的,只要不留意,是看不到的,它就在公路下面,走几步就能看到。”
德志说:“有空去看看。”
贾明珠说:“我来,是想申请新项目。”
德志说:“你说说看,为什么要上这个新项目?”
贾明珠说:“我说的新项目就是给我房子后面的大水池加盖。如果不加盖,孩子在那玩耍,不小心掉下去,那后果不堪设想。许多孩子都是留守的,由爷爷奶奶来照管,孩子的父母在外务工,爷爷奶奶年事已高,眼睛昏花,总有看得不仔细的时候,他们的孙子孙女和外孙掉下去,这个责任谁负呢?”
宫支书说:“那口水池是利用世界银行贷款修建的,到现在已过去10多个年头了。世行贷款不够,所以就没加盖,当时也没想到要将这个水池改为饮水池,就没打算加盖。现在的预算包括了那口水池,只不过我们没有想到,这个水池还能用,就不必要新建一口,为了节约,还是不新建了,在原来的水池上方加一个盖子就够了。”
德志明白了,他找出《实施方案》,上面确实有一口水池,但没有建。没想到已经存在一口旧水池,而且挺大的,大概有400多个立方米,原来修建这口大水池目的是给柑橘园灌溉用的,但是,世界银行的贷款项目失败,柑橘园种植项目没有成功,这口水池就闲置了下来。
德志说:“这个加盖的预算需要多少钱?”
贾明珠说:“不算人工费,只算材料的话,大概需要1万元。”
德志说:“好,我知道了,我需要时间向办公室申请,经过讨论后再决定。管委会开过会了吗?”
贾明珠说:“开过了,委员表示同意,这是会议记录。”
贾明珠递过来一本没有封面的笔记本,德志翻看了一下,确实有会议记录,大家一致通过给柑橘园大水池加盖,目的是为了保护孩子们的安全。“
德志想到刚才贾友牛说的话,自德志到小城县城之后,村里一直没有召开过管委会了。不知道贾明珠在撒谎,还是贾友牛在撒谎,德志估计前者撒谎的可能性大些,因为这口大水池和贾明珠有着密切的利益关系。
德志问:“你们不是不利用村里的集体供水水利系统,要用对面山上的水源吗?”
贾明珠说:“对面山上的水源,流量不大,不能满足超过24户的饮水需要。我们这一块有12户,他们那边有21户,已经超过了,人家不同意我们和他们共用一个水源。没办法,还是要接通村里的水利系统。”
德志问:“听说最近通水了是吧?”
宫支书说:“是的,水好得很。”
贾明珠说:“我们家还没有受益,现在只等把大水池加盖后才能享受自来水了。”
德志问宫支书:“水量够吗?”
宫支书明白德志的意思,他在试探,看他是否说实话,宫支书说:“不太够,需要建立管水制度,需要选好管水员。”
德志说:“这个工作什么时候开始做呢?”
宫支书说:“也是等大水池加盖后再进行,这个水利系统要等到大水池完工后才是一个完整的体系。”
德志说:“别着急。我会尽快向办公室申请的,尽快给你们答复的。”
贾明珠和宫支书见德志不再说话,他俩互相看了看,就起身走了。
德志也没起身相送,他在给刘小姐发短信,看刘小姐是什么意见。
在等待刘小姐回复短信的时候,贾友虎上来了,他说:“姚先生,你来了,我的堂客听说你来了,要我上来请你下去吃饭。”
德志说:“算了,谢谢你的好意。”
贾友虎说:“饭已经好了,跟我下去吧。”
德志说:“那多不好意思,经常打搅你们啊。”
贾友虎说:“没有。你去我们家,我们很高兴。”
德志说:“好吧。”
贾友虎不走,德志见赖不过去,就起身,关上房门,锁了,要贾友虎前面走,贾友虎不肯,让德志先。德志见推不过,只好照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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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世行项目
德志知道贾友虎的家,他的夫人,当地称作“堂客”的,非常慷慨,热情好客,这和她来自平阳坝乡镇有些让人感到意外,因她少了市侩气,没有小市民的精明和算计,她自愿嫁到山上来,很大程度上受到电影《朝阳沟》的影响。
她的弟弟在广西安了家,是第二次婚姻,第一次因为她弟弟入狱,弟媳妇改嫁,宣告婚姻失败,留下一个姑娘,在她娘家,由她父母代养。第二任夫人是广西的警察的妻子,警察因公殉职,留下警察妻子和警察女儿,两个孩子,都是女孩,奇怪了,警察的家属容许生二胎,执法者违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警察的命运还是凄惨,老婆孩子都易主了,交给曾被惩罚的罪犯来抚养和照顾,这里多少都有些悲剧色彩,结局却有些喜剧特色。
她现在也有两位男人,其中一位是她老公,即贾友虎,另一位是叔叔,即贾友虎的弟弟,哑巴,但很聪明,很能干,又勤快。虽不会说话,比那些会说话的,还要强许多倍。贾友虎家算是比较富裕的,这和她的聪明贤德有关,又懂经济,也懂计算,在农村,有这样的女人来管理家庭,比较合适。贾友虎有福,她不仅给贾友虎生儿育女,一儿一女,还懂持家之道,勤俭节约,渐渐地家道中兴,慢慢地在当地出了名。
她的热情好客,给她带来的好处多多,人都讲感情,你敬他一尺,他还你一丈,相互尊重,人活着图的不就是这个吗?她儿子在沿渡河开照相馆,生意还可以。贾友虎趁农闲时,外出走村串户,帮人理发,捞些外快,补贴家用,倒也过得滋润快乐。
德志去她家,她很开心,连忙邀请入座,端出炒好的菜,问:“姚先生,这么久都不来我家了,在哪里忙啊?”
德志说:“最近事情比较多,没来看您,不好意思。”
她说:“来了就好。喝点啤酒还是白酒?”
德志说:“不喝酒。”
她说:“无酒不成席,如果看得起我们,就喝点吧。”
德志心想,这女人真不简单,让人无路可退,于是说:“好吧,来点啤酒。”
贾友虎开了一瓶啤酒,递给德志,德志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哪里喝的了这么一瓶?”
贾友虎说:“喝的完,男人喝一瓶啤酒算什么?来,喝!”
德志还想说什么,看到贾友虎诚恳的眼神,就接受了。贾友虎的妻子笑了,说:“这就对了,不喝酒不热闹,喝酒才能助兴,好,你们慢慢喝,我还要去忙。”
德志说:“算了,菜够多了,别炒了。”
她说:“哪里够?这几个菜是我们家平常吃的,今天来了贵客,添两盘,不算什么。”她话音刚落,就又进了厨房。
贾友虎的哑巴弟弟没有在桌子前吃饭,自己端着一个大碗,他嫂子帮他添了各样的菜,他坐在旁边约2米的地方,在那笑眯眯地吃,还不停地做手势让德志多吃、多喝,德志请贾友虎翻译,请他过来,坐在桌前吃,他摆摆手,不干,贾友虎说:“他很会事,自己不好意思,怕客人嫌弃,就不来。”
德志说:“我不嫌弃啊,他虽不会说话,可是他很讲卫生,穿着也干净,不惹人讨厌,可能太多心了。”
贾友虎说:“你不嫌弃,因为你是慈善人士,能够爱人,有些当官的也在我家吃过饭,他们不像你,对残疾人很有偏见。我弟弟不太清楚你的身份,需要给他解释。这一阵子很忙,也没给他说清楚。他把你当成政府官员了。”
德志说:“是啊。我不是政府干部,也能接纳残疾人。他们虽然身体残疾,但心灵健康,不像有些人身体健康,心灵和思想却受到了玷污。行事为人,显得比残疾人还差劲儿。”
吃完饭,德志起身回到宿舍,给妻子打了一个电话,问:“生活得还适应吧?孩子好吗?”
德志的妻子说:“还好。就是出门难。”
德志问:“怎么出门难?”
她说:“出门就是坡,下坡还好,上坡不好走。”
德志说:“是啊,到归州生活,经常爬山,山里人常爬山,想胖都难。除非是那些出门开车的人,才会胖,其他人都瘦。你生了孩子,肚子上有赘肉,常在归州生活,逼着你锻炼,应该会苗条起来的。”
她说:“我可不想苗条,太难了。不如我们家好,到哪都是平地,走起来又快又好。”
德志说:“除了这个以外,还有那些不适应的?”
她说:“没有了。”
德志说:“你发现没有,这里的空气比较新鲜,水也好喝。”
她说:“是啊。我觉得我们家的自来水的消毒水的味道太浓了。空气也受到了污染,不好闻,灰尘较大。不如这里干净。”
德志说:“是啊。各有各的好处。山区生活的人寿星多,平原生活的人中风的多。你注意到没有,山区很少看到中风的?”
她说:“是啊。”
德志和他妻子通完电话,突然发现有一条未读短信,是刘小姐发来的,她说:“先和尹懋、余哥谈过之后,再跟她汇报。”
德志心想,这就麻烦了。到底是谁在负责虎坡村呢?出了事情到底是谁来负责呢?
但是,牢骚归牢骚,命令还得要听。德志打通了尹懋的电话,说:“刘小姐让我和你们商量,虎坡村的世界银行柑橘项目,遗留了一口灌溉用的水池,没有加盖,现在想把这口水池并入集体饮水项目,原来做过方案的,后来就忽略了,现在贾明珠提出来这个请求,目的是解决下面十几户吃水困难问题,另外为了保证孩子的人身安全,万一掉进去,不是淹死也会摔残,你看怎么办?”
尹懋说:“等一会儿,我跟余哥商量一下啊。”
德志开始写日记,尹懋在给自己找替罪羊,等他找好了再说吧。
没过多久,德志差不多把日记写完,尹懋打电话来,说:“如果预算不超过1万元,就行。”
德志说:“行,我就给贾明珠答复了啊。”
尹懋问:“谁?哪个贾明珠?”
德志说:“就是虎坡村的集中供水管委会主任。他申请的项目,水池在他家屋后。”
尹懋说:“哦,那要小心了。不要轻信,最好去水池看看。”
德志说:“明天我去看看,你要不要过来?”
尹懋说:“不用了。这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德志很清楚,魏村根本没什么事。都是分散户的水池,哪里有那么多的事。都是在逃避,不想负责,到时候出了事一概不认账。只有德志独自扛了。
德志说:“那好吧。到时候,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就过来吧。”
尹懋说:“没问题。我会随叫随到的。”
德志说:“那谢谢了。”
德志关闭电话,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暂时不跟贾明珠说,想明天去水池看看再说。
德志将这一安排,打电话给宫支书说了,宫支书说:“好,明天我也去看看。”
当晚无话,德志看了看工作计划,记了工作笔记。
第二天天一亮,德志弄好了早饭,吃了,然后打电话给妻子,问:“昨晚过得这么样?”
她说:“就是想你。”
德志问:“想我也没法,周末回去。孩子怎么样?”
她说:“孩子很好,就是突然出现了爸爸,又突然消失了爸爸,有些不适应吧?”
德志笑着说:“真想他啊!”
她问:“不想我吗?”
德志说:“当然想,你是我老婆嘛,不想你想谁呢?”
她说:“算了,别浪费电话费了,你去工作吧。”
德志说:“好的,拜拜!”
德志合上手机,看看时间还早,就坐在门前读《圣经》,刚阅读一章,宫支书打电话来,说:“到我兄弟的商店里来。”
德志知道他兄弟的商店在公路旁,于是,德志关上房门,锁了,带着相机,沿着公路朝前走,拐了一个弯,看见那座土墙筑的青瓦房,宫支书已经在那等着了,他一边抽着呛人的大叶子土烟,一边和他兄弟说笑。看到德志上来,他暂停了他的谈话,起身,问:“姚先生,你早啊!”
德志弄不明白宫支书为何这般热情,也报以礼节性地说:“您好!”
宫支书说:“昨天和领导汇报情况了?”
德志说:“是的。领导先让我实地察看一下再做决定。”
德志心里清楚,实际上是已经批了,不过要把情况弄扎实些才好。德志把相机带来的目的,就是要照一些图片,保存下来,作为证据使用,或作为工具,用来麻痹一下宫支书,让他知道,基金会做事是非常严格的,随意性并不强。
宫支书说:“那好,我们走吧。刚才我跟贾明珠联系了,他可能已经去了。”
德志不知道水池的具体位置,加上现在树叶浓密,不容易发现水池。宫支书和德志沿着公路往回走。
宫支书指着公路下方的平房说:“那里就是丘湾乡党委书记的老家。他的父母都还健在,在房子里居住。”
德志弄明白了,原来这个项目能到虎坡村,是因为乡党委书记是这个村出去的。看来,在中国做任何事情,若想成功,必须要靠关系。
德志说:“那你们对书记很尊敬吧?”
宫支书说:“不怎么样。我和贾书记相差了一辈,贾新意和他是一辈的。”
德志说:“没听说过。”
宫支书说:“贾新意和贾书记从穿开裆裤时一起玩,到后来在不同的岗位,贾会计从来没说过贾书记半句好话,如果贾新意求求贾书记,我这支书的位置早就被他取而代之了。”
德志说:“原来如此!贾新意当村会计,和乡党委书记平起平坐,相当齐天大圣吗?”
宫支书笑着说:“可能是。贾新意不想当支书,只当文书兼会计,看来,对党的事务不感兴趣。”
德志问:“贾会计是党员吗?”
宫支书说:“是的。前不久才批准入的党。”
德志说:“他为什么现在才入党呢?”
宫支书说:“以前怕交党费,他是会计,算得准,党费交了没用,不如买酒喝。”
德志说:“那他现在应该想通了吧?!党员有很多特权。”
宫支书说:“对,他现在入党了,也不心疼党费,他很清楚,是村里的干部,又是党员,现在农村又不用找村民收取各种税费了,反而给村民发钱,天底下到哪里找这样的好事呢?贾会计看见好处来了,权力有了,如果再不入党,肠子都会悔青的。”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走着,然后下了公路,沿着一条小路往前走,转弯就看见一口约400立方米的水池。贾明珠站在水池边上,看见德志和村支书,立马迎了上来,说:“接到电话,我就赶来了。没想到你们起得这么早。”
宫支书说:“长话短说,姚先生今天来实地看看,拍些照片,留存备查。”
德志心想,宫支书真厉害,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没有拖泥带水的,不愧是多年的老书记了。要知道德志并未告诉宫支书他带了相机,即便假设看到了相机,他也没问用相机干什么。
宫支书既然能当上这么长时间的村支书,自然有一套,像攻心术、像关系学,更重要的是,他善于观察,这个是许多成功人士的共同特征。宫支书看出德志早已决定要上这个项目,但是,没有见到兔子,就不会轻易撒鹰。既然看了大水池子,就不再怀疑,德志决定近期购买水泥和钢筋。
但是,还没听到贾明珠和宫支书的意见,就不能先说出这个决定。
贾明珠说:“这个大水池是灌溉柑橘园的,但是柑橘没有几棵了,项目宣告失败;现在,大水池就像张开大嘴的老虎,要吞吃不小心的人。包括那些在外打工的人的留守儿童。”
德志问:“出过事吗?”
贾明珠说:“出过。前年有个小孩子掉下去了,幸好里面没有水,否则就会被淹死。后来,人们把他救了上来,发现胳膊骨折,身体多处软组织受损。”
德志说:“真的很不幸!”
宫支书说:“所以,给水池加盖迫在眉睫了。我不是这个水池的受益户,但是,我很愿意帮助大家组织,齐心竭力把盖做起来,避免以后的麻烦。”
德志问:“那先测量一下好吗?”
贾明珠说:“好的。”
贾明珠回家拿来一个皮卷尺,然**支书帮助他测量。很快地,测量结果出来了。
德志向负责登记的宫支书说:“请把数据报告给我,我好计算。”
宫支书就把刚才登记的长和宽,用来计算,看看需要多少材料。从事实部分来看,有些东西是不准确的。比如,这口大水池的宽是不一致的,长也是不一致的。
可以清楚知道,当初修建这口大水池,施工并不规范,不知道是找哪里的专业队伍来做的池子,很难送上恭维之言;如果存在承包转包现象,材料都难以保证是否正宗,斤两是否短少?
德志把有关的数据记录下来,然后对他们说:“我弄明白了。等我的电话通知吧。”然后他就离开了贾宫二人。
德志回到宿舍,给尹懋打电话告知此情况。尹懋听完报告,回复说:“我知道了,给余哥说说看。稍微等一等吧!”
德志挂了电话,等他们去商量,过了一会儿,尹懋打电话来说:“没问题了,不能超过1万元。”
德志说:“我知道了,等施工的时候您能来吗?”
尹懋说:“好的。”
德志立马跟宫支书说:“没问题了。请通知贾明珠找受益户开会吧。”
宫支书说:“好,我这就打电话。”
到了下午,德志接到电话,说:“请到贾明珠家开会。”电话是宫支书打来的。
德志立马往贾明珠家赶。到了那一看,已经有不少参会的农户代表,坐在那里喝茶吃瓜子。贾明珠见德志来了,连忙找来一把椅子,请德志坐下。
然后,又沏茶给德志喝。他知道,这个项目其实是为贾明珠做的。但是,周围的受益户都要陪太子读书。如果能成功,造福村民;如果不成功,也不要紧,可以重头再来。在基金会来村里做水利项目之前,村民还不是有水吃?只不过要辛苦走远路挑水而已。现在能让村民吃上自来水,村民当然皆大欢喜。
人们陆续到齐了,贾明珠主持会议,他说:“经过努力,我们争取到给旧水池加盖的项目,希望大家积极参与,也能理解我们的苦衷。为了保护孩子,大家齐心,可以移动泰山。到施工的时候,诚恳邀请在座的各位都来捧场,为了自来水,为了下一代的安危,我们一定要像贾家坡人那样过着水量充沛的日子,用上自来水,用上安全水,都是好的。”
到会的村民问:“什么时候开始?”
贾明珠说:“等时间定了再说吧。”
那村民问:“中午管饭吗?”
贾明珠看看宫支书,宫支书看看姚先生,姚先生说:“我看可以。大家来投工,给水池加盖,我们提供材料,中午不休息,坚持一气呵成,因为混凝土不能等,人能等,太阳的热量会让混凝土很快结块,以后想要纠正就非常难。所以,中午就需要在工地上吃饭了。我们会安排好大家的伙食。”
那村民说:“好,我相信姚先生,相信基金会。到时候,我们来做活就不需要自带干粮了。”
德志说:“大家的事大家做,我相信,大家都会从中受益的。”
贾明珠说:“明天开始,我奉献家里的木材,用来做模板,另外,希望大家奉献点急需的东西,万一没有,只好去买。”
宫支书说:“小东西就不必麻烦大家的了。希望大家踊跃参加水池加盖项目中来。群策群力,大家都付出辛苦,这个项目一定会成功的。”
会议看起来取得了成功,群众为了后代,为了孩子,愿意自己辛苦点,把水池盖子做了,哪怕自己没有受益,也无所谓,这种牺牲精神在功利社会已经很少见了。在深山里,人们还是比较单纯,比较低平地区的人来说,还是保持着良善,谁知道呢?也许在城市里,人们内心里也有良善,但是,在邪恶面前,就退缩了。让步给那恶者,结果恶性循环,人都变得麻木了。
会议最后决定:明天开始装模,即,贾明珠提供木材,将木材改成模板,用来承担浇灌水池盖子的混凝土。然后,按部就班,有力的出力,有智的出智,将模板做好,然后铺设钢筋,就像做房子一样。
管委会的会议,乱糟糟的,不是那些村委会开的例会,基本上都是支书说了算,其他人去,只是凑个人数,举举手,表态基本一致,开会比较斯文,大家基本上没有什么话说,更别说提意见,因为提了意见,等于没提。所提的意见基本上没有什么用,反而引起支书的不快,一旦引起他的不快就麻烦了。
不过,大家都参与了,应该说对大家都是一种激励,比较热心参与这样的会议。当然,也有不好的一面,就是大家聚在一起,难免会说一些负面的话,张家长李家短的,弄得挺复杂的。宫支书不喜欢让大家来开会,不想处理那些扯皮拉筋的事儿,而每次开完会,就会出现一些邻里矛盾的新鲜又老套的事儿。
散会后,贾明珠带着德志来到房屋的山墙前,指着一堆木头说:“这些木材我准备留着给我和我老伴做棺材的,现在给水池加盖,急需木材,到别处弄,怕来不及,也担心质量,我就狠狠心,先斩后奏,将木头改了,支持项目。”
德志听了,惊得半天不得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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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传说之河
德志心想,这贾明珠还真豁出去了!连老本都拿出来了,看来,给水池加盖是下了决心,一定要做到的。趁德志还在村里的时候,抓紧时间,错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了,真是要好好把握。
贾明珠说:“我明天找师傅来加工木材,这些费用,包括买钉子的费用,我都会一一记账,绝不出现任何纰漏。如果说项目刚开始不久,我没经验,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练,我也懂得了一些,姚先生就请看好吧。”
德志听说后,也不怎么评论,只是淡定地说:“您肯为大家做出牺牲,是好样的,值得大家向您学习。”
贾明珠说:“那是应该的。姚先生就看好吧。我做好后您来看吧。”
德志联想起了在项目起初,贾明珠拿水泥票做人情,弄得差点全军覆没,项目差点流产,现在还好,勉强又走了一段里程,到现在又弄得不伦不类了。如果想要彻底完成项目,得到满分,估计有些难。不过,在项目撤走之前,尽量留个好印象倒是一个努力的方向和目标。
德志离开贾明珠家,一路走,一路想,不知道贾明珠是真是假,不管真假,看行动吧。
明天要回城一次,这里已经安排妥当了,他们准备模板,并且给水池加盖支模,德志可以回家看看妻子和孩子,不知道他们过得是否还习惯。德志心想,不回家看孩子,不像做父亲的,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
德志跟妻子打电话,问:“你和孩子都好吗?”
他妻子说:“就是想你,别的都好。如果你能回来就好了,还跟我在老家一样啊,没什么两样。”
德志说:“村里的工作安排好了我就回去。还是要舍小家为大家嘛。”
他妻子说:“小家不顾,为大家其实不合适,人都是自私的,自己的家都顾不好,怎么会顾好别人的家呢?”
德志说:“我保留我的意见好吗?”
德志的妻子又回答了关于儿子的一些情况,德志恨不得马上回到县城,看到自己的儿子。
在村里住了一晚,德志想,快要撤项了,竟然连沿渡河是什么样的还没看过,将来如果有人问:“你在哪里做项目?”
德志回答:“虎坡。”
人家如果喜欢追问,接下来就是:“虎坡在哪儿?附近有什么?”
德志想说,在沿渡河附近,可是人家根本不知道沿渡河是什么,德志又没去过,又怎么会回答呢?
德志在初到小城考察的时候,游览了神农溪,听说神农溪的上游就是沿渡河。
沿渡河的水流入神农溪,加上出自神农架的其它小溪,汇成一条小河,小河流淌,聚少成多,就成了著名的神农溪,到了长江,与巫峡的出口相连,神农溪看上去,就是一片汪洋了。
德志要回小城县城,已经走了很多次的公路了,想尝试着走水路,那就是要到沿渡河坐船到小城了。德志常常坐车,那车就是在沿渡河与小城之间来回地跑,为那些不想坐船的人,提供一个可以选择的出行工具。
既然这样决定,德志整理完了工作笔记,另外写了今天的日记,读读专业书,按照计划读了几章《圣经》,然后听了听收音机,就睡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德志就起了床,他收拾好东西,弄点早饭吃了,然后站在门口等车,那车是去沿渡河的。
正在等车的时候,看见从公路上走过来一个人,对德志来说,身影较为熟悉,山区的早晨有些许的薄雾,加上德志的眼睛近视,不太容易看得清楚,德志猜出那人是贾明珠。
果然,他走近前来,德志一看,问:“您早啊,贾主任!”
贾明珠说:“早,姚先生!我是假主任。这么早您要去哪儿啊?”
德志说:“您老千万别用‘您’这个字,折杀我了!”
贾明珠说:“我们习惯用‘您’这个字眼儿了。希望您不要见怪。”
德志问:“这么早,您要去干什么?”
贾明珠说:“我们乡下人,早晨都起得早,还有比我更早的呢。我去找贾友牛借大锯。”
德志问:“借大锯干什么?”
贾明珠说:“把木料改一改。昨天我给您看的那些木料,准备给我和我老伴做棺材的,先拿来用,看样子,我还能活几年,老伴身体还算硬朗,最近几年,老天可怜,别收我们走就行了;至于那些已经用了的棺材木料,以后再说。”
德志说:“您的儿子很成器的,会为您考虑,会尽孝养老的。”
贾明珠说:“别提了。我儿子在县城里住,要让我们去,我们去住了一段时间,很不适应,又回来了。还是土墙房屋好,住得踏实。小城里很热闹,人多,地方小,房子小,没有住在乡下自在。”
德志说:“那是。我不耽误您了,您去忙吧,有事电话联系。”
贾明珠说:“好的,真对不起,我开始不了解您,知道您是来办实事的,还以为是政府干部呢,以前被骗怕了,对您有些不太礼貌,也出了一些乱子,真的不应该,让您也担惊受怕的。希望您留在村里多做几年。”
德志说:“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不要再提。关键是以后的几个月里,把所有项目都完成,尽善尽美,竭尽全力做好,为将来留在村里继续实施新项目做好铺垫,也可以将其作为模范,供后来者参考。”
贾明珠说:“对,我去了,您可以坐到沿渡河的车,坐船回去,可能车快要来了。”
德志说:“好,谢谢您提醒,我再等等。您去忙吧。”
贾明珠和德志握了握手,就走了。
德志站在那里继续等,心想,贾明珠实际在为自己的事在忙。大水池就在房屋后面的山坡上,离他家的距离是最近的,怪不得怎么积极呢!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没有道理。
德志发了一会儿呆,一辆面包车“嘎”一声听在他面前,问:“去哪儿?”
德志说:“去沿渡河。”
司机说:“上车吧,我刚好去那里接人。”
德志上了车,又看了看门,已经锁好了,屋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是如果遭了贼,也让人感到不爽。
车启动,沿着山体向上爬行。这里又是一番天地,先爬坡,转过几座山梁之后,开始下坡,一直下坡,到了山脚,就是一条蜿蜒的小河,河床上裸露着一块块的石头,还有一些细碎的鹅卵石。
河岸之上是小集镇,有新时代的楼房,贴着瓷砖,窗子是钢塑的或者铝合金的,也有过去的古董式的房屋,小木屋或吊脚楼,在河边顺势而建,经过多少年,已无从考证,但仍在发挥着作用却是不争的事实。
河面上如同撒了一层金子,闪闪地跳跃,发着诱人的光芒,让人不得不想有朝一日能在河边和亲爱的人一起漫步,那多么惬意。
德志下了车,这车到了终点站,就不再前行,如果想坐船,必须要再换乘其它车辆去码头。
德志看到有人上来问:“有没有去码头坐船的?”
马上有几人响应,说:“我们去,多少钱一个人?”
那人说:“不贵,一人三元。”
有人还价,道:“二元带不带?”
那人说:“我们也不容易,三元是最低的了。”
还价的说:“坐船坐那么远才三元,你这么一点路,还要三元?”
那人说:“那不能比的,船装的人多,人多,钱就多,我这面包车,怎么能和大船比呢?好了,算了,薄利多销,你们都上车吧,一人二元。”
德志也跟着上了车,车很快坐满,朝码头方向驶去。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句话说出了山道的变幻莫测,真的,在怀疑无路可走的时候,司机总能找到一路来,对这段路,司机是很清楚的,他靠这路吃饭。走起来,车颠簸得厉害,可能考虑到这路也是暂时用一下,没有想办法维修。
三峡水库的水位还要上升,到时候,这条路有可能会被水淹没,投资维修得不偿失。
路相当难走,司机要三元钱不过分,过分的是乘客,话说回来,这是做生意,如同周瑜和黄盖的关系,无可厚非,说来说去,还是人们手里钱不多,节约和小气也就不难理解了。
车到了码头,司机收了钱,下车,船还没来,码头上已经等着了一批人,零零落落地分布在码头的各个角落,码头也是简易的码头,原因也是即将被水淹没,这个地方水比较深,是个很好的驳船的位置。青石板已磨得很光滑,被水打湿,可以看得见人影儿。
没过多久,船来了,是机动船,铁皮做的,一次差不多可以乘坐200人,这样的船,不是旅游船,功能就是方便人们出行,但所走的水道,恰恰是神农溪。
德志上了船,看着低缓的山体,不觉得这条溪流会经历什么激流险滩,确实如此!随着三峡水位的上升,以前的山不再高,以前的水不再急,以前的险变为夷,检验水手的技术,通过如今的水道,无法检测。就是老水手,对现在的新水手,很是看不起,觉得不经历风浪的水手,练不出来好技术。现在的水手基本上不需要训练了,给他一条船,他就能开得稳稳当当的。
同时,风景如同一条桀骜不驯的烈马,变成了温顺的毛驴,如果想探险,无疑,神农溪不再适合。除非,到更远的上游,那里可能还存在着激流险滩,可以让那些弄潮者一试身手。
船推开了码头,劈开了绿镜子一般的平静的水面,缓缓地朝着峡谷里逝去。船非常稳,船尾的机器轰鸣和震动,对大船来说,一点都没影响。
有些小孩子在船上奔跑,大闹,因着高高的栏杆,和家长的保护,他们也习惯了这种出行方式,对两安的风景熟视无睹,包括那些常从沿渡河到小城县城工作的或休息的人来说,那不算什么。
这些让人陶醉的风景,是居住在平原的人们平常所看不到的,他们来旅游,看到这样的如画或者如仙境一样的地方,从心里发出惊叹是可以理解的。
德志才到小城时,走过一次神农溪,当时,他就被神农溪的风景深深地吸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没想到,他会再走神农溪。只是,这一次是生活,上一次是旅游,两者的区别是,前者更真实,后者更虚幻。前者是独行侠,后者是伴君如伴虎,使他不得开心颜。
大船在神农溪里走,除了机器的马达声,和小孩子的欢叫,再也没什么声音,仍然有不少人拿出相机,在忙着拍照,这些人可能是一些拍客,希望在网上留下一些爪印的人。
船所走过的地方,大多数山体都比较险峻,如同被巨剑削开两半儿,一半儿落水里,被洪水冲走了,另一半儿矗在那里,两边的绝壁遥相呼应,相互对视,一站就是五百年,至今还是那样,除了四季的变化,野花开了谢,谢了开,就是像箭竹那样四季都保持着不变的绿色,既没多,也没少。
船越走越宽,终于可以看见人家的房舍了,还有有些张网的、垂钓的,房舍坐落在平缓的岗地上,远远看去,显得有些朦胧。再往前走,就是官渡了。
官渡是巫峡的出口,巫峡、神农溪和西陵峡组成了三岔水道,是水路、山路的交叉处。难怪小城要建城在此地呢,这是咽喉要道,北上或西进,水路或旱路,都必须从官渡经过。再往下水走,就是险滩众多的西陵峡,一般人走到这里,需要北上的话,就在此转道,否则,就要再次面临生死考验。如果不死,出了西陵峡,就是夷陵,夷陵过去又叫“平陵”,言下之意,就是平坦之地,再往下走,经过湘州,长江再转道北上,就是著名的江汉平原。三峡如同一条巨大的扁担,一头挑着成都平原,一头挑着江汉平原。
三峡是检验人对生命的态度的地方,这里可以说是穷山恶水,不适合人类生存,只适合匆匆经过,古今许多文人墨客赞美三峡,留下许多诗篇,是因为三峡非常险峻,人迹罕至,夺去了许多人的性命。
三峡的一头是天府之国,另一头是鱼米之乡,都是非常适合人居住的地方。要想从一个美丽富庶之地到另一个美好之地,必须要经历这样的考验。走过了死亡谷,就是永生,这样的经历确实是值得去探索的。要么生,要么死,这是一个问题。
船靠了岸,人们蜂拥下船,港口有很多等客的面包车,德志随便上了一辆,车上上了三个人后,司机就开动了引擎。德志来小城有两三年了,知道在港口坐车,不要问价,问了也白搭,价钱都差不多,白费口舌,因为行内已经形成了规矩,这个运输成本在那摆着,想要有所突破非常难。
德志住的位置非常不便,车是直接去土坡的,没有车到白坡去,就意味着德志必须在主公路上下车,然后步行爬上,沿着台阶回到住点,即便如此,德志也非常愿意步行。因为家就在上面,因着爱的缘故,自己辛苦点没有什么。
等德志打开了自己的房门,看到他妻子一脸都是惊喜,德志的“偷袭”算是成功了,心里掩饰不住喜悦,连妻子儿子一起抱了起来,就地转了一圈。
他妻子问:“你怎么回来了?”
