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避而不见
王芊芊毛遂自荐,主动请缨要替宫承恩改编《越女剑》,的确让宫承恩欣喜不已,颇有一种“携手情侣,共襄盛举”的意淫感,而且,王芊芊在之前编排的话剧中已经展现出了自己才华,即便她不懂或者不能专业地把小说转化成剧本,也没什么值得担忧的,还是那句话,宫家有的是专业编剧。
“我到时候找几个趁手的编剧给你打下手。”宫承恩讨好道。
“噢,那我就不做了。”王芊芊说变就变。
“那就不找,我可以给你磨墨。”宫承恩深知此女脾气,她说不写绝对不是简单的威胁,赶紧接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笑话。
好在王芊芊没有继续为难,点点头,道:“想办法让我跟那个古庸生大叔见一面,有几个问题,想当面问一下。”
不论王芊芊如何古灵精怪,但是他能从两部小说中透露出来的功力判断出作者的年龄,还是很能显示眼光的,“古庸生大叔”这个称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没有错。
“这个包我身上。”宫承恩自信说道,许多作者在进入码字圈第一天起,就开始幻想自己的书要改编成电影电视剧,改变成游戏和漫画,要全渠道走开,要人间大火,宇宙无敌,宫二少见过太多这种类型的作者,知道他们对杀入影视圈的热情,所以他认为那个古庸生也不会例外。
“嗯,顺便提醒你一句,好好关注一下《七剑下天山》,最好提前拿到版权,这个更有搞头。”
……
被称作“古庸生大叔”的柳敬亭这个时候正站在阳台上接一个电话,看上去心情非常舒畅,微笑着讲道:“这个自然没问题,之前跟麦麦编辑也聊过,不过我对这些不是很懂,只能麻烦姚大了。”
正在和柳敬亭通电话的正是《少儿文艺》的主编姚丽华,《舒克和贝塔》进行到二十多章,另一个著名角色皮皮鲁也已经出现,经过猫城事件,《舒克和贝塔》杰出的想象力以及跌宕起伏的剧情已经展露无遗,虎视已久的漫画出版商再也按捺不住,立即联系了姚主编,表达改编意向。
姚主编的意思仍旧是继续往后面推一推,至少要到一百章才做这个事情,柳敬亭自然不会反对。
挂了姚主编的电话不到半分钟,电话再次响起来,是唐南。
“刚刚一直在打你电话,不过一直在通话中。”唐南解释道,“有件还蛮重要的事情问一下你。”
“是连载的问题吗?”
“连载没有任何问题,我是想问下《越女剑》的影视版权还在手上吗?”
“啊?噢,在的。”
“是这样的,昨天星月电视找到陆总,希望买下《越女剑》的电视版权,不过这个……”唐南有些犹豫,似乎不知怎么措辞。
柳敬亭何等聪明,知道唐南要说什么,在他跟千红签订的合约中有一项规定,三年内,但凡他公开发表的武侠作品,版权的优先所有权都属于千红,按照合约规定,这篇《越女剑》的优先版权自然也归千红所有。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这边没有问题,你们尽管跟他们谈,需要我知道的某些重大事项,提前告诉我就成。”
唐南忙道:“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我们会争取让这篇故事的利益最大化,请放心。”
柳敬亭笑了笑,说了句“有劳”,然后两人挂了电话。
柳敬亭左手握着手机,自然下垂到裤子口袋旁边,望着眼前一片茂盛的树林,忽然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小说的电视剧改编。
