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幻之盛唐TXT下载幻之盛唐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幻之盛唐全文阅读

作者:猫疲     幻之盛唐txt下载     幻之盛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二章 回家的感觉

    “我回来了”随着一个小小清脆的声音在大门

    终于回家了,蜀中十日游,留下了一大堆关于祸害二人组的传说和传奇后,回到的家的小东西格外的心满意足。跑的格外欢快。

    “主子回来了,殿下回来了”

    “主子安好,殿下万安”

    只见前院大堂下,早早得了消息,做好准备的一大群男女老少,井然有序的匆匆迎出来,按照身份和职事的高低和重要,从外向内铺陈开了。在老头领头下,带着谦卑恭敬的笑容,中规中矩的垂手鞠身齐声问安道好,看着齐刷刷的一片人头瓒动,举手投足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整齐划一,居然没有出太大声响,显然老头的几乎吹毛求疵的遴选和调教下,很有些成效。

    而能够站在台阶上的,是身份更高一些的,由张承、怀石两位一文一武的专属内宦,各领了一班披戎背弓象狼崽子一般的少年亲事,和朱黄衣色留府听唤的内官,分别侧立在左右。

    自从河池之事后,偶尔也有北地来投的旧宦宫人,出于防慎杜微考虑,宫内省是一概不纳,他们除了侍侯人技艺,其他什么都不会,处于身份的干系,大多数豪门大户也不敢用,不免倒于饥寒,流落街头后,倒是我府上还收容了一些。

    在大部分可以自给自足地庄园经济模式下。真正大户人家的组成,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微观社会体系,从外事到内务,从生产加工到从仓管运输,从财务帐目到服务娱乐,都有严格而细致的分工和司职。

    最里头的堂前阶上,自然是我内院的那些女人,由为的裙诀环带飘然身资婀娜的谢。牵着雨儿领头款款衽身一礼,就和大多数迎接远行还来家主地女人一般。

    用一种淡淡宛如温汤泉滑涤荡过心灵般的贴慰笑容和声音,巧颜浅兮的分别道声“殿下,回来了”

    “梁郎,辛苦了”。

    看她象模象样的做足了礼数,我心中不免叹然。这是家大业大的代价,最基本的规仪,随着从事服侍地群体壮大,维持一个皇家人最基本的体面,以及家中的上下阶等秩序的需要,她无论是作为公主府六尚女官之的尚仪,还主人事实上的最亲近的女人,至少表面上礼统的榜样,是必不可少的。

    “阿蛮姐姐”,小东西倒无所谓一把扑前。抓着她的手,兴奋地又跳又摇的活似只活跃地小狗。似乎有说不尽的话题和趣闻“……真地真的……”

    “哥哥”

    阿雨还是那么乖巧的贴过来。

    业怎样了”我摸了摸她小脑袋,“不要太辛苦了,好孩子长身体最重要”

    自从安定下来的生活,让她逐渐从过往的阴影里走出来后,这小家伙似乎暗自下了什么决心,突然奋的拼命学各种东西,几次三番好容易才通过初晴。才套出来点心思来,却说要做一个对哥哥有用的好孩子。听得我一阵郁闷。我家再缺人也不用童工把,似乎缺乏血缘地纽带,仅凭一句话构成兄妹关系,让小小年纪的她开朗起来地背后,潜意识始终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危机和不安感,不过一些需要时间,有东西寄托也好。

    虽说我家的孩子就算什么都不用学,也不用担心什么将来的优裕生活,我也希望她只要有一个无忧童年就好,但她这个决心似乎相当的坚定,连这回难得出游机会都推了不去了。

    她只恩的一声,就被意尤未尽的小丫头扯过去,手牵手唧唧喳喳起来。

    说话间,外院的亲事们抬上了大包小包成箱累笼的土产,尽是旅行中搜罗的来的希奇古怪的事物,甚至还包括了一窝叫的小鸭雏,一下就把雨儿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这是给阿蛮姐姐的”

    “这是给阿雨的”

    “这是云容的”

    “还有怀石公公过来”

    “这是老张公公的”……

    小东西当场就兴高采烈的分起礼物,连初晴也能分到了一份子,当下温容尔尔的鞠身笑笑“多谢殿下”。

    正是,一片和煦融融的情形。

    恩。

    我忽然注意到在初晴的身后,多了一号。

    “阿汶”初晴轻轻唤出她的名字。

    一个尤稚气未脱的少女闻声抖了一下,只见她穿做小一号的缎底白边女仆装,黑底绣纹的长裙及膝而止,露出一节如藕脆生生的小腿儿,刻意剪裁缕花白兜在胸口挤出一个夸张的曲线,把少女分量十足的身段,充分的突显出来,这就是俺样审美观在全家人服饰上的具体体现。

    当然了,同样款式穿在真才实料的初晴身上那种曲线迸凸的视觉效果,到了她身上少女的青涩和良好的育结合起来,再配合那头结成小男生式的马尾髻,就剩下清诱可人之类了。

    只是她此时,委委屈屈的站在一边,脸上还老大不情愿的表情。

    没错,她就那只游园惊遇一泡尿出来的“假兔子”

    自从被小杨打昏过去,带了回来后,我不是没有让人打探过她可能的家人,最多只想让人给点教训就算了,只是好似因为我的名声特过吓人的缘故,找到她的亲族时,似乎把对方吓坏了,家族中又没有什么强力的人物,更听说可能招惹上一大权贵,连自家的侄女都不敢相认了,厚厚打点了上门的军士,又转送一大笔压惊费,请他们传话回来说任凭府上处置了,今后再无干系。

    结果是,我也没养闲人的习惯,看长相养一养还值得期待,就留在府上打工赎过,当初无非是少女怀春,女扮男装混进文会来,看有什么青年俊秀,绝华才子,梦想生一点佳话故事什么的桥段。

    结果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与上一个错误的意外,佳话不成,却撞进了一个不可意料的未来。我当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不喜欢君子风度那种东西,虽然是个误会,但是招惹了我不付出点代价,是说不过去的。犹豫着小小声吐出两个字好”,却被初

    一眼,似乎哆嗦了下,松开嘟着小嘴,赶忙把头低低然交给初晴调教的不错。

    当初,我偶尔在例行的起居薄中,看见初晴特意让外院送了一些诸如绳子,鞭子、蜡烛什么的进去,还害我心中很是一场惊喜交加的,道是她还有这个特殊爱好,就是不晓得是s还是m,不得了。

    后来却见这府内上下熟视无睹的表情,才知道我想歪了,凡是有使唤下人的人家里,多少备有这些东西,是人总有犯错的时候,知识保障适当的惩教手段而已,我家虽然宽松,但同样也有不能逾越界限,再说我跑这古代鬼地方来,是来享受的,不是来搞什么博爱民主人权什么的。

    “肚子饿拉”

    小丫头坐了一路车,又说了这么话,折腾的也有些累了,当下招呼开饭。

    午饭之后,我想找点乐子,小丫头却还兴致昂然,扭捏拖拉着不肯午休,“月月不想睡啊”她挥起小拳头。

    “那我给你说鬼故事好了。”我使出撒手锏。

    听得这鬼字,小东西的脸蛋儿顿时跨下来了。

    我恍做不知,继续道:

    “从前,在边荒之地有个叫兰若的古寺,为唤做黑山老妖的巨魔盘踞,人称梦入神机,操使女鬼吸人精气,最喜欢杀儒生……”

    “我不要。阿笑大坏蛋,坏蛋,坏蛋……

    小东西终于还是忍不住,尖叫一声,抱头捂起耳朵一溜烟小跑地没影了,显然上次说画皮的效果还没过去,小东西连续好几天要抱着大活人听着心跳蓬蓬,才敢入睡。

    只是我还没将想法付诸行动。就听的外边传报,这下轮到我脸垮下来了。

    虽然才偷闲了十天,那也积下了不少事务,不出所料,我家两大长史薛景仙、郑元和,得了消息第一时间。各自率了一干的佐事、参军,抱着文山案垒很敬业的直接堵上门来。

    看着这两个有点憔悴色的重要干部一个板着债主脸,一个满面严肃的好象做了什么祸国殃民勾当一般,我只能乖乖举双手投降

    生活还在继续,一切都是照常运转,这些天唯一的亮点就是,将做监地人,终于试出最合适比例的廉价水泥替代物,大量投入工程运用已经不是梦想。这样蜀道拓宽计划进程将大为加快。

    温哲这些天,对千秋节后一些后续布置。也到了汇报了上来,作为成都士民最热门的话题。建在升庆坊的剧院,走上正轨。不但引进了歌舞伎乐,还有千秋节上保留下来的百艺杂耍,已经很有些后世宋朝瓦肆勾栏的风味。

    这两天演地是《血溅桃花扇》《白门柳》,说的是心怀故国,虽然是青楼女子也比卖身外族的书生,贪生怕死的士大夫更有骨气之类的鼓舞人心故事。

    眼下这官贵士民一堂,五民同乐的情形,我甚至可以看到将来。这里作为重要官私的社交场所的前景。

    当然里面有几个特殊的包厢是永远不对外开放的,方便宫内地贵人随时随地的体验生活。宫内地中使们都有份子,光靠倒腾炒卖入场卷,就狠捞了一笔,毕竟籍着宫内想与民同乐机会,想亲近天家的大有人在,就算仅仅是和天子同场看戏,那也算是许多人一个值得吹嘘地资本。当然了一切都是按照商品经济规律操做的,想有机会和那位至尊同场,乃至更接近天颜一些,都要付出相应档次的代价的。

    与那些捞外快的中使们不同,我更看重的是,随着剧场成为成都士民生活中的重要内容,这里也势必成为一个各种消息散布汇聚交换的重要据点地作用。

    “新北门奴”,还真把我比做死鬼王毛仲了,我皱起了眉头。

    王毛仲乃是老皇帝家奴出身前兵部尚书,所代表的临王府门下家人出身群体,在对付武氏家族,太平党地斗争中出过大力,在初登基的玄宗皇帝刻意扶持下,几乎占据了整个北衙六军的所有高位,在朝堂中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政治集团,他本人极得皇帝宠信,权势之大,仅以他生了儿子,不但朝廷文武百官皆道贺,连皇帝也派中使慰问,就足以说明,“落地三品官”的典故就是说他。但因为争权夺宠与高力士代表的内官集团激烈对立,本人又不知进退,肆宠骄狂,口不节制,得罪人太多,最后被高力士抓住把柄,连自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赐死。

    看来地方上那些喜欢在暗地里搅风雨的家伙,又为一大串“国贼”“奸商”的名目,增加了一点新花样,难道是打算撩拨起,我和那些内党纷争么,那也未免太看不清楚情势了。

    我合上一本写满了由温哲那班人最新整理出来的小册子。

    不出所料的是,他们也把这剧场当成,各种势力串联交流接触又不引人注目的好地方。当然真要在这里做什么事,对建造者的我来说,基本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

    攻击我乃至我代表这个团体的,其中不乏对现状不满希望改变的不得志者,或是潜在利益受损群体的代言人,或者纯粹是出于党争式的,你赞成我必反对仕途政见上的对立者,也有没有名明确主张,希望以激烈言事,能够闻名出位的投机者,或者干脆是以为国为民理由煽动起来的年轻士人,主张和重点也不同。

    不过,书生意气,总以为口匕文枪,凭那刀笔词锋可以陷罪杀人,却不知道现在是国乱,武人更吃香的时期,断不会为了一些作风问题经济问题之类旁支末节,去制造一些不安定因素。攻击的越多,越是坐实了党争的倾向。

    再说,朝廷虽有不以言罪,法不责众的传统,但我还是有无数种法子可以让他们身败名裂,死了还要遗臭。留着他们,只是为了维持一个外部对立的均势,好让某些位置上的人放心一些。

    好容易处置完这些杂事,正有些倦,门外轻唤有声,初晴端了我最喜欢的蜂蜜泡雪芽进来,顺便汇报起一些家事。

    象她这样贴身侍儿这种作为高级的服务人员,除了满足生活需要有满足主人家某些生理*方面的需求,同

    当于围绕在主人身边小群体的管理者。既有服侍的I理的权利。这种角色,一般具有血统的传承性,比如由前代管家、主事之类的高级附庸的女儿转变而来的。

    往往也代表了一个家族的实力底蕴和历史沉淀,也只有我这种爆户,顺便路上抓一个用的。

    想到这里,不由我心火升腾的,厉声喝道

    “过来”

    只见放下了托盘,挽了裙子娉婷身姿的走到我面前。

    “主子有何吩咐”

    我又喝道“跪下”

    她闻言满面流霞的,却没有辩说什么,只是身段一颤,低眉顺眼的轻轻伏下身来。

    自从在某个寂寞的夜晚,与被我堵在房内的她,生了一些有趣的对话,就成了这样的情形。

    “主子请多保重身子”(伴随着惊呼娇叫声,撕扯裂帛声,哀哀乞求声的背景声音)

    “拜托你也体谅我我的心情好不好,据说憋着……对保重身体是没有好处”

    继续推拒中。

    “喂喂,有没搞错,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啊”

    “主子好意,奴婢自惭不堪”两眼水汪汪的初晴,孺裙半解,大口喘息着被我抵在墙上,似用了很大勇气从牙缝中挤出来前是……:.满意了。”

    “原来是这样啊”

    我一楞。随又摇摇头,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沉浮风尘中而名满长安的代价,不是那么好承受的,毕竟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阿蛮那样有幸得到足够分量人士的赏识和保护……

    看她黯然伤神,垂怜滴泣的模样,我叹了口气

    “懂得侍侯人那最好不过了”知道了这个结果,虽然有点不舒服。但作为现代人的心态也不会看的太重,至少今个怎么得,我也不会放手,“反正我也不是第一遭了,彼此彼此而已”

    “主子”听地这话,她眼中不免泪充盈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从头到脚,都是我的财产不是”我又做义正严词的正色道“既然如此,我都不介意,你还何必介意什么”

    至此,我再次在心底狠狠鄙视了一回架空小说中的那些个石某、武某某的,居然也不能免于无聊恶俗,好不容易跑古代来,却是为了体现所谓一夫一妻制的好处。真是……

    继续使出龙抓手、海底捞月、猴子摘桃,双龙抢珠、夺命剪刀脚,恩这个不用。攻打最后地妨碍。

    她变做极其的软弱,闪过种种心思。似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哀然娇叫“主子”。

    “如果你没有勇气,那就让我用身体温慰你的心灵把”我如是说。

    听了这话。她似一下被抽尽了气力,再也没有反抗的勇气,任我推倒摆弄着跪伏下去……

    于是花开满堂的,忠实而彻底的履行了贴身女仆的义务,软香堆玉,陈横纠缠,在案台摆弄出种种可口的情态,

    我再次喝道“继续”

    “是”。

    她动作柔媚的,细心展开宽松地裙裾。抚平铺垫在身下,双手撑付着并腿坐跪在地上,轻吸了口气,长睫颤抖不已,宛若初雪盛颊的,却是手中不停,轻轻摸到胸襟里暗藏地结扣,解开前襟的束缚……在膝上,彻底展露出,透纹丝内襟,精巧地包裹下,眩白的一片的滚颤弹动,不由使人狠咽了口水。

    我为家里的女人设计的从头到脚的穿戴,就是这般的方便随用的妙处,。

    只见她轻仰俏,舔了舔丹唇,自然而然地露出一种错觉为犬儿的可怜巴巴地情态,见我不为所动,闷声“继续”,方才小心的将那颤颤巍巍的美妙,堆推挤压在我身前,波澜起伏,轻揉慢捻,细致款款服侍了起来。

    那美妙浑然一体的曲线迸涨,随着她动作,堆圆颤玉,星眸迷离,宛吟卿卿,娇啜吁吁。爱不释手的深陷在那堆丰润满涨中,细细的品味,轻轻的赞叹“初晴,你又长胖了”,只得到恩”声不名意味的鼻音。

    与阿蛮那般惊容绝艳得直想让人亵渎的绝美不同,初晴的容色亦称美以,却是那种慢慢欣赏越看越耐人寻味的,自骨子里让人觉得温慰体近的味道。特别是正当情致浓出,**滚荡,容彩焕的愈加动人。

    只听潮起潮落,也不知道过了多时,日下昏黄。

    却听得呀的一声,门上被压的重重荡了下,顿时惊破了旖旎,害的我急起转身,却听身前服侍的初晴,哎呦一声,却做揉着粉面,直雪雪呼痛的,待到我一肚子恼火的推门出去。

    一个黑裙缎边的人影,惊如小兔的跃身而逃,却四体投地扑倒在地上,只听的里头的初晴沉沉呼了声“阿汶”

    惊慌失的阿汶显然转身想跑,却手忙脚乱的把裙角挂在栏槛上,扑通一声扯倒在地上。泪汪汪被我一把拖了进来,别着小嘴,如犯了错的小狗一般的措满脸羞红低头跪在一旁。

    “初晴,犯了规矩当怎么处置”,

    “什么”初晴正当酥雪羞染,秀眉壤春的,似乎还余韵未尽,有些羞恼的,唤几声才回过情来。

    “我说犯了规矩当怎么处置”

    听得这话,那几要滴出水来的妙目流转,媚态横生的巧舌轻轻舔了嘴角,道

    “奴有法子,……

    “得要让我消气,能用惩前后,让人印象深刻的法子啊”

    白了”她轻轻笑了起来。

    于是

    到了晚饭时,端汤侍羹的初晴,面上隐隐一条红印子未消,让小丫头大惊小怪的多嘴了几句,却是羞赫相顾的再度红透了面容不说。而那帮厨的阿汶,看见新端上来的蛋奶甜羹,在两个小东西欢呼雀跃声中,却是小脸俏白的顿做变色。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佣兵天下

    说实话

    每次站在这位大人面前,康提辛的心情却是既复杂又紧张的,他见识过最野蛮最残忍的野蛮人,也领教过最凶悍最血的沙盗,但每次在这位被称做“神奇的梁”的东方大人面前,总是有一种自骨子里的无力感。

    这为睿智而神奇的大人,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却又对一切充满了别样的兴趣,赞美全能的主啊,他不但知道君士坦丁那些贵人们拼命保守了一个世纪的最大国家机密——希腊火的奥妙,也熟知东方那些灾祸的根源——横行地中海的大食人的一切,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的宗教,他们的起源,甚至从安息人到大食人流传了上千年的大马士革钢的工艺,对他来说也不是秘密,……隔千里,风马牛不相及的,许多穷尽一生也没有办法完全掌握的事物,他以是怎么一一探知的,

    但他至少知道一点,最幸运的是,他所在这个神奇的国度虽然强大无比,但对君士坦丁来说,实在太过遥远了,中间还隔那个由无数奇特信仰的异教徒部落构成的庞大帝国,,如果这个无尽的人民,无边的富饶土地的国家,一旦向西方露出獠牙,要头痛的也该是夹在中间大食人罢。

    而自己也是无比幸运的,成为这个伟大帝国的皇家封臣,特别这是一个管理着一座巨大无比的城市几十万人口(成都府),统帅十数个军团规模的皇家卫队—龙武军(拜占廷沿袭罗马旧制,最大编制为的军团),拥有象西里西亚王国+奴仆和产业的皇室贵族(对几十年后海南的憧憬)。

    每每想到这里,相比之下,他忽然觉得,其实与那喜欢追逐钱币的声音,就如追逐臭肉的苍蝇般的希伯来人一起共事的痛苦,也不是那么不可容忍了……

    “小康啊”

    他顿时一个激灵,

    “我尊贵的主上,您有何吩咐”

    我一声将对面再次神飞天外的那位唤回来

    “你的回忆录写的怎么样了”

    “感谢您那位优秀的书记官,臣下在欧罗巴的部分,已经大致完成了,已经口述到美索不达米亚的部分了”

    笑的十分谦卑,用一口有些生硬但还算流利的汉话回答我的,是拥有中土白种胡人也相当显眼的一头淡金,白皙魁伟的身形有些罗马雕塑美感的味道,只是身上怎么洗涤不掉的是尘土和血腥味道的白种人。

    “那就好,沿途各地的风情见闻,写的越多越好,将按照详尽的程度,给予你相应的赏赐”

    我又转头对另一位“阿罗罕,也是如此,我很期待啊”

    “如您所愿,我的恩主”

    说话的另一位,是褐须卷鼻坎耸立是个典型的中亚人,干净利落的半跪伏身,显然相当习惯和满意现有的身份,虽然表情卑微而目光谦谨,但骨子里始终都透着一种叫精明的味道。

    隔日重新上班的第一天,我就迎来了自西北边,两位回来述命的人士。

    康提辛他原名康斯坦丁,只是按照中土方式的音译被简化叫做康提辛,据说系出被称做大秦的拜占庭帝国的名门,只是由于庶出子弟,不能继承家族事业,便在挂拜占廷某次使节团中挂了个名分,跟随为寻求建立抵御阿拉伯世界异教徒的大地中海联盟的使节团,走了很多地方,据说到过高卢最北边的野蛮人国家和最南方的炎热大陆的黑色人种国家,除了打架和女人的战绩外,最后一事无成,才求到东方的使团来展。

    只是当初不善理财,又有世家子弟的大手大脚作风,很快花光了钱财,困顿潦倒到去帮人做短期保镖充个门面甚至招摇撞骗都做过,只是靠了使节成员的身份,在朝廷接待外番的司番使四方院白住,过年节的时候宫廷还有些赏赐,才没有饿死街头。

    阿罗罕(亚伯拉罕)自称是犹太人大商团的后代,同样的女奴庶出的孩子,作为有名望的商人世家末子,成年后不得不独立出来展,同样的足迹遍步地中海沿岸,只是运气很不好,每有些积蓄时却又因为变故损失惨重,好容易变卖了所有的身家,又借贷巨款,买一驮队的香料,到了东方来碰碰运气,却接连遭遇安息的沙盗和安西的马贼,损失尽,梦想破灭,又欠下巨债,作为犹太人,对他的家族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不敢回乡了。又有来自其他商人排挤,只好为人做通译混口饭吃,也是相当的潦倒。

    本来按照他们生活的轨迹展下去,就算在长安十数万胡人中,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存在,最多用他们有限的生命,为长安的街市上贡献一些抑郁风情的混血儿而已,很难想象会与我的生活会生什么的交集。

    但突然而至的战争改变了一切。

    自从长安失陷,曾经号称“胡风十万家,十里族百种”的大批海外番邦人士,也遭了灭顶之灾,在贼军无差别

    烧杀下,无数人家破人亡仓皇而逃。

    相当部分,就混杂在流民逃难大军中,

    失去了安身立命的财富和产业后,只剩下最基本谋生手段和经验,在流民大营期间,并怎么不甘心长期做一些只需要体力和汗水的工作,与大多数人卖身的理由一样,同样为了自己和家人换取更好的待遇和生存条件,主动的献出他们的忠诚和专长。

    到了我手下后,按照他们的原来行当和专长,各有处置。

    受过教育,有些文化学识的,特别是以长住使节出身的给予的待遇最好,以相当不错的条件吸收进我家办书局文坊里,从事一些编译注释外籍古典,著述本国历史文化,传说典故,公开教授一些诸如拉丁文、安息文、大食语等泛民族的语言文字的同时,也在编撰一些中外通用词典。

    而另一些有经商经验的,会做营生的,就签下二十年到数十年的卖身契,大量的被招募进我新组成的商队效力。

    熙熙攘壤,利来利往,能够越过无尽沙海荒漠隔壁草原,千里迢迢的来万里之遥的中土,自然不是为了扬国际主义精神,促进东西方交流推进全球一体化而的目的。

    除却其他综合因素,单轮其骨子里的投机冒险精神,却是中土大多数同行无法比拟的,因此用做某些高风险、高回报的长期事业,还是很方便的。

    而作为各商团的总招集人,犹太佬阿罗罕,完全是个意外,属于早年架空小说看多了,一时的心血来潮的产物。

    有句老话说的好,有钱币滚动的地方,就有犹太佬的脚印。

    事实证明,在对外大开放环境下的唐朝,找一个犹太佬,并不比找一只三只脚的蛤蟆更困难多少,虽然大多数唐人分不清楚这些称做希伯莱人的胡人和其他胡人有什么区别,而且在通常情况下,他们也很喜欢冒充唐人比较熟悉的,被称做大秦的拜占廷商人。但是在我的一声令下,那些真正的大秦商人们还是很乐意的把他给清理了出来。

    作为天生孤立极少数派,却担任各族商人混成的西北诸商团总召集人,这是一种权力和制度上的制衡。

    当然,犹太民族那种天生的,自骨子里对金钱和数字苛刻到吝啬的精细,以及对商机和利润的执着,也是我选择他的另外一个方面。

    至于康提辛,他的身份更奇特,是小丫头的封臣,直属仪卫——新月骑士团的团长,同时在暗地里,他也是西北路商团的总护卫长。

    而构成骑士团的主体,自然是各种各色勇武健力著称的胡人,其中相当部分是被称做胡族义从的存在。

    他们在西方还有另一种叫法,则是在中世纪和奇幻小说里的传说中,最常见的,为金钱卖命的武装个人团体——佣兵。

    虽然此时还尚未形成这种叫法,但事实上,同时空的欧洲大陆大小国家林立,民族关系复杂和尖锐,一直是雇佣军的天堂,事实上占据西欧大部分地区,那些以加洛林王朝为代表的野蛮人国家,前身就是来自旧罗马帝国高卢、日耳曼、匈奴籍雇佣军。

    只是人家混的比较出色,在罗马帝国衰败过程中,及时把握住了机会,随着罗马贵族的腐化堕落,构成传统罗马军团的主要成分——以战争为职业的罗马公民制度,也随着社会基础崩溃而消失,这些外籍雇佣军,得以从最初被征服地的仆从军,反客为主成为帝国主力军团,进而掌握高位,控制朝政、废立君王,最终看穿了罗马帝国这只纸老虎的本质,干脆“农奴翻身做主人”把西罗马皇帝干掉自己做。

    当然,为了争夺罗马帝国的遗产,这些国家氏族间的争斗一刻就没有停息过,另一方面反又促成了雇佣军队的盛行。

    几百年来为了抵御来自东方的安息、大食等多种民族侵攻,继承了东罗马遗产的拜占庭帝国,一直是这些为金币流血的佣兵们最大的顾主,作为进入欧洲的的桥头堡和三大陆黄金公路西段(事实上这条横跨两大陆的公路桥按照各自的特色有不同的说法,东段的中国人叫丝绸之路,中段的安息人和大食人叫香料与宝石通道)的枢纽千年之城——君士坦丁,从来就不缺少来自东方的最新传闻和热门话题,其中偶尔也有头脑热的,一直听说遥远富庶的东方,也有这种叫义从这种为了金钱而战的职业。

    出于对丝之国冒险和淘金的憧憬,也是天性不安分的血统使然,借着护卫商旅的机会,他们千里迢迢的来到中土后,却只能是大失所望的现这碗饭并不好吃。

    由于唐王朝作为一个强大的中央集权,庞大的兵源和常备军队,使得除了一些诸如唐太宗征高丽之类大规模的战役外,很少有需要花钱雇人打战的必要,虽然唐朝一直保持对外进攻的强势,但那些大唐的边将和官员们即使有需要辅助部队,也更喜欢征召那些藩部、附族、国家的士兵。

