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长安夜
总算结束了,随着长安城中最后一点抵抗的覆没,将这些纷扰的事情暂告上一个段落,虽然最后的结尾,还有一点不够完美的音符——,伴随着上万最精锐的扈从、附离和御帐军覆灭,负责领军的仅次于阿大酋的二号人物穆廓海,却只抓到了一个替身,在同罗人全军上下拼死穿城突围,所制造出来的混乱和间隙中,正主儿利用龙武军不熟悉地理的时间差,已经走脱不知所踪。
不过只要还在这城中,他们的结局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当代表部族中最尊贵血统和象征权威的战鼓角号旗帜大,被高悬城头上,守军把斩获的大量头颅当成弹药,用石炮砸进城外那些群龙无,却尤自狂热的抢攻不已的胡人大部中,那些同罗军,顿时士气跌到谷地,居然转头就上演了一幕大转进,星做鸟兽散,顷刻间逃的一个不剩了。
扫除了最后一点障碍,那些降官降将什么的,也有了一点底气,坐下来配合胜利者下来庆祝一二。
所谓长安夜迷离,就在前太平公主邸旧址上,五王宅之一宋王第靠近定昆池的枫苑,接水而建的百柱堂里,此刻正是一副“风吐流苏带晚霞,碧树银台万种色”的光景。
虽然苦熬了一个冬天,搜刮若大的长安,穷尽所有,还是能拼凑出一局象样的酒宴排场来。来自东、西大市最好的胡、汉厨子,平康里最出名的伎队、乐班,出自大内的食谱菜单,来自公卿之家的用具器物。
盛放满各色奇味走鳞.水陆珍馐,配以浓重异域胡风的灸牛块、烤全羊、烧孔雀、穿鹿烧,甚至还有一大盘也不知道那里找出来,用香料熏制大段的象鼻切片,显然是历经劫难之后,城外猎苑里残存的动物们,再次遭到了灭顶之灾。
所谓玛瑙杯水晶盏,金蔓纹的大银盘中,盛满了用来卷肉,烤得雪白泛金黄的小胡饼。各色瓶装堆陈的酒类中,我甚至看到御字号的琼林宴专用琼花酿,象地摊上的货物一样,满地乱堆。
堂下,正是春意浓融,裙带薄巧,容姿婀娜,妖娆做舞。
那些垂帏薄纱的背后,暗香浮影,轻吟浅唱的,是丝丝如泣诉,撩人心弦柔肠百转的《清平调》,道是“变调如闻《杨柳歌一口氛氲”,“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的画中景境。
那些降官降将中,多身着乌纱软璞,各色锦袍宽袖的便装常衣,能有些分量和资格的来捧场的,无论是强颜欢笑,愁肠满怀的,还是一心逢迎,刻意讨好的,或是心思重重,食不甘味的,到这时也要做出一副,热切无比,欢融恰恰的情态来。待到龙武军带来的烧酒陈酿,也流水一般的供应上来,更多的人初尝不止,喝的是满面通红,醉意熏然。
相比之下,作为胜利者一方的就更随意更丰富多彩的多了,在席上的表现和素养,也迥然各异。
开怀大嚼,纵情饮笑,高声推杯引盏,形骸放荡,表现最得受用的,那些是吕希用,刘昌周少名这些出自两府本部,参与西幸赴难的资深将属。
不胜酒力,却被相互灌的满脸通红,豪不掩饰欢跃激动,醉意失态的在席手舞足蹈,乃至语无伦次,不时一头栽倒在酒水菜肴里的,被拖起来又跌跌撞撞到处拼杯的,则是李萼、全承泰、向允等所代表的那些初阵学兵、年轻士官、少壮参军们。整个欢宴中,就他们最夸躁,出的声音最大。
低斟浅饮、清言浅笑,从容自得,不时颔,举杯四顾,表现的更沉稳一些,多是高达夫为的一众外派驻军一流。作为曾经资深老将部属,对于这种场合,他们多半有过响应的资历和经验,倒最是从容不迫。
还有一些,冷眼旁看,少言不语或不勾言笑的,虽微熏醉然,眼中却保持一些拒人千里的警醒和惕然的,或者干脆埋头喝闷酒的,则主要还是段秀实,张思这些新加入的原西北军、山南军旧属,他们多数带伤,不便饮酒,或多少有些心事,憋闷郁然,或拘礼自束,在这场合放不开手脚。
环绕在一角的,岑参一干文职佐僚,则更要低调的多,只有邀约到面前时,才稍稍举杯致意,却浅尝即止,多半笑而宛拒,他们的任务繁多,多不愿多酒误事。
至于不断啧啧称奇,四下观望,手口不停,眼神却粘在那些丰饶跌荡的身段上,忙的几乎转不过眼珠子来的,乃至就差没有口水滴了一摊的,却是附从龙武军的那些地方上的民军义勇的头领们。他们有幸得赏邀,可还是次见识这种场合,表现更不堪一些。
崔光远一干反正官员,不但为官做事的手段很有一套,这不动声色逢上迎好的工夫也做的十足,显然是历史和立场问题已经咄定,心中大定,谈笑风声,妙语连珠,不停四下的劝饮,活络起一种热切的气氛。
而薛嵩为的,作为举义有功的一干降将,也稍事放开了一些心怀,在他以身作则下带领下,刻意放低了身段,到处邀杯,做出一副四处结好的姿态来。虽然有不大瞧的上他们这些降将身份的,但其中人家摆出一副真诚恳切的态度,倒让大多数人
起脸来,几杯下肚也是面红耳热,被套出些话头来了
至于其他列席大多数曾经的伪官,分布在四处角落里,很自觉的扮演起一些配合的角色,在需要的时候点头称是,人云亦云的出声附和赞叹,高起低落的捧场一番。这里都是武人,自然不用诗问唱和,正是“岁夜高堂列明烛,美酒一杯声一曲”形态。
透过明堂柱列,可以看到外头的巡影梭梭,灯华交错,在平镜少波的水面上,轻轻漾出无数的星光绰约。
据说昨天,也是同样的场合,一众被邀宴叛军的将领,在醇酒美人中醉昏了头,四壁伏兵当场射成一堆刺猬,如果有什么图谋,眼下龙武军的核心骨干齐至,显然也是个一网打尽的好时机。
我眯着眼睛,蒙然望着这一切,心中不失恶意的做如是想。耳中荡漾着层重抑扬,曼妙宛然歌喉吟唱的李白《长相思》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篳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歌舞正酣,酒意浓融,当是“翠娥婵娟初月辉,美人更唱舞罗衣,新歌一曲令人艳,醉舞双眸敛鬓斜”。我却被这靡靡撩撩的声景,卷起几分对阿蛮她们的思念惆怅来,多喝了几杯果酒,暖融融的从腹间灼烧升腾起来,一种叫做饱暖思淫欲的东西。
不过对我来说,这些堂上歌舞的身段相貌,虽然都是上上之姿,但比随上皇出走的梨园、宜春坊那些女弟子的水准,还是有段距离。常常利用职权的便利,耳磨嘶鬓,占尽便宜,也让我胃口和品位变的挑剔起来。
见我稍露不已为然的表情。在旁察言观色的崔光远,暗暗点点头,列席门边的长安令苏文见状,站起身来拍拍手,只听环佩丁冬,有一个相貌平平的锦衣优人引着,风姿款款的走进来一列的女子,却都罩着宽大的披袍,粉绣的朦胧垂巾,将头脸都遮的严实,顿时引起一阵的纷纷嗡嗡。
“这又是哪出”
我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女子们,在宽大的彩织披风与蒙巾之下,看不到她们的脸,淡淡的兰息吐陈,在蒙纱下荡漾起丝丝微澜,让人凭生的揣度猜想,撩得心痒如猫抓,却积而不能,我心道这是故弄什么玄虚,现场当场劳军么。
据我所知,日落之前,已经有一群长安的父老士绅,到各大营的军中去慰劳将士,当然根据回报,这些“父老”当中,可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娇滴滴的年轻女子,只是她们谈笑有声的,也没有什么凄苦为难的颜色,似乎做这种事情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显然是这些所谓劳军的内容,也包括了用一些比较直接和亲密的方式,缓解一些士兵长期征战在外,造成的下半身某些部位过于僵化的问题。作为劳军行为的组织和起者,就是长安令苏文。
所谓当兵三年,老母猪也变貂禅了,这是自古以来的通病。龙武军对**之事查禁极严,但只要是您情我愿的性质,也不过多究限制这种,有利于促进地方经济展,拉进军民鱼水情的联谊方式。
苏文对我稍事颔,却笑而不语。
只闻乐声渐渐淡去,余音渺渺的沉静下来。
那优者轻轻举起掌来,他击掌的声音甚是奇特,有如更鼓催晓,又如晚钟低鸣,节奏起先是很慢,但渐渐快了起来,最后击掌之声竟连成一片,有如夏日夜间田野里的蛙声,但这蛙声又是连绵不绝的齐声应和,而非各自恬噪。在他掌声之中,那群女子中一人站了出来,慢慢脱下自己罩在身外的披风与蒙在脸上的头巾,一张亦喜亦嗔明媚动人的脸儿便露了出来,所谓诗句中的“春光拂柳色,明秀涤心痕”便是形容如此。
堂中尽是男子,顿时呼吸一窒而粗喘,目光也本能地停在这女子身上。那优者又击掌声一变,第二个女子又站了出来,露出真实面目。此次呈现于众人眼前的,却是一张秀眉微颦容貌清秀的脸儿,再加纤弱只堪盈盈一握的柳腰,让人不由自主生出怜惜之心,却是那种“幽独空林色,嫋嫋摇华生”容资。
使者微微一笑,击掌声再是一变,如果说二变之时他的击掌声有如清风明月一般空旷,此次则有如琴瑟相和渔樵相唱般悠远,第三个女子站了出来,解开外衣之后,露出一张儒雅恬淡的脸与一双深幽诱人的眸来,满是书卷气息的面容中略带着骄傲,又略带着羞涩,似乎不是凡世的女子,而是天界的女史一般。
我这两年来读了不少诗书,身边无论是薛景仙还是温哲、郑元和等,皆是饱学多才的高级文化人,耳濡目染的受他们熏陶,但见了这等女子,也禁不住眼前一亮,仿若一件先天灵气孕育与后天精工雕琢混然合一的完美艺术品,世上多少少年男儿完美的梦中人儿,这么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满堂尽起牙牙声一片。
到了第四人,早被吊足了胃口,大家不由自主的用更加期待的目光,屏息凝神望
那女子却没有反应,待得优者催第二遍时,才淡淡声,只这一声,大堂之中的人便觉有如天籁传来,又似自己最心爱之人在自己心头软语哀求一般,都不由心中一荡。
才见那女子自披风中伸出纤巧如葱的玉指,行云流水般轻轻撩开了披在身上的披风,披风如片云彩般飘落,露出她那束得紧紧的身躯,虽然在一套淡紫色的纹裳绣裙里,但众人都觉这女子身躯玲珑剔透凹凸极致,每一分每一寸都生得再微妙合意不过,古人所言增一分则肥,减一寸则瘦,正是形容这种风姿!让人目光紧紧粘住,竟不舍得偏离半分,李太白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这句极赞,也仿佛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直到一个声音把大家神飞天外的给惊回来。苏文稍事松了口气,目色与崔光远隐隐一对,似乎有些满意得色,还有些不足道亦的东西在里面。
我深吸了几口气,才平稳了心气,妈的,崔光远那里找出来,这几个妖精一样的妙人儿,一次都亮出来,惹得军中一众大老粗失魂落魄的,还有满面潮红的,恋恋不舍的,显然是人事初哥,初识风情的那些学兵、参军。
“总府大人出征在外,久离家中,为国操劳而形神竭虑,如今身边也没个照应的,委实不便,这几个都是清白人家的好女子,自请愿为侍儿,那些铺床叠帐的琐事,也可以代事辛劳一二。”长安令苏文恳言开口道,余众再次喧声哗然。
居然都是送我的,真是好大的手笔,这种水准的货色,就是老皇帝身边也不多见,寻常时节想见着一个都难,而且一送就是四个。
这话说的真是冠冕堂皇,什么为国操劳,应该为国添丁为多创造子孙后代操劳才是把,把行色贿上,说成是自愿劳军的行为,显然这位前京兆尹和他的旧属,为争取了一个比较好的将来,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不过色贿这种东西,不是应该在暗夜无人私语处,偷偷的送,悄悄的收,张扬的不要,这位是怎么想的。
顿时满堂的目光再次用那些女子,转而集中在我身上,飘忽跃动着种种的惊艳、羡慕、惊讶、叹然,怅然、失意、若有所思,也有幸灾乐祸,看好戏的,眼巴巴的望着我,期待着什么。
我扫了眼幕后主使京兆尹崔光远,却是咄然行色不动,目澄清明,只有一对沉眉不时轻颤一下,稍稍出卖了他的心思,而作为降将之的薛嵩,则是微微嘿然,只在嘴角挂上一丝浅笑,有一种说不尽的意味。而那长安令苏文见我沉声不言,却是已经是汗结背,几乎滚落下来,
我也不是当初初解风情,只敢偷偷远窥以自乐,被阿蛮泪一滚就慌了手脚,口拙言不择言的菜鸟,糖衣要吃的,炮弹的风险也要避免的。
“这样啊,我家正缺几个用来洒水扫地粗使唤丫头,也就这般凑合凑合把”
头”长安令苏文方堆起的满脸笑意,顿时变成苦瓜一样的,口吃起来,“大人说的是,贵府上张女史,谢供奉,都是当世无双的人物……
转身挥手就要让她们重新下去,轻起唉然叹声一片。
“不过,醒掌天下权.把杯高举而郎声道“望诸君共效勉力,戳付国难,功名权位美人娇儿,自不当远亦”
“至于我嘛,就却之不恭,先给大伙做个表率了”
轰的一声满堂大笑起来,许多人不管真情假意的,顿时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还有沉不住气的,已然开始,眉飞色舞的描绘期许起自己可能得到的待遇来。那些堂下列班的舞伎,也乘势蝶舞穿花一般散入席间,香袖云裳近身亲腻的服侍起来。
我甚至看见,号称心性坚定第一的李萼,被闹的手足无措,差点把酒~.玉倒在半身上,本已涨红的面盘虽然看不更多的东西,握紧了手杯已经漾出许多酒来,却暴露了他的心情,让人怀疑会不会把身上倚怀偎面的娇人儿,忍不住给丢出去,让人不禁宛尔。
要说美人当前,没人不动心是假的,不过上行下效,多少要考虑这么做的后果和影响。龙武军待遇优厚而纲纪严紧,说不上能够人人都能洁身自好,但军中令行禁止做的还不错,我若表态,他们绝没人敢带这个头的。
众人,纷纷起身高声道。
“满饮”
“举杯”
“祝万胜”
“愿长无敌”
“祝胡无人,汉道昌”
“愿长生太平”
“愿黎民昌久安乐”
“祈圣寿安康”
“同愿”
“共祝”
“共勉”
第二百一十三章 好多。。。好多
一夕饮至月斜西沉,才欢宴散尽,
月色霜华,照的万物是一片皎洁的玉色,水声流潺,拍刷流淌,荡波漾镜,印
射在厅阁的廊柱檐梁上,是重层迭转的细碎光影流班,空廊飘帏,花卉环周,
烟水明媚。正是“春江花朝秋月夜,满床明月满帘霜”。
我舒舒服服倚卧在铺地的长塌上,等待酒力的过去。
所谓床铺床铺,南床北铺,南方温而地湿多雨高架为床,多避风湿,北方寒而
干燥少水垒地为铺,以利取暖,自古沿袭下来。
虽然是北式的低铺垂帘,绣帐描金,玉钩垂帏,硕大的雕檀床闱,落脚两尊张
口瑞兽金描炉,正熏香袅袅。我等着铺完床叠完帐的后续情节,等了半响,却
迟迟不见下文,
只有几个曼妙的影子头垂垂的站在照壁后面,随夜风在轻薄的裙裳上荡出水飘
一样的波纹。
我不耐的拍了拍床沿,这所谓自愿服侍的内容,该不会就让我眼巴巴的干看一
个晚上把。
“来人”
随着细细的裙带声习习,款款而入,在月光的反映下,尤显的如锻,肤胜雪
的动人,在娇娆婀娜的身段、肌肤上,镀上一层似烟如霞的光华。
只是已经没有了方才席那些从容而典静恬然,颠倒众生、渺然俗世的丰度,苍
胜雪而明透肌的柔美面容上,隐有一丝惶恐和惊慌的味道。
“过来啊,都站那么远做什么”我奇怪道“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说这还好,一说吃人,那些女子仿佛遭遇了极可怕的事情,竟惊骇的面如土
色,靠墙退的更远,还有一个是看起来最年幼的,干脆腿软的摊在地上,花容
失色的低低抽泣起来。
“我靠,你们这又是唱的哪出”我满肚子郁闷的转身道“崔光远在哪里,搞什
么飞机”
这个名字似有莫大的魔力,顿时这几名女子表情变了变,竟然齐齐出声道
“大人”
“不要”
“这是怎么回事”我糊涂了。
也不知道她们被交代过了什么,明眸流盼,左右四顾,突然齐齐拜倒下来,却
是泪流满面的。
“请大人善悯心,稍事援手,帮帮奴的姐妹们把”
方才还是盛装华彩花钿云鬓的高洁凛然颠倾众生,此刻换了宽身的家常衫裙,
松襟垂带低身之下,刹那一连片颤动人心的雪色风光,尽数倘现在眼前。
果然还有内情,这几个女人实在太出色,可不是随便平白可以“自愿”前来的……
“拉开”,我断然下令
一干强壮军士,小跑上前,迅清理净堆杂的障碍,用粗大的结绳挂住硕大的
门环,齐声大喝使力想后拖动。
随着内苑门楼喳喳做响,五孔大门相继洞开,擒刀握剑严阵以待的无数将士,
轰的一声哗然起来,各种兵器错落撞击的声响,象波浪一般如涛如潮的荡漾开来,我也禁不住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拢,里面的东西实在太壮观了,
不是敌人,也不是财宝,更不是什么奇观。
女人,全是女人,黑压压一大片,站的坐的靠的,还有趴的趟的,成千上万的
蓬头垢面衣杉褴褛的女人,挤满了宫室间。多数神情呆滞,看见我们的到来,
瞳孔中全是麻木不仁的反映。她们面色苍白,许多衣不蔽体,露出雪白的部分
,在无数目光烁烁下,也仿佛失去了感觉,丝毫不以为异。
半响我才平抑下震惊的情绪,转身向一干随众问道
“谁能告诉我,这些都是什么人”
“她们都是报酬”一个声音响起
“什么”我转向丛行中一脸苦笑,有些枯涩的崔光远。
“给同罗人的报酬”他说起着句话的时候,满脸尽是那种包含着耻辱和悲痛的刻骨无奈。
原来,根据那位伪相严庄大计的一环。
吸引同罗胡冒险南下的条件,就是这些女人和皇宫内一半的珍宝。做为一国之,百万户口的精华所在,那些叛
四方,到处抄家清门抓捕女子充事,据说不但平康里院私僚伎寨也没有放过,甚至连那些降官伪官的姬妾都没放过,才挑选出这数万名姿色尚好的女子。
只是关的久了,又疏虞照看和困顿于饥饿,此时人人不但面黄肌瘦的让人倒胃
,空气中还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难闻气味,让人根本起不了丝毫色心和*,只有震惊和难受。
据说本来还有更多关在里头,供应叛军的需要,但随着叛军的日子日益窘困,
一些姿色稍差一些的,或是是体弱生病的,都被**去,就在也没有回来。
而那些被丢堆在太掖池和御沟里的东西,更是触目心惊,让人看了几乎就不想
再看第二次,难道整个冬天最困难的时,叛军就靠这东西坚持过来的。
“崔大人,你真是送了我一个好大的礼啊”我虽然见多了死亡和惨烈,但走了一圈出来时,还是不禁被这场面弄的脸色白。