首先,他完全不反对这种改编,实际上,在彼世界,他最开始接触这些武侠名著都不是从文本开始,而是从电视剧开始,不论是金古梁还是温黄,他们的作品之所以产生偌大影响力,电视剧改编绝对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
在文艺产行业中,大屏幕到各类电影,小屏幕到大型连续剧或者迷你剧,舞台到话剧以及音乐,内容领域当之无愧处于产业链最上游,可以这么说,内容领域的兴衰决定着整个文化行业的兴衰。
不管是柳敬亭穿越之前的彼世界,还是当下这个世界,内容匮乏导致文艺作品频出狗屎的现象屡见不鲜。
影视剧要么是欧风美雨,要么是日潮韩流,大家随时可以听到有人操着一口正宗的美式英语说**,大家随处能听到女孩子娇滴滴地叫欧巴。
不管是出于哪种心态,这种现象的确反应出了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我们在不停地被外来文化影响,当然,这跟爱不爱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纯粹就是干不过人家。
在柳敬亭的印象中,他曾很多次抱着支持国产电影的心态走进电影院,然后看完狗屎之后郁闷出影院,愤愤不平地骂上一句“所有不讲故事纯卖技术的电影都是臭**。”
另外一个发生在彼世界的事情是,经典的不停翻拍,这一点以金庸先生的作品为盛,几乎每一年都有一到两部作品被拿出来重新拍一遍。
这固然是因为金氏武侠本身独特的艺术魅力,本质的原因却是因为内容领域如同沙漠一样荒芜不堪。
大批土豪们削尖脑袋往娱乐圈拱,一掷千金,名导名演请过来,然后大家东拉西扯地弄出一个剧本,然后开机,弄,使劲弄,然后再去,卖,用力卖。
柳敬亭曾经认真地做过总结,那些真正大火起来的电影或电视剧几乎每一部都依托一个比较优秀的故事,彼世的《失恋三十三天》、《让子弹飞》、《致青春》、《步步惊心》等作品,莫不如此。
没有好剧本支撑的电影,不管特技如何绚烂,服装如何鲜艳,最后拍出来的东西都得是狗屎,最多是包装得比较漂亮的狗屎。
这种悲哀的现象持续已久,众人会不由自主地接受这个事情,并装逼模样地说一句“XX已死,”比如柳敬亭经常在论坛或者微型博客上看到有人感慨颇深、伤春悲秋地来一句“武侠已死”,他一度对此表示怀疑,如果说武侠已死,那那么多人还争先恐后地去翻拍武侠剧是为了什么?
所以,也许什么题材都不会死,只是没有人能写出对应的好故事,说到底这只是一句安慰自己的话,这是一句很装逼的话,所有的分析和解释到最后,无非就是一句,只是没有人写得出来了,而已。
在彼世界的柳敬亭曾发宏愿,希望自己将来能为这个世界贡献出好的故事,如今他意外进入这个世界,看来彼世愿望可以以另外一种方式实现了。
“电视剧啊,”柳敬亭莫名兴奋起来,“一定要好好搞一搞。”
想到自己将来有可能,不,必然参与到《射雕》三部曲啊、《天龙八部》、《笑傲江湖》等作品的改编之中,即便是拥有两世灵魂的柳敬亭也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
当然,即便是参与也不意味着柳敬亭从此投笔从摄像机,他想推的书一天没有推完,他一天不会停止这个工作,只是能依靠手中的权利左右一下那些电视剧的拍摄,弥补一下曾经的遗憾,何乐不为呢?
柳敬亭回到屋里,坐在桌子前,顺手拿起一只铅笔摊开笔记本,想了一会,开始写道:
温瑞安:“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四大名捕系列”;
黄易:《大唐双龙传》、《寻秦记》、《翻云覆雨》;
停笔想了一会,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还有萧十一郎啊!”