    而民间那些真正有保镖、护送、走私、讨伐盗贼、打击对手等需

    商家富户,处于风险与可靠性的考虑,却更喜欢雇佣如山羌、高丽这些本土出身的义丛义勇,而不是这些远的不能再远的外族。

    更别说中土这行当本来竞争激烈,成分也极其复杂,从破产者、赤贫的农民、猎户、到亡命徒、逃犯、到没落的世家子弟,为钱卖命的刀客、出门历练的游侠儿几乎什么人都有,远到而来的他们他们既没有人脉,也没有基础,想投靠也找不到长期的主家,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能依靠同胞的关系,接点短期活计,诸如穿上几件最好的,具有异域风情特色甲服,为使节、商人们充门面、做仪仗的任务,康提辛就做过他们的惦客,直到战争爆。在皇帝出走长安后,这些聚居在西市的胡人武士们,出于常年博命生涯的敏感,也感觉到了危机,由康提辛出面,召集了一帮能找到所有的同行,抓住机会做了一单最大生意,武装护送一群商人和他们的财产出走。

    只是好容易从混乱拥挤的人潮中冲出长安后,他们的运气也到头了,经历了溃败下来的乱兵、饥饿的流民、小股追兵的洗掠攻击,失去了大部分要保护的目标和财物。

    当我率领的断后人马,遇上上千敌骑包围中的,这支相当复杂的奇奇怪怪种族构成的,几乎什么兵种都有,疲惫加狼狈的武装团体,,二话不说,当作大多数的商家护卫一律都给收编了。那时候的小丫头正好听我说骑士故事正起劲,一时心血来潮,好容易遇上一点比较接近故事性的存在,抱着蚊子腿也是肉的想法,特意留下了这个奇怪的小团体。

    折服他们的过程也很简单,有显赫的权势为衬托,再加上足够的见历带来震撼性的心理冲击下,让一切都变的十分的容易。

    待到一切都安定下来后,以他们为集体宣誓效忠为契机,宣灌一通骑士八大美德为准则,为小丫头组成了这支小小的新月骑士团,对他们来说,西方从来就不缺少有足够实力的私人兵团,加入某一方势力,成为领主权贵的附庸的事迹,效忠东方帝国的皇族,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特别是一个拥有广阔的领地,庞大的军队,众多财富和人口的大贵族。

    仅仅大唐常爵五等中,随便拿出几个最末等男爵位的空白诰身,就足以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之奋斗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当然我并不指望依靠他们打战,当军队规模达到一定的程度,更注重的是群体协调所挥的力量,而不个人能力。他们这点战斗力,对我来说可多可少,但胜在是他们的身份上的特色,平时从事一些护卫,商队保卫工作,暗中还可以担当一些需要避嫌、掩人耳目的任务,还是勉以胜任的。必要时候,还可以简装易行作为第五纵队,在敌军内部制造矛盾与混乱。

    既然是骑士团,就算是充门面的仪卫,也要找几个和西方骑士沾上点边的,此时被称做大秦的拜占廷人,就成了仪卫队的选。专门被抽调出来组成一队,配以精巧的全身明光甲,和华丽的纹章饰,加之个个人高马大的,前呼后拥的出去,相当的饿拉风的吸引眼球。

    队正也是康提辛推荐的同乡,军事贵族名门出身的安鲁。莫瑞塞特,他来中土时间有七八年,还起了中土名叫周英奇,但获得任命的理由,并不是因为他的出身。

    根据我的了解。

    延续了罗马帝国元老政治的遗风,被称做东罗马的拜占廷帝国历史上,拭君废立属于家常便饭,皇帝之下,拜占廷禁卫军和贵族氏族组成的元老会也拥有相当大的权势,常常成为推动改朝换代的重要力量,历朝君王几乎都代表一个时代的军事强人或者著名统帅,在战争中乘势而起推翻前朝而立,有些类似五代十国,继承人缺乏强力的手腕和铁血手段是无法延续长久统治,基本国家一出现动荡和危机,很可能就成为以下克上改朝换代的契机,因此有时换君主比换衣服还频繁,所谓的名门,是很不可靠的。也许明天就和旧皇帝一起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但好在他作为军事贵族子嗣基本义务,也进过君士坦丁的拜占庭铁甲骑兵,这种圆锥尖帽铁网面帘全身甲的重骑兵,也就是后来中世纪铁皮罐头式的骑士原型,全部由军事贵族的子弟构成的都近卫部队。

    由于历史上的君士坦丁常常成为战争前线,这君士坦丁的铁甲骑兵常常要随君王出征,而作为大食刺客的重要目标,保卫任务也相当的繁重。因此唐朝羽林军那种曾经辉煌一时,但有长期的太平年代,已经沦为勋贵子弟镀金的那种花架子部队不同,属于兼顾了风险与荣誉的职业,所以还有有几分真材实料的,同样也使得这支小小的依仗队,也并非是中看不中的存在。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战事如火如荼,从关中到成都地下暗流涌动,亦是同样的汹涌

    一处仓房中

    外面白昼正炽,做各色打扮的几个人却丝毫不在乎阴冷潮湿,若仔细看就现这几位相貌平平,显然本来面容都被刻意修饰的过,短襟布衣各色的行装都有。

    “如要下手,那厮身边扈从如云,寻常近身的当有几人,须多加注意的”一个声音在黑暗中淡淡响起

    “当是个唤宋大娘的老女人,据说出身娥眉剑派,自从娥眉派被那人引入宫中,在蜀山剑盟中独树一帜,就入府效命,但奇怪的是这号人物,只前在江湖上,却是籍籍无名的,只知道心思绵密,善使一对刺,出手犀利狠辣,出售仅有有一次,无法做继续评价”……

    “青城双剑,人称白虹贯日,算是青城山建福宫一脉中,三代子弟的者,剑术上乘,形影不离,尤善联斗,而且行事阴险,不择手段,饶是难缠,手下还有一班武林人士,仅仅在他们手上,已然陷没了我好些的探哨眼线了”……

    “他长从亲事中尚有一人,原本是孤山小寺僧,误撞募军被看中,据传一身寸手星天的工夫,对付暗器飞矢很有一套,寻常手段,近不得身的”……

    “他门下,还有一老阉宦,谓曰怀石公,据说出身内苑供奉,侍奉两朝的老人,资历极老,身怀多门绝技,内外兼修,仅知道一次出手,于河池之变中,格毙数人……

    “此外,他身边似乎,还有以凡夫走卒面貌,潜隐随行的一干人,都身携弓矢奇物和响器,若不能一击尽决,就会有军将闻警蜂至”。

    “就只有这些么”其中一人皱了皱眉头,不大以为然。

    “我们虎牺的人只是奉命协助西京密营而已,可不是陪你去送死”先头说话的冷笑道“就这点内情,是我们折损了多少好手,才用血探出来的”

    “倒是你们西京密营,去探个流民大营,搞的好大战阵,还被这成都内的两司一卫的人给咬上,把我们沿线耳目也扫了不少”

    “那倒要感谢你家,驱使我的人去踏点探路!?”

    “潜岳、龙渊都是平章张通儒大人的路数,什么时候轮到高相大人伸手过来”另一人忍不住反诘道

    眼见着几人要吵起来,剩下那人重重的哼了声,似极有权威,众人顿时止口,悻悻然望做他

    这几路人本来就是各不统属的,为了共同的任务才勉为其难聚做一快,平日里因各自派阀和军系的排斥和竞争,就没有过好脸色。

    “虎牺你这一支,最早在这蜀地活动的,虽然损失不小,但呆的时日最长,继续给我说来”

    先头那人继续道:

    “不要小看这厮,别看他好利贪财,整天只懂得奉上结下,结众营私,各方面打理的顺当,关中最难缠的那几只唐军,皆出这厮门下,大王亲军中的亲军,曳落河,也在手中吃过亏的”,

    就听哼得一声,显然有极不服气的,他故做不理,继续道

    “关中道上的那些四出作乱的暴民、土团军,据说都有他的路数,输给用度多赖他扶植,若没了他,协理全局统调支应,只怕那几路唐军,自己要先乱上一阵了,少了他的支持,那些乱民实力也去了一半,待前朝旧廷那些残党再换上他人,也未必见得得力,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暗自轻叹了口气,只可惜北边情势败坏的太快,那人手下又咬的紧,待全部的布置到位,已是另一番局面了,只是事到了这一步,也容不得退却的心思了,谋刺此君效果已然缩水的多了。除却其他因素,这厮也算是前朝一个重量人物,身价干系众多,对改善局势总是有害无益的。

    “不过”撇开这些无谓的想头,他继续道

    “想近得这厮却不太容易,他府上用都是路上饥寒中检来的,死忠的很,根本不好收买,而寻常的路数根本插不进去,不是没有试过胁以刺探法子,结果找的人分量不够,根本不晓得多少东西,却反因几个人口失踪打草惊蛇,被他门下法曹、检宪的鹰犬追索上来,办事的几乎都没跑出来”

    “再说他也很有手段,这成都城内真的是,被他经营的铁桶一般,不知道有多少眼线,日常还有快骑巡街,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大队人马就瞬息而至了,如不能保证一击得手,那便是身陷重围之时……;时,只是这厮行踪不定,又最喜欢易装出行,每次出行,都是从府中消失一段时间后,才会在另一些地方出现,需要长久的观察才行”。

    处藏身没有什么问题把,我们已经辗转了多处”就听有人不耐烦道“儿郎们,都疲累的很”

    其他人皱了皱眉头,这次几方联合出手,就属这位手下来源最杂,号称

    亡命巨寇大盗之流,作风最是散乱,不比列位其他人锐、暗党、密营出身那般的可以安分隐伏。

    “无妨的,这厮在地方上多有沸怨,望他出事的也不在少数,接应居宅的这班人,也不过道咱们是那些匿名的主家们,暗中厚聘来绿林亡命,专寻对头晦气的,”

    “要知道,自从那厮搞的营生,抢挤了许多人生计,巴不得在他门下鼓捣出些事情呢,只到干活的干净,自有人遮掩善后的”

    他心知肚明,这院子外面倒有大半这位带来的,用做掩人耳目的地道亡命匪类,也不过是诱敌分心的饵,命在顷昔的炮灰,只有这里另几位各自带来的军中精锐、密党死士、江湖高手,才是真正决定性的致命力量。

    “滋事体大,还是小心得好,这次小聚之后,就各自给我换场”最后那人声音。

    话音未落,就听轰然连响,墙摧门倒之声,军兵的呼喝咆哮,如潮四聚。

    不由四座惊变,闪身推翻案几,挡在身前,就听密如骤雨的事物,暴打在屋宇门扉间,滋然咄咄有声,炙燃的热力和焦臭,刹那在空气中蔓延开了,当中便有人,对视相向,纷纷怒喝闷声道,

    “混帐”

    “究竟是谁那里,露了行迹”

    却有将眼色投向那位的,也就这厮手下多桀骜不法之徒,最是不可靠的一环。

    其中一人听的这暴雨叮当的攒射间次,闻声惊呼出来“居然是元戎弩,快退开门窗”,就听得闷哼一声,有人失手中了招,咬牙抽拔,却冷抽了口气。“旋锥破甲箭,这不是普通官家的事物”,只闻如雨打叮当声,窗墙破如烂筛。只得纷纷闪身在车桶之后。

    正待撞窗而出,就听哗啦一声,一个东西砸破房顶,

    扑扑滚落了几圈,却是个燃烧的烟球,刹那腥烈恶鼻,满室漫开窒人口息,只来得及道声“有毒”,就呛声刺泪,无法视物,一人更被灼物,溅在面上,痛呼起来,勉挣余力,摔桌推案,扑抢出去,只闻就叮当格击,扑哧连声痛呼,乒乒乓乓撕杀正烈,惨呼哀鸣此起彼伏,另几人扑闪的快,已经闭息把袖蒙口,尤自呛声不已。却是相视而骇然,对方的毒辣阴狠,饶他们自负一身技艺出类拔萃,也经不得这手段。

    不过他们都是久经场面人物,能被派出来主持一方,都是的心性果决坚狠,对目示意,已有了决断,就听一人吐气暴喝一声,衣诀鼓胀,轰然反身倒撞背墙,于砖石迸飞破墙而出,刹那间袭落在他身上的火石乱失,象雨落伞面,纷纷弹落开了。接着几个跌沧的人影争先抢出,似有默契的,飞蹬上墙,四下奔散而去。

    “石三郎,你可立了大功了”

    一员年轻将领,朱马银鞭,抬眺看,身边战战兢兢的站了一位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纳衣汉子,堆着笑说“鄙下,还仗小卓将军多多提携啊”

    领军的这位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都尉,但以他的眼色和见闻,对这位唤做卓亦的小将,却丝毫不敢有所怠慢行色,据说他与成都那位以斗球博技风闻一时的云都尉向允,成都武试箭技第一的锐翌尉全承泰,最善骑战的龙标尉吐突承催等,在那位大人门下亲自调教指点过的一干青年将属中,可是号称五彪五尉的人物,将来还不知道有什么前程的。

    “彪字第一队及位组阵”

    “第二队锋式进击”

    “第三队换装上弩掩护”

    “第四队迂还侧应”

    就听烟尘滚荡中,突然一阵如山如潮的轰然齐呼,“套夹住一个厉害的”

    紧促的鼓号响起

    “列小圆阵,顶住”

    “钩镰手上,钩住身体”

    “牌枪手上,钉手脚”

    “钢钩链网上,套缠死他娘的”

    “丢铁蒺藜”

    “灰瓶烟包上,迷眼药口鼻,抓活的”

    不是,拌杂着建筑轰倒的声响……

    显然这团人马是前方轮战刚换下来的,有条不紊的进击合战围拢,骨子里都透着股无惧生死的狠厉凶煞之气。

    不时有背旗小校小跑来回领命。

    拱手一礼“秉都尉,四面已经合围,地面也已埋桩打缸,用以地听之法”

    他消瘦的面容上,是与年纪不相成的冷鹫和煞气,轻轻恩了声

    “就算有密道,也不可能挖的太远,出口再怎么隐秘,也不可能不走路的,几个道口上多派人暗伏巡弋,总会有收获的”

    “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我轻轻放下一份陈条,

    “那个小卓,今天还真捞到一条大鱼啊”

    “检宪司已经在加急拷问了,相信不日就有结果”

    “成都府的两曹一司也出动了把”

    对于”西京密营”些在我手下的清风明月,常打交道老对手的名号,我也不算陌生了。

    安禄山的叛乱蓄谋已久经营多年,早在河北时就阴蓄死士,广纳亡命,密纵死囚还有大量河北路的江湖帮会门户在他的威逼利诱下,为了金钱、权势、地位乃至新王朝从龙功

    程和机遇,而秘密宣誓效忠,因此在手下很是积蓄了势力。

    平时负责剪除异己,收买朝臣,监控地方,兼以构陷和谋刺任何对王霸大计有威胁的存在,起兵后这些地下势力,又成为他的攻城掠地的秘密急先锋,收买分化瓦解暗杀任何坚决抵抗的官士军民,刺探军情,散布谣言,制造内乱,清洗忠于朝廷的人士,乃至里应外合献城,截杀告急的信使为叛乱大军争取时间,都有他们的身影,可以说,知道安禄山起兵三个月,老皇帝才确认了他造反的事实,与这些活动的成果,密不可分。

    一般情况下,为了保持平衡,安禄山的这些力量分别掌握在他的几个最心腹的重臣手里,各有自己的派系和立场,平日让他们相互竞争排挤,勾心斗角,没想到为了我这个目标居然联合在一起。

    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而随着官军大局压境,那些地下活动的环境无意好了许多,来自长安的消息渠道也变的多起来了,据说长安城里的那位严庄,针对朝廷方面有所大举动,从各方面秘密抽调了一些人,就去向不明,其中刚好包括了,那位薛嵩门下十数名精射之士,显然他似乎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密谋的一条退路,不小心被人给干掉,于是就有了这个不确定的消息。

    当初得到长安方面“小心谋刺”的消息,我还颇有些不已未然。

    毕竟现在的成都城内外,虽然说不上路不拾遗,那也是算地方安靖。除了一些偷鸡摸狗式的鸡毛蒜皮治安问题,没法彻底根绝外,基本上是难得生什么大事了。

    自从上次山水联事件后,龙武军以为迎接圣驾,创造一个和谐清净的环境为由,借机对成都太城、少城内可能存在不安定因素,都进行了名为“又见青山”的大清理专案,那时成都府内,什么城狐灶鼠、泼皮混混、无良少年、浪荡子弟,稍微嚣张一些的人都倒了大霉,秉承着有抓错没放过的原则,以至于没来的及处理的人,让成都刑狱人满为患,不得不还临时修了几座临时集中营。

    重点针对携带兵器的一条,几乎把街上所有的江湖人士,都扫了进去,其中不乏一些成名一方的所谓名家高手,不过所有自持勇力试图强横抗拒的,在钩枪网绳连弩灰药组成的国家暴力机器面前,下场都好不到那里去。

    这次行动,用血的事实,也让那些习惯游离法外的江湖豪客俊杰们,重新认识到一些诸如永远不要试图和国家机器讲道理;在各种崇高之名的大义面前,随便牺牲你个微薄的个人又算什么;本事再高也高不过政权所代表的力量;军队有时候和土匪没有本质的差别等等至理名言。

    后来这些人经过各自的师门、家主、所属势力的担保和甄别释走一部分,经过龙武军的再教育和改造,翻然觉悟,放弃过去的身份为国家效命的,又一部分,而被查出从前的老底,用做消结陈年积案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则是永远消失了。最后被放出去的,亦有不少已经成为龙武军在地方上的线人。

    而成都府里原本居住着大量的豪门富户,各自又蓄养有数量不等护院、武师、保镖、门客。也在这次行动中,也被乘机重新梳理了一遍,于官府登籍在册,。

    随后的茶话会,更是让成都境内的江湖帮会们统一了思想,达成了共识,自此以后,就没有人敢在成都城内有什么轻举妄动,地方上再怎么强横的人物,到了成都,也个个寒噤如深的遵纪守法,似做良好市民一般。

    当然这么个强硬手段搞出来的治安环境,也不是没有负作用,龙武军完成了任务那里来那里回去,但为了善后,成都境府内的那些五曹判官、刑房推事、巡官捕役,疲于奔命了整整好几个月,才把烂摊子收拾干净。

    籍以也替那些大人们,打击一些素来不对路的位置,顺便掘了一些能员干吏。虽然当时怨声载道,但是事后效果颇好,这也算为后来郑元和更有效的治理地方,稍稍铺平了路。

    想到这里,我却冷然一身的汗下。

    不知道,这总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中的心态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显然是安逸的生活,让我有些麻痹了,忘记了这还是个战火纷飞的时代,对付敌人是无所不用其极,比不得当初一人吃饱全不饿的光棍时代,我好歹有家有口的人,有珍爱的人和事物,别说有什么闪失,就是受了什么惊吓,也足够让我后悔死的。

    这次是运气好,一个叫石三郎这家伙,不过外线替人跑腿的小喽罗,没想到替人采买饮食,却误打误赚的举了一桩窝藏大量不明人士的案子,以怀疑有人在城郊的大宅子里,收容盗匪的嫌疑,通传到成都府,正巧卓亦这营正在附近休整,请来协助,顺道而为检验下城道巷战中特殊手段,焉想杀鸡牛刀,却真的驱出好些牛鬼蛇神来。

    俗话说不怕贼上门,就怕贼惦记,也许主动一点将将来的可能性掐断比较好。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几天后阵前例行溏报和随军观摩团飞鸽传来的消息,证明被人打上主意的并非只有我一家,相比我这里的未遂事件,关中那里就比较轰动了。

    根据北边第一时间送来的报,不出所料,率先破城的是同州方向,伪北平军使张守忠虽然执隅顽抗,却抵挡不过精锐众多西军轮番强攻,不得不身先士卒鼓舞士气,结果在一次亲自上城压阵时,被神机营投掷烧陶弹迸的碎片打伤,血流满头一时不能视事,城中的细作乘机而动,流言四起,人心混乱,疲敝不堪的守军终于放弃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心理底线,集体哗变胁持了受伤中的张守忠,开城出降。同州自此而下,长安就在眼前了,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事情是怎么生的”由于仍有残余分子潜隐在逃,我动了明里暗里的力量,从江湖道和官面上同时大肆搜捕同时,不得不约束家里暂时禁足城外,却得到这个消息,颇有些惊讶。

    “事起大胜之后的轻骄”埋身文案,负责消息汇编总要的薛景仙,抬回答道“虽然老帅李令公三令五申,但是诸军还是不免懈怠了”

    “哦”

    “结果当天入夜,军中就生了变乱”。

    “不对把,就算有轻骄的情形”我忽然道“这西北诸军都是久战边锐,这寻常变乱手段,怎能轻易挑动的起来”

    “主上忘了关内军、拢右讨击军了”

    问题先就出在了关内节度使王思礼、陇右讨击副使郭英义这两部身上,关内军和陇右讨击军都属于西北行朝成立后才设置的新建制,都是由地方上收拢的州郡兵加上前方败退的残军构成的,编练成军时日尚短,为了补足建制抱着多多益善的想法,不免有些良莠不齐,所以在边锐云集的西路军中,未被作为主力来使用,除了攻城时按照比例派出一部协丛练兵,平时作为后军,负责就近监看俘虏营,和保护粮道,平时为大军侧应,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却也没出什么状况。

    显然一些贼军撤退时,留下残余并没有被清除干净,这两军一路收复过来,大举收编地方武装补充实力,连游击军扶持下的一些民军义勇,也被人给协战之名吞并了,为此还在西北行朝那里打过一场御前官司的,不免一些贼军的伏子也被扫进了军中,

    结果当晚论功赏罚,朝廷的大使宣慰都尉以上诸将,这王思礼、郭英义两位主官带一干亲信去中军赴命后,黑暗中有人闹事乘乱扰动烧营杀人,结果留下值日的人劝止不力,反被暗杀,无人弹压局面,两军相继的生炸营,然后是刚投降的俘虏营,也生了变乱,有人在混乱中高喊官军要杀俘口号,黑暗中不明里就的俘虏,乘势冲破营垒,抢夺军器,四散流窜,一时间各营主官皆去措应不及,逃俘乱军,将偌西军大半联营冲的大乱。

    直到中军闻变迅对策,使虞侯军齐声高喊传令“各军主官迅归建”“严令各守营垒”“妄近者,杀无赦”诸条,遂不使破坏分子乘混乱流窜扩散,再由中军直属营出,驱赶分割乱军,平息混乱弹压局面。

    事实证明,军中潜伏的破坏分子数量并不多,借混乱之势,相对庞大的西北大军造成的损害实在有限,只是闹的声势大而已,因此一旦中军命令执行起来,他们活动的空间就越来越小,因此迅平息了事态,连俘虏都尽数驱还,没能跑掉多少。

    “但这一切都是掩人耳目的幌子而已”薛景仙叹了口气。

    在这混乱当中真正的杀着,却是蓄谋已久的一小队人,潜装易服悄悄接近中军大营,伪做传令复命冲进中军,对西路军元帅李嗣业动疯狂的刺杀,显然相对我这里重要性已经缩水的目标,那位李元帅的存在,对于整个征大军的重要性和作用,更让人感兴趣。

    不过这位李老爷子也不是省油的灯,面对众多决死之士,亲帅帐前值士,挥起陌刀如飞,斩翻无数。

    只是他一犯了喜欢身先士卒的好战性子,遇上飞蛾扑火死战不退的刺客,就不免麻烦了,特别是对方俱是不要命的死士,以同归于尽的心态蜂拥扑杀上来,饶是他老当益壮骁勇难得,也不免身受数创,身边的亲卫刹那就死的剩下十几人。

    作为中军直属的观摩团,好死不死的正在附近,恰逢其会,华丽而精良的兵甲纹饰,精美的帐篷器具,再加上禁军专属的青龙旗,严重误导了对方,被当成一个不下于老李元帅的重要目标,分了一股杀了过来。无意稍稍分减了那位李元帅的压力。

    军前观摩团虽然成分复杂,未必都擅长拼斗,但人人都配了小巧的便携钢弩,虽然只来得及七零八落举手齐一轮,就如割稻草般的将刺客射倒一片,然后就四散而逃,甚至还有人惊惶而泣,软手软腿无力被砍死的,但却拖住了对方的时间,待到对方没有找到自己期望中的目标,李老头的热血冲阵的劲头也消退,谋刺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了。

    其中全承泰为代表的一干武学出身见习

    ,尤得西军中赞叹,据说他闻惊不乱,只是单手挽扣箭连珠,射翻数个身形极快,试图接近的不名分子,然后从容拔刀与左右同伴相互掩护,且战且退,直到大队赶来,迅镇压了这次处心积虑差点得手的刺杀,用那位李元帅的话说,颇有大将古风。

    当然留下的后遗症也不少,对表现失常的两军重新整编和清洗,是不用**心了,但是随军观摩团那一阵冲击下来,死掉的人要抚恤,受伤的人要安置,这些人能被拉出来镀金,多少有点背景,对他们的亲族家人,以我的身份虽然不用介意,但也要编一些合理有度的说辞,请奏朝廷给以一定的嘉奖。好搪塞过去。就算送死也要让人觉得死得其所,然后新的成员要补充,唯一的好处,那位老李元帅,把大军后路一些剩余的清理工作交给了游击军,虽然还是一些琐碎事,但可于地方自募代守,这样我组织那些还乡团的活动,也算更名正言顺了……

    “那最近又有什么好消息”

    韦老二在扶风刚站稳脚跟,收剿盗匪,清理地方,丈量土地,安排流民还乡,正是忙的不可开交,听说这一战完,西北行朝就要移驾了,因此还要准备修缮城池,营建宫室以备行在。高达夫在蓝田守卫粮道兼小规模练兵,罗先的游击军和吐突率领的虞侯军,重点已经转道河北,谢思的骑军在韩城监视潼关的崔佑乾,军粮院使严武镇守的武关,面前广大之地已经没有敌人供他鏖战,屡屡上书请战移部河北,这样的日子实在乏善可陈。

    “我们在南边扶助的那位张太守,又打了胜战”

    在河南,大举穿插南下的贼军令狐潮、尹子奇部,再次碰上老对头。

    史上的第二次|和名分后,显然更加从容和充裕,经过多日佯攻的疲老贼兵之计后,那位与将军南霁云、郎将雷万春等十多名将领各率五十名骑兵打开城门突然杀出,直冲叛军营地,来到主将尹子奇的战旗下,敌营顿时大乱,杀敌将五十余人,杀十卒五千余人,连尹子奇都被射穿一目而仓皇奔逃。不过他本身的实力有限,却也无法再扩大什么战果。

    随着他的逐渐知名,许多不在历史中道明的内情,也一一浮出水面。

    在河南一路的官军守将中,这位身份卑微而功劳太大,已经引起不少人的嫉恨,当初果而执行兵法,杀了许多怯战畏逃的军将,不乏高品于他的存在,却也得罪了不少大世族,被官场和同僚们孤立,乃至他为部下将士请功,曾派遣使者就近向河北抗战的中坚力量之一的王李巨请求,给予空名的委任状以及赏赐物品,而王李巨只给了折冲都尉与果毅都尉的委任状三十通,没有给予赏赐的物品,也不给任何粮饷和军械。而史上肃宗曾下敕书任命他为河南节度副使,但没有人希望看到他晋升,赦书事实上被各种借口和理由拖沓,直到他死后也没有到达。

    而他自宁陵引兵入|两只纯粹是为他精神所感的小部队赴援外,周围众多藩镇大员,防御使、太守们都是拥兵观望,就没有人给过他哪怕一只箭一个人的支援,甚至看他部下效用善战,还想方设法挖他的墙角。