“崔某空负牟守治名,无力保全黎庶子女,本当万死不赎”崔光远声音哽咽的说,整个人仿佛变的颓老起来“只是千万中一线企望王师光复.:|
“废话少说,你想怎样”
“为今她们的依靠,只有总府大人您了”说到这里,他已是老泪纵横,一把紧握的我直冒冷汗“千万……
“大人,她们……”岑参出声提醒,我顿时想起,当场还有这么多人看着,等我表态呢,无意被这家伙摆了一道,已经造成一个即成事实,也不容我放任不管了。
“先把她们编管起来把,马上就地开始煮粥进食”
那些士兵如蒙大赦的松了一口气,纷纷收起兵器,解下身上携带的一切干粮便食,取水引火的就地炮制起来。
“掌书记、记事、司薄何在”
“属下在”元结、常建、钱前,闻声纷纷进前一步,拿出纸笔。
“用鸽书给成都府女营的程夫人去信,让她的女营赶紧派一些得力的人过来”
“是”
“李医总到了没有”
“还在过来的路上”
“再去催促,把医营剩余的人手,都给我拉过来,还有不在当值的中垒诸营军,也全拉过来帮忙”
“得令”
“崔光远崔大人”
“下官在”
“劳烦给我筹来足够的生石灰,准备热汤水”
“再给她们每人找身象样的衣裙,重新清洗一下,免的生群疫,另外,还有
找齐你治下书吏典史,有什么家人亲眷籍贯,都一一登记造册下来,以备处置”
“立刻”我瞪了他一眼,这厮识相赶忙拍尘而去。
“待检查过后,再挑选出一些身体尚好的,到李总医官那里去服事把,不能白养着”
“传我令,把内苑都给封闭起来,由士官团、学兵营和童军营共同负责监看,对外就说防止瘟疫,擅闯者杀无赦”
我并不是那种不自量力,喜欢滥好心的人,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几万人挤在一起过了一个冬天,谁知道里面都生了什么。继续放任她们自生自灭容易,冬季的寒冷掩盖了大部分的问题,随着春暖花开可能重新爆出来,我可不想这座在我手里刚收复的千年名城,马上因为大疫横行而变成一座死城,
再说这么一大堆女人未必也点用处都没有,再说,许多人的父兄亲属还在世的不少,,其中不乏来历显赫的,牵连广大的,相信愿意为他们付出一点代价把。
现在家逢大难,沦为乱军的玩物和食物,她们已经够可怜了,我可不想这节骨眼上,再给某些下半身支配大脑的家伙,闹出什么授人以柄的丑闻来。
种种相关的厉害得失,马上在我脑中大致成型。
“岑司马,立即召集六曹军尉商议我们目前的积存用度,再让参军团尽快拿出一个最低限度消耗下,维持的章程”。
出了这个意外,再次大大打乱了了我的计划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发财了
人生总是充满了各种意外,
进长安本来就是个意外,在天大的荣誉与功勋表面背后,是作为光复者的各方面准备,都明显不足的尴尬现实,以拣便宜为目的的龙武军,经过一连串惨烈的征战撕杀过来,军中所携消耗的七七八八,特别是那场大混战尾声,被崔佑乾的骑兵那一把火烧的彻底。
而叛军军占领期间,足足给我们留下了一大堆的烂摊子和后遗症。偏偏我们又是官军,不能象叛贼一般驱民役为猪狗,戏杀为食以减少消耗纭纭,无论是大义还是民心士气,都不能不吞下这个死耗子。所幸龙武军还算配属齐全,随军携带了大量的匠人和工户劳力,又沿途征集补充了大量民夫,才勉力维持下来,可这些人也需要供给消耗的。
还有那些同期入城的那些地方民军中的义士、豪杰们,最初的新鲜劲过去后,也开始闹腾,不管是私嫌报复,还是清算旧怨,乃至盗抢财物,争夺利益,相互斗殴杀人,惹出不少是非来。而且根本不鸟崔光远、薛嵩那一路人,而他们的降众的立场和地位,也决定他们无法做出什么激烈的反映,直到我的虞侯军也加入执法,以强硬手段处置了一些,才有所好转。
现在又额外背上这么个大包袱,让本来已经紧张的资源更加捉襟见肘。再过一段时间。就不得不面对可能生粮荒地残酷现实。
而在随后的日子里,登籍的事情进行的并不怎么顺利,这些女子连遭巨变,许多人都已经连惊带吓的神志不明,言语不清,看见穿铠甲的人接近就全身抖,癫狂嘶叫起来,给确认身份的工作带来很大的麻烦……
还是崔光远拿出了个建议。
将这些女子中地一些身体和精神尚好的先行甄选出来。负责起一些基本饮食起居的运做,接受简单成训练后,配合医营对其他人进行看护和调养的管理。尽管如此,在这个过程,还是有百多人因为体质太虚弱,没能熬到获得足够的救助而死去。
有坏消息。自然也有好消息。在对叛军将领们宅地例行的抄家中,有让人喜出望外地现。
“财了”我看着统计的简册。
相比左藏、少府这些早被搬空差不多的国库、内库……
一个被秘密警戒起来的院落。
程十力几下大锤抡下去,伪尚书令严庄的行馆密室夹壁,从捣破的缺口中漏出来金气宝光,几乎晃花了人眼,饶是我家已经足够有钱了,仍然不禁为之咋舌。粗估就有数千万之巨。
待到箱笼车载的抬运出来,摆满了若大的院子,我才明白了一件疑惑了很久的事情。
为什么大部分叛军虽然屡败屡战,却一直留恋长安周围而不肯远走。
这里不但有抄自李唐皇家百多年盛世年华。积累下来的珍宝财富,还有洗掠无数王公贵族、大臣显要、国宾外藩、世家大户、富商巨贾之流。来自官户民家世代积淀地收藏和家私。
因为入轻而易举得入得长安后,自以为天下大致鼎定。许多叛军将兵都生出西京安家的打算,到处占地圈宅,甚至连一路征战过来,从各地抢来地金银财货,也全存放在这里。一个个坊搜检过去,顿时被抄出许多暗藏密存的家底来。
另外,根据崔光远作为诚意地大礼,所提供的线索。
除了找不到粮食以外。在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众多殿院衙卫司署。所属种类齐全的仓禀库存,找到门类繁多的物资。仅清点有关的明册薄籍,就堆了一个库房,让人目不暇接。
光在司农寺和太府寺里两处官库的绢布丝纸茶盐铜钱,就堆积如山,数以亿万计,因为保管不善,最上面的开元钱坯都了铜绿,织物的绢面都长满了霉毛。
大概因为自以为就此久居长安,叛军对这些视为囊中之物地库存,并没有进行另行贮放,这种类似左口袋搬到右口袋的多余事情。虽然被随性肆意取用,糟蹋浪费了不少,但不过才去之二三分,留存极多。
还有从卫尉寺武库、将作监诸坊,到南衙五府三卫,北衙六军,驻京十六卫衙门地驻地仓房,现残留的大量成品、半成品的旗仗兵器甲衣具装,足够重新武装起三个军来。
另有各地输送的物产和原料,收罗天下的各种珍奇之物,外番进贡的奇异稀货,在宫内省五局二十四坊里,药物、香料、织品,被随意翻检出来,到处乱弃丢放,
我甚至在检查太医署的时候,看见里头药房整扎婴臂粗的山参,被老鼠啃掉半截,在沟渠里烂的黑,显然这些东西,对大多数叛军士兵来说,是没有太多耐心和品位去欣赏其价值的。
这还仅仅只是已被清理现的部分,长安号称百万户口,万商云集,谁知道还有多少密藏没有现的。于是最终演变成异常龙武军内部的秘密寻宝行动。
当然具体的知情权只有极少数人掌握,大多数将士来说只知道收获不小而已。在这种背景下,我还特意召开一次团结而热烈的内部扩大会议。作为表现得力的集体奖赏,在会议上为了争取各区域优先寻获的资格,也免不了象刘昌周之类一些特别容易热情澎湃的将官,习惯性的用拳头和鞋底,相互问候对方的身体之类的一番亲密交流。
而这一切可是一笔糊涂帐,随我怎么算怎么去,反正最后都有在兵荒马乱中,叛军乱贼之流的替人顶缸和买单。其中收获之丰,让我连续好几天抱着温香软玉,屡屡直接从睡梦中笑醒过来。
反正慷他人之慨,也没有太多的顾忌,其中仅仅拿
部分来,就足够丰厚的全军上下从头到脚的犒赏一遍分猪肉也有分猪肉的艺术,不但要体现上下亲疏远近的价值和意义,显主官的威德恩信,还要能看起来,让大多数人都是心服口服,又不失赏罚分明。
出人意料的是,我把主持这件事情交给了行军司马岑参,他加入我这个小***时间尚短,也算是一种能力和控局的考验。他果然没让我失望,体现出一个长从边军老帅资深幕僚的老练和周密,最后拿出的章程中,反正有充足的底气。
按照军阶和等级分上一份,然后按照功绩和出力再拿一份,战死和伤者的烧埋钱,修养钱、安家费,养老钱再分一份,还有对那些曾经出工出力支持过龙武军的地方势力又分一份犒赏,解甲归田老兵的遣散费,安置钱也有一份,……
甚至还有余利专门拿一大笔出来成立一个老军合作社,按照最原始的保险模式,进行有限的联带保障,也叫报身钱,顾名思义报身以偿,所谓死伤难免家人固然有所得偿,就一辈子吃兵饭到老,也能拿上笔不错的养老钱。
当然作为一种等级分明常效的激励机制,不可能大锅饭式的无差别享受,只有达到一定功勋数和战场资历的老兵才有资格,这样即使普通士兵在长期从军过程中,没有晋升之望,至少也有一个长期地指望……
如此下来。
既体现了上位者的权威。又尽量顾及了大部分人的利益,而且样样都出处有据,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于是,钱物如流水散,恩义结诚如潮,如此下来人人有份,连民夫杂役没有落下,一时欢声雷动。人人称颂,恩德铭内。
所谓带兵打战,无非是为了升官财,趋死卖命,所仗不过权威和好处,除了现代军队可以用理想和主义做精神动力外。历史上大多数的军队,不外呼荣誉和利益的激励。古往今来,追逐的不过是权利与财富,所谓有大好处就能人人财,赏罚分明的激励机制,是保持士气和凝聚人心的重要手段。
当然,面临城中百业凋零,然普通士兵这些财物拿到手,也没有多少地方消费,多数还是以存兑地形式。回到仓曹管理的帐目中去。
又取一部分现成的钱粮布帛来补偿给城中残余的居民,以及曾经协助过官军的百姓。谓之扰民钱,再用十足的铜钱布帛。兑换那些两府三军在观众活动时,以清野坚壁,征收征用等名义开具地白条,于是龙武军上下,就成了百年难得一见的仁义之师。
再预留一部分交给崔光远,作为长安重建规划的用度,再有一部分将分别送到成都和平凉去,自有一些代言人。打点那些朝中大人们之用。
龙武军独占如此贪天之功,眼红的只多不会少。还有那些种了半天树,最后被我们摘了桃子的西北军,就算没有看法也有想法。这些暗中的活动,虽然并不指望某些人说好话,也至少能让他们需要的时候保持相对的沉默和中立,这就是识国事知大体。
其他的物资。
除了把有宫制铭文的器物封存起来等待接收外,其他都可以算是战利品性质地意外之财。能倒卖的倒卖,能变现地变现,赶在朝廷正式派出中使和接管大员之前,都通过随军商人团体,迅处理掉。
为此,我还特意破例用飞鸽传书,只写了“地大,人少,钱多,好赚”八个字。
在巨大期许的利之所趋下,赵合德之流地蜀中商人,不顾道路还未清靖的风险,再次组织起一只更大规模的商团,正引马驱车押着更多的民生物资,快马加鞭的向长安赶赴而来。以前方资军为名,运来大量的粮绵物资,回去又装上大量收购的金宝财货,可谓往返两不空。
再加上在山南道就近征集民力、物资的交换条件,与那位崔节帅关系密切山南地方地大户巨贾,也加入销脏下线的行列,长安城下之败,元气大伤地山南大营也需要更多的收入,来修养生息弥补损失。
其中自然也没少得了那位江南租庸调使第五奇一份,通过他的职权的关系,又秘密联结了一些有过良好往来的信用和干系的江南道商人,才勉强将头期的战获完全消化下去,并短时间内建立起一条从长安到武关通过南阳,水运下江南的地下贸易线。
尽管如此,光处理这些财物,就用了整整一个半多月。那还是因为道路和输送能力的限制,至于销路,那绝对不是问题。根据那些江南商人的往来通信的透露。
由于那位守城专家的存在,顽强的堵住了叛军南下的要冲,战火一直未过淮南,江南大部分地方,还是一片让人醉生梦死的太平光景,那些富室豪门奢事攀比,斗富之风尤然未绝,才不在乎什么逾制不逾制呢,只要处理的干净,越是出自宫中的事物,越有市场。将金银珍宝奢侈品销到地方,再换成急需的粮油棉布倒手回来囤积,又是一大笔差额巨利。
用大老远从成都带一大票人杀到长安来的赵胖子的话说。
将来天子还都,西京要重建,百官要安家,需要重新填充户口安置人民,需要有行市百业的服务和供应,所需所用的缺口巨大着呢。无疑潜藏着巨大而长远的商机。
他眉飞色舞的说到这些的时候,那因为奔波劳碌多了而胖肿的眼带,几乎抖荡的眯成一条线。
显然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契机,他们那群人正是信心满满,欲大有作为一番。
第二百一十五章 长安过暮春
然而最吸引我的,还不是这些珍宝财物,而是宫殿省台署衙监院寺卫各有司,浩瀚如海的官藏书籍文典,历代积累的知识财富,这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要知道唐朝盛世百年,没有什么大的战乱和灾祸,因此历代帝王都喜欢收集天下典著,集大臣名儒宗师大家编书撰典,来昭显个人的文治昌盛之功,到目前可还是没有经过破坏和文化断层的完整承载。特别对我这种曾经的历史烧友来说,对这个时代,实在有太多的疑问和细节被泯灭在历史中。
不过,因为书籍看起来既笨重不值钱,在弘文馆、丽正院、国子监这些馆殿监学号称“集天下文类”的许多藏书文集,都被叛军当作冬天取暖的燃料的,付之一炬,倒是一些相对重要的文件,因为保存的地方比较隐秘反而得以保留了下来。其中门类齐全,所涉及多,从军国政要到周易洛书,无不尽有。
特别是一些象历代帝王妃主起居注纪,专供皇族内阅的宫要密案、宰相才能看的大事记典、内札总讯等,相对机要绝密的文档书牍,对我来说,也有极大的用处。反正有叛军肆虐的借口,这个其中的东西多一点少一点,丝毫没有影响,现在也都便宜我了。
因此一边召集一些仅存的士子文人,以整理清点抢救保护公物为名。招募组织人抄翻印流世稀有地孤本典藏,一边是有针对性挑选一些内容重新密藏起来,作为战损逸失的结果,算是我个人的战利品。
公中*,这种事情做起来也是冠冕堂皇大义凛然的,不出所料这种以公义赚名声流泽子孙的举动,得到从岑参到元结、常建这些文从佐僚一致举双手双脚赞成,邀约而踊跃从事。
然后。另一方面就是组织人手。
对照到手的《京畿防要略》《武库兵志》《军马概略图要》,以规划修缮为名,重新测绘长安城的详尽立体图样,规划布防,连同那些禁内的宫室殿堂,每一寸土地也没放过。虽然这是一个漫长和烦琐地过程,可毕竟以后就未必有这样得机会了。
只是很让我无奈的是,因为古时传统的特色,世上精通土木工程而有专长和心得的,主要是集中在风水先生和盗墓贼两个特殊行业上,一些暗室密道,也要指望他们才能探出来,因此命令一下,倒是让这些转职而来随军测绘师傅、学徒们的欢声鼓舞,对他们来说。能够亲手丈量一回京城,在皇宫林苑里观风看云望气。穿山打**定位,这可是许多人累世的梦想和口口相传地成就。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不免也有人前职业毛病作,惹出点是非来,若不是有严令在先,某些家伙甚至动过借修缮之名,把探掘堪舆的主意,打到太宗的昭陵和高宗的乾陵上去。我倒是想看看《兰亭序》的真迹,不过可惜开皇陵是十恶不赦的大逆之罪,叛军又烧又抢的只限于地面建筑。真要被打几个洞下去,根本没人可以背的起这个黑锅。
相比忙的鸡飞狗跳的长安城里。
这些日子地关中战场上。则乏善可陈的多了。
溃散缺食地叛军,终究再没有能力组织起象样的战斗力。
而打落水狗是人人都乐得地便宜事,退守云阳,萧关等地的西军,都不约而同的都做出了响应。虽然得到消息几不敢相信,再三确认后才出手,晚是晚了一点,但总算赶上了分汤尾的末班车,一时间关东关西,河陇上原,大大小小的战斗四处爆开来,报捷献功的文奏四处开花。
而在四乡八野的围堵下,往潼关的逃亡之路,往往变成噩梦一般地死亡之路。相比尚肯收俘的官军,那些残存地乡民更让人害怕,往往筋疲力尽的一觉醒来,级就变**家篮子里换钱的凭据。
四处流窜的安军余部,除了被截击在潼关一向道路上的,最终都北向而逃,虽然那些残存部将们的一度想集结起来重整旗鼓,卷土重来再做点什么的意思。
但被推为临时脑的安神威,随即就被乱军中混杂的死间,暴起击杀,这在还相顾自危,人心惶惶的余众中,顿时引爆了一次大火并,最终还是四散,纷纷越过关内道已经百孔千疮的北境逃进草原去了。
而谢思和吐突的马军,现在天天在潼关下,明目张胆的行事,轮番的叫阵邀战,至少已经在单条中,挑翻了三个实在忍气不过,头脑热出来应敌的敌将。
我那位副将韦韬已经出扶风,不但有二万人马,以及数万眼下急需的青壮劳力和大量农具,还有原本被行在准备的东西,向长安行进了。
武关军粮院和蓝田府的运输队,也带着大量后继的粮草物资正在路上,楼观山区的游击大营也在召集关中残余的人手、物资,向长安靠拢。
只是
前后报捷的文书,已经呈递过了半月多,武装还乡团在关西的春耕播种已经开始,道路也基本清靖,但关于西北和成都两朝的诰诏,却迟迟不见。
但是暗底下,各方面势力的代表,纷纷如走马灯似的进入长安,他们一方面是试探和刺察真相,一方面也是留下一个结好的缘由。其中甚至不乏有西军的人,虽说被龙军拣了便宜,固然不忿者大有人在,但另一方面也相当现实。西军只是个统称,并不是铁板一快,也有潜在的派系和山头,特别自从拥有足够人望和威信把握局面的李嗣业退养之后,作为其中身居高位者,考虑的东西也更加现实的多。既然结果已经无法改变,那就通过合作的姿态,从战后的利益中分一点好处,这一点,同样参加过围城的山南大营的崔圆,无疑也已经走在前头。
随着第一批十万石的粮草,随着前后绵延的车队,开进长安
人暗中提悬已久那最后一丝担心,也算落下来,新人重归,虽然仅隔年旬,但各自变化与成熟,相见不胜唏嘘感怀,俗话说家里有粮,心里不慌,随后开展轰轰烈烈的优胜劣汰去芙存精的大编训运动。
让我大出意外的是,那些收编的外军。
仅仅为他们补个足饷就这么感动,后来经过岑参的解释才知道,原来是西北大军中也分三六九等,既有牙军、边军、卫军、禁军,还也有地方自募自筹的州府兵,守捉兵、团练兵,供给和待遇当然也不可能是一视同仁,根据领军各将的背景和地位不同,亲疏远近,重要程度决定拨付的,再加上因为一些钱粮周转调拨中众所周知的潜规则,实际拿到手的是层层递减过的结果,然后还要面对各级军官多少可能存在吃空亏饷现象,实在是差距很大。
但龙武军算是个异数,身为天子的亲军,是没有多少人敢在皇帝眼皮底下乱伸手,作为就食地成都府的岁入和产出从头到尾,都在军队掌握的体系中,不存在太多周转环节。再说大小将领也不仅仅都靠吃俸禄,在流民工场的带来的巨大利益中,多少薄有资产,根本用不用吃这种兵头钱,所以都是足额足饷的。