了解古龙先生作品的读者一定知道,《萧十一郎》最初本就是剧本,也是第一部先有剧本后出小说的武侠名著。
柳敬亭之所以列出这些作品,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随着《越女剑》、《七剑》和下一部《白发魔女传》的出现,影视改编几乎是不可避免地要找上门,他需要对之前的计划做个调整,现在加上温巨侠和黄师两位,高中三年基本可以游刃有余。
不过,这些终究是临时的计划,一切还是要顺应时势发展,像《越女剑》的提早出世,就是适逢盛会,恰好赶上。
写完这份简单的计划书,柳敬亭觉得轻松许多,说来也是奇怪,他拥有这项天赋,本该是无往而不利,但是有时却莫名感到一阵压力,倒不是名声或者悠悠之口这些矫情的借口,而是类似于责任之流更加矫情的的东西。
人心本来就是很复杂的东西,柳敬亭终究不能像一个机器一样,每天孜孜不倦地把自己脑子里的书一部部写出来,然后全部推出去。
他也想见证,他也想感受,所以这件事,不能太急。
……
“星月电视那边的代表想见你,说是要聊聊《越女剑》的改编问题。”
晚上的时候,柳敬亭正在跟弥琥聊天,唐南忽然在WC给他留了一段话。
“人就不用见了,嗯,这是个短篇,他们要做电视的话,必然要大改,我没什么意见,他们依足合约付齐版权费就好了。”
柳敬亭带着三份玩笑口吻,客气地回道。
第四十七章 非典型交谈
短暂的沉默之后,唐南回到:“星月那边的意思是——见作者是也要是合作的一部分。”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古庸生坚持不跟他们见面,那么这次合作很可能就此作罢。
“如果他们觉得因此合作就没法继续的话,那就不合作了!”柳敬亭淡淡回了一句,言语中的情绪没有做任何遮掩。
不管是之前的世界还是现在的世界,似乎身处最根本环节的内容创作者始终没有得到足够的尊重。
“不是我有意为难,只是这个威胁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无稽,相信你们陆总会明白我的意思。”柳敬亭尽量把话说得含蓄一些。
经过几次交流,以及从弥琥那里得来的一些讯息,唐南对柳敬亭这个合作伙伴的某些性格也有些粗略的了解,至少清楚一点,如果他不愿意做一件事,那是怎么劝都没用的。
唐南只好回到:“我们再跟对方沟通吧,有消息在跟你联系。”
……
“什么意思?什么叫忙于写作没有时间?”宫承恩瞧着眼前的年轻手下,像在看一个怪物。
“千红就是这么回应的,他们说古庸生现在在忙着写连载,实在是没有时间,所以……”
“滚你的蛋吧,所以什么呀,你跟我所以什么,我要听你这种没有脑子的结论吗?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大牌作家想见我?”
年轻手下点点头,表示知道。
“你还点头,难道你没听出来我是在讽刺你吗?”
年轻手下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依旧点点头。
实际上,宫氏集团的员工很少有人畏惧宫家这位二少爷,此子身上虽然四溢着富家子弟的纨绔之气,但却是一个“罗刹脸庞,菩萨心肠”的角色,完全不具备豪门深宅子弟身上应有的那种城府深沉的气质。
相比之下,宫大少就非常符合这种设定,帅气、冷酷、阴郁,手段狠辣,一看就是那种作恶多端的冷酷总裁。
宫承恩忽然失笑道:“你真的好像一个白痴,算了,这事情也不怪你,总会有几个自诩清高的家伙,拨通陆艺筹的电话,我跟他通话。”
年轻手下立即拿出手机,拨通陆艺筹的电话。
“黄先生你好。”
宫承恩这位年轻手下姓黄,叫黄波,是公司外联部的一个办事员,他是莫名其妙地被临时安排给二少爷做事,刚见到二少爷,又莫名其妙地签了一个保密协定。
见到一脸煞有其事的宫二少的时候,他一度觉得自己很可能要接触到宫氏集团的核心机密,激动地畅想着人生的辉煌从此刻开始,结果居然被派去谈一桩电视剧改编的任务。
他完全搞不清楚,这种他每天都在做的工作有什么好保密的?
“陆总你好,我老板想和你通话。”
黄波把手机递给宫承恩,安静地退到一边。
这是宫二少第一次这么正经地跟人谈合作,所以他对一些官面行话都不是特别清楚,于是他开门见山,张口问道:“为什么那个古庸生不愿意跟我们见面?”
久经沙场的陆艺筹被这个问题问得一阵愕然,按常理来说,对方不应该是先问好然后自我介绍,接着再循序渐进地把话题推到正题吗?