    这倒不是因为叛军与他这号有什么特别的深仇大恨,也不是因为叛军对他一个小小县官特别关照,放着众多有实力的官军不打,专门喜欢围攻他这块硬骨头,问题是他见义勇为检了别人眼中的烫手山芋——阳所处的位置太重要了,正是好死不死的挡在叛军大举南下的路线上。

    而随着战事的推延,天下忠义之士奋起抗争,叛军的生存空间被逐渐压缩,虽然屡有战胜,但是不可避免的兵源和士气,被大量的消耗,而河北的长期拉锯,已经让带有大量胡人习气,不懂经营地方,惯于以战养战的叛军,没有多少可以抓丁拉差,洗城掠财的余地,因为迫切需要更多的战利品和胜利来鼓舞和维持军队,相对完好的河南之,和富庶闻名的广大江南,俱是他们的重要目标。

    而河南又不比河北,本无多少军镇,诸军都是地方牧守自募成军,可以说派系林立,世家大族的背景复杂,有些结团积弊之深,连中流名臣颜真卿都有些无可奈何。这些武装多数保乡护土作战意志有余,却不愿意用自己的子弟,为别人的安危拼命,对于||.有点,希望通过别人之手消耗叛军的实力,再来检便宜的复杂心态。

    然而正是因为这位守成专家以死作战,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阻挡屡屡数万乃至十数万大军两年多时间,才确保了朝廷的财赋重地淮南、江南诸道没有受战火波及。

    所以我派在那里的人,对于他的评价很高,什么“多智勇,军纪严赏罚明.与众共甘苦”“兵识将意.将识士情.上下相习.人自为战而不乱”,显然治军用兵很有一套,手下三十六将,自死不去,自有其人格魅力,根据一点八卦,这号

    朝名将陈庆之,和那支白衣渡江破胡无数,战无不克。但在政治上显然还很幼稚,以为只要为国尽忠,将士拼命就可以了,因此不免把人开罪的狠了。相比之下他的同僚:.到的多,甚至愿意拜在我门下。不过,这才是我最看重的,这种无论是做救急的炮灰,或是大军在外,把后方叫给他一个人,都是很让人放心的。

    当初他起兵时自称吴王兵马先锋使,实际那位权领江南道兵马事的吴王,正在蜀中避难,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因此打完雍丘保卫战时,还是个小县令,好在蜀中朝廷有人说项,已经下了诰书,赦暂代战死的贾贲权太守事,有了一些名分和权力,也不似历史中那般狼狈了。

    后来又陆续接受了秘密的援助招兵买马稍壮其行,许远又得到指示投书于河北采访使颜真卿,景况才大为好转。

    颜真卿虽然是个文臣出身临危受命总揽大局,却是一个知人善用喜欢提拔才竣的老大人,象同为河北中流四大名臣的北海节度使贺兰进明、颖川太守监河南游弈逐要招讨使来,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河南河北路都极有威望和号召力,于公心执论,他并不介意朝廷又多一个守战能臣。

    而将来因为派系的党争缘故,与房倌派的党人许叔冀拥兵对峙,对阳见死不救的导致战死的贺兰进明,现在还在在河北当他的北海节度使,还不用我怎么操心。

    河北路依旧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犬牙交错,亦是战事连绵,朝廷的大部分资源,都以收复长安为目标的投入关中战场。所以河北路生的许多事情,被分去了许多注目。

    随着反正的贼军大将刘正臣,逆袭范阳兵败,朔方节度使郭子仪,以部将李国臣、高升、魏楚玉、陈回光、朱元琮留镇地方外,所部大军主力业已经退望井径关,似乎是打算在云中过年了。根据战况评估,也不算意外。

    毕竟千里大迂回作战的战果固然大,但风险也很大,失去了最初突然性后,仅凭收复来的那些残败的城池,难以供养十几万朔方军,官军又不比靠抢掠可以维持的叛军,反成了沉重的包袱。

    (历史上到了战争后期,朝廷财政困难,没有足够能力的赏赐军队,开放官兵私掠之禁以鼓舞士气,抛弃了荣誉与传统的官军,作风已于叛军无异,甚至比叛军还凶狠,但此时的朔方军,还到没丢掉荣誉与传统的地步)。

    再加上根据西北朝廷赦命,被新任节度副使李光弼分走的兵力,背后还有叛立摇摆不定,暗中与安禄山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北塞诸胡,在过冬粮草输送整备齐全之前,显然难以继续维持强力的攻势。

    倒是没想到,朔方在临冬前,以李怀光、常谦光、浑碱三路轻骑齐出,对依附过安禄山柳城胡和阿思布突厥诸部落,突然动了一次攻势,夺的数以千万的牛羊牲畜……

    相比之下,中都太原留守李光弼,兵力少一些,景况要好很多,动作也大的很,乘河北空虚,以地道反袭大破久围太原,已经将士疲敝的安忠吉部,追斩百里后,却突然消失出现在西向的冯郡,梢事补给后,以前三十六番将之一的降将安思义为前驱,以一支朔方铁骑为奇兵,奔走转战河北河内十数州郡,各地的义军,有纷纷响应的,甚至一度袭扰至洛阳城下,其中支轻骑沿洛水合兵里应外合,袭取兴洛仓、龙门仓等,连焚烧叛军三大粮储之地。导致河间、鹿泽、唐兴等多路叛军过冬粮草不继,不得不停止对围攻,转向当地就食,

    其中叛军大将田乾真率兵围攻安邑。正逢留守陕郡的叛军将领杨务钦暗中图谋归顺朝廷,密使到达陈玄礼的北路河西军,遂委马遂的族弟,新任河东太守马承光领兵接应,与杨务钦里应外合杀了城中不同意归顺的诸将,附近的田乾真闻讯,自解安邑之围而退走。

    郭子仪陈兵东径口,遥胁幽北,乃至叛军河北主力方平了刘正臣之乱,却不敢轻离范阳、常山,而安禄山另一大的主力集团证西行营,却困在关中受西北大军围攻中,就算是潼关留守的所部,却要保证关中后援不得轻动,南下的人马却受挫,就算要强令回师,也反应不及,使叛军得通关中,北要守范阳,西要救长安,安禄山的骨干部队分散各地,不得不拉开一条很长的战线,以史思明等为救火队,奔命千里,其赖为骨干的精卒劲骑,再怎么强悍勇猛,也经不起这般折腾,不逾年而已经开始出现疲弊的情态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鹅与球

    呼声如潮的武学校场中,窄袖长袍、奕冠束带、幞头登靴的骑士分做两队,手持球杖逐球相击。沙尘滚滚中,激突拼撞,挥球呼啸,锣鼓声,击板声,观众声嘶力竭的呼喝惊叹,“常胜”“有我无敌”“壮哉”“披沥”各色火热怒号,充斥着空气中每一个角落。正是所谓”百马撵蹄近相映,欢声四合壮士呼”盛事场面。

    马球,没错就是马球,这东西我也不算陌生了,在许多古画上都可以看到,又被称为击鞠、打毬或击毬,是骑在马上以球杖击球人门的一种体育形式,在唐代上层社会可是相当普及的全民运动,唐代最高统治者皇帝及王室贵族,大都是喜爱马球活动的。

    据说马球运动最早起源自胡族秋狩的北朝遗风(也有中亚舶来说和传自汉鞠足改骑说),只是后来那些北朝胡姓君王的子孙多受汉化的熏陶,未必都有先人的赳赳雄武,大规模的秋授未免有些吃不消,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改成更文雅更有观赏性、激烈对抗性的马球运动。

    在平日,马球还有另一种意义,所谓“将校亦备私马。议谓秦汉以来,唐马最盛,天子锐志武事”。马球运动的昌盛与古代骑术的展有着一定关系,因此,它的展必然受到骑兵骑术的影响。

    从汉代以后。随着骑术地进步,马具的改革,骑兵在唐代达到极盛。唐代承自北朝,盛行轻骑兵,它有着快机动与远程奔袭的特长,同时,马上作战、砍杀更为灵活。马匹是建设骑兵的基础。有了马匹,还要训练骑术和马上砍杀技术。

    作为最具这个时代特色代表之一的运动。如果把球杖换成马刀,把球换**头,这马球比赛就是训练骑木和马上劈刺击杀技术的最好手段。由于这一带有浓重军事色彩目的,在统治者的提倡下,唐代蓄马成风,官私皆有。开展马球地也有练兵于民的目的。是以,唐人阎宽在《温汤御球赋》中说:“击鞠之戏者,盖用兵之技也。武由是存,义不可舍。”

    不过这养马训练骑士的投入,可不是寻常人家负担的起,当然相比我搞的那些铁人十项、橄榄球什么门槛很低地泥腿子运动,马球更接近等同与后世高尔夫式的贵族富豪高雅运动。

    自唐太宗以后,马球更被列为国事性的礼仪活动,按照本朝惯例,每当新年前或三月开春。天子总会召集大臣围球逐戏,由天子开第一球。大臣按品级相继进之,以竞技显示不忘马背天下的本色。而外番使节进碣、亦以球赛事之,已经颇有体育外交的味道,历代天子各有特色性情,对马球的热情却是一致的,包括那位诲操困纵于妇人之手的中宗皇帝,也不例外。

    而本朝开元天子号称多才多艺,更是此道高手,早在中宗景龙三年有吐蕃赞普赤德租赞遣大臣尚赞咄迎取金城公主;因知道唐中宗李显最爱看球赛,使带来了一支十人马球队。吐蕃乃高原游牧民族。马匹骏壮,骑术精良,马球技术也很精湛。唐中宗派遣皇宫内苑的马球队和羽林军的马球队与之赛,两战皆输。十分恼火。当时还是临王地老皇帝,与嗣王李、驸马杨慎交、武延秀,自动请命组成了一支四人马球队,再与吐蕃人赛。据说这几位技艺精湛,往来奔驰如风回电激,挥杖如飞连连透门大获全胜,遂扬国威挽回了面子。是为吐蕃大臣尚赞咄连赞:上国球艺上呼!

    结果这老皇帝一打就是几十年下来,到了六十多岁了,这位玄宗老爷子还在参加球赛,直到天宝六年,那些大臣实在忍无可忍,以实在担心老人家的身体安危为由,群以为谏这才作罢,此后依旧兴趣不减,每有比赛必到场观之,兴致所起,还要亲自擂鼓助兴。

    而据说,也就是据说,早年地杨太真本来在寿王府是深入简出的不闻于外当王妃当地好好的,也就是因为看热闹跑出来给倒霉老公加油,结果在球场上给老当益壮色心不衰的皇帝探为惊容给瞄上了,才展出这段不伦之恋的。

    又这个个爱好全民体育运动的总领导,是为“上有好看下必有甚焉”,据说长安里的无数豪门世家,都蓄养有自己的马队、从骑手、球童、球仆、跑腿一应俱全,每到诸元佳节时令国庆,都是各出奇能,逐技以庆。

    而此次皇帝老爷子突然想在成都打马球,则纯粹是千秋节后心血来潮的余兴节目。根据高力士地说法,自从北方连胜捷传,还都有望,老皇帝的心情大为好转,平日罢停了大部分地节庆活动,也因此稍事恢复一些,象这新春前例行马球运动,既然皇帝有这个心,大家也要想方设法的凑这个趣,出人出马乃至亲自出赛。

    只是让我郁闷的是,连御史中丞韦家老大,门下侍郎方佐那样平时看起来文弱风骨的文官,也能上马挥杆如飞的控缰击球一点都不含糊,显然是平时驭轻就熟的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那越来越胖的连走路都似乎要喘气的高力士,上了马背也是健身如飞的,平时也没少练的样子。

    而我赶鸭子上阵,强化训练的唯一成果就是,一段时间内,我家后院附近大街上的行人,都养成了喜欢昂看着天空,饶着走路的习惯。

    没办法,之前没接触过这东西,上手了才知道有多麻烦,比赛用球是多孔空心,仅如拳大,是用质轻而有韧的木料制成的,外边涂上朱色或瑞兽彩绘,击打时回在空气中出响亮的声音。不但在颠簸的马上,目标难有准头,而且由于多孔空心的不规则结构,使得力度和方向都不好控制。

    而打马球的棍子叫“球杖”、“鞠杖”。由于球棍顶端的弯曲部分形如阴历月初的“半弦月”,古代诗歌又常用“月杖月”来形容它。质地为木制或藤制的,杖头裹以牛皮以防磨损,颇有些近代曲棍球的味道,只是骑在马上打,难度不知道变态了多少。

    一般赛制分为单,双球门两种。单球门是在一个木板墙下部开一尺大小的小洞,洞后结有网囊,以击球入网囊的多寡决定胜负,个人表演的娱乐性大于多人竞技性;

    而双球门的赛法,则与现代的曲棍球等运动相似,有木框球门,以十二人之数为一队,展开对抗,以击进对方的球门为胜,也有中军、前锋、左右卫、殿后之说最讲究协调配合,比赛内容也更加白热化。

    只见那华美堆陈绣衣朱胯的殿中、宫内省队,满目眩眼朱鸟纹披的成都武学士官队,雉尾飘舞,盔冠扶摇的龙武军风字奇兵队等等,各逞

    场下奔逐追竞,只听的人呼马嘶,击球的嗵嗵声,球呼啸声,马球飞滚翻撞的哗锒声,骑影错落中,随着一潮高过一朝的观众呼声,越的紧锣密鼓高昂亢锐。

    因为马球对抗属于一项相当惊险、激烈的活动,所以要求竞技者不仅具备强壮的体魄、高的骑术与球艺,更要有勇敢、灵活、顽强、机智的素质。

    后世最著名的那幅章怀太子墓中《马球图》画上.二十多匹骏马飞驰马尾扎结起来.打球者头戴幞巾.足登长靴.手持球杖逐球相击。

    但真正亲眼活生生的表演,看起来却要觉得比壁画中的轻描写意的竞技,更残酷激烈的多,不乏在白热的拼突中,被飞撞抽打下马来的,随又被乱蹄践踏成重伤乃至死亡的例子。

    只是因为这球场上表现,很容易让皇帝留下深刻印象,酷爱生命在于马上运动的老皇帝,往往还喜欢将优胜者召对赐饮,恩赏有加。是以,深刻或者良好的印象,往往也代表了可以预期不错的将来与前程。

    因此往往激烈激烈的比赛也会演变成各种势力代表充满火药味角逐竞争的斗场,谁在皇帝面前的表现最好无疑谁占了上风,虽然不乏死亡伤残的例子,却总有无数人打破头,为门人子弟谋这个在皇帝面前争相竞技演艺的机会,当然。如果刚好两个各自代表政敌地在赛场上碰头,也有很大的几率将颇有古代体育精神的比赛,变成诸如充满残忍意味和血色的贴身运动。

    按照惯例,我无论作为近臣,宗戚、还是北军大将哪个身份,都得参加比赛,这却那位酷爱此项运动的老皇帝爱屋及乌的产物,还特意在天宝六年。特意颁诏规定军队须练马球,由此马球与军事训练结缘。乃至留京郎将以上将属,都要求通晓球艺,可惜我是个例外,只会骑马却不会打球。

    而我在早前那些破事,招惹下来的潜在对头也不少。当年初到蜀地时,在一些地方头面士人招呼的游宴聚会上,没少有一些看不起我火箭干部式地爆户出身,喜欢支使诸如门客之类马前足、炮灰什么寻机挑衅,搞什么比武较技寻仇挑斗的名目和花样,来试我深浅的存在,一来二去我也实在烦了,干脆全部强扣上大帽子,让亲军一拥而上,无差别也不留手的打成或死或残算了。几次三番后也就没人再在我面前唧唧歪歪讨口舌便宜,言语之快。或愿意拿手下来试我的刀快不快了……

    当然一味的强权也不是没有代价地,普遍的敌意是不免了。

    有了这个名正言顺讨晦气找回场子的机会。想冠冕堂皇的看我笑话,光明正大触我霉头的也不在少数,我甚至得到某些势力联手要人好看的消息,在某些的情况下,正常渠道奈何不了对方,从其他地方打击对方,让人难堪,也是某些被压抑太久的人们。值得振奋的事情。

    因此相对他们的回应和惊喜,我把这维护我家光荣与传统地任务。就交给了骑士团的那些泰西地家伙。

    当初收容这些番人,虽然让我又多了一条“好番众门客,聚辄以千计”的罪状,只是我向宫里进奉了一些《西域见闻记》《泰西游历记》,又召集人给宫里演几出大戏后,那位至尊一笑置之倒也没说什么了……

    我很满意看到他们进场地时候,是一片黑压压的讶然惊叹和低沉的抽冷声,显然我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保密工作做的还算成功。

    我家那队的优势实在太明显,个个脸上手上疤痕纵错,不是军中健儿就是久战骑士,特别是那马球队长,乃是小丫头的三号家臣大秦人周英奇,素以体形硕健而孔武雄力称,随便站哪里都有一种压迫感和凌势的存在,除了我那山贼头子出身地,天生巨力著称押衙都司程十力,还真没什么与他相比的。

    又长于重骑战术,善使大剑、长锤等重兵器,别人地球仗被他一格就几乎握手不住要飞出去了,或者干脆仗着人高马大硬把对方冲撞下马去,手下虽然是仓促成队尚是生疏,但是胜在多年战斗养成的默契,打球进门不行,但对付起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在队长的带领下象只压路机似的,在球场中横冲直撞,鲜有所敌,把对方冲杀的人仰马翻的溃不成军,有道是人见人倒、马见马翻,象下饺子一般的热闹,也在坐席上某些人的表情里,变幻出面如土色、酱紫、猪肝、青、汗如雨下等多种丰富多彩的颜色,

    于是无数个球手伤亡惨重的平局下来,某些人坐也坐不住了,……

    就听得再度一声锣响,执令官高唱起来“新月队入一记”,显然拿对方练手练了这些场,总算有所建树了。,监场的黄门在朱漆高架“雍华府”的名牌下,挂上一团花簇,就听场下一阵鬼叫狂呼的全场侧目,不由我一阵无奈的抬手搓额,这群家伙又来了。

    就听得那些花枝招展、团花景簇、衣彩缤纷的命妇贵眷的坐席中,突然暴出一声小小却清脆入耳,显然通过铁皮筒子刻意放大的声音“大白鹅,继续努力啊”,顿时一片静穆,即刻就在周围人中,爆出一阵刻意被压抑过的轰笑哗然声,更有众多不明里就的看客一片为之侧目,纷纷交头接耳嗡嗡不已。

    余音饶,袅袅未息,那意气高昂,正举手四顾享受各种口口音呼喝的马球队长周英奇,闻声偌大身躯若被雷辟当场,晃了晃差点一头从马上栽翻下来,那些意气风的队员,也很不给面子的纷伏在马上,捂着肚子不停的拍着马背,很不顾形象的抽搐耸动不已。

    我亦是汗然不已,周英奇这厮其他方面都尚可以,就有点神经脱线的毛病,一激动或者喝高上头,就喜欢学那某地主家情的大白鹅一般,当场出山东大叫驴式的“哦拉、哦拉”鬼叫声,老让人想起那位肌肉男州长演过的野蛮人柯南系列电影。

    平日又好银甲白衣,整天拭弄的纤尘不染的,是为,大白鹅这个极有象形意味的绰号,很快就经小丫头之口广而告之后,当仁不让落到他头上。

    只是被当众这么喊出来,不想声名远扬也难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只是一个小丫头的这么一喊,居然喊出了后世大名鼎鼎天鹅骑士家族的历史序幕。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比赛进程,被注目的中心点人物,很快就化悲愤为力量,加倍的将那些对手,撵兔子一般的逐的满场乱跑,却招的更多一阵接一阵的轰然大笑。

    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高兴自然有人不好过

    另一些视线难及的地方已经乱开了锅,

    “这个混帐,竟然使了这无赖的法子”

    “都说这梁蛮子不能以常例度之,现下教了吧”

    “你不是说这些是江南找来最好的马队,球手,这么使的这么狼狈,被人追的到处跑”

    “对啊,还什么十三年享誉不败的常胜队,又是什么追星、赶月、逐电、弛风四大名手呢,一上场就被人打翻马下,逃起来的倒是如兔儿轻快”

    “剑川四十余州之大,居然找不出个堪用的”

    “谁料得这梁疯子现成的人手不用,突然全换那些北塞胡人来出赛,要论马上工夫,谁比的过这些自小生于马背的番人”

    “这也是没法子,我们重金聘人家来是因为精于球技,献艺于上,不是来和人比拼命来着”

    “你这是说得什么怪话,”

    “不是你出的主意,贿买了赛程,要杀杀他的风头么,这下好的紧,大家都成全场的笑料了”

    “还搞什么田忌赛马,上轼对下轼,结果顺便派群番胡就把我们压住了”

    “我压注的一千啊”

    “你那点算什么,我还出了三百万钱”

    “哪个说是十拿九稳的,要乘这机会割他一场”

    “这笔帐怎么估算”

    转眼嚷嚷吵成一片,诲暗角落中,也有少数不说话的人,在冷眼旁看做这闹剧式的一切,轻轻摇头叹息,所谓竖子不相为谋,正当如此情形,平时就不齐心,为了利益勾心斗角,到商量大计时尽是主意,事到临头却相互推委攻吁,直让人考虑起,是否要继续混在这个***里的前程。

    至于背后支持的力量,那更不可靠了,虽然说起那人的所做所为,那些头面人物表面上个个恨的咬牙切齿,寝食其肉,可是转头过去,看别人做的风声水起的,财源滚滚,不眼红是假的。据说有一些已经开始暗中支使自己的支系附庸,试图在其中沾上点干系,显然作为经年悠久的高门大族,指望他们不三心两意,只把筹码放在一方的天平上,是不现实的。

    惊叹和轰笑一浪接一浪的的在场中荡漾,正当看的热闹,紫袍玉带的内官姚恩,亲自奉了果盘茶脯,“这是娘娘的赏赐,殿下和小小姐挑拣了一些,特使人送过来的”

    回顾左右,又递过话来,“那个……以了,再下去,大伙也没法交代了”

    不多了”我招过一名少年亲事,交代下去,很快他们就因为犯规太多被罚出赛。这也是见好就收,毕竟这是老皇帝亲临的比赛,真搞成一场闹剧,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作为我的合伙人,说是抽头的零花钱,看着每场越来越往上翻番的投注数目,也足够那些奉牌跑腿传递声息的内官们,脸上都荡漾着笑逐言开的喜色,所谓人有赌性,这满场几乎都是身尊贵家丰厚的大肥羊,不宰白不宰,这算给那些公公们开个大盘子,合伙赚点零花钱的勾当。这也是让因为战乱和变故,断绝个各种特权带来的进项已久的宦官,日子好过一些,只要不搞出重大的丑闻,就算皇帝知道了,也不会太在意。

    “总府门下,俱是性情中人啊”看座包厢的帘子掀起,一个殷切的声音,从四五十岁光景,岁月和资历把沧桑直接写在脸上的老派官员口中说出来,虽然此人似乎永远脸上都挂着淡淡的谦卑和无奈,但我知道他内心对功名权位,那种踊跃的热切和*。

    他就是现任剑南道的营田使范允谦,管理军屯和官田事务,也是新蜀党里的得力人物.一个混迹官场二十多年的老官油子和同年,却早早就让岁月和经历磨平了性子和抱负,据说他最善逢迎上意能够把上官侍侯的祖宗似得满意。

    但因为相比山东七大氏族荣阳郑氏支系背景的郑元和,他出身不怎么好.在世族大姓势力深厚的剑南之地,一直难以出头,不但为同僚所排斥.朝中下来的大员,也不大看的上没有立场可言的他,既有用之,却也不看重之。因此都换了好几位节度使,他在这一级上迁来调去.就是没法再进一步.但也因为如此.对各司衙门不算陌生.熟知了

    虽然不比历任的鲜于仲通圆那般的强势.毕竟混了多年.心腹手下也不少的.看到了杨党、鲜于氏案件背后的契机.主动投上门来的.要说一道正四品上的差遣大员.当初对我这从四品下阶的龙武将军低声下气的上门投靠.甚至放下脸皮,对一个小姑娘宣效献诚。说出去也没有什么人信.但他的确就做出来.