德志说:“我想你和孩子了。”
她说:“我昨晚还梦到你了。”
德志说:“是吗?女人爱做梦。”
她说:“吃饭了吗?”
德志说:“没有。”
她说:“你抱着孩子玩,我去做饭。”
说实话,德志很欣赏他的妻子,会做饭,最近他的妻子常常做面条,原因是做面条很方便,也节约。做米饭要做菜,起码两盘菜才行,但是做面条就不同了,只做一个菜或者不做菜,打一个荷包蛋就算完事。德志的妻子到小城后,逐渐开始习惯了做这一主食。要知道,她在以前是最讨厌吃面条的。但是现在,这一情况已经发生了改变。
孩子见了德志就笑,德志打心眼里喜欢儿子,这个小家伙,给德志带来很大的安慰,从心里感谢上帝没有偏心眼,虽然给了一个低收入的工作,但给了一个无价的宝贝儿子,至于将来给孩子什么样的未来,德志不清不楚,惟独需要把孩子交给上帝来带领了。
德志观察到,小家伙对电视剧和正规节目不感兴趣,倒是对广告还是挺在意的,只要有广告,他就很兴奋,虽然不说话,但是,他会尖叫、会笑。
德志不得不佩服那些广告节目的制作者,水平真高,可能适合那些心地纯洁的人看,对于常常受骗的成年人来说,说得天花乱坠的广告节目一播出,就会让人产生尿意,趁此机会上厕所才是重要的。
很快,饭就好了,德志吃完饭,开始洗碗,他妻子带着孩子玩。小家伙开始试着站立,但是总是失败,只好又坐在地上,玩着自己的小鞋带,甚至用小嘴巴去衔。
德志在厨房里忙完了,然后烧水,准备洗澡。在村里洗澡不太方便,没有卫生间,弄得到处是水,再就是村里的自来水不够,贾明珠那里正在施工,将来加盖完成,更是难以确保有足够的水用。要想根治这个问题,必选建立管水制度,选好管水员。
烧好了水,德志说:“老婆,你先洗吧,水烧好了。别看的是了。我来带孩子。”
德志的妻子说:“你先洗吧,我把这一集看完了再去洗。”
德志只好照办,不想等水凉了再去。洗澡之后很舒服,德志洗完了澡,电视剧刚好放完了一集,德志的妻子赶紧把孩子给了德志,去卫生间洗澡。
以前在土坡老县委会宿舍住时,德志和他妻子洗鸳鸯浴,用过的澡盆子,搬家的时候一起搬过来,在西坡的时候,给余哥在用;搬到白坡,盆子就被尹懋看中,他家开杂货铺,知道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差,他来之后,就首选了这盆子,被他拿走,自己用了,殊不知,他根本没有料到这盆子是德志夫妻用过的。
尹懋不明就里,自私贪欲占了上风,不问盆子出处,就占领了好东西,现在德志和他妻子洗澡就用桶了。当德志的妻子问起那盆子的时候,德志如实回答,德志的妻子骂道:“什么东西,还信主呢!竟然这样做!”
德志说:“算了,不必和他计较,他又不是完美的人。”
她说:“也难怪了,你和们在一起生活和工作,一点都不开心。”
德志说:“那真是的,如果我单单地看人,早就跌倒了。不是信仰的力量支撑,我可能不会走到今天。”
她说:“我佩服你。有时候我也想不通,在家里好好的,干嘛要到穷山沟里来做扶贫工作?”
德志说:“不是我要做,是有人催逼着我来做。如果追求高工资,想发财,就不必选择这样的工作。”
她问:“是谁逼你的?”
德志说:“是上帝啊。”
她说:“你怎么知道是上帝?”
德志说:“谁让我是基督徒呢?是基督徒都要读《圣经》这本书,这本书就是上帝在对我说话。”
她说:“我不信上帝。我只信你。”
德志说:“如果你按照《圣经》的原则来教育孩子,将来会省心的。”
她说:“算了,到时候再说了。反正你信你的,我信我的,各不干涉。”
德志无话可说,虽然他很想让他妻子信主,可是看看德志的同事,看看其他信主的人,德志就没有勇气再劝,纵然心里很着急,由于周边的环境和人,使得他不得不放弃此念头。况且,自己做的,也不尽善尽美。己身不正,怎么正人呢?
德志的妻子本来还想看电视剧,德志也想看,但孩子不能熬夜,夫妻俩都忍痛割爱,关了电视睡觉。两人上了床,跟孩子玩了一会儿,孩子渐渐睡着。德志就喜欢看孩子睡熟的样子,非常可爱。这种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尿尿,然后玩一会儿,再睡觉,不吵不闹,孩子的性情,比较其他爱哭闹的孩子来,要好得多。这对德志来说,是非常值得感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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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买洗衣机
第二天一早,德志想到要去帮妻子买台洗衣机,因妻子带着孩子,孩子还不会走路,洗衣服的确是个不小的难题。
德志先不想告诉妻子这一打算,想给她一个惊喜。
德志洗漱完毕,帮孩子穿好衣服,妻子洗漱,然后去做饭,德志抱着孩子,逗孩子玩。妻子做好了饭,一边吃,德志一边说:“我想去买点菜。”
她说:“你去吧,我带孩子,今天下乡吗?”
德志说:“今天不去,明天去。”
德志说完,来到超市,买了一点菜,然后转到家电商铺,看了几款洗衣机,最后选择了一部,谈好了价钱,写了地址和电话,付了钱,德志拿着菜回家坐等,他不向他妻子说买洗衣机的事。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有人敲门,德志去开门,妻子问:“谁啊?”
德志打开门,一名工人背着一个大纸箱子进来,问:“是不是姚德志家?”
德志说:“是的。”
工人说:“我是送货的,放哪里?”
德志说:“先放客厅吧。你们不负责安装吗?”
工人说:“负责,我先把外包装取掉。”
他很麻利地把粘胶带撕开,将纸盒子拿掉,露出德志要的那款洗衣机,妻子见了,脸色变了,飞起一脚,将洗衣机踢倒在地。工人都吓傻了,德志也呆在那里。
她嚷道:“谁让你买洗衣机了?”
德志说:“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给我一个惊吓。”
他妻子说:“我又没让你买洗衣机。你也不看看,现在吃饭都难,还买这个东西!外债还没还清,你还逞能!”
德志说:“我看你带孩子挺辛苦,洗衣服更是麻烦,我又不能常常在你身边帮你,不能教管孩子,想拿物质来弥补你们呢。”
她说:“不需要。我能吃苦,能洗衣服。你为什么做事不跟我商量呢?”
德志说:“我认为对的事,就做了,我知道和你商量,你肯定不会同意的。”
她说:“拿去退了,我不要。”
德志说:“好,我去试一试。”
德志对工人说:“不好意思,我们没商量好,麻烦你再装好,拿回去,我和你一起去,亲自向你们老板说,不会让你为难。”
德志帮工人装好了洗衣机,然后,工人又背着它,将洗衣机放到车上,德志坐车,跟他一起到了家电商铺。
德志心想,妻子肯定想要洗衣机,只不过她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买给她,如果想让妻子孩子常年留在项目县,和自己同住,就需要洗衣机,减轻妻子的负担,让她安心相夫教子,扎根在这个小县城,让德志工作更放心,不像原来那样,每过一个多月才能和家人团聚,现在几乎是每个礼拜都可以见到家人。
德志决定换一台,不要这台,让妻子明白,的确来过家电部,老板建议用更好的洗衣机,但是又是做活动的类型,女人都爱小便宜,可以对妻子说,这个机会难得,花小钱办大事,用一点钱买了名牌的洗衣机。
德志见了家电部的老板,对她说:“不好意思,让您的个人白跑了一趟,妻子要我来退货,因为我买洗衣机之前没和她打招呼,她很生气,非退货不可,想给我一个教训,看我下次还敢吗。但我,的确心疼妻子,不想让她太辛苦。我们又是外地人,没有爷爷奶奶的帮助,全靠自己。我决定还是买一台洗衣机,您看这个怎么办?”
老板想了一会儿,说:“严格来说,已经出货了,只要没有毛病,一般不给退货。看您说的有理,我就对您破个例,不用添钱,给你换台名牌的洗衣机,您看怎么样?”
德志说:“那太好了,非常感谢您!”
老板说:“不用谢。我也在外地打过工,知道其中的味道,希望你们在归州过得愉快。李师傅,麻烦你再跑一趟,到仓库里重新提货,送过去。”
工人说:“好的。这小俩口真有意思,特别是这位先生的太太,可厉害了,我差点都回不来了。”
老板说:“怎么回不来了?”
工人突然发现自己口误,连忙纠正说:“那太太吵这位先生,快要打起来了。幸亏不是真打。”
德志担心工人说出他妻子踢倒洗衣机的事,还好,工人比较灵活,没有继续往下说,那洗衣机被德志的妻子踢倒,没有任何损伤,也没有什么痕迹,德志暗自庆幸。另外,也领教了妻子发脾气的样子,以后,在决定重大事情之前,一定要和妻子商量商量,要不然,苦日子还在后头。
工人装好了车,德志跟车回去,见到他妻子,说:“老板还行,答应退,就退了。”
他妻子看着工人背着纸盒子进了屋,听着德志的解释,一脸不解。
德志说:“今天碰到好事了,不用添钱,竟然买到了名牌洗衣机,全自动的,老板问起我退货的原因时,老板理解,也同意退,她是女人,很希望老公对自己体贴,她说你不是对洗衣机生气,是我的作法生气,下次我就改,买大件的东西和你商量好吗?老板还行,对我优惠,我就决定把洗衣机拉回来了。”
德志的妻子仍然不说话。
德志心里直犯嘀咕,想,老婆怎么了?
德志见老婆没反应,就帮工人的忙,工人说:“不用了,我能做到。”
德志又逗孩子,小家伙紧盯着洗衣机,看着工人忙。德志的妻子说:“买了就买了,我担心今年的外债还不完。你看着办吧。”
德志放心了,妻子终于说话了。他说:“外债你不用担心,我们争取今年把所有外债都还清。这么说,你不反对我买洗衣机了?”
她说:“算了,下不为例,以后你不在基金会做了,这东西这么办?”
德志说:“还不知道呢。”
她说:“你得考虑远一点。”
德志说:“我知道。最近几年还不能离开基金会。我想,现在的基金会都差不多的待遇,在荆楚做还行,毕竟离家较近。可以多照顾一下家人呢。”
她说:“对。你自己决定吧。”
工人安装好了洗衣机,就要德志在送货单上签字,德志很爽快地签了,并向李师傅表示感谢。李师傅装上了签收单,走了。
德志打开洗衣机,想试一试它的功能,问:“老婆,有没有脏衣服?”
她说:“有啊,我去找。”
德志抱着孩子,让妻子好腾出手来找脏衣服,另外,他妻子将床单、被罩和枕巾都拿出来,有些大件的东西,手洗起来真的很累人。
德志看着孩子都笑了,妻子面子上还勉强装着,这种矜持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从内心里讲,德志是很希望妻子开心和年轻的,如果常年接触这些洗衣粉等碱性的物品,手不粗糙才怪,他也知道,女人都有虚荣心,都不肯放着洗衣机生锈,宁愿自己去手洗衣物,她们对美丽和年轻的留念和追求从没有停止过脚步。
德志的妻子算是对这洗衣机接纳了,这样的冲突让他感到有点害怕,直接飞起一脚,不管不顾后果,如果是人,那不被踢断腿才怪!
德志的妻子把衣物放入洗衣机,倒入洗衣粉,因在德志老家,有双桶洗衣机,放多少洗衣粉、多少水位,德志的妻子都很懂,原理大概相同,只不过,全自动的洗衣机只需要一个按钮,摁一下就全部搞定了。
看着运转的洗衣机,德志的妻子终于笑了起来。她说:“没想到,现代的科技越来越厉害了。”
德志说:“早就厉害了,不过我们一直没有去体验,所以洗衣机就没买,我看了好久,想买,又担心你不愿意,就先斩后奏了。”
她说:“我又不是女皇,把人都杀了,再说对不起,行吗?”
德志说:“为了你和孩子,我苦点没什么,要让你在归州过得舒服。我又不能天天陪你,替你分担家务,只好让钱吃亏,不让人吃亏了。放心,我们勤俭节约,今年还清外债,应该不难。”
她说:“有你这话,我也放心了。”
这场洗衣机的风波算是平息了下来。
这么一折腾,就到了中午,德志要主动做饭,他妻子说:“你带孩子,照看洗衣机,我来做。”
德志说:“好的。”
家里还有些闷热,德志抱着孩子上了顶楼,小家伙到了外面,更加开心,小腿只蹬,跃跃欲试,想下来行走,德志就扶着孩子在顶楼上慢慢地走。
德志的妻子在一楼炒菜的香味飘了上来,人在饥饿的时候,问到香味就感觉到更加饥饿。远方的斜拉大桥,上面跑着不少的车辆,即便摩托车每过一次收费三元,还是拦不住人们为求方便快捷的车轮。据说,这桥是贷款修的,谁知道呢?赚钱的自赚钱,不赚钱的不赚钱。
德志看着左邻右舍的人家,房子上是凌乱的电线、电话线和有线电视线,如同蜘蛛网一样,这些线连接着很多家庭很多人,在看电视累的时候上网,上网累的时候打电话,打电话累的时候再看电视。周围总是响着熟悉的新闻节目以及宫廷剧的节目,或者是又臭又长的言情剧节目的声音。
德志带着儿子,儿子不会走路、不会说话,是最可爱的时候,嘴里只会简单地发出爸爸妈妈的声音,这就让德志很满足。儿子认得爸妈,会叫爸妈,这足以让德志激动好长时间。
德志对孩子的爱越深,就越感到亏欠他的越多,不知道这种亏欠感要到什么时候结束。让妻子孩子到归州,无疑是弥补这种亏欠的作法,可是,他并不清楚这种作法是否能够持久,效果怎么样。
德志妻子做好了饭,在楼下喊他的名字,声音从天井里传出,德志听得清清楚楚,马上答应下来。
楼梯铺了地板砖,这家房东日子过得很精致,从房子的装修就可见一斑。
小家伙盯着德志的脚步,很好奇,看来这小子也想试一试。没准,小家伙会爬的时候就要从楼梯开始练起的吧。
回到宿舍,德志妻子已经摆好了饭桌,德志说:“那你先吃吧。我带孩子。”
她说:“该喂奶了,你先吃,我给孩子喂奶。宝宝吃奶的时候会睡着的。”
德志想想有道理,就把孩子送给妻子,妻子解开了扣子,小家伙闻到了奶香,十分兴奋,欢快地张着小嘴噙住**。德志看了,不知道怎么了,底下迅速膨胀起来,色迷迷地看着她。她说:“怎么不吃饭?看的我心里发毛。”
德志说:“我想要。”
德志在空腹的时候,**特别强烈。
她说:“色鬼!孩子睡着了再说。”
果然,孩子吃饱了,就睡着了,嘴角还留着一点奶汁,德志用小毛巾将奶汁轻轻地擦去,接过孩子,放在床上,盖好了毛巾被。
德志担心小家伙刚刚睡着,很容易被惊醒,就提议不到床上做,德志的妻子同意了,两人就在床边做了,从妻子的后面进入,更刺激。......德志满足了,俩人去到卫生间,妻子将德志的东西排出来,德志擦干净了,洗了洗,然后他们俩坐在饭桌前吃饭。
德志看着她,想着刚才的快感,笑了。她说:“真是一匹色狼,大白天也要。”
德志说:“我的老婆,我要常常用,不用,生锈了怎么办?”
她拿起筷子,打了德志的头,说:“老公,你把我当成机器了吗?怎么不用要生锈?”
德志说:“你那里要经常摸一摸磨一磨,才会保住青春,如果不用,真的就不好用了。俗话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都是很有道理的。”
她说:“你真的没正经。不知道你原来怎么过的?”
德志说:“是啊,一个半月我们才能亲近一次,你的也生锈,我的也生锈。”
她说:“吃饭吧,恶心!”
德志说:“夫妻之间的生活是纯洁的,如果和配偶以外的人发生关系,那才叫肮脏和恶心呢。”
她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德志问:“什么问题?”
她说:“我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是怎样解决的?憋得难受吗?”
德志说:“我不好意思说。”
她说:“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是你老婆,你的什么东西我都见到了,有啥害羞的?”
德志说:“我撸管。”
她说:“什么叫‘撸管’?”
德志说:“非要我说明白不可吗?”
她说:“是啊。”
德志说:“就是自慰。”
她说:“哦哦,明白了,那个习惯可不好。”
德志说:“谁让我们分居呢?机构招聘我来的时候,说得挺好的,说可以带家属,可以给安家费,谁知道,等我进来以后,就没有了。”
她说:“领导说话,有几个是说到做到的?”
德志说:“我们的领导可不是一般的领导。”
她说:“难道是二般的不成?”
德志说:“是基督徒。”
她说:“算了吧,有很多自称基督徒的人,比不信的人更坏。”
德志说:“我们领导不算坏吧?”
她说:“谁知道呢。”
德志说:“我觉得领导还行,比社会上的领导要好得多。”
她说:“我觉得你不要太单纯,太相信别人了,现在的人都是相互利用的。想用你的时候,就说好话求你;利用完了,没价值了,就一脚踢开,忘得干净了。”
德志说:“你说的有理。”
她说:“我不信,就明明白白说不信,不像有些人为了讨领导喜欢,撒谎骗人,说自己的信心好。”
德志说:“我希望你信主,这样我们才更和睦。”
她说:“不信主就不和睦了,你们领导这样教你的吧?”
德志无语,他也不清楚为什么领导,特别是大姨妈齐老师这样,似乎配偶不信主,是天大的过错一般。德志被妻子问倒了,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吃完饭,德志洗碗,妻子看电视。洗完碗之后,德志抱了抱妻子,问:“睡觉吧?”
她说:“不睡。这个电视连续剧挺好看的。我知道你,一上床,你那玩意就硬了,硬了就要做,烦人。”
德志笑着说:“生成的东西,就是要做的,越做越强,不做就蔫了。”
她说:“少贫嘴,去睡吧。注意下孩子,不要碰到他。再就给孩子把把尿,尿了睡得更踏实。”
德志说:“好的。”
德志给小家伙把了尿,嘴里吹口哨,太响了,孩子睁开一只眼,知道了是什么情况,就又睡着。平时都是德志的妻子把尿,她不会吹口哨,孩子习惯了那种吹气的声音,一吹就尿。今天换了人,知道是他爸爸,磨叽了一会儿,也尿了。
德志心想,小家伙随方就圆,适应能力较强,让父母省心,不是那种做精作怪之人,难以捉摸其性情。
放好了儿子,德志倒在床上。因为人还不胖,也不用担心鼾声大作。德志的妻子将电视节目的声音调小了些。过了一会儿德志就睡着了。
迷迷瞪瞪睡了一会儿,德志觉得嘴上有什么东西在摸,睁开眼睛一看,是儿子正用小手在抓自己呢。非常舒服。
德志逗孩子玩了一会儿,底下憋得难受,就喊他妻子道:“快来抱抱儿子,我去上厕所了。”
德志的妻子跑进来,抱起了儿子,让德志去卫生间方便。
弄好之后,德志回来,看到妻子在给孩子喂奶。
德志看了一会儿电视,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广告太多,正片也没意思。德志等孩子吃饱了,就抱着孩子到外面转转,他妻子还沉迷于电视剧。
德志到外面看到邻居很喜欢买彩票,家里的墙上画得数据和线条密密麻麻的,看来,许多人都在为钱伤脑筋、心力憔悴。邻居买彩票有很多年了,中过奖,但都不大,将奖金拿去再买彩票,没中的多,中的少。他劝德志也去买,德志说:“我是基督徒,不参与赌博。”
他说:“中不了,只当是为福利事业做贡献了。”
德志说:“那是自我安慰。”
他说:“我们归州有的中过500万,在平阳坝乡,现在已经撤了,并入丘湾乡。那人中奖之后,给村里捐了10万,修路,然后连夜搬家到了别的地方,再也找不到人了。”
德志问:“那500万,拿到了没有?”
他说:“扣掉税,还能拿400多万。”
德志说:“那也不错,要是你中了,你会搬家吗?”
他说:“不搬。我没什么好怕的。老婆跑了,孩子留给我,家里有老人,多年有病,我又下了岗,亲戚朋友都不来往了,中奖了他们来找我我也不理他们。”
德志说:“希望你中奖。”
他说:“我也想,但中的奖都不大。我每天都看分析,还看风水。”
德志说:“这和风水有什么关系?”
他说:“有很大关系。听分析评论,一般会有一首古诗。”
德志问:“那和古诗有什么关系?”
他说:“古诗里藏有玄机。一时两时跟你说不清楚。还有一些古谚语和歇后语都会藏有数字,如果猜对了,就能中奖,我试过的。”
德志说:“这里有点玄学在内啊。看来,中奖不光凭运气,还要深厚的学问。”
他说:“其实也简单,只要认真学,日夜琢磨,早晚会得道的,会悟出来的。”
德志心想,这个过程非常漫长。要想成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就像水滴石穿、绳锯木断,不知道要修炼到什么时候才行。
德志要下乡,不能天天去彩票点买彩票,也没有时间研究,加上德志从小对数据都不敏感,怎么可能在彩票上发财呢?
德志要修完大学本科的所有课程,已经不简单,加上还要工作,做项目,要养家,还要天天阅读《圣经》,因为杂事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最近没有读了。需要将落下的内容给补上来。
还要写日记,写工作日志,写报告,事情比较多,根本不可能来研究彩票。
德志正和邻居聊着,他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身后站着,德志偶尔一回头,看见了,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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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德志陪妻
德志问:“怎么没看电视?”
她说:“刚才看着看着睡着了,我又担心孩子要吃奶,不敢睡,就出来转一转,看看孩子,提提神。”
德志说:“你先给孩子喂奶吧,喂饱了你去睡,我带孩子。”
她说:“不想睡。”
德志不勉强她,不睡就不睡,德志看她不走,也不喂奶,很奇怪,问:“你想买彩票吗?”
她说:“我想试一试,但又担心不行,我一窍不通。”
邻居说:“你跟着买就行了,其实很简单的。”
德志的妻子说:“你先买,等我看一段时间再说。”
他说:“好的。”
德志万万没想到妻子对彩票着迷,他说:“我们去超市转转吧。”
她说:“好的。”
下午的时光很短暂,德志陪着妻子,抱着孩子去超市,让妻子感觉一下归州城的魅力,使她不至于想自己的家乡。
在家什么都好,离超市很近,走路最多七分钟,买菜也方便,新鲜的菜随便挑选,水果也容易得到,常常有一些打折的商品,物资相对丰富些,不像归州,是个立体的地方,没有平行移动的概念,只有上下升降的印象。
德志抱着孩子,沿着台阶往下走,已经习惯了这种行走模式,但是德志的妻子就显得有些笨拙了。德志妻子腿较长,重心就偏高,走起这样的台阶,显得要倾倒的样子。走一会儿,腿就显得酸麻不堪了,她就需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要不然,就走不动了。即便是德志本人,他也需要喘粗气,这样才觉得心里舒服些。呼吸起来,嘴里和嗓子里都有些干涩,这是在山区爬山所具有的共同特点。
德志等妻子站起来再走,孩子不干了,哭了,对户外的风景好像已经厌倦。越哭,声音越大,德志不知所措,看看妻子,妻子说:“可能饿了。给我给他喂奶。”
德志把孩子送到妻子怀里,妻子撩开衣服,孩子开始吮吸起奶水来,知道儿子最清楚的还是妻子,德志在这方面要粗心多了,难怪上帝要给丈夫一个妻子,为的是要帮助他,是助手,贤内助,要不然,靠男人给孩子喂奶粉,也不是个事儿。最好的奶水,就是母乳喂养,是最有营养的。
德志看着孩子吃奶,很高兴地动着小脚,小手紧紧地抓着他妈妈的衣服,生怕他妈妈离开他似的。德志看到妻子的气色也不错,脸上红润,额头沁出了小小的汗珠儿,德志拿着纸巾,帮妻子擦擦额头,问:“你怎么样?还能走路吗?”
她说:“可以。这超市也太远了。”
德志笑着说:“看着挺近,走起来挺远。如果把归州压扁了就好了,到超市就是走平路,不是很远。”
她说:“我们家附近的超市,如果建在山上,也难走了。怪不得山里很少看到胖子,大多数人都偏瘦。”
德志说:“他们大都健康,不是太瘦,比较匀称。”
德志的妻子听了,有些不高兴,撅着嘴说:“你的意思是我长得不匀称了?”
德志赶紧改口说:“哪里,我的老婆最漂亮,又白,个子又高,腿又修长,哪里看,哪里都舒服。”
她笑着说:“你别给我戴高帽子,归州的姑娘长得苗条,我也知道。深山出俊鸟,这话不错。好山好水出美女。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德志问:“休息好了吗?”
她说:“好了,我们走吧!”
德志和他老婆下了山,顺着公路走,过了一座桥,再下了几级台阶,就到了超市。
德志很高兴这样爬上爬下,这样的运动,其实就是一种强迫的锻炼,在家乡城市居住的时候,没有这样的机会锻炼。每天骑着自行车去律师事务所,然后把车停在所里,然后再坐车去法院,或者去调查取证,会见当事人,出门坐车的机会较多。锻炼的机会很少。
德志从事这项工作的好处之一就是,锻炼了身体,可以呼吸到山区的新鲜空气,可以锻炼肌肉和骨骼,让自己更健康。如果在家乡城市,可能面临着汽车的尾气,还有污染的水的毒害。长期下去,肯定会得不少奇怪的病。比如说,德志的父亲爱喝凉水,这个习惯可不好。城市大了,饮水都是饮地表水,也就是汉江里的水,从江里把水抽上来,然后加上氯,净化消毒后,送到千家万户,那些水难以保证全部消毒了,凡事量一多,超过了一定的度,就容易出问题。
所以,德志所在的家乡城市,那里是水可以用来洗澡,但用来口服并不是人们的口福。
在超市里转,听着轻音乐,偶尔也有流行通俗歌曲,德志不感兴趣,可是德志是太太却很喜欢听。
又购物又欣赏音乐,的确是个很好的地方,德志买了奶嘴和奶粉,准备给孩子断奶,然后就吃奶粉和米粉,慢慢地适应。奶瓶有旧的,还能用,就是奶嘴儿坏了,小家伙很厉害,把硅胶的奶嘴儿都扯破了,换个新的,应该更方便吸奶。
蔬菜类的买了一些,明天德志下乡,这些东西留给妻子吃,免得她又要抱着孩子出门买菜,很是辛苦。
买完东西,德志抱着孩子,妻子拿着菜,在超市门口玩了一会儿。超市门口有充气的儿童乐园,上面有很多小孩子在充气的城堡里玩耍,有各色的球,小孩子在上面爬来爬去,很是开心。
德志的孩子也喜欢看他们玩,那聚精会神的样子,恨不能也上去玩一会儿。德志的太太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她很想去时装店里看一看,但德志的行动已经明确了,不想去,还抱着孩子,带着菜,很不方便,再说,去看,去试,最后又舍不得买,岂不浪费时间么?