因此,仅仅以士兵们的老乡联谊为基础,秘密串联拉拢行动进行的很顺利,几乎就有了后世神策军地气象。
(历史上神策军就因待遇优厚而粮饷丰足。许多边军争相以功请入建,不断膨胀壮大,最后演变成晚唐一个太监团体掌控下,朝廷中央战据主导地位的军人集团)
几乎没怎么动员,就有无数自纷纷上书请入龙武军之制,在大多数人看来,龙武军属于天子之卫,立下如此大功。不用想也知道前程如何光明了。但作为禁军体系,补足战损的缺额不成问题,但想扩大编制,那就没那么容易了,他们的竞争也很激烈,寻常的托请那是不消说了。就是作为二线补充的团练营、义勇营,退而求其次的,也大有人在。
龙武军自有一套甲乙丙丁戍的待遇和实力挂钩地评定体系,头等甲字号就是五军教导营、中军虞侯营为代表的清一色老兵营,做为军中模范和标准,其中选拔标准之严酷,每个军也才勉强凑出这么一个营。就是两府三军上下也仅有解思的奇兵队,以及一些不见诸世人的小规模特殊编制,能相提并论。
因此也被叫做种子营,
主要借鉴了罗马时代“席百夫长制度”。和苏联卫国战争时期“看不见的军团”的经验和成例,在营队。从上到下每个阶级,特别加强了副职和候补地编制。要多出一倍,以确保只要派出去就是一个合格的头目,必要的时候这些候补、副职拉出去,也能在很段时间内迅拉起一支新的队伍。
次为乙等营,也就通常所说的主力营,已经经历沙场的磨练,至少保持四成的老兵为骨干,即使有配补的新兵。也是最资深的老兵一对一的亲自带教,主要都是轮战驻外地部队。
再次为丙等营。也叫选补营,包括大量经过严格训练,但尚未通过战场考验的普通编制,大抵有老兵一成为骨干,包括新训营和团练营,随军地学兵营等,有足够战斗的勇气和技巧,欠缺地就是经验而已。
丁等营,非主战力量,但有一定战斗力的辅助编制,包括神机、中垒、军匠、骡军、义勇等,至少也要求相抵于守备地方的团练,守捉兵标准。
再有就是用军事管理和训练的民夫等附从之属,称为戍等营,配备最简单的防身武器,需要的时候,也可以作为撩胜于无的补充。
借着分赃分红,人心格外统一的大势,对目前龙武军体系内整合地所有力量,进行一次重新梳理和巩固,龙武军成军之始,本来就成分复杂,近年东战西讨的扩张太快,许多旧有地东西没消化掉,也不免带入一些一些不和谐和影响安定的因素。也要威信和声望空前高涨的契机,借机清理和解决掉一些潜在的积弊和隐患,尽快形成一个相对成熟和稳定的格局,别人想要掺沙子进来,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不然,以几度膨胀的龙武军如今之势,已经大到任何执政者都无法刻意忽视的程度,恐怕如何战后拆解分化这种力量,使之不至于成为影响朝廷新的不安定因素,恐怕已经摆在那些上位者的案头,做什么要下手,就得尽快了。这样就算将来怎么变化,他们能够拆分的只是军事上编制,而不是潜在的利益结构。
城中的兵马进行整编,民军义勇也开始被重新武装,选优汰弱,虽然大家对继续东进普遍很乐观,但能得到长安让我已经很满意了。
自从朔方军大迂回河北,同罗胡千里逆袭关中,这潼关天险作为东锁西要的价值,已经缩水了不少。虽然我还是要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攻打的态势,而大举练兵,但却不会真的拿实力去拼填或者这块硬骨头。
再退一步用有些诛心的话说了,这潼关里的威胁一去,想必还京这东西很快就提上行程中,大家也就没有多少逍遥的日子了……在目前属于典型吃力不讨好的存在。
至少在朝廷派员出来接管之前,能搜刮的搜刮,能吞没的吞没,能隐匿的隐匿,能下手任何一点好处都不要拉下,反正有叛军背这个黑锅,又有众多利益均沾的共犯,现在就等的就是来自朝廷的诏令了。
因此这些日子,我算过的相当舒服,那些被叛军瓜分征用的前宫廷乐班、御内大厨、高门府邸仆役什么的,都是长安城最好的路数,现在全用来侍侯我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春风知别苦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之故。不遑启居,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驾彼四牡,四牡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鱼服。岂不日戒,玁孔棘!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这是《诗经》里的古句,描写一位远征战士罢战归来,在回乡途中,他抚今追昔,回想自己在军中的情况与心情。用来应时应景。
我虽然听不懂大部分的唱词,但按着拍子的轻柔宛美唱声,随着画舫荡漾的轻纱帏舞,宛转梁绕在耳边,还是相当令人享受的。再加上身上缠偎着一个,身下伏着一个,背后还贴着一个,俱是解语如花,妙色生香的可人儿,身心予付,一副乖柔巧顺的模样,用柔软的小手恰倒好处揉捏在一些让人很舒坦的位置上,让人着实“春眠不觉晓,只恨日起早”。
自从龙武军二把手韦老二,入得长安,毫无意外的被我以能者多劳的理由,将大多数事物当担起来,于是我又落得闲暇下来。
便由宫里残存的旧人,引着逐一的参观西京的三宫大内,诸多皇家景苑的风光。其实就是以巡查为名,带那几名女子春游,在皇宫内苑这些地方疯玩。什么连昌宫、景阳宫、华殿……:法接近的地方,无数山湖水榭亭台楼阁,凡有点来历和典故的所在,都尽情所致的留下许多特殊的纪念。
此刻,我正扬波泛舟的,也不是什么寻常的地方,乃是长安一大盛景——大内三池之一的上林苑昆明池上,唐朝习惯称水域为池,虽然叫池,但其实是一个极大的湖,相比东内的太液池,和南内的隆兴池,以及十王宅的定昆池,这可是长安城中最广大,也是最古老的水域了。
根据宫中的文志,这昆明池最早开凿于公元前汉武帝当时为征讨南方诸国操演水兵而凿京杂记》记载:“武帝做昆明池,欲伐昆吾(今云南习水战。”“池中有戈船楼船数百艘。楼船上建楼橹,戈船上建麾矛,四角悉垂幡旗……”长四十多里,面积近四百顷,算是历史上第一大人工湖,还按照古事记,垒有嬴洲蓬莱方丈三山,以示吞括天下寰宇海内之气数,也是上林苑的主要风景区。
后虽几经废枯,但到了本朝定都长安的百多年中,又对昆明池作了几次大规模的浚修和扩建,不但将昆明池和周朝遗留的镐池连成一片,还将河水也引入池中以扩大水域,加之又在岸边修建了新的馆舍等,使之景色比汉代更加迷人,烟波浩淼,水天一色,云蒸霞蔚,游人如织,周围还有汉柏梁台、西周灵台、仓造字台、汉石鲸、周穆王陵等多处古迹,乃是长安城中号称“沧波接远天,落日类虞泉”的一大的游览胜地。
据说往年的光景,这里是宫内开春最热闹的所在,众多宫人女史、官家内眷,都会在沿湖这里踏青赏玩,若是到了端午,老皇帝还会命宫人们在龙凌泊,组成龙艇队,争竞渡,以此为引,并召众翰林、供奉于高台上,取景为感,诗词以纪,接连数日,大举娱宴内外官属,中外宾客。
只是眼下湖面清冷,水波如洗,只有一只雕满精美的日月虫蔓,粉彩漆金的山川花鸟的重楼画舫,飘摇其中,在一片万籁清净中,歌声渺幻,水声如刷,让人不由神回到那天晚上,月如水沉,人如花兮……
眼前这几个女子虽然风姿各异,但显然都以符合按照老皇帝身体力行倡导的审美观标准,优选出来的。薄的近乎透出肉色的前围,难以约束那看起来,深的让人能一头载进去的腻色沟堑,让人一看就实在爱不释手盈盈小腰……
花容带雨楚楚的跪在我面前,那种略带羞惭的矜持和凛洁,看在心头别有一番滋味。
“帮你……为什么”我按奈住那种蠢蠢欲动的,将她撕碎推倒和蹂躏的破坏欲,用一种渺然冷冷的声音道
“素闻大人乃李卫公的传人,当世义德无双,收流民,赈饥苦德之名远……
如仙班女史的女子鼓起勇气,用一种轻清呖呖的声音
停。是不是李卫公的传人,有什么干系”我赶忙打断她,这个女人还真会灌说世人传言多有谬误,我可不那么回事,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造福百姓什么的……”
这几个女人虽然太过出色,但还不足以让我贸然做出没有把握的承诺。
“大人……知如何是好,只是眼中恳切哀然的让人心融的要做绕指柔了。
“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事,也没有白帮的忙……”念着色既是空,红粉骷髅的道理,我再次硬起心肠,冷冷的打断她。
顺便用暧昧难晦的眼色,扫了她一眼全身上下,“不要和我说什么做牛做马报答纭纭,现在连你的人,都算是我的私产了,我实在看不出,你还能拿出什么来求我”
听了这话,她面上闪过恍然、羞愤、无奈、黯然、绝决的诸般神色,看了看身后另外三名女子。
“只要……舍了奴的性命”声音是越说越低,
“我要你性命干什么,又不能充军功,也不能得到什么的收益……”我郁闷起来,这些女人都在想什么啊
“不知道,大人想要的是,一个尽心合意的侍儿,还是一个凄苦愁容此生无趣的可怜人”最后一个没有说话的女子也终于开口了,她提着衣裙婀娜生姿的站起来,声音中自有一种淡然消魂的意味。“反正奴等已是身世凋零,哪怕愿有万一的指望,奴也不惜此身了”
“仅仅就为了这个可能性,你真的什么事情都愿意做么?……”我故做惊讶,终于说到点子上了“那这样,我也不妨给你一个机会”
“不过,既然求人,就先要有相应的诚意”
“你叫什么名儿”
“舜卿”
“舜卿,先让我看看你都能做些什么好了”
她眉头微蹩,却是轻轻伏身俯前,揽住我的腰身,如释重负的让雪白丰腻的事物堆压在我的膝怀上,挤出更加挺拔巍峨的形状。
在我的动作下,轻吟一声,不知道是愁叹还是紧张。虽然一时说不出话来,但却强忍着克制自己,不在脸上露出一丝儿的厌恶,也不让迷离急促的眼神移开,努力让动作更加的深入一些。显然是受过刻骨铭心的“良好教育”。
这种羞拒欲还的表情最是合我的胃口。
让人不由想哼起那升旗仪式的老歌《迎风飘扬》
“越过高山”
“越过平原”
“越过奔腾的黄河长江”……
过了一会,我轻轻吐了一口气道,轻轻将探摸的手,挪移到更深入的位置。
“现在,可以坐上来了,让我教你还应该做些什么把……”
又转头对跪立当场,垂别脸尽是羞红色,却不敢轻离的另外三人。
“你们也别闲着,都上来把,圣人不是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师……孜孜求索呼”
“什么你年纪太小,怕不堪承受?”
“没关系,可以理解,留着再养大一些好了”
“不过,即便暂时用不上,其实……还有许多地方是可以先替代着用的不是着舜卿的表现,你也可以做到的,其他人都好好学着样把”……
有时候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特别对这个时代大多数女子来说,当每一寸肌肤都毫无*的亲腻慰贴在一起的时候,一些更深入的东西才有明确答案。
偶有机会,接触到我贴身那个极有特色的鱼袋,以及里面各式护符,不由惊讶的轻轻抬起臻,眼波迷离的道
“主人可识谢大家么”
“阿蛮啊,当然很熟了,她从头到脚,没有一寸地方我不熟悉的”
一片无语,于是又被震撼了。
显然崔光远是用心研究过我的爱好品位的,很快第二天,她们的身份名籍都、送了上来,身家来历,前因后果也写列清楚。本来以为皇帝老爷子出走时,把长安里的最好的货色都带走了,但实际未尽然,
这些女人绝容顷色,各擅风姿。不愧是万里挑一的极品。虽然我在那位至尊身边,见多了各类绝色佳丽,也要叹为观止,什么天宝年间的上京十二品名花,其中就占了三名。如果不是叛军杀来,以她们的家世与条件,就算老皇帝在,也未必那么容易尽收囊中。岑参他们私底下的话说,她们拿去做婢女侍儿实在太的
里都是倾动一方的祸水,现在可全便宜我了。只是▋|里都是倾动一方的祸水,现在可全便宜我了。只是▋|里都是倾动一方的祸水,现在可全便宜我了。只是▋|里都是倾动一方的祸水,现在可全便宜我了。只是▋|里都是倾动一方的祸水,现在可全便宜我了。只是▋|里都是倾动一方的祸水,现在可全便宜我了。只是▋们的过于出众的容貌,便成了家人的取祸之道。
为了凑出来她们来,那些贼将可谓是没少刹费苦心了,据说安禄山性荒淫而好渔色,而口味相当挑剔,为了尽量达到让他满意的标准,她们是叛军各部将领从那些预留下姿色上好的数万名女子中,层层挑选专门挑选出来,以迎奉上好准备送到洛阳大内去的,才没有同大多数女子一般的遭遇,为了能够与安禄山宠爱的段妃一争长短,整个过程,伪相严庄亲自一一安排过问的。
当然,为了确保能让喜欢凌虐和折磨的安禄山满意,而不是变成一群心怀死志的定时炸弹。她们不可避免的要接受来自那些行院、教坊最老、最资深人员的调教和养成,其中就包括如何用各种指的手段,逐一消磨她们的血性和锐气,又尽量要保持原有的动人气质和行貌,而为了确保她们能够尽心学习和服从,早秘密用直接斩草除根的手段早断绝了一切可能的后路,却又通过继续欺骗让她们还有那么一丝能忍受,坚持下去的企望。
直到官军的光复长安,打断了这个过程,看押的人员见大势去的太快,一轰而散,也没有理会这些可怜人,所以被崔光远借花献佛,辗转到了我这里,是杀是剐,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后遗症。
当然,这样的女子,因为出身和环境的关系,往往历来都是众所捧仰,高高在上的。不幸沦落致此,多少还有孤怜自赏的情结和不甘。需要一定的耐心,用相当的水磨手段,不断打击和震撼,深藏心底最后那点自负才华容貌的信念和固持,逐渐让她们觉自己相比别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势,除了生为女人最原始的本钱外,其实是没有多少可以自持的东西,才会真正低头认命来。然后在慢慢给安排一些简单文案笔的事情做,让她觉得总算自己的存在,对你还有一定的价值和意义,……
于是,有差距自然有对比,为了表现的比别人更好一些,一些看起来过分要求,有别人做参照,就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而大家一起服侍的好处就是,经过最初的疏离和羞怯之后,相互之间有了可以对照和参考的对象,潜意识间,也很容易被挑起叫做争宠的,一些攀比和竞争的*,
话说回来,在这种场合欢好,似乎有别样的滋味,……
一曲歌罢,林素惜轻喘了口气,听着里面再度抑扬起来的声音,虽然已经耳吁目濡了好几回了,她还是不禁霞烧连颊的几乎连唱词都跑调了,也不知道那个人哪来这个大的劲头,翻来覆去的折腾这个久了,还没完没了的。
当她经历多这种事情后,要说习惯也好,已经麻木也好,当初那种刻骨铭心的屈辱和羞涩,已经淡去许多。她现在只知道一件事情,不管怎么样,只要自己几个表现能让那个人更满意一些,可能内苑那些可怜的姐妹们,就越多一分保障和将来。
虽然她知道这可能只是一个极其微薄的企望,但比起之前,不知道明天会变成食物还是玩物的命运无端和让人完全绝望的深潭,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希望,她也要拼命去抓住,既然无法避免,就尽量去顺应一些,做的更好一些。
只是,天知道那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希奇古怪的想头和要求,还不知道从来那翻出一大堆的春宫册子,让人有事没事就看。
至于把人摆出一种尽情展露的羞杀姿态,在圣上召见群臣的勤政楼,专事宣政布诏的台子上,凌空交抵缠绵。让人倒转错身对叠在御园最大一颗古木的树盘中议岬戏。把人俯撑在清波池里缠做游走为乐,还有在前朝的台殿门楼上……正对着宫牌大匾前的瓦檐上……挤在悬光塔满是浮屠的雕栏上,让人心惊胆战又别样刺激……想的越多,她轻轻咬住朱唇,却是觉得全身僚热的几乎要被体内欲滚如潮的异样感觉给融掉。
直到听到垂帏后的唤声,脸烧的更似血滴,却丝毫不敢违逆,款款小步小心翼翼的让赤白如玉的纤足,不被散陈满地的裙带绣裳内衣织物给勾到,手中慢慢的将杉裙解的松垮欲落,露出贴身满涨的小衣和围子,潺潺巍巍的投身入那肉色满屏的光景中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白日照春空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晨露依稀,艳阳高斜,念着这名词,我身清气爽的走下船来,脚下还有些飘忽忽的软。
这四个女子或是儒雅恬淡,或曰风姿神采,或是婉然脉脉,或是明媚可人,都是艳冠京华,无论谈吐气质,还是才识容貌实在没的说,让人食髓知味的,这几天纵情恣意的几乎忘了时光流逝。
其中甚至还有个是出身名望巨族,曾经是作为太孙选侍的存在,只是因为年龄不够,被对头举才作罢。巨族繁华早成过眼云烟,无奈也好,不甘也好,认命也好,只能渐接受现在新的身份。
我也一早就与她们说明白了,我并不奢望和她们谈感情诉衷心,这种花前月下的东西,也没有兴趣玩什么,要得到你的人先得到你的心之类的无聊游戏,但至少能给她们一个安定无忧,并且看起来风光体面,生活质量不错的将来。
早侯在船台小亭上的当日记室戴叔伦,静静的走上前来
“小戴,又有什么新闻”我随意开口道
“郑王府别驾又来求见”
“就说我去巡城了么”
“河中宝鼎薛氏的族人拜节堂下”
“直接让他去找赵胖子,他现在也是从六品下”
“宇文别将回来,献田仁孰以下级十三”
“述功曹记二等勋,依例给绢二百,钱万五,内金配额二十万”
所谓内金配额是指对现下长安称中一些奢侈品和稀缺物品,专供内部供应购销的福利,也是一些让军士变相转手赚钱的手段。
我轻轻捏了捏太阳**。
从他手中接过一本东西,里面记录了一些人的行举动态。
南北行朝的两君,迟迟没有表态,让一些人的态度也变的微妙起来。而长安现在被我搞的象个大兵营似的,大多数的人和物资都采取军管和配给制度,但是还是止不住这些秘密还乡的潮流。