    特别是,当别人都以为龙武军再怎么强势也是暂时客居,作为禁军将来总是是要随圣回归京畿的,为此得罪地方上的传统,颇为不值,因此在多数人,对与我相关的事物,保持足够的距离,只有他

    改变现状的机遇,主动贴附上来,坚决站在了我们这的一边,成为最早上门拜望,被小丫头直接选中品阶最高的门人,当然小东西选他的理由是,观察这老家伙虽心思不纯,但看起来很听话的样子。

    不过墙头草有墙头草的好处,同样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在什么位置该做什么事情,象郑元和、魏方进为我做事,多少也有能够一展抱负或是其他建功立业的因素,他则完全是投上所好,只要是上位者喜欢和希望的东西,就会尽心做好每一样。特别是他所处地位与四大长史不同,于我没有什么直接辖下关系下,却依旧把事情尽量做好的态度。

    当然,按照薛景仙、温哲的说法,他之所以愿意投在门下理由很简单,作为鲜于事件的余波也让相当部分人看到了我家的能量,因此,别人的都在思谋如何抱住自己的权位的时候,他的眼光已经不在这区区一个剑南道,而是伴随龙武军还京的未来和前景上了,既然志在朝堂中枢的一席之地,蜀中地方的那点得失,却也就不在乎了。

    蜀中大豪鲜于家族的倒台.象这类在官场上人脉深厚的大家族.多少会掌握一些官员往来的把柄和事物.互为联保制蘅之道.基本上谁都不干净,牵一而动全身的.而剑南道上下大小官员成千上万.属员胥吏更不计其数.作为君王的权衡之道.不可能将大多数都撤换掉.不过借助这些案件关系,在抱成一团地方势力,上层打开突破口.对其他人也是一种警示和宣威.所差别的各自派别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和瓜分的利益和价值.所谓皇帝陛下既要治他们,又要用他们,所以这选择开刀的对象,就大有讲究了。

    在各色谣言到处乱飞的紧张气氛中,也很快挥了相当的作用,他不但将已成过去掌握的那些东西,给卖个干净,还暗中串联拉拢,隐稳住了一大批人,在门庭若市的韦大中丞那里,保持难得的沉静。后来老皇帝为了为了重新平衡行朝的势力,因为某些背景和筹码,在新蜀党中果然没少不了他的位置和彩头,毕竟他虽然热中功利,但从资历上说好歹算个能员。

    当然,我也需要这样的人,将来还京就都后小丫头的公主府,也需要一些有分量的代言人,有唐一代的传统与后世大不相同的,还残留了草原母系氏族色彩的胡族遗风,并没有严禁公主驸马之流的宗戚参政,不过碍于制度,除非礼祭国事,或者皇帝的特诏,公主平时是不列席朝班的,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就需要有人在朝堂上为之张目,因此本朝历代公主多有自己的门人和党羽,越是受宠的越是如此。

    就如前代中宗、睿宗两朝权势熏天的那位太平公主,政事堂七宰相,有四个就出自其门下,凡有大事大臣往往先过府咨意,再上书省台。而其他安乐等七公主,同样也开府建幕在朝中也各有自己班底和附庸。乃至小丫头的那位老姑婆玉真大长公主,虽然号称据说好修道而喜欢清净无为的,但曾经也是门人宾客幕士如云,象贺之章、王维、储光彝等当代名士重臣,都曾拜在其门下过,那位李白同志更是她一手举荐入宫的。(所谓的入幕之宾说,亦源自此)

    因此愿意做小丫头门人的趋者若骛也就不奇怪了,就连刘长卿那些名士才骏也不能免俗,特别是对许多既没有背景承荫、也没有资格被保举的人来说,相比穷经白,苦读十数年,才考一个出身,然后还要排队按照资历和背景等放官,拜在公主府上做门人,也算是一种捷径,俗话说宰相门口七品官,公主门下至少也有五品到九品,而且是有编制有待遇还有继续转正空间的职事官,不是那种荣誉会长、荣誉主席式只有资格没有职权的散官。比起那些就算放了官,也就领个校书郎或者是县下丞之类小官,再从底层重新打拼苦熬上来的同窗,更接近朝廷中枢,机会也更大。

    我虽然不喜欢政治,以及与政治相关纠缠不清的,随便沾点边就被复杂化的人和事,但是却相当享受权利地位带来的便利与成果。

    就象某些都市小说写的一样,大家一样平头百姓的时候,痛恨一切特权和强势,什么太子党啊,什么官商勾结啊,整天被迫害的,血泪斑斑的仿佛天下黑暗到,恨不得推翻一切,但一旦真正自己有机会到了相应位置后,比如认大官的干爹,救了级富豪老头等等,却比别人更变本加厉的享受自己曾经痛恨的阶级和特权带来的好处,恨不得靠施以别人身上更大更多的强权来,显示自己比曾经唾弃太子党、官商等存在,更有权更有势力,更高人一等的存在。

    我没那么虚伪,但为了确保我的好日子长治久安不动摇,准备足够利于不败之地的筹码和底气是必要的。

    我心道什么性情中人,应该是怪人一堆把,为了表示入乡随俗,个个起的名字都是什么西斯啊、高森啊、莫非啊、邓肯啊,陈保罗什么的,兼具了汉姓与西方的奇怪色彩。

    当然,到他这个年纪,逢迎拍马的火候已经脱出需要形容词的境

    道我不喜欢繁文缛节和华丽辞藻,很快转到正题,谦

    “大人交代的事物,已经有些结果了”

    所谓民以食为天,在这个以农业为根本的时代,在时不时的粮荒威胁下,我也不是没有想做一些努力,将一些农业增产的可行性,利用范允谦的职权范围进行一些秘密推广实验,交给他的好处是,不会问理由,只会尽力做好,当然大部分结果是让人沮丧的。

    比如,一般马按照用途分为六类.即种马(繁殖用)、戎马(军用)仗用)、道马(驿用)、田马(狩猎用)、驽马(杂役用))地马,大部分不适合做骑乘用的战马,但是用做拖拉驮载的挽马,却是再好不过,成为我交通计划重要支柱。这退担骸祅蟾纾回好,畜力持久,而且对崎岖的山地适应性好,吃的要求也不高,我曾经请教过用这些马耕田的可行性。

    结果现,古代的劳动人民不是傻瓜,养马和养牛的成本怎么同日而计,用马耕田,哪怕是最差的马,吃的也不一样。就好比简单便宜又省事的拖拉机不用,非用吉普车去犁地,是一种极大的浪费,而光要把普通的食用牛驯养成适应耕作的田牛,起码也要十几代自然选育,更别说驮马了。想想那些小说里动不动马多的可以装个钉掌,就拉去犁地的同志们,原来他们生活在火星上啊。

    至于号称高原之舟的牦牛也一样,这东西虽然强健耐寒耐缺氧,据说吃的是虫草,饮的是雪水,肉质那是没话的说,但生长周期漫长,往往要六七年才能长成,因此当地牧民们一般不把牦牛作为食物,而是当作生活中重要的生产工具来用的,牦牛的粪便,更是牧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上好燃料,吐蕃缺水,没有洗碗之说,用天然洁净绿色无污染的干牛粪来给客人刷碗,算是一种较高的礼遇了。

    但如果大规模拿到平原上来养,就会因为水土不服,不知道要暑热瘟死多少了。所以我只能在属于高地气候的,松州建立加工厂,直接从部族手里大量剩余牲畜,加工成熏肠罐口等耐久长存的肉制品。

    显然大多数yy小说,都把展农业生产当作儿戏,却不知道这个漫长的研周期,一旦环境气候生大变化后,其抗病虫害能力和产量等数据也会生变化甚至绝产。而农业生产又没有多少捷径可以投机取巧的,多少投入多少产出,象历史上岭南被称做“百日熟”的三季稻的,成熟周期缩短的代价是品质和产量也随之缩减。

    农业科研不是简单的把这个物种移植到那个地方的问题必等于二,而是气候地理乃至水文环境都有莫大的干系,许多物种有自身的气候和自然环境适应性,岭南的三季稻到了四川可能就种不活,吐蕃耐高寒的高原马到了南方也可能水土不服。没有经过长期的选种和适应性的培育,是没有结果的。

    现实与理想的差距还在很多方面体现出来,比如卖吐蕃人香水就更是个笑话,吐蕃大部分地区缺水,大量时间都是逐水草而居的生活,许多人一辈子也就洗过两次澡(一千多年后许多地方亦是如此,不是他们不讲卫生,而是生存环境释然),是以养成“寝处污秽,绝不栉沐”的习俗,出于对水的珍惜,不允许因栉沐而造成水的浪费和污染。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他们去用什么香水,那就是很可笑的问题了,就算偶尔有一些大贵族豪门需要掩盖身上体臭异味,也更喜欢用来自西域、天竺的,味道更浓重刺激性更强的香料制品。而不是清淡的“娘们似”的香水。当作见面礼礼之一的送江达央的那瓶香水,被当漱口水给喝掉了而把瓶子留下装酒,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我手下那群参军中,都是惟恐天下不乱的角色,没有传统道德观念的约束,提出的想法一个比一个更有想象力,甚至天马行空的不知所谓了。

    居然有人想出往传播吐蕃传播病虫害的主意,想法虽然是好的,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在高原低氧苦寒的环境下,什么病虫害的活力和传播都受到大大的抑制,更别说吐蕃素称地广人稀,就算成功爆了病虫害,能否传播开来还是个问题,这也就是历史上关于西藏地区有风灾雪灾,很少听说过有虫灾麦瘟的缘故。这些病虫害要是反过来被人无意间,再带回到温暖潮湿的低地平原上来,那乐子可大了。因此,生物战不是随便可以用的,弄不好就双刃剑伤人害己。提出这叟主意的那位,亦被罚去洗了半个月的厕所,在排泄物的臭味中反省理论和实际的差距。

    不过他既然来邀功献宝,也就说有好消息了,

    “依大人所述梯田之法,某松、潘两州军民,沿山遍值吐蕃黑麦,至今略有所获,田以梯次,可为军州增食数十万廨呼”

    “山羌各部献山猪、野牛、岩羊等活种,具以畜厩入冬以良壮其种”

第一百八十八章 麻烦来了

    王承义心情很好,作为家族中公认最有潜质,前程看好的年轻一代,他确实有自傲的资本,他有倚马立章的才思,在他的作品里充满了丰富的情感,却又懂得用绮丽的词藻去表达出来,自小就被家乡的父老目为神童,二十岁那年就进士及第。这在士人的生涯里是有很了不起的成就,有的人白穷经,摸索了一生还是被摒诸门外。

    他有一个可以炫耀的家世,他是太原祁县人士,同族的曾出过三个国公一个皇后,使得祁县这一族,乃得成为世家,这是很重要的一个条件,因为历代的朝政大权,一直都为勋臣世家所把持,布衣之家如果没有当势权贵的奥援,是很难出人头地的,所谓勋国子弟,清华门族,他族人中的同年故旧,在朝中当势者还很多,对他这个后进的子侄辈,拉一把很容易的。

    但最主要的,他生得很俊伟,长身玉立,面目清秀,文质彬彬,却有丈夫气,这才是登龙的主要条件,唐朝的几个皇帝,除了太宗皇帝是从马上打出来的天下外几乎都是安享祖荫的太平皇帝,用人重貌尤重于才,自武则天皇帝之后。这个传统就一直保留下来,很多人都是以品貌而贵的,而武后时,张宗昌以貌美而邀宠更是被人记忆不忘地传奇。这个风气,在权贵集聚的长安市上,仍然是盛行着,一个没没无闻的青年人,略有才气,而品貌俊异,被权贵看中了,便立登富贵。

    他倒还没有存这种想法。但他对自己的品貌却感到十分骄傲,他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他热衷富贵,而又挟持着致贵的条件,因此他是充满了信心而欣然登程的。

    在成都行程。也让他很满意的引见了一些慷慨地足以让人一见如故的好友,文林游宴中那些官家的名媛闺秀,听见王门才骏时,那种含情羞态的姿念万方,还有数条不具名的,暗邀谈读,密约闺坐的刻意留帕,让他充溢了相当地满足和成就感。

    随后在新春马球会上,那过道中的惊鸿一现身资,竟顾不得安看比。匆匆在各色眼光中,半途告罪离场。在这个他认为最合适的场所,“偶遇”了那个人。

    “竟然是谢大家”他习惯性的整了整衣冠。确保口中的酒气已被桂花露淡化,用自己感觉中最完美无暇的表情和态度,步上前去,谦和的恭声有礼

    “……不甘轻易放弃。

    “在下太原王承义,四年前上元佳节惊鸿一晤,断念不敢相忘”他面上露出沉醉的颜色升舞》独步绝代。某曾做了新词,还得大家赏鉴过。只是……

    他紧追不放,欲于玉人多盘恒一会,却是难得这个机会。自顾自说地倾诉,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惊容偶见地惊喜,让他忽视了一些细节上东西,比如对方极有教养中的不耐,还有周围驻足冷看这里地,在远远站成一个***一些普通打扮的人。

    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挡在中间,鼓着腮眼睛瞪着圆圆的,从头到脚都写着可爱的小姑娘。

    “哥哥说了,无事献殷情,非奸既盗”

    “什么”他愕然,随又堆起笑来“这是说笑了,我乃堂堂中都世系名门.

    “不是说笑”小东西满脸认真起来的说“哥哥说了,小白脸总是长的很好看,装的很礼貌,最喜欢以各种借口,找漂亮姐姐搭讪,什么掉了手帕拉,忘了东西了、做了新诗词啊、好久不见等花样,故意引起话头,……据许多书里说,许多动机不好地人,都是这么骗女孩子的,”

    听得对方也是忍梭不禁,吃吃笑了起来,笑地他心如猫撩的痒痒,却又不好作,撑起笑脸,弯下身来。

    “这附近最好的糖铺子是那家,我请你一同去好不好”

    “哥哥说了不要接受陌生人的东西,没准里面就加了什么东西,没事给小孩糖的,都是怪叔叔”

    显然小东西油盐不进,很顽固和坚决。

    “我不是要带你走,要叫你到一边去,给我让开说话”,几次三番的搅事,顿时将他刻意维持的耐心和礼貌消耗一空。在压抑的酒意浇撩下,腾起一团火气,长久作为世家子弟中受人注目中心所养成的做派,让他习惯性伸手就要拨。

    “王少请自重,奴是有人家的人”,心中那人,听了这话,顿时脸色一沉,

    这才见到她环结髻,掐金宝插的竟是妇人的打扮。一腔热切心思,顿似淋了大半盆冰水,冷了半边,手却是伸收不得,才换做一个然的动作。

    “好雨儿,我们走罢”她牵起那小姑娘。

    然后旁边人又说了些什么,心中一团膨胀的意气撑他无法呼吸,只见她上车要走,不由伸出手去拉。“等等”

    “把你爪子拿开”,却是一个冷彻到骨子里的少年声音,他顿时有些怒气,翻腾的酒意一下冲到面上,变的有些俊颜微红,这些下人怎么管教的,主子不说什么,却凭自纠缠不清。一支乌黑的鞭子架住,让他一时面子下不了,那些跟班伴当多年,对心领神会,顿时暗哼一声,“滚开”却伸手上前,顺便给个不直轻重教训。

    却见人影错落,听得痛叫连声,这些人平时横行中都,手上也有几分本事的,居然全被一个少年击退,心中的火气顿时冷却了一半。

    “少主人,这不是在太原,我们过来,有要事在身的”

    “这是老天子的眼皮底下,水深的很,在地方上小心一些的好,主人让您出来历练,得让我们保护您周全”主事若叔的话尤自再耳,他并种不知道轻重的人,要知道太原现今成为战场

    安生,许多豪门大户都把宗族亲眷送出来避祸,自己名分出来,族内本来就有些微词,要是在地方有什么纷争……反正来日方长。

    “算了,小杨,走罢”婉然动人的声音,却再将他心火撩起来,对方息事宁人的态度,又生出新的想法。

    这架车马造型奇怪,朴实无华根本没有什么华丽文饰,也不在任何官家标准的仪制中,她打扮的相当素雅简洁,更不不似什么显赫门第出来,相信那人也不会有什么太高地位。据说大难之后,长安的宫人们流离地方,多数为了生计而委屈乱配,难道她也被明珠暗投了。

    想到这里心中的意火就越蒸腾起来,旁边正巧有相识的人上前劝解,却是火上焦油似的,听不见多少进去,只道,今天有些话要说明白了才甘心。

    他头脑一片混乱,事情是怎么生,后来那个前呼后拥出来,那个其貌不扬却穿得有如相当爆户一般的土鳖,把他的手揽在那人的柔腻无骨的腰伎里,在她俏面上泛出那种沉容垂黛,似做伤感有无奈的表情,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又割裂了,愤怒冲破了理智,然后灾难生了,……

    才耽搁了一会,居然就有人在回家半路上纠缠我女人,要知道一直以来鉴于惩前后地原则。这世上敢于用口花话的语言色咪咪的表情对待我女人的存在,基本都遭遇了各种不测和意外,特别到了成都后,学屈原同志沉在岷江江底以身喂鱼或是埋在一些偏远之地改善土壤做花肥的比例大为上升。

    而且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一个人,虽然已经见过许多小白脸,但很少有这种让我讨厌的。长的比我帅,气质比我好,谈吐得体的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随便一站都是让人注目地存在,只是温文尔雅的笑容下,嘴角却挂着一丝只有悠久世家大族才能沉淀出来缈绝的孤然傲意。

    然后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敌意,完美的掩饰在温容沉德的得体笑容之下,那种象压在万年沉冰之下如撩火喷礴地怨念,看见我就想不想要动手。

    这下还用多说么。打了再说,谁怕谁啊。一声穿云哨,千军万马来想见,只是对方也很扎手,手下很有些忠心护主的厉害人,不过架不住暗中跟随的,四面八方赶来的人多,等到把一大群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炮灰全放倒,这号却已经在混战中消失了。

    莫名其妙打了一场,还被正主给跑了。

    不由心中憋了一股火气。随便过一个看热闹,“那位是谁”

    他面如土色。节节巴巴道“我……

    想了想,我又转身对那几位似乎看热闹许久的家伙来是几位大人,改天请你喝茶”

    回家后的阿蛮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垂黯然,端然做我身前,眼中盈盈的欲言又止,

    “好了”我叹了口气。“那是什么人”

    她听得这话全身竟然颤抖起来,我心中暗叹我的前科,又这么可怕么。

    “那是西京时地旧识”刚才场面急转之下的刺激。似乎让她有些错乱了,只是香肩耸动地眩泪垂滴。重复道“奴未想那是这般的无礼人”

    “好了,好了,小杨只是皮外伤,没事了”

    说起小杨,她这才回过神来。

    “都是奴地不好,无端的生出事来,累得雨儿也陷入危险中”想到其中的激烈凶险,她似乎还有些后怕,珠落玉盘的轻轻啜泣起来

    “没这回事”我一把抱住,打断她,

    被杨太真输灌了不少妇德妇行观念的,她心中似乎颇难以原谅自己,我倒是不忍,好生宽慰起来。

    这种事情,要我说不在意,那是假的,没事冒出一个,不过阿蛮再京师里太过有名,潜在仰慕和追求者,总不能全找出来一个个干掉。是男人的责任就要勇于担待起来,总不能学有宋朱夫子那一套,作为男人保护家国也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却要去逼迫她们死节,好让自己地脸好看一些。

    再说她虽然出自深宫,却来自民间,也是出名善良和容易心软,当初在半路看见奄奄路旁的,总是于心不忍同情大,老偷偷把自己那份配给给分光了,却说自己没胃口,结果次数多了饿地脸都白了,被小丫头告诉我后,才利用职权偷偷给她送夜宵顺便培养起感情来。

    与我带有长期投资和功利性质的投入不同,平日里不仅仅是对小太监果儿之流颇有善意,对府上收容的那些少年亲事,也是体慰的很,平时还喜欢在年节时令以代表我的名义去给流民大营孩童们送衣食,因此虽然不怎么管事,府中上下却依旧相当尊敬的很。

    对于旧识,特别是一个有过良好印象的人,抹不下脸装无视也是情理中。这样我也不想苛责她什么,只是交代以后这种无聊的人不用理会,让身边人处理就好了。

    暂且按下这些事情,回到前厅,却见薛景仙、温哲等,对我露出一些苦笑

    “主上,这下有些麻烦了”

    事情的过程当然一点不麻烦,甚至很简单,但是对方的身份拷问出来,却有点麻烦。

    “那位啊”被询问的人,有心巴结堆笑着说“他是中都过来了的使臣王承义,可是中都望,祁县的名门啊”

    “难道是山东七大氏族之一太原王的子弟啊,”

    “正是”

    “这下可得麻烦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麻烦的氏族问题

    作为这个时代最具有特色的标志物,实在太熟悉。

    所谓山东七大氏族,指的是太原的王氏、范阳的卢氏、阳的郑氏、清河的崔氏和博陵的崔氏.赵郡的李氏和陇西的李氏(李唐王室祖上为西凉出身同姓不同宗)为七大姓所构成的以氏族血缘为纽带的宗族集团。

    这所谓的山东,可不是现代意义的山东半岛,乃是以古函谷关的崤山以东为界,名为山东之地,其实是代表了大部分黄河流域的中原腹地,因此又被成做关东,这一说法,最早出现在三国志,所谓关东诸侯讨薰卓。

    这七大氏族,也不是什么混个三代为官就自称世族的所谓名门,乃是自先秦就传续下来汉姓宗望的代表,正宗汉统血系的象征,作为最古老的汉姓之一,经历了五胡乱华巨变动荡,无数门阀豪族灰飞烟灭后硕果仅存最正宗的中原望族。曾经是北朝最黑暗的时期,中原汉族正统存在的精神象征,甚至南北朝时期五胡十六国的许多出身贫寒的草莽帝王、马背天子,都曾求聘其家,以期后世的血统的打上象征华夏正统的烙印,更好的稳固统治。

    根本不是鲜于氏那种号称只有几百年的浅薄历史,纯粹地头蛇性质的小虾米可比的,光论其历史和传统,荣耀与底蕴,就是我的那得力副将韦老二出身的那些被称做宰相世系,后妃世袭的京望巨族,也要甘拜下风的。

    他们是真正的血裔贵族,代表了汉姓正统的象征,最古老的礼仪与教养与时尚的代名词,这山东七大氏族,随便抓一个家史谱系,都可以详尽完整考证到千年以上。他们的旁系分支遍布天下,还有无数的世族门阀与之又着这样那样的千丝万缕的关系。

    就如其中阳郑氏、岗头的卢氏、泽底的李氏、土门的崔氏,都是学问有成的,盛出进士,故又被称为甲门四姓。其他姑臧李氏,富平的王氏,也与崔韦裴卢张高杜陈等老牌京望巨族一起,被称做宰相世系的存在。

    不过,后世之李姓都自称是陇西李,其实是讹传,以冒姓者多,因为李唐王室的出身的西凉李氏胡人色彩浓重,既不够显赫,历史也不够悠久(不然也不会拉道祖老子李耳做大旗),因此在统治期间对功臣名将藩属附国不分族类种姓的大肆赐姓,以充其族,至以于后世李姓满天下,固然成为天下第一大姓,但同样也使得李姓的渊源混乱杂驳,难以考证了。

    话说回来,李氏家族起于太原,定鼎关中,虽是贵为皇族,但在当时并不是第一等的高门大族,至少在河北等传统势力根深蒂固的关东地区如此。

    因此这七大氏族中,大多数人不大看的起祖先出身卑微,世代与胡族通婚已经鲜卑化的李唐王室,李氏虽然掌握天下,关东的士族势力依然强大.且往往蔑视李唐宗室.不与之通婚.这令唐太宗李.遂制定颁布了氏族志.规违.牵连太多,法不责众。天下人皆以其门第之贵,以通婚为荣,连魏征等大臣都不能遵照奉行。

    后至高宗时.出身寒族的李义府官居宰相.欲为儿个媳妇.竟到处碰壁。有权臣之名的李相为此怀怨.便劝说皇帝再次于唐高宗显庆四年诏,禁止太原王氏、阳郑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等七大姓十大家“自为婚姻”治通鉴就是以国家法律形式剥夺了这些氏族间的通婚权。同时又派人重修《氏族志》(类似后世百家姓,相当于天下名望宗族的排行榜).规定不论门第.凡得官五品者皆属士流。从此这七大高门自为婚姻以维持血统纯正和高贵的传统才真正被彻底打破。

    更兼李唐皇家本来就出身关陇世袭的贵姓世族,前朝的曲之可数的大门阀之一,比其他贫寒出身的开国君王,更深刻的明了和警惕世族门阀的能量与影响,所谓家天下,当然只有一家一姓独大最好了,其他过于强大的存在,都是不允许的。

    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些氏族门阀毕竟代表的是,掌握了整个社会大部分知识的静英阶层。因此开国以来历代君王一方面要用这些世族门阀,又深刻警惕和强力抑制之,从唐高祖建立唐朝以后,几代皇帝都对传统的一等大族特别是山东士族采取的是分化瓦解,又拉又打的手段,政策,而以抑制为主。以削弱山东士族的势力,比如扶持重用一些比较有潜力旁系分支,打压嫡系宗支。

    另一方面却在培植足以与之对抗寒门庶族的力量,所谓的科举制度就为此而诞生的,其目的也不是为了推翻或者摧毁整个士族阶层,而是为氏族阶层和国家机器,诸如更多的新血和活力,以保证王朝的延续性。而良好运做的科举制度,同样也保证了另一样东西,竞争和平衡。

    所谓没有天生的世家,也没有永世的庶民,因为科举的诞生,有时候两者充满了对立,有时候却界限相当的模糊混淆,世家大族可能因为子孙不肖或者政治上失利而败落成庶民,庶民寒族也可能因为后代争气,光大门楣晋身高位,为子孙获得更好的条件和资源

    新的世族。

    这一点在一个叫武媚娘的女人统治时代几乎达到一个*,武则天本来就出身小姓,以女身代唐自立,更是犯了天下传统观念大不帏,后半生时间几乎都用在与传统旧势力的斗争与反抗争中,重用寒门以扶植新贵,严厉镇压氏族以抑制旧勋,期间高举屠刀,磨刀霍霍,不但是那些国之柱石的前朝勋旧,连当时整个北方的氏族门阀被杀寒了胆,连这古老著称的七大氏族表面上都要夹起尾巴做人。

    而依靠告密或勤奋或努力或才干,无数市井小民,贫寒人家,也可以在很短时间内批朱衣紫,执勿称官。

    武则天之后,虽然有所好转,但是这种以氏族为基础长期把握高位的体系,在政治上影响大幅消退和,更是是不可逆转了。

    当然即便如此,大幅放低了门槛和标准后,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成为世族。所谓世族勉强入门标准,也起码要保持三代以上的富贵显赫。象我的儿子按照世系承荫制度,不出意外一出生就是五品散官,到孙子也有八品,再加上皇族血统的背景,只要我家的领地能保持传上三代,那也是世族了……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是千年积淀的名门。

    更何况这太原王这一脉又有些特殊,因为一些地缘的干系,长期于隋唐杨李两朝皇室都有一些渊源,(隋炀帝还是晋王时的封地就在太原,李渊长期任太原留守),每次纷争和动乱总有能保持相对的立场,而巍然不动。

    而太原王氏诸宗之中,以祁县这一支,因地缘就近的缘故,这一支与李唐王室的关系,相对更密切些,

    其渊源,一直可以上朔到到了隋末。

    当年隋炀帝在长安梦见“李花开扬花谢”恶兆,随后以种种借口大肆捕杀任何有点分量的李姓中人,连那位时任右将军的李密,也被迫跑路上山落草,怀疑的目光也一度猜忌到表弟唐国公李渊身上。当时有这支王氏族人随侍隋炀帝者,与高租李渊为甥舅之亲,急忙密报之,使其称疾不来,又使重金打点上下,瞒混过去,方逃一劫。待到北方义军群起,加授山西河东慰抚大使兼太原留守,李渊才有了起家的资本,有了这个良好的开端

    后来,高祖太原起兵追随征战横扫天下十六路反王,五十六处尘烟,奠定王道大业,后来因地利之便,祁县王门,作为最早追随左右的少数中原大世族,在其中也挥了难以想象的能量,虽然没有凌烟阁二十功臣的耀眼辉煌,但历来从军从仕的王姓子弟积累的人脉的,却也是令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

    在后来的一连串历史事件和动乱中,这一门依靠准确的立场定位,总有人是站在胜利者的一边,因此不损其荣,反更显耀。

    比如在太宗和兄弟皇位之争中,保持了正确的立场,被太宗皇帝列为了大唐的后族备选之一,从高宗皇后到当代这位玄宗老皇帝的皇后,都是选自品貌端庄教养出众而著称的祁县王家的女儿。

    无论是在中宗复辟李唐的神龙革命中,里应外合大开宫禁迎接九大臣,逐杀张氏兄弟参与逼迫武则天退位,的羽林军将领王同佼,还是在后来的帝后党争中,坚定支持名不见经传的夏王李隆基,拥立睿宗,剪除武氏外戚,逼死太平公主,并以从龙功做了其唐玄宗国丈、国舅的万骑大将王仁佼父子。背后都可以看到这支祁县王门的影子。

    不过显然这一门和武氏天生犯冲,连续出两任皇后都栽在了武姓的女人手中。高宗的皇后,为了分宠从尼姑庵里引出一个叫武媚娘的女子,结果被先陷废后割舌做**。后来玄宗的皇后,则又被武则天的侄孙女武惠妃,以太子谋逆案为由废死冷宫。

    但是这一门实实在在的出过两个皇后,九个国公,其他官宦显第不计其数,是让人望山仰止的存在。

    即便在当代在当代也显赫一时人杰辈出,所谓将相王侯,后族宗戚、名臣士望,比比皆是,王皇后,祁国公王仁皎就不用多说了,前兵部尚书王毛仲,剑南节度大使王,乃至从西北军的缔造者之一,前总安西北庭朔方河西四道节度使王忠嗣、到文坛领袖学问大家秘书监王唯,也出自这一门,

    这两位轮流介绍下来我越听越不是味,打断他的话头。

    “你两扯了这么多,到底什么意思”

    薛景仙似乎有些急了。

    “主上,你看这姓氏的特点,很容易就想到什么吗”

    “想到什么”我一头雾水,对我来说,王家的子弟没事从太原跑来成都大街上来,调戏我女人,这事情本身就透着荒谬和诡异的味道。

    “比如那位中都前留守王承业什么

    我无语,难道这两号都是一家子,这又能代表什么。

    温哲一反维诺少言的常态,亦做郑重的接口道

    “王门乃是天下注目的显望,据说这承字辈的辈分很大,特别这些以忠义、信等古训谏言命名的,更正房嫡出的专利”

    “甚至,,,还有点国戚的身份”

    “据说,此次还代表了那位中都留守李大使名义前来的……

    “或是说,这一门我惹不起了”

    “毕竟是千年的郡望,不好

    真的”