德志带了相机,他们没去时装店,一起来到超市门口的草坪上,有些家长带着孩子在那上面玩。德志说:“不如我给你们娘儿俩照相吧。”
德志的太太欣然同意,她除了爱时装以外,也爱照相。她抱着孩子,将孩子放在草坪上,她在孩子后面,摆着姿势,德志注意观察到他们的表情和动作,主要是孩子的动作,遇到合适的时候,就摁下了快门。
德志用的还是胶卷相机,如果照不好,就是一种浪费,通过这几年的摸索,德志也掌握了一些照相的技巧,拍出来的照片,**不离十,虽说不那么专业,可也看得过去。
德志的妻子想给德志照几张,德志不肯,他从来都不愿意照相,不是长得丑,而是不想做假动作,想自自然然地,该是啥样就是啥样。但是拍照者大多数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就指挥德志摆出pose,这个令人不爽。
草坪这块平地,非常珍贵,最好的地方往往是政府办公所在地,没错,草坪在新政府办公大楼前面。当然,还有一些雕像,雕像的基座上,刻着归州的历史和简介。除了草坪,就是一个小花园,在到处都是斜坡的地方,修建这么一块平地,花费巨大,可能用的是移民款中的一部分资金。
从草坪上往前看去,远处就是西陵峡,那些悬崖峭壁,和山谷中游走的薄雾,如诗如画。草坪伸向远方,绿草茵茵,青山隐隐,白云缭绕,倒是非常壮观。草坪散发淡淡的清香,夹杂着那些路边烧烤的肉香,以及孩子们喧哗,穿梭不已的车辆的鸣笛,加上江水里的客轮,穿越峡谷时发出的汽笛声,组成了归州特有的街景。
德志一家三口在草坪上玩一会儿,再走到小花园里,坐在长椅上,那些雕花的铸铁做的长椅,看上去很精致,有谈朋友的小朋友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窃窃私语,但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动作,在白天,在公众场合,又在小县城,几方面的因素决定了他们的举止,可能归州人身材姣好,看起来,他们的实际年龄,猛看一下,还以为是小朋友呢。
德志对他太太说:“以前我们谈恋爱也在公园吧?”
她说:“没有。在河边约会的次数较多。”
德志说:“不是河边,是江边吧?”
她说:“是河边,护城河边,江边也有。你在江边的亭子里,第一次吻了我。”
德志说:“那一天,天下着雨,路上的行人很少。我记得是我看了你的身份证和影集后,吻了你。”
她说:“没错。你是作律师的,要验明身份,免得上当是吧?”
德志说:“哪里哪里,我不是律师,也没想到看你的身份证。你为什么要拿出来?”
她说:“不是你先拿出来的吗?”
德志说:“我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她说:“在我们认识后没过几天,我们约会时,你亮明了身份,我后悔当时没有带,如果当时带了,我也会给你看的。我不想落后,也不想欠你的。”
德志说:“那有什么,身份证也有假的。”
她说:“我的身份证是真的。”
德志说:“真的假的?”
她说:“真的。”
德志说:“我的身份证是真的,但是,身份证上记载的内容是假的。我的实际年龄比身份证上的年龄要大一岁。当时,我父亲在为我转户口的时候,负责登记的民警,把我年龄算错了,错了又不改,就成了现在的年龄。”
她说:“哦。怪不得我看你不像小孩呢。”
德志问:“我像什么?”
她说:“像老头。”
德志说:“我知道,我比较成熟,你看上了我,其实我没有钱,也没有高大帅的外形,我只有一颗真诚的心。”
她说:“原来,光有真诚的心还不行。离井背乡的,到外地谋生,不容易。还受气。”
德志说:“现在还好,各负责各的项目点,不来往,不干涉,都不为对方负责,都为刘小姐负责,还行。就是不能常常照顾家庭。”
她说:“现在就挺好,不过,将来就不好说了。孩子长大了,要上幼儿园、小学、中学和大学,怎么办?你还这样在外漂着?学费怎么弄?”
德志说:“我来想办法。”
德志心想,自己每个月就那么一点死工资,吃饭没问题,但攒不住钱,怎么办?本来做慈善事业,扶贫,帮助别人脱贫,求发展,自己却穷的揭不开锅,怎么打仗,怎样做工作呢?这是个难题,难怪男人可以说是难人呢!
做慈善,就不好意思要求加薪,人家一问,就不知道如何回答,比如:“既然献爱心,还谈钱干什么?”社会民众总认为做慈善都是大资本家,富翁,钱多得没地方用了,才发给穷人。但这些发钱的人,自己也是穷人,谁发给他们钱呢?
做送钱的社会工作的人,自己饿着肚子去做,时间长了,也就没人愿意去做了。理想和现实的争斗从来都没结束,不过,有时候要么理想退让,要么现实退让,但是到现在,还无法得知谁会胜利,谁会失败。
在小花园玩了一会儿,德志对他妻子说:“我们回去吧。”他妻子点了点头,不用问孩子的意见,问了也白用。
对他妻子来说,下山很困难,上山更困难。走过一段弯弯曲曲的平路,倒还没什么,问题是面对数不清的台阶,让人作难。德志爬山,感觉费力,更不用说他妻子了。
当然,德志在山区工作了两年多,还比较习惯这种“运动”方式,对他妻子来说,简直就难于上青天了。
德志边走边说:“平时没事少看电视,多逛逛超市,带孩子到花园玩。”
她说:“要命!还到超市,能在门口买点菜,为那些爷爷奶奶送点菜钱,要好得多。”
德志说:“你怕爬山,故意说些好听的。”
她说:“鬼才愿意爬山呢。”
德志说:“你想苗条,就需要多锻炼,生了孩子的女人,很少有苗条的。”
她问:“你嫌弃我了吗?”
德志说:“没有嫌弃,我也是为你好。”
她说:“算了,我会安排好的。”
德志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德志心里很清楚,姚太太是非常有个性的人,坚持原则,不肯轻易妥协,她不想爬山,可以理解。因她从小在平原长大,哪里习惯在山区生活呢?
不是为了家,为了孩子,为了老公,她才不愿意到这深山里来。如果旅游,可以到处看一看,开开眼界,还新鲜,满足好奇心,如果是定居,打死她也不愿意。
话说回来,习惯了山区生活的人们,强迫他们搬家到平原,同样也不会满意。三峡移民到平原的人,纷纷回到山区,哪怕注销了户口,也阻挡不了返回的脚步,宁愿不要户口,也不想呆在广阔的平原。这就应了那句话,叫“故土难离”。非常正确!
德志爬山到一半的时候,就抱着孩子坐在台阶上。雨水过后,台阶很快就干爽,青石砌成的台阶,有的地方还没完全干,有些湿润,蚯蚓爬过,留下长长的痕迹,还有一些忙碌的黑蚂蚁,在勤快地工作。德志指着那些飞奔跑过去的小甲壳虫,让孩子看,孩子反应不快,不看,却盯着山下慢慢往上挪动的姚太太,那个目标较大,孩子又熟悉,当然比甲壳虫或者蚂蚁具有吸引力。
德志只好让孩子站在自己双腿上,看着可怜的妻子往山上爬着,德志冲她喊:“老婆,加油,老婆,加油!”小家伙也挺高兴,站在德志的腿上,上上下下地蹦跳,小腿非常有力。
等姚太太上来,看她满头都是汗珠子,德志掏出餐巾纸,递给她,让她擦。姚太太说:“老公,你害死我了!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德志说:“没事,万一跳出来了,我再把它放回去。”
她说:“懒得理你,我都不想说话了。每说一句话,都要费很大力气。”
德志说:“幸亏我不在西藏工作,要是那样,打死你也不会去西藏了吧?”
她说:“那不一定。听说西藏是个高原,上去了就是平地,除了缺氧,什么都好。真让人向往。你到了这个归州,上不上,下不下的,不好不好。”
德志说:“方便啊。至少可以常常回家看看。如果到西藏,那我们见面就难了。”
她说:“不一定。像我们现在这样,一家人都在西藏,不是更好吗?”
德志说:“领导不会让我们在一起的。怕影响工作。另外,机构也不可能到西藏开项目,那里是佛教地区,不欢迎基督教的机构。”
她说:“不分宗教派别,都是为老百姓服务的,有什么关系呢?”
德志说:“不是你说的那样。少数民族地区是很敏感的,特别是对民族宗教问题,政府很重视。即使我们想去,有钱,有人,有项目,群众都需要,如果政府不答应,我们还是去不了。”
姚太太说:“哦,是这样。那就算了。我不懂。”
德志说:“你的首要任务,就是把孩子养好,将来,等孩子长大了,说不定西藏允许外来机构在那里做项目了呢。”
她说:“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事了。”
德志说:“有苗不愁长,无苗想得慌。你看我们的宝宝,腿很有劲儿,将来一定比你爬山强。”
她说:“巴不得他强壮些。比你还壮实才好。”
德志说:“不光要有好的身体,更要有好的思想。”
她说:“那就要注重人格方面的培养了。”
德志说:“不错啊,老婆,你很有远见,说的词不像是你想出来的。”
姚太太摆摆脑袋,得意地说:“那当然,我跟电视上学的。”
德志说:“你的记性真好,应该闲了读点书。”
她说:“算了,算了,我最怕看书,一看书,我就睡觉。”
德志说:“还是读点书吧,书能让你老年不得痴呆症。”
她好奇地问:“真的吗?”
德志看到她的样子,觉得真的需要帮她养成阅读的习惯,但谈何容易?现在又有了孩子,时间都给了小家伙,只有等孩子睡了,她才有空,有点时间,又抵挡不了电视节目的诱惑。那些无聊的电视剧,的确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德志说:“你觉得怎么样了,可以走了吗?”
姚太太说:“没问题了,走吧,一口气走完这段台阶。”
德志抱着孩子在后面走,他妻子让他走在前,德志问:“怎么了?”
她说:“前面有一只狗。”
原来,他妻子在下山的时候,就注意到附近有一户,养了一只黄毛狗,只是用铁链锁着,德志每次走,经过那户人家,都不用担心什么,但是,妻子怕,这可能是心理作用。
其实,那只狗还是一只小黄狗。
男女有别,小事中显示净尽。
回到家里,姚太太瘫软在床上,连喂奶都没离开床,直喊“揉揉大腿、脚脖子”,德志忙着做饭,又给他妻子按摩,又给小家伙把尿,忙得不亦乐乎,他甚至有点后悔,带他们出去玩。
很显然,晚上的节目有点玄。德志给妻子洗脸、脚、屁股,给孩子洗,给自己洗,电视都懒得看,浑身也没劲儿。
到了深夜,稍微有些缓过劲儿来,他妻子翻身,骑在了德志身上,......算是给了德志一点安慰和温柔。奇怪的是,德志就是累,遇到这种事,又精神抖擞起来,浑身都是力量,让她过足了瘾,自己也发泄完毕,她拿了自己的内裤帮德志擦了擦,也给自己的也擦了,给孩子把了尿,睡了。德志如同打死了一只老虎,力气耗尽,随后也沉沉地睡去。
早晨起来,一束阳光透过银色的窗帘,射进卧室,德志睁开眼睛,看着母子俩还在熟睡,就悄悄地起床做饭。看着床头柜上放着妻子的内裤,上面的液体还在,很粘稠,散发着淡淡的味道,德志把内裤拿到卫生间,放入盆中,接了水,浸泡了。
德志做好饭,妻子孩子也穿好了衣服,德志就喊妻子来吃。
德志问:“怎么样?”
她说:“还好,就是小腿肚子还酸疼酸疼的。”
德志说:“可能需要几天才不疼,慢慢来。才开始爬山都是这样的。”
她说:“不是为了你,我昨晚不想做的。”
德志看着她,微笑着说:“天底下只有我老婆最疼我,最了解我。”
她说:“少说麻人的话。”
德志吃完饭,抱孩子,让妻子好好地吃,妻子吃完饭,德志要去洗碗。她说:“不用了,你快去上班吧。”
德志说:“没关系,头班车还没来。现在大桥通车了,不用着急的。随时都有车坐。”
她拗不过他,就让他把碗洗了,德志收拾好桌子,背起背包,亲了亲儿子,抱了抱妻子,朝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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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德志陪妻
德志问:“怎么没看电视?”
她说:“刚才看着看着睡着了,我又担心孩子要吃奶,不敢睡,就出来转一转,看看孩子,提提神。”
德志说:“你先给孩子喂奶吧,喂饱了你去睡,我带孩子。”
她说:“不想睡。”
德志不勉强她,不睡就不睡,德志看她不走,也不喂奶,很奇怪,问:“你想买彩票吗?”
她说:“我想试一试,但又担心不行,我一窍不通。”
邻居说:“你跟着买就行了,其实很简单的。”
德志的妻子说:“你先买,等我看一段时间再说。”
他说:“好的。”
德志万万没想到妻子对彩票着迷,他说:“我们去超市转转吧。”
她说:“好的。”
下午的时光很短暂,德志陪着妻子,抱着孩子去超市,让妻子感觉一下归州城的魅力,使她不至于想自己的家乡。
在家什么都好,离超市很近,走路最多七分钟,买菜也方便,新鲜的菜随便挑选,水果也容易得到,常常有一些打折的商品,物资相对丰富些,不像归州,是个立体的地方,没有平行移动的概念,只有上下升降的印象。
德志抱着孩子,沿着台阶往下走,已经习惯了这种行走模式,但是德志的妻子就显得有些笨拙了。德志妻子腿较长,重心就偏高,走起这样的台阶,显得要倾倒的样子。走一会儿,腿就显得酸麻不堪了,她就需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要不然,就走不动了。即便是德志本人,他也需要喘粗气,这样才觉得心里舒服些。呼吸起来,嘴里和嗓子里都有些干涩,这是在山区爬山所具有的共同特点。
德志等妻子站起来再走,孩子不干了,哭了,对户外的风景好像已经厌倦。越哭,声音越大,德志不知所措,看看妻子,妻子说:“可能饿了。给我给他喂奶。”
德志把孩子送到妻子怀里,妻子撩开衣服,孩子开始吮吸起奶水来,知道儿子最清楚的还是妻子,德志在这方面要粗心多了,难怪上帝要给丈夫一个妻子,为的是要帮助他,是助手,贤内助,要不然,靠男人给孩子喂奶粉,也不是个事儿。最好的奶水,就是母乳喂养,是最有营养的。
德志看着孩子吃奶,很高兴地动着小脚,小手紧紧地抓着他妈妈的衣服,生怕他妈妈离开他似的。德志看到妻子的气色也不错,脸上红润,额头沁出了小小的汗珠儿,德志拿着纸巾,帮妻子擦擦额头,问:“你怎么样?还能走路吗?”
她说:“可以。这超市也太远了。”
德志笑着说:“看着挺近,走起来挺远。如果把归州压扁了就好了,到超市就是走平路,不是很远。”
她说:“我们家附近的超市,如果建在山上,也难走了。怪不得山里很少看到胖子,大多数人都偏瘦。”
德志说:“他们大都健康,不是太瘦,比较匀称。”
德志的妻子听了,有些不高兴,撅着嘴说:“你的意思是我长得不匀称了?”
德志赶紧改口说:“哪里,我的老婆最漂亮,又白,个子又高,腿又修长,哪里看,哪里都舒服。”
她笑着说:“你别给我戴高帽子,归州的姑娘长得苗条,我也知道。深山出俊鸟,这话不错。好山好水出美女。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德志问:“休息好了吗?”
她说:“好了,我们走吧!”
德志和他老婆下了山,顺着公路走,过了一座桥,再下了几级台阶,就到了超市。
德志很高兴这样爬上爬下,这样的运动,其实就是一种强迫的锻炼,在家乡城市居住的时候,没有这样的机会锻炼。每天骑着自行车去律师事务所,然后把车停在所里,然后再坐车去法院,或者去调查取证,会见当事人,出门坐车的机会较多。锻炼的机会很少。
德志从事这项工作的好处之一就是,锻炼了身体,可以呼吸到山区的新鲜空气,可以锻炼肌肉和骨骼,让自己更健康。如果在家乡城市,可能面临着汽车的尾气,还有污染的水的毒害。长期下去,肯定会得不少奇怪的病。比如说,德志的父亲爱喝凉水,这个习惯可不好。城市大了,饮水都是饮地表水,也就是汉江里的水,从江里把水抽上来,然后加上氯,净化消毒后,送到千家万户,那些水难以保证全部消毒了,凡事量一多,超过了一定的度,就容易出问题。
所以,德志所在的家乡城市,那里是水可以用来洗澡,但用来口服并不是人们的口福。
在超市里转,听着轻音乐,偶尔也有流行通俗歌曲,德志不感兴趣,可是德志是太太却很喜欢听。
又购物又欣赏音乐,的确是个很好的地方,德志买了奶嘴和奶粉,准备给孩子断奶,然后就吃奶粉和米粉,慢慢地适应。奶瓶有旧的,还能用,就是奶嘴儿坏了,小家伙很厉害,把硅胶的奶嘴儿都扯破了,换个新的,应该更方便吸奶。
蔬菜类的买了一些,明天德志下乡,这些东西留给妻子吃,免得她又要抱着孩子出门买菜,很是辛苦。
买完东西,德志抱着孩子,妻子拿着菜,在超市门口玩了一会儿。超市门口有充气的儿童乐园,上面有很多小孩子在充气的城堡里玩耍,有各色的球,小孩子在上面爬来爬去,很是开心。
德志的孩子也喜欢看他们玩,那聚精会神的样子,恨不能也上去玩一会儿。德志的太太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她很想去时装店里看一看,但德志的行动已经明确了,不想去,还抱着孩子,带着菜,很不方便,再说,去看,去试,最后又舍不得买,岂不浪费时间么?
德志带了相机,他们没去时装店,一起来到超市门口的草坪上,有些家长带着孩子在那上面玩。德志说:“不如我给你们娘儿俩照相吧。”
德志的太太欣然同意,她除了爱时装以外,也爱照相。她抱着孩子,将孩子放在草坪上,她在孩子后面,摆着姿势,德志注意观察到他们的表情和动作,主要是孩子的动作,遇到合适的时候,就摁下了快门。
德志用的还是胶卷相机,如果照不好,就是一种浪费,通过这几年的摸索,德志也掌握了一些照相的技巧,拍出来的照片,**不离十,虽说不那么专业,可也看得过去。
德志的妻子想给德志照几张,德志不肯,他从来都不愿意照相,不是长得丑,而是不想做假动作,想自自然然地,该是啥样就是啥样。但是拍照者大多数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就指挥德志摆出pose,这个令人不爽。
草坪这块平地,非常珍贵,最好的地方往往是政府办公所在地,没错,草坪在新政府办公大楼前面。当然,还有一些雕像,雕像的基座上,刻着归州的历史和简介。除了草坪,就是一个小花园,在到处都是斜坡的地方,修建这么一块平地,花费巨大,可能用的是移民款中的一部分资金。
从草坪上往前看去,远处就是西陵峡,那些悬崖峭壁,和山谷中游走的薄雾,如诗如画。草坪伸向远方,绿草茵茵,青山隐隐,白云缭绕,倒是非常壮观。草坪散发淡淡的清香,夹杂着那些路边烧烤的肉香,以及孩子们喧哗,穿梭不已的车辆的鸣笛,加上江水里的客轮,穿越峡谷时发出的汽笛声,组成了归州特有的街景。
德志一家三口在草坪上玩一会儿,再走到小花园里,坐在长椅上,那些雕花的铸铁做的长椅,看上去很精致,有谈朋友的小朋友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窃窃私语,但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动作,在白天,在公众场合,又在小县城,几方面的因素决定了他们的举止,可能归州人身材姣好,看起来,他们的实际年龄,猛看一下,还以为是小朋友呢。
德志对他太太说:“以前我们谈恋爱也在公园吧?”
她说:“没有。在河边约会的次数较多。”
德志说:“不是河边,是江边吧?”
她说:“是河边,护城河边,江边也有。你在江边的亭子里,第一次吻了我。”
德志说:“那一天,天下着雨,路上的行人很少。我记得是我看了你的身份证和影集后,吻了你。”
她说:“没错。你是作律师的,要验明身份,免得上当是吧?”
德志说:“哪里哪里,我不是律师,也没想到看你的身份证。你为什么要拿出来?”
她说:“不是你先拿出来的吗?”
德志说:“我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她说:“在我们认识后没过几天,我们约会时,你亮明了身份,我后悔当时没有带,如果当时带了,我也会给你看的。我不想落后,也不想欠你的。”
德志说:“那有什么,身份证也有假的。”
她说:“我的身份证是真的。”
德志说:“真的假的?”
她说:“真的。”
德志说:“我的身份证是真的,但是,身份证上记载的内容是假的。我的实际年龄比身份证上的年龄要大一岁。当时,我父亲在为我转户口的时候,负责登记的民警,把我年龄算错了,错了又不改,就成了现在的年龄。”
她说:“哦。怪不得我看你不像小孩呢。”
德志问:“我像什么?”
她说:“像老头。”
德志说:“我知道,我比较成熟,你看上了我,其实我没有钱,也没有高大帅的外形,我只有一颗真诚的心。”
她说:“原来,光有真诚的心还不行。离井背乡的,到外地谋生,不容易。还受气。”
德志说:“现在还好,各负责各的项目点,不来往,不干涉,都不为对方负责,都为刘小姐负责,还行。就是不能常常照顾家庭。”
她说:“现在就挺好,不过,将来就不好说了。孩子长大了,要上幼儿园、小学、中学和大学,怎么办?你还这样在外漂着?学费怎么弄?”
德志说:“我来想办法。”
德志心想,自己每个月就那么一点死工资,吃饭没问题,但攒不住钱,怎么办?本来做慈善事业,扶贫,帮助别人脱贫,求发展,自己却穷的揭不开锅,怎么打仗,怎样做工作呢?这是个难题,难怪男人可以说是难人呢!
做慈善,就不好意思要求加薪,人家一问,就不知道如何回答,比如:“既然献爱心,还谈钱干什么?”社会民众总认为做慈善都是大资本家,富翁,钱多得没地方用了,才发给穷人。但这些发钱的人,自己也是穷人,谁发给他们钱呢?
做送钱的社会工作的人,自己饿着肚子去做,时间长了,也就没人愿意去做了。理想和现实的争斗从来都没结束,不过,有时候要么理想退让,要么现实退让,但是到现在,还无法得知谁会胜利,谁会失败。
在小花园玩了一会儿,德志对他妻子说:“我们回去吧。”他妻子点了点头,不用问孩子的意见,问了也白用。
对他妻子来说,下山很困难,上山更困难。走过一段弯弯曲曲的平路,倒还没什么,问题是面对数不清的台阶,让人作难。德志爬山,感觉费力,更不用说他妻子了。
当然,德志在山区工作了两年多,还比较习惯这种“运动”方式,对他妻子来说,简直就难于上青天了。
德志边走边说:“平时没事少看电视,多逛逛超市,带孩子到花园玩。”
她说:“要命!还到超市,能在门口买点菜,为那些爷爷奶奶送点菜钱,要好得多。”
德志说:“你怕爬山,故意说些好听的。”
她说:“鬼才愿意爬山呢。”
德志说:“你想苗条,就需要多锻炼,生了孩子的女人,很少有苗条的。”
她问:“你嫌弃我了吗?”
德志说:“没有嫌弃,我也是为你好。”
她说:“算了,我会安排好的。”
德志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德志心里很清楚,姚太太是非常有个性的人,坚持原则,不肯轻易妥协,她不想爬山,可以理解。因她从小在平原长大,哪里习惯在山区生活呢?
不是为了家,为了孩子,为了老公,她才不愿意到这深山里来。如果旅游,可以到处看一看,开开眼界,还新鲜,满足好奇心,如果是定居,打死她也不愿意。
话说回来,习惯了山区生活的人们,强迫他们搬家到平原,同样也不会满意。三峡移民到平原的人,纷纷回到山区,哪怕注销了户口,也阻挡不了返回的脚步,宁愿不要户口,也不想呆在广阔的平原。这就应了那句话,叫“故土难离”。非常正确!
德志爬山到一半的时候,就抱着孩子坐在台阶上。雨水过后,台阶很快就干爽,青石砌成的台阶,有的地方还没完全干,有些湿润,蚯蚓爬过,留下长长的痕迹,还有一些忙碌的黑蚂蚁,在勤快地工作。德志指着那些飞奔跑过去的小甲壳虫,让孩子看,孩子反应不快,不看,却盯着山下慢慢往上挪动的姚太太,那个目标较大,孩子又熟悉,当然比甲壳虫或者蚂蚁具有吸引力。
德志只好让孩子站在自己双腿上,看着可怜的妻子往山上爬着,德志冲她喊:“老婆,加油,老婆,加油!”小家伙也挺高兴,站在德志的腿上,上上下下地蹦跳,小腿非常有力。
等姚太太上来,看她满头都是汗珠子,德志掏出餐巾纸,递给她,让她擦。姚太太说:“老公,你害死我了!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德志说:“没事,万一跳出来了,我再把它放回去。”
她说:“懒得理你,我都不想说话了。每说一句话,都要费很大力气。”
德志说:“幸亏我不在西藏工作,要是那样,打死你也不会去西藏了吧?”
她说:“那不一定。听说西藏是个高原,上去了就是平地,除了缺氧,什么都好。真让人向往。你到了这个归州,上不上,下不下的,不好不好。”
德志说:“方便啊。至少可以常常回家看看。如果到西藏,那我们见面就难了。”
她说:“不一定。像我们现在这样,一家人都在西藏,不是更好吗?”
德志说:“领导不会让我们在一起的。怕影响工作。另外,机构也不可能到西藏开项目,那里是佛教地区,不欢迎基督教的机构。”
她说:“不分宗教派别,都是为老百姓服务的,有什么关系呢?”
德志说:“不是你说的那样。少数民族地区是很敏感的,特别是对民族宗教问题,政府很重视。即使我们想去,有钱,有人,有项目,群众都需要,如果政府不答应,我们还是去不了。”
姚太太说:“哦,是这样。那就算了。我不懂。”
德志说:“你的首要任务,就是把孩子养好,将来,等孩子长大了,说不定西藏允许外来机构在那里做项目了呢。”
她说:“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事了。”
德志说:“有苗不愁长,无苗想得慌。你看我们的宝宝,腿很有劲儿,将来一定比你爬山强。”
她说:“巴不得他强壮些。比你还壮实才好。”
德志说:“不光要有好的身体,更要有好的思想。”
她说:“那就要注重人格方面的培养了。”
德志说:“不错啊,老婆,你很有远见,说的词不像是你想出来的。”
姚太太摆摆脑袋,得意地说:“那当然,我跟电视上学的。”
德志说:“你的记性真好,应该闲了读点书。”
她说:“算了,算了,我最怕看书,一看书,我就睡觉。”
德志说:“还是读点书吧,书能让你老年不得痴呆症。”
她好奇地问:“真的吗?”
德志看到她的样子,觉得真的需要帮她养成阅读的习惯,但谈何容易?现在又有了孩子,时间都给了小家伙,只有等孩子睡了,她才有空,有点时间,又抵挡不了电视节目的诱惑。那些无聊的电视剧,的确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德志说:“你觉得怎么样了,可以走了吗?”
姚太太说:“没问题了,走吧,一口气走完这段台阶。”
德志抱着孩子在后面走,他妻子让他走在前,德志问:“怎么了?”
她说:“前面有一只狗。”
原来,他妻子在下山的时候,就注意到附近有一户,养了一只黄毛狗,只是用铁链锁着,德志每次走,经过那户人家,都不用担心什么,但是,妻子怕,这可能是心理作用。
其实,那只狗还是一只小黄狗。
男女有别,小事中显示净尽。
回到家里,姚太太瘫软在床上,连喂奶都没离开床,直喊“揉揉大腿、脚脖子”,德志忙着做饭,又给他妻子按摩,又给小家伙把尿,忙得不亦乐乎,他甚至有点后悔,带他们出去玩。
很显然,晚上的节目有点玄。德志给妻子洗脸、脚、屁股,给孩子洗,给自己洗,电视都懒得看,浑身也没劲儿。
到了深夜,稍微有些缓过劲儿来,他妻子翻身,骑在了德志身上,......算是给了德志一点安慰和温柔。奇怪的是,德志就是累,遇到这种事,又精神抖擞起来,浑身都是力量,让她过足了瘾,自己也发泄完毕,她拿了自己的内裤帮德志擦了擦,也给自己的也擦了,给孩子把了尿,睡了。德志如同打死了一只老虎,力气耗尽,随后也沉沉地睡去。
早晨起来,一束阳光透过银色的窗帘,射进卧室,德志睁开眼睛,看着母子俩还在熟睡,就悄悄地起床做饭。看着床头柜上放着妻子的内裤,上面的液体还在,很粘稠,散发着淡淡的味道,德志把内裤拿到卫生间,放入盆中,接了水,浸泡了。
德志做好饭,妻子孩子也穿好了衣服,德志就喊妻子来吃。
德志问:“怎么样?”
她说:“还好,就是小腿肚子还酸疼酸疼的。”
德志说:“可能需要几天才不疼,慢慢来。才开始爬山都是这样的。”
她说:“不是为了你,我昨晚不想做的。”
德志看着她,微笑着说:“天底下只有我老婆最疼我,最了解我。”
她说:“少说麻人的话。”
德志吃完饭,抱孩子,让妻子好好地吃,妻子吃完饭,德志要去洗碗。她说:“不用了,你快去上班吧。”
德志说:“没关系,头班车还没来。现在大桥通车了,不用着急的。随时都有车坐。”
她拗不过他,就让他把碗洗了,德志收拾好桌子,背起背包,亲了亲儿子,抱了抱妻子,朝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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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德志陪妻
德志问:“怎么没看电视?”
她说:“刚才看着看着睡着了,我又担心孩子要吃奶,不敢睡,就出来转一转,看看孩子,提提神。”
德志说:“你先给孩子喂奶吧,喂饱了你去睡,我带孩子。”
她说:“不想睡。”
德志不勉强她,不睡就不睡,德志看她不走,也不喂奶,很奇怪,问:“你想买彩票吗?”
她说:“我想试一试,但又担心不行,我一窍不通。”
邻居说:“你跟着买就行了,其实很简单的。”
德志的妻子说:“你先买,等我看一段时间再说。”
他说:“好的。”
德志万万没想到妻子对彩票着迷,他说:“我们去超市转转吧。”
她说:“好的。”
下午的时光很短暂,德志陪着妻子,抱着孩子去超市,让妻子感觉一下归州城的魅力,使她不至于想自己的家乡。
在家什么都好,离超市很近,走路最多七分钟,买菜也方便,新鲜的菜随便挑选,水果也容易得到,常常有一些打折的商品,物资相对丰富些,不像归州,是个立体的地方,没有平行移动的概念,只有上下升降的印象。
德志抱着孩子,沿着台阶往下走,已经习惯了这种行走模式,但是德志的妻子就显得有些笨拙了。德志妻子腿较长,重心就偏高,走起这样的台阶,显得要倾倒的样子。走一会儿,腿就显得酸麻不堪了,她就需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要不然,就走不动了。即便是德志本人,他也需要喘粗气,这样才觉得心里舒服些。呼吸起来,嘴里和嗓子里都有些干涩,这是在山区爬山所具有的共同特点。
德志等妻子站起来再走,孩子不干了,哭了,对户外的风景好像已经厌倦。越哭,声音越大,德志不知所措,看看妻子,妻子说:“可能饿了。给我给他喂奶。”
德志把孩子送到妻子怀里,妻子撩开衣服,孩子开始吮吸起奶水来,知道儿子最清楚的还是妻子,德志在这方面要粗心多了,难怪上帝要给丈夫一个妻子,为的是要帮助他,是助手,贤内助,要不然,靠男人给孩子喂奶粉,也不是个事儿。最好的奶水,就是母乳喂养,是最有营养的。
德志看着孩子吃奶,很高兴地动着小脚,小手紧紧地抓着他妈妈的衣服,生怕他妈妈离开他似的。德志看到妻子的气色也不错,脸上红润,额头沁出了小小的汗珠儿,德志拿着纸巾,帮妻子擦擦额头,问:“你怎么样?还能走路吗?”