卫王、郑王、周王,岐王,近嗣宗王的人已经来了四个,岐王干脆派他小儿子以旧时请教之名义,就赖在我这不走了,还有一些曾经权门王公勋贵,也派出了子弟,表面上都是为了看顾旧时宅地,为回家做准备,但是背后……的水,不免又给他们搅的浑浊起来了。
这些日子已经抓到十几起龙武军驻地里的“误闯”事件,以及不名身份人士**新兵操练的事件,至于以酬宴为名,对龙武军上下大小将佐明里暗中的邀约,那更多了。从高适的金吾左军,到严武的商州团练,乃至尚在扶风筹建中的铁拔新军中,似乎都有人暗打主意。
作为龙武军的二号人物,韦韬还是依旧勤恳勉力如昔,努力的做好自己的角色,相当称职担待起大部分事物,但是底下那些人就没那么安分了,他在扶风准备迎驾这些时间,身边也被近水楼台以协办之名,塞进了不少人,虽然韦韬为人塌实而孚有众望,但却没有我剪除异己时狠下黑手的坚决和手段,因此这些人自持背景,不知道从前的厉害,不免上下串联跑动,做出一些小动作了。
“以集训为名,让韦军副拟一个名单出来”,想混进龙武军可没这么容易,好歹叫这些不仅仅满足于镀金的家伙,见识下什么叫斯巴达式的军队生活。
他飞快的记述完,按上我的小章,又掏出另一个防水油包的夹带,不紧不慢的道
“西北有快报”
我接过几封紫色漆口的密件,拆开蜡封一览,不由叹了口气。
我虽然优游无事,但暗底下的人却也没闲着。过去将近两个月,朝廷已经迟无音训,但从那条汉中到天水的那条北大道,却是使者往来络绎不绝,车马驿路极是繁忙。各种只言片语的消息和传闻,也流水一样的传到长安来。
自西北军大败,行朝本已拟订一方面借兵回纥,一方面调回原本留用防备吐蕃的西境边军,后来龙武军光复长安消息传到,借兵回纥之议暂罢亦,但属于朔方节度使的单于东都护府,河西节度使的安北都护府,下辖振武、雄武、墨离、大斗几个一级军镇,具已奉命调半数而赴行在,合计至少有近5边军,已经到达平凉了……
“自此北边怕要多事了”
我再次轻轻叹了口气,历史上的一些事情,还是不可避免要生了。
戴叔伦虽有些不明所以然,但很知道下属的本分,只是垂手一旁静静等候下文。
“拟书,传信松州魏长史,问他和松州军都准备好了没有”,既然无可避免,那就尽量去弥补好了。山南之地乃是吐蕃的重要黑麦产地之一,现在也该有点动静了把。
我又拆开另一封,却是主要由步军组成的安西、北庭的二路援军,业以到达阳关,西北胡乱已经平息,
不过密信中的依据,分别来自当今太子小白和那位老狐狸宰相韦见素身边,对整个事情描述的很清楚。
所谓武威胡乱的起因很简单,源自于一连窜有板有眼的谣言,主要大意说是,西北行朝大军云集,需急筹军饷,将以清算与安氏有牵连的胡人之名,大肆抄杀胡商家产,以资军用
处河西走廊的武威、天水诸地向来是胡人商旅的重要所谓以昭武九姓为主体的栗末胡,几乎占据了大半的分量。
据说安禄山的崛起过程中,曾经得到大量栗末胡族人的资助,安禄山得势权顷天下后,投桃报李,亦有大量栗末胡商,借机攀附阿逢左右,以其族人名,大行其便利,因此留下大量扯不清理还乱的干系,结果安禄山举起叛旗后,这些人的身份就变的相当尴尬了。
严格说这种说法,算不上空**来风,行朝中是出现过类似的意思,行朝一切度支税赋多仗南输,因为连连用兵打战,军费费甚大,处处吃紧,因此有人提出建议,这些胡商富甲一方,随便选一些曾经有过牵连的入罪,再让其族人割肉出血,许以家产自赎,哪怕是极小部分就可以解一时之急。只是行朝还没到那一步,后来又得平章李泌的提议行了官债,大大缓解了所需,这个杀鸡取卵的叟主意也就不了了之。
据说提出这个建议的人,就是那位清流宰相房倌,同时也代表了一部分关陇新贵的意见,而反对者同样也很强大,是裴冕等拥立五大臣代表的西北地方派和韦见素为代表的顾命老臣,达成的临时联盟,因此在政事堂宰相例会中很快被否决。
但是消息却莫名其妙的泄露出来,并且拟订的计划文本,也被有心人落到一些胡人大贾手中,并以此为样本,假假真真的被无穷扩大化,此时却有人对留守兵马使周泌,提出另一个建议,就是那些胡人大户巨商,都拥有相当的私人护卫队,可以征收为官用,结果征收武力更加剧了那些胡人中,关于朝廷要清算和屠杀的谣言。终于在付诸行动时,由反抗镇压的反复交替,演变成不可抑止的暴乱。
大军尽在前方,而百营义丛适时因谣言,而生的不稳,又拖住行朝两只最重要的保卫力量。
严庄虽然在军略上是个典型的外行指挥内行,但论起谋算布局,勾陈心计,还真不愧是安禄山最出色的文胆心腹。其中环环相扣,对人心、局势的把握和计算之周密,让人叹为观止。实在很让人怀疑,虽然经过历次清洗和侦别,但叛军仍然有一个相当重要的内奸的在行朝。
只是计谋再怎么周密,到一切决胜的基础,还是建立在双方的实力对比上,叛乱的胡人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可是群龙无,缺乏统一的指挥,以及明确的纲领和长远目标,当初起兵反抗,各自的目的和期望也不同,一旦西北大军余部回防,义丛营的骚乱立刻平息,并且在大军的督押下,迅投入征伐叛贼的战斗中去,这些叛乱的胡人商队护卫,那里是训练有素久经沙场的职业军队的对手,转眼就尽数覆灭。
但后遗症也很严重,西北军还好说,那些缺乏军纪约束的义丛胡,在武威郡内烧杀劫掠,才不管你有没有通敌或者参加过叛乱,连没生叛乱的两座城也受到波及,期间残破凋零,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武威郡作为商路重镇的名城大邑,都很难恢复旧观了。
不过感叹归感叹,该做的事情还得做。
我沉思了一会,拟了一封信给正在西北的阿罗罕,他现在是公主府八品从事身份,相信知道该怎么利用这个机会。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次叛乱余波影响很远,由于牵连到众多在西北的胡商富户,让朝廷和官军所获大量的军费,同时也留下了许多空白,许多幸存人即使逃过被最终清算的命运,但也上下打点奔走中,耗尽了财产和积蓄,许多根深蒂固长久经营的商业人脉和贸易网络,也因此荒废。
正在这时,另一些关中籍贯的胡人适时以“即使雨”“雪中送炭”之类的面目的出现,以低廉的代价迅接受了他们已经无力维持的东西。不动声色中,许多西北路的商家老字号已相继暗中换了主家)。
既然行朝的心腹之乱已去,又得新援,相信很快也该有所动作了把。
处理完这些,我皱了皱眉头“有没有什么好一点的消息么”
“扶风来信,卫左郎择请佳期”他自文袋里又掏出一封东西来
“什么”我顿时大惊,“他不是还重伤在床么”
看完这封自述的行帖,我顿时哑然失笑,龙武右郎将卫伯玉这厮也太强悍了,数个月前还在扶风保卫战中,重伤垂危不能自理,为此专门从成都女营,选派了两个容貌端秀细心温柔的护士,前去扶风贴身照看,结果这个骨子里还是个闲不住的家伙,在病床上也不例外,居然把那两号漂亮女护士给搞上手了,其中一个已经小有身孕了,所以他急匆匆的,想把这桩明显违纪作业的事情,变成喜事。
就不知道他全身受创数十处,被包的粽子一样,调羹饮食全靠人侍喂,连如厕都要人帮忙,那个东西究竟是怎么用的,难道要人扶着做.
过要延到三月后,我亲自为他主持”
戴叔伦缅而一笑,合起奏记书来,才道
“小杨校尉回来复命了”顿时停住脚步。
第二百一十八章 千古纷飞无复根
小杨所代表那些的童子营和少年亲事们,陷阵杀敌虽然未必及正规的军人,但是胜在从小输灌的意志和信念,心思单纯统一,某些方面来说更加忠诚可靠,我带上他们一方面固然是历练战场,另一方面,正好为我处理一些私密的个人事务。
“现在人在哪里,来见”
戴叔伦难得一样的挑了挑眉头,努努嘴,“正在树上呢”
只听风摇树动,一个矫健的身形,刷一声落在我身前,赫然正是小号银鳞甲,刀弓披挂齐全的小杨。
我无奈的称手拍额
“小杨啊,你下次出现,可以不可以换个正常一点的方式”
“恩”
这两年好吃好喝,又有诸多名师调教,当年号称能力搏熊熹的少年,小杨成长的很快,依稀有点小说中剑眉朗目的模样,只是以前活似把绝世凶器的锋芒,现在也被锤炼的隐而不了,只有眸子里清澈如冰雪是越的冷了。
只是当初人猿泰山式喜欢待在树上高处的习惯,依旧没什么变化,即便随行我在宽旷宫室里,也习惯在停歇的时候,一转眼蹿到梁柱上去,神出鬼没的,常常吓到一些旧宫人、太监,传出一些闹鬼的逸闻。
能够在我家穿堂入室而不避左右地少数几个人。小杨无疑便是其中之一(要是别人早被射下来了),他对严苛残酷军事训练的适应和狂热,和他对女子漠然无视的态度一样出名,特被是主要师从怀石老太监后,这种倾向更加变本加厉,除了对阿蛮小丫头几个梢假词色外,大多数时间里,女人对他来说似乎不会比一根木头。或者一块石头,更值得关注一些。也让许多吃过鬼小杨苦头的人,不免生出一些恶意的八卦,比如他的审美倾向是否和人类无关。
我一度也很是猜测,一直坚持认为他很有被培养成接班人潜质的怀石老太监,是不是在传授的时候对他做了什么手脚。若不是他嘴上稚须依旧顽强地长出来。我实在很怀疑,他是否已经被心理异于常人的老公公,诱骗去学了什么类似《葵花宝典》《辟邪剑谱》之流,带有“欲练神功必先自宫”倾向的正常人不该学的东西。
这位怀石老太监,在老皇帝的一干“影子不是算特别出彩的人物,但是因为他日常负责看管地是内坊武库,长年累月的浸心熏染,使他的见识不亚于一个会走路的武功典籍大全,虽然天下武技分门别类。错综复杂,但一些根本的东西还是一致的。自从他到了我府上后,已经让许多人都得到相当的指点。倒是都尊声怀石公。
“事情已经有眉目了么”
嘴角动了动,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简言片语。
“安排一下,我要巡视周边州县,检验城防修缮进度”
“是”……
巡视的只是个容貌身形近似的替身而已,也没怎么引起特别地注意。
这段时间,我常常以巡视城防,体察民生为名。偷起懒来在长安城里抓紧时间闲游漫逛,虽然满目创痍。但是没有怎么影响我的兴致,毕竟有些地方平常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地,不留下到此一游的纪念实在可惜地很,现在是长安城里暂时还是我说了算,但几个月后就不知道了,俗话说有权不用过期就作废了。
若是薛景仙在这里,会怎么说不是那种喜欢高喊“主公大业为重”,动不动就乱死谏的狗血人物,他不会罗嗦什么,只会把荒事务的后果和影响,写成各种损失评估式的材料,三天两头送上来。
至于擅长揣摩人心的温哲,只会为了逢合上意,把这么做理由,准备的更充分一些,让人看起来更名正言顺冠冕堂皇一些,并顺便在其中为自己掘出足够的好处。
而郑元和,更是喜欢埋头做事,不喜欢和你多话的人,他只会加倍用自己地努力,消弭一些可能带来的不利影响。
真正地我,则简装易行潜出延秋门,走在城外的官道上,绵长的石板道过了西津渡的浮桥就到了尽头。
空气中尽是新翻泥土混合着草根新鲜的气味,道路两旁,四野的宽旷田地里,无数牵犁引马推车抗锄执铲的青壮人等,清理废墟,翻整田地,疏引水渠,铲石刨土的叮当声响,交杂着牛马此起彼伏的嘶命,不时满载的大车在卖力的吆喝声中碌碌奔驰而过,在刚刚解冻的黄土大道上,留下纵横交错的深辙,放眼四望,正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早春繁忙景象。
八百里秦川年前,还是:后世那种满眼黄土,风卷高坡满脸尘的严重水土流失,一锄头掘下去翻出土来是肥沃富殖的深色。
似乎是这些日子军人大队小股的往来奔走见的多了,倒没什么人注意我这一小队人马,那些近在田边的人,根本头抬都没抬,汗如雨的忙自己的事。
虽然关中已经基本平靖,但大量被打散的乱军尤未清剿干净,只是抛弃了过去的身份改头换面躲起来,我的此行说不准就有遭遇的风险。
不管怎么样,已经有好些人在还乡途中,真真假假的遭遇了一些据说已经饿红眼的乱兵袭击,当然,其中有一些是属于在长安不受欢迎,又不便公然驱逐的人。我还是带足了最精干的护卫。
一路驱马长弛,奔踏溅落起无数新草翠叶,在小杨的前引下,南向偏离了大路后,越往前走就越人迹罕至,直到在一个只能牵马行走的谷道,踩着如毯的新草甸,又走了小半沙漏的时辰,上得山去。
“到了”小杨忽然驻马停了下来,看了看树上的暗记喊道。截下马上,一只乌黑的狼牙棍,几个箭步上前,扫开一大片灌木。
由他在前面开道,很快让人一眼就看到前方的东西,我的心情顿时再度剧烈涌动起来,
战乱和荒芜,让这地方罕有人迹,飞机在空中已然解体,分量最重的动机部分被甩的最远,找到这部分的时候是一个呈现放射状的爆炸大坑,虽然大部分已经淹没在半人高的草从,相比周围那显眼的扭曲成团的巨大金属构件,很容易就被分辨出来,走在脚下还能踩到若干掩盖在绿里,明显被烧过痕迹的白骨,和一些明显区别与锈迹斑斑的刀剑的金属碎片。
沿着努力从草丛中分辨出来,大快小片土地灼烧过的痕迹,终于来到我最初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地方,昔日战场上,残旧的刀剑枪槊和皑皑尸骨一起交横错散,那些布质木柄部分大已黑朽烂。
我当初出林子里踩出来的那条小路早不见了,但是依稀的方向感还在,此时其他人都留在来路外围扎营,搜索警戒,身边只
曾在山林中长大的小杨,以及同样有一身怪力,错投宜亲军——小沙弥志空两个人,背上大革囊继续深入,收拾了一堆散落的零碎后,终于找到卡在枝头上我的背包,我来到这个世上的最后一点记忆。只是我的烧了只剩半截的降落伞却不见了,让我有些遗憾,这东西防水耐割可是上好的材料。
小杨轻车熟路的攀上取下来,又远远的退到树背后去警戒,里面东西铺陈在我面前,。失落与欣喜的情绪,再次交错在我心头。
让我惊讶的是,这个尼龙旅行背包高空吊下来居然没在爆炸中烧掉,但里面的真空保温水壶和其他器皿已经严重扭曲变形了,一些专业参考书和旅游杂志之类,也被风霜湿浸粘连成一团几不可看的废纸。
但夹在其中一本多语言版的高比例的世界地理图册路货,而且是出租仓库批的盗版书,却成了唯一一件幸存下来最完整的东西。经过一年多的风霜雨雪,过塑的字面居然没有出现什么严重的模糊掉色,也是我此行最珍贵的纪念和收获。
还有一些已经失效的荧光指南针、多功能折叠刀等零零碎碎的东西,不管有用没用也被收拾起来。
每收拾起一样,都有一段被尘封的回忆和往事被激活,百种滋味涌上心头。点点滴滴地记忆,已然仿若前世,让我静静追怀了许久。
出来的时候,又有在外围巡戒的人来报告新的现,换上新的马匹和行装,我们又出了。
俗话说看山跑死马,崎岖的走了一里多外,斥候现的是更大一件残骸。
半斜拖挂在一棵被烧的黑枯树上地半截。这明显是属于飞机尾部的舱室部分,极大的尾翼半截还嵌在穹曲的树干中。
周围散落了一地的东西。很多个破碎的扁条箱,最大一快碎片上地残缺的u字母还依稀可见,再次激起我许多尘封的记忆。
看到这些东西,我才真正的恍然大悟,为什么当初旧货机起飞那么困难。屡屡出现以外的险情,原来是如许的载重,当初许多疑问都有了答案,可惜现在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
回来的路上,我更加沉默,心思全在马队夹带里那些东西上了。
从这大件飞机的残骸和周期为区域里,现了许多有趣的东西,包括这一些已经霉腐烂地食物,还有大量扭曲的武器碎片,可惜都不能用了。还有些武器虽然外表尚好。但梢试才知道,关键机簧细小构件都在剧烈地冲击中损坏了。不过是铁疙瘩而已。一些象是战术通讯器材的物件,更是支离破碎地无法分辨了。
原来在飞机后舱运的竟然是走私的军火。还有兵器杂志里那些熟悉的弹药,这种东西落下在人群中不死伤惨种才怪那。
让我大失所望的最后唯一找到一个,看起来防护最好,保存的最完好的箱子里面,却是一个个类似保温杯的东西,而非我期望地先进武器什么的。
但是详细检查上面地标记,却再度让我大吃了一惊,中俄两种文字关于温度、湿度、压力的警告。让我本能觉得贮放的东西实在不简单,一度以为是生物或者化学制剂。几乎想掩埋或者焚烧掉。但这东西是太结实了,连小杨的狼牙棍都砸弯了一片齿钉,费了老大劲砸开一个,流出来却是一把玉米,还没炭化部分颗粒格外饱满,保存的相当干燥,加上外边中俄文。
顿时我想起早些年听说中俄合作的农业项目全称耐高寒高产转基因作物工程。
与这项生物工程相关的,是代号“银新月”的中亚农作物援助替代计划,据说是中国和俄罗斯农业部门,以及国际禁毒署、国际粮农组织等联合研究的计划,旨在中亚地区的阿富汗等世界最大毒品生产区,推广高产耐寒耐旱的转基因作物,用于取代当地的毒品种植(众所周知自从阿富汗战争后,中亚的银新月地区再度过了已经没落的金三角和有地理之便的南美地区,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毒品产地,而当地的贫穷落后,加上战乱,种毒品成为当地人的生计,也是那些割据势力的军费的来源。
众所周知,罂粟这种东西环境适应能力好,哪怕只要一片贫瘠的土壤就能够生存,因此成为许多边远贫穷地区仅有的经济来源,对许多山民来说,不种这些就没法生活下去,在这些地方,用一斤冰糖换一斤鸦片膏,一双胶鞋等于一框罂粟果实,并不是天方夜谈。军阀混战时期的中国,也曾经是世界上最大的鸦片产区,以云土、川土名闻天下。
因此,替代作物纲目中,其中不但有传统低地农业特色的水稻、小麦、玉米、高粱,还有山区特点的青、燕麦、大豆等。甚至还有一些甜菜、烟草等经济作物的种子。
不过由于当地复杂的政治宗教局面,再加上背后的美国政府,并不希望失去一个可控制的毒品来源,以及那些以毒品为黑金来源的地方军阀、与恐怖组织有关的各种分离势力的阻挠,虽然开头轰轰烈烈,但事情一直进行的相当不顺利,各种蓄意的破坏和抢劫就一直接连不断。
在这架飞机上出现的麻袋和腐烂的粮食,显然是司空见惯在战乱地区的,援助物资被盗卖的情形。而这保温杯里的东西,是那些作物的母本样品。
回来的时候,大量废铜烂铁都被收拾起来,就算不能用的武器,对这个时代来说,更不用说那些尚是完好的枪管,连那些小块一些的飞机碎片都被收集了起来,装满了马背的圪囊,带不走的也用封土集中堆埋起来。
前苏联可是世界最大的铝产量国之一,在航空制品上,大量采用铝质构件,这东西在19世纪以前,可是比黄金还珍贵许多的金/.