    “其实偶尔适当的妥协,也不失大人的体面”

    “何况大人没有什么实际的损失,视时收手,也不失上道”

    “过钢则欲折,这对大人其实未必不是好事”

    “那么,你们都这般想法么”他们一唱一和,让我皱起的眉头越凝重

    在座的这两位,薛景仙整好以暇看着手中的茶盏,似乎能看出一朵花来,温哲嘿然不语,弹着袖口的褶子,眼神飘在对墙上,虽然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不由心中一阵无奈使不得力的感觉。

    难道高门宗族势力,在这个时代就这么让人畏惧,让这两位平时习惯了给我谋划杀人放火,勾心斗角的活计,一直颇有见地的幕僚,也要怕事噤声的想息事宁人,难道,连自家的女人被欺负了都要忍气吞声不成。

    “狗屁”说到女人就想到阿蛮处处可怜的模样,雨儿煞白的小脸蛋,不由我恶向胆边生,拍案而起,“招惹了我,还没有人不要付出代价的”

    “王谢家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做人的家奴”,

    (历史上在西晋末的永嘉之乱中,为了保全宗脉和传统,大量中原世族族人逃往相对平静的南方,史书中被称做衣冠南渡的贵族南迁运动,其中领头的世族,正是太原王姓的一支,不过这支与地方合流,被称做不大看的起自己留在祖地晋阳的北支同宗,认为长年与胡族共存,已经玷污他们汉姓正朔的纯洁血统。

    他们的显赫与辉煌,什么金堂玉马,一门五侯、四世三公,都不足以形容,时有歌诀唱到“王与马,共天下”这才是他们真实的写照,将相名士辈出什么王导、王异、王献之,东晋的几次内乱,也几乎是王氏子弟间的战争。

    象王羲之被称做王右军,并不是因为他军功如何显赫,或者如何会打战,而是他琅邪王的家世,让他一出生,就注定了是右将军。南王一脉曾经极尽显赫,但盛极而衰的规律在他们身上照样通用,骄纵妄大,不知轻重。

    后来北府军名将刘裕曾求聘其家,却被以出身微寒,血统卑贱而断然羞辱了回来,甚至连当时的皇帝都出面劝阻他,以你的血统实在配不上这王家人,还是尚个公主算了。结果后来刘裕势力越来越大,废君自立成为南朝最强一代的宋高祖,琅邪王氏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他即位的第一道政令,就求后算帐,废除所有王氏宗族的特权官职爵位,没收田产,数万族人尽贬为奴。多数人习惯了国家寄生虫的生活,平时只会风花雪月清谈说玄,豪无谋生之技,平白失去了供养后,真的只能去给人佣奴为生,一个级大豪门顷刻间就破落尽,这就是所谓“王谢堂前燕,飞如百姓家”的典故来由。这件事轰动天下,也给其他的豪门氏族敲响了警钟,门第制度开始真正被打破)。

    “你两不肯帮忙,我也不为难,去留自便,免被我连累了,这厮我还真吃定他了,是不行大不了一拍两散,老子就算拼一身不要,也要拉上对头全家一起倒霉”

    听的这话,无论是温哲还是薛景仙眼中顿时爆出光彩,面上都露出释然和宽慰的笑容,按案叫好

    “主公说的好”

    “为大丈夫当是如是呼”

    随又有些尴尬的齐起身“孰属下无礼了,实在是……”

    “难道你以为我真的逸与安乐,消磨心志不思进取了么”我叹了口气,显然我平时表现的不务正业,专心琐碎小道,让这我的属下们也多少积累点看法,借这机会变相的抗议来了。

    “我也不是不想建功立业,只是暂时还失败不起的问题”

    我苦笑的按下这两位,又继续道

    “那么也经手不少事了把,毕竟我表面虽然风光荣赫,但是自家晓自家事,实际根基太浅了,一切权位和势力的来源,都维系在当今太上身上,好不容易通过战场和地方上,积累起一点威望和本钱,需要小心的维持,不容许我犯太大的错误”

    “大人当心的是,所谓将在外,谗幸进的道理把”温哲做恍然道

    “不错,三人成虎的故事自古由今上演了一遍又一遍,连父母都犹疑不信,更何况君王家”。薛景仙再次起身拜道“是属下眼光短浅了”

    我不比韦老二那样背景深厚,虽然有时候制也多,但是就算一时失利了,有家族的荫蔽,不至于被人落井下石的太惨,将来也有起复的机会。我到了这个位置,没有退步只有失败,时间长了不管愿意与否,都回成了别人前进路上的拌脚石,就算我满足现状不想上进,那也得努力确保这个位置,把想爬上来的人,给一个个重新踢下去。

    “其实,我若想个安乐公,就没必要做那么多事了”

    “不管怎样,大人愿意不愿意承认,您身上已经维系了无数人的希望和将来”,这两位还是谨慎的提醒道

    既然挑明了心意,后来的话也好说了

第一百九十章 麻烦背后的东西

    期间,身段款款的初晴,又进来换了一回茶汤,红袖素手,斟饮添茗,香云浮面的感觉,让人心中的烦闷与压抑稍稍排解一些。

    早间新鲜山上新泉滚水的味道,让薛景仙微微眯起眼睛,许久才开口缓声道。

    “不知道主上……想对付的是的太原王这一族,还是祁县王这一门或者是这一家,还就这么一个”

    “一族怎么样,一门又怎么样”

    “这太原一族实在太枝叶繁茂支系众多,真想对其做点什么,不但要借助强大的外力,还有足够的运气和机遇,不免是一个漫长而艰巨的过程,至于这一门,以我家之力,也尚有些困难,不过还有个晋阳王……

    扑哧一声,我再次给茶水呛的大声咳嗽起来

    开什么玩笑,这不是yy无限的王霸小说,动不动一点事端就可藤摸瓜灭人满门,俗话说“天下王出太原”族志姓一直“以其所出既多.故王氏之族最为蕃盛云”

    而在天下所有王姓人心中,太原正是共同的源祖地,就算我真能把祖地宗家的太原王给灭了,恐怕后半生也要活在天下所有王姓中人的怨恨和敌视的阴影中,永无宁日了。

    再说了。这七大氏族地问题由来以久,就算是掌握了全天下资源和占据权势顶端的李唐王朝,也没有办法彻底解决,更何况我这个乘势而起的爆户,。

    “好了,我明白的你的心意了”我再次打断他“我只要罪魁祸付出代价,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不介意把他的代价和痛苦。延伸到任何更庇护他的存在上”

    “那就好办地多了”薛景仙淡然一笑“主公要收拾区区一个王承义,并不是难事”

    “需要担心的是,他身后家族里的想法把”温哲也应声道,显然他在上京的各种交道打的多了,高门做派和闲气也受得不少,很有点牢骚的摸样。

    “这些高门显第最是麻烦地一点。乃是自关系到其尊严和体面上,就变得强硬不化的无聊坚持,不管是非对错,常常藐视国法礼统,也不会坐视子弟受难不管的固执,而且这位身份特殊,还是核心宗家的子弟。”

    “其实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来看待这事情。”薛景仙轻轻摆手。

    “其实所谓氏族,按照大人的政经学中的说法,乃是无数个以血缘为纽带的利益群体总成,说句不得体的话。所谓太原王,并不指住在太原的王姓门人。实际上所有祖先出身太原祖地的都可以算上”。

    “虽然不排除在外部重大威胁和危机下,举族同仇敌忾地。但大族之下还有小宗,小宗小还有各家,每家之下还有多房,各自有各的利益和打算,并不是就一团和气地,也有纷争也有矛盾,就算是同在一屋檐下,一家还有亲疏嫡庶之分呢””

    “就好比郑长史”。

    他泯了口新沏好的馥郁茶,在蒸腾地水气中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迷离飘忽。

    “不是也出身七大氏门的阳郑氏么”

    “这么说,将来他的立场,不也是很让人为难了”我没让郑元和参与这些,只是不想让他沾上这些勾心斗角见不得光的东西而已,倒没想那么多。

    “郑长史,主上倒大可放心,他虽出身高门,却并不是那种执泥不变的人,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的东西”

    听得这话薛景仙,再次放下茶盏摇头轻笑起来

    “若不是如此,那也不会有和李夫人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我自暗道这倒是没错,郑元和虽然做起事少言寡语不喜漳显,但似乎本来就不是安分听话地人,要不当初他作为甲第四族之一郑门中,才名盛负,最有希望和前程的少俊子弟,也不会放着无数门当户对地豪门贵媛不要,铁了心突破重重阻挠,与身份卑下的青楼女子李亚仙一同私奔。

    结果这件事在关系密切的甲第四族中,闹的很是轰动,连那个与郑族世为姻亲宰相世系张说一脉,都被惊动了,期间的纠葛,也让他与大部分族人都撕破了脸。现在总算是功成名就,以自己的努力在双亲那里,终于得到了的肯定和祝福后,倒更不用鸟那些人了。

    “家族的意志,固然重要,但是一涉及到切身的利益,比如前程和将来的,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平白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的”

    “毕竟,并不是什么人都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大家的,”

    “要知道,当年一个李义府,就可以让七大宗阀赖以维系血统千年的姻亲,轻易土崩瓦解,这氏族貌似强大,内部却也不是铁板一快”

    “他背后的王门虽然有些麻烦,但也不是绝对的,最多是将来还都后,在朝堂上有些杯葛,但到那时,只怕许多事情已经不一样了”

    “有时候对付一个家族,与对付这个家族中的某个人是两回事”

    听他这抽丝拨茧下来,我在心里既叹气又是宽慰,显然我在某些方面还是嫩了点,有时候丰富知识并不能代表经验的作用,有些东西没有亲历过,就无法把握其关键。

    显然薛景仙当初虽然只是个小县令,但是陈仓县属扶风郡治,关陇道上的望要之地,距离京师也不算远,常年要于过路的王公巨族生一些交

    ,见得多了,也心中早有城府,倒是我,一涉及到身事情,就不免有些关心则乱了。

    “再说,现在祁县王门也是麻烦缠身,未必有暇外顾的”说到这里,薛景仙胸有成竹,迥然注目起我来。

    “主上忘了河北那桩公案了么”

    原来

    自安禄起兵后,这些祖地河北的山东氏族当其冲。当然这些好歹也是千年的大氏族,有自己的荣耀和坚持,虽然曾经不大看的起,缺少家系历史又有胡人血统的李唐王室,但叫他们服从一个母突厥父栗末,从头到脚都写着我是胡人杂种的死肥猪的统治,更是一种灾难。

    特别这家伙虽然在得势前,表现相当可怕城府与心机,以及果决的魄力与手段,对这些氏族表现出相当的敬意,但是一旦大势略定,就开始荒淫奢肆,根本没有治理和延续国家的打算,纵兵为祸,肆虐地方,更接近一个纯粹的掠夺和破坏者。

    因此,除了少数不得志的投靠者外,大多数人所以多少都坚决的进行了对抗和斗争。特别是中都太原府,乃叛军攻略的重点,两次攻防易手,以王门子弟为的太原世族豪门都自武装起来,明里暗中的支持和参与,前赴后继的抗争就从来停止过。且不论动机或者立场,他们这种行为也是相当可歌可弃的。

    只是一切努力都坏在某人的一念之差上。这个人就是前中都留守王承业,他成为中都留守并不是他如何会打战或是政绩显著,只是他身为王门的核心成员,本代家主的手足近宗。

    要说争权夺利贪功委过这种事情,无论什么时代都是不少见,他有地位有势力,朝中还有同宗的援应,能够遮掩过去就算了,但是生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环境下,那就是找死。当然,这是我那位比较喜欢信奉阴谋论的内长史温哲的结论。

    但是,作为中唐安史之乱中,最著名影响最恶劣两桩见死不救的公案之一,

    王承业这一手借刀杀人,其实做的并不怎么高明,搞的是司马昭之心,是路人皆知,甚至连叛军也未必会感谢他,要是放在平常光景,通过王氏这千年高门积累的能量和人脉,朝野上下活动,把事情淡化处理,大事化小,再推出个身份低一点的替罪羊,掩人口实也就算了。

    可是被他陷于死地的颜氏一门偏偏也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祖上乃是显圣公孔子的徒颜回,仅次孔、孟之后的季圣,在清流学子中极受人尊仰的名门家世,所谓金堂玉马,书牍门第。本代的颜氏兄弟不但是一代书法名家,也是洛学大宗,虽然不比出过两个皇后九个国公的太原王宗,但也是门人子弟遍布地方,在士林里极有权望。

    颜臬卿一门三十余口战至城陷被执,仍旧不屈以面唾安禄山而壮烈成仁,乃是朝廷忠孝礼统的一时表率,为之感动、同情、抱屈、喊冤者无数,更兼他的堂兄——河北采访使颜真卿,同样是手握重兵、朝廷柱石的重臣,河北中流四臣他占一位,而另两位节度使都是他手下提拔的旧属,白白被人贪墨功劳还害死族人三十口多人,饶是他素称宽厚长者,也未必咽的下这口气。

    王门再怎么显赫,但在这种人心汹汹的情况下,还没势大到可以无视民情舆论一手遮天的地步,我的让人编撰流传的《英烈传》,只是促成他提前倒霉的一个诱因。

    不过这种事因为影响太大,为警慑众多作战观望见死不救的存在,促使军民一心戳力报国赴难,也是不使功臣忠臣寒心,这杀鸡警猴的惩罚,他是逃不了,连累他背后的太原王家也不好过。

    因为,王承业虽然不才,但是他有一个优点,对内提拔起亲族子弟不遗余力,在家族中极有口碑,结果他一倒台,那些族人也受了牵连。因为影响恶劣,加上冒领战功情节,连带前几次太原战役中王门受到的赏赐封赠,也全被冻结。

    “此次王承义来蜀活动,未必没有为族人谋脱干系的意思”薛景一口饮尽杯中,却细细咀嚼起茶渣的滋味来。

    我恍然了悟,却听温哲突然接口

    “其实王承义虽然号称国戚,但是身份大有商榷”

    起了兴趣,温哲他常年在省台行走,确确实实掌握不少密闻公案。

    “当年那桩废太子二王带兵犯公案,太子的生母王皇后已经被废死,国舅王守一出相时,因为贪墨枉法,也被抄家赐死,只有国丈王同姑念旧恩,被去职训令禁足太原,一直于家族中低调不扬,王承义他应该是后来为了承养天年,才过到祁公门下,这么一个过气的国戚,在人情寒暖相当现实的官场中,能有多少作用很值得怀疑,更别说才沾点边的假子”。

    “至于作为那位李大将军的代表,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只不过是在长期驻守期间,作为对太原王氏为代表的豪门,一直与他这个继任中都留守,保持了相当的合作和善意,的一种投桃报李”

    “这种态度,一般不会具体到王门某个人身上,以这位的作风和态度,看起来也是不象会在战场上,容易让别人获得好感的人”

    说到这里温哲想到什么,轻轻皱起眉头

    “再说了,王门一向以血统自傲,虽不禁通婚了,但还有高门氏族的骄傲,对那些祖上有胡族血系的官员,历来

    色,始终自看高一等。更何况这李大将军虽然李姓I三代的契丹人,既然王门需要放下身段来结好他,恐怕所面临的麻烦也是不小”。

    “清风明月在否”我转身叫唤

    “正在堂下听侯召唤”门外应声道

    沈希已、崔昔宦如幽影一般,从暗处站了出来。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薛景仙当先问起

    “这厮来成都也有几日,到处联系结交地方人士,连宫中都递过侯见的片子,还在城东燕乐坊,宴请过几番”

    习惯在脸上挂着浅浅笑容的沈希已,鞠手回声道“短时内,也就查出这些,更具体的东西,还需要一些时间”

    “当时,周旁在场的,都已控制住了”面无表情的崔昔宦道“基本可确保,没有人乱说话”

    “很好,一个个考问下去,不用当心伤亡”

    我又对他道

    “你负责把剩下的人给我纠出来,弄到城西外的庄子里,死活不论”

    两位看了一眼我的意思,轻轻颔而去。

    “老温,用你过去的关系”回头我又交代道,“给我查查他的底子,比如西北朝中还有什么得力的故旧”

    “河北路不是我们的长处,也许可以借鉴……善的那位颜采访地力量”薛景仙提醒道。

    “如此甚好”我应道。

    颜家被害死一门三十余口。颜卿的几个儿子去献俘侥幸逃得一死,却到了太原后也玩起人间蒸,至今两家还在打御前官司,连颜臬卿这房唯一的血脉,还是借反正的刘客奴之手,重金从叛贼那里偷偷赎回来的,这个仇可结的大了,相信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形下。那位颜老先生,应该乐意提供一切帮助的。

    他又补充道

    “重点查查那人,在家中地地位如何,与谁亲近,又于谁不善,有什么喜好。能代表多少人的意思,顺便也查查这一门大族中,能说话算数的哪位几位,谁最有希望下任当家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作为一个巨族,人多口杂的,对掌握语话权地少数人来说,按照亲疏远近的对比,不可能做的面面俱到,让所有资源和好处做到一碗水端平利益均沾。

    有当权的就有失势的。有得意就有不满意的,有主流就有非主流的。寻常人家的一点家产,就足够让兄弟反目。更何况一个人口众多的大族,一团和气只是一种美好的理想,有时候之需要一个外在地诱因。

    “此外我们不是还有位吉摩居士,尚可借助之”说到这里,温哲又想起一人,兴奋说道。

    吉摩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诗人兼一代名臣王维,王吉摩先生,作为长安城中某些人诚意地证明。他与一批知名之士,被通过秘密渠道偷送了出来。

    作为大唐的旧日臣子。被授强伪官后,本来做好遣送到洛阳后面唾逆贼,以全死节地心理准备,没想到先是道路不靖,第二批俘臣没能成行。

    后来看押在大慈恩寺里,天天晒太阳,捉虱子自嘲霉死终老此地,却在各种官军打来谣言消息流长飞短中,有一天又突然黑巾蒙头的被提出去,只道要迎头一刀痛快了。

    结果一路辗转被送到成都时,不胜唏嘘,颇有再世为人的感怀,还特地做了不在历史情节中的《流离赋》聊以自嘲。

    不过显然那中书门下几位大人包括留后汉中殿下,并不希望有一个前任颇有分量的人物打破现有的政治平衡,所谓一致顶住了这位老臣从贼经历和立场的认定问题,对我没事把这号人弄回来,也颇有些微词,因此他现下的身份,也很微妙。

    不过,他好歹也是关学地重要宗师级人物,所以给他讨一个“公主府太缚”这种华而不实的虚衔,和那批长安解救出来士人,都充进了成都官学授学任科,以他地德望和才学,也算用得其所。本来这是只有亲王府才设的太傅,不过什么东西到小丫头身上,都变成特事特办。

    当然经过这些事,这个人情也结的大了,一直希望回报之,他在这一门里的辈分很大,资格和声望也够老,如果一些东西由他立场出面来说,比别人要好的多,也更让人信服。

    而门下的书坊文院也交代下去了。

    大概明天全成都的人大概都知道,太原王家的某个少主因为调戏我女人,被追杀的落荒而逃,当然是通过我控制的那些地下文抄,用花边新闻式的渲染,淡化其中的政治色彩,变成纯粹是争风吃醋性质的意气之争。

    除了王承业案之外。现在的太原王氏自身就麻烦一大堆,两次破城对这些河北名门造成的损害难以估量,外在还有叛军时不时兵临城下的威胁。饶是他千年名门,也不得不暂时放下身段来,抱上新任中都留守李光弼的大腿。

    王承义一行来蜀地,显然家族谋取后路,在行朝中寻找外援的。如果得知他仅仅因为女人的事情,任务没有完成跑回来,还惹一**麻烦,平白结下一个大敌,其他族人会怎么想,特别一些对继承权一直有争议和想法的族人来说,

    而小丫头和雨儿也进宫去见杨太真了,所谓恶人先告状,在情势有利的情况下更要扩大优势,相信作为少数相对很在意我与阿蛮这段事实关系的人之一,杨太真不会坐视不理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猎物与算计

    等待永远是漫长的,直到门外传来“殿下安泰”“小姐好”问安声,小丫头牵着眼睛还有些红红的雨儿进来,脸上夹杂着兴奋的神采,显然交涉有了结果,赶紧招手过来,

    轻轻撇了一眼我那两位眼巴巴的望着她的谋臣,献宝一样拿出一卷东西,“娘娘说了,那个登徒子教训的好”,就见他们面上一松,宫里肯下诏斥责,这事情性质就不一样,虽然口头上说不放在眼里,但是要对上一个古老门第,所谓千年世家的积累和底蕴,谁知道隐藏有什么样的秘密手段和底牌,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如果再加上来自皇家的训令,一切就有了大义的名分,不要小看这东西,越是传统的存在,越是在意这些东西……

    然后小东西挽在我臂上得意仰起小脑瓜子,摇啊摇的向我邀功,“阿笑要给我什么奖励”

    “月月啊,想不想玩蹦极啊”

    “好啊”她随又牵起雨儿。

    “那雨儿,也去开心一下把”

    小丫头最近喜欢上了蹦极运动,当然不是她自己去蹦,而是大蹦活人,用李太白诗中,那种飞流之下三千尺的境界,考验一下人的胆魄和心理承受极限。因为成都附近没有合适地地点,专门在临江渡附近的山崖上给修一个悬空的台子,迎面江流碧波奔涌,山错鸣鸟吠猿,风景正好,用来收拾一些不长眼的倒霉蛋是最好了,如果要收拾后事把绳子一剪,江水浪花完事大吉。连灭迹都省了。

    在山下大船船头上,两个不明里就的小丫头,欢叫声,惊叹声,拍手声中,只见“人练当空舞。跳荡如脱兔”。很高的几率还会出现诸如“肝胆与心肺惧飞,口水涕泪屎尿共长天一色”奇观。

    在这种抑扬顿挫高低起伏的哀号伴奏声中。

    “谁能告诉我,王家的子弟,千里迢迢地的跑到成都来,就是为了调戏我的女人么”我做在靠椅上,用一种温文无火的态度问道

    “难道我长的象冤大头么”

    象蚱玛一般串在绳子上的人,在冬临依旧有点刺骨地山风中簌簌抖,看着的同伴,在地球引力和绳子张力的反复较量中,以各种美观或者不美观的姿势。翩翩雀跃空中,大呼小叫的哀号连绵。人人在夕落的余辉中乏出苍白无血的颜色。

    重新拉上来后,结结巴巴说

    “我只是个陪客。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答案错误”

    “把绳子给剪了”他面色一松,“绑成蜻蜓的样式,我们放个活人风筝把”

    啊……对剩下的人说

    “继续,下一位”

    于是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显然是那些人中地某几位,在马球场上输掉了相当程度的面子和金钱,希望在其他地方找一些回来。就寄托在那位来蜀地也有几天地王承业身上,只是这位王门的公子哥并未象他们想象地那么强硬。眼见情势不利帮助受伤王承义乘乱逃掉当然也是他们,死掉的王门公子固然能让事情变的不可收拾,但受伤逃回去的王门公子,显然也在他们把事情严重性扩大升级,让更多人卷进来的计划中。

    另一个地方,朱门瓦的大院落中。

    才出门的少主人,满身是血的被拖回来,那些伴当、长从一个都不在身边,连随同地两位家族资深客卿也只有一个满身是伤的回来,让留守地人大吃一惊,自家这位少主人不是那种卤莽冲动的人,还拜在著名的剑道大家裴将军门下过,怎么方出门一趟就弄的这般狼狈。

    “什么,你连对方来头都不晓得就出手了”主事的若叔虽然很生气,但更多是对对方胆大妄为的惊怒,“还是在离天子不远马球场外生的”

    还有一丝隐约的当心,来到此地后早听说这成都府,拜某个人的强力手腕所赐,相当的安宁平静,敢在其中轻易生事多半有所依仗。几名打听消息、延请大夫的人,飞快的放了出去,交代了好生救治静养后,若叔也换了行装出门一趟。

    “快走”待到重新回到落脚的行栈,那若叔就面若沉霜,火烧火燎的催促大行装,

    “不是把”王承业已从对方凶残狠绝的愤恨和惊乱中稍稍恢复过一些,听得这话顿时咬着牙,并不怎么甘心的模样,“这斯我还要和他御前计较的”

    特别让他尤自愤恨不已的是,混战居然被那个死冷着脸的小屁孩给偷袭了一记,下半身肿痛的到现在说话都很吃力,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般让他吃亏过。

    “有得命来,才有计较的余地”这若叔也算见得诸多大世面的人,难得肃容道“显然你惹的那人在成都府,就算不是一手遮天,也相去不远”

    “我是朝廷的使臣中人,那人难道还敢……”他惊容尤现还欲自辩,却被若叔沉重口气的打断:

    “这里不是在太原也不是在长安,没有多少我们家的奥援,要平白栽汰多少罪名,我们在他的地头上,难讨得什么好去,你没看见当时那几位大人,好歹也是镇抚一方,听的他说邀喝茶,竟是骇的面如土色”显然这位若叔,见多了豪门中龌龊勾当和算计构陷手段的,却不似他这般侥幸的乐观。

    而且,他还话尾没有说出来的,显然现场所有的证据指向,多是指向他不利的方面。自己这位少主虽然自视甚高,但一向还算有分寸,怎么就被轻易犯了这种错误呢。

    不过自己这支服侍家里还几代了,勿论是忠于人事,还是报答主家对自己倚为心腹的知遇重用,不管是非对错,都要保护主家的周全的。

    “你马上易装给我出城”其中的声色具厉,让习惯了这个一直表现的唯唯诺诺老人的王承义,一时难以反应过来,不过一直以来父亲对这位若叔的信任和依仗,让他不得不疑问和困惑吞到肚子里。找最好的马,用最快的度离

    治内”

    他冷下脸来对手下继续嘱咐

    “记得不要停,不要留在官栈里”

    “也不要走上洛道,直接南下上船走荆湖水路,北上几条大道都那人的亲信在”

    他转身对几个亲信道

    “你们出去联络几个亲近的大人,作出要打御前官司的情形,”

    “为什么”

    “掩人耳目,兼之转移目标尔,总不能让暗扯我们下水的那些人,平白在旁边看热闹好过把”……

    前脚才送走,后脚就听到连片哗哗如风号的甲衣叮当,整齐划一踏地轰然震响的队列奔走行进声,在院落前后铺延开了,若叔叹了口气,主要正主儿不在,自己好歹也有五品诰身,身上还有代表那位李大将军的印信凭符,希望事情不会展想象中最糟糕的那一步。

    几个时辰后。

    我对着几个血肉模糊的人体,皱起了鼻子”我最佩服忠臣义士了,特别是威武不能曲的好汉子,只可惜你们跟错了只会惹祸,却没有担当的人,所以也算自取其苦,现在我希望有人能合作一点,我也可以公开成全你们的忠名,另外保全你们的性命,还有一些的好处“

    在这些家伙相继用身上,仍然能动的部分表达地充分鄙视后。我叹息道

    “看来,也许我们该换一种更直接的交流方式”我挥了挥手,就有人提上一个密密麻麻在蠕动的麻袋,“不知道有人看过寻秦记没有该没有,那给他们伤口都刷上最好烤肉酱把”我转身吩咐道“过半个时辰记得补上一道,直到说出来为此。”

    “记得一个个轮流,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我想了想又补充道“等愿意说了再把他们分开,口供相互对照一下”

    “是”