她说:“可以。这超市也太远了。”
德志笑着说:“看着挺近,走起来挺远。如果把归州压扁了就好了,到超市就是走平路,不是很远。”
她说:“我们家附近的超市,如果建在山上,也难走了。怪不得山里很少看到胖子,大多数人都偏瘦。”
德志说:“他们大都健康,不是太瘦,比较匀称。”
德志的妻子听了,有些不高兴,撅着嘴说:“你的意思是我长得不匀称了?”
德志赶紧改口说:“哪里,我的老婆最漂亮,又白,个子又高,腿又修长,哪里看,哪里都舒服。”
她笑着说:“你别给我戴高帽子,归州的姑娘长得苗条,我也知道。深山出俊鸟,这话不错。好山好水出美女。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德志问:“休息好了吗?”
她说:“好了,我们走吧!”
德志和他老婆下了山,顺着公路走,过了一座桥,再下了几级台阶,就到了超市。
德志很高兴这样爬上爬下,这样的运动,其实就是一种强迫的锻炼,在家乡城市居住的时候,没有这样的机会锻炼。每天骑着自行车去律师事务所,然后把车停在所里,然后再坐车去法院,或者去调查取证,会见当事人,出门坐车的机会较多。锻炼的机会很少。
德志从事这项工作的好处之一就是,锻炼了身体,可以呼吸到山区的新鲜空气,可以锻炼肌肉和骨骼,让自己更健康。如果在家乡城市,可能面临着汽车的尾气,还有污染的水的毒害。长期下去,肯定会得不少奇怪的病。比如说,德志的父亲爱喝凉水,这个习惯可不好。城市大了,饮水都是饮地表水,也就是汉江里的水,从江里把水抽上来,然后加上氯,净化消毒后,送到千家万户,那些水难以保证全部消毒了,凡事量一多,超过了一定的度,就容易出问题。
所以,德志所在的家乡城市,那里是水可以用来洗澡,但用来口服并不是人们的口福。
在超市里转,听着轻音乐,偶尔也有流行通俗歌曲,德志不感兴趣,可是德志是太太却很喜欢听。
又购物又欣赏音乐,的确是个很好的地方,德志买了奶嘴和奶粉,准备给孩子断奶,然后就吃奶粉和米粉,慢慢地适应。奶瓶有旧的,还能用,就是奶嘴儿坏了,小家伙很厉害,把硅胶的奶嘴儿都扯破了,换个新的,应该更方便吸奶。
蔬菜类的买了一些,明天德志下乡,这些东西留给妻子吃,免得她又要抱着孩子出门买菜,很是辛苦。
买完东西,德志抱着孩子,妻子拿着菜,在超市门口玩了一会儿。超市门口有充气的儿童乐园,上面有很多小孩子在充气的城堡里玩耍,有各色的球,小孩子在上面爬来爬去,很是开心。
德志的孩子也喜欢看他们玩,那聚精会神的样子,恨不能也上去玩一会儿。德志的太太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她很想去时装店里看一看,但德志的行动已经明确了,不想去,还抱着孩子,带着菜,很不方便,再说,去看,去试,最后又舍不得买,岂不浪费时间么?
德志带了相机,他们没去时装店,一起来到超市门口的草坪上,有些家长带着孩子在那上面玩。德志说:“不如我给你们娘儿俩照相吧。”
德志的太太欣然同意,她除了爱时装以外,也爱照相。她抱着孩子,将孩子放在草坪上,她在孩子后面,摆着姿势,德志注意观察到他们的表情和动作,主要是孩子的动作,遇到合适的时候,就摁下了快门。
德志用的还是胶卷相机,如果照不好,就是一种浪费,通过这几年的摸索,德志也掌握了一些照相的技巧,拍出来的照片,**不离十,虽说不那么专业,可也看得过去。
德志的妻子想给德志照几张,德志不肯,他从来都不愿意照相,不是长得丑,而是不想做假动作,想自自然然地,该是啥样就是啥样。但是拍照者大多数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就指挥德志摆出pose,这个令人不爽。
草坪这块平地,非常珍贵,最好的地方往往是政府办公所在地,没错,草坪在新政府办公大楼前面。当然,还有一些雕像,雕像的基座上,刻着归州的历史和简介。除了草坪,就是一个小花园,在到处都是斜坡的地方,修建这么一块平地,花费巨大,可能用的是移民款中的一部分资金。
从草坪上往前看去,远处就是西陵峡,那些悬崖峭壁,和山谷中游走的薄雾,如诗如画。草坪伸向远方,绿草茵茵,青山隐隐,白云缭绕,倒是非常壮观。草坪散发淡淡的清香,夹杂着那些路边烧烤的肉香,以及孩子们喧哗,穿梭不已的车辆的鸣笛,加上江水里的客轮,穿越峡谷时发出的汽笛声,组成了归州特有的街景。
德志一家三口在草坪上玩一会儿,再走到小花园里,坐在长椅上,那些雕花的铸铁做的长椅,看上去很精致,有谈朋友的小朋友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窃窃私语,但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动作,在白天,在公众场合,又在小县城,几方面的因素决定了他们的举止,可能归州人身材姣好,看起来,他们的实际年龄,猛看一下,还以为是小朋友呢。
德志对他太太说:“以前我们谈恋爱也在公园吧?”
她说:“没有。在河边约会的次数较多。”
德志说:“不是河边,是江边吧?”
她说:“是河边,护城河边,江边也有。你在江边的亭子里,第一次吻了我。”
德志说:“那一天,天下着雨,路上的行人很少。我记得是我看了你的身份证和影集后,吻了你。”
她说:“没错。你是作律师的,要验明身份,免得上当是吧?”
德志说:“哪里哪里,我不是律师,也没想到看你的身份证。你为什么要拿出来?”
她说:“不是你先拿出来的吗?”
德志说:“我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她说:“在我们认识后没过几天,我们约会时,你亮明了身份,我后悔当时没有带,如果当时带了,我也会给你看的。我不想落后,也不想欠你的。”
德志说:“那有什么,身份证也有假的。”
她说:“我的身份证是真的。”
德志说:“真的假的?”
她说:“真的。”
德志说:“我的身份证是真的,但是,身份证上记载的内容是假的。我的实际年龄比身份证上的年龄要大一岁。当时,我父亲在为我转户口的时候,负责登记的民警,把我年龄算错了,错了又不改,就成了现在的年龄。”
她说:“哦。怪不得我看你不像小孩呢。”
德志问:“我像什么?”
她说:“像老头。”
德志说:“我知道,我比较成熟,你看上了我,其实我没有钱,也没有高大帅的外形,我只有一颗真诚的心。”
她说:“原来,光有真诚的心还不行。离井背乡的,到外地谋生,不容易。还受气。”
德志说:“现在还好,各负责各的项目点,不来往,不干涉,都不为对方负责,都为刘小姐负责,还行。就是不能常常照顾家庭。”
她说:“现在就挺好,不过,将来就不好说了。孩子长大了,要上幼儿园、小学、中学和大学,怎么办?你还这样在外漂着?学费怎么弄?”
德志说:“我来想办法。”
德志心想,自己每个月就那么一点死工资,吃饭没问题,但攒不住钱,怎么办?本来做慈善事业,扶贫,帮助别人脱贫,求发展,自己却穷的揭不开锅,怎么打仗,怎样做工作呢?这是个难题,难怪男人可以说是难人呢!
做慈善,就不好意思要求加薪,人家一问,就不知道如何回答,比如:“既然献爱心,还谈钱干什么?”社会民众总认为做慈善都是大资本家,富翁,钱多得没地方用了,才发给穷人。但这些发钱的人,自己也是穷人,谁发给他们钱呢?
做送钱的社会工作的人,自己饿着肚子去做,时间长了,也就没人愿意去做了。理想和现实的争斗从来都没结束,不过,有时候要么理想退让,要么现实退让,但是到现在,还无法得知谁会胜利,谁会失败。
在小花园玩了一会儿,德志对他妻子说:“我们回去吧。”他妻子点了点头,不用问孩子的意见,问了也白用。
对他妻子来说,下山很困难,上山更困难。走过一段弯弯曲曲的平路,倒还没什么,问题是面对数不清的台阶,让人作难。德志爬山,感觉费力,更不用说他妻子了。
当然,德志在山区工作了两年多,还比较习惯这种“运动”方式,对他妻子来说,简直就难于上青天了。
德志边走边说:“平时没事少看电视,多逛逛超市,带孩子到花园玩。”
她说:“要命!还到超市,能在门口买点菜,为那些爷爷奶奶送点菜钱,要好得多。”
德志说:“你怕爬山,故意说些好听的。”
她说:“鬼才愿意爬山呢。”
德志说:“你想苗条,就需要多锻炼,生了孩子的女人,很少有苗条的。”
她问:“你嫌弃我了吗?”
德志说:“没有嫌弃,我也是为你好。”
她说:“算了,我会安排好的。”
德志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德志心里很清楚,姚太太是非常有个性的人,坚持原则,不肯轻易妥协,她不想爬山,可以理解。因她从小在平原长大,哪里习惯在山区生活呢?
不是为了家,为了孩子,为了老公,她才不愿意到这深山里来。如果旅游,可以到处看一看,开开眼界,还新鲜,满足好奇心,如果是定居,打死她也不愿意。
话说回来,习惯了山区生活的人们,强迫他们搬家到平原,同样也不会满意。三峡移民到平原的人,纷纷回到山区,哪怕注销了户口,也阻挡不了返回的脚步,宁愿不要户口,也不想呆在广阔的平原。这就应了那句话,叫“故土难离”。非常正确!
德志爬山到一半的时候,就抱着孩子坐在台阶上。雨水过后,台阶很快就干爽,青石砌成的台阶,有的地方还没完全干,有些湿润,蚯蚓爬过,留下长长的痕迹,还有一些忙碌的黑蚂蚁,在勤快地工作。德志指着那些飞奔跑过去的小甲壳虫,让孩子看,孩子反应不快,不看,却盯着山下慢慢往上挪动的姚太太,那个目标较大,孩子又熟悉,当然比甲壳虫或者蚂蚁具有吸引力。
德志只好让孩子站在自己双腿上,看着可怜的妻子往山上爬着,德志冲她喊:“老婆,加油,老婆,加油!”小家伙也挺高兴,站在德志的腿上,上上下下地蹦跳,小腿非常有力。
等姚太太上来,看她满头都是汗珠子,德志掏出餐巾纸,递给她,让她擦。姚太太说:“老公,你害死我了!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德志说:“没事,万一跳出来了,我再把它放回去。”
她说:“懒得理你,我都不想说话了。每说一句话,都要费很大力气。”
德志说:“幸亏我不在西藏工作,要是那样,打死你也不会去西藏了吧?”
她说:“那不一定。听说西藏是个高原,上去了就是平地,除了缺氧,什么都好。真让人向往。你到了这个归州,上不上,下不下的,不好不好。”
德志说:“方便啊。至少可以常常回家看看。如果到西藏,那我们见面就难了。”
她说:“不一定。像我们现在这样,一家人都在西藏,不是更好吗?”
德志说:“领导不会让我们在一起的。怕影响工作。另外,机构也不可能到西藏开项目,那里是佛教地区,不欢迎基督教的机构。”
她说:“不分宗教派别,都是为老百姓服务的,有什么关系呢?”
德志说:“不是你说的那样。少数民族地区是很敏感的,特别是对民族宗教问题,政府很重视。即使我们想去,有钱,有人,有项目,群众都需要,如果政府不答应,我们还是去不了。”
姚太太说:“哦,是这样。那就算了。我不懂。”
德志说:“你的首要任务,就是把孩子养好,将来,等孩子长大了,说不定西藏允许外来机构在那里做项目了呢。”
她说:“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事了。”
德志说:“有苗不愁长,无苗想得慌。你看我们的宝宝,腿很有劲儿,将来一定比你爬山强。”
她说:“巴不得他强壮些。比你还壮实才好。”
德志说:“不光要有好的身体,更要有好的思想。”
她说:“那就要注重人格方面的培养了。”
德志说:“不错啊,老婆,你很有远见,说的词不像是你想出来的。”
姚太太摆摆脑袋,得意地说:“那当然,我跟电视上学的。”
德志说:“你的记性真好,应该闲了读点书。”
她说:“算了,算了,我最怕看书,一看书,我就睡觉。”
德志说:“还是读点书吧,书能让你老年不得痴呆症。”
她好奇地问:“真的吗?”
德志看到她的样子,觉得真的需要帮她养成阅读的习惯,但谈何容易?现在又有了孩子,时间都给了小家伙,只有等孩子睡了,她才有空,有点时间,又抵挡不了电视节目的诱惑。那些无聊的电视剧,的确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德志说:“你觉得怎么样了,可以走了吗?”
姚太太说:“没问题了,走吧,一口气走完这段台阶。”
德志抱着孩子在后面走,他妻子让他走在前,德志问:“怎么了?”
她说:“前面有一只狗。”
原来,他妻子在下山的时候,就注意到附近有一户,养了一只黄毛狗,只是用铁链锁着,德志每次走,经过那户人家,都不用担心什么,但是,妻子怕,这可能是心理作用。
其实,那只狗还是一只小黄狗。
男女有别,小事中显示净尽。
回到家里,姚太太瘫软在床上,连喂奶都没离开床,直喊“揉揉大腿、脚脖子”,德志忙着做饭,又给他妻子按摩,又给小家伙把尿,忙得不亦乐乎,他甚至有点后悔,带他们出去玩。
很显然,晚上的节目有点玄。德志给妻子洗脸、脚、屁股,给孩子洗,给自己洗,电视都懒得看,浑身也没劲儿。
到了深夜,稍微有些缓过劲儿来,他妻子翻身,骑在了德志身上,......算是给了德志一点安慰和温柔。奇怪的是,德志就是累,遇到这种事,又精神抖擞起来,浑身都是力量,让她过足了瘾,自己也发泄完毕,她拿了自己的内裤帮德志擦了擦,也给自己的也擦了,给孩子把了尿,睡了。德志如同打死了一只老虎,力气耗尽,随后也沉沉地睡去。
早晨起来,一束阳光透过银色的窗帘,射进卧室,德志睁开眼睛,看着母子俩还在熟睡,就悄悄地起床做饭。看着床头柜上放着妻子的内裤,上面的液体还在,很粘稠,散发着淡淡的味道,德志把内裤拿到卫生间,放入盆中,接了水,浸泡了。
德志做好饭,妻子孩子也穿好了衣服,德志就喊妻子来吃。
德志问:“怎么样?”
她说:“还好,就是小腿肚子还酸疼酸疼的。”
德志说:“可能需要几天才不疼,慢慢来。才开始爬山都是这样的。”
她说:“不是为了你,我昨晚不想做的。”
德志看着她,微笑着说:“天底下只有我老婆最疼我,最了解我。”
她说:“少说麻人的话。”
德志吃完饭,抱孩子,让妻子好好地吃,妻子吃完饭,德志要去洗碗。她说:“不用了,你快去上班吧。”
德志说:“没关系,头班车还没来。现在大桥通车了,不用着急的。随时都有车坐。”
她拗不过他,就让他把碗洗了,德志收拾好桌子,背起背包,亲了亲儿子,抱了抱妻子,朝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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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只欠东风
德志已经习惯爬山,腿肚子不像他妻子那样夸张般得疼,他到了山下的公路上,很快就有一辆跑县区内公交线的面包车,德志招了招手,车就停下,然后,车向桥头奔去。
车不是直接去桥头,而是沿着几条街道,弯来弯去,如同游戏贪吃蛇,目的是让车上的乘客,去到他们想去的地方。有上班的,有做生意的,有出差的,目标不一样,所以行走起来就麻烦些。
早晨的店铺,开张的极少,小县城也习惯了夜生活,晚上灯火通明,许多白天没时间逛商店的人,趁晚上天凉快,出来购物。当然,商家更愿意在晚上做生意,比方衣服,在灯光下看,和在日光下看,效果就是不同。许多衣服都在晚上出售,白天到处很亮,但销售的数量却没有在晚上的多。这个现象,德志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看来,人们的消费大多数都是盲目的和攀比的。
德志到了桥头,面包车等德志付了车费,扭头就走,他要赶着去接第二批上班和经商的人,那些人还在土坡居住,一直对外和中央声称滑坡和地质灾害的,其实都是骗人的。
如果真有那么回事,不用向中央申请,不必叫苦,人都逃生去了,哪里还优哉游哉地每天那么潇洒地工作和生活呢。
每个项目,都流着金子,不捡白不捡,在任的捡得到,卸任或者调走的捡不到,只能逢年过节拿点好处,算是堵了嘴,不让瞎说,但是,老百姓都清楚,那些官个个都肥的流油。
德志上了车,今天好运气,没过多久,车上的人都坐满了,司机没有再耽搁,开车就过桥,他也想多跑两趟,多赚点钱。
车在桥那头的收费站停了下来,旁边有一辆摩托车呼啸而过,没有交费。车上有乘客问司机:“摩托车怎么不收费?”司机说:“群众意见很大,就没收了。但是三个轮子以上的,都要收费。”
司机交了钱,开车往山上跑去。
车从山上走,灰尘漫天,比从山脚要难受得多。特别是夏天,关了车窗,车内很闷热,司机舍不得开空调,真是倒霉。遇到大方的司机,关了车窗,开了空调,又有人要吸烟,倒还不如开了车窗的好。这一段路,真叫受罪。上次,德志从神农溪走,算是走对了,又欣赏了美景,呼吸了新鲜的空气,还不用饱受车上颠簸之苦,没有烟雾缭绕的烦恼。
司机为调节气氛,开了音乐,稍微好一些,但是,总体上还是不行。德志苦不堪言,甚至有了不想干下去的念头。不过,想想妻子和孩子,妻子没工作,孩子还在吃奶,怎么说都不能冒失,在做出决定之前,一定要慎之又慎,免得后悔。
在车上胡思乱想,随着车的颠簸,思想在摇晃,但是,理智还是要占上风。现在,德志的优势占下风,劣势占上风,需要慢慢地修炼,等羽翼丰满了再展翅高飞。
车到虎坡村,转过观音峡,开始爬坡。
观音峡也是剑峡,因两座山之间一条缝隙而得名。传说是观音的宝剑从天上落下,将一座山劈了一条缝儿,结果落了个这样的名声。有些像“一线天”了,站在观音峡的桥上,从那缝隙里看上去,的确像一把锋利的巨剑劈成的,很是险要。这一块,没有人家居住,车往上再爬一段路之后,才有民房,坐落在稍微缓和一点的山坡上。贾新意儿子的婚房就在公路之上不远的山坡上建筑,公路下方,也有民居,就像德志居住的那房子一样,一边搭在公路上,一边悬空,由柱子支撑,类似于吊脚楼了。
德志在他的住处下车,放下背包,就去了贾明珠家,看看水池加盖的准备情况。
贾明珠不在家,他的老婆正提着一壶茶准备出门,德志上前问:“请问,贾主任在哪里?”
她笑着问:“这不是姚先生嘛!哪个贾主任?真的假的?”
德志说:“当然是真的了。”
她说:“真的贾主任在村委会,这时候可能在坡上做事。”
德志说:“不是那个,是您老公。”
她笑着说:“他呀,是假的,是真正的假主任,是你们基金会来了之后,按您们的要求选出来的,临时管事,他算什么主任,别笑话咱家没有当官的了。”
德志说:“那是工作的需要,不选个管委会主任,就不好组织协调工作,这水利项目就没办法完成。集体的事是需要有人牵头的,对吗?”
她说:“是啊,大家都要吃水,但都不想出力,没有人起来带头做,还真不好办。”
德志追问道:“那他在哪里呢?”
她说:“在工地呢。”
德志说:“好,谢谢您!您先走吧!”
她说:“您请!”
德志知道她在讲礼貌,就不想推来推去的,上前爬坡,从小路走,绕过他家的房子,顺着小路,就到了水池工地。
德志看到,水池大部分已经被木板盖住,下面有工人在用树干支撑木板,上面有工人在钉木板。贾明珠看到德志,笑着说:“您可来了。我正要问您,这么大的跨距,肯定需要横梁,不知道下面用什么做柱子来支撑横梁。正在等您来了做决定,所以中间留了个洞。”
德志说:“您觉得用什么好呢?”
贾明珠说:“工人师傅有多年的施工经验,我也打电话咨询了唐睿,他们都觉得用水泥杆做柱子比较可行。又经济又实惠,您看行不行?”
德志说:“您稍等,我和另外的同事商量一下再说吧。”
贾明珠说:“好的,我等您。”
德志立马拨通了尹懋的电话,他问:“什么事?”
德志就把情况简单跟他说了说,他说:“我跟余哥商量一下啊。”
尹懋挂了电话,德志看着旁边的树叶子发呆,心想,怎么回事?尹懋不是领导派来跟我学习的吗?他怎么老和余哥在一起呢,为了推卸责任,大小事都要跟余哥商量,这样多影响工作效率啊!
尹懋比德志早来机构上班,足足有三年,不知道那三年是不是也是这样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拿机构的钱,办着不紧不慢的事?真是难以想象,领导不下基层,有多少事不懂啊!领导有多少决策是稀里糊涂啊!被尹懋这样的下属所左右,混日子混工资,打发时间,最后投资方不满意,村民也不满意。
尹懋打电话,打了一声,又挂了,德志猜想,可能在节约电话费,让他打过去,德志就摁下了绿色键,电话那头响来“嘟——嘟”声,通了,只是不接。德志知道,如果订购彩铃,是要收费的,机主出钱,打电话给机主的欣赏音乐,在等待的同时,拨打机主电话的人在享受,机主肯定不会好死别人,就是不订购,因此电话那头出来的就是单调枯燥的“嘟嘟”声。
尹懋在讨论订制彩铃的时候,说:“我们是基督徒,不喜欢世俗的音乐”。谁知道更深层的含义,就是不用出钱,美其名曰,有信仰,不要音乐,无论世俗还是高雅。德志就不信,听了世俗音乐会死人,不听世俗音乐就一定长寿!
不一会儿,德志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是余哥的声音,他说:“可以。两边的水池墙,也能起到支撑的作用,加上中间有水泥杆,可以加固。”
德志道了谢,关了电话,对贾明珠说:“没问题,可以用水泥杆。顺便问一句,你们怎么还有水泥杆呢?”
贾明珠说:“那谢谢了!”
他就对水池上下忙着的村民说:“去抬水泥杆吧。将中间的模板也钉好。”
村民起来,跟着贾明珠到公路上,用木棒和绳子将水泥杆抬起来,“哼哧哼哧”地喘着气,将其抬到水池边,然后将水泥杆沿着水池中间的洞,放了进去,将其直立,下去三个村民,将水泥杆扶正,在底下固定,贾明珠和另外的村民将上面固定,很顺利,也很平安地将水泥杆固定好,接着水池下边的村民上来,在水池上面进行作业,将模板补充完成,整个水池加盖的模板全部弄好,只等浇灌混泥土了。
中午,贾明珠邀请德志到他家吃饭,德志本想拒绝,贾明珠说:“已经准备了,你不来,我们每天也都在我家吃。没什么好吃的,都是家常便饭。”德志就没有拒绝,他也清楚,贾明珠所谓的家常便饭,其实挺丰盛,他的妻子很讲究,做饭菜都比较干净。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德志在贾友牛家吃饭,一样的东西,吃着感觉就不一样。
德志说:“好的,那就麻烦您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贾明珠说:“可千万别这样说,您给我们援助那么多,那么大,我们感谢都来不及,何况在于一顿饭两顿饭的,您又不图我们什么,将来水池您也拿不走,还不是我们享福吗?”
德志想想,他说的有理,难怪村民都投票选他当管委会主任呢!
如果不是宫支书上面有关系,村支书可能就是贾明珠了,但是,贾明珠生性倔强,有比较耿直,俗话说的,有些二,但是他还是代表了一部分村民的利益,大家还是公投他任主任。这样说,耿直的人不适合当官,倒是像宫支书和贾次山这样的两面三刀的人,才适合玩政治,哪怕是在中国的最基层,也要玩出各种花样来。
贾明珠在这点上,远远不如他们那般狡诈,这是耿直人最后的结果,不被重用,只被利用。利用完后,哪里凉快到哪里,一边呆着去,听候下次再用,或者永不叙用。
中午,有火锅还有几样时令蔬菜,都比较新鲜。肉是腊肉,他们不喜欢吃新鲜肉,嫌有一股腥味,不好吃。吃惯了腊肉,新肉就靠边。城里人爱吃新鲜肉,不爱吃腊肉,咸了,或者担心。专家说了,腊肉不能常年吃,否则容易得癌症。看了电视报刊杂志的人,受到影响,并且宣传,结果,给卖肉的造了声势,他们太喜欢专家了。
德志观察到,这里的村民大都不爱那些专家在电视上的讲话,了不起在电视连续剧的中间,插播了电视广告,有些明星代言,或者有些假专家胡说八道,此时也没几个人老老实实守在电视机前收看他们胡诌,而是趁此机会上厕所,或者喂猪,或者做其他的杂事。
说到报纸、杂志和书一类的,几乎没有,即便订了杂志和报纸,哪个邮递员愿意送呢?山大人稀,行走不便,坐车要出钱,开车要买油,油价居高不下,没有人学雷锋,有,那是在城里,山里很少有。德志说的,是那些送报纸杂志的雷锋。
说到书,小城县城里才有一家老掉牙的新华书店,移民县城里开了一家商铺又一家商铺,卖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书店。老百姓到城里,也是买衣服买吃的,买书的几乎没有,有的,是那些学生,老师要求买的,或者学生自愿买的,这些学生成了书的消费队伍。至于村民,读书等于开玩笑。
村里也有带有文字的东西,那是村里被要求订的党报党刊,其实,那些书报,在村支书家堆成了山,宫支书从来不看,期盼收破烂的来,全部卖掉。但是宫支书很懂政策,每次开会,都讲得头头是道,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每天半夜里爬起来读《人民日报》,其实,他记性好,看《新闻联播》就行了。至于报纸和书籍,他自称人老眼花,看不清字,谁也拿他没办法。
贾明珠他们喝白酒,问德志喝什么,德志说:“喝白酒能做事吗?”
他们说:“喝白酒能做事,不喝才没劲儿。”
德志说:“我不能喝白酒,那来点啤酒陪你们喝吧。”
贾明珠说:“好,爽快,应该这样。在当官的面前作假,在我们老百姓面前就不必了。”
德志问:“我作假了吗?”
贾明珠说:“有些时候不得不做,我知道。”
德志笑着说:“你不在官场上混,真是委屈了你,人才啊!”
贾明珠说:“我才不要进入官场呢。很简单,我朝里没有人,没有人提拔,也没有人保护。当官不贪,还叫官吗?谁愿意去当官?”
德志说:“您的意思是,所有当官的都是贪官了?”
贾明珠说:“没有不贪的。看贪多贪少了。”
德志说:“这个倒是新鲜,您怎么知道的。”
贾明珠说:“我会看啊。越是外表像官的,越是会装的,越有钱,那些钱十分有九分半都是不干净的。”
德志说:“怎么见得呢?”
贾明珠说:“你还太嫩啊。我都快死的人了,还会骗您啊。”
德志说:“谢谢指点。我也当不了官,有时候还幻想,将来会被领导提拔,但,现在看希望渺茫啊。领导提拔的都是有关系的,或者是裙带关系,或者那些会巴结领导的小人。”
贾明珠说:“是啊,你会越来越体会深刻的。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这个国家很大,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们这个宫家梁子和贾家坡,就是一个小社会,很多事情和大社会和国家都差不多。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肮脏的交易。人的心、人的本性都是不善的。”
德志说:“喝酒!”
德志举起杯来,向各位敬酒,算是还了礼,免得人家背后议论说他不讲礼貌。
贾明珠说:“您还好。把人家的捐款用到了实处,没有贪污和挪用。刚才您问的问题,水泥杆怎么还有是吧?”
德志说:“是啊。怎么没用完呢?”
贾明珠说:“水泥杆是农村电网改造时拉进村里的。当时的口号是‘消灭煤油灯’,我们村在改造范围之内。村委会就组织我们帮助更换电线杆。村里多要了一些,都堆在公路边上。但是,7、8、9组还有很多家庭没有更换,高山上没有劳动力,不能走车,电线杆就堆放在公路边很多年。”
德志问:“那村里为什么不组织他们来抬呢?”
贾明珠说:“谁愿意?这种事吃力不讨好,又没有油水可捞,电线杆又不能用来建房子,只是牵线用的。”
德志说:“那也是。山上的农户在用什么呢?”
贾明珠说:“木杆子。”
德志说:“难怪山上有那么多木杆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这事就这样算了吗?”
贾明珠说:“不算,怎么办?还能把村里几个干部吃了不成。他们对上头汇报说,‘全部更换完毕,全村没有一根木电线杆子’。”
德志问:“怎么没有村民投诉?”
贾明珠说:“没用,投诉信最后会原封不动地回到宫支书手里,不是没有先例。谁想出头,就先打谁。宫支书整材料,把人给整的死。‘特殊时期’中,他可是生死判官,凭着一支笔来定生死,即便不死,也会被整疯,谁敢惹他?!”
德志说:“谢谢您向我解释。”
贾明珠说:“这电线杆子,已经验收了的,又不要钱,我们用它是经过宫支书批准了的。放在公路边,也没人要,小偷看都不看一眼,太高了,没什么用处。”
德志说:“很好啊!智慧从群众中来。”
贾明珠说:“这水池加盖关乎我们切身利益,要不然,也没有几个积极的。到浇灌混凝土的时候,我只要通知他们,他们极少有不愿意来的。”
德志吃完饭,知道他们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毕,德志问:“那么,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浇灌混凝土呢?”