而那些高产作物,对这个世界可是有意想不到的大用处,我甚至已经想好了,一些会被埋到内苑里,将来圣驾还都,可以做为祥瑞出现,推泽天下的。
“大人,那些是什么事物,看起来极是坚韧”见了那么多不同寻常的东西,行路中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
“那个啊,传说中的天外飞石坠地,天然烧结凝成的精华,道门中叫做——太白精金……也没指望让他们真正能保证绝对的封口,早想好了说辞不暇思索回答
“恭喜主公”
“军上见识不凡,果然是鸿运齐天啊”
左右恍然状,纷纷大声道贺。
听的我是一阵的无奈,该死的神秘主义,祥瑞得宝,怎么很容易又联想到这天运天命上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徒结千载恨
不管做什么样的猜想也好。
作为我的亲军,在历次战事中,他们也水涨船高得到了莫大的好处,作为亲军当然更优厚的待遇和更优先的好处,并且绝大多数人看来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不用带兵打战了,他们一般也会转变成我个人私属家将,他们子孙也会成为世系的部曲,继续效命。
毕竟,在没有公积金和福利,也没有社会保障制度的古代,对长年从军的老兵来说,这可是一个相当重要而且体面的归宿,等于主将变相的为这些卖命流血的亲随,提供退役后基本生活保障,而供养他们理由,一方面是这些人熟悉无间,无论听差跑腿护家卫身用起来方便,另一方面也是一种对长年奉献的忠诚和效命的报答与酬谢,这自战国以来,已经是很古老的传统了。
所以我并不用怎么担心他们的忠诚或者泄密的问题。
同样的回程,也是波澜不惊,不动声色的回城后,我就下令,招集长安周围十万还乡团中,最有农事经验的老人,将这些良种秘密分一些去试种,就象土豆。一度被荷兰人称为黄金作物,英国的工业革命也一度被称做土豆革命,仅仅就是因为土豆的推广,让每个英国家庭多养活倍的人口。
但这时代的老农可没有那种越的眼光,实在看不出,他们口中象驴粪球一样的东西,居然是可以活人无数的良种,只是出于我一贯以来的权威,还是恭恭敬敬的拿回去小心侍侯。
至于来源,更好解释了,我已经在朝廷上书中说,当年我的那位无名老人的师傅,早年曾经周游天下寰宇海外,搜罗来一些的珍物奇种,临死前托付带回国内献之国家,但因为半路遭遇战乱被掩藏起来,现在终于重新得以重见天日纭纭。
有些东西我从来没有打算能够隐瞒太久,但真相历来都是藏在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中。
事实上我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关于我的兴趣爱好繁多和突奇想,已经让多数部下亲僚见怪不怪了,早在蜀地,龙武军户曹下就有专门的农场机构,蓄养各种多快好长的稻渔禽畜野味,来自回易的牦牛、黄羊之类,还有我弄回来的珍奇物种,也圈养种植其中,一方面可以为流民大营提供副食补充,一方面也是为我家提供丰富的食材。
只是我到官署的时候,却见众将齐集在等候什么,却是得到另一个让人惊讶的消息。
“什么,边大阉被抓回来了?”。
居然是据说已经失踪多时的前大宦官边令诚,在乱中逃奔西北,却在过萧关时因为阉人的特征显著,被新任河西节度副使马凛的部下拿住,作为大礼直接执送长安来。
“正是,已在路途上了”。向我呈报的岑参,说起这个消息时,如他一贯的城府与低调,也毫不掩饰那种溢于言表的畅然快意。
这个死太监恶绩累累实在太可恨了,朝廷后期丧师损将,多半拜其所赐。
当年洛阳失守后,朝廷大军随高、封二帅退保潼关,就这个监军宦官边令诚,自潼关逃还,奏称封常清虚张贼势,摇动军心,高仙芝弃陕地数百里,且偷减军士粮赐,恼动玄宗老皇帝,即命令诚赍敕驰往,就军中立斩封高二人。他到了以后先以宣赦名,骗元帅封常清出潼关外接旨不宣而杀之,后来又骗另一位元帅高仙芝朝廷有恩赏,在宣赦一半时突斩于阶下。
当时这二帅死的枉然,将士相率呼冤,只因敕命煌煌,不敢反抗,没奈何含忍过去。后来哥舒元帅接手防务,屡挫叛军,又是这位大太监巡前回来,对老皇帝报告说关外之敌已经败走,强令守军出关追击,结果被伏于灵宝西原而尽溃。半年内害死三个名将,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高舒三位老帅具出西北军,在他们手上提拔部将故旧众多,且遍部全军,对这号人物无不是恨的咬牙切齿的,再加上我龙武军一直打的是哥舒旧部的招牌,因此这人也自知落到这些人手,断也没有好下场,乘乱居然给他跑脱了监看,一路打算投奔西北朝廷去。
因此他被抓住的消息传来,上下无不大快人心,一片叫好有声,不过这份大礼也不好收,背后的东西,可就不好说,马縻让人执送到长安来,未必没有甩来烫手山芋的意思。
稍稍收敛了情绪,又小心的咨问道。
“我军当是如何处置是好”
“法曹何在”
“谨尊上命”法曹尉言勋,凛然踏前一步
“人一回来先丢到有司刑房,有什么花样都上一遍,给我拷问出足够的东西再说,给朝廷的东西,至少要做的铁证如山”
“得令
“等他过足了刑,再让全军上下投票处理好了”
“孰属下愚钝,这当如何投票”司马岑参,顿时面露惑色
是让大伙踊跃出谋献策,决定他如何个死法,几位老帅的旧帐在那里,总之就不能让这厮死的太痛快……
“是”
“记得把头留下来,还要给朝廷枭传边”……
一众散去后,岑参仍然未走。
“还有什么事么”
“有一行院女子,拿了大人的手书,求见呢”
“什么”
就如某只高级淫贼说的一样,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只是江山的一角纭纭,长安作为集天下财富与权势的中心,自然鱼龙混杂,诸业繁盛,还有大量的外邦藩国人员明里暗中的活动,各种势力盘缠错综,据说最盛时有大小上百个帮派性质的存在,在这里头讨生活。只是大军一来,不过你是多本事强横的人物,又是如何手眼通天的强势,在强大的暴力机器面前俱碾做斐粉,死的死,逃的逃,躲的躲,降的降,同时也造就一些身负国恨家仇的人,为了这样那样的理由,在暗中继续反抗奔走。
随着长安光复,一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也得以重新站在阳光下,光明正大的作为胜利者和光复者的一份子,接受相应奖赏和嘉勉,名利也好,财富也好,甚至一些仕途出身也可以提供。
随后的日子里,我正在接见其中一些人,这也是对他们所做所为的肯定和鼓励,另一方面也想籍以他们在社会底层的视角,了解一些这个时代长安的市情风貌人闻逸事。
眼前,这位梅娘就是其中一位,素衣淡裹的倒不似风尘中人,只有眉目间淡淡的风尘颜色,和年华韶去的细纹,不经意间,才流露出曾经的行院红牌,贯于媚视众生艳端一方的韵味,倒让我想起另一位郑元和的夫人李亚仙。
她算是就地招募的志愿人员,周旋于那些安军将领中,为大军送出不少有用的东西。谁说风尘中人不能爱国,历史上青楼女子有时候比士大夫更有节气。我对这这行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歧视,无非是一些生活所迫的可怜人,作为人类最古老的行业之一,存在即是一定的合理。
听我事无巨细的问了一大堆青楼行院里的旧事逸闻,常人早就不耐,只是碍我的身份和大名,不好作的面上,也不敢不小心的仔细回话。
“那个,娘啊,不知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这个……不定我的意图,有些迟疑。
“无论是从良还是改籍,都没有问题,我不会亏待曾经出力的人,除了那些馈赠和奖赏,我还可以让长安令抹去你旧籍,定居他乡,做个有钱的富妇,如果不要钱也可以,我给你讨个末等诰封,也足以改头换面,风风光光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我这倒不是大善心什么,只是不介意借她这个机会,树立一个为我做事,有不错的好处和可期将来的远景。
“多谢大人周全”她面上闪一丝喜意,变换了几色表情。
“只是奴想把院子再开下去”她声音低了下来
“为什么”我顿时惊奇了一下,这年头还有不想从良的。
“这平康里的行院,不少奴一个,只是还有许多姐妹要仰仗我吃饭呢”
“这样啊”这东西人各有志,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么好的天然情报来源,战后就这么放弃了,也未免太可惜。
“那我有些建议给你,当然了,我可以给你提供相应的资源和便利……|气激增”
某位名人说过的,让大多数男人愿意追捧的心理,不外乎追求名女人过程中。所带来的征服感和成就感,往往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愿意不惜投入去追捧。
“……闻名最大的行院……
“大人……;=.一想给吓住了,似乎从未见过我这种,对开青楼充满兴趣,并颇有心得的高官之流。但很快就平复过来“大人需要奴家做些什么”
不愧是曾经的行,真是个聪明的女人,我暗赞道。
“其实在泰西有一种青楼,叫夜总会
第二百二十章 奉诏登左掖,束带参朝议。
随着钟鼎鸣声,荡漾不绝的绵延在内城,平凉城里的朝会大议散去后,是那些被指名留下的宰辅重臣们,在文德殿的小内朝,鱼贯如流的走出宣政殿后。
各式戴着进贤冠、衔粱冠的人头潺动,并没有一如既往的各自招呼小厮跟班,扶持着上车入轿,而是峨冠博带穿戴整齐的三五相聚成群,直接留在政事堂两侧,原本用来等候上朝的偏阁的那些小间里,待那些长随伴当相继送上手炉茶水、面巾、食盒点心,轻声掩门退出后,才稍稍放下表情,窃窃私言起来。
一坐下来,牢骚也就迸出来
“议事议事,一议起来,就是累月不决”
“现在总算是议出是非来了”
“这下那个梁蛮子有得乐子了”有人幸灾乐祸声音
“蠢材,那班言官简直都是蠢材,什么冒死上书部分都是牵强的可笑东西,什么纵兵为乱、肆掠官民、什么私没公器,毁坏宫室,还有驱良为伎、索纳贪贿、卖官鬻爵,收纳亡命,阴蓄匪类……”另一个沉厚的声音响起来
“这都算什么罪名啊
“为什么,这都是非同小可的重罪”幸灾乐祸的声音顿时一窒,有些不甘心的道。
“但问题就是。军中之事,哪有那么严格界限,朝廷平乱正是武人得用之时,要人出力作战,光靠朝廷地赏给明显不够的,暗下宽许将士一些,那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如果非要把这笔糊涂帐纠出来,到时候可牵连的不是姓梁的一家了”。声音沉厚的人顿了顿。喝茶润了润喉口。
“因此那些人虽然言灼据具,看起来繁烈深苛,可都没到点子和要害上,根本扳不到那个人”。
“偏偏用这些不痒不痛的东西做文章,这哪是论罪啊,简直是为姓梁的作为大局开脱”
“可那人实在不得人心……
声音沉厚地人。轻轻摇了摇头,一旦个人的情绪惨杂在其中,就不免看事情不那么分明了。
“没错了,就是这不得人心,又不知检点……他这才没什么事”
见左右似有所感,他又继续道。
“要是深得人心,又喜欢市恩于民,才这是取祸之道”
“要知道,为将者手提重兵,本来就要避嫌。既洁身自好不谋私利,又擅长收买人心。这不是心谋不臣,阴图异志的前兆”
“要参倒一个人。一味的诋毁并不是唯一办法,有时候适当捧杀更有效果,比如说他重恩于百姓,为人心所向,不可轻处之……”
转头对幸灾乐祸的那人沉容道
“叔明,我知道你与那姓梁的有家恨旧怨,但现在并不是最好地时机”
“而且你要记清楚,你现在是姓李。而不是姓鲜于”
“可是”那李叔明欲再说什么,却被他目光顿止。
“如果要想作为。你现在身为司勋员外郎,在这桩事故上,更要避嫌”
“如果可以的话,至少要让人觉得你举贤不避仇,于公心无私,才是更好的前程”
“……
另一个地方,同样的房间,气氛则要轻松的多。
“这件事可不是那么简单”一名须班白的紫袍官员
“所谓天恩莫测,雷霆雨露,瞬息渺然,至尊的心思不是我们所能乱自度的,他毕竟是天家亲选的驸马,若有意为他开脱,便是罗织万种罪名,有当他如何。若是不为上所好,便是你德行高洁,秋毫无犯,也照样要靠边站”。
“柳孜那些家伙年轻气盛,总想谏台闻章,一弹成名,好不容易逮到这机会,不免被人利用了,直接将一些不能挑明的东西给推到了前台”
“萧大老,但这未尝没有我们地机会……”其中看起来最年轻的一位绯袍银带地官员小心的道
“事为反常即为妖”被称做萧大老地官员,顿然打断他
“你不觉得那中书门下的几位枢要大人的态度,也很奇怪”
“这背后的水太深了,不是你们这些刚入仕途的新秀,趟得了的,你没看那一向素有渊源的那个韦家老狐狸,这次却是出奇的沉默,尽是一副装聋做哑地痴老之态”
“还有那位号称圣上最近的影子宰相—李白衣,也不是一直不可置否”
“只有那位房相责之最切,但他素来是清流士望地领袖,身边都是资德之士,又经过了武威胡乱中,泄密风波的牵连自顾无暇,要追究别人不过是想祸水别引,只怕有些底气不足”
“要知道,那几位宰臣大人背后所持都不是简单的路数,崔涣的背后是山南大营那位同宗、裴冕背后是辅命五大臣所代表的河西路,韦见素的根基在成都那里”
“这些人中居然没有一个,出言为他辩白的”
“甚至连那位号称忠王邸老人,的左御使中丞张镐大人,他司掌言路闻谏,铁面忠直著称,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表示”
“这说明什么”
“某还是颇有不明,还请老大人释疑”另一位年长一些的深色朱袍官员出声请教
“你是说我为什么在朝上三缄其口”
“因为根本用不着我多话了”
“这对龙武军的处置,现在已经不是赏不赏的问题,而是该如何封赏的问题,若是言出无信,则内失朝廷之威信,外丧军民之心,无论暗何想,但摆在面上的东西,朝廷无论也不”
“那个人崛起虽短,但气候已成,真要处理起来,背后可不仅仅是一个龙武军那么简单……
“毕竟他是太上西幸时拔举的,中间和隔着两代君王的帝王家事,要付之物议,也不应该轮到我们来议处”
“或许,我们的意见并不重要,陛下想知道的,只是关于那个人,在朝廷中态度。”
一时间众人皆相顾不语,心头挥结不去烦躁和情郁,就象这抬望眼中,窗隙间漏入的午后班驳细碎,温融在大好春光中耀目的阳光一样恼人……
另一个房间,同样语重心长的声音。
“所以说,龙武军之赏,其难度更甚于处置西军之败”。
“此话怎讲”
“西军之败,非不战不力之过,而是亏在人事不清,因此朝廷籍以整顿军伍,统一号令,”
“但龙武军之功乃是意外之功,当初还是奉朝廷之令北上,他们独成一体,要归列统筹策划全局之功,省台某些大人根本没有什么份,因此不免有些想法,也是正常的”
“如何赏的于公于私让人看起来无可挑剔,又不至于成为某些存在,有过于做大的机会。这其中的分寸和奥妙……
“放肆一些说白了。现在他占据了西京,也隐隐掌握大义之势,谁先被迎入长安,怎么进长安,南北两君地先后列次如何,编排出来,都是大不同的结果,对将来的朝局变化。更是意义深长的影响”……
就在这午后的日子里,任由种种的班驳沉杂的情绪和心思,酝酿^|……
上书论罪地消息,通过多个最快的途径传到长安的时候。
我正在泡温泉,享受传说中温泉滑水洗凝脂的待遇,当然顺手还可以把玩洗蓬蓬洗的白白嫩恩的凝脂。享受一番用那些泡地娇慵无力的凝脂们,努力给我做全身心的服侍。
虽然骊山行在的华清诸宫,以及那些大臣的别苑私馆,早被叛军大掠后顺手烧成一片瓦砾,但泉眼已经还在,只是稍做疏通,就很快冒出泊泊热气的清泉来,稍做维护,围起一大片帐幕,我也组织一只龙武军将官温泉旅行团。因为据说温泉对战场的伤势,很有好处。便到处占地围墙,
冒着妥耶香、百花精、醒神露的水气蒸腾中。漂浮的木盆里一盘盘烤好穿着牛、羊脊、鹿脯等签子,包着烤的雪白泛黄地安息薄荷小薄饼,蘸以上等西域风味的**酱料,草菌、口蘑、松茸配置地滋味粉,就着海出产,酸甜适口的乌米寥浆,实在很能消磨时间。
只是要面对端坐一旁,穿戴整齐地岑参。那张一板正经的面孔,实在有些刹风景。
岑参自觉投入帐下为时尚短。却恰逢其会得以水涨船高,既有些虚受己功的惶恐诚诚,也有些低调谨慎,自励以更多的实绩还报,主动担待起借助旧时的一些关系,在西军中奔走活动的任务。现下正给我分析这段时间来的功过得失。
“张思俭,乃是原成都大营第一骑将,那位崔节帅最宝贝的唯一马军,就在他手下,大人若是打他地主意,那最好放弃这个打算,不过若是要讨点好处还是有的”
“倒是西军地段秀实,倒更有几分把握,再说当年救扶风,这位也出过大力的”
“哦”
我从晃悠悠的飘来的一只桶里,拿起一叠资料,这军中的“蝙蝠这么短时间努力收集的成果。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位的经历还真是波澜起伏丰富多彩,虽然官品不高,却是当世少见的人物。
他和卫伯玉一样都是出身边镇世家,自小从军。从安西军到河西军,所有西北军镇都被他轮了一遍,从攻略勃律到远征大食,几乎显赫一点的战役和大事件都有他的参与,跟过的主官十个指头数不过来,东征西讨战功赫赫,但是就是这个一个富有资历的人,却几上几下始终仕途不进,若不是安史之乱爆,西北行朝建立,他最后还是在河西做个三流军府的折冲都尉。