“嗯,古先生真的很忙,手里有几个连载要写,而且每天还约稿不断,特别是这次征文之后,约稿量又猛增了一批,这个真是抱歉。”
陆艺筹以最诚恳的语气把准备好的说辞传达给对方,自忖是天衣无缝。
“我可以加钱啊,要不你让他报个出场费,保证比他写那些稿子赚的多,这样行不行?”
陆艺筹心中再度愕然,暗道:“你可不可以按套路出牌?”
“这个,只怕有些为难,我们公司跟作者的合约里没有包括应酬这一项。”陆艺筹听出对方的稚嫩,应付起来愈发游刃有余。
宫承恩已经跟王芊芊吹过牛,如果他最终没有请到古庸生出来见面,失信于王芊芊,那简直比失去这个电视剧还要令他恼火。
“那我们就不买了,合作终止。”宫承恩只好亮出杀手锏。
“请问您是宫家哪位少爷?”陆艺筹没有接他终止合作的话,突兀地问了一句。
宫承恩脱口答道:“二少爷。”说完之后,感觉游戏不对劲,哪里有人自称某家几少爷的。
“嗯,宫二少,这边还是想请你好好思虑一下,即便作者不出来见面,我们的合作还是可以做到互利共赢,我们相信并且敬畏海洋电视的实力,噢,对不起,是星月电视,对不起,另外,我夫人好女儿都是贵台的粉丝,所以,恳请三思。”
陆艺筹这段话可谓情真意切,老谋深算,特别是那句“口误”更是毒辣,果然,宫承恩听到“海洋电视”四个字,脸色微变,脑子里猛然回忆起爷爷某次教训大哥的话:“如果谈判遇到僵持局面,记得要主动提出停止谈判。”
宫承恩对着电话说了一句:“我再想想。”立即挂断电话。
“二少爷,依我看,这事就算了,我们什么时候要看别人脸色了?”站在一旁的黄波建议道。
对于宫家来说,这真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但是对宫承恩来说,这是向家族、向爸爸妈妈以及大哥、更重要的是向王芊芊证明自己的一次机会,他不会算了的。
沉默有顷,宫承恩重新拨通陆艺筹电话,这次他没有给对方开口的机会,直接说道:“陆总,我知道你和我大哥一样,懂得很多谈判的技巧,这些我都不具备,也不喜欢,合约既然已经签了,合作会继续下去,只是希望你能给我带句话给古庸生,就说——”
宫承恩犹豫了一下,续道:“就说,我答应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要约他谈一谈,希望他能成全,就这样。”
……
柳敬亭收到陆艺筹的转述时,觉得有种荒谬的喜剧感,他没有自恋的认为这是一个追星的故事,纯粹就是一个人正常的好奇心,好像他曾经无意看到鱼玄机的那首《赠邻女》的诗,心中就产生了极大好奇心,特别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写出“易得无价宝,难觅有心郎”这种句子。
柳敬亭终于做出让步,让陆艺筹把自己的WC号交给对方,既然对方提出要谈一谈,想来也不用见面那么麻烦了。
……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去月河一中报道,柳敬亭跟着妈妈去镇上买了一个大行李箱,还给爸妈各买了一套价格不菲的新衣服。
截止到目前为止,《舒克和贝塔》的连载稿费已经能维持他高中三年所有的费用,至于陆艺筹给的那一笔钱,则安安静静地存在爸爸那张已经被遗弃许久的银行卡里。
《少儿文艺》的稿费一直是由妈妈管着,虽然妈妈有些不舍得花那么多钱买衣服,但是见到儿子如此坚持,最后欣慰妥协。
从镇上回家的路上,陆艺筹发过来一条短信,说,对方接受了这种安排,并已经加了好友。
回到家里,柳敬亭立即打开电脑,登录WC,果然看到一个好友申请,申请理由写着“陆艺筹推荐”,柳敬亭点了同意。
账号资料显示对方性别为女,ID叫“虚拟的刀花”,个性签名七个字:“编故事的小姑娘。”
“古庸生大叔?”