贾明珠说:“明天吧。下午我去通知各受益户,一组的村民,只要想从大水池受益的,都必须到。”
德志说:“那我回去了,需要开会的时候通知我。”
贾明珠说:“好的。”
德志回到自己的住房,喝了啤酒,肚子有些胀,去了厕所,回来后开始整理工作笔记,然后补写了这两天的日记。
天气还是热,他躺在床上,吹着小电扇,这两天太疲劳了,很快,他就沉沉地睡熟了。
德志被过去的一辆大卡车的马达的轰鸣声惊醒,他睁开眼,想到刚才做的梦,清晰可以回忆。
他梦到自己坐在江城的办公室里,其他人都拿着票据请他签字,德志一一问明白,这些票据的来历和用途,然后拿起大笔,在上面潇洒地签了自己的大名。
有的同事不太老实,德志就开始训斥他们,指出他们的错误,尤其是对齐老师,对她进行严肃的批评,说她不该让他的外甥女来到这个机构上班,为了她,芭比娃娃,将来有个好的前途,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劝其离开本机构,找一个更好的机构,以谋取更全面更健康的发展。
训斥余哥,说他:排斥异己,没有原则,在男女关系上暧昧,欺上瞒下,应当予以开除。
刚准备写辞退通知单的时候,大卡车将德志吵醒,德志回想,自己都笑了。
一般来说,梦是反的,德志这一生永远不会坐到那个位置,也没有管理的才能和魄力,不如安分守己,不做当官梦,踏踏实实做自己的事情,将每一件事情都做好、做到精致,让人无可挑剔。让别人都满意。然后,自己的学习要坚持,要有成效,不浪费时间,不追求政治理想。
梦醒时分,往往是清楚的。可贵的是,如能坚持最好,争取在将来,做得更优秀。
正在洗脸的时候,德志接到宫支书打来的电话,他是用座机打来的,这个费用村里给报销,但要有正式的电信局开具的发票。其实,不必报销,贾新意也能“孝敬”他一笔钱,足够支付电话费,包括手机费,他们这样做,无非是掩人耳目罢了。
宫支书用座机打电话给德志说:“贾明珠明天要浇灌水池加盖的混凝土,已经通知各有关村民。他一时找不到姚先生的电话号码,就委托我来告诉您,怕您操心。”
德志说:“谢谢宫支书,请代我谢谢他,如果他还打电话给你,你就转告我的谢意。”
宫支书说:“姚先生太讲礼貌了。好的,我会通知他的。”
德志挂了电话,心想,明天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但是,一直没看到砂石在哪里,只有水泥码了一堆在那儿。
德志打电话给宫支书,他想宫支书肯定还在电话附近,就拨他的座机,果然,电话那头有人接听,是个老妇,问:“您找谁?”
德志说:“我是基金会的小姚,找宫支书”
电话听筒里传来:“老宫,快,姚先生的电话,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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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停电众怒
德志听到她这种亲昵的称呼,心想,不愧为支书的太太,就像电影里放的,宋美龄称呼蒋介石为达令一样,这种称呼,足以保持爱情的年轻了。
德志听到电话那边“您好——”后说:“宫支书,您的太太真好,学香港人台湾人了,喊‘老公啊’!”
宫支书说:“姚先生真会开玩笑,我姓宫啊,她喊我‘老宫’喊了四十多年了。不是今天才开始喊的。”
德志说:“是这样,我说呢,您算是有福之人,和您关系好一点的妇女都可以喊您‘老公’,您做妇女工作的条件得天独厚啊。”
宫支书说:“那是年轻时候的事,人家喊我老宫,我还不满意,都把我叫老了,现在倒好,不是老宫也是老公了。哦,对了,您有事吗?”
德志说:“我突然想到,明天浇灌没有砂石,怎么办?”
宫支书说:“我让我侄儿去沿渡河拉砂石,来得及。”
德志上次去过传说中的沿渡河,非常美,那里的河床上铺的满地都是砂石,闪闪发亮,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就是担心时间不够。
德志想到这里,追问道:“时间来得及吗?”
宫支书说:“我等一会儿就和他打电话,让他一大早先送一车过来,每车60元钱,让商店里的老弟负责计数。等人来了,开始搅拌混凝土,然后,一边拉砂石一边浇灌,估计一天时间能做完。”
德志想,好么,好事都让你们占全了,监督的和做活的是一家,这样做不太合适,可是,在村里,宫支书说一不二,明知道不能拿他怎么样的。
德志挂了电话,还有时间,就看看专业书,看怎么样,马上要考试了,该念的书还没有念,该记的知识点还没开始记,不知道这次考试能否过关。
有一门课程是《国际经济法》,非常难考。
德志在谈恋爱前,已经参加过两次考试,这一门课程没及格,需要再次参加考试;在恋爱期间,参加过两次考试,这一门课程还是没及格,扔需要再次参加考试,否则就不能毕业;结婚时,耽误了一次考试,这一门课程又算泡了汤,需要再考;等到孩子都生下来了,还需要再次参加这门课程的考试,不想考也可以,那就不能毕业,真是让人愁闷死了。
但是,德志没有放弃,他相信一定会考过去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需要付出代价。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恐怕是比较明智的作法,像鲁迅先生学习,只要付出,方向对头,就不怕路远,至于技巧,学习需要技巧,但是,根本问题还是需要记得知识。
据说,爱因斯坦只用了大脑的百分之一的部分,就很了不得,许多人的大脑都没有得到动用,大部分都浪费了。学习一旦上了瘾,就不怕苦,不怕累,不怕别人说闲话了。就像那些喝咖啡上瘾的人,哪怕再苦,也觉得必须要喝,否则身体就会无力,精神就会颓废,没有振作的精神,做什么都无趣儿。
德志爱学习,考试是检验学习成果的好方法,机构刘小姐也支持他学习。目前,在机构里坚持学习的只有德志,其他人也在学,不过,学的是关系学。天天琢磨怎样搞好领导关系,拍马屁,有的甚至成了马屁精,专门挠痒痒,领导的痒处被他们一挠,很舒服。领导一高兴,就会喊“赏”,这些小丑,就赶紧过去领赏,欢天喜地的,丝毫不觉得丑,反而引以为荣。并且在没有得到奖赏的人面前炫耀,非常得意,尾巴都翘上了天。
德志明知道,学习不会得到特别的对待,领导害怕下属懂得多,水平高,担心管理不好下属,就不鼓励下属去学习。嘴上的鼓励,让德志抓住了,得到的好处就是,容许在考试的时候回去参加考试,这样,德志就感到比其他同事稍微占优势了,心里多少得了点安慰。
晚上,德志弄了点面条吃。
在宫支书的老弟的小店里买了一把面,看起来挺黑,再没有其它的面条可以挑选,他老弟说是本地的面,新鲜。德志不喜欢吃方便面。
不爱吃方便面是始于上高中的时候。
德志在学校上晚自习,下午放学后,一般不回家,就在学校里吃点东西,吃完之后,接着上晚自习。
一般情况下,吃方便面。
学校里有一家小商店,里面有开水供应,在店里买面的,免费提供开水。可惜的是,德志运气不好,每次给的开水都是温水,不知道店家是怕烧煤还是用电,亦或是开水放忘记了,竟成了温水,还浑然不知觉,德志几乎每次都是用温水泡面,印象太深,可想而知,温水泡的方便面要多难吃就有多难吃,每次吃完,德志就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胃里非常不舒服。
好在人年轻,扛得住,勉强过了那段日子,但是,记忆中受到的伤,会在不经意的时候重现在脑海中。每每想到那一幕,或者闻到别人泡面,德志就觉得胃里不舒服。看到别人吃得津津有味,德志一点都不羡慕,反而想退避三舍,远远地走开。这种吃面的情形,却总在公众场合遇到。比如,在火车上,那狭小的空间,几乎有一半人都是吃方便面,在那里,德志就无法可逃,只有硬着头皮,忍住恶心的味道,或者到卫生间或者吸烟处透透气,否则真的要憋坏了。
归州是山区,狭长地带,南北文化和习俗都有点,靠北边的爱吃面,靠南边的爱吃米,但是,北边的面的确长得黑,可能和气候、日照以及温度或者土壤都有关,他们努力种出来的麦子,磨出的面竟然很黑,这让德志没想到。自己生的孩子不嫌丑,这里的人习惯了吃黑面,大多数家庭的面都是这个颜色,见怪不怪,祖祖辈辈都吃,挺好的。
德志对生活要求不高,人家能吃,他也能吃。好在门口一个土包,有一些韭菜在那里长着,割了,择了,用来下面条,挺好的。这种一个人的生活,让德志很放松,感到很自由,吃点素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是一种德志想要的生活。
吃完饭,洗碗,然后再复习看书,写点字,听听收音机,读读《圣经》,一天的生活就这样结束。临睡前,和妻子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母子都好,然后,德志简单做了个短短的祷告,就上床,熄灯睡觉。
天蒙蒙亮的时候,贾友牛在外敲门,德志起床,他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着贾友牛问:“什么事?这么早啊!”
贾友牛说:“今天倒盖子,我在喊他们上工。”
德志说:“我知道啊。没必要这么早吧?!”
贾友牛说:“要早啊,早了凉快,等太阳出来,大家很热,都懒得做了。再说,这大小是个事儿,早点做完,早安心,要不心里老惦记着,我家也有个小娃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给我姑娘有个交代,让他们在外打工放心,把盖子做了才好。”
德志说:“好啊。您去忙吧。我洗漱完后,弄点饭吃,就去工地。”
贾友牛说:“好的,您不知道啊,现在的人可会偷懒了。自己的事天不亮就做,公家的事没几个积极去做的。现在又不能随便组织劳力做集体的事,弄不好,就有人举报。村里得向上面解释半天,还不能让他们信服。我只能积极动员他们去做了。能动员几个就动员几个。”
德志说:“我知道,您去忙吧。”
贾友牛答应了一声之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德志穿上衣服,洗漱、上厕所,做饭,吃饭然后洗碗,看了一会儿书,就走到工地。
果然,有一堆砂石料堆在公路边,上面还是湿漉漉的,有水顺着公路往下流去。宫支书已经安排他侄儿做了这事,看来还是比较守信的。
这样的集体作业,需要一环套一环,少了中间任何一环,都会掉链子,都会有问题。这个统筹安排,表面上是由贾明珠在做,实际上是宫支书在操作。在整体布局和协调工作上,贾明珠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更关键的因素是,宫支书有实权,贾明珠没有,村民在嘴上说拥戴贾明珠,但心里还是惧怕宫支书,最后拍板指挥的是宫支书,贾明珠最大的作用是执行决定。
这个习惯不是一天养成的。
人们陆陆续续地来了,来了之后,站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好。贾明珠带着做模板的村民,检查铺的钢筋,是否有遗漏的,对这些已经到了的村民,他没做安排,一直到宫支书来了之后,情况才发生改变。
宫支书说:“大家都来了。吃早饭没有?”
大家差不多都吃了,宫支书这是在明知故问。很清楚,今天浇灌混凝土,早晨不管饭,中午也难说,现在天长夜短,不吃饭怎么能行?又是干重活,又要持续不断地干,天热,水泥很快就会干,如果真的动起来,就像机器一样,不能停的。
只要经常干活儿的人,都很清楚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不会傻乎乎地等主人家管饭的。
在农村,给房子上顶,是很隆重的事情,要放鞭炮庆贺的,这里就免了,是集体的事,集体是主人,放鞭炮为谁庆祝呢?但是,犹豫习惯的力量强大,人们的思想意识里还是觉得这件事很重要。但是贾明珠没有安排,大家只有玩了。虽然听到宫支书假惺惺的问候,但这种礼貌的方式还是被大家所接受了。
宫支书的礼貌外交取得了大家的好感,接下来就是宫支书的命令了。他将队伍分成小组。妇女负责搅拌混凝土,男的负责搬运,另外的男的负责使用振动棒,平整混凝土,这样分工的好处,是有序不乱,大家没意见,犯不着跟女人去做轻省点的活儿,况且,一件事长时间去做,也会累的。
在太阳升起来后,水池盖子已经做好了一半,大家积极性很高,找回了过去大集体劳动齐心协力的感觉,只是少了红旗和喇叭的声音,伴随的是公路上的汽车鸣笛声和振动棒的轰鸣声。
一切都进行得有条有理,很是顺利的时候,振动棒突然成了哑巴。操作的村民,仔细检查,也没有发现故障。正在不解间,宫支书下来说:“振动棒没坏,是停电了。”
“停电了?那怎么办?”贾明珠问道。
“还是要做,要不然前功尽弃。”宫支书说。
“这供电局也是的,这可是国际项目,做不好的话,影响多不好。还是要想办法送电啊。”贾明珠说。
“我联系一下再说。”宫支书说道。
德志听到宫支书在给乡长打电话,“停电怎么不提前通知啊?”
“怎么回事啊?”
“我们村里在做国际项目,是香港慈善基金会的帮我们村搞饮水解困,正在浇灌混凝土,这天又热,水泥很快就干了,这损失谁赔?这责任谁负?”
“好了,好了,算了!”
宫支书关了电话,怒气冲冲,村民也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对供电局的作法很不满意。
宫支书说:“乡长也没接到通知,是供电局今天检修线路。有些树木太茂密了,需要砍伐,要不然,遇到雷雨天气,容易出事故。他们工人正在忙这事。也是,夏天正是树木疯长的时候,他们早在干什么?”
贾明珠说:“我儿子的同学在供电局,要不然问问他,看能不能供电?”
德志说:“您可以试一试,没有振动棒,施工很艰难,效果也不好。”
宫支书说:“不用了,这条线路牵扯了很多地方,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找人,我们直接找县委书记,看能不能行,找供电局恐怕还不起作用。”
有妇女说:“老宫说的没错,可以问一问,那县委书记的秘书还是我们村里的呢,这点面子应该给吧。”
又有妇女说:“是人家秀的老公,怎么是你老公,你被臭美了!”
女人群里发出了一阵笑声。
钱钟书说的很有道理,“鸡鸭多的地方,粪多;女人多的地方,笑多。”
大家借此可以舒缓一下刚才的紧张和忙碌,借停电的机会,好好休息休息。
宫支书说:“我是所有女人的老公。”
女人说:“您若是我们的老公,秀怎么办?一张床睡得下吗?”
宫支书说:“看您说的,怎么睡不下,睡不下的话,睡地上。”
女人说:“姐妹们睡床上,您大老爷们睡地上,对不对呀,姐妹们?”
女人们齐声嚷道:“对——!”
宫支书说:“我才不睡呢!”
女人说:“不睡?又不是没睡过。在人家那喝多了酒,秀到处找,原来您在坑里睡着了,是不是呀?”
宫支书说:“是啊。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了。”
女人说:“你好好汉呢?你有多勇啊!喝酒勇还差不多。小心你家秀不要你了。”
宫支书说:“她都半老徐娘了,谁要?难道说还有年轻的后生要她吗?”
女人说:“那也说不定。灯一拉,还不是一样吗?”
女人群里又发出一阵哄笑。
宫支书走了,他去水池那里看看。村民正在平整刚才振动后的部分。
混凝土经过振动棒的振动,表面上起了一层水泥浆,经过抿子一抿,发亮,好看,这就算成功了。等大概半小时,就可以覆盖上草帘,避免太阳的曝晒,让其内部慢慢凝结,等水分挥发完了,在24小时之内,就告凝固,第二天再洒水进行养护,每天都要做,连做半个月,不用再浇水,等到20天后,就可以拆模,水池盖子就告竣工。
因为停电,剩余的部分,振动棒就不能工作,让所有人都没想到。平时不用电的时候,供电非常及时,偏偏今天要用电的时候,却没了电。
按照以往的惯例,供电局拉闸停电是不事先通知的,山大人稀,人们投诉,也没有门道。等到亲自找到供电局,往返一次,花费不菲不说,难有为民请命的人,反正大家都没电,又不是跟我过不去。大家都在等。
有些用电大户,不用电就会影响生意的情况下,也不愿去归州城找供电局理论,等去了,说不定人家下了班,或者在去的路上或者回来的路上,人家又送了电,你没有证据投诉。
就这样,供电局成了老大,大家都沉默,任由其送电或停电,送也不通知,停也不通知,限电也不通知,大家都蒙在鼓里,有就用,没有就不用。
可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宫支书与县委书记客气一番后,就说明了原因。县委书记在开会,他知道了情况,答应马上找供电局局长问情况。
宫支书算松了一口气。
他吩咐大家继续干起来。在来电之前,不能停,否则,混凝土就不起作用了。他一命令,大家都动了起来。
看看太阳已经挂在天空的正中,晌午了。
宫支书问德志:“中午,大家从早起干到现在,应该吃点东西了。放大假回去弄饭吃,下午估计没人来。您看怎么办?”
德志说:“您的意思是......?”
宫支书说:“我想留大家在这里。工程没做完,不能半途而废。没有振动棒,人工来做,用螺纹钢来捣。中午大家随便在小商店里买点东西吃。要求都不高,又不贵。您看怎么样?”
德志说:“您稍等。我请示一下领导再说。”
“好的。”宫支书走开去,继续指挥大家做事。他也抽空搭个手,帮他们上混凝土,让男人背起背篓,他帮着扶一下。
德志拨通了刘小姐的电话,他的意思也想让刘小姐感受一下工地的气氛,这里热火朝天地干着,想必刘小姐会对德志的工作给予肯定。然后,德志就向刘小姐汇报了一下情况,顺便提出中午饭的问题,没想到,刘小姐很爽快地就答应下来,容许每人一碗方便面,两根火腿肠,一瓶矿泉水。
得到刘小姐的指示后,德志给宫支书打了个手势。宫支书笑眯眯地走过来,听了德志的说法,他就去安排。反正有人埋单,他就格外地殷勤。
他径直走到他老弟的商店,搬来一箱方便面、一项矿泉水和一包火腿肠,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把东西搬到工地,然后喊着让大家休息,在贾明珠的协助下,给大家分发了食物和水。
一边吃,大家一边开着玩笑,德志不清楚,他们为什么那么开心,在这么累的情况下还有好心情。
宫支书说:“大家不要忘了,中午这顿饭是姚先生请客的。”
大家都向德志道谢。德志摆了摆手说:“不用谢,不用客气,大家尽量吃饱。没吃饱的说一声啊。”
的确,大家都还懂得感恩,没有谁再多要一份。德志很清楚,常年做农活的人,吃这么点东西肯定不行,吃不饱的。但是,大家没有意见。甚至,有个别妇女留下了火腿肠,不肯吃,说是留给孩子吃。
德志真的为朴实善良勤劳的乡亲所感动。
吃完饭,休息了几分钟,大家接着干。送砂石的车来了之后,宫支书问贾明珠:“看,车来了,砂石够不够?这一车拖了以后还要不要?”
贾明珠问问做房子比较有经验的村民之后,他说:“还需要一车就不要了。”
宫支书就告诉了他侄子,然后又去安排其他的事了。
正在这时,宫支书的老弟跑过来说:“来电了,来电了。”
宫支书赶紧跑下去告诉浇灌的村民,那人拿起振动棒,开始工作起来。振动棒发出的声音让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这下子好了,终于不用担心水池盖子捣得不扎实了。
用螺纹钢来捣混凝土,真的很辛苦,那些村民的衬衫或者t恤衫基本上都已经被汗水打湿,紧紧地贴着肉,有些村民干脆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干起来。身上的肌肉黝黑且油光铮亮。额头上脸上的汗珠子在太阳的光里显得更加闪亮。放在一边的衣服上有一层白乎乎的盐渍,像是地图了。
到太阳偏西的时候,工程完毕。
贾明珠留着几个男人处理善后事宜,其他人解散。
第151章 小城飞车
德志心想,这件大事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是敦促分散户的水池完工,初步验收后,这个村的项目就告结束。
贾明珠邀请宫支书和德志去他家吃晚饭。德志没有拒绝,宫支书也巴不得吃人家的、攒自己的。
贾明珠的堂客(妻子)早已在家准备了,他妻子很能干,今天家里有工,她从计划到实施到完成,基本没让贾明珠插手,都是她一个妇道人家独立完成。能干的女人,不能说是大公无私的女人,毕竟,这口水池对她家来说非常重要,她家从这口水池所的的得到的利益是无人可比的。
说起来是给村里做水池加盖,实际上是为她家做的。
以前世行的项目,宣告失败,留下一口干水池,白天装太阳,晚上装月亮,偶尔下雨,池子里才有水,平时都是干的。她家守着一口大水池,却没有水吃,吃水要靠到对面山坡上去挑,岂不郁闷?
恰巧了,这里就是没有活水出来,祖祖辈辈都在找水,始终找不到,估计这里是虎头,没水,老虎屁股才有水,刚好,贾次山和贾新意,一个村长,一个村会计,他们都住在老虎屁股那里,离观音峡不远,水量丰富,吃不完,用不尽,羡煞了贾明珠,为水伤透脑筋,从古到今都没解决这个问题,到他这一代,算是有了转变。
她自从嫁过来,都没有享受到自来水的好处,全靠挑水,不挑水没有水,爱干净的人没有了水,真是苦恼。刚刚好,她就是爱干净的人。和贾明珠生气,有些确实为一些家常小事吵嘴,仔细想来,就是为洗脚洗脸这些个鸡毛蒜皮的事,追根溯源,是水的问题。男人爱简单,不想那么麻烦,洗一遍又一遍的,女人就不了,非洗干净不可,否则不能上床。
贾明珠和他妻子结婚快40年了,早已习惯了她的啰嗦,有时候不啰嗦反而觉得少了什么。如果吃上用上自来水,人老体弱,挑不动了水,在家打开水龙头,水就会哗哗哗地流出,那多省事啊!从内心来讲,这次解决了吃水困难,贾明珠算是了却了一头心事。他们的儿子在小城县城也不用担心家里老人的吃水问题了。
正在这时,宫支书的老弟来了,他找到德志,笑眯眯地问:“姚先生,中午的帐,可以结了吗?”
德志说:“当然可以,我正准备找您呢!”
德志从包里拿出来一本收据,让他在上面写了单位名称、金额和用途,签了名,摁了手印,德志给了他钱,他拿着钱快速地走开,到他店里去了。
宫支书的老弟是单身,店里没人,又在公路边上,来去的车辆和一些顽皮的孩子,会去惹这位孤单的老汉,弄出一些小故事出来。他的哥哥是支书,在孩子面前却不是,他不处处小心谨慎,只能自己倒霉。
宫支书动员他来虎坡村开店,也考虑到兄弟之间可以相互照应,毕竟是一娘同胞兄弟,一个**叼大的。
他走之后,德志请宫支书在收据上签字,做个证明,宫支书当然愿意,这钱让他老弟给赚了,应该是好事,没有拒签的道理。
宫支书和贾明珠谈到今天的花费,以及这段时间共投资在水池上的费用,初步算了一下,大概有12000元。
宫支书说:“基金会支持10000元,村里想办法找2000元,但你不要抱希望,实在不行,就让受益户分摊吧。”
贾明珠说:“这个恐怕不好。现在政府都不让农民负担村里的集体公益项目了,如果分摊,有人举报,对你影响可不小。”
宫支书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都快死的人,村里的情况很复杂,怕什么怕?不这样弄怎么行,我不能让你出力出智又出钱吧!”
贾明珠说:“你离死还早得很。我做群众工作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收不到钱还挨骂,我可受不了。”
宫支书说:“你脸皮不薄啊,这是光明正大的事,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不要怕,只管去做,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呢,还用你出马?”
贾明珠说:“你说的没错。我还需要村里多支持,多理解。”
宫支书说:“我相信你,村里理解你,支持你。这一段时间你辛苦了,替村委会分担了不少。我代表村党支部和村委会向你表示感谢。”
贾明珠说:“谢什么谢?都是给自己做事,不用谢。”
正说着,贾明珠家的分别给在座的沏茶。最后留下的村民,是做过房子屋顶的,在外面做过建筑工,具体来说,是泥工,要等两个小时后,对水池进行最后的加工,这最后一道工序完成之后,会让水池盖子变得又平整、又光滑、又发亮。因此非常重要,最后一道工序做好了,就是对这一天的辛苦做个总结,一天的辛劳不会白费。
德志说:“这次大家都辛苦了。那水池加盖的资助款,我向办公室完善了借款手续后,把钱领出来给你们。”
贾明珠说:“太感谢基金会,感谢姚先生了。不是你们来帮助我们,我们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解决饮水困难啊。”
德志说:“不要感谢我个人,我只是执行项目的。要感谢就感谢上帝吧。”
宫支书说:“瞎说!上帝在哪里?我从来都不信。”
德志说:“你不信,是你的事,信仰是个人的事,有的信这,有的信那,不能求全责备。”
宫支书说:“我是受党教育多年的,我只信党。”
德志说:“那是你的自由。不谈这个了。无论信什么,都要讲良心。”
宫支书说:“这倒还中听。不讲良心的人越来越多。”
贾明珠说:“我觉得姚先生所信的不错,要不然,人家不会几千里几万里来到我们这做好事了,是不是?”
那几名村民说:“是啊,要谢谢姚先生,他才是真做好事的。不像那些政府某些当官的,光打雷不下雨,听得见雷声,就是不见下雨。姚先生做事,是一点雨,一点湿(实)啊。”
德志说:“别夸奖我了。我是专门干这个的。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他们哈哈一笑,开饭了。
贾明珠家的做了一木桶的饭,里面有大米饭还有玉米饭,白的是米饭,黄的是玉米饭,当地称它们是“金包银”饭。据说,吃了“金包银”,干活有力气。玉米饭是粗粮,吃了饿得慢是真的,适合做农活的耕地的背粪的等下力气的人吃。
还有,就是腊肉。
他们不吃腊肉,觉得没吃饭,干活儿没力气。村里交通不便,吃新鲜肉怕腥,路又远,来去车费也要几个钱,不如吃自己喂大的猪,快过年了,杀了,盐腌了,烧柴熏干,留着慢慢吃,一家老小,吃上一年,天天有肉吃,很是惬意。
这顿饭做得扎实,贾明珠家的可能考虑出力的人,饭量大,预算了所有帮忙的人的食物,但是,没想到,那些妇女一收工,就被遣散,不用说,这顿饭是吃不完的了。贾明珠责怪他妻子,他妻子也说贾明珠,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在那干起来。
宫支书嚷道:“还让人吃饭吗?不让吃,我们就走。一点点小事,就干起来。也不看看有客人在呢!”
俩人都闭了口,赶紧拿出陈年包谷酒,给宫支书斟上,用一次性的塑料杯,斟了一满杯,然后给德志拿了一瓶啤酒,开了,递给德志,其他人有喝白酒的,有喝啤酒的不等。
因为太累,今天算是完结,贾明珠也喝白酒,算是庆祝。做最后一道工序的村民喝啤酒,他们知道,最后做不好,前功尽弃,是要挨骂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以后村里如果有谁家做房子,他们就可能要被淘汰,宁愿请外面的和尚来念经,也不用本地的。
大家吃完饭,起身,寒暄之后,各自回家。除了那两个收光的村民之外。
晚上的月亮很亮,德志没有带手电筒,顺着公路往住处走。路上反射着乳白的月光,很清楚。树丛显得很黑,叶片上却也像洒了银子,风一吹,一闪一闪的。谁家的狗在叫,在空寂的山谷里回响,叫累了,停歇一会儿,又开始了跟猫头鹰的合唱。
远处的蜿蜒的公路上,像萤火虫一样爬行的车辆,没有声音,只有亮光,远射灯光在山腰时而拉长,时而闪耀。几处黝黑的房舍,透出灯光,和月光一起,装扮着山村的夜晚。
德志回到住处,整理完工作笔记,写了日记,打电话问问妻子,妻子说孩子有点发烧。德志有些着急了,又不能马上赶回,这时候也没车了。
德志说:“老婆,要坚持。先给孩子喝点退烧药,看怎么样,明天早晨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的,只是轻微有点烧,我已经给他喝了小儿退烧的粉剂,现在比较安静。你也辛苦了,早点睡觉吧。”德志的妻子说。
德志刚挂了电话,有一个来电,打开手机一听,是余哥,他说:“明天我去你那里,马上要验收了,我先来看一下啊。”
德志问:“来几个人?”
“就我一个,尹懋在魏村,他还没走完所有的分散供水户,我先过来。”余哥说。
“那你怎么来?”德志问。
“骑摩托车来。”余哥说。
德志没想到,他会骑摩托车来。
这摩托车是刘小姐来小城,考虑到在村里工作方便才买的。德志不会骑摩托车,只会骑自行车,很明显,是刘小姐为余哥买摩托车,并想让德志也学会,这样在村里工作就会方便些。
买摩托车的时候,余哥想要嘉陵牌的,因为贵,嘉陵是老牌子,名气大,自然价格也低不下来。刘小姐有些心疼钱,看余哥的样子,不是个精细人,更不是精致人,买个一般的摩托车就可以了。
刘小姐不同意给余哥买名牌车。
于是,他们又开始看别的牌子的车。
有一款车,不是名车,厂家也不出名,叫银祥,150型的,很大气,马力大,费油。但是价钱比较合理,说通俗点,就是便宜。
德志问刘小姐:“摩托车用油报销吗?”
刘小姐说:“报销。”
德志对余哥说:“就买这款吧。公家管报销油钱。”
余哥犹豫不决。
刘小姐说:“老板,你这车能不能再便宜些?”
那小老板笑着说:“不能了。我已经出到最低价,再低,我就贴不起了。干脆这样算了,你也别再还价,我负责办理上牌照和办《行驶证》,您看怎么样?”
“那也行,那就要这台车了。”刘小姐最后作了决定。
这样可好,余哥不要也得要了。
买了车之后,刘小姐就去江城了。余哥高兴了几天,骑着车,带着德志在小城里瞎转。反正油不要钱,报销啊!
没过多久,刘小姐发来一份文件,是关于使用摩托车的具体规定的,比如最高时速不能超过每小时40公里,在什么情况下可以使用摩托车,车不能外借,等等,一些细则,让人无法理解。
德志被余哥埋怨,他说:“我说买嘉陵,你偏要我买银祥,那是杂牌的,费油,又不好用。买了嘉陵,省油,光省下来的油钱,就可以再买一部银祥了,给你骑,那多好!”
德志说:“算了,买了就买了,有车总比没车强。看看走路的人,有多辛苦啊!”