就是因为这家伙嘴巴太臭太快,出名灵验的乌鸦嘴,又喜欢逾越自己的本职和位阶,对高过好几级的上官,让人下不了台的直指不是,基本属于一个惹人嫌的角色。
当年高仙芝深入大食七百里,兵败罗斯,诸军仓皇争道而逃:还是这个小校尉段秀实在乱军中出言道“避敌先奔,无勇也;全己弃众,不仁也。”把领头跑路开道的李嗣业大惭,返身率领陌刀队留拒追兵断后。
后来西北行朝立,上命河西节度副使李嗣业,兵五千赴行在,李嗣业与节度使梁宰谋,且缓师以观变。时为绥德府折冲都尉的段秀实,入白李嗣业曰:“岂有君父告急而臣子晏然不赴者乎!特进常自谓大丈夫,今日视之,乃儿女子耳!”说的李嗣业大惭,即如数兵,以秀实自副,将之诣行在。
这人口无遮拦的性格可见一斑,那位李老元帅气量大,屡屡被顶撞不与计较但是底下其他人就没这么好商量了,一起联合起来压制他还是轻而易举的,因此劝说他转换门庭,反而并不太困难的工作。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叙宗与认亲
更关键的是他是一名陌刀将出身的骁将,陌刀兵这个号称最唐朝最富攻击性的独特兵种,因为其要求的苛刻和挑剔,训练和配备一个陌刀兵的成本和周期,不会比一名骑兵少,以唐朝举国之力,也就在天下四大都护府之一安西大都护府,才有军级的编制。其他地方虽然有少量的配置,也不过是作为陷阵的尖刀部队,或者主将的亲卫部队而已。他的归附,对我陌刀普及计划,颇有助益。
“自那些归附、新练各军,选拔最精捍锐士,编练虞侯军第六营,做为操使陌刀的模范样板营,由他统带好了,军号为陷阵如何”
“第六营”岑参顿时一迟疑“大人不是才新编了第五营,再增一个,是否……
当初为安人心,自降军中选拔亲卫的话也不是空说,在薛嵩安东旧部中选善射之士编成虞侯军第五应——营,以旧时的联络官鱼同为折冲都尉主领,以全承泰为果毅都尉副之。
按照他的担心,一下子在主将的中军护卫中,多了两个成分来源复杂的编制,不免增加了控制的风险和负担。
“这只是一种姿态和示范,只要真心归附我的,不但能得到我的安全保证,还有机会获得地位和功绩”
“而且不一定要放在身边,其他四大营不也都在外出任务么,他们自然也不用例外,现在那位新任河西副使马凛,不是正在北境的四镇一军整理边防么,那些边胡流窜了不少,尽管带队拉出去练练,再把潼关那里的土突承珲他们换回来休整好了”
用特制的炭笔,沙沙有声的飞快添记下来,记和简体字是我的每个从军幕僚必需修习的东西,哪怕他是名动一时的大诗人。
再拓上我的银胎辟邪吞日小印,司马的签押附名,就成一件正式公文。再浸热蜡煮透过,就可以作为档案长久的贮存,这是结合了古人智慧的产物。
处置完这桩,他的表情梢事轻松一些
“还有一桩,既算公事,也算是私事”
“这什么”我抹了抹手,又在浮桶帝拿起一件做工精美的拜贴。
拜贴上,是用精工小隶体书写的致信,居然是现任兵部尚书梁宰的族人,要和我叙同姓同宗之谊。
看的我一阵头大,“这都是哪和哪啊”
都说国人的攀附能力之强,果然古今皆然名不虚传,象天下所有姓刘的都说刘邦是祖先,所有的李姓都说是李唐的后裔,只要历史上出过一个同姓的名人,就会有无数宗族想方设法把他编排到自己的族谱里去。显然我也遇到了同样的状况。
“这也不算什么坏事”岑参笑了起来,“这平凉梁氏,在西地也算是个悠久的大宗了”
“大人可知本朝的氏族志呼”
顿时来了兴趣,
这还得从这朝廷二十年一修的《氏族志》说起,氏族志是北朝沿袭过来,排定天下大姓宗族显望门第地位高低的文志,为后世《百家姓》的前身。
本朝自从太宗广开科举以后,在唯才是举新标准的冲击下,那些依靠血统和历史渊源,品评把持社会等级和政治地位的传统高门氏族时代,已经开始走向了没落,哪怕是曾经是天下氏族领袖、门阀领的十望七姓,也无奈的接受这个现实。
但氏族长久积累下来的人脉声望知识财富的优势还在那里,相比苦苦耕读的广大寒门,他们有更好的环境和资源培养出优秀人才来,但广大庶族阶层也有自己的优势,相比只占社会一小部分的士族,他们胜在人多,社会基础广泛,依靠人海战术的优势,往往轻易可以在数量上压倒奉行少数精英政治的士族。所以一个靠质,一个靠量,构成了唐朝延续以来的政治格局。
大量出身卑微的寒门人士,获得了相应的高位后,也渴望为自己的家族获得足够的会地位,但是那些高门氏族把持了数千年的东西,企能轻易让出来。但是就好象事物的展规律一样,历史的洪流依然在坚定而曲折的前进。
这其中的转变,正是以武则天立后运动为契机爆的,一代女强人武则天出身的文水武氏,本来就是名不见经传的远州小姓,常常成为出身山东七大氏族之——王门别支的王皇后,出身鲜卑皇族后裔的长孙无忌等人,及其支持者,以出身卑贱为名的反对和攻击理由
因此武则天当权后,就一力重用提拔寒门,用铁血手段清洗镇压世族高门,并通过重新修订《氏族志》,以官方的认定标准,彻底打击那些高门勋贵的立身之基础。
在本朝修订的《氏族志》,血缘与历史不再是品评门第高低的标准,而是以世代当任的官位高低,出仕的官员数量多寡,的决定门第的,如果你家族连续几代都出宰相,当然就是国家法定认可的一等一的门第,随之而来的衍生出的免税、荫官、保举等各种特权和便利。
这样庶族可能因杰出表现上升为士族,士族也可能政治失势沦落为庶民,就形成了一个奇特相互转换、相互共生、又相互对立的有唐朝特色的贵族精英政治。
相对传统的王郑这些山东七大氏族或者宇文、独孤、长孙这些老牌代北勋贵,后来被编进氏族志的,他们被称为新氏族,象房的曾祖父房玄龄、岑参的曾祖父岑文本、韦韬的父亲韦见素、严武的父亲严挺之,他们的家族,基本都可以归于这个范畴。
当然在社会传统上,历史悠久和出身高贵的血统,也更容易获得别人的尊敬和羡慕。
即使是宰相之家也希望能找个历史悠久的老牌望族,结之姻亲,以旺家世。毕竟相对老牌氏族来说,这些新氏族的基础和底蕴要浅薄的多,一旦缺乏杰出的人物支撑,往往很容易重新走向没落。
就如这我眼前这位落魄倒霉孩子一般的岑参,居然也有过极其显赫家世,岑氏本来就是疏姓小宗,但因为曾祖父岑文本、伯祖父岑长倩、堂伯父岑羲都做过宰相,号称“国家六叶,岑门三相”的新兴名门,不过随着岑羲因为在太平公主和当今开元天子宫争的政治立场站错了队,开元元年罪伏诛,连带他这些亲族被放逐略尽,从此家道中衰。
岑参自小被寄予厚望,立志复兴家业,五岁读书,九岁属文,十五隐于嵩阳,二十献书阙下,曾出入京游河朔,为出仕而奔波,结果一无所获。最后混了个八品末流的小官,只能和大多数没落的世家子弟一样,出塞寻找机会功名,好在他文才斐然,边塞诗做的不错,很快小有闻名,被当时的西北四帅之一,号称“山地之王”的名将高仙芝应聘入幕,才稍稍改观,不过又倒霉遇上著名的大食远征,安西军兵败恒罗斯后,虽然侥幸没有成为大食认得饿附录,但高仙芝因此待罪,帐下幕僚四散各奔前程。跑回上京找机会,没熬几年又遇上长安沦陷,他差点就成为那些被抓起来充场面的伪官中一员,所谓流年不利,未过如此,结果最后还是混到我这里来了,才破天荒的进入从六品的阶级。
闲话少说。
按照他的悉述,将来我的后人有皇室的血统,又有父系的余荫庇佑,能够一出生就是当官的,梁氏这一门也可以被称做世族了。
而且还有两处巨大的采邑,虽然都是蛮荒之地,但胜在是世袭之地,只要肯开拓就有收获,就子孙再怎么不争气也挥霍不掉的不动产,相比那些名位崇高爵级,足够让人羡慕的眼红。
毕竟爵位再高,世袭隔代也要减二等,公减伯,伯减男,三世之后就是重归白丁,富贵不过三代如是说。
因此按照岑参的说法,对那位素未蒙面的兵部尚书大人梁宰来说,这也不算屈身接纳了。
在当初奉诏兵之事上的迟疑,让西北行在那位皇帝陛下,多少有了点想法,展转把他从一方节帅封臣,明升暗降的迁为不领实兵的兵部尚书,见疑于主,可不是那么好消减的,因此他也需要一个外援和退路。
因此那怕有一丝的可能性,对方也会努力与我上一些干系,据说只要我肯点头,对方就会编撰出一个详尽的谱系,这样陇中粱氏一脉,就一门有两个重臣了,无论是在新君,还是老帝之间,都有进退的空间了。
这其中的内情,听岑参一件件的说来,我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无法置之不理。
梁宰他好歹是。好歹是前任河西节度大使,现任的兵部尚书,少不得打交道的机会,西北军中的一位大老,梁氏又是西北路的一个大宗兼地头蛇,于公于私,留下这份结交的人情,还是有相当需要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沙场烽火连胡月
“下一位”
我看了一眼,垂手恭立一旁的崔光远。自从骊山温泉回来后,我忽然现,我最近的人品,又开始爆了。
因为。
在西北朝议上断断续续传来的消息,和一些暗流涌动莫名的因素影响下,崔光远终于表达了一心投靠的意图。因为攻击我的那些人,把他也捎带上,归为了我重用逆臣之罪名的一桩重要典型。
别说那些清流士望,杀敌报国是不擅长,但是挑剔得失,**刀笔,搞臭一个人还是很有一套,特别是一个有前科的罪臣,他的名声和前程变的比乌鸦还黑暗,要想洗清逆名,就只有全靠我了。
对于这前京兆尹崔光远,军中一直存在相当争议的态度,因为他为贼军出的许多主意,让我苦心经营的布探网络和游击军及附属的那些义士们,付出不少的代价。但也因为是他作用,我们才得以用很少的代价,就拿下了这千年名城长安。
一个胡子都白的老学士,颤颤巍巍捧着一本散着新墨香的册子,有些腿脚软愁眉苦脸的走上前来。
而京兆府大堂的门外正是攀墙黯绿、倚红点翠的一片春光明媚中,数百员冠以“伪官”头衔的人,揣测不安的站在堂下,大气不敢出的,用力伸着脖子。眼巴巴地等着里头的传唤,当代着对将来和前程的审判。
一大早就看着他们,我觉得枯竭已久的王霸之气,又开始泄露了。
虽然历经变故,死的死逃的逃抓的抓送走的送走,城中还是留有大量资源或者不资源被授以伪职地前官员,对于他们的甄别和处置也是三六九等的泾渭分明,有过伪官经历的要重新鉴定。事贼为恶的要重处,证明暗通官军或者暗中出力过的也不吝奖赏,或者折抵过往,那些盘贼自己派出来地官员,则要更悲惨的多,每日每夜的拷问和刑讯将从他们口中出最后一点价值来。对于其他大多数人。
究竟是事为伥,还是虚与委蛇,或者是立志报效,这之间的界限其实相当的模糊,翻云覆雨天堂地狱,全凭我一句话而已,因此即便有人明知道这其中蕴涵的东西,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但有崔光远一小搓人的例子在那里,还是成天有无数的人为了这一线的希望。削尖脑袋送上门来。
至于我在其中做了什么吗,什么都没做。就让他们到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精神和*全防卫改造的刑狱里,参观了几天。然后突然觉生活是如此美好,再让他们回忆过往,写自供桩向朝廷陈白请罪。
顺便暗中相互检一些他人地事迹,以相互印证而已,当然这种密告的副作用也很明显,那怕是曾经地元老勋臣,相互举止下,对办案的人来说。也就没有什么*可言了……
现在按照我掌握的材料,大概我骂声“x你老母”。他们也会蜒脸送上家中老母来,大声的称颂“x的好”纭纭把。
当然,我也不是平白做这些事的,只是想在将来,朝廷清算这些从贼旧臣而掀起的株连大狱中,能不能现一些对我有用的人,而给予保留下来。
想到这里,我又看了一眼崔光远,历史上这为崔光远也是个很有政治潜力地人。为了保全百姓也做过一些积极的事情,所以我也给他一个机会,看他能不能把握了……
作为留用人士中,排在最前地要之士,让曾经的同僚们羡慕万分或又痛恨的咬牙切齿的存在,久浮世事的崔光远虽然面色如常,却也是别有所想的心中坎坷。
堂上这位大人年纪轻轻早久闻其名了,虽然他崛起的时间很短,但作为那些贼军将帅后期特别关注的几个人物,什么大破曳落河擒杀熊雷,建立流民大营,当代兵家名将,治军练兵十数万,生好剥皮食人,帐下提领两府三军,还有无数的健儿义士为之奔走效命,关西关东,陇上原下还有无数百姓乡民,是他的耳目。
甚至整个关中战场,似乎都在他的布局中,连数十万西军之败,都成了他的机会,这些能耐,可不仅仅是一个当世运气少有的福将可以解释的。
至少他表面上的感激涕淋,却有一半是真心的,朝廷收复长安后,自己这些降服的伪官就是朝廷某些人最大的心病,如果在这里被全部处置掉,也未必没有人不叫好的。
而按照那位大人的意思,可以为自己提供了一个期限,主动联系官军的时间,如果能提前到贼军刚入长安时,再加上一个有分量的证明人,那就很容易定性为心怀故国,虚事以敌的情节。
如果再加上阴图报效的一些事迹,比起最后关头恍然悔悟的顺势反正,无论是性质还是前景要更开朗的多,明知道这很可能是一种鞭策权宜的手段,为了不可意料的将来,却不得不让人主动投进去。
这期间暗中来接触试探的人也有好几拨了,但他明白自己的价钱,眼下不过是占了诸事知情和熟悉长安的地方之利,要是失去了这些价值,否能再得到那般的重任都很难说。
待到自己这个逆名出现在朝议上后,一些从贼旧事也被翻出来,由那些清流士望的说红道白,名声已然大坏,至少那些人代表的背后势力虽然价码开的很好,但表面上已经不太可能和这个罪臣站在一起了。
至少,眼前能到手的东西先抓紧再说,既然被绑在一起荣损相戚的,无论如何要把这位大人侍侯的满意了,他心中自下决定。
“郭令公真乃神人也”我看那些写的文词华美辞藻瑰丽的陈书自白,看的头昏,接到一封秘
,不由醒神一振由衷出大声感叹,这是一封来自河通报。
我虽然在长安里悠哉悠哉,但有关敌方的情侦刺探,就一日没有停止过,在河北有一个重量级盟友的好处就是,那些布置的伏子可以很有效率的把想知道的东西第一时间送过来,
现在河南、河北之地的中原官军不可谓不多,几乎是遍地烽烟,正副两节帅、四大拄臣,各拥重兵十数万到数万,还有众多响应朝廷,有那些防御使,刺史、太守、团练使们的自募兵马,从千人到万人不等。
但背景和渊源复杂,令出多门,以派系私嫌,见死不救,观望自保,乃至纵敌自肥是常有的事情。于是屡屡丧失破敌良机,致使局势败坏也屡见不鲜了,纵使有再多的忠臣义士,也经不起内斗的消耗,历史上那位守城专家的悲剧,不过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
当时河南被任命几位节度使、节度副使,各自有自己的背景和内援,再加上派系厉害关系,各有打算。结果在叛军第四次江南攻略的阳保卫战中,那位守城专家虽然屡败叛军,却始终不见任何支援,被逼的“人尽相食”,九死一生的派义士南八突围出来求援,
拥兵临淮的贺兰进明,驻守彭城的许叔冀、尚衡等都观望不肯兵。时任河南节度副使贺兰进明理由是。害怕出兵后,同为河南节度使却是宰相房倌派系地的许叔冀,占了自己的根据地。
只有驻守真源的李贲援助战马百匹;宁陵不知名守将援助兵三千,但这些士兵由南八率领杀开敌围进到+果当年十月+
据说那位守城专家坚守;.)杀死敌将0当时战斗进行得非常残酷,他督战时“大呼辄齿裂血面,嚼齿皆碎”围久,初杀马食,既尽。而及妇人老弱,凡食三万口。”阳血战是安史之乱时期最惨烈的战役。死守阳,有力地阻止了叛军的南下,江淮及江汉的保全对战争地最后胜利,赢得了丰厚的经济来源。
但实际上,他们的血肉却成就了别人的功名,叙功时那些见死不救的将领,多数因为击退叛军,保全江南有功而身晋高位,那些烈士只得到死后追封和一座祭庙。
当然在这个时空。他总算没那么狼狈,因为在再次杀败叛军杨朝宗部。斩将敌一万余。并策反叛将李怀忠收复郡,而被加主客郎中,与那些守帅镇将们,有些并立的底气,当然这么下来,也不免被当成某方面背景地一党。
相比河南官军各自为战的守势,正在北境修养了一个冬天的朔方军动作更大。
这位不愧是史上名将,面对河北烂的情形。并没有与那些河北境内游荡肆虐的胡骑过多的纠缠,而用的是釜底抽薪的法子。一面继续通令各地守臣清野坚壁固守城塞,另一面从朔方军控制的边塞大举出击,以乌承玼、扑固怀恩、扑固瑒、浑释之四大番将为先锋、东向反扫荡那些从逆附番的领地,
所谓地游牧民族,并不是真的就是不需要定居下来地时候,所谓冬天牛羊需要过冬地,春天牲畜也有蓄肥地,这些地点往往都是固定的,游牧骑兵虽然号称来去如风,但是其老弱部众,可是跑不快地,又有同样游牧民族出身的番将领路(乌承玼是乌罗护突厥人、扑固怀恩、扑固瑒父子出身铁勒仆骨部,),几乎一抓就准,一路烧掠无数,狼烟四起直向东北迫去。
毕竟,这些胡人的根子还在草原上,来中原时间再久,所获再多,也终究要回去的,失去立身的根本,对这些游荡的胡人是灾难性的。
当然这么做,还有威慑契丹、奚夷、室韦、渤海那些东北附藩的意思,至少到目前为止,出现安禄山军中与朝廷作战地番军,主要还是出身河北羁州,和别部旁支的中小部落名义加入,而那些所谓契丹大八部联盟、五大室韦地那些酋头领们,虽然暗中与安禄山有千丝万缕的干系,但表面上还在观望中。
让我惊讶的是,所谓的蛙跳战术在这个时代已经得到充分的运用,朔方军出云中绕道边境,千里奔袭河北大同,就是最好的前例。
而将运动战术运用的最出彩却是那位太原留守李光弼。