好友刚建立成功,对方就积极地来搭讪。
柳敬亭苦笑回道:“依旧是正太,大叔可免。”
“哈,原来是一个喜欢冒充小男孩的怪叔叔。”
柳敬亭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下去,回复道:“听陆总说你们要跟我谈谈小说,剧本已经在做了吗?”
“奇怪,你难道看不出我是谁吗?”
柳敬亭回了一个问号。
“资料应该会显示吧,我是个小姑娘啊,大叔不是都喜欢调戏小姑娘嘛?”
柳敬亭无语地看着对话框里的字,回到:“看来是搞错了,以为是星月电视的编剧,三十秒内把我删了吧,不然会面临被我删的尴尬局面,祝你好运。”
这次对方回复地极快:“对不起,古大叔,我的确是星月电视编剧,因为妈妈告诉我说,现在网上坏蛋可多,刚才就是想试探一下你,看你是不是一个变态。”
柳敬亭没有回复,等对方说话。
“剧本已经开始准备,只是有两个问题我一直解不开,想问一下您。”
“问。”
“那个白猿是不是喜欢阿青?”
“有点儿。”
“我就知道,那范蠡是不是没有喜欢过阿青?”
“是。”
“那他真够王八蛋的,谢谢大叔的的解释。”
柳敬亭见对方正经起来,顺口问道:“你们准备从哪里着手,这个故事毕竟太短。”
“大叔您难道不觉得短故事比长故事更容易改吗?”
柳敬亭没有系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见对方这么问,仔细一想,的确是这样。
“这个故事有明确的历史背景,所以我准备从一场战争开始。”
“那个什么李之战?”
“就是那个什么李之战,这段历史有记载,可以直接用。越过先打赢吴国,然后再输给吴国,越王勾践成为吴国奴隶,为活命只好吃屎,后来勾践卧薪藏胆,再打败吴国,干掉夫差。”
柳敬亭很难想象坐在另外一端跟他聊天的人会是一个小姑娘,因为根本不可能有哪个小姑娘会这么说话,很快,柳敬亭就发现以上还不是对方的极限。
“另外,我想问下大叔,当勾践在吴国做奴隶的时候,我想加一段他老婆被夫差当面强暴的戏份会不会更有吸引力?还有那个西施,如果把她跟夫差的床戏呈现出来,会不会引起观众的反感?”
柳敬亭看得哭笑不得,同时他也基本确定对方应该是一个年龄在二三十岁左右的深度猥琐宅男编剧,他提的这几个问题虽然有各种不堪处,但全是电视剧得以大卖的元素。
“首先你确定这样改能不能过审,另外,这个版权已经卖给你们,我实在不方面参与你们的创作,别的就不说了,您还有什么问题?”
“还有一个问题,嗯——就是,西施在跟夫差亲热的时候,应该是怎样的状态呢?”
柳敬亭终于被这个猥琐男逼的有些发怒,用力地敲着键盘回到:“你是想问,西施在被夫差操的时候有没有快感对吧?”
“还是大叔痛快,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去问西施吧!”
第四十八章 星月选美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床戏、激情戏、裸戏已经成为宣传影视剧的必杀技,尽管很多观众对这种噱头已经审美疲劳,甚至可以说没有几个人会为了这些东西走进影院,但手段匮乏的宣传团队扔孜孜不倦地做着这些工作。
柳敬亭关了“猥琐刀花”的聊天框,揉了揉太阳穴,可能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面对的非议和谩骂已经太多,所以,内心变得越来越大,因此,那朵刀花带来的愤怒情绪转瞬即去,风过竹林,雁过寒潭。
静坐了一会,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摇头一笑,然后进了江湖人论坛,看《七剑》的风评。
大家基本都在讨论凌未风和刘郁芳的纠葛,老道的读者基本能分析出两人的误会会贯穿整个故事的始终,不论是出于情节安排还是吊读者胃口,这个悬念都是必须要保留的,因为两人相认必然是情节上的一个大高潮,藉此把握住读者的期待感。
类似这种贯穿全文的矛盾设置,对作者来说,必须用之谨慎,一味地挑逗读者,最后只会适得其反。
也有一部分人对这种设定表示不喜欢,认