余哥说:“那可以锻炼身体。有车的人,身上的肥肉会慢慢变多的。”
德志说:“不管怎么样,你要负责教会我骑摩托车。这也是刘小姐的命令,你不教我,我就告状。”
余哥说:“我没说不教你啊。其实很简单,几个功能弄清楚,就像你骑自行车一样了。会骑自行车的,一定会骑摩托车。会骑摩托车的不见得会骑自行车。你一定会很快就学会的。”
果然,德志很快就学会了。剩下来的日子,就是德志天天在江边练习骑摩托车了。他跑来跑去,上山,下坡,上坡,跑平路。基本上会了。就像余哥所说的,有骑自行车的基础,学起来很快。
德志在家乡城市的时候,出门骑自行车,很多年了。当初才学会骑自行车的时候,那才七岁,腿斜插进二八自行车的三角空裆里,骑半圈,回半圈,硬是沿着汉江大堤,骑到了唐代诗圣杜甫的衣冠冢那里。不知道当初为何有那么大的决心和行动。现在,如果让他去骑,给钱都不愿。
德志会骑摩托车之后,余哥就将摩托车骑到了魏村,那里交通不便,而虎坡村,每天有从沿渡河到小城县城的面包车,比较方便。车给余哥骑,顺理成章。还有一个问题是,德志没有驾照,那些东西,办下来都是余哥的名字。虽说在村里没有警察来查,但是,摩托车到了县城,就难以保证每一位交警都看德志看得顺眼的了。
德志一慌,技术就可能会受到挑战,综合种种因素,摩托车给余哥骑,是比较好的。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德志骑了这部银祥牌摩托车,过了若干年,这车就会旧,到时候,余哥会一口咬定,当时选择银祥的是德志,买了之后骑银祥的也是他,哦,骑旧了不想要了,甩给余哥啊!那不太合适吧!
如果领导觉得余哥冤枉,那么,如果再买一部摩托车,或者嘉陵,或者其他名牌,自然就归余哥所有了。德志可不想这么干,说实话,德志也看不中银祥牌摩托车。虽然都是在一个地方出厂,厂家离嘉陵厂也不愿,但做出来的产品多少都有些区别,从长远来看,差别会更大。德志可不愿意看到,在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摩托车熄火或抛锚在那里,到时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真是让活人气死,不气死也急死,不急死也郁闷死。你在荒郊野外,人家在后方吃香的喝辣的,潇洒快活啊!
时间一长,关于摩托车的使用规定就没再提起,关于几公里之外自费的说法,也没能执行。刘小姐的制度再一次以失败告终。
德志很感谢上帝,垂听了他的祷告,他正操心没法回县城,看看发烧的儿子时,上帝派余哥驾车到虎坡村,送车到村后,德志就可以随便什么时候回城,就什么时候回城,再也不用担心,那些班车到底来还是不来了。
想走的时候,就走;想留的时候,就在村里留着工作。
晚上,德志翻来覆去睡不着,打电话给他妻子,问儿子的病情。他妻子说:“退烧了。”德志才放心睡着。此时的德志,对上帝的信心仍然很小很小。
果然,第二天,余哥驾车赶到虎坡村,他到的时候,是下午三点了。德志已经吃过中午饭,问余哥吃了没,余哥说:“没。”
德志赶紧要给余哥做饭,余哥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
余哥做饭比德志做得好吃,德志有这个缺点,也就没有争抢着去做。
吃完饭,德志说:“什么时候开始验收?”
余哥说:“快了。可能是下个月,在验收之前,有新项目要签协议。”
德志问:“新项目在哪里实施?”
余哥说:“两个地方,一个是鄂西,一个是宣统。”
德志说:“那我们要分开吗?”
余哥说:“是的。”
饭后,余哥将碗洗好后,说:“我们去山上看看,那些分散户做得怎么样。另外,水池加盖做完了吗?”
德志说:“昨天才做完。我们等一会儿可以看到的。”
余哥说:“那很好,不错,又增加了个项目,受益户又增加了。领导肯定会喜欢,保证没意见。”
德志说:“不会吧,我们是为主做工,还在乎领导的喜好吗?”
余哥说:“你不懂。主,我们看不见。但是,领导我们看得见。领导会给我们打分,评估,定工资等级,而主不会,主看内心。”
德志说:“你觉得领导对你怎么样?”
余哥说:“马马虎虎,还可以吧。”
德志问:“那对我呢?”
余哥说:“你太耿直,不会巴结领导。你很有才华,可惜,领导有些忌妒,你的日子不会好过。学了那么多课程,读了那么多书,领导不重用你,大家都认为读书多了没用,你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德志说:“我不会讨好卖乖,又不送礼给领导,也没钱送,只求内心的平安。”
余哥说:“你不要太清高了。现在这个社会,你不做,有人做,不做的人吃亏,还没有地方说理去;做的人凡事亨通,扶摇直上,升官发财,让人羡慕。”
德志说:“我生成的性格,这样挺好。我读书,是为充实自己,装备好自己,万一机构不行了,还可以到别处打工。”
余哥说:“机构这两年不会垮。但,工资不会给多少,饿不死,攒不住。”
德志说:“是啊。我们走吧。”
说着,他们离开住处,驾驶着摩托车,朝山上开去。德志看到昨天施工的地方,喊停。余哥停下车,看到搅拌混凝土的痕迹,地上还有一小部分砂石。又下到水池那里,看到水池上面加的混凝土的盖子,上面覆盖着很多的草,上面湿漉漉的,可能是贾明珠撒了水在上面,对水池盖子进行养护。余哥点点头,说:“不错,不错,做得很好。”
德志心想,你又不是领导,表扬没用。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做作和虚伪。
然后,他俩又驾车朝山上驶去。沿着村级公路,一直到最高处没有路可走的人家。走访了几个在家的村民,他们说:“水池已经完工,大部分已经拆模,并灌了水,洗了池子,如果再下雨,就准备储存起来,准备秋冬季节少雨的时候使用。
余哥很满意,他说:“初步验收没问题了。我们下去吧。”
他们辞别高山上的村民,开始驾车下滑,沿路看到那些新建的水池,有模有样的,很是好看实用美观,比集中饮水的那口水池要漂亮多了。难怪要搞承包责任制呢?自家的水池做得很好,公家的做得好不好都无所谓。这个感觉一直在德志的心里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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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深夜回城
德志他们路过宫支书家的时候,余哥直接跑到宫支书家,德志心里很不舒服,余哥做事怎么不和同事商量呢,太主观了吧!
宫支书在家,昨天他也累了一天,今天在家休息,顺便带带孙子,他的堂客到坡上做事去了。他家的坡地离他家的房子很近,家里说话,坡上都听得到。
他家也远离公路,山下的汽车喇叭或鸣笛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
余哥说:“宫书记,好久没见,十分想念!”
宫支哈哈地笑了起来,说:“我又不是你情人,想我干什么?”
余哥说:“瞎说,我哪里有情人,别败坏我名声啊!”
宫支书说:“你还知道名声啊?我又没说你有情人,我说我不是你情人,想念我做什么?你看看,不打自招了吧,你肯定有情人了。”
余哥说:“没有,没有。我长得黑,又老了,又没钱。人既老又穷,哪个女人愿意当我的情人呢?”
宫支书说:“有倒贴钱的富婆啊。”
他俩有一句没一句地瞎扯,德志不插嘴,只觉得余哥的言语,根本不像基督徒。但是,德志自己也不好反驳,难怪宫支书对信仰十分反感呢。
村里的确有不少信主的,可是,他们有病不吃药,不打针,不看医生,只是凭着信心祷告。对人是这样,对家畜也是这样,结果有的就耽误了治疗,造成终生的遗憾。
还有,在家里挂了十字架的锦旗,天天去拜,出门拜一次,进门拜一次,却总和邻居吵架,骂人,偷东西,很是让人头痛。
他们的组织上面有高一级的领导过来,平信徒管吃管喝管住,走的时候,他们还拿平信徒家里的腊肉或者其他东西。不看《圣经》,而是拿着上面来人送的手抄本,祷告也不是按照《圣经》上面说的来祷告,而是将他们篡改的祷告词拿来教平信徒祷告。
他们来了,平信徒就要遭殃了。贴钱贴物不说,还被教唆着不听村干部的话,这个让宫支书、贾次山和贾新意头痛不已。
德志明白这些事之后,也慢慢体会到宫支书的心情。可是,德志也隐隐感到,村里有异端,那正规的宗教在哪里呢?像余哥这样的信徒让宫支书怎样看呢?
这个问题不是小问题,而是关乎正确宗教崇拜的问题。宫支书也是有信仰的,他信的马克思主义,虽说他也不认识马克思,可是他就是信没有神,信物质,信现实的东西,眼见的东西。
在这一点上,德志清楚,基金会在村里实施项目,是真实的,是可见的,是实实在在的,所以,宫支书即便不承认信仰,也得承认他们实际得到的好处。
余哥其实想缓和气氛,想和村干部打成一片,但是,他的作法,只会让村干部小看,觉得这样做实际上在否定自己的信仰,而是承认了村干的马克思主义。
余哥没有站稳自己的立场,结果被宫支书拉过去,而这边又说自己是基督徒,在这样的矛盾处境中,艰难度日,其实也很可怜。
余哥说:“马上要验收了,我来,是想看看村里的项目进展咋样,看能不能交卷?合不合格?”
宫支书说:“没问题,合格合格。我说行,一定行。您就放心吧。”
余哥说:“您办事我放心啊。”
德志很熟悉这句话,好像在哪儿听说过,或者在哪儿看到过。
德志说:“宫支书,大水池里面清洗过了没有?”
宫支书说:“还没有。”
德志问:“那您打算什么时候洗呢?”
宫支书说:“现在大家都在用水了,我想等验收前再洗。现在洗,肯定影响大家正常吃水。”
“水池建好后,洗过没有?”余哥问道。
宫支书说:“来不及洗,大家都迫切需要水,就直接用了。”
德志说:“那也太不卫生了吧。”
宫支书说:“没关系。我们开会说了这事,先不要喝这水,用来洗可以,等过一段时间稳定后,水干净了,再喝。喝,也是烧开了才喝。冬天可以直接喝冷水。”
余哥问:“为什么冬天可以喝凉水?”
宫支书说:“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啊。祖祖辈辈都喝,不是我们这一代才开始喝的。”
德志心想,冬天可能气温低,虫子都冻死了,细菌也少,喝凉水没问题。这里的水,是真的山泉水,从石头缝儿里出来的,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多少层的过滤,肯定干净。倒是德志所在的家乡城市,人太多了,吃江河里的水,放了消毒粉,就不知道消毒得彻不彻底,就送给千家万户饮用,那里的水才不安全、不卫生呢。
德志庆幸自己这些年在山区度过,可以减少水的毒害,起码可以喝到比较纯净水。另外,空气也新鲜,起码没有受到污染。德志挺感恩,虽然也有苦闷,不知道下一刻自己的命运会否发生改变。但是目前,现实一点,中国还是讲关系的国度。
德志的苦闷,不仅体现在这方面,更重要的是,读书无用论的盛行。特别是在这个机构,表现尤为明显。不知道啊,不知道,领导的心思怎么了,到底想让下属怎么办,是追求进步还是追求颓废?
追求进步,机构就有希望;追求颓废,机构的死期不远。
德志不是正规大学的学生,在高考的时候失利,以后的命运就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德志也庆幸早点进入社会,这样的带来的好处,比较其他的好处来,要好得多。
战争是在战争中学到的,在课堂上,永远不可能学会战争。纸上谈兵的故事,结局是牺牲很多热血男儿。
德志提出,既然余哥来了,就去水池处看一看,这个项目的主要部分就是水池和水管,水管埋在土里看不见,能见的就是水池,如果水池修建的不好,那就证明这个项目是不完美的,或者说是失败的。
余哥接纳了德志的说法,刚好,宫支书也想带着孙子去转转,这小家伙很不老实。据宫夫人介绍,他们去坡上种地的时候,担心小家伙从坡上滚下来,就不带他到坡上去,而是把他像小狗那样栓在桌子腿上,小家伙跑不远,在屋里转来转去,就是出不了屋子。这样做的好处,可以保证小家伙的人身安全。
其实,在宫支书家院坝下面,就又是陡坡了,万一从那陡坡滚下去,也是非常危险的。
宫支书的大儿子和儿媳妇都要上班,孩子放在爷爷奶奶家,应该很放心。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家长都视为珍宝。
三人带着个孩子来到水池。底下的闸阀是铸铁的,余哥看了直皱眉,问:“怎么用铸铁的闸阀呢?”
宫支书说:“是常剑站长拿来的,还挺贵。”
德志明白了,常剑拿着水厂的旧配件,卖给了村里,从中捞一笔,真是雁过拔毛啊。现在的闸阀都是塑胶的,铸铁的闸阀因为好生锈,早就淘汰不用了。
余哥说:“常剑站长也真是的,拿淘汰的东西来。”
宫支书说:“是你答应的。”
余哥说:“是吗?”
宫支书说:“是啊,有一回,常剑在我家吃饭,你也在场。姚先生没来,你表态的啊。”
余哥拍了拍脑袋,扭了扭身体,说:“是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德志心想,你装吧,装下去,只要不怕良心受到谴责,不担心捐款人找你麻烦,就继续装下去吧。
水池上面没有建拦水坝。
余哥说:“按照捐款人的要求,应该建拦水坝的,下雨的污水就不会流进水池了,不做的话,水池里的水肯定要受到污染。这个肯定不符合要求。”
宫支书说:“我去安排。”
德志问:“什么时候能做好呢?”
宫支书说:“这个不好说,我尽量安排吧。”
余哥也不好再说什么,再说就没意思了。这个项目从开始到现在,他们都是被动的,最大的根源在于前后两个项目操作手法不一。
第一年在坪村和白泉村实施项目,钱归县民委管,基金会工作人员只监督,不插手,至于钱怎么用,还是一抹黑。
第二个项目,情况逆转,钱归工作人员管,这是个敏感问题,钱到不了村里,只有物资,现在动不动都要用钱,自己手里没有,还是不方便。上次闹过一次,村里也知道了基金会的制度严格,至少对外是比较严格的,领教了尹懋的不好惹,就没打算再想基金会的钱。
倒是还有物资在仓库里,可以想办法变点钱,但是又怕群众举报,这个左右为难。因此,宫支书就放权给贾新意,让他见机行事。
还有,德志曾多次给宫支书说过,要求在水池表面覆盖土壤,然后可以种植一些南瓜等植物,用来保护水池,避免太阳的曝晒,以及冰冻,这样做,可以让水池里的水更好喝。但是,宫支书还是迟迟未动,原因还是在于没有钱,村里的账上没有钱,有一点钱也想办法分了。
宫支书的小儿子当兵,上军校,提干,都需要花大量的钱,贾次山的儿子离婚了,媳妇也拿走了许多钱,贾新意的儿子结婚了,更需要钱,钱不咬手,个个都想要。集体瘦了,个人却肥了。真正要用钱,办集体的事的时候,却无钱可用,干着急,傻了眼。
宫支书说:“现在离开钱难办事。我尽量想办法吧。”
三人站在水池上面,也不是个办法,宫支书的孙子正在挣脱他的手,想到别处玩。德志看到这个情况,说:“我们回去吧。”
宫支书说:“本来想留你们在家吃顿便饭的,可我堂客不在家。只有等下次余先生来了再说了。”
余哥说:“谢谢宫书记!我看情况再决定什么时候离开虎坡村。”
俩人告辞宫支书,下坡去,开启摩托车,走了。宫支书带着他孙子去找孩子的奶奶去了。
回到住点,德志准备做晚饭,余哥说:“我来吧。”
大家对德志取得共识,都认为德志做饭不是一般难吃,是非常难吃,干脆将洗碗的活儿交给他来做。
德志也乐意干洗碗的活儿。
晚饭后,德志洗碗,刚写了日记,准备整理工作笔记的时候,德志的妻子打电话来,说:“孩子烧得厉害,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德志顿时乱了方寸,不知道情况会突然发生变化,他想回去一趟,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于是,他对余哥说:“余哥,我想回小城县城一次,孩子发烧,很厉害。昨天就有点微烧,还不觉得严重,今天没有退烧,反而更严重了。”
余哥说:“好吧,你回去吧。我在村里,放心吧。”
德志问:“那谢谢你了。这时候也没车了,我想骑摩托车回去,不知道行不行?”
余哥说:“当然行了。你的技术,我相信,一定行。”
德志问:“摩托车轮胎还有气吗?”
余哥说:“可能需要打一点气,很长时间都没打气了。”
德志从余哥那里拿来钥匙,打开摩托车的后备箱,拿出气筒,给摩托车前后轮子都打了气,然后将摩托车推出来,骑上,顺着山坡上的公路往下滑,转过一道弯,将摩托车引擎打开,打开车灯,朝山下驶去。
车过了观音峡,开始上坡,接着又是下坡,这一段路很好走。下坡,过了一座桥,那桥是60年代修建的,上面还写着**语录。过了桥就是平阳坝。
平阳坝也是60年代修建,主要是阻拦从山里出来的洪水,保护平阳坝这边的农田。当时,参加建设的大多数是不计报酬,不要工资,每个村争先进,尽义务从山上下来,帮助平阳坝乡的村民修建拦水坝。
等过了平阳坝乡政府,摩托车又开始爬坡。山路十八弯,弯来弯去的,终于爬上了山顶,再看看平阳坝,真是千家灯火,对面的大山就是虎坡村所在的位置。摩托车上了山之后,基本上是走平路,在山顶行走,除了有弯度比较小的地方需要拐弯外,基本不需要爬坡下坡,就这样,德志非常轻松地骑着摩托车朝前驶。
晚上公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少,一条大路很宽,走起来比较舒服。德志打开摩托车远光灯,等到对面有车过来,他将远光灯改为近光灯,以避让对面来的车辆。
走过一段平路,摩托车开始下坡,一直是下坡,等坡下完了,就是小城县城。
在下坡的时候,前不久刚下过雨,有些地方塌方,将公路掩埋,后来有挖掘机,将土方转走,但是,还有一些地方有积水,摩托车过后,溅起了许多泥点,弄脏了德志的裤子,此时,德志根本没在意这些细节,心里老是惦记着孩子。
晚上的小城大桥灯火通明,非常敞亮,德志过了收费站,没有要钱。德志从桥上驾车跑过,桥面非常平坦,走起来,跑起来更加过瘾。
车过了桥,开始爬坡,绕来绕去,经过小城县城的所谓洗脚屋,那里的玫瑰色的霓虹招牌,在晚上的街景里更加显眼。德志驾车经过,直奔住处。
到了家,德志打开车库门,将车停好,锁上车库门,再去敲自己家的门。德志的妻子打开门,德志轻声问:“孩子怎么样了?”
她说:“还没退烧,身上烫得很。”
德志走到床前,看看儿子的脸蛋儿,红扑扑的,用手一摸,的确发烫,孩子不哭不闹的,更让担心。德志的妻子学过医,拿出体温计测量了孩子的体温,说:“还是高烧。”
德志问:“需要送医院吗?”
她说:“孩子的体温比大人的体温普遍要高一些。我再看看,刚才给孩子喂了药,观察一下。如果孩子闹的话,再送也不迟。”
德志说:“好。”
德志就到了卫生间,将裤子脱下来,放进洗衣机,然后,洗了个澡,感觉舒服些,把刚才的疲劳一扫而光。
德志上了床,顺手摸一摸孩子的额头,仍然发烫,德志又起来,将毛巾放在水里透了透,拧干,叠成条状,敷在孩子的额头上,另外,又用另一条毛巾,在冷水里浸了浸,拧干,给孩子擦身子。
可能用这种方式能有助于退烧。
德志的妻子也支持这种作法。
德志一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晚上,外面的凉风吹进来,感觉非常凉爽。德志将毛巾被搭在肚子上,手摸着孩子的小手,睡着了。
睡了一会儿,德志在一阵小提琴声中醒了。琴声从远处飘过来,拉的说《梁祝》协奏曲,德志摸一摸孩子的额头,退烧了,感谢上帝!真的,退烧了。
德志轻轻拍了拍他妻子,她正发出轻微的鼾声,以前还没有,自从生了孩子以后,她就有了打鼾的习惯,德志每天睡得晚,上床睡着了就不觉得,听不到,如果有点心事,就不容易睡着。
她醒了,问:“怎么了,孩子?”
德志说:“好消息,孩子退烧了。”
她说:“把人给吓死了!”
德志说:“说老实话,是不是想我了,故意用计让我回来陪你?”
她说:“没有的事。昨晚回来你也看到了,我怎么骗你呢?不过,我想你也是真的。”
说着,她就过来,抱着德志。德志说:“等等,我给孩子把把尿,看他吃不吃点奶。”
德志抱着孩子,到厕所去,厕所离卧室不远,只隔着一间小客厅。
孩子没有尿多少,可能出汗都差不多了。
德志将孩子抱回去,给他妻子,她就给孩子喂奶。孩子这时候已经醒了,比较活跃。
她说:“比昨天强多了,昨天没有今天这么欢。”
德志说:“孩子不会装病,身上不舒服,肯定不想动。这下子好了,只要他肯吃,就会很快康复。不过,这退烧药还吃吗?”
她说:“当然要吃。稳固一下。”
德志起身,给孩子弄好了退烧的冲剂,用嘴唇试试温度,看烫不烫,觉得合适,就给孩子喝。冲剂是甜的,但是,没有奶香,孩子开始不肯喝,德志轻轻地试了试,孩子最终还是喝了。
喝了药之后,他又吃奶。估计再有一个月,孩子就可以断奶了。
琴声停止了。
德志猜想,可能是哪家的孩子在练琴呢。真想不到,小县城里竟有这么爱好艺术的人!
其实,德志小时候有个梦想,也想练习小提琴,进入中央音乐学院,或者当首席小提琴手,但是,家庭条件不允许。这个理想最终成为幻想。但他对玩琴的人还是很羡慕。
闭着眼睛回想刚才的乐曲,似乎还在闹钟回荡。德志心想,这就是我的人生吗?我在小城干一辈子吗?我做扶贫发展工作要做一辈子吗?我的前途在什么地方呢?自己所学的根本用不上,有文凭跟没文凭一个样。
德志的妻子喂完了奶,孩子又睡着了,嘴角还有奶汁,德志拿来纸巾,帮孩子擦了。
德志妻子又过来抱德志,德志底下也膨胀起来,两人做了一次。往往在早晨做的时候最有力,效果最好,但是,不好的地方是会疲劳,会影响一天的工作。
德志瘫软在床上,闭了眼睛,懒得去想烦恼的事,刚才得了妻子的安慰,算是转移了一下视线,稍微安抚了心,变得比较轻松了。
德志没有想到早晨起来读《圣经》,他只是晚上才读,且是等到入睡前读一点,有时候太忙,就忘了读。许多烦恼还是在那里,没有移走,许多问题还没解决,仍在那里,没有人来帮助。齐老师远在江城,她也没有及时跟进她的下属,可能也在为前途忙碌。似乎人人都像泥人过江,自身难保了。
懒得去想了。天还没完全亮,再睡一会儿,太累了。
等到天大亮的时候,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照得满屋子都亮堂堂的,德志起床,开始准备早餐。他妻子说:“我来做吧,昨天的衣服,你洗一洗吧。”
德志说:“好的。你有没有要洗的衣服?”
她说:“没有,我的早洗过了。用手洗,不要开洗衣机。两件衣服,费水费电。”
德志说:“好的。”
答应完了,他开始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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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深夜回城
德志他们路过宫支书家的时候,余哥直接跑到宫支书家,德志心里很不舒服,余哥做事怎么不和同事商量呢,太主观了吧!
宫支书在家,昨天他也累了一天,今天在家休息,顺便带带孙子,他的堂客到坡上做事去了。他家的坡地离他家的房子很近,家里说话,坡上都听得到。
他家也远离公路,山下的汽车喇叭或鸣笛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
余哥说:“宫书记,好久没见,十分想念!”
宫支哈哈地笑了起来,说:“我又不是你情人,想我干什么?”
余哥说:“瞎说,我哪里有情人,别败坏我名声啊!”
宫支书说:“你还知道名声啊?我又没说你有情人,我说我不是你情人,想念我做什么?你看看,不打自招了吧,你肯定有情人了。”
余哥说:“没有,没有。我长得黑,又老了,又没钱。人既老又穷,哪个女人愿意当我的情人呢?”
宫支书说:“有倒贴钱的富婆啊。”
他俩有一句没一句地瞎扯,德志不插嘴,只觉得余哥的言语,根本不像基督徒。但是,德志自己也不好反驳,难怪宫支书对信仰十分反感呢。
村里的确有不少信主的,可是,他们有病不吃药,不打针,不看医生,只是凭着信心祷告。对人是这样,对家畜也是这样,结果有的就耽误了治疗,造成终生的遗憾。
还有,在家里挂了十字架的锦旗,天天去拜,出门拜一次,进门拜一次,却总和邻居吵架,骂人,偷东西,很是让人头痛。
他们的组织上面有高一级的领导过来,平信徒管吃管喝管住,走的时候,他们还拿平信徒家里的腊肉或者其他东西。不看《圣经》,而是拿着上面来人送的手抄本,祷告也不是按照《圣经》上面说的来祷告,而是将他们篡改的祷告词拿来教平信徒祷告。
他们来了,平信徒就要遭殃了。贴钱贴物不说,还被教唆着不听村干部的话,这个让宫支书、贾次山和贾新意头痛不已。
德志明白这些事之后,也慢慢体会到宫支书的心情。可是,德志也隐隐感到,村里有异端,那正规的宗教在哪里呢?像余哥这样的信徒让宫支书怎样看呢?
这个问题不是小问题,而是关乎正确宗教崇拜的问题。宫支书也是有信仰的,他信的马克思主义,虽说他也不认识马克思,可是他就是信没有神,信物质,信现实的东西,眼见的东西。
在这一点上,德志清楚,基金会在村里实施项目,是真实的,是可见的,是实实在在的,所以,宫支书即便不承认信仰,也得承认他们实际得到的好处。
余哥其实想缓和气氛,想和村干部打成一片,但是,他的作法,只会让村干部小看,觉得这样做实际上在否定自己的信仰,而是承认了村干的马克思主义。
余哥没有站稳自己的立场,结果被宫支书拉过去,而这边又说自己是基督徒,在这样的矛盾处境中,艰难度日,其实也很可怜。
余哥说:“马上要验收了,我来,是想看看村里的项目进展咋样,看能不能交卷?合不合格?”
宫支书说:“没问题,合格合格。我说行,一定行。您就放心吧。”
余哥说:“您办事我放心啊。”
德志很熟悉这句话,好像在哪儿听说过,或者在哪儿看到过。
德志说:“宫支书,大水池里面清洗过了没有?”
宫支书说:“还没有。”
德志问:“那您打算什么时候洗呢?”
宫支书说:“现在大家都在用水了,我想等验收前再洗。现在洗,肯定影响大家正常吃水。”
“水池建好后,洗过没有?”余哥问道。
宫支书说:“来不及洗,大家都迫切需要水,就直接用了。”
德志说:“那也太不卫生了吧。”
宫支书说:“没关系。我们开会说了这事,先不要喝这水,用来洗可以,等过一段时间稳定后,水干净了,再喝。喝,也是烧开了才喝。冬天可以直接喝冷水。”
余哥问:“为什么冬天可以喝凉水?”
宫支书说:“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啊。祖祖辈辈都喝,不是我们这一代才开始喝的。”
德志心想,冬天可能气温低,虫子都冻死了,细菌也少,喝凉水没问题。这里的水,是真的山泉水,从石头缝儿里出来的,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多少层的过滤,肯定干净。倒是德志所在的家乡城市,人太多了,吃江河里的水,放了消毒粉,就不知道消毒得彻不彻底,就送给千家万户饮用,那里的水才不安全、不卫生呢。
德志庆幸自己这些年在山区度过,可以减少水的毒害,起码可以喝到比较纯净水。另外,空气也新鲜,起码没有受到污染。德志挺感恩,虽然也有苦闷,不知道下一刻自己的命运会否发生改变。但是目前,现实一点,中国还是讲关系的国度。
德志的苦闷,不仅体现在这方面,更重要的是,读书无用论的盛行。特别是在这个机构,表现尤为明显。不知道啊,不知道,领导的心思怎么了,到底想让下属怎么办,是追求进步还是追求颓废?
追求进步,机构就有希望;追求颓废,机构的死期不远。
德志不是正规大学的学生,在高考的时候失利,以后的命运就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德志也庆幸早点进入社会,这样的带来的好处,比较其他的好处来,要好得多。
战争是在战争中学到的,在课堂上,永远不可能学会战争。纸上谈兵的故事,结局是牺牲很多热血男儿。
德志提出,既然余哥来了,就去水池处看一看,这个项目的主要部分就是水池和水管,水管埋在土里看不见,能见的就是水池,如果水池修建的不好,那就证明这个项目是不完美的,或者说是失败的。
余哥接纳了德志的说法,刚好,宫支书也想带着孙子去转转,这小家伙很不老实。据宫夫人介绍,他们去坡上种地的时候,担心小家伙从坡上滚下来,就不带他到坡上去,而是把他像小狗那样栓在桌子腿上,小家伙跑不远,在屋里转来转去,就是出不了屋子。这样做的好处,可以保证小家伙的人身安全。
其实,在宫支书家院坝下面,就又是陡坡了,万一从那陡坡滚下去,也是非常危险的。
宫支书的大儿子和儿媳妇都要上班,孩子放在爷爷奶奶家,应该很放心。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家长都视为珍宝。
三人带着个孩子来到水池。底下的闸阀是铸铁的,余哥看了直皱眉,问:“怎么用铸铁的闸阀呢?”
宫支书说:“是常剑站长拿来的,还挺贵。”
德志明白了,常剑拿着水厂的旧配件,卖给了村里,从中捞一笔,真是雁过拔毛啊。现在的闸阀都是塑胶的,铸铁的闸阀因为好生锈,早就淘汰不用了。
余哥说:“常剑站长也真是的,拿淘汰的东西来。”
宫支书说:“是你答应的。”
余哥说:“是吗?”
宫支书说:“是啊,有一回,常剑在我家吃饭,你也在场。姚先生没来,你表态的啊。”
余哥拍了拍脑袋,扭了扭身体,说:“是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德志心想,你装吧,装下去,只要不怕良心受到谴责,不担心捐款人找你麻烦,就继续装下去吧。
水池上面没有建拦水坝。
余哥说:“按照捐款人的要求,应该建拦水坝的,下雨的污水就不会流进水池了,不做的话,水池里的水肯定要受到污染。这个肯定不符合要求。”
宫支书说:“我去安排。”
德志问:“什么时候能做好呢?”