根据那些外派河北的见习士官们收集的战报,李光弼手下主要由的朔方骑兵和晋阳子弟军组成,相对郭子仪所部不多却相当精悍,以太原的根据地,常常穿插消失在敌军背后去,围弱而诱强援,再截击于半途,往往斩获不小。象史思明、蔡希德这些叛军资深宿将,楞被他调的晕头转向,神出鬼没拍的满地找牙,几次三番打的仅身逃还。
而作为主力的朔方节度使郭子仪,用兵大气磅然,手下都是多年跟随的老部下,马步番射军种齐全,而且都是清一色的西北精锐,相互娴熟而配合默契无间,动如雷霆,如山倾,几乎无懈可击,以压倒一切之势,根本不给对手任何可乘之机,让人空有出奇制胜的智谋却没有用武之地。
两相配合,从北自南压迫叛军几无反手之力,若不是受限于漫长粮草补给之累,大大影响了大军持续作战和活动范围,早杀到洛阳城下去了。而在他们的交替压迫下,河北叛军不得不一面引入外胡抵抗收缩,一面又组织兵力拼命向南侵攻,形成现下中原腹地一个犬牙交错的奇怪局面。
第二百二十三章 沙场烽火连胡月2
在这个情形下,只要确保那位守城专家站好岗,守好地盘,不让叛军流毒到江南去,这场战乱结束只是迟早的事情。
收回心思来,再看看这些自供状,再次有些遗憾内长史温哲没在身边,岑参、韦韬之流,虽然很努力,但对这种挖人阴私的事情实在不在行,要是以八卦众出身的温哲之能,少不得穿丝破茧,挖出许多重要的暴料来。
耐着心又看了好几册,夹杂着高官大老相互举告的龌龊*,实在让人大开眼界,直到翻到某册的后面,看到一个落款,我眼角不由跳了跳,开声道
“崔大人”
“在”
“你可知杜君卿这个人么”
“这位啊……
崔光远有些意外的想了想,很快就恭声回答道,。
“似乎京兆宗望之一,曾为宰相世系的杜家子弟,少年一辈中,颇有才名的人物”
“哦”
我面上不动声色,心中跳动起来,居然是杜佑,没搞错把,又是一个未来著名治政能臣,这位杜佑就是后来编撰通典,人称食货宰相的人物,出身名门,历事唐玄宗至宪宗六朝,长期居官任相多年,对当时的政治、经济、军事状况比较了解,对朝政弊端也有所认识。又精于吏道,颇受朝野敬重。最出名的是他的理财手段,对挽救中唐以后每况愈下的烂财政,很有些功绩。
据说他以“富国安人之术为己任”,主张以《管子》“仓縻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的观点去补充儒家先富后教的传统思想,指出“教化之本在乎足衣食”(《通典.总序》),强调物质经济条件对于人的精神生活的决定作用,在传统的士大夫中,算是比较积极和开明的存在的。
更关键的是
他很有远见的,反对征收人头税,主张只征收土地税与山泽、工商之税。所主张的:“谷者,人之司命也;地者,谷之所生也;人者,君之所治也。有其谷则国用备,辨其地则人食足,察其人则徭役均。知此三者,谓之政治”,算是我搞的那套不伦不类的政治经济学说,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且这位也是有名的学理宗匠。
他曾以三十六年的功力博览古今典籍和历代名贤论议,考溯各种典章制度的源流昔是非”,“为来今龟镜”,撰成二百卷的巨著《通典》,为典章制度专史的先河。编撰的《通典》一书和《唐律疏议》一般,流传到周遍的占城、林邑、新罗、日本等诸,被沿用了近上千年,而鲜有变化的。此外还撰有《理道要诀》一书典》的要义,被后世朱熹称为“非古是今”远见之书。
如果有这么一个未来和潜力的人,来支持我的那些学说,显然比一个成都官学,更有影响和前景的多。
心计如此,
我便在他名字上,重重签了个头等朱批,算是最优先挽救和保荐的人,杜佑现在居然被困在长安里,才不过二十四岁的他,还是个以父荫补官的四门馆学士,以我的现在势力,要把他弄来捏扁搓圆,还是很容易的。
但更出名的是他的侄子,杜环,有史记载第一个行游欧亚非三大陆的中国人,
据说他行迹西方列国,最远到过埃塞俄比亚。再过几年,此君也该从埃塞俄比亚和索马里之间的马撒里港坐船回来了。
他是恒罗斯之战被俘虏的唐人之一,恒罗斯之战,大食人最大的收获,也就是俘虏了大量的随军工匠技人,如造纸匠、纺织匠、画匠等等。让先天不足沙漠民族,所匮乏的工艺技术,一下子突飞猛进的许多,其中就包括让阿拉伯人获得了被称为“骑士克星”的弩。
杜环作为高仙芝部队的一个随军书记官也成了大食的俘虏,曾在大食居住十年之久。他在大食时就曾见过中国工匠在当地工作.其中有“汉匠起作画者.京兆人樊淑、刘批;织络者.河东人乐陵、吕礼.’。
按照后世官方教科书的说法,这些人把唐代高的手工技艺.教授给阿拉伯人.进而传到欧洲.提出的是中国造纸术的西传,敲响了依靠垄断知识而把持人们思想的天主教教会的丧钟,所谓宗教裁判所的存在意义,最初的就是消灭“通过廉价的纸张传播亵渎教会的文字”为目的之一。
说起罗斯战役,这场影响三大帝国和未来世界许多大事件的战争,对这个时代大多数唐人来说,和大多数对外战争一样,却
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存在。
罗斯战役生于唐玄宗天宝十年罗斯在前苏联境内江布尔城附近。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因石国“无番臣礼”率兵征讨。石国王约降.高仙芝允诺和好。旋即高仙芝爽约.将兵袭破石国.俘虏其国王.献于阙下斩之。“杀其老弱.虏其丁壮.取金宝瑟瑟驼笃等.’。石国王子逃走.向大食及其他邻国求援。各国对高仙芝的欺诱贪暴.甚为愤怒同袭击唐西域四镇。高仙芝得知这个消息后.想要先制人.将兵进攻大食。参加唐朝联军的有葛逻禄部及拔汗那国兵.据说共有番汉兵三万.其中汉兵两万.番兵一万.:战。
至于恒罗斯之战,阿拉伯大食并不算什么胜利者,因为这场战争,是在大食的国土上进行的,奉行先制人的高仙芝,既然深入敌境七百里,当然不会对敌国的城市和人民客气了,几乎打到了阿拔斯王朝起家的呼罗珊圣地,当时为了抵抗唐人的“番汉兵三万”。
呼罗珊总督阿布。穆斯林里经被阿拉伯控制的阿姆河与锡尔河流域的几乎所有属国的兵力十余万,甚至连呼罗珊等地的人民号召起来动保卫圣地的圣战。
最后还是依靠重金收买了附庸军队的葛罗禄突厥反水,才击败侵略者的大食,也是损失惨重,由于对中*队在罗斯战役中表现的惊人的战斗力印象深刻,阿拉伯人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巩固了他们在中亚的霸权而已。
再后来,功大主疑这个戏码也不是国人的专利,拥兵十数万而声望大涨无两的主将阿布。穆斯林,不可避免因为功高震主,而终究没能逃过大马士革方面黑手,手下大将齐雅德。伊本。萨里也被处死,其余部叛乱,呼罗珊地区陷入混乱,阿拉伯忙于平乱,对于遥远的中国已经是有心无力了,随后就献宝马骆驼于长安以求重修好,西域反而出现数年难得的和平。
虽然安西本镇因此损失惨重,但是盛唐时期的恢复能力是惊人的,仅仅过了两年,升任安西节度使的封常清于天宝十二年蕃控制的大勃律(今克什米尔西北的巴勒提斯坦),“大破之,受降而还。”,让那些西域番国更是由此看到唐朝的决心和力量,而更加臣事以恭。
因此说唐朝势力退出西域,与其说是战败的影响,不如说是由唐朝国内形势决定的.可以说是安史之乱的一连串连锁反应的直接后果。
至于现在嘛,我很怀疑大食人是否还有这个机会。这时候阿罗罕的胡商团,最远的一支已经深入西域,他们还有刺探西域诸国的任务,而康提辛的人以护商的名义,正在高昌故都交河城招兵买马,一边有目的清理盗贼,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就近派上用场。
我又翻开一封公文。
却是薛景仙的来书,蜀中一应安好,就是成都团结营,在将军席应元的主持下,开始扩编,似乎准备取代龙武军还京后的驻防空白,但是为了保护龙武军在地方长期经营的利益,太上老皇帝已经恩加特准龙武军一部长期留驻。
而为了准备攻略潼关所需,赶急新造的石炮、车弩等重型器械的构件,已经在运来的路上。
为了迎还故都,目前至少十数万民夫和工匠,正奔走忙碌在川北的崇山峻岭中。依靠地油加溶铁酸,猛火灼烧剥离法、土制水泥加固等新技术的混合应用,成都往汉中的金牛道和米仓道的拓宽已经贯通,但横穿秦岭的百里栈道那一段就没这个容易了,要拓宽部分,几乎是在坚硬的石壁上一点点凿出来的。
但是广大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出自流民大营的工程队,在损失了大量建材和十数条人命后,找出了变通的方法,以带铁梁的预制水泥柱,组成的三角支架,替换栈道老化的横插石柱木梁,这样可以支撑更宽更长的路面,承重上反正不需要按照现代公路走载重卡车的标准,只要勉强能并跑马车就行,所做的只要把原来的石孔加宽加深就可以了,大大缩减了作业量。
通过分段开工,同时作业,估计到中秋前,新蜀道就可以用的上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浮生长恨欢娱少
破败的营地残烟袅袅,栅栏、皮革余烬的臭味混杂着血腥淡淡的飘逸在空气中,各种挣扎撕扯,翻滚压倒帐篷的声响,尖叫呼喝和给重伤、未断气者补刀的惨号呻吟,交织成一种奇异的场面。
显然是那些附丛的部落小众,又急不可耐的对新抓到女人,开始就地正法了,不时可以看见光着两条腿的汉子,在一片怪笑声中,追着衣裳不整的女俘,穿梭在错杂塌倒的帐篷间一番鸡飞狗跳后,才重新扑倒在地,而营地另一端在骑士恶狠狠的鞭策下,一串串绳牵蓬头垢面,满面尘灰的俘虏蹒跚而过,眼中尽是木然和绝望。
又攻破一个大聚居地,仆固徉的眉头却紧紧的,消息已经传开,那些部落已经开始备战和迁徙,但是缺少了主力的青壮男子,又是熬冬过来牛马最是赢弱之时,很难和朝廷大军抗衡,尽管如此受到的抵抗还是越来越强烈,甚至配备牛马武器的比例都开始提高。
仆固一族数代都是金微都督府大都督,虽然只是遥领,但仆固大头领的狼节,在下河的故地还是有些号召力的,有不少在残酷的冬天损失不小的部众,加入了附丛的队伍。
“突失大人”一个小性部落的头人,卑笑着走上前来,还牵着一些面色健康的年轻女子。“这些便是了”
他有些厌恶望着那些所谓部落最好的女子,个个头纠结,蓬头垢面,满身尽是常年挤马奶,捏牛粪留下的腥膻味,腰身粗壮,穿着肮脏的皮袍格外的臃肿肥大,不禁怀念起,已经下了聘书的河内世家周侍郎家的小姐,那温柔可人的模样,若不是大军平叛所至,也不会有这个机会,虽然只是见了一面,那种书儒家世的气质就抓住了他的心,这样知书搭理的女子,结合仆固家狼鹰的血脉,才能生出最好最优秀的子孙。
“按照老规矩,女人和孩子归你们,牛羊我们带走,所获财物交三成上来,其余的都算自己的”
照例马匹全部留下军用,那些牛羊牲口除了自留军需外,期于都将被驱赶到大同军的驻地去,作为朔方军的军粮储备。大军千里奔袭河北,盘恒北境所需甚巨。
河北二十四郡,河南十九郡,遍地狼烟,尽成战场,实在无法提供太多人马就食,就算有所供给,也很难穿过犬牙交错的烽线战场,而范阳、卢龙、密云、渔阳郡,乃贼长期经营的老巢,坚决依附安氏,安逆为了叛乱准备了数十年,可谓是城高粮足,一时强取不了,只能漫漫蚕食之,而河北路、安东大都护下,还有数十藩属的羁州,也多半畏服安氏,应召出兵出马,为其所用。
郭令公特命自己等大军四路齐出,就是要断了叛逆在草原上的这些根基,同时也要把好尺度,试探那些契丹、室韦大部领们的态度和底线。
想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解开銮兜的铁搭扣,捏在手中,下一落宿营地,就该是在乌固部在下河原的草场了。天边尘烟滚滚挟着旗帜,显然是追击的人马回来了,人人牵车挽马,负重沉沉。
这些附逆叛藩,显然被安逸的日子羁的久了,都开始学唐人定居养,若是舍不下大量牲口财产出逃,是根本快不过训练有素的骑军。
一溜烟起。
见一名披挂骑士策马弛来,却是阿父那里的亲兵,翻身跃下,递过一卷来,
“又是他们”
他一看不由皱起眉头,暗道声。
这些嗅到臭肉的苍蝇一般地商人还真是无孔不入,而且深有背景,当初居然是拿着为朝廷筹办军需的公文找上门来的,而且还有河北那位声名著著颜使君的担保。
不过尽管他不喜欢,但这些人在底下军士中却大受欢迎,无他,虽然这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收买斩获售卖奇俏之物,抬压价起来斩的狠,但是绝对的好信誉,凭他们开具的票子,可以随时随地兑到十足金银、铜钱乃至琳琅满目各种的货物。
而且他们收储牲畜也很有一套,直接在边镇驻地开工场制革织毛,将牛羊加工成各种易于贮放的干脯罐肉,连下水内杂也不放过。然后再卖回军中。
他摸了摸鹿皮袋子里的天涯咫尺镜,这筒子一样的东西确实好用,每每可以先于敌,瞬息而至,可惜数目太少,只有作为前驱的人马才分到一支。
“收买小孩,过车轴都的不要,什么时候这些军从商改行做人贩子了”
“还有壮汉子也要,哪怕是带伤的么”
“这些俘人要去做甚”
“回少将军”
那亲兵恭身道
“据说是放到南边的深山大矿里去做苦力的”
半响后,
“不怕半路跑了么,这些可都不是什么善予的货色……”
“饿一饿就好了”……
长安城中。
“我真的看起来很好色么”
“怎么会,大人那是少年性情,贪恋欢色,是很正常的事情”
“当然了
天家东床,自是有所拘束”
“但是殿下尚小,子嗣为大,这长安那个宗室亲贵府上,不是家姬女伎数以百计,收几个暖床的,也算不了么”
“至于少艾而养,及而纳的风尚,在本朝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许多人家都是这么过来”
“若是担心殿下不快,宫里也自有人会劝解的”
问过韦韬还有岑参,这些骨子里看起来很正统的人,居然也是这种回答。
在究竟是趁热打铁作为新鲜可口的青果子给吃掉,还是培养成一只德智体美劳全面展,德容颜工俱佳的私房贴身的护卫,经过反复心理斗争后,实在好奇小东西究竟能成长到什么程度的期许,还是压倒了青果儿的诱惑,想想床上床下,房内厅外,能够有一个潜行暗杀大师级的可人儿贴身服侍周护,就让人激动万分。
按照这个时代的观念,据说太早成为女人,似乎对某些正在修行的东西和育的身体不好,我身边出色的女人也不少了,这么好的潜力实在别浪费了。好色大叔只有我一个就够,能给她一个美好的童年,就尽量不参合到成年人的肮脏世界来。
波也就:我的表情有些怪怪的,因为我把小红线,丢给她们当作诗词书画教养礼仪的素质养成,也让这些女子除了色娱事人外,也有些寄托心情的东西。
刚送到后院,那些女人似乎误会了什么,居然惊容色变,很有点莫名悲愤却有心无奈的味道,听说我只是要好好教养她之后,几乎是用夺从我手走把她要过去,拉到里头去私房说话,让我很很有点无语。
还有我那新任虞候军第五别将——鱼同鱼大投,无意撞见了这小红线的时候,号称在薛嵩手下杀人无算,素不动行色的他,居然难以自制的突然脸色血色尽失,很是苍雪了一阵,让人觉得实在别有内情。
也不知道薛嵩家是如何教她的,红线这小东西一点都不怕人,也丝毫没有被当作色艺贿送礼物的自觉,或者说是因为此身不属的身不由己,多少有点凄苦不甘的情绪。很快就讨得她们的欢喜,甚至都一度忽略了我这个主人的感受。
换了身紫地石榴纹褶裙的小红线,正趴在其中一位的膝头上看书,任由一只纤手疏拢得象乖伏的小猫。
正当下午的斜阳,她一身素色花裙衬着细镂云纹的金项珠环,透出‘罗薄透凝脂‘幽柔清沏,宁静恬美的神采,很难想象她在房中妖娆绽放,让人迷醉的情态,道是好一副画景。
她叫苏夙,居然还和宗室扯上上点关系,当然所谓的这点关系,在宗正寺的文牍中,是找不到她任何的身份玉堞的。但据说生父就是已过世的宗室第一名将信安王李祎,相比其他挂名镀金性质的宗亲,信安王李祎武功军略非凡,乃是与开元名将王忠嗣并肩的同时代人物,曾任朔方节度副大使,河东河北行军副大总管等,以击破叛藩可突干战功赫赫,当年的高适正落魄失意,遂想赴东北边塞,争取边地立功以求出路。入幕从戎,却未能如愿。此后两年,继续浪游燕赵,结果是“北路无知己”而失意而归。
不过正是因为他宗室的身份,使得他的声望和资历都达到一个高度后,就无法再继续征战四方建功立业,不得不接受朝廷的美意,带着无数荣耀和显赫的头衔和封赏,退居优养,以醇酒美人终日以安上心。想他这样有地位有权势有名望,在长安这座极天下繁华幻梦的大都市,想象种马一样狂放不羁的生活,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当然这位曾经的名将在战场无往不利,在声色场上也是不例外,她的母亲就属于一次酒醉赌注后战利品,当然就和大多数三流艳情小说故事一样,出身卑微的女子希望在年老色衰后,靠母以子贵获得更好的生活和地位,现生出个女儿的时候是何等的失意与绝望,后来现她长的容貌尚好,又有了新的想头,即便是权门的私生女,只要有出色的容貌和才情,便可以作为权门间联姻结好的重要筹码,而重新获得一个更好的身份,因此从小就近乎狂热的加倍要求和训练她。而信安王李祎虽然已经儿女众多具已成年,但好歹是个宗王,曾经的权势和风光,不会让自己的骨肉流落街头的。
安排了一个资深家将做为她的姓氏门第,虽然及不上王府的标准,但至少保证有一个衣食无忧,左右有人使唤侍侯的大小姐生活,因此虽然她的童年是在近乎偏执的母亲,各种苛酷严厉的要求和学习中度过,但还算幸福,直到父亲死后,才彻底死心断了指望……