    事实证明,并不是什么人都有革命工作者一般的钢铁意志,王门的家教和培养可以让他们多少轻蔑生死,但当恐惧过了人性所能接受的范畴后。于是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其实,一个活地王承业,比死掉的好”从里头出来,薛景仙听着突然变做剧烈,不似人类的声音,皱着眉头劝道

    “可惜我只信奉死掉的敌人,比或者活着潜在的对手好”我扭过头来“至少,死人是不会辩解什么的”

    薛景仙哑然,显然这位大人已经动手了,关于派遣出去地对象……

    他脑中转过数道猜测。这种事情当然不能用龙武军的五部正兵,谁知道多少势力在里面插了多少钉子。能不经呈报调用的,大抵只有直属虞候军四大营。

    不过,潘拓失的山字营和曹权豹的林字营,分别在松州和姚州边境上进行环境适应性的秘密作战兼护送走私,吐突承摧的风字营,追随谢思骑兵队在关内保护粮道,火字营随中郎韦韬在扶风郡清靖地方,

    军属六曹下的捷讯营、飞斥营虽然号称轻装全军度最快的部队,也有不下正军的战力。但担负有传讯、侦敌重任,相当地繁忙。应该用不上他们。

    至于剃刀、锯齿等擅长袭杀谋刺的特殊编制,则是以小队在关中四散活动,除了几个固定获得补给地日子,平时昼伏夜出行踪不定,要召集他们的做事,鞭长莫及……

    而另一支半雇佣性质地明月团的斩队,也随游击军的活动一起东移河北,暂时也联系不上了。

    而法曹下的清风明月,是刺探情侦性质的建制,虽然也有出些搜杀地方的特殊行动,但这种以地方上各种据点、线人、暗探、伏哨等为为基础的情报网,控制范围有限,一出境就没什么用了。

    难道是鬼营,他脑中浮过一个秘密单位,顾名思义,都是人间蒸后的活幽灵组成地,其中都是按照死士的模式训练地,都是在战乱中失去一切了无生望的人组成的特殊消耗性部队,与死囚重犯组成的陷阵营一明一暗,互为表里。

    不过他们都是按照步军的建制,并不擅长追击。

    或是商州义勇军,他们虽然有义勇之名,但是装备与训练与正军无异,更兼那军粮院使严武,也不是安分的人,招揽了许多豪杰旧识,动不动拉敌境内袭杀滋扰,因此人虽然少,却很精悍,而且所处关要,方便近水楼台做一些事情。

    还是成都司马的快缉团,自从龙武军清城之后,为了帮助代尹郑元和收拾烂摊子,招募地方好手、公门干员、资深捕吏等方面的人手,组成一只成都府属的特殊执法队,以应一些江湖桀骜不法的人士造成突事件。吸取山水联当街杀人的教训,以军队的方式训练和配备,人人都懂骑马,警鸣的钟、哨一响,就能够在最短时间赶到事之地。

    据说他们最擅长追踪匿迹之道,曾因为流民大举南下带来的混乱,曾有一些绿林豪杰,江洋大盗,也乘势想来成都府境内浑水摸鱼,好好做笔大买卖,结果却多成就他们的威名,最远时一路追到江南东道把人给硬捉拿回来。

    不过他们属地方体制,要调用至少得有府尹的名义,至少这位主上没有劳动郑元和的意思。

    “其实,宇文那里,最近很清闲啊”远远的声音传过来“给他放了个假”。

    听的他心中一震,

    竟然是尚可孤和宇文进的胡营,胡乃是古时东北以擅长隐匿伪装的胡族旧称,也就是假想敌的意思,脱胎于传统的补训营,由最早反正过来的军俘,军中胡裔老兵构成,他们模仿叛军作战的风格,来对抗训练新兵,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

    如果……那也怪不得他人了把,这算不算是考验那位的投命状呢。

    却又轻轻叹然,这位看起来不喜欢用心的主子,究竟还有多少深藏不露的东西呢。

第一百九十二章 名牌与偶遇

    河西道原州平凉城外,径水边上最大马市前,各色的良骥健驹在各色行貌人等的牵引下,熙熙攘攘穿流如织的,各种口音的大呼小叫,此起彼伏的嘶鸣和钱币摩擦碰撞叮当的声响,充斥在这些,散着挥汗如雨的汗味和牲畜体臭、排泄物的空气中。

    一个缎衣华束的少年在其中穿行顾看的满是兴奋得色,没有丝毫的嫌恶,所过之处,左右稍稍侧目,却也无动于衷,还有大声招呼买卖的,显然这类豪门出游的子弟少见,却不稀罕,自从成为朝廷行在后,这平凉的马市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因为贵人们的汇聚,越的兴盛,连边远部落都紧赶过来,就为在这里讨个好价钱。

    “主子”倒是他身后一个白皙的中年人,时不时掩袖捂口的,略带些厌恶的表情扫视左右的一切。

    “好了好了,好不容易出来一遭,就让我多清净一会好么”少年很不耐烦的摆了摆袖子“出来到现下,你已经念叨了无数回了”

    “可是这回偷偷易装溜出来的,几位太傅那里可是没有报备的,只怕眼下府里上下都急坏了到处找了”中年人抹着汗有些惶切的道

    “拜托,体察民情要越全面越好,这衣食住行,具是民生所切,整天躲府里,又怎么能不为左右所蔽”

    “可是至少让府上稍有些准备啊”。中年人皱着眉头看了看身后地随从不过十数员,与寻常富贵人家跟班无异,由他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实难让人安心。这位主子固然可以满不在乎,但是他却干系到身家性命的要紧,谁知道这些好狠斗勇的胡蛮汉子缺乏教养的下等粗人,会做出什么无礼的行举来。

    “那几位整天就是满口,君子不立危墙。寸步不离看的死死的,一点小事都是什么尊卑有序、天下表率,国事为重地,絮絮叨叨上半天的,无趣的要死,让他们准备。那恨不得三率三府都拉出来,只怕市面上是别想再看到人了,那还体察什么,那简直是扰民。再说,这种虚应功夫的花架子,我们还看的少么”

    “可是.头过来,饶是热情地,把口蜒舔在自己的八罗天青的缎杉上,不由他气急败坏。引的少年一阵吃吃笑。

    “脏臭不堪的该死贱民……

    “我带你一同出来散心,可不是听你罗嗦的”少年面上极是不耐。收起笑意的瞪了他一眼“现在我只是个寻常宦门子弟,把你那副凌人架势给我收起来。不要动不动就贱民贱民,大唐可是他们构成的”

    又神采飞扬的道。

    “师傅说过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三教九流皆有人才,市井之中也有豪杰,缺少教养不懂礼法,不等于就不能忠君爱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为我们所用。”

    听得他一阵气结,这位腼言少语地主子。在逃难的那段日子,受那人地遗毒太深了,连说话都带了色彩。

    看他又要辨说,少年挥了挥手,

    “好了,我们去坐坐把”

    找了马市旁一家看起来相当崭新的茶肆大铺,招呼坐进去。

    看起来相当地明堂干净整洁,桌案茶几看起来相当陈古,却都擦拭的纤尘不染的,粗陶古朴的杯盏碗具,码的整整齐齐,丝毫没有市井小肆的朊脏凌乱,让人很有一种安心的感觉,柜案上还有一只银亮的唤铃,只是由于午后,显然人较少,中年人却还不放心,抢前用绢帕了又擦,才让落座。

    待到茶博士,殷切地看茶上来,中年青衣人起身先接过去,假借轻饮习惯性的先端起查看嗅闻了一番,这才交给少年。

    “好味道”他走地正躁热,一口饮下一直清凉到肺腑,却又化做丝丝的甘甜,回味上来,现在还是天气尚冷的时节,可想若是暑热时饮用的惬意,

    茶博士笑容可鞠的解释

    “这是蜀地特色的百草茶,以十几种的菊花,冰片、甘草等药材配成”

    “想不到这地方还有些好东西”,少年心道,果然最贵未必是最好的,就如那人说的,贵人们有贵人们的享受,市井小民也有小民的乐趣。

    “这里还有酸果,石蜜、乌梅、黑楂等数十种口味的饮用呢,客家如果用满意,又不方便经常过来的话,本店还有送上门的外买服务呢”

    茶博士见得这位年轻人生的俊美秀气,又稍带了一些雍容贵气。特意出言招揽道

    自从平凉成为行在以来,那些宗室公卿,勋贵大臣及其他们的家人子弟,大量聚集在城内,做这营生也见的不少,算不上希奇了。

    象这般人家往往门禁森严,子弟都有特定的活动***,到这些地方一次不容易,所以能够招揽上,就是长久的生意。

    又品了几种口味,很是满意。

    少年随又注意到墙上挂的,不是那些附庸风雅的字画山水,或是人物典故,却是各种奇巧的器物图样,不由惊叹道

    “店家还有别的营生么”

    茶博士笑的更亲切了。

    “其实,茶饮只是兼业,为行人提供方便的,本店主要是做车马行栈的”

    年顿时起了兴趣,衣食住行,这店家果然会做营生。

    “主子”中年人反对无果后。

    “小得就是导购,客官请慢慢看来”

    车马行另一端宽阔的院落中,几十驾造型各异的车子一色陈列开来,不由少年眼前一亮,成都四轮车造出来不久,却已然是大大有名。

    “这些都是剑南道成都府二十八家车马行会联合的最新出品,内城里的那些大人府上,来租买的也不少呢,”

    少年背着手,饶有兴致的度到一驾纤巧精美的车前,就听他介绍到

    “这些是跑车,顾名思义,都是以度见长的马车,最适合那些健力冲刺的安息马,大食马”

    “这是法拉利的车型,全车都用了最轻的质材,别看都是木造,却是最坚硬的枪木,轻便灵巧,只要一匹马,就可以拉的飞快”。

    “这是两马拉的保时捷,加了成都特产的叠钢片减震机构,跑的又快又稳,顾名思义,保证你家准时又快捷,……”。

    “这是跑车中号称奔第一的奔驰,顾名思义,用的是最新轮组的机构

    匹马力驱动,风驰电掣不在话下”

    “据说蜀中富家少年,好以跑车争道竞,以为赌赛,时引风尚”……

    “这是”

    说话间,少年已经走到第二列,一驾看起来朱缨紫珞流苏垂帘的华车前。

    “这是豪华房车,老斯莱斯”茶博士紧步缀上,卑身应声道

    “老是来死”青衣中年人顿时面跨了下来,对他瞪了一眼“好晦气”

    见到对方皱起眉头,茶博士赶忙解释道。

    “错了是,是劳斯来思,所谓房车,顾名思义,能随车行走的居所,最讲求的自然是舒适性,里面用了最好的材料,麻雀虽小五脏具全,床塌书案,灯炉厨壁,炊饮酒具,起居用度一应具全,甚至还有小小的如厕间,客官尽可少去试用一二”

    待到少年饶有兴致的爬下来,茶博士又道

    “当然,这里头只是最寻常的标配,需要的话还可以按照客人的需要进行进一步配备,现下至少有十几种布置的方案,若客人需要,就算安息手工驼茸织毯、江南名家山水都能配给”

    “不过”茶博士小心看了他们的表情“这车分量不小,若想要配齐四驱以上的马力,就要拿出相应的身份凭证了,毕竟官家的体制在那里,我们小小的商家。是不敢逾越地,这些日子租用出游的大人们也不少了。”

    见他们没有什么表态,茶博士继续道来,“其他车就没有这些讲究了”

    “这是名为通用的商务车,专为那些商家出行设计的,既够宽敞也够舒适,只要带上生活所需,就足够支持远行。还可以在底层箱笼里装载贵重货物,所有的构件都是按照将做监南宫尺的标号统一生产的,跑在路上的几百辆,只要是同型号地,就可以随拆随用”

    “这是旅行车——福特,与商务车相近。只是加大了贮备的空间,把坐椅改成折叠式的床位,还有简易维修的器具,相对节省马力,以便更远的行程”

    “这是家用型的凯迪拉克,专为寻常殷实人家设计地,小巧紧凑,后厢还可以加长成货舱”

    “这是特种车,雪佛兰和雪铁龙,顾名思义专为北地寒冬之用。轮面特别宽大,方便冰天雪地行进。可以装上铁齿副轮在冰面上行动,还有撬板和链条等工具。只要马能跑,就不怕陷于冰雪中”

    “这是沃尔沃,专为载客所造的加宽加长车型,轮轴和支柱都是加粗的,足够结实耐颠簸,不怎么挑路,不管青板、碎石还是泥泞的土路,只要有足够的马力。包括三名轮换的御手在内,最多可带二十多人。度也还不错,现在剑南到河西的各地官驿上,跑着这车”

    少年却紧步走到一驾平板大轮车前,这车相当简陋,四壁通空,在简单绣骨的弧行支架上,只有一层灰蒙蒙的,简单的勉能挡雨地油布蒙皮,排在这些车中尤显的寒酸。

    茶博士不由一呆,却面色如常有介绍起来

    “这是东川联合出产最多地四*厢车,名曰解放,虽然没有那些复杂的机巧构件,但最大地优点是制造和维修都相当简单,价钱也相当低廉,可以多拉多载,只要有足够的畜力,最多十个人或者二十石的货物,是不成问题的”

    “当然行是不能指望了,但胜在畜力多用,牛驴也好,骡马也好,甚至一群狗都能拉着走。除了四个轮轴和车底大板,其他地方都可以拆装改置的,现在蜀地的流民大营,在西北路上跑的,大半都是这种大车”。

    看着其他人多不已为然的表情,他又补充道“不要小看这层油布,这可是用最结实地剑州麻,由大功率水力纺车纺成的棚布,还用树胶煮过地,其韧性比的上牛皮了”。

    少年依然是不可置否,却走到一驾看起来就厚重宽沉的马车前,茶博士笑的更热切了。

    “这是名做焊马的越野车,顾名思义,强悍如马,越野如飞,别看它不起眼,专对各种复杂崎岖的地形,所有的重要构件都用了最好益州钢强化的,连减震的钢片和旋钢串,都用了加倍的分量,极其沉稳,四壁的厢板都是加厚加硬的,轮辐上都用钢环加强的”

    他故做神秘的压低声线道

    “据说,这乃是由军用的马车——吉普,简化而来的,其制造原形,出自晋末讨虏护军马隆大破秃树机能的扁箱车,素以经久耐用著称,在草原上一气跑上三五百里,根本不用当心什么维护的问题,况且还可以应客户要求进行改装,比如加上铁板或是铁网,能耐火烧和重物刺击……

    只听得一阵哗铃锒铛和滚踏如雷的声响,四匹键肉贲张挥汗如淋,口鼻喘喘喷吐着白气的竣马,拉的一辆沉重的黑色样的大车,御手把鞭子挥的啪啪响,口中还高声呼喊着“成都府快递,让过”,带着一阵飞卷的尘土,轰然冲进停车的场子。

    就听得偌大的院落,恍若活了过来,冒出许多短襟打扮的人物,围赏前来,不由那中年人面色一变,抢前旧步将少年掩在身后,由那些长随四面护住,井然有序的缓缓退后。

    茶博士脸**了动,却笑容不改的说“客人莫紧张,这是本行栈的佣工”

    就见那些短衣汉子,拥上车前手脚麻利的开厢卸车,将成箱累叠的事物分类,装上小推车,其中还有个大嗓门的,口中还叫唤着报数

    “江油白货二十七件”

    “巴东轻货十七件”

    “剑州红货三件”……

    “这些或如是如何区分的”

    少年倒是波澜不惊的,整好以暇排众而出,颇感兴趣的询问起来,当然见过身边人的反应,他对这少年的身份越感兴趣,却越不敢怠慢。

    “这红货乃是贵重器物,白货就寻常家什,轻货指书信文凭字画这些不占什么分量,重货就不怕抛掷震动的粗重耐用之物,水货乃是瓶罐器物这些需要小心轻放保管的货物”

    就听得最后一声“东宫特快专递……”

    众人不由面相窥,变做有些古怪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草奏才偏委,嘉谋事最亲。

    一个严实的封箱被小心的抬放下来,计薄当场签验封装,查看有无破损污坏,才由四抬杠的汉子,举到一个小间去。

    别人面微有异色,那少年却是眼中放光,欲凑上去端详,却见茶博士面露难色正要唤止。

    却见里间出来一个伙计,耳语了两声,茶博士顿时眉开眼笑的说

    “客人请里头稍座,这些人粗手大脚的,让尘土脏了行装”

    引进门来。

    一个玄色濮头,圆领片杉的文生,当头就拜“卑臣驾部传驿署原州站从事徐卿若,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少年那般温文和煦表情一变,冷声道“你怎么认出孤来的”

    左右亲随应声而动,面露警意,隐隐透出些有质无形的煞气,直向他凌逼过来。

    “卑下曾往府上送过快递”那徐卿若也不紧张,看了眼青衣中年,恭敬的说“得以见过闻公公的”

    “老闻”少年却不做理会,只是转身对青衣中年道“本朝六部二十四司下,孤可没听说过传驿署这个司职么”

    “这大抵都是剑南改易制度后,另置的差遣职事把”青杉的闻季恭声回答道“因此不见日常的诋文中把”

    听得他的解释,少年心中稍稍了然。

    自从那位老大兼管驾部郎中后,对司掌下地舆辇、车乘、传驿、厩牧马牛杂畜之籍等事务,进行了大幅改易,大量引进番马、营造车具。其中变化最大的就是邮驿之政和转运新法。

    这种以战时从权为名,擅自改变朝廷既定成法的行为,曾经在行朝里引起不小的风波,只是限于剑南道是太上安居养老之地,出于管辖的缘故牵连太多。没人愿意出这个头,朝臣们一直扯皮不定。

    后来生事实证明,经过这些变化,由南自北的输供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大为增长,西北朝廷钱粮军输。大半都要仰仗南边供应,在没有人可能拿出比他做得更好的成法前,行朝君臣默许放任了这个既成事实,由其推及西北、山南诸道。他出现在这里,也不算偶然了。

    “原来还是老闻,你身上漏了底子啊”少年,或许该称太子小白或者光王李淑面色一松,换上一副果然又是如此的无奈表情,对着满脸无辜地闻季,很是翻了个白眼“也许。你下回该找副更好的假须”。

    “殿下”

    显然徐卿若也是个会看颜色的人,见少年一副兴意阑珊的模样。知道是无意破坏了这位殿下微服简行的兴致,有心补救。当下试意道

    “既然殿下亲幸鄙所,这里存有些东宫寄物,本待日后送至府上,就请当场亲点验收如何”

    少年看了看左右,轻轻颔,他也想看看这回又有什么好东西。

    待到左右亲随走到门外,分立站位,把住门户要害。

    徐卿若这才亲手破开火漆封铅。将这一大箱的事物拆装开了,掀去蒙布。里头是用棉布软垫装好地,林林种种的好些精美器物。

    放置上层先端出的,是一扎用琉璃和薄铁封装的器皿,不由少年夷声问道

    “这又是什么家什的罐口么,与往常的不同”

    “回殿下,这些都是南方特产的晚季果儿”

    他拿起一个个亮晶晶的铁皮罐子,对着上头彩色的贴纸,细细释疑道

    “这里有广南的蜜柑”

    “岭南地糖水荔”

    “崖州的椰果儿”

    “琼州地子”

    “洪州的樱桃子”

    “番禺地胡桃、石榴”

    “嘉州的~

    “永州的林果”

    “真定之水梨”

    “还有番外海路输入的波斯枣、偏桃、齐树子、底那实果儿……

    “具是用上好锡皮铁的罐子,放上一年半载,也不怕变味”

    “这些只是果类,还有荤素口味的菜罐头,冬菇、冬笋、**腌腿……

    他又掏出扎成一排的竹管。

    “这竹筒封装的,那是南端地头上地海货,有干贝、鱼烤、鱼松、虾脯、蟹干、耗酱、蛤肉、生俐子”……

    又揭开一层。

    少年的目光却注意到另一些小坛装地器皿。

    “这是酒把”不由表情变的有些惊讶“本朝不是诏令禁酒了么,这么明目张胆的送来府上,不怕惹人话柄么”

    “殿下误会了”他笑应道“且尽管放心,这些虽然叫酒,但底料都不是米麦酿造的,与朝廷的禁令无干的,象这琉璃瓶子的沉绿酒,乃是百果杂酿的猴儿酒,这微黄的,乃是糖渣酿的甜蒸烧,这浅白淡浊的,乃是甘薯酒,这浅红的乃是梅酒。

    “这些专供府上果酒,温厚棉甜,最合适女眷或是不擅酒力的人,那些烧酒,则适合豪饮之士的,”

    相比少年新奇式的啧啧称奇,其他人看这些酒的眼色都变了。毕竟,除了这位殿下外,其他人多少也知晓些这些酒的价值。

    自从朝廷颁令禁酒以来,那些酒楼食肆米烧糟酿的供应越紧缺,这些非谷物的酒类就奇货可居,在许多酒楼大肆卖的很火,特别这些特殊口味的果酿,更是有价无市的紧俏。

    毕竟朝廷禁酒,却禁不了人们多年养成的习惯,特别在冬日寒躁的西北地区,军中最多豪饮之士,又聚集了这么多的豪门公卿,往日个个多是无酒不宴,无酒不欢的主儿,因此这么普通的一小坛子,黑市里已然卖上了十万钱的天价。

    徐卿若说得正起劲,

    就见那少年兀自端起一只银色小扁壶,拔塞晃了晃,却见是一些明澄若水的东西,有些失望的倒了些在口中,不由惊呼出声“殿下……”

    就见少年表情一疆,跄踉了一下,冠玉如的面庞,刹那晕染成浓烈的绯色,捂着喉口猛然呛声起来。

    “大胆”

    “殿下”

    “来人”

    骇的闻季,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训斥,赶紧抱着少年扶背顺气。

    那几名肌肉贲健的

    声,怒喝冲进房来,围前就要拿下这个冒犯之徒。

    “孤没事,好冲的酒啊”少年缓过气来,挥了挥手让他们停下来。“这又是什么名目”

    徐卿若亦被惊的不轻,见少年没有追究的意思,这才面色一松,小心的说,

    “这是药用的酒粹,其性极烈,遇火即着,对风寒暑热跌打肿痛,外敷内服拔罐炙灸,甚有效用,若有昏阙之症,嗅之以鼻顷刻得醒”。

    随又补充道“这酒粹在军中又有个名,被唤做英雄血,肝胆催”

    “嗅上一口,就辛烈如火燎”少年笑了起来“倒是酒如其名啊”……

    最后一件垫底的,

    一件薄薄的夹衣,样式也很普通,掂在手中却比寻常衣物更有些分量,当然不会相信仅仅是为送一件夹衣,按照随衣附贴的说明,这件麻衣是用剑麻心最坚韧的部分编织成的,里面用了最细的抽丝钢线,足以抵挡一定程度的锐刺和箭射。

    不过成都那位大人,为什么送这东西就很值得玩味了,不过那位当事人只是默然相视不语,他也就刻意忽略过去。

    “不对啊,这些事物千里迢迢运到蜀地,再输到西北来,只怕所费不小把”

    闻季看的多了,也不禁心中置疑道

    “要知道。这些都是当地地时令物产把,大老远的送俩,几乎及的上本朝那位宠眷,快马加急千里送荔的行举了,在这国事危乱之际,这么喧哗奢事,只怕要遭人物议”

    “闻公且放心”徐卿若再次笑了起来。“其实一点都不劳伤民力,每件耗费成本。最多不过区区而已,最贵也不过二三而已

    “怎么会,莫要瞒我,这南北输送耗费,朝廷自有定数的,决计不会差强许多的”闻季面上满是不信。二三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对这些南货北输的代价来说,实在低的可怜。

    “这样说把,我们是商家地做法,从产地直接购入的初料,所费相当微薄,然后雇佣的当地的人工封装,每件出产出来,不过是一点容器和手工钱。然后在交给专业的商家大量承运,明定快慢完好的赏罚之条。”

    “因此,从广州到成都。固然是路途艰险,千里迢迢,所费颇大,但只要起运地数目够大,本钱就越小,分摊每件上的运费加成,也就相当微薄了”

    “当然了,东宫的供物用的最好的原料和最好的包装。放上一年半载也不成问题。放到世面上是有价无市的,稀罕有余。却是贵重不足”。

    “相比商家逐本求利的精打细算,朝廷所谓皇差,那就不同了,宫中需要什么,是由宫内有司话底下去办,于道交办州、州交办县、县交办乡,乡催办里,逐级压下,那些官吏老爷们,不可能让他们白干活的,只怕还要籍以捞些好处,这朝廷也有公认的惯例了。其中道道经手,层层盘剥下来,其数量和负担不知要加大了多少番,最后这些数目,还是直接摊到百姓头上。

    “于是办皇差,成为民间地苦事,因为民家不但没有收益,还要出人出钱出物白倒贴去做,甚至为之倾家荡产,许多小门小户的,往往劳作一年所获,却为这一句皇差,而尽化乌有,而那些官员吏目,为了曲逢上意乃至过手取利,往往不顾年成物候地实情,极尽所能一味催逼苛索,让小民家破人亡,也不乏其事”。

    “这其中的扰民劳民之苦,为弊以久,最后连埋汰于外都不敢,毕竟这是皇家地需要。其间从出产到运送、基本都是无偿的,千里迢迢,逐级转送,沿途各地征用、劳役民力的隐性支出,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而在皇差的名分下,这一切都是不计成本也不惜民力,运输保存又不讲章法,往往中途霉烂损耗,到达十不过存一二”。

    其中弊病,众人皆知,但被他这么直白的剖析出来,几名亲丛中,也有自觉不对的,当即出言呵斥道“你是什么身份,胆敢非议皇家事务,质指朝廷是非”

    “卑下不敢”面对指斥,他不惊不变,正色道“下臣说的这些,只是经济学中的,成本核算之说,其核心要义,便是追求用最少地代价,做最大的效果”。

    “经济学,就是老大……立地那个经国济事之学问么”少年不由更感兴趣,特别是关于那位堪成良师益友的人物,听说他不但文坛开词一派,还引进番学,创立好些学问门道,因此即使在西北路,关于他的争议和非闻话题,也是一般的丰富多彩。

    “正是”他点头道。

    “按照这经济之论,通过商家的营销之法,直接从产地农家定点采买物产,可以让许多人种果养树籍以为生,工场加工,又有许多人得做工谋生,乃至远途运输,店家售卖,到处都是要用人做事的”。

    “因此以经商流通之道,运用得当,无形中不但营造了,可让相关无数人家养家糊口的生计,还让地方上各通有无,丰富了市面用度,贵人们既得到了稀罕物,商家也得获其利,可谓一举数得,而这一切,只要付出小小的几钱就可以了”。

    “不过是巧言吝啬的,倒还会诡说自辫”,却有人看不惯冷冷出言反驳,却是东宫洗马之一的卢佑希,他出身甲第四门的泽底卢门,资学世家,素知府上那些太傅,早就对这位未逢其面常闻其名,无师傅之名却让太子念念不忘的老师之实的人物,早就颇有微议。

    “这些再好,不过是旁支末节,农桑国本,才是千年不易正道”

    他自持理念正统,对那人假借利国之名,所行叛经离道之事,很是看不上眼,最不可容忍的是,他在成都误人子弟也就算了,还不忘时不时派人送物来,刻意谬误储君言行理念,这些工巧之事,看起来再怎么好,也不过是末微小节,永远上不得台面的,更不能成为诱使储君玩物丧志的借口。

    “圣人有言,所谓勿以善小而为之,虽是旁末之道,但是积微乃大,小道小节,

    兴促利民的”只是涉及到那位尊上,关系立场的问题,绵里藏针的从容针对道:

    “说的好”,少年拍案称好,他亦是心有戚云栽,父皇常云,朝中暮气颓重,微言大义者多,而用心实绩者少,却把那位洗马晾做一边,和颜悦色道“这些都是你的见地么”

    “小臣不敢贪功”徐卿若谦声道“这些话的原意,皆出总府大人于成都官学,政经课上的授讲,臣下不过是引其皮毛,就事论事尔尔,这经济之学虽然是新学,其实所涉极广,衣食住行吃穿用度,上至王家下至黎庶,日常所用之处亦颇多呼”

    他这么说来,少年却想起一桩近事来,据说成都行在那里,下诰罢除了二百余种土贡,而将安景大部分日常所用,改以招标公投于民间,取价廉质高者,闻投者云集。府中几位太傅每每说起,都是世风日下,皇家体面都不须顾的叹然不已。

    还道是国事艰难,为宫室省俭用度计,所谓上行下效,忠孝率行,西北行朝也不得不做出类似的表率,连带东宫的支给用度也被一省再省有些吃紧了。若不是那位老大时常小妹的名义,可以不避嫌的资给一些,门下人还有些间接的营生支持,恐怕自己就是本朝以来最穷的太子了,没想到这一切的背后,还有这般的内情呢。

    不由少年淡淡苦笑起来。这算不算是被殃及池鱼,心中却愈好奇了。

    “老师那里,还有什么见闻,再说来听听”

    “是”

    徐卿若口中如常,心中却淡淡地欢跃,自己果然蒙中了,这位殿下与那位总大人确实渊源非浅。

    “其实这投标之法,有三大利处”……

    这一问一答。一番畅言下来,这人不卑不亢,谈吐不俗,条理有陈,很有分寸,显然让少年印象不错。特别是说起那些解决时患积弊,革新改换的故事,兴致昂然,恨不得拿出章程,先在东宫雷厉风行的行将起来。

    直到……

    “主子”闻季有些急切急切的声音把他神思唤回来,

    “什么”

    “这些东西……日方长啊”

    少年心头顿时似被泼了盆冷水,火热的心思慢慢凉却下来

    他虽然有些年轻人容易理想化的毛病,但也明白闻季提点的意思,这些东西虽好,但真要雷厉风行的施行起来。不免就断绝府上那些人私下地进项和门路,这都是常年以来养成的惯例。饶是他是太子,也不能无视这么多人的声音。这一切显然急不得,特别是在这个东宫并不全是能够放心的自己人的情况下,只能缓图徐进之。

    安排最好的车马,送走了少年一行后,徐卿若整个人似做跨了下来,今日地见闻实在太精彩了,亏他强自撑胆气,才保持了在那为殿下面前不失态。一下放松下来却是汗如浆的整背都冷湿淋漓的,他并非长于口舌的人。今日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倔症,居然在那为太子面前滔滔不绝辨析是非,扯了大半天,还得罪了那几位太子伴当。

    却撑起身体,寻笔墨,今日的事情,还要详细记录下来,提供给那位大人的。

    突然见门外,那位闻公公折还回来,饱含意味的看着他,心中有些揣揣,才开口说

    “殿下问你,有意为东宫做事么”

    他心中一阵狂喜,却努力控制着自己情绪,做出最恰如其分的表情“蒙东宫垂爱,敢不从命”

    心中却百味翻陈,心如掠影,闪过无数过往,。

    果然就如那位大人所言,这世上没有无用的学问,只有无用的人才。

    当初和无数学子一般长期留京,以待来年大比,到处赶场,混迹于各种文会,寻找各种机会,展示自己苦心钻研地诗词文章,以求那一线渺茫可怜的,能让豪门权势一朝青眼地捷径。却逢国遭大乱,一路辗转入蜀,却现成了最没用的人,

    在很长一段时间不得不流连市井,为了生计,什么事都做过了,其中辛酸苦楚滋味,难以言计,见过了太多无奈地事情,也深刻体味了底层斗生小民的维生之艰,最后他还是因为穷书生的臭脾气,招惹了狠人,被打的半死,弃于蔽巷待死,直到把那位大人偶拣到。

    从死里挣扎回来后。痛定思痛才明白一个道理,诗词文章再好,乱世中的也未必能当饭吃,正因为有这些反差巨大的经历,所以,他和一些同年一样,狠下心来,抛却过往的固持和无谓的体面,从头学起做人做事,一心钻研起那位大人创立地经国济时之学,乃至接触原本不屑一顾的五民末等商事之道,并以相对出众地学就,谋上了这个热门的差事。

    现在,显然一切的努力,终于都得到了回报,太子门下,那是让无数向往的前程和将来,哪怕是做个奴才,也有人要削尖脑袋营钻进去的。

    就如今所见的,显然这位殿下的门下,多的是文章华彩的饱学知名之士,凭学问他并没有什么优势,但要论会经营懂管理的人,却是少而又少,可以预期的将来,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只是下臣有职事在身,公私于礼,都要通呈总府大人一声”

    他这表态,既恰如其份的表示出对太子府的向往之情,又不矫情自持,充分体现对旧主的忠人之事。

    “很好”那闻公公似乎对他的表态,还算满意”那咱家就是你的引见了“

    “闻公慢走一步,总大人这里还有些馈仪,但请点收”他自然不回放过这打蛇随棍上结好的机会。

第一百九十四章 圣朝无阙事,自觉谏书稀

    前文所说的甘薯,又叫甘藷,出自东汉杨孚《异物志》和西晋含撰《南方草木状》的记载;其实那是山药、芋头一类的东西,属于高糖分的淀粉根块植物,不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地瓜,那是明朝时从美洲引进的。而在最早前,芋类就已经出现了作物中,《史记》中叫蹲鸱,《汉书》中叫芋魁,真正亚洲的土著作物……

    “世上没有无用的学问,只有无用的人才”

    直到很多年后,徐卿若到了能够被称为数朝大老的年纪和地位,每当想起当初的际遇,总是喜欢把这句话作为家训,告诫那些家族的子侄后辈门人。

    无独有偶

    在城市的另一端大校场里,宽袍绒披的肃宗皇帝,心情也很好,

    朝廷的三大行营大军,已经在月前克复京畿门户四州,会兵与长安城下,一战下来贼军至少损失了四个精锐军的人马,还有数个军部众的大溃而逃,光俘获两万余,要知道这些可主要是最早追随安逆,经营有年形同私军的死硬分子,贼军大将安忠清,安承志等相继*而死,张忠志因伤而擒,李归仁不知所踪。

    长安里的叛贼已经是穷途末路,人心惶惶。据说城中闻而弃逃来归者众,长安八门每天都能收容树目不等的逃兵,贼军甚至已经无力制止。宫内省和少府寺,连重新修缮宫室,营治游苑的章程,都已经拟订好了。

    现在行在新宫里,人人面上充斥着对新春时节的向往与期盼,也许这是平凉城过的最后一个冬天了,

    成都方面,刚又进献了一百件成套的琉璃器皿,精美工巧的新奇事物也让自己宠爱的张淑妃面上,这些天始有些笑容。肃宗一想到这个心爱的女子,总觉得有些亏欠和愧疚的情感。

    此女系先帝睿宗张皇后胞妹的孙女,自韦坚一案牵连,不得不与太子妃韦氏绝婚后,就专宠淑房,一贯侍事淑良贤德,事事能先承己意.使人格外钟情.体贴恩爱。虽逢国难一路颠沛流离,患难相依.始终不离不弃。

    辗转到了灵武后,她日侍左右,夜寝必居前室。自己尝与语道:“暮夜可虞,汝宜在后,不宜在前。”她却道:“近方多事,倘有不测,妾愿委身当寇,殿下可从帐后避难,宁可祸妾,不可及殿下。”如此衷情,不免感切。

    为自己生了儿子后,才修养三日,即起缝战士衣。自己以产后节劳为戒,她乃道:“今日不应自养,殿下当为国家计,毋专为妾忧。”如此忠义风范,时为一国之表率。

    只是为了国事表率,自从折卖了她喜爱的珍宝器物,她就多少有些落落寡欢让人心疼,为了替她解烦,乃与之饮博为欢,结果声闻户外,又招来臣下“荒嘻国事”的劝谏,不得不用掷无声的干木菌为色子,偷戏且罢。

    后来自己念及相与沫的旧情,有心立她为立后,却又为总天下兵马大元帅府长史李泌上远在,旧都未还”而劝止,她更是愁肠郁郁,欢颜容减,虽然自己知理是如此,但也不免心中愈加愧欠了。

    最后还是远在成都小女的府上,以敬奉孝道之名,很贴心的时常进献了一些并不奢华,却相当新奇的赏玩之物,才稍有所开怀。

    “皇上”左右的声音轻轻的把他唤回来,却是被臣下唤做“李善人”心腹内官李辅国。

    本来这里的见闻,不免涉及军国密要,寻常宦人不得随近的,只有他还领了判元帅府行军司马的司衔,才得以事前,只见他满面关切的轻声道“是否乏了,需要奴才安排銮事”

    “无妨”

    肃宗摇了摇头,随即把这些柔情羁的念头抛开,他虽然没有乃父之资,也没有那些皇族兄弟的才情、武艺,跳脱、飘逸、名声著著等的优点,但胜在稳重塌实,对这军国资要和儿女私情,还是分得清楚。

    只是这校场里没有威武雄赫的大军,却列满了一堆堆的大箱高架,人形草垛,兵器甲马,这都是贺使蜀地之行,带回来的成就。

    又紧前了几步,来到排成一列,黑黝黝的不起眼的小口陶瓶前,李辅国左右是提擎着暖炉香饼,赶忙亦步亦趋的紧随着。

    随侍的小吏赶紧大声介绍。

    “这叫燃烧瓶,顾名思义以火攻敌,攻守皆便,尤善破阵,其制法来自百年前大秦国籍以大破大食水军的秘密武器——希腊火”。

    他举起一件陶瓶。

    “陛下且看,这油瓶乃统一标准制作,盛以扶风和倥特产的石脂水,以浸磷过的麻纸为引火,飞投而出,一烧一大片,炎腾四溅,水浇欲烈,人马沾而久浸不灭,很是犀利,还有大中小灌装的规格,方便弩机,石炮投射,据说早在安息国就有这掷火兵之建”

    “卑臣敢请,陛下稍退后些”,就有强壮军士上来,在火盘点火,抡手飞投出去,乒的声砸在把柱上,刹那间碎溅的火雨,淹没了十数个人靶。

    “甚好”肃宗轻赞道“以步

    战,怕是更为有用”

    “陛下圣明”左右齐声赞道“畜马畏火,闻之而惊,冲刺自乱之”

    “只是此物烧起来不分敌我的,利守更利于攻把”

    随同文武中,一身白衣风采神竣的元帅府行军长史李泌,突然出声道,当然,他在成都时,还有另一个名字章柳,西北行朝君臣的此番见闻,正是他的呈请。

    “大人说的是,这东西容易流淌喷溅,控制不好,杀敌也变成却己的妨碍。”

    小吏又拿来一个造型新异的小铁炉子和一把油壶。

    “你拿着灯油来做甚”这次却是朱袍武弈冠,被称做奉圣五大臣的卫尉卿魏少游,他原本是朔方水陆转运副使,以营治宫室奉驾而得赏于上,对神神秘秘的拉来这校场见闻,本是颇不已为然的。

    “回大人,这不是普通的灯油”小吏谦声道“乃是以密法提炼石脂水中,经过蒸沥后剩下的沉油”

    “沉油”

    “虽然不如易燃爆溅,但却是上好的燃物,其性稳而焰耐久,盛以特制的油炉,便是极佳取暖热食的器具,据说成都的流民大营能够安然度冬而少有寒毙,亦多仗此物之效”。

    他小心的将油壶注入小炉中,待到火苗窜生,熏面的热力滚滚而来,在风中扶摇蹿抖了老一会却依久不熄。

    “将做的大人们打算,将来还要在军中推广此物,据说只要有足够的贮备,就可使大军长久横行于冰雪中,而无虞寒冻之厄。

    (这不是夸张纪末就有众多外国探险家,凭借大+.图横穿南极的事迹)

    这句让大军行于冰雪的保障,不由肃宗大为心动。

    作为当年以太子名义领兵的仅有几次战役之一,渤海王大武艺乖逆不臣,强并四邻,断绝朝使,朝廷大军往讨,攻其境内久战且克,却因突降大雪,后给不继,将士伤冻者众,而不得不退兵。

    虽然次年渤海就臣事以恭、遣使谢罪,但他以太子身份为总帅,为大军置备不全,致使劳师无功,被李林甫一党引为攻吁的口实,此战无果,一直是他引为憾事的一段旧事。如果有了这个可以支持大军寒冻下作战的燃油,只怕当年的结果就不一样了。现在大军围困长安,若有此物为助力……

    正当这时,校场外突然隐约有争执声传来,还有内官“什么人”“不得喧哗”的劝戒,

    “什么人在那里”

    “回陛下,神策军军使成如璆,神武军将军管崇嗣,请见”。

    不由皱了皱眉头,才道

    “准见吧”

    就见虎虎生风的大步进来一前一后,披甲锒铛的两员大将,其中管崇嗣老远就高喝道

    “陛下,臣有话要说”

    肃宗不由笑了起来,难道这两位又有什么争端。这神武军大将管崇嗣,是个直性子的粗人,当初入朝,背阙踞坐,谈笑自若。是为监察御史李勉,上章弹劾,要将他治大不敬,还是肃宗特旨宥免。

    而这神策军始置於玄宗天宝年间.时哥舒翰攻破吐蕃磨环川.唐以其地置神策军.成汝璆一战功出众为任军使,他也是最早行朝赴难的军镇之一。

    只是这两者虽然都是哥舒旧部,但因为行朝草创简陋,这两部同为近卫,为了人员配给等资源,没有少争夺过,也在这两军将属中,留下一些喜欢相互抬杠的习惯,不晓得今天又有什么口水官司,乃道。

    “准奏”

    “为什么我们神武军的武备,尚不如那些百营义丛”

    “你这是什么意思”听得这话,卫尉卿魏少游不由出声道。

    管崇嗣哼声瞪了他一眼,却对肃宗说

    “我下的儿郎,和那些义丛营的胡崽子们较计起来……”

    呵呵,左右都笑了起来,这些部伍间自持身份,平日没少些大小争斗和明暗竞力,只要不闹的无法控制,对这种相互角力性质的竞争,是乐见其成,毕竟如果这些军人武夫都是一团和气,亲善友好乃至进退一体,反倒让人担心的事情。

    “居然都被砍崩了刀”

    “什么”肃宗闻言稍稍一惊,这些禁前宿卫兵器,都是内库所给,赐给的都是千锤百锻精工巧做的百炼刀,居然就被砍崩了,顿时望做卫尉卿魏少游,他兼掌行都治防和武库贮备,不免面色难看起来。

    “臣.

    话音未落

    另一员看起来相当沉稳干练的神策军军使成如璆,亦拱手出奏道“臣要参西北军造司一本”

    “这又是为何”肃宗称奇了,这两位倒是一致了。

    “臣参军造司,偷减军料,以贱充贵,中饱私囊”

    “什么”

    转武部侍郎知书舍人事杜鸿渐,听了这话面色微变,他曾做过盐铁官。现任的军造也是他一手提拔的人,被人质地贪墨偷工减料,不免有些面上无光。

    “同样的刀剑,市面上能买到军器造的寻常横刀一柄,不过五、六百钱,但是我神策军所配的白镔横刀,一柄却要一六百钱,两相较用起来,品性却相去不远”相比管崇嗣的直来直

    如璆言事要条理共陈的多。“费朝廷军资的嫌疑I.安”

    “哪有这样的道理,这是市面上的通价,镔横刀上等壹口,直钱2伍伯文

    忍不住开口说话的,却中书舍人崔漪,他曾任节度判官,专司过军资采买,与魏少游、杜鸿渐、裴冕等号称拥立五大臣,素来一体同气,自然要出言辩直。

    “便是最下等的,也要壹伯文,不可能那么便宜的”

    眼见他们争执起来,肃宗却有些无所适从了。却听一个问候平和的声音道

    “管将军所言,确实如此”

    说话的是御使大夫张稿,他虽然是太子从旧,但为人一向持正,也素有威望,“不过非军造之过,这批新的刀剑乃成都流民大营造”

    “臣曾观成都军器场中,那里用的是水力机关,借的河川之势,千锤百炼出来的百锻刀剑,西北军造用的都是人力锤打,所费自然不同了”李泌接口,笑而释道“这就是今日臣敢请陛下观闻校场的取意”

    “新配给义丛营的武具,就这么好用么”

    很快就有人取了一件上来,小心的放在案上

    “圣上,你看这蜀地新产的横刀”与寻常的横刀相比捎狭长了些,掂在手重的分量也更沉,

    肃宗的惊讶更甚,本朝擅造武具和重要军器产地,多在河北西北诸路,蜀地素不以产钢而著,没想到那人不过经营有年,就能形成品质和产量相当出色的规模。

    “据说采自那位驸马大人,自泰西国带回的五金锻治之密艺,刀口极坚韧”,

    “还有这件纸甲,乃是以千锻而成的,绵韧不下厚革,百步不穿,除了怕水外,据说其产廉简,已经配备到了那些民军义勇了”

    随又引看了其他的事物,钢臂石炮,铁构弩车,样样看下来,肃宗许久无言,方才道

    “朕这位驸马,还真是个奇人啊”

    李泌沉容无波的笑了起来

    “关于这位大人的听闻很多,都说他在海外得了先世诸葛武侯的遗书,善造机关工巧,什么木马流牛,自走水车、巨臂轮吊,绞盘踏船,铁弓钢弩,甚至具已失传的并十矢的元戎弩,箭连支的先秦弩机,都在他手上恢复旧观”。

    “又有说他得过神医华佗的青囊残篇,许多上古失传医技,得以再世,什么针刀书,麻沸散,数不胜数,以仁济院,聚剑川之资老医家共研之,效法先人,专做那些刮骨去创,开腹割疾的行险之术,据说已经活人好些例呢”

    “还有这种事情”

    李泌素来心志淡薄,名利无差,也不好结党,也不与谁特别相亲,肃宗倒是难得见他这么推崇一个人和他所做的事情。

    “说起他的医道,奴才也想起来,陛下在路上还见过一回呢”李辅国堆笑着说

    “难道”,他顿时想起骆谷之战后,偶见那位便宜驸马,对那些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将士,做一些让人心惊肉跳的事情。

    “那位刘昌,臣也见过了,身健如昔,未见旧患”李泌继续道。

    “由此,还创立了著名的风邪热毒说,其医理据出《黄经》,说是天地初开,清气升而浊气下,浊气无形而四散于空,聚于野为瘴气,居于人为病原,人受创或体弱,则易为所侵,为湿热寒毒诸症,因此还在官定六学的医道中增立了防疫学一目,和青城山合办药厂,专事研制克制寒热暑疫的药物”。

    他听的心中抨然而动,已然明白李泌的意思了,他并不是一个会无故特别推崇别人的人。

    作为历朝历代的统治者,最担心的灾害,不是洪水不是干旱、蝗虫,也不是战乱,而是瘟疫,没错,就是瘟疫,其他灾祸总算是可见的,总有办法预防避免乃至弥补,而所谓不可知的东西最可怕,这种东西起于无形,散于无影,不分官士黎庶,所过横尸遍地,人感无异,在大多数情况下,根本防不胜防,如果可以找到一些事前预防事后补救的办法,乃无异是本朝一大幸事。

    要知道当年南诏之战中,那些河北、关中的精锐老兵,就是因为不习南方雨林暑热,未战而全军病敝大半,结果病没在那片蛮荒之地上的将士,居然比战死的还多,要不然失去这些各地常年积累下来的老兵,河北也不会沦陷那么快,洛阳保卫战中,也不用久负盛名高、封二帅带十几万新兵去抵御叛贼,长安也有足够的预备力量,面对潼关之败后的局面,这可以说是大唐君臣,心中永远的隐痛。

    再说,俗言大灾之后多有大疫,兵火连绵之后,国家需要休养生息,也未必经得起新的变乱了……

    “已然,有什么成就了么”如此前景,他反倒有些不确定了。

    “这便是臣要献上的行军散、万金油、剑南白药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有中国特色的降生节

    关中大地正是天寒地冻,

    暗黄的昏色滚荡在银灰上的雪原上,高低错落掩隐着各种树木丛落的形状,大雪也淹没了一切,尸骸、废墟,碎折的兵器,还复人间一个死寂的世界,只有饥饿的孤狼,低抵哭嚎的声响,回荡在昏野中。

    突然大地的震动打破了这看起来生机孤绝的世界,一名紧伏在马背上,皮袍毡裹兜头的劲壮骑士,象箭头一般极老道的控马,轻跃错开各种地面高低起伏的凹凸,踩踏着冻的硬邦邦的路面,度不减的拉开一条长长的白线,人马喷腾出的白烟在寂寥的旷野中稍现即逝。

    在低头让过一个横杈时,突然战马悲鸣嘶烈一声,轰然向前一头栽倒,翻了几滚摔出老远,撞起漫天纷扬的雪花,徒劳挣扎着直想起来,却是前蹄已经齐跟折断了,那骑士也被甩出老远,虽然很很撞在雪堆中的巨大冲力,让他头昏眼花,但疲惫伤痛并没能让他丧失多年战阵养成本能,第一时间摸刀抽拔,麻利的斩断脚上挂蹬,蹉跎着想站起来,微不可闻的咻然一声,一只没羽短矢透肩将他钉在地上,却是闷声不叫,一个侧翻更加低伏在雪地中,横刃对向来方向,就听又是一咻声,颈中透骨剧痛,心中只来得及道声“好快的箭”,就丧失了意识。

    又过了许久。淡淡地飘雪已经在骑士身上附了一层,突然一个雪包隆起,抖落下洋洋洒洒的雪粉,却一名顶着条宽厚雪色披风,连身具白只露个面部轮廓的人,他手执具黑黝黝的弩机,狠狠的看起来尚未死绝的骑士身上补了一刀,乘热剥干净了铠甲衣袍行囊扎捆成一个包裹。将赤条条的尸身死马推入一条雪坑中,待到一夜雪纷飞,就什么行迹也看不出来了。

    踩着咯吱的雪声,再来到空旷地路上,对空气中摸了摸,却是扯出一条笔直的细线。又小心擦去线上血色,咕哝着“还能用一两回”,拖着包裹消失在雪地中。

    穿过了几个高低错落的树丛和矮坡后,似乎踩到什么,细细的铃响,就见幽暗的林中悄然无息的十数只钢片弩具,正对着他地位置,还有不知道多少甲革囊声。

    乃低声道“床前明月光”

    酒才传出一句

    “疑是地上霜”……

    林地矮坡背后就是另一反光景,几个大雪堆,只有旁边的隐不可见的烟道。渗出些许白气,才透出一点卯端。

    外表是雪。这里头的空间颇大,四壁是树干和泥土糊成的大窝棚。几个炉子烧的暖融融,一股油料和木炭混杂的味道吃者空气中,倚板靠凳,或躺或立或堆坐着一些军士,有用冰雪反复擦拭武器,眯着眼睛望着炉子的,也有绻身低暝打的鼾声作响。

    随着窝棚的雪色帘子掀起,刺骨地寒气夹杂着风雪泼洒进来。看见他的面容,最靠外众人都自觉把在兵器、弩机上地手放下来。却见他自顾自的措手跺脚地凑在一只便携铁皮军用炉子前,细细烤起来,直烤得青白的面容,涣出些血色来。

    这才狠狠嗅了几口,转头蜒脸道“什么好东西,这些日子啃砖粮啃的嘴巴都撩起泡”

    “小三又有什么收获”

    “又撞上一个快骑的,我先斩了半条马腿回来”

    “有新鲜肉食了”

    “那好一半切快了烤,一半煮”听着这话,顿时活跃起来。

    “嘴中都淡出鸟来了,只想吃点热食,谁还有剩的罐头,匀半个”

    就有人嘟囓着搬出个小罐,用短刀撬开封口,不由眉眼挑飞起来

    “好个利头,居然是鱼肉焖菜的浓汤”

    另有人将煮水的行军壶拿开,通了通碳火,添了几块干净的雪,直接架上,闷滚地热气蕴漓,将冻老硬的砖粮用刀把敲捣成小块,投进去,再贴身掏出一只小壶摇两下,恋恋不舍倒了些许进去,又小心藏好,冰天雪地地这东西可是很能活人一命的。

    小三,端着一碗热滚滚加了好几个浓姜糖的杂烩汤,用刀子插着快用板油煎的黑糊糊的马肉,心中满是快意。

    作为新丁出身的他已经很满意了,半年多前,他还是乡下的农人,也就逢年节才能买块肥膘让全家人润润嘴,结果贼军来了,家也没了,收成也没指望了,有把力气也有股血劲的他,为了饱肚子,拿了官军给的东西和贼军做起对的差事。相对大多数人,他运气很好的一开始就有斩货,被优先补进了义勇,逐渐习惯了这杀人与被杀的拼命勾当,后来正逢那总领关中十几路百多股民军义勇的罗大将军,要扩编人手,他因为熟悉地方,又没有家事牵累,被替补进了正军员额,现在每月可以拿到还有各种节庆犒劳和外

    在那位总大人的辖下,基本没有寻常军伍那种亏员吃空的弊情,也没有苛减过军士的用度,待遇供给反较寻常行伍充裕的多,作为前线的部队,有什么好东西也都能先用上,每月领到的饷钱花不掉,也有随军商团组成的军社存收,斩获和赏赐都能有地方折价变现,甚至换成紧俏的用品。

    上头还有安置的许诺,据说一些些表现出色的老兵,回到地方上,至少也是个吃公粮的官家人。

    这会,包裹里的东西也被带队的军头分检出来,兵器铠甲公用,私人钱物一律半交半留,其中除了几钱外,甚至有一把细碎的金饰,让他激动了好一阵,回到楼观山大营,在自交易的老兵合作社中,至少又可以换成数十个罐头或者一匹好马。

    那带队军头,翻出一扎朱红印契的东西,不由面色一变,脸上的疤都泛出血光出来,急冲冲的就闯出去。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三五口啃完手中的东西,身上正蒸出汗来,不多时就听得门口招集铃摇响……

    上百白披军人,蹲伏在一高处,默然遥遥望做那绵延横亘的潼关城下,

    只见黑黝黝恍若巨兽的城楼门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轰然洞开,无数高举火把燃矩的人马行伍,有如一条巨大的火龙,鱼贯而出,整齐划一行进中滚踏的雪尘,几乎淹没了火光,无数只步伐踏雪扬尘**的咆哮,甚至冲破了漫长冬夜风霜。虽然隔的极远,却也能感觉到那仿佛扑面而来的凶煞战栗。

    稍许之后,领头的队正始回大喝道“点烟燧吧,贼军潼关里出来了”

    队中的旗号手,手脚麻利的一脚踢翻水壶,挑起一只燃材,迅摔在一凹用黑油浇淋的材堆上,刹那轰燃起高昂的火炎,三条浓黑的烟尘直窜如柱冲上云霄。

    直到远眺天边另一只细黑的烟柱腾空而起,仅有几骑这才跃身上马,在远远飞赶过来的敌之前,背身迅扬尘而去。

    队正这才转身过来,对剩下的人说。

    “现在该看我们的了”

    一片高举兵器的轰然应喝。

    “游击军,死地而生……

    一条条军令飞快的传达下去

    “检查兵甲”

    “除长刀弩具披套外,抛弃所有多余负重”

    “多带弩矢”