宫支书说:“这个不好说,我尽量安排吧。”
余哥也不好再说什么,再说就没意思了。这个项目从开始到现在,他们都是被动的,最大的根源在于前后两个项目操作手法不一。
第一年在坪村和白泉村实施项目,钱归县民委管,基金会工作人员只监督,不插手,至于钱怎么用,还是一抹黑。
第二个项目,情况逆转,钱归工作人员管,这是个敏感问题,钱到不了村里,只有物资,现在动不动都要用钱,自己手里没有,还是不方便。上次闹过一次,村里也知道了基金会的制度严格,至少对外是比较严格的,领教了尹懋的不好惹,就没打算再想基金会的钱。
倒是还有物资在仓库里,可以想办法变点钱,但是又怕群众举报,这个左右为难。因此,宫支书就放权给贾新意,让他见机行事。
还有,德志曾多次给宫支书说过,要求在水池表面覆盖土壤,然后可以种植一些南瓜等植物,用来保护水池,避免太阳的曝晒,以及冰冻,这样做,可以让水池里的水更好喝。但是,宫支书还是迟迟未动,原因还是在于没有钱,村里的账上没有钱,有一点钱也想办法分了。
宫支书的小儿子当兵,上军校,提干,都需要花大量的钱,贾次山的儿子离婚了,媳妇也拿走了许多钱,贾新意的儿子结婚了,更需要钱,钱不咬手,个个都想要。集体瘦了,个人却肥了。真正要用钱,办集体的事的时候,却无钱可用,干着急,傻了眼。
宫支书说:“现在离开钱难办事。我尽量想办法吧。”
三人站在水池上面,也不是个办法,宫支书的孙子正在挣脱他的手,想到别处玩。德志看到这个情况,说:“我们回去吧。”
宫支书说:“本来想留你们在家吃顿便饭的,可我堂客不在家。只有等下次余先生来了再说了。”
余哥说:“谢谢宫书记!我看情况再决定什么时候离开虎坡村。”
俩人告辞宫支书,下坡去,开启摩托车,走了。宫支书带着他孙子去找孩子的奶奶去了。
回到住点,德志准备做晚饭,余哥说:“我来吧。”
大家对德志取得共识,都认为德志做饭不是一般难吃,是非常难吃,干脆将洗碗的活儿交给他来做。
德志也乐意干洗碗的活儿。
晚饭后,德志洗碗,刚写了日记,准备整理工作笔记的时候,德志的妻子打电话来,说:“孩子烧得厉害,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德志顿时乱了方寸,不知道情况会突然发生变化,他想回去一趟,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于是,他对余哥说:“余哥,我想回小城县城一次,孩子发烧,很厉害。昨天就有点微烧,还不觉得严重,今天没有退烧,反而更严重了。”
余哥说:“好吧,你回去吧。我在村里,放心吧。”
德志问:“那谢谢你了。这时候也没车了,我想骑摩托车回去,不知道行不行?”
余哥说:“当然行了。你的技术,我相信,一定行。”
德志问:“摩托车轮胎还有气吗?”
余哥说:“可能需要打一点气,很长时间都没打气了。”
德志从余哥那里拿来钥匙,打开摩托车的后备箱,拿出气筒,给摩托车前后轮子都打了气,然后将摩托车推出来,骑上,顺着山坡上的公路往下滑,转过一道弯,将摩托车引擎打开,打开车灯,朝山下驶去。
车过了观音峡,开始上坡,接着又是下坡,这一段路很好走。下坡,过了一座桥,那桥是60年代修建的,上面还写着**语录。过了桥就是平阳坝。
平阳坝也是60年代修建,主要是阻拦从山里出来的洪水,保护平阳坝这边的农田。当时,参加建设的大多数是不计报酬,不要工资,每个村争先进,尽义务从山上下来,帮助平阳坝乡的村民修建拦水坝。
等过了平阳坝乡政府,摩托车又开始爬坡。山路十八弯,弯来弯去的,终于爬上了山顶,再看看平阳坝,真是千家灯火,对面的大山就是虎坡村所在的位置。摩托车上了山之后,基本上是走平路,在山顶行走,除了有弯度比较小的地方需要拐弯外,基本不需要爬坡下坡,就这样,德志非常轻松地骑着摩托车朝前驶。
晚上公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少,一条大路很宽,走起来比较舒服。德志打开摩托车远光灯,等到对面有车过来,他将远光灯改为近光灯,以避让对面来的车辆。
走过一段平路,摩托车开始下坡,一直是下坡,等坡下完了,就是小城县城。
在下坡的时候,前不久刚下过雨,有些地方塌方,将公路掩埋,后来有挖掘机,将土方转走,但是,还有一些地方有积水,摩托车过后,溅起了许多泥点,弄脏了德志的裤子,此时,德志根本没在意这些细节,心里老是惦记着孩子。
晚上的小城大桥灯火通明,非常敞亮,德志过了收费站,没有要钱。德志从桥上驾车跑过,桥面非常平坦,走起来,跑起来更加过瘾。
车过了桥,开始爬坡,绕来绕去,经过小城县城的所谓洗脚屋,那里的玫瑰色的霓虹招牌,在晚上的街景里更加显眼。德志驾车经过,直奔住处。
到了家,德志打开车库门,将车停好,锁上车库门,再去敲自己家的门。德志的妻子打开门,德志轻声问:“孩子怎么样了?”
她说:“还没退烧,身上烫得很。”
德志走到床前,看看儿子的脸蛋儿,红扑扑的,用手一摸,的确发烫,孩子不哭不闹的,更让担心。德志的妻子学过医,拿出体温计测量了孩子的体温,说:“还是高烧。”
德志问:“需要送医院吗?”
她说:“孩子的体温比大人的体温普遍要高一些。我再看看,刚才给孩子喂了药,观察一下。如果孩子闹的话,再送也不迟。”
德志说:“好。”
德志就到了卫生间,将裤子脱下来,放进洗衣机,然后,洗了个澡,感觉舒服些,把刚才的疲劳一扫而光。
德志上了床,顺手摸一摸孩子的额头,仍然发烫,德志又起来,将毛巾放在水里透了透,拧干,叠成条状,敷在孩子的额头上,另外,又用另一条毛巾,在冷水里浸了浸,拧干,给孩子擦身子。
可能用这种方式能有助于退烧。
德志的妻子也支持这种作法。
德志一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晚上,外面的凉风吹进来,感觉非常凉爽。德志将毛巾被搭在肚子上,手摸着孩子的小手,睡着了。
睡了一会儿,德志在一阵小提琴声中醒了。琴声从远处飘过来,拉的说《梁祝》协奏曲,德志摸一摸孩子的额头,退烧了,感谢上帝!真的,退烧了。
德志轻轻拍了拍他妻子,她正发出轻微的鼾声,以前还没有,自从生了孩子以后,她就有了打鼾的习惯,德志每天睡得晚,上床睡着了就不觉得,听不到,如果有点心事,就不容易睡着。
她醒了,问:“怎么了,孩子?”
德志说:“好消息,孩子退烧了。”
她说:“把人给吓死了!”
德志说:“说老实话,是不是想我了,故意用计让我回来陪你?”
她说:“没有的事。昨晚回来你也看到了,我怎么骗你呢?不过,我想你也是真的。”
说着,她就过来,抱着德志。德志说:“等等,我给孩子把把尿,看他吃不吃点奶。”
德志抱着孩子,到厕所去,厕所离卧室不远,只隔着一间小客厅。
孩子没有尿多少,可能出汗都差不多了。
德志将孩子抱回去,给他妻子,她就给孩子喂奶。孩子这时候已经醒了,比较活跃。
她说:“比昨天强多了,昨天没有今天这么欢。”
德志说:“孩子不会装病,身上不舒服,肯定不想动。这下子好了,只要他肯吃,就会很快康复。不过,这退烧药还吃吗?”
她说:“当然要吃。稳固一下。”
德志起身,给孩子弄好了退烧的冲剂,用嘴唇试试温度,看烫不烫,觉得合适,就给孩子喝。冲剂是甜的,但是,没有奶香,孩子开始不肯喝,德志轻轻地试了试,孩子最终还是喝了。
喝了药之后,他又吃奶。估计再有一个月,孩子就可以断奶了。
琴声停止了。
德志猜想,可能是哪家的孩子在练琴呢。真想不到,小县城里竟有这么爱好艺术的人!
其实,德志小时候有个梦想,也想练习小提琴,进入中央音乐学院,或者当首席小提琴手,但是,家庭条件不允许。这个理想最终成为幻想。但他对玩琴的人还是很羡慕。
闭着眼睛回想刚才的乐曲,似乎还在闹钟回荡。德志心想,这就是我的人生吗?我在小城干一辈子吗?我做扶贫发展工作要做一辈子吗?我的前途在什么地方呢?自己所学的根本用不上,有文凭跟没文凭一个样。
德志的妻子喂完了奶,孩子又睡着了,嘴角还有奶汁,德志拿来纸巾,帮孩子擦了。
德志妻子又过来抱德志,德志底下也膨胀起来,两人做了一次。往往在早晨做的时候最有力,效果最好,但是,不好的地方是会疲劳,会影响一天的工作。
德志瘫软在床上,闭了眼睛,懒得去想烦恼的事,刚才得了妻子的安慰,算是转移了一下视线,稍微安抚了心,变得比较轻松了。
德志没有想到早晨起来读《圣经》,他只是晚上才读,且是等到入睡前读一点,有时候太忙,就忘了读。许多烦恼还是在那里,没有移走,许多问题还没解决,仍在那里,没有人来帮助。齐老师远在江城,她也没有及时跟进她的下属,可能也在为前途忙碌。似乎人人都像泥人过江,自身难保了。
懒得去想了。天还没完全亮,再睡一会儿,太累了。
等到天大亮的时候,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照得满屋子都亮堂堂的,德志起床,开始准备早餐。他妻子说:“我来做吧,昨天的衣服,你洗一洗吧。”
德志说:“好的。你有没有要洗的衣服?”
她说:“没有,我的早洗过了。用手洗,不要开洗衣机。两件衣服,费水费电。”
德志说:“好的。”
答应完了,他开始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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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又来新令
德志想,安家费只给800元,够什么呀?平时的水电费、有线电视费都是自费,不节约,就凭每月几百元的工资,怎么负担得了呢?
德志考虑到工资,就非常郁闷和惆怅,如果单单养自己,也许会没问题,但现在是三口之家,母亲还健在,不用负担,如果母亲老迈,也需要供养,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德志洗衣服,是自己的衣服,加上孩子的,也不是负担。他妻子起来做饭,早餐不到外面吃了,目的还是要处处节约,孩子还小,妻子没工作,母亲还在,将来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能够省一分钱就是一分钱,没有开源,那就节流吧。
靠别人同情没用,还需要自己努力。想在机构有好的待遇,就需要付出,起码溜须拍马的功夫要有,否则,真的难以有出头之日。涨工资、得好评都是有主儿的,不会无缘无故临到德志身上。加之,现在德志带了妻子儿子到小城,更是比别人矮了半截儿似的,处处要谨慎、小心,余哥和尹懋都很会背后搬弄是非的,弄不好自己吃不了兜着走,目前,德志还需要在机构混日子,没有想过不干,也没在别处找出路。
德志洗完衣服,他妻子也做好了饭。德志抱起孩子,没想到,没想到,儿子的身体这么结实!上帝的恩赐,上帝的恩慈啊!知道德志贫寒,没有让他花钱,送孩子上医院!
还是那样,德志先吃,孩子吃奶,德志的妻子喂奶,三口之家倒也温馨和睦。只不过,最大的困扰还是钱不够用。德志现在从事扶贫工作,自己还处于赤贫阶段,说给以前的同事听,人家都不可理解,说:“自己都穷的揭不开锅了,还去帮扶人家。都是大慈善家在做,你去做的什么做?!”
德志也不辩解,总是听着,如果他父亲健在,也不会让他来做的,谁知道呢,他偏偏走上这条道路。不过,他还一直认为将来会有出息,他遇到了好老板、好上司,一定在将来的某一天会提拔他的。这份幻想,支持他走过这几年。
德志吃完饭,他妻子喂完孩子的奶,德志抱过孩子,让妻子吃饭。面条要趁热吃,迟了就不好吃了。德志摸一摸小手,然后,用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接触一下孩子的额头,不觉得烫,他算彻底放了心。
德志说:“我还要去虎坡村,那里有余哥,我担心他告状,我现在还需要这份工作,不想半途而废。”
她说:“好吧。你去吧,孩子就交给我了。”
德志心里清楚,他的妻子很通情达理,不会让他为难。如果换成别人,肯定要陪妻子儿子过几天才行。
德志从内心感谢上帝给他这么一位好妻子,只是他缺少赞美妻子的勇气和习惯。这让他妻子有些不爽。其实,好多问题都是两人沟通不到位导致,如果德志聪明,多夸奖他妻子,他妻子也就不会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惋惜了。德志做得很好,如果再努一把力,嘴上勤快点,他妻子会更满意,会感到更幸福的。
德志的妻子比德志小一岁,在某些方面,他是让着她的。但是,有些时候又不让,这可能是所有年龄差不多的人的共性。有好处,也有不好的地方。德志很喜欢目前的妻子,也没有什么想法梅开二度,也没有第二春的打算,这是成熟婚姻的标志吧。
在交代了这件事后,德志等他妻子吃完饭,他将儿子交给他妻子,自己收了碗筷,到厨房洗碗,然后擦桌子,弄完了,就背上包,和妻子拥抱,亲了亲儿子,打开车库门,推出摩托车,就走了。
德志白天驾车觉得没有晚上好玩。夜里到处都是黑的,被夜色包围,只有路被车灯照到的地方,是白的,可以专注驾驶;不旁顾周围的景色,也没有什么行人,感到孤单但不寂寞,冷静但不寒冷。
白天驾车,那不一样了。有青山、黄土路、山花、绿树还有行人,那些车辆,晚上是在安静的海洋里航行,白天则是在闹市里游荡,灰尘漫天,喇叭震天响,喧嚣的环境里,走着浮躁的人,感觉真的不爽。
无论如何,白天的感觉和夜晚的感觉就是不同。夜总是给人神秘,白天总是给人直白,那种含蓄,那种羞涩,那种宁静,都被破坏,变得功利,变得庸俗,变得让人没有了丁点的想象力,没有一点的思考的余地和空间。
到了虎坡村,余哥正在吃饭,德志问:“余哥,才吃饭啊!”
余哥说:“是啊。昨晚睡得不踏实。多起来了几次,又热,到早晨凉快点了才睡着了一会儿。”
德志说:“难怪余哥胖不起来呢,不像我,一上床,就睡眠,直到天大亮,还不想起床。长了一身的肥肉。”
余哥说:“我羡慕你啊。不怕热,又不怕冷。哦,对了,孩子怎么样了?”
德志说:“没什么大碍,已经退烧了。谢谢您的关心!”
余哥说:“没什么,应该的。哦,对了,今天要去看看贾家坡的分散户水池。”
德志说:“对了,有一户人家,我想请您去看一下。他是信主的,但宫支书不报他的名字,不给他解决饮水困难,让他不要找政府,要他找主。”
余哥说:“宫支书怎么能这样呢?这不是打击信教群众吗?”
德志说:“是啊,我觉得宫支书在这件事上处理的不公平。我们去看一看吧。”
余哥说:“没问题。我们做好事,是要帮到真正有需要的人,不是做面子工程。在分配资源方面,要一视同仁,不分宗教信仰,也不分男女老幼。”
德志说:“说得好!只是还有一些像他那样的家庭。只不过没下去仔细调查。”
余哥说:“我也听说了,尹懋说,虎坡村有一户基督徒家庭,被瞧不起,没有纳入饮水解困规划,您格外对其照顾,是吧?”
德志说:“也不例外,是该给的,只不过,村干讥笑他信主,这一点让人感到无法理解和生气。”
余哥说:“虎坡村靠近公路,人心复杂,不像魏村,离公路很远。”
德志问:“离公路远怎么了?”
余哥说:“离公路远,人没有接触到什么人,心思不复杂,也不会想着去害人家,虎坡村就不同了。人心复杂,加上不是同姓,历史矛盾突出,一直没有得到妥善解决。我们在村里做项目就很困难了。”
德志说:“是啊。你一拍屁股走了,将虎坡的烂摊子甩给我不管,我怎么办?以后,万一项目失败了,你可要为我争辩啊,千万别落井下石啊。”
余哥说:“我们什么关系?铁哥们了,从到小城开始,我们就是一条壕沟里的战友了,肯定不会出卖你,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德志说:“那我就放心了。”
德志等余哥洗完了碗,然后,等余哥背上挎包,骑上摩托车,德志坐上后座,余哥发动摩托车,向贾家坡驶去。
贾家坡分散供水户不多,关键是帮他们解决了水管,因水源点较分散,水量充沛,除了少数几户,大部分都有水,甚至水多了,他们就在坡下开了水田,用来种水稻。
南方人爱吃大米,这个习惯由来已久,哪怕是在山地,条件十分有限,只要有水的地方就要想办法弄出水田来。
因为有水,在得知基金会来做水利项目的时候,有些人就比较被动,不愿意投工,倒是那些缺水的地方,像宫家梁子那里的住户,就特别渴望解决吃水困难。
即便如此,一些人不想参与,但是不代表不想从中得到好处,怕好死了别人,显得自己吃了亏,就缠着村干要水管或者水泥砖,也要做水池,铺水管。
村干被缠得不行了,就答应给。但是,那些信主的家庭,比如钱友宇,就不去争取,他家刚好又是缺水的。缺水的不争取,不缺水的倒去争取,这就给人一个印象,就是在村干和群众眼中,信主的是傻子。不知道为自己谋福利,只懂谦让和为别人考虑,只会被伤害,不会去害人。
在他们心目中,信主的是不危险的,不害人的,但是,是懦弱的,有些呆滞,不会求人,不想给别人添麻烦。这样的基督徒,现在很少见了。
前不久,在平阳坝有基督徒,被抓了,说是邪教,后来政府实在找不出犯罪违法的证据,就给放了。人给放出来,名声却传到很远的地方。这个消息刚好被大姨妈齐老师得知,非常感兴趣,知道现在仍有不少为信仰献身的人,不怕受苦,为主作见证,齐老师就特别留意到这个信息,当提出小城这个地方时,她的心被触动,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谁知道情况没摸清楚,那位为主牺牲的人不在平阳坝,而在沿渡河,就是上次县民委带着县统战部部长去农户家看锦旗的地方,那里的信教群众很热心,很有追求,非常爱好真理,就在家里挂了绣有十字架的锦旗,早晚敬拜。形成了一个风气之后,政府主管宗教的才去实地察看,看了之后,也没什么,那些信教的人看起来比较面善,也没听说有过不良的犯罪违法记录,就没有对其进一步处理。
余哥在半路上停下摩托车,对德志说:“你看!”
德志顺着余哥手指的地方看到,有一处水泥砖散乱地堆放在那里,德志说:“下去看看吧。”
他俩就沿着小路来到坡下,发现那些水泥砖堆放凌乱,旁边有一口挖好的土坑,可能准备修建水池的,结果没建。
德志打电话问宫支书是怎么回事,宫支书说:“是5组的,他出去打工了,水池不建,钢筋没拿,临走时说等有钱了再说。”
德志问:“那他这一户算不算规划内的?”
宫支书说:“算啊,已经报了的,他不建是他自己的原因,不是我们不帮他,这一户占了指标,钱还是要的。”
德志觉得不合理,既然不建了,还要钱干什么?他问余哥:“看这一户怎么办?”
余哥说:“不能报销,这个缺口由村里自己来解决。这是村里的工作没做好。”
德志说:“像这样的情况还有一例,开始做得好,积极得很,土方工程也完成了,后来出去打工,把材料都卖了。这一户,没有卖砖,估计也没有人来打水泥砖的主意,以后就难说了。”
余哥说:“这样的事,真的要注意了,以后做项目,更要小心,避免这样的农户,还要培养一个比较好管理委员会。”
德志说:“管委会所起的作用很小,大多数村民都不买他们的帐,没有一定的威信。我们在驻村的时候,有钱支持,他们的话还有人听。离开村子,他们就散了,没有谁买他们的帐。”
余哥说:“这个事情,有点在内地行不通。但是,刘小姐一厢情愿,非要行不可。”
德志说:“没有谁说实话。明知行不通,就是不说破。齐老师也没基层工作经验,在办公室凭空臆想。她们想象的事情,根本不靠谱,就让我们做。况且时间只有一年,在村工作的时间除掉开会、出差、休假等时间,根本不到半年。想在半年里,把人读懂,非常困难。更别说物色人选成立管委会了。”
“这个我清楚,但她们是领导。顺者昌,逆者亡,你不是不知道。”余哥说。
“刘小姐和齐老师不是基督徒吗?这点涵养还是有的吧?!”德志说。
“你完全错了。她们是人,我最清楚。如果不顺着她们,苦日子在等着你,不信就走着瞧。”余哥反驳道。
德志也懒得再回应了,这个世界,没有公平可言,是基督徒又怎么样?不是许多挂着羊头卖着狗肉的主儿吗?不要认为她们是公义的化身,是非常讲道理的人。女人有时温顺如绵羊,有时凶暴像豺狼,这句话是没错的。特别手里有权力的女人,尝到权力滋味儿的女人,更是十分搞笑,又十分恐怖,男人在其权柄下,不小心谨慎,就可能惹祸上身,睡都无法避免。
看完这凌乱的水泥砖,他俩爬上坡,驾车到钱友宇家。钱友宇的水池做得很漂亮,上次德志和尹懋来看过一次的。钱友宇在竹林里砍竹子,准备编竹器卖。他看见德志来了,赶紧回来,他说:“非常欢迎,感谢主!你们来了。”
德志笑着说:“你好!这位是我们机构的余先生,你见过的吧?”
钱友宇说:“没见过。听说过。“
德志说:“为什么没见过呢?”
钱友宇说:“他们说的,说是基金会来了两位先生,一位姓姚,另一位姓余。村干没通知我去开会。他们去参加开会的人回来对我说的。”
德志说:“嗯,我们来看看你家的水池,怎么样,家里有水吃了吗?”
钱友宇说:“有,有,有了,谢谢啊!这一回,我家算是彻底解决吃水困难了。”
他说着,让德志和余哥进屋坐一坐,喝点茶,德志也没拒绝,但是没进屋,只在院子里坐。钱友宇给俩人沏茶,说:“这水就是水池里的水,请尝一尝,看怎么样?”
德志说:“好!”
余哥和德志接了茶水,坐那边喝边聊,因为都是基督徒,说得格外投机。余哥趁空去水池看了看,又回来继续聊天。
正说着话,德志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刘小姐的来电,她说:“准备去野山关木龙村去看看,那里有需要。你与县民委李书记联系吧。看了之后再和我联系。”
对于这命令,德志不敢含糊,他立马给余哥说:“刘小姐刚打电话来说,让我去木龙村看看。”
“木龙村?在哪里?”余哥好奇地问。
德志说:“她说在野山关,让我与县民委李书记联系,他们好安排。”
“那你就联系吧。我在虎坡村留守。”余哥说。
德志想,干嘛不早说,我才回了小城,今天又赶过来,真是疲于奔命啊。
他立马跟李书记联系,李书记问:“您现在在哪儿?”
德志说:“在虎坡村。”
他说:“虎坡村?还没搞完啊?”
德志说:“又增加了分散供水的项目,快完了。”
他说:“好的,什么时候回小城县城呢?”
德志说:“怎么了?”
他说:“我们挂点木龙村,那里需要解决饮水困难。我们已经向省民宗委申请,他们表示可以帮助解决,因那个村也是省民宗委的挂点村,对口帮扶。”
德志说:“是这样啊。那您想什么时候去木龙村呢?”
李书记说:“我想明天去,刚好,有记者要去采访,对路,对人都不熟,局长安排我带记者去。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不知道怎么样?”
德志说:“可以。”
德志明知道这又是关系村,不是省县有关部门挂点扶贫,也不会安排基金会去那里,小城缺水的村多得很,最困难的村不去,偏去这些方便参观的地方。德志很清楚,这些地方肯定不穷,并且是重点扶持对象,因为,如果村里搞不好,会影响领导干部的形象的。那些偏远落后的村,交通不便,村民最需要,可是基金会偏偏不去,为的是要为政府分忧,替领导干部解愁,让领导干部取得政绩,便于升迁。
事不宜迟,德志对余哥说:“对不起了,我要先走一步。村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余哥说:“你放心去吧。等一等,我送你上公路吧。”
德志说:“谢谢余哥!”
余哥说:“我们兄弟,别讲客套。”
说着,他俩起身,向钱友宇告辞。钱友宇说:“欢迎再来,我对《圣经》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来给我讲啊。”
余哥说:“好的,只要你愿意学,我们一起来学。但是,我只是以个人身份来跟你学,跟我们机构没关系,跟项目也没关系。”
钱友宇说:“我懂了。我家所在的位置,您也看到了,孤零零的,没人注意,没人知道。村干部都懒得理我,其他人更不用说,都是势利眼,跟着干部走。您来教我,我很感激。”
余哥说:“不用谢我。要谢还是谢上帝吧。”
德志和余哥驾车从村组公路,下到省级公路上,余哥载着德志到了驻点,德志开了房门,进屋拿了自己的随身物品,然后站在门口等车。没过一会儿,车就来了。今天的车很是及时,不像以前,很让人头疼。
德志向余哥挥挥手,上了面包车,司机问:“到哪里?”
德志说:“小城。”
司机露出了笑容,他当然愿意搭载走远路的客人,可以多赚钱嘛!
德志回到家,他妻子感到很意外,连忙问:“怎么这时候回来啦?”
德志说:“想你了呗!想儿子了呗!”
德志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妻子,当然,孩子在妻子怀里,这样,一家三口抱成一团了。
他妻子又轻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啊。”
德志说:“明天有公干。”
她问:“什么公干?”
德志说:“有新项目,在另外的乡镇另外的村子实施,领导让我先去看一下,再向她汇报。”
她说:“哦,是这样啊。那是好事啊。说明领导信任你。”
德志说:“也许是,但是,也是工作安排的需要。余哥和尹懋都抽不开身。”
她说:“不对吧。尹懋在干什么,不是跟班的吗?”
德志说:“可千万别这么说,他可不是跟班,他是钦差大臣,专门来监督我的。”
她说:“我看不像。领导还是喜欢你一些。凭女人的直觉。”
德志说:“算了,再喜欢也没用,我有你就够了。”
德志妻子听了,很开心。她说:“如果我不和你结婚,刘小姐会不会嫁给你?”
德志说:“不会。”
她说:“这么肯定?”
德志说:“当然。我是内地人,她是香港人,论文化,论生活习惯,论身高,还是论外貌,都不可能嫁给我。”
她说:“你不懂女人。女人要是爱上一个人,会不顾一切的。”
德志说:“错了。刘小姐可是非常理智的人,不会一时糊涂,不顾一切的。”
她说:“算了,我说不过你。晚饭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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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志想,安家费只给800元,够什么呀?平时的水电费、有线电视费都是自费,不节约,就凭每月几百元的工资,怎么负担得了呢?
德志考虑到工资,就非常郁闷和惆怅,如果单单养自己,也许会没问题,但现在是三口之家,母亲还健在,不用负担,如果母亲老迈,也需要供养,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德志洗衣服,是自己的衣服,加上孩子的,也不是负担。他妻子起来做饭,早餐不到外面吃了,目的还是要处处节约,孩子还小,妻子没工作,母亲还在,将来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能够省一分钱就是一分钱,没有开源,那就节流吧。
靠别人同情没用,还需要自己努力。想在机构有好的待遇,就需要付出,起码溜须拍马的功夫要有,否则,真的难以有出头之日。涨工资、得好评都是有主儿的,不会无缘无故临到德志身上。加之,现在德志带了妻子儿子到小城,更是比别人矮了半截儿似的,处处要谨慎、小心,余哥和尹懋都很会背后搬弄是非的,弄不好自己吃不了兜着走,目前,德志还需要在机构混日子,没有想过不干,也没在别处找出路。
德志洗完衣服,他妻子也做好了饭。德志抱起孩子,没想到,没想到,儿子的身体这么结实!上帝的恩赐,上帝的恩慈啊!知道德志贫寒,没有让他花钱,送孩子上医院!
还是那样,德志先吃,孩子吃奶,德志的妻子喂奶,三口之家倒也温馨和睦。只不过,最大的困扰还是钱不够用。德志现在从事扶贫工作,自己还处于赤贫阶段,说给以前的同事听,人家都不可理解,说:“自己都穷的揭不开锅了,还去帮扶人家。都是大慈善家在做,你去做的什么做?!”
德志也不辩解,总是听着,如果他父亲健在,也不会让他来做的,谁知道呢,他偏偏走上这条道路。不过,他还一直认为将来会有出息,他遇到了好老板、好上司,一定在将来的某一天会提拔他的。这份幻想,支持他走过这几年。
德志吃完饭,他妻子喂完孩子的奶,德志抱过孩子,让妻子吃饭。面条要趁热吃,迟了就不好吃了。德志摸一摸小手,然后,用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接触一下孩子的额头,不觉得烫,他算彻底放了心。
德志说:“我还要去虎坡村,那里有余哥,我担心他告状,我现在还需要这份工作,不想半途而废。”
她说:“好吧。你去吧,孩子就交给我了。”
德志心里清楚,他的妻子很通情达理,不会让他为难。如果换成别人,肯定要陪妻子儿子过几天才行。
德志从内心感谢上帝给他这么一位好妻子,只是他缺少赞美妻子的勇气和习惯。这让他妻子有些不爽。其实,好多问题都是两人沟通不到位导致,如果德志聪明,多夸奖他妻子,他妻子也就不会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惋惜了。德志做得很好,如果再努一把力,嘴上勤快点,他妻子会更满意,会感到更幸福的。
德志的妻子比德志小一岁,在某些方面,他是让着她的。但是,有些时候又不让,这可能是所有年龄差不多的人的共性。有好处,也有不好的地方。德志很喜欢目前的妻子,也没有什么想法梅开二度,也没有第二春的打算,这是成熟婚姻的标志吧。
在交代了这件事后,德志等他妻子吃完饭,他将儿子交给他妻子,自己收了碗筷,到厨房洗碗,然后擦桌子,弄完了,就背上包,和妻子拥抱,亲了亲儿子,打开车库门,推出摩托车,就走了。
德志白天驾车觉得没有晚上好玩。夜里到处都是黑的,被夜色包围,只有路被车灯照到的地方,是白的,可以专注驾驶;不旁顾周围的景色,也没有什么行人,感到孤单但不寂寞,冷静但不寒冷。
白天驾车,那不一样了。有青山、黄土路、山花、绿树还有行人,那些车辆,晚上是在安静的海洋里航行,白天则是在闹市里游荡,灰尘漫天,喇叭震天响,喧嚣的环境里,走着浮躁的人,感觉真的不爽。
无论如何,白天的感觉和夜晚的感觉就是不同。夜总是给人神秘,白天总是给人直白,那种含蓄,那种羞涩,那种宁静,都被破坏,变得功利,变得庸俗,变得让人没有了丁点的想象力,没有一点的思考的余地和空间。
到了虎坡村,余哥正在吃饭,德志问:“余哥,才吃饭啊!”