“想不想归宗”,我能够打动她的,就是她这自小被反复输灌的夙愿。现在整个长安的文案旧籍都在我手中整理清点,要安排添补点宗正寺的记录,还不容易。
第二百二十六章 锦节衔天使 又如风云会
“你是我的情人
象玫瑰花一样的女人
用你那火火的嘴唇
让我在午夜里无尽的消魂”
唱着刀郎同学露骨的情歌,当着小红线的面,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羞语还拒,容态柔致,正是其乐融融之时,
恰时传报,日程安排的时候到了,恋恋不舍放开,由她将被我弄乱的鬓装,梳洗装点起来,这才登车引马,仪仗前驱,很快来到原内苑北军大阅的校场上。
原本肃杀战栗的演兵之所,却是挽花结彩,鼓乐如织的,各种乐班都被从平康里,闻香巷里搜罗拉出来,换上崭新却不怎么合身的袍服,愁眉苦脸的卖力奏乐。
“就这些人了么”
责引礼的崔光远,小心的应道
号称三万宫人,还有三千佳丽的后宫,眼下就只剩下这些人。她们最是可怜,少小入得宫廷,在深墙大院的长大,宫墙外的世界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一个相当陌生的存在。而沦陷在贼军的中的经历,不可能再让她们回到宫廷侍事。因为她们反成最先处理的对象。
因为是剩下来的都是容貌尚不错的,稍稍养养就还有几分姿色,不怕配不出去。
我出现在这个时代,可不是大老远来搞妇女解放运动的,有付出必然有代价,选配给龙武军将官们,至少可以让这些没有了去处也没有生活来源,又不能回归宫廷的女人们,重新有一个基本的依靠,虽然不可避免有一些不如意存在,可我目前的身份是军人,而不是慈善家,无故的收买人心之类的东西,只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再说要知道就算我那个时代,解放前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为了满足那些大龄将帅军官的生活问题,调配性质的组织婚姻,仍然是生活中重要的一个组成,而且起码我可以让这个过程,做的看起来起来更温情一些,将价值充分利用起来。
而且这种私私相授的东西,也在我的授意下,被搞成一场广而公知的集体活动。
僧多粥少,才有竞争与上进的压力,有限的选择和得来的不易,才让人格外珍惜和重视。
比如让军官按照级别高低挑选后,还容许这些女子有拒绝再另行挑选的权利,然后按照军功的斩获,以十斩、二十斩、五十斩,比照火长、队正、校尉等相应的军阶,也让一些资深老兵享受同等的待遇,既是鼓励,也是给其他人一个积极奋斗的盼头。这些标准按照亲疏远近的关系适当调整后,推恩至那些新收编外军中,归心的效果是意外的好,甚至比加赏钱还有用。
不可否认,因为没有一个国家是禁止士兵结婚的,长期用严酷的单身主义一保持战斗力的结果,就是催生无数出男子汉友情范畴之外,内分泌和性取向失调的畸形产物。
于是龙武军将士们的春天也到来了。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不断的在各种简易洞房和集体婚礼上赶场。大婚之后常常会生一些,有些老光棍甚至等都不愿意了,连迫不及待的白天就想开张,随便找间房子钻进去就堵门洞房了,甚至在一间房里好几对人撞车的情形。
让我意外的是,特意为好事赶回来的吐突承催,居然做拥右抱的选了两个至少有三十出头身段丰饶的前女史,饶是喜欢熟女,被讥笑起来,用他的话说,柔柔弱弱的才不中用,按照草原上的标准,胸脯和**越丰满的女子,才是越适合生养孩子的选。
随后从那些叛军宅地里又搜出一些女子。可称的上是精品,素质则更要高的多,什么类型的都有,也被集中看管起来。其中还有些宗室女子,却都是那些叛军将领觉得享用皇家的女人的机会难得,杀掉太可惜,阳奉阴违保留下来的。除却个别身份比较敏感的,大部分算是从贼的罪眷,龙武军也有权利随意处置的,也被秘密被收藏进女营。
站在效阅台上,看着底下打扮的披红挂彩行头的军将们,或是相互挤眉弄眼、或是手脚无措,象乖宝宝一样,向我拜行大礼后,被引着进行各种新鲜的仪式,多数人那见过这场面,不时粗手粗脚错失,搅扰起观礼士兵们漫天的轰笑,真的很有一种恶作剧的快感。
相比之下,那些女子的表情就有些复杂了,还有低声泣泣的,但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出格的表现。
苏夙站在我身后,不知道是什么表情,轻轻靠上我,低声说了声,“谢谢”
这些日子,她们作为我的女人,轮流参加了类似的活动。
只可惜我身边还少了几位。
龙武中郎韦韬,正在潼关前督阵,拿新运来的石炮和车弩检验,所谓“东要天险城墙”的结实程度。
由于那片石头砸的实在太密集了点,是以一视同仁的将叛军将官士卒不分阶级全变了一片狼籍难以辨认的东西,以至于靠斩算军功的传统做法,少了许多凭据,但至少已经确定那位伪相严庄已经逃进大草原,这厮掌握有安氏的密情谍报系统,有很怕死,是以身边很有些大能耐的人物,虽然不足能籍
战局,但用舍死忘生的断后,替他争取时间,却足够的头一个月内,各部就抓了至少三个自称是严庄的冒牌货。
为此土突率领的风字营,至少有一个团已经越过上受降城,也追进了草原,当然这并不是热血上头的匹夫之勇,他们还兼有其他的任务,比如其中一些人将易装化整为零,或者回归原来的身份,了解和侦刺一些东西,回纥人在这次同罗众南下事件中的表现和态度,实在让人不太放心。
高适也不在身边,这位老将也闲不住,已经请命率金吾本部以及新编段秀实的锋字营,还有一干恳作团,北上协助新任河西节度副使领关外经略马凛,整理边防去了,开春以来这场同罗胡过境,那些驻屯的边军,可以说是损失惨重,特别在奇缺人手又错过农时的情况下,今年是别想有多少收成了,边军可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地方的收成对他们影响很大。
屯垦戍边可不是说扎根就能扎根的,不等于拉一群人到了地方开荒种下粮食就可以万事大吉了,不但要和恶劣的环境做斗争,还要小心饱含恶意的土著民族的袭击,再加上不熟悉地理气候,头几年是不能指望有太大的收成,往往反复上好几年才能最终形成稳定的产量。“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那是上位者坐在紫禁城里的豪言壮语,对身体力行的小兵来说,泥石流、洪水、风沙,很可能一个小小的意外,就可能埋骨他乡,因此屯边历来都是畏途。用罪犯流徒充边其实反射出一个很无奈的现实。
当年御使大夫出身的朔方总管张仁愿用了两年时间把西突厥打的北逃千里,但是沿河筑这上三受降城,并把他变成唐朝的永久军镇,却几乎用了他及继任者二十年的光景。
唐拓西域,并且能在安西北庭,拥有极广的控制区域,依靠的不仅仅是中央王朝的决心,或是某个皇帝的雄心壮志,而是河西走廊,丝绸之路带来的巨大商业利益,设一个小卡,就可以日收巨万,所谓陪钱的生意没人做,杀头的买卖人人争之的道理。
却见岑参面色沉沉的走上来,打断了我后续骚扰洞房的兴致,却是快驿营来自平凉的八百里急报。
显然,既然有人挑头把问题翻出来,事情也就不能再扯皮了。不过我等来不仅仅是诏书,而是西北行朝的大军。
朝廷西北行朝以援军之名再度出兵了,除了河西、陇右的余部外,还有来自安西北庭诸边的二路援军,以及河西胡义丛兵,阵容鼎盛,大抵有二十五万人马。
似乎是为了撇清同罗南下事件中赶系的表态,在江夏王李承采回书中,回纥人表现相当积极的态度,主动提出愿由素有勇名的回纥大王子叶护统率,王庭帐前三卫的勇士一万入唐助战,听侯上国调遣,而且是弓马自备,只需供给衣粮即可,条件低的让人难以置信,因此也在此行中。
“二路援军的统将叫杨预,此人乃北庭骁将出身,初以右武卫郎将见于行在,以聚兵税马输赴行在有功,特拜左卫将军,兼瓜州都督”
岑参不愧是西北军的活典故。
“前锋将是一个胡人,叫荔非元礼,乃是河东节度副使李光弼李大夫的部将”
“左军统将为郭,乃是朔方节度使郭令公的亲侄”
郭令公的亲侄,难道和朔方军达成什么条件了么
我心中一动,想起从前在论坛上看过的一个帖子,
郭,难怪这么耳熟,他是号称最后的孤臣,唐朝在西域的最后一任都护,受命于安西危难之秋,中原阻绝,万里孤悬,北有突厥,南有吐蕃,犯边无巳。安西境内,番汉杂处,军疲民贫,尾不能相顾。以至安西之与强敌有如鸡卵之与顽石。
唐朝残余力量在他的指挥下在回纥与吐蕃之间,展开了旷日特久、艰苦卓绝的安西保卫战。从乾元三年借道回纥赴任直坚持战斗到贞元六年庭节度使杨袭古为回纥大相干迦斯所杀,北庭才陷于吐蕃,而直到会昌元年西才没于回纥。
“再度启用老帅李嗣业为副元帅,总事中军”
“以神武将军管崇嗣为中军使”
原西北军河西系的那些宿将,居然多靠边站了。
“不过……路元帅的领军,正是当今太子殿下,带领一班文臣,兼宣抚处置使”说道这里岑参,有些吞吐的开口。
北那些人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威之以势、近之以情……我顿如是感。
“新任的观军容使也派出了”
是哪位”被接二连三的消息。
“领宫厩使内坊奉行鱼朝恩”
“我倒
第二百一十七章 锦节衔天使 又如风云会2
硕大的车,以赤地金饰,厢画文鸟兽,黄屋,伏鹿轼,龙辀,金凤,轼前,设尘,立硃黄盖,轮画硃牙。左建旗九,右载闟戟,旗金龙衔结绶及铃緌,入鸾二铃,金鍐方釳,树翟尾五焦,镂锡,鞶缨九就。
各色描彩漆纹的指南车、记里鼓车、白鹭车、鸾旗车、辟恶车、皮轩车,蜿蜒如蛇,一列绵延开来,左右厢是穿戴平巾帻、绯裲裆、大口绔,带弓箭、横刀,甲骑具装的骑士,派成六重六列,夹道分左右。
当开道的是左右领军卫黄麾仗、左右卫黄旗仗、左右骁卫赤旗仗、左右威卫黑旗仗、左右领军卫青旗仗、最后是左右金吾卫辟邪旗队,还有亲卫仗的飞黄旗、风旗、吉利旗,环绕饶其中。
在旗罗伞盖云簇中,独高一只,绛帛五丈,粉画虎,有铜龙一,缠绯幡,紫为袋,油囊为表,那是代表赏杀全权的旌节。
所过之处,不时可见一列列放下锄铲器具的百姓,诚惶诚恐的五体投地跪伏于地,任由飞扬的尘土扑在头上却是一动都不敢动,只有一些年纪小的孩童少年,忍不住好奇的稍稍抬起头,随又旁人口喝着被一把压下去,五行十列,还可以看到简陋望楼和跪在下面的兵丁。
“道路宽简,耕渠绵联,民安容而闻上不惊,这才是治世的气象啊”
宽大的车厢内,黄裳的少年轻轻转过头来,显然心情颇好,
“告喻左右卫率,给我轻走放慢了,不要随意惊扰到百姓,国本农事当先,不要耽误了”
外应声小跑而去。
“殿下真是体仁天心啊”一个紫衣玉带面白光净的内官,体贴的放下遮尘的障子,手捧着一只玉色的纹熏炉,恭谨的小声恭维道。
少年摆摆手,“朝恩说的过甚了,孤自小出深宫,一直在受学,那能真有什么惠泽的作为”
“你现在也是朝廷的观军容使,代表天家的体面,也不要妄自菲薄了”
那被唤做鱼公的,正是现任宫厩使内坊奉行鱼朝恩,他恰如其分的露出一个受宠若惊又稍稍惶恐的表情。
“殿下千万莫折杀咱家,残身不过是虚应差事,此行一切当以殿下为主”
少年淡淡一笑,却也似不放在心上,这宣喻之行,乃是油水极厚的一大肥缺,都说那个人和他的部众在长安狠狠了一笔,这位能挣到这差事,背后可不怎么简单。
转过来,他对着另一位捧着书册,穿着东宫官特有的银青服朱绶的青年,却是新进的左春坊庶事皇甫曾。
“皇甫正容,你叔侄两代都做过东宫官,也算是两代师范了,就给孤再说说这漕运之事”
“是”
皇甫曾来前早做足了功课,朗声应道
“本朝都长安,而关中号称沃野,然其土地狭,所出不足以给京师、备水旱,故常转漕东南之粟。高祖、太宗之时,用物有节而易赡,水陆漕运,岁不过二十万石,故漕事简。自高宗已后,岁益增多,而功利繁兴,民亦罹其弊矣,”
“江淮漕租米至东都输含嘉仓,以车或驮陆运至陕。而水行来远,多风波覆溺之患,其失常十七八,故其率一斛得八斗为成劳。而陆运至陕,才三百里,率两斛计佣钱千,民间传言用斗钱运斗米,其耗如此,民患其苦。”
“至本朝裴耀卿为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江淮都转运使,以郑州刺史崔希逸、河南少尹萧为副使,益漕晋濮济、博之租输诸仓,转而入渭。凡三岁,漕七百万石,省陆运佣钱三十万。“
“长安令韦坚代之,兼水陆运使。坚治汉、隋运渠,起关门,抵长安,通山东租赋。乃绝灞渭而东,至永丰仓与渭合。又于长乐坡濒苑墙凿潭于望春楼下,以聚漕舟。漕遂同京师,是岁,漕山东粟四百万石。”
“自安逆起河北,下宋州,本朝淮运已是阻绝,租庸盐铁溯汉江而上。成都尹郑元和为度支、转运使、第五琦为盐铁、铸钱、租庸诸使,江淮粟帛越商于以输京师,期间山峡艰险,车马输转的靡耗不少,还能供此无虞,也算能臣了”。
“这一路行来,耕拓之众怕不下数十万,这输供一应可不是小数目啊”
“是”
“看来这期间的均平准调,颇得其法啊”……
鱼公突然开口
“咱家倒是听过一些,都说是因为他善搜刮,敛财有方,在剑南的时候,就被人称梁剥皮”
“这个……
说起这位大人的经济来源,皇甫曾不由苦笑起来,这位大人实在会搂钱,刮地皮刮那个的狠那。自从他到蜀地至今,各种名目的至少已经派了多次名目捐了,从最初报销
“爱国捐”,到赈济流民的“饥民捐”,义演,成都官学四明院的“劝学捐”,很是有办法让人乖乖拿出钱来。
但他的确很有办法,虽然让人割了肉,但都总算让人觉得有些回报的,“爱国捐”“康泽民生“,义卖义演也让某些人花钱花的肉痛,却也斗富竞财大大露了回脸,捐献四明学府,达到一定程度,也有立碑刻名的,捐纳的多的,则按捐赞的具体对象,诸如大门、房厅显眼处刻上名讳,而出血最多的那几位,更是可以为多处重要场所地方命名,也算是名垂后世了。
如此类推到修建道路桥梁等公事上,也不缺少冤大头。特别是最后一次作为工厂入股“实业捐”,着实让许多人大跌眼睛,后悔不殊。投资官办工场,竟然大有利可图,而且前景甚好,那些投入的少的就不免后悔了。
而下手的又都是有钱的豪门富户,多于小民无犯,口碑道是两边倒的好的很。
不合作的也有的是办法,这些豪门大户的子弟,多忧养而闲来无事,哪能不不生点是非出来,还有那些家奴仆役的,特别现在流民满地,人都口杂,什么时候就被盯上了,一抓进去就是拷问家族情况,再狠狠罚上一笔金,
地方固然是怨声载道,但是确实也有无数人得活,这笔帐又怎么算。
“朝恩这么一说”
少年突然开口
“孤倒是想起一桩,说起李广的典故”
人都起了兴趣,这李广对本朝来说可不是等闲人物,李唐皇家,高祖奉老子李耳为始祖,为正本源,继嗣接代又追汉飞将军李广一脉为次祖,封赠颂扬有之,居然有人敢不避讳言之。
“那时孤随军见识,梁师范曾有言,为什么李广与卫霍同为一代名将,下场却是天壤之别”……
篝火燃冉,筚拨有声。
“小白啊,你知道李广么”我如是说“为什么卫霍可以封狼居胥功泽三代,李广征战一生功劳无数,却始终郁不得志,因为一场小败几断送了前程,最后还要折辱在刀UU小说吏手中,愤愤而死”
“难道他战功不够显赫,功绩不够辉煌么”
“难道他威名不够让敌人闻风丧胆么”
“难道他不足让士兵爱戴而上下拼死效命么”
“难道他治军不够严谨,打战不够勇猛么”
“难道他多国家不够忠心,对部署不够爱护么”
“难道他缺少谋略,武艺不够高强么”
“史书不是说他陷于小人而英雄……”
少年虽然知道这些历史典故,也知道背后的情景,给他这么一说,顿如全新的感官,生出无比的向往来了。
“不仅仅是时运不济,也不仅仅是因为小人作樂”
“道理很简单,他没有靠山,”
“没有靠……”
“对就是没有靠山,也没有皇亲国戚的显赫身份,每有所获和赏赐都分给部下,却从来不打点上下,将士归心效死,但是掌握他前程的人却看不到任何好处”
那因为卫霍是外戚,背后有人,那些妒才的小人非但不敢构陷,哪怕出了问题还有人拼命补救,而李广贫寒出身全凭自己的努力,从他身上捞不到好处,不找他麻烦才怪呢。有的时候再怎么出生入死,战功再怎么卓著,也顶不上皇帝枕边人的一句话。
“没有人会不长眼的去构陷或者贪墨一个国舅和皇后外甥的功绩,这也是2师将军李广利屡战屡败,却都是他人之过,偶有胜利就被吹捧做天大之功的缘故。”
“这就是政治”
少年淡淡述来,左右具做无语状,惊而跪伏
“恭喜殿下”这是皇甫曾的声音
“奴身谨奉上教”心思透彻的鱼朝恩的声音。
面色不同,却各自心惊喜或惊异,果然东宫这位,与那人的依旧往来非浅啊,……
又见新辫子大戏《上书房》,颇有些不是滋味,弘历同学的成长历程,也许对满人来说是一代英主,对汉人来说就是灾难立刻,连绵数十年的文字狱,一个四库全书,就用不见血的软刀子把汉人的文化传统几乎断绝,明修〈永乐大典〉那是叫官员抄录天下孤本藏书,以备宫藏。清修四库全书〉,那是派人搜遍天下藏书,鼓励相互举告,不交不报,就是逆贼乱党,抄家灭门株连九族。搜到的藏书也是焚毁其多,四库全书成书之日,也是世间所有不容见清廷的文史典籍从世上被抹杀之日,
当年《四库全书》总纂官纪晓岚负责押江南藏书入京,一边审阅,就一边往京杭大运河里丢,至京师后十船不存一二,为帝质而辩言,反书徒污眼尔,详情可见〈纪晓岚全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