    “清点库存”

    “埋藏补给点”

    “人手十天份携粮,至少一半的烈酒姜糖”

    “五人多备一套工具”……

    小三正在满头汗的对付一捆短矢,初临大战的紧张让他老觉得扎不紧,却被人背后狠狠拍了一下,却是同室的疤脸军头。

    “放心,我们只是去阻敌,不是无谓拼耗,这冰天雪地里,有马也不见得顶事,只要带足口粮,往山林中转上几天,贼军是耗不过我们的”

    “恩”……

    相比苦寒干冷的北方,成都的冬天就要让人舒服的多了,环抱盆地的群山,直接阻隔了南下的寒流,而纵横的江河水系,让成都府的天气虽然寒冷,却没有那种让人皮肤紧的干燥。

    在早阳才不过杆头的位置,就晒的人舒服的之想困天气下,我正牵小丫头站在沿街茶肆最好地位置上。与多数闷冬的人一样,阴云天在户内窝的日子多了,又好不容易得了晴日又是旬休,赶紧乘早出来逛街消闲,舒活筋骨和精神,正好碰上一场盛会可看,今天据说正是大秦人过降生节的日子,有所谓的十字僧游街的热闹看。

    最喜欢纷扰嘻闹的小东西自然。喊起脚酸赖着不走了,于是找了雅座来看看。

    刚上了小东西喜欢的甘草茶,**还没坐热,就听得底下看客“来了”“来了”低压压一片骚动声中,早耐不住地小丫头一个翘趴在了栏杠上。

    远远传来,各种鼓吹鸣乐。虽然中土特色的丝竹板笛,却有一种让人很熟悉的异域风味,不由我思索起来由。

    “这降生节,据说是大秦人信奉的西方耶圣人基督氏降生的节日”一身青褶长衫温哲,也被小东西拉出来散心,随行左右见状笑着说。

    “这事源前起些天,城中的大秦教地信众上书成都府司马,请沿长安旧例,准予举办降生节的庆典”。

    我晕,还是什么西方耶圣人基督氏降生的节日。还真是很有中土风格的称谓啊,连姓耶、名酥、字基督都有了。这降生节。不就是后世通常所说的圣诞节,

    “不过。好象时节不对啊”我记得后世的圣诞节都是在1讶道“现在已经二月也太晚了把”

    “这好象是中土和大秦历法的差别,他们依照西方故国的历法推算的时节吧”他也不敢肯定了。

    这么说,我在一千多年前,提前过上了圣诞节,睹物思情,本来已经沉淀在心底过去时光的点点滴滴,百味翻沉地被搅动出来。颇有些隔世飘零的恍惚。

    眼前,正是这些信徒为庆祝降生节地游行活动。在这个节日中,各种族类、肤色、色、服色的人等,都各自排成了游行方阵,高举着各种十字造型地器物,和圣人们的画像、雕塑,高唱意晦不明的赞美歌,沿着城中的大街巡回着,祈求着大光明天赐予他们的好运气。

    虽然前后只有数百人,但是老少妇幼齐声虔诚的唱起各种口音的赞歌,也颇为壮观,再加上猫了一冬已然闲极霉,累街沿巷指点光望看热闹的百姓士民,也算一场盛会。沿途队伍前后,还有笑容可掬地白袍十字僧,布撒一些小袋的胡饼和果儿,更是引得无数孩童闲人地尾随嬉闹。

    (与后世枪炮军舰打进来的宗教信仰不同,当时唐朝作为世界文明顶端和级大国的上游效应,这些外来宗教,不可避免都进行了大量的本土化运动,以适应中土的传道需要,因此上帝成了信徒口中光明天,大光明胜主,耶酥成了耶圣人,十二门徒的圣保罗、圣约翰也成了保罗法王,约翰法王,教堂叫十字庙、大秦寺等等,带有明显中土风格理解的称谓)。

    “不是说大秦人的节庆么,怎么还有许多中土人”游行队伍中,我看见许多明显不是番人的存在。其中甚至还有些熟面孔,包括了我家番文馆里的编撰、校字,礼部司藩使的通译、干办,还有些明显是行商、工匠摸样的人。

    “这些都是景教信众”一旁的温哲应声道,他在长安混了数十年,甚至在接待外宾的四方院也混过,勘称部活典故了。

    “原来是景教”,那我的一切疑惑就有了答案了。

    景教我也不算陌生了,作为后世在考古学界上算一件大事件,西安出土一块石碑,正面写著“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并颂”,以叙利亚文汉字撰写的了景教在中国展兴盛的情形。也成为考古史上东西方文化交流研究的重点。

    据说有唐一代,秉持一个大开放和包容一切的态度,对外来宗教是奉持的是不干涉,也不鼓励的有限态度,因此这些外传宗教,在中土的历史上都留下了诸多多员文化的浓重色彩,景教正是其中一个典型的代表,被称做最早传入中国的教会。

    景教的始创人为叙利亚人聂斯脱里,其起源西方文明史上的尼西亚会议和的君士坦丁堡会议后的第三次泛天主教会议——著名的以弗所宗教会议(见电影达芬奇密码)。

    早期的天主教教会并没有教皇一说,由定期召开主教联席会议决定重大事务,

    当时由于野蛮人入侵的文明大破灭,古罗马大量文献遗失和毁灭,对残存教义的阐释和理解的分歧,在教会中产生众多的流派,当时主要按照地区分为罗马、安提阿、耶路撒冷、君士坦丁、亚历山大五大派系,其中做为罗马帝国灭亡后数百年来,全欧洲天主教和文明的中心,君士坦丁派一向是教会中主导力量.

    :张耶酥就是上帝在现世的化身,代表了人性的一面,玛利亚只是天主降临的一个载体,不值得崇拜,引起主张圣父、圣子、圣母三位一体说的,亚历山大派教宗奚利尔的猛烈抨击,二者各自拥有安提阿派和耶路撒冷派教宗的支持,最终演变成上帝神性与人性的全宗教的大争论。

    而五大派中最为弱势的罗马派,适时作为调解者和公证人介入在小亚细亚省的以弗所城,召开了全欧洲教组成的乏宗教会议,就重新修订和解释圣经,天主教神话的创造,宗教人物的历史和传说的定位等重大问题,进行协调。但是实际上这次会议的最后的受益者,却是天主教罗马派。

    在会议上并

    除矛盾,甚至展到四大教派相互开除教籍,相互宣异端的。到了会议的尾声。利用四大教派激烈的争端影响到帝国的安定和教会团结为由为借口,罗马天派教宗大利欧第一世,勾结拜占庭皇帝狄奥多西斯二世,以政权力量强势介入,宣布聂斯妥里所创立的学说是异端,将聂斯妥里其及追随者全部流放东方,在聂斯妥里客死埃及后,又故技重施,宣布其理论为正确,流放亚历山大派教宗奚利尔及追随者。

    通过这些四川变脸式的拉一边打一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巧妙手段,天主教罗马派,最终清洗和镇压了教会其他派系中的不同声音,在帝国的支持下压倒性的获取了教会主导权,进而废除了传统的主教联席会,确立了罗马教会为中心的中央集权制,于四五一年的迦克墩会议,将罗马城的大主教(教宗)大利欧第一世加冕为任教皇,开创了至今的罗马教廷时代。

    而被流放带东方的聂派教徒,却没有因此消亡,波斯境内继续展,曾先后以亚述教会名义传教,随着东西方交流的频繁和商路的达,这些.此聂斯脱里派教徒被中土人称做景教,他们膜拜的上帝,也被称做光明天。

    “不过本朝不是有明律。化外人只许在化外居地行其俗么”

    我想起一条例律,毕竟这成都算是内地,可不比长安这个万国来朝地大都会。

    原来按照《唐律.名例律代对外事务的主要原则“诸化外人,同类相犯者,各依本俗法;异类相犯者,以法律论”。

    所谓化外人就是唐朝统治的王化之外的番人,泛指一切外国人。即同国籍外国侨民在中国犯罪的,由唐王朝按其所属本国法律处理,实行属人主义原则,不同国籍侨民在中国犯罪者,按唐律处罚,实行属地主义原则。这是最早的涉外法律条文。其风俗、信仰也依律同之,因此按照《唐律》,这些域外宗法,只能在其族人聚居区立寺自参自修。

    见我露出对这话题的兴趣,温哲也有些得意了。

    “说起来这些景教,在本朝也算一个异数”

    原来这景教比较特殊,与同期的其他外传宗教不同,传入尹始就走地是上层路线,其积极性的救赎行善说,在唐朝上层社会。颇有些影响。

    “早在贞观九年息国有大德阿罗本。携经书至长安,赏识房相。最终获见于太宗,以学识才华得赏,特许在中土传教,于长安义宁坊建寺一所,度僧二十一人,为中土景教之始祖”。

    听的我心中了然,所谓大德,用来形容学富四海的高深之士。显然最初的安息人阿罗本,是作为知识渊博的学者身份获得太宗欣赏地。而是并不是一个传教士。

    “等等,我没看错把”

    我一时眼尖,居然那些信众高举的诸圣徒的画像中,居然有中土饰样的人物,再仔细看来还有好几位,皆是冕冠缨带,而且服色玄带尚黄,其中还有个女人摸样,心中的震惊和讶然难以言述,要知道从古到今的教会,一贯有男尊女卑的传统,景教又是不提倡崇拜圣母,难道是……

    “那个啊”

    我的目光所向,温哲却是见怪不怪的淡然一笑接口道

    “那是本朝历代君王像,在高宗年间,大德阿罗本以学资卓见,被封为镇国准破例在长安胡人居坊以外传法,自此景教大兴于世,天下各州传法布道,皆在景教寺庙里供奉历代君王像,与天主一同朝拜”

    见我盯着那件神牌,又补充道

    “那个女像就是大圣天皇后”

    我顿时无语了,把中国的皇帝和上帝放在一起参拜,而且还有武则天也在里面,这些家伙地本土化,也算有足够创意了,要是放在西方简直是异端中的异端,难怪一个时间很短地宗教,居然在相当程度保守和排外的中土能够很快兴盛起来。

    说到这里,我却想起一桩近代地著名公案,那是天主教再次传入中国后,同样在礼拜堂内悬挂康熙等画像,但是却引起了罗马教廷的愤怒,特意布了著名教皇禁约,赦令中国的信徒不得祭拜祖先,不要服从官府的管理等等,结果就是很长一段时间内,天主教被当成邪教和洪水猛兽的清洗运动。

    这种有中国特色的国情,还真是无独有偶。

    “到了本朝天子,只是改景教寺庙为大秦寺,礼遇兼之,陛下南幸,大量长安番人,随走至蜀地,亦是以此番降生节之请,也没有多少公议。”

    “大人别看只有这些人”

    温哲结束道,他笑了笑说

    “这些敢出来示众的,仅是教中最虔信的少数,多数人很是相当低调地奉拜,不喜为世人闻”

    看见底下站在露天中对着十字,那些虔诚齐声吟唱的信众,仿佛沉浸在理想地天堂,面上尽是满意幸福的表情,我心中不由叹然。

    所谓乱世人命如草芥,身家飘零,越是困苦中的人,越格外苛求心灵上的籍慰,宗教就是最好的麻醉剂。这也就是为什么欧洲文明大破灭的暗黑时代,教会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更加茁壮展的原因。

    而这些景教中人,显然很会把握机会,不但利用游街拉人气,适时当场放赈一些粮物,再加上街市上高调宣扬一些诸如死后得救赎之类浅俗易通的教义,也算让成都士民印象深刻了,对日后展信徒的基础大有禆益。

    看着其中一些中,在白披下露出的特有服色,显然我的流民大营和门下诸坊里也有人受到渗透和影响了,不过我并不怎么放在心上,除去所谓信仰自由的理由,中土传统的力量,也足以将任何外来的事物,改造成有中国化的东西。

    而他们的辉煌,也就剩下6景了,熟悉这段历史的我也知道一些,虽然景教以上层路线获得了较好的展环境,但也有先天的不足,他们在民间的根基相当薄弱,一旦失去上层建筑的宽容和支持,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数十年后的景教就是在那场道家佛门争斗的著名会昌法难中,景教被殃及池鱼,从此走向式威。

    待他们走远后。

    “卡卡”突然一个清脆可爱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索“你也要过节么”

第一百九十六章 隐隐帝乡远,瞻瞻肃命虔

    “回殿下,我是保罗派,信奉的是圣特奥多尔和大天使萨麦尔,所奉的仪制与他们不同的”侍立一旁的大白鹅骑士周英奇,沉声道。

    我顿时大奇,圣特奥多尔也就罢了,他是罗马时代军人的主保圣徒,圣特奥多尔是罗马世界皈依基督之后,为上帝而献身的圣人,用来激励所有的罗马士兵为心中的信仰而奋战。

    而萨麦尔,却是圣经中堕落的大天使,拥有着十二翼和赤色之矛,身后跟随着散播死亡的地狱之犬,他也是通常所说的代表七宗罪的地狱七恶魔王之一,在历史上却是身为罗马人的守护者和君士坦丁堡的守护大天使。

    至于保罗派,就更别说了。

    “就是那个信奉善恶二元论,禁止偶像崇拜的保罗派”我忍不住开口道

    他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随又老老实实应声“正是”

    这保罗派当然不是为了纪念后世某只以保罗为名的种马而产生的

    因为对圣经旧约的解释和引申的分歧,早期的天主教教会派系之一。

    保罗派最早诞生在定居在小亚细亚的帝国平民,属于小市民和贫苦农民的教会,大多由贫苦的流民和士兵组成。罗马帝国的教堂大多存放着昂贵典雅的圣父圣子雕像,这样的参拜活动花费不是他们所能负担的起的,没有钱财供养那些昂贵的大教堂和繁复奢靡的圣职礼仪,

    因此,主张恢复原始基督教朴素的面貌。并声明神界是和人界截然不同的二元世界,任何把神用人的模样雕刻出来的雕像,都是大逆不道的魔鬼行为。认为现世是罪恶的,耶酥是上帝派来考验世人的魔鬼,他们也因此被指责为缺失信仰的群氓而被取缔,于是他们最终揭竿而起,疯狂地捣毁教堂和圣像,虽然屡经迫害和镇压,却曾经小亚细亚建立起自己保罗派共和国。可以说,他们也是后世宗教改革中诞生的清教徒和新教运动最早的原型,其主张更接近被后世称做新教的基督教,只是他们失败了。

    既然耶酥是魔鬼,保罗派的信徒自然不会去庆祝魔鬼的降生日了。不过我好奇他好歹是个军事贵族的家门,怎么也会去信仰这种贫民的东西。

    “你的祖上是小亚细亚人把”

    “是”

    保罗派诞生于拜占廷帝国的小亚细亚行省,影响最大,因为在常年抗击东方大食等民族的前线,有保罗派信仰的军人,依靠战功而成为帝国新贵,也没什么特别,

    关于保罗派,我又想起另一宗可能正在生的历史大事件。

    “那你知道圣像破坏运动么”随我又自嘲道“你既然是保罗派,怎么会不知道,现在当政的还是利奥三世么”

    “现在是新皇君士坦丁五世时代,他也是坚决的清教者”他惊色越浓,却是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作为自称从泰西回来的人,自然,对那里的事情不可能不知道一些。

    事实上作为考古队的众多目的地,多是曾经战火纷飞,宗教和民族问题复杂的争议地区,为了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争端,在事前没少恶补过相应历史风俗。

    作为西方文明史上重要的转折点,圣像破坏运动也是天主教诞生以来,君权和神权的第一次表面化的冲突。

    创立当代伊苏里亚王朝的前皇帝利奥三世,原是有着叙利亚血统的军人。同诸多外族血统的罗马东罗马的皇帝一样,他也是崛起于行伍之中,凭着军功晋升到高位,官至安纳托里卡军区司令,成为小亚细亚军事贵族的新兴阶层。因为君士坦丁保卫战中,以希腊火大破阿拉伯海军,立下不世之功,赢得了“拜占庭的救星”的殊荣而,为部下拥立为新皇帝,确立了伊苏里亚王朝的统治。

    在他统治内,国家残破,民生凋敝,而天主教获得正统地位之4世纪,教会的势力以惊人的度展,以至到了畸形展的地步,当时教会的经书称:“人类分成两半,一半是僧侣,另一半是俗人。”僧侣人数的实际数字虽然达不到人口的一半,因为特权和信仰的便利,但他们所占有的土地却几乎占了帝国的半壁江山。而且不用交税,享有世俗法治外权,而缺少制约的特权和地位,也让教会成为*横流,藏污纳垢的所在,成为国家政权的一大毒瘤。

    在大部分军事贵族和部分主张革新的神职人员支持,对传统教会开刀,起了清查教会,没收教会的土地、财产,勒令大量神甫、修女还俗结婚等内容,著名的圣像破坏运动。

    他得意的继承人,现任的皇帝君士坦丁五世,更是配合阿拔斯王朝灭掉了倭马亚王朝,并夺回了整个小亚细亚和

    部分地区。继续了前任的政策,并进一步借助保罗▋|部分地区。继续了前任的政策,并进一步借助保罗▋|部分地区。继续了前任的政策,并进一步借助保罗▋|部分地区。继续了前任的政策,并进一步借助保罗▋|部分地区。继续了前任的政策,并进一步借助保罗▋|部分地区。继续了前任的政策,并进一步借助保罗▋自下而上的运动为契机,继续对教会下手。

    为此利奥三世、君士坦丁五世两代君王,已经被罗马教皇开除了教籍,宣布为公敌。

    其本质,与中国历史上被称为三武一宗法难的毁佛运动是一样的,都是寺院庙观和宗教团体占有了国家太多的土地和人口、财富资源,因为威胁到政权的稳定和收入,而被强制取缔的国家行为。

    所谓圣像破坏之说,来自于圣经。

    早期的基督教强调精神信仰,禁止偶像崇拜。但天主教随着它的展也像许多其他宗教一样,逐渐走上了偶像崇拜的道路,圣像和圣人遗骨被修道院供奉起来,愚昧的群众认为对圣像的顶礼膜拜可以使自己趋利避害,而带给了修道院滚滚财源。而且对各圣徒的偶像崇拜有把基督教引向多神论的危险,这严重违背了天主教作为一神教的本质。天主教内部本身就有人对此十分不满,而利奥三世正利用了这些硬伤,起了向教会夺权的轰轰烈烈的“捣毁圣像运动”。

    统治者利用了同样反对偶像崇拜的保罗派,从社会底层起对传统教会的清洗运动,取缔一切教会封圣人、圣迹、圣像的运动,前后斗争与反复,进行了长达百年。

    经过以弗所会议,仇恨与分裂的种子已经埋下了,又经过这次运动,让教会内部的裂痕与分歧越来越大,所谓天无二日,为了与天主教罗马的主流派区分,拜占廷皇帝掌握下的君士坦丁教会自称正统派,也就是后世东正教的原形,罗马派主张的圣父圣母圣子,三为一体说,认为人是不能直接对神诉求,需要通过一个中保,即圣母玛利亚,这也就是后世天主教徒习惯口中念玛利亚的来由,而正统派信奉的神性二元说,即上帝既有神的一面也有人性的一面,而玛利亚只是凡胎俗体,圣子降临的一个载体,不值得崇拜,这也是后世东正教和天主教决裂的最大分歧之一。

    这也是一神教最大的弊端,唯一的信仰和世俗权利的唯一性,要么对立起来,最终在不可避免的神权与王权之争的内耗中走向消亡,要么强行统一,就象伊斯兰国家一样变成政教合一的畸形产物。

    而只有混乱的大小诸侯相互争战时代,才是教会能够凌驾于世俗之上的至高地位,以及权势和信仰蓬勃展的沃土,一旦有国家完成政权统一和集权,权力的唯一性将使得任何有实力当政者不会容忍头上还有一个说三道四的太上皇,教廷的败落也不远亦。

    现在正是百年运动的*部分。

    不过,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可以预见到,他和他的家族的下场都不会好到那里去,所谓人亡政息,当完成了清洗教会历史使命,失去利用价值的又担当了暴徒破坏者等恶名的保罗派,将逃脱不了被血腥镇压和流放的命运。

    不远将来,罗马教会的反扑也是相当可怕的,特别是教皇在著名的献地运动,得到到了西欧崛起的法兰克王国支持,拥有了领地和军队后,甚至连利奥三世、君士坦丁五世这些一代雄主,也逃脱不了死后尸体被煽动起狂热的教会人员,拖出索非亚大圣堂的命运。

    当然,是在没有以外的情况下,我需到底要不需要这个意外呢。

    我突然盯着他眼睛说

    “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们能够回到君士坦丁,有什么打算”,

    “我既然是殿下的家臣,一切自然以主家的意愿为转移”他正身肃容道“主人您希望我能够做些什么”

    “我嘛”我想了想“希望你有机会能取得足够的高位,必要的时候,我甚至可以给予你们和你们的家族,乃至你们的教派相应的支持”。

    这不是说笑,虽然相隔万里之遥,但拜占廷上下对中土一直充斥着的无比的向往和思慕,仅在唐朝开国的短短百年,派出的使团就来了三十多次,如果他能够作为唐朝的使臣,带着足够的权势和财富回去,迅打占下一片基业,也不是不可能事情。

    “那主人有什么要求”他眼中的震惊已经消弭,很快想到了关键,有付出,自然要收获。

    “为我打通海上贸易线路还希望君士坦丁会继续保持一个自由的城市,一个多民族多信仰共存的国家,而不是哪一派教会排他性的独大,可以对不同信仰者,生杀予夺的神权国家”

    早期的基督教,脱胎于犹太教,吸收了叙利亚等地区原始宗教的一些要素,所谓的圣经由新旧约两部分组成,旧约是出自犹太教典,意为神与人签定的契约,但删除了犹太教色彩的一些神话传说典章,新约是基督降临后,神

    新签定能够的契约,其中的福音书主要是基督行世的。

    最初的教义主要是,奉基督为唯一的神,上帝面前人人平等,鼓励互助互爱,以己爱同人,反对富人和高利贷者的剥削,反抗罗马的压迫等。

    因此,最早的耶酥,不过是平民和卑贱人民的救主,早期的耶酥会,不过是一种互助性质的松散组织,但到后来权利和富贵阶层渗透把持了教务后,那些贵族老爷们绝不能容忍自己信仰的是一个出身卑微,庇护贫寒人的平民化的圣贤,所以就开始大肆的造神封圣运动,并以此为基础,确立宗教中的阶层和特权。

    而在整个罗马文明大破灭的暗黑时代,教会更利用自己垄断知识和文字的特权,进一步杜撰和编造自己所需要的神话和奇迹。以便更进一步的获得世俗的权利和财富,将原本的面目彻底抹杀。

    其实,暗中影响和遥控历史的感觉也不错,如果能够提前催生分裂和对立的种子,让天主教常年陷入东西方对抗和内耗中,那就再美妙不过了。

    “你们好无聊啊”小东西的声音适时响起,小脸蛋上满是很不耐烦的表情,顿时给我近乎yy的浮想联翩,浇了盆冷水。

    我又犯,这种事情还要长期计划,多手的准备,万里之远的路途,足够让各种意外和变故生了,光凭一时头脑热,难以成什么事的。

    不过这一番话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我看周英奇的表情下,显然一些叫渴求和*的东西已经开始酵。结了茶钱,我挽着小东西,款款然下楼,乘着好日头,继续进行她的逛街大计。

    “就是他们么,看起来还真是绝配的一对啊”

    但不远另一地方,半掩的帘子很好的遮蔽了阳光,也影隐了说话人的表情,只露出一对相当精神的眸子,目光才从街市上那一行人身上收回来。“我更惊讶的是在他们面前,声名赫赫的王门子弟,跑的和兔子一样快,连场面话都省了”

    另一个声音响起。

    “你还是想想,这次让我们损失了多少重要干系”

    那个人冷冷的说,动动了身体,在墙角的阴影里,露出一个沧桑事故的面部轮廓。“都说了不要去撩拨他,这是只太上养的疯狗,谁沾上谁倒霉,你在玩火啊”

    “正是因为要让疯狗引开,不注意上你,才丢根骨头让他去咬啊”那个年轻的淡淡的说“王门这块骨头分量看来够大,也不是好啃的,就怕他会噎着了”

    “你太托大了”

    “你太谨慎了,谨慎的让人都要失去信心了”

    “现在的事,这可不是我们一家的事情,考虑到那些盟友想法没有””如果我们没有表现出相应的力量,这种盟助还能为此多久”对方依旧轻描淡写的不已为然。“这也未必也不是一种试探,面对一个千年名门,那个外番蛮子究竟可以挥出多大的能量来,真是让人拭目以待啊。

    哼哼两声,另一个却不说话了,心中却叹然不已,那个家伙可不仅仅是条疯狗而,还是个有心计的疯狗,看他搞出那么多事来,最后总能够置身事外的手段……有完全的准备前去撩拨他,不排除引火烧身的可能性。

    王门也不是白白能被算计,这种能够屹立不倒千年的氏族,并不全靠对子弟的护短和无谓的固执,虽然现在远在太原边长莫及,但也可能为事情带来新的变数。

    对方虽然头脑很好,素以智计出众,但毕竟太年轻了,太自信一切事情都能够在掌握中,要知道,越是重大的谋划,越忌讳这种无关大节却可能带来意外的变数。

    风吹的帘子嗒塔直响,光暗的明灭不定,给房间里的人表情也镀上了幻动的面具,许久的沉寂后“你仍然坚持你的意见么”

    “不是坚持,已经正在进行了”……

    千里之外的上受降城,在夹着雪米的猎猎风中,仅有的两千守军和上万军户,具以征上城,明火执仗甲革戎衣,如临大敌的看着城外,背弓擎马的无数皮袍毡帽汇集成灰黄色的洪流,正在滚滚浩荡而过,密织如林的骜节旗仗漫长绵延远看不到边尽,无数只蹄子滚踏起的烟尘夹杂着雪粉,甚至湮没了城楼的视线,滚滚而过的车辙马印,将原本坚冻如铁的地面,硬生生碾踏出大小坑洼形状。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7130/ 第一时间欣赏幻之盛唐最新章节! 作者:猫疲所写的《幻之盛唐》为转载作品,幻之盛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幻之盛唐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幻之盛唐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幻之盛唐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幻之盛唐介绍:
一个梦想与勇气,权力与欲望交织的时代,这是一个如火如荼动荡与转折的大世界,欧亚大6三大帝国的风云变换,一个古老帝国盛极转衰,一个年轻帝国走向全盛,一个新生帝国崛起,经过刚改朝换代的黑衣大食帝国,拜占庭王朝的分裂与动荡,没落中酝酿着天主教与东正教分裂的种子。伊比里亚半岛穆斯林进攻高卢,唐与大食争夺大西域的昭武战争,法兰克矮子丕平建加洛林王朝,迎回出逃的教皇,以罗马为宗教都的献地运动,以火与剑的手段从精神和肉体上消灭其他信仰的异教徒。
小时候学历史,英雄豪杰,胜败兴衰,或热血沸腾,或扼腕叹息,种种恨不得投身其中。现在回头看来有无数英雄有辉煌的经历,却也有太多遗憾,偶然与必然因果循环造就了历史。却无不显示历史的残酷和不可抗拒性。但同时也现在历史许多时候的可能,也许,只要,或者、如果有一个“偶然”生,就可以改变一连串将要生的必然。
莫名其妙出现天宝年末的梁笑就是这样一个“偶然”
安史之乱,倒穿越,梁笑、后宫,美女军团,推倒,养成、名人收藏幻之盛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幻之盛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幻之盛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