余哥说:“是啊。昨晚睡得不踏实。多起来了几次,又热,到早晨凉快点了才睡着了一会儿。”
德志说:“难怪余哥胖不起来呢,不像我,一上床,就睡眠,直到天大亮,还不想起床。长了一身的肥肉。”
余哥说:“我羡慕你啊。不怕热,又不怕冷。哦,对了,孩子怎么样了?”
德志说:“没什么大碍,已经退烧了。谢谢您的关心!”
余哥说:“没什么,应该的。哦,对了,今天要去看看贾家坡的分散户水池。”
德志说:“对了,有一户人家,我想请您去看一下。他是信主的,但宫支书不报他的名字,不给他解决饮水困难,让他不要找政府,要他找主。”
余哥说:“宫支书怎么能这样呢?这不是打击信教群众吗?”
德志说:“是啊,我觉得宫支书在这件事上处理的不公平。我们去看一看吧。”
余哥说:“没问题。我们做好事,是要帮到真正有需要的人,不是做面子工程。在分配资源方面,要一视同仁,不分宗教信仰,也不分男女老幼。”
德志说:“说得好!只是还有一些像他那样的家庭。只不过没下去仔细调查。”
余哥说:“我也听说了,尹懋说,虎坡村有一户基督徒家庭,被瞧不起,没有纳入饮水解困规划,您格外对其照顾,是吧?”
德志说:“也不例外,是该给的,只不过,村干讥笑他信主,这一点让人感到无法理解和生气。”
余哥说:“虎坡村靠近公路,人心复杂,不像魏村,离公路很远。”
德志问:“离公路远怎么了?”
余哥说:“离公路远,人没有接触到什么人,心思不复杂,也不会想着去害人家,虎坡村就不同了。人心复杂,加上不是同姓,历史矛盾突出,一直没有得到妥善解决。我们在村里做项目就很困难了。”
德志说:“是啊。你一拍屁股走了,将虎坡的烂摊子甩给我不管,我怎么办?以后,万一项目失败了,你可要为我争辩啊,千万别落井下石啊。”
余哥说:“我们什么关系?铁哥们了,从到小城开始,我们就是一条壕沟里的战友了,肯定不会出卖你,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德志说:“那我就放心了。”
德志等余哥洗完了碗,然后,等余哥背上挎包,骑上摩托车,德志坐上后座,余哥发动摩托车,向贾家坡驶去。
贾家坡分散供水户不多,关键是帮他们解决了水管,因水源点较分散,水量充沛,除了少数几户,大部分都有水,甚至水多了,他们就在坡下开了水田,用来种水稻。
南方人爱吃大米,这个习惯由来已久,哪怕是在山地,条件十分有限,只要有水的地方就要想办法弄出水田来。
因为有水,在得知基金会来做水利项目的时候,有些人就比较被动,不愿意投工,倒是那些缺水的地方,像宫家梁子那里的住户,就特别渴望解决吃水困难。
即便如此,一些人不想参与,但是不代表不想从中得到好处,怕好死了别人,显得自己吃了亏,就缠着村干要水管或者水泥砖,也要做水池,铺水管。
村干被缠得不行了,就答应给。但是,那些信主的家庭,比如钱友宇,就不去争取,他家刚好又是缺水的。缺水的不争取,不缺水的倒去争取,这就给人一个印象,就是在村干和群众眼中,信主的是傻子。不知道为自己谋福利,只懂谦让和为别人考虑,只会被伤害,不会去害人。
在他们心目中,信主的是不危险的,不害人的,但是,是懦弱的,有些呆滞,不会求人,不想给别人添麻烦。这样的基督徒,现在很少见了。
前不久,在平阳坝有基督徒,被抓了,说是邪教,后来政府实在找不出犯罪违法的证据,就给放了。人给放出来,名声却传到很远的地方。这个消息刚好被大姨妈齐老师得知,非常感兴趣,知道现在仍有不少为信仰献身的人,不怕受苦,为主作见证,齐老师就特别留意到这个信息,当提出小城这个地方时,她的心被触动,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谁知道情况没摸清楚,那位为主牺牲的人不在平阳坝,而在沿渡河,就是上次县民委带着县统战部部长去农户家看锦旗的地方,那里的信教群众很热心,很有追求,非常爱好真理,就在家里挂了绣有十字架的锦旗,早晚敬拜。形成了一个风气之后,政府主管宗教的才去实地察看,看了之后,也没什么,那些信教的人看起来比较面善,也没听说有过不良的犯罪违法记录,就没有对其进一步处理。
余哥在半路上停下摩托车,对德志说:“你看!”
德志顺着余哥手指的地方看到,有一处水泥砖散乱地堆放在那里,德志说:“下去看看吧。”
他俩就沿着小路来到坡下,发现那些水泥砖堆放凌乱,旁边有一口挖好的土坑,可能准备修建水池的,结果没建。
德志打电话问宫支书是怎么回事,宫支书说:“是5组的,他出去打工了,水池不建,钢筋没拿,临走时说等有钱了再说。”
德志问:“那他这一户算不算规划内的?”
宫支书说:“算啊,已经报了的,他不建是他自己的原因,不是我们不帮他,这一户占了指标,钱还是要的。”
德志觉得不合理,既然不建了,还要钱干什么?他问余哥:“看这一户怎么办?”
余哥说:“不能报销,这个缺口由村里自己来解决。这是村里的工作没做好。”
德志说:“像这样的情况还有一例,开始做得好,积极得很,土方工程也完成了,后来出去打工,把材料都卖了。这一户,没有卖砖,估计也没有人来打水泥砖的主意,以后就难说了。”
余哥说:“这样的事,真的要注意了,以后做项目,更要小心,避免这样的农户,还要培养一个比较好管理委员会。”
德志说:“管委会所起的作用很小,大多数村民都不买他们的帐,没有一定的威信。我们在驻村的时候,有钱支持,他们的话还有人听。离开村子,他们就散了,没有谁买他们的帐。”
余哥说:“这个事情,有点在内地行不通。但是,刘小姐一厢情愿,非要行不可。”
德志说:“没有谁说实话。明知行不通,就是不说破。齐老师也没基层工作经验,在办公室凭空臆想。她们想象的事情,根本不靠谱,就让我们做。况且时间只有一年,在村工作的时间除掉开会、出差、休假等时间,根本不到半年。想在半年里,把人读懂,非常困难。更别说物色人选成立管委会了。”
“这个我清楚,但她们是领导。顺者昌,逆者亡,你不是不知道。”余哥说。
“刘小姐和齐老师不是基督徒吗?这点涵养还是有的吧?!”德志说。
“你完全错了。她们是人,我最清楚。如果不顺着她们,苦日子在等着你,不信就走着瞧。”余哥反驳道。
德志也懒得再回应了,这个世界,没有公平可言,是基督徒又怎么样?不是许多挂着羊头卖着狗肉的主儿吗?不要认为她们是公义的化身,是非常讲道理的人。女人有时温顺如绵羊,有时凶暴像豺狼,这句话是没错的。特别手里有权力的女人,尝到权力滋味儿的女人,更是十分搞笑,又十分恐怖,男人在其权柄下,不小心谨慎,就可能惹祸上身,睡都无法避免。
看完这凌乱的水泥砖,他俩爬上坡,驾车到钱友宇家。钱友宇的水池做得很漂亮,上次德志和尹懋来看过一次的。钱友宇在竹林里砍竹子,准备编竹器卖。他看见德志来了,赶紧回来,他说:“非常欢迎,感谢主!你们来了。”
德志笑着说:“你好!这位是我们机构的余先生,你见过的吧?”
钱友宇说:“没见过。听说过。“
德志说:“为什么没见过呢?”
钱友宇说:“他们说的,说是基金会来了两位先生,一位姓姚,另一位姓余。村干没通知我去开会。他们去参加开会的人回来对我说的。”
德志说:“嗯,我们来看看你家的水池,怎么样,家里有水吃了吗?”
钱友宇说:“有,有,有了,谢谢啊!这一回,我家算是彻底解决吃水困难了。”
他说着,让德志和余哥进屋坐一坐,喝点茶,德志也没拒绝,但是没进屋,只在院子里坐。钱友宇给俩人沏茶,说:“这水就是水池里的水,请尝一尝,看怎么样?”
德志说:“好!”
余哥和德志接了茶水,坐那边喝边聊,因为都是基督徒,说得格外投机。余哥趁空去水池看了看,又回来继续聊天。
正说着话,德志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刘小姐的来电,她说:“准备去野山关木龙村去看看,那里有需要。你与县民委李书记联系吧。看了之后再和我联系。”
对于这命令,德志不敢含糊,他立马给余哥说:“刘小姐刚打电话来说,让我去木龙村看看。”
“木龙村?在哪里?”余哥好奇地问。
德志说:“她说在野山关,让我与县民委李书记联系,他们好安排。”
“那你就联系吧。我在虎坡村留守。”余哥说。
德志想,干嘛不早说,我才回了小城,今天又赶过来,真是疲于奔命啊。
他立马跟李书记联系,李书记问:“您现在在哪儿?”
德志说:“在虎坡村。”
他说:“虎坡村?还没搞完啊?”
德志说:“又增加了分散供水的项目,快完了。”
他说:“好的,什么时候回小城县城呢?”
德志说:“怎么了?”
他说:“我们挂点木龙村,那里需要解决饮水困难。我们已经向省民宗委申请,他们表示可以帮助解决,因那个村也是省民宗委的挂点村,对口帮扶。”
德志说:“是这样啊。那您想什么时候去木龙村呢?”
李书记说:“我想明天去,刚好,有记者要去采访,对路,对人都不熟,局长安排我带记者去。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不知道怎么样?”
德志说:“可以。”
德志明知道这又是关系村,不是省县有关部门挂点扶贫,也不会安排基金会去那里,小城缺水的村多得很,最困难的村不去,偏去这些方便参观的地方。德志很清楚,这些地方肯定不穷,并且是重点扶持对象,因为,如果村里搞不好,会影响领导干部的形象的。那些偏远落后的村,交通不便,村民最需要,可是基金会偏偏不去,为的是要为政府分忧,替领导干部解愁,让领导干部取得政绩,便于升迁。
事不宜迟,德志对余哥说:“对不起了,我要先走一步。村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余哥说:“你放心去吧。等一等,我送你上公路吧。”
德志说:“谢谢余哥!”
余哥说:“我们兄弟,别讲客套。”
说着,他俩起身,向钱友宇告辞。钱友宇说:“欢迎再来,我对《圣经》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来给我讲啊。”
余哥说:“好的,只要你愿意学,我们一起来学。但是,我只是以个人身份来跟你学,跟我们机构没关系,跟项目也没关系。”
钱友宇说:“我懂了。我家所在的位置,您也看到了,孤零零的,没人注意,没人知道。村干部都懒得理我,其他人更不用说,都是势利眼,跟着干部走。您来教我,我很感激。”
余哥说:“不用谢我。要谢还是谢上帝吧。”
德志和余哥驾车从村组公路,下到省级公路上,余哥载着德志到了驻点,德志开了房门,进屋拿了自己的随身物品,然后站在门口等车。没过一会儿,车就来了。今天的车很是及时,不像以前,很让人头疼。
德志向余哥挥挥手,上了面包车,司机问:“到哪里?”
德志说:“小城。”
司机露出了笑容,他当然愿意搭载走远路的客人,可以多赚钱嘛!
德志回到家,他妻子感到很意外,连忙问:“怎么这时候回来啦?”
德志说:“想你了呗!想儿子了呗!”
德志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妻子,当然,孩子在妻子怀里,这样,一家三口抱成一团了。
他妻子又轻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啊。”
德志说:“明天有公干。”
她问:“什么公干?”
德志说:“有新项目,在另外的乡镇另外的村子实施,领导让我先去看一下,再向她汇报。”
她说:“哦,是这样啊。那是好事啊。说明领导信任你。”
德志说:“也许是,但是,也是工作安排的需要。余哥和尹懋都抽不开身。”
她说:“不对吧。尹懋在干什么,不是跟班的吗?”
德志说:“可千万别这么说,他可不是跟班,他是钦差大臣,专门来监督我的。”
她说:“我看不像。领导还是喜欢你一些。凭女人的直觉。”
德志说:“算了,再喜欢也没用,我有你就够了。”
德志妻子听了,很开心。她说:“如果我不和你结婚,刘小姐会不会嫁给你?”
德志说:“不会。”
她说:“这么肯定?”
德志说:“当然。我是内地人,她是香港人,论文化,论生活习惯,论身高,还是论外貌,都不可能嫁给我。”
她说:“你不懂女人。女人要是爱上一个人,会不顾一切的。”
德志说:“错了。刘小姐可是非常理智的人,不会一时糊涂,不顾一切的。”
她说:“算了,我说不过你。晚饭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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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山关森林
德志说:“吃面条好吗?”
她说:“好吧,我在娘家的时候,不喜欢吃面条,我奶奶总是给我炒米饭吃,说它是‘蹦蹦饭’,在锅里炒的时候,它们会跳起来的,可好玩啦。”
德志说:“你嫁给我,就没那么幸福了,在小城吃面条,你烦不烦啊?”
她说:“烦,当然烦,但是,有什么法子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能克服。带孩子很辛苦,不可能做几百样饭,那多麻烦。”
德志说:“是啊。生活越简单越好。我不能给你想要的幸福,真的很抱歉。”
她说:“有时候我真想抱着你摇一摇,看你啥时候能醒一醒。跑到几千里之外,自己在家不好吗?非要到小城来不可,这里有什么好的?可我也尊重你的选择。有时候我爸妈都让我劝劝你,让你在老家做事,我看你怎么坚持,也就算了。”
德志说:“我想,将来会回家的。做社会工作,有点意义,可以帮助更多的人。但是,我还会考虑孩子的将来,说不定到时候就回家了。”
她问:“那要到什么时候?”
德志说:“这个我也说不好,看上帝怎么带领了。”
她不耐烦,说:“你又来了。我不信上帝,你别拿这来烦人好不好?”
德志说:“好吧。我以后少说。虽然我很希望你也信主。”
她抱着孩子走了。
德志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其实,德志最近几年都在忙着考试,工作,生活和看书,正儿八经地读《圣经》,的确忽视了,也就是说,最近几年都没好好读一遍《圣经》。完全读一遍的时间是五年前,那时候正是对《圣经》感兴趣的时候。谁知道那股热情满满变冷了,以后再也没有读过。
自己都不懂,怎么讲给别人听呢?在小城这地方,又没有教堂,逢礼拜天,自己一个人守礼拜,守礼拜也不是有计划地读经,而是选择一些感兴趣的章节进行阅读,比如《诗篇》和《箴言》,那些内容不多,字体排列又简单,一目了然,可以很快读完,也算是在读经,自己感到舒服,得到一些安慰,算是过了个礼拜天,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也守礼拜了”。其实,什么都没得到,想来也真可怜。
到这时候,德志还是找不到人生的方向和目标。即便读经,也是应付差事,觉得信主,只要信就可以了,何必信那么真呢?
德志做饭,他妻子抱着孩子在外面转着玩,邻居都挺和善的,见了孩子都要抱一抱,知道了德志是干什么的,大家都挺欢迎,虽说不是自己受益,德志所在的机构驻扎小城县城,平时又在乡下工作,德志一家住在县城,没有大家带来实际利益或者好处,可是大家还是喜欢这样的邻居,见面总是很热情。这一点,德志的妻子也明显地感觉到了。
德志做好饭,就出来喊他妻子,她抱着孩子回来,德志抱着孩子,逗着玩了一会儿。德志让她先吃,自己等一会儿再吃。
她也不客气,吃了起来。她喜欢看电视节目,更喜欢边吃边看,德志也有这个习惯,就不好说她。其实,他很明白,妻子就要这样做,明显是在德志面前撒娇,德志就尽情地让她撒,毕竟在小城,来自家乡的就是他们俩,此处不亲,还有哪里亲呢?
德志很高兴,在小城的三人小家庭里,夫妻、父子和母子关系还比较和谐。在去年的时候,也是在小城,是他和他妻子的二人世界,虽说中间还有余哥和伊妹,但他们不常住在小城,说到底还是二人世界。
现在他们曾住过的老县委会宿舍已经成了龙宫,成为水下之城了,但是,那个记忆还是新的。德志和她在卧室里,恩恩爱爱,日夜加班加点,终于有了爱情的结晶,这个小家伙,就是上帝赐给他俩的宝贝,是两人感情的纽带,这种血肉的联系,是无法分开的了。
德志见妻子吃完了饭,她伸手将孩子抱过去,要给孩子喂奶,德志就开始吃起饭来。德志的速度很快,也喜欢吃蒜,问她同意不,她没意见,只是吃完之后,不可以亲吻,德志爽快地答应。
一般来说,吃蒜的人喜欢看小品,德志就喜欢看,因为电视剧太长,没时间看,倒是小品短小精悍,看了哈哈一下了之,也非常有意思。那些演小品的,大概也喜欢吃蒜,实在、务实、自私和搞笑,骨子里媚俗,面子上只图自己舒服,不管别人感受。
德志吃完,看了一会儿电视节目,洗碗,洗澡,这天气,虽然已经立秋,可这秋老虎还很厉害,不想这么爽快地离去。动一动,身上就出了油汗,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洗澡之后,身上倍觉轻松。德志洗完澡,想给孩子洗,他妻子说:“发烧还没彻底好,给他擦擦身子算了。”
德志说:“好吧。我来给他擦身子,你去洗澡吧。”
德志妻子听了,说:“好。”她就脱了外面穿的衣服,只留下短裤和胸衣,到卫生间去了。
德志看到小家伙很欢快,特别喜欢疯着玩,德志给他擦澡,他以为是逗他玩,或者是怕咯吱他,笑得咯咯声特别响,德志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小宝贝根本不装病,好了就好了,病了就病了,这比那些大人要容易懂得多。
给孩子擦完澡之后,她也洗完回来,头发还是湿的,她说:“你先哄孩子睡着吧,我去看会儿电视。”
德志说:“好,你别管孩子,我来管。你去看吧。声音小一点。”
她在小客厅里看电视,声音的确调得比较小了。德志给孩子唱歌听,孩子的小嘴一动一动的,好像也想跟着一起唱。德志看着不对,怎么了,好像要哭了,果然,没到一分钟,孩子开始哭。
声音渐渐变大,他妻子进来,说:“他在睡觉前,一定要吃饱,然后撒尿,才肯睡呢。”
德志说:“这家伙,不肯吃一点亏啊。”
德志的妻子抱着孩子,给他喂奶。德志看着他妻子丰满的胸脯,白皙又有弹性,底下翘了起来,真是美人啊。难怪说,灯下观美人,越看越越爱看。这话不假!
等喂好了奶,孩子也睡着了,德志接过来孩子,给孩子把尿,嘴上学着吹不太响的口哨,孩子果然哗哗哗地尿了出来。德志看到她又想出去看电视,说:“算了吧,这天热,头发快干了,睡吧。我今天跑来跑去的,挺累的。我也想要......”
她说:“想要什么?”
德志说:“那个!”
她说:“天天都弄不够,真够色的。我要是不来,你会不会包二奶?”
德志说:“有那个心,没那个胆,也没钱,谁愿意?”
她说:“好啊,终于说实话了吧?”
德志说:“男人都想,看敢不敢做,有没有能力做了。”
她说:“你要是地位变了,有钱了,你会做吗?”
德志说:“这个不好说。我说,不会,你肯定不信,我说会,我自己都不敢信。”
她说:“那你到底敢不敢?”
德志说:“不敢。我要是包二奶,你会怎么样?”
她说:“我会成全你们,我和你离婚,我退出,怎么样?”
德志说:“不信!”
她说:“真的,我喜欢成人之美。”
德志说:“那是有底线的。其他都好说,惟有男人不可以轻易转让。”
她笑了,说:“你又不是东西,我干嘛要转让呢?”
德志说:“就是,正因为我不是东西,是人,才不可以随便转让呢。”
她说:“这还差不多。不过,说真的,我不在你身边,我还真的希望你找一个,只是不要动真感情。我是很大方的。”
德志说:“那不行。我是基督徒,绝对不能和配偶以外的人发生关系。”
她说:“我不介意。到时候做的时候用套子不就行了。”
德志说:“那不舒服。”
她说:“那怎么办?”
德志说:“你如果能变化就好了,把你变成一个小小的人儿,变小了放在我口袋里,想要了,就拿出来,说声‘变’,就变成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就可以用了。用完之后再变回去,那有多好!”
她说:“你想得挺美,没那回事。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德志说:“来吧,我亲亲你!”
她说:“去,去,去,吃饭的时候说好了的,一股大蒜味。只能底下接触,不能嘴上接触。”
德志说:“好的,抓紧时间,做完了就睡觉。”
她笑着褪下了内裤。
......
一阵优美钢琴声响来,德志听到这声音,轻轻地对她说:“真好听!”
她说:“睡吧,明天还要到你说的那个地方呢。”
德志说:“是啊,叫野山关,木龙村。”
她说:“是不是野鸡比较多啊?”
德志说:“不知道。”
她说:“现在到处都有野鸡。你要当心啊。跟当官的在一起,千万要小心。”
德志说:“我明白了。我会洁身自好的。放心吧,睡觉。”
德志想着,如果这样下去,三口之家,住在小城,孩子不长大,也是好的。但是,这是童话,不可能的。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
天亮的时候,德志醒了,他打开手机,跟李书记约好在哪里见面。李书记说:“我刚好要跟您联系的,您到民委来吧,司机在办公室等我们。”
德志问:“几点钟呢?”
他说:“七点半吧。”
德志关了电话,起床,穿衣,看着他妻子已经醒了,就趴上她的身体,亲了亲她,说:“你睡得好吗?”
她说:“不好。”
德志问:“怎么不好?”
她说:“你烦人,把人弄得舒服的时候,就停了。怎么不延长点时间呢?”
德志笑着说:“不都是十来分钟吧。再长,我受不了。”
她说:“时间短了,不过瘾,下次再做,如果时间短了,我不跟你玩了。扫兴!”
德志说:“我会努力,我会加油的。”
她说:“你几点走。”
德志说:“约好的是七点半,在办公室碰头。”
她说:“那要赶紧了,免得赶不上。”
德志说:“是的了。我来做饭,你再睡一会儿。”
她说:“不睡了。该起床了。你去吧。”
德志就穿衣、洗漱、上厕所,忙完之后,他开始做饭。饭做好后,他喊她来吃。在德志做饭的时候,她和孩子在洗脸、刷牙。德志娶了她是福气,不用操心为她买化妆品,她喜欢素妆,不爱打扮,这样倒好,保持了脸蛋的自然色。
吃过饭,德志亲了亲儿子,抱了抱妻子,背着包,下山坐上面包车,往土坡去了。老县民委办公室在那里。
到了那一看,德志发现一张陌生的面孔,站在车库门口。
德志不认识他,就上了楼,办公室已经打开,李书记来了,他在那看报纸。李书记见到德志,起身说:“真准时,我们在等万局长。”
德志问:“万局长?他也去吗?”
李书记说:“他不去,安排我去,代表他就可以了。另外,还有一名记者也去。”
德志问:“那楼下那小伙子是谁?”
李书记说:“是新来的司机。万局长找来的。车库和车的钥匙都在万局长那里。”
德志明白了,万局长以前当过老师,非常细心,新买的车,怕司机给弄坏了,就自己亲自保管钥匙,每天都让司机来办公室。早晨车出库,晚上车入库,不能给司机开走私用。除非经过万局长同意,连别人结婚借用车,都不行。
以前的老司机,万局长找出他的过错,开赶了,调到别的地方任用。以前的局长的亲信,他一概排除不用,专门培植自己的亲信。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德志问:“这次去木龙村需要多少时间?”
李书记说:“当天去,当天回,我们有车,方便。住在那里不方便。”
德志说:“那里有水的需要吗?”
李书记说:“是啊,要不然,我们也不会申请这个项目了。”
他们正说着话,从外面飘进来一股浓烈的烟味儿。紧接着,万局长咳嗽两声,走进办公室,他见了李书记,淡淡地说:“来了?”
李书记说:“来了,姚先生也来了。”
万局长斜着眼睛看了看德志,说:“小姚啊,去木龙村,那里有很大的需要,帮他们吧。”
德志说:“去看看,再说吧。”
万局长反驳道:“不是看看而已,是有需要。去了,就要拍板的。”
德志说:“这个我说不好,等上级的指令吧。”
万局长点点头,对李书记说:“去吧,车库门已经打开。司机小王在楼下等你们。”
李书记说:“那记者呢,还去不去?”
万局长说:“去,怎么不去。你们可以不去,记者一定要去。要不,我们局做的好事情,就没人知道了。上级问下来,你怎么回答?”
李书记说:“好的。”
德志冲着万局长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跟着李书记下楼,上了那辆新车。司机看着他俩上了车,也坐在驾驶的位置。
李书记掏出手机,跟记者联系,记者说他在大转盘那里等,就不用到办公室了。
李书记对司机小王说:“走吧,他在大转盘那里的等。”
司机驾车蜿蜒到大转盘,那里果然站着一个挎着摄像机的记者,两位,刚好,一辆车坐满了。
人到齐,司机小王开车向山上奔去。
德志第一次穿过茶店镇,继续往前行。据说,过了茶店,再往上走,就是緑葱坡,那里海拔有1700米,是小城比较高的山脉。再就是神农架,那不属于小城管辖了。
緑葱坡上是蔬菜基地。在没到达那里之前,要经过一处风景旅游区,那里山峰独秀,非常美丽。修建了一些楼阁,小桥和亭子,山壁陡峭,如刀砍斧劈一般,峡谷中有白云悠悠飘过,倒是一个神仙居住的场所。
在往上攀爬,就是緑葱坡,那里不需要空调或者冰箱,夏天像秋天,冬天冰冷刺骨,海拔高,当然方便观察。因此建了雷达站,日夜有人值守,预防坏人破坏,在那里,有专门的武警部队,和他们遥相呼应的,是驻守在德志在小城宿舍山上的一个中队,他们会把相关的讯息,每月的记录,都向上级汇报。
旁边是三峡工程。
万一有问题,殃及的范围,不可想象。
穿过緑葱坡,开始下山。
下山是原始森林,非常大,走起来,需要一个多小时。山上还有杜鹃花部落,非常广袤的杜鹃花,花季已经错过,看不到漫山遍野的映山红了,多少有些遗憾吧。不过,看到那些笔直的松树和杉树林,那些森林里的绿海,还有小鸟的歌唱,以及突然逃窜出来的锦鸡和松树,以及突然逃跑的竹鸡,灰不溜秋的惊慌失措的样子,像是在密林里热恋中的情人突然被人发现一样,滑稽的憨态让人忍俊不止。
白天遇到这些不怕死的小生灵,的确是赏心悦目的,比在大城市里天天看车辆要舒服得多。晚上,路上会有什么,森林有什么故事,还真值得向往。最有可能的,就是有野猪吧,或者麂子啥的吧。
车到野山关,没去到集镇,而是直接沿着318国道,到木龙村。木龙刚好在交通十分便利的地方,和德志的猜测十分吻合。
车直接开进了木龙村的村委会院子。
出来迎接的是村支书和村主任。他们非常娴熟这种接待的工作,邀请大家进会客室,主任亲自沏茶给大家喝。木龙村非常大,包括了正在修建的宜万(夷陵至万户)铁路,刚好从村里经过。
李书记说:“我来介绍一下啊,这是基金会的姚先生,这两位是记者。”
村书记看起来很年轻,说:“欢迎欢迎!这里是新农村示范点,需要基金会大力支持。也欢迎记者同志多多报道我村,吸引更多的投资。”
记者说:“我们是政府派来的,应当宣传推广,介绍经验,并吸引社会各界来你村投资。”
德志说:“我们是一家慈善机构,来自民间自治组织,目前在小城只做和饮水以及卫生方面的项目。不知道你们村有没有这方面的需要?”
李书记说:“开门见山,畅所欲言,不要害羞,错过了就没了。”
村支书说:“我们很需要解决吃水困难。目前,宜万铁路施工放炮,已经影响以前的自来水水路,造成了吃水困难,目前亟需解决这个困难。你们真是大好人啊,又是及时雨,来得正是时候。”
记者说:“李书记,我们先做个采访报道吧。”
李书记说:“好,老谭,你就配合一下啊,记者同志,在哪里采访好呢?”
记者说:“就在党支部办公室吧。”
他们几个就去党支部办公室,德志由李书记和文书陪着,向德志介绍一些有关村里的情况。德志拿出笔记本做了记录,另外,到了外面看看村容村貌,拍了一些照片,准备好这些,好向刘小姐做汇报。
木龙村坐落在一大片比较舒缓的山坡上,村子下面是木龙河,对岸是悬崖峭壁。只有河这边才适合建房子,住人,那边只有小树林、灌木和杂草。318国道从村里穿过,沿着木龙河开始,往上盘旋,一直到山顶,全是这个村子的地盘,等翻过山顶,一个名叫柳树湾的地方,才是另一个村子。
村文书是女人,和德志的年龄差不多,非常能干,文笔很好,曾在《鄂西晚报》发表过文章。德志的妻子担心的问题,到了野山关,会遇到“野鸡”恐怕和她没关系。但是,文书的干练和秀美,在灰色的男干部中,的确也是一道亮丽的点缀。
德志问:“村里总人口有多少,哪个地方最需要解决吃水问题?”
村主任说:“人口有三千多,目前,村委会所在的组最需要解决吃水困难。”
德志在笔记本上一一做了记录。德志提出想去水源处看一看,村主任有些为难,李书记说:“他们做事非常认真,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才行。”
村主任说:“请你稍等一下,我去问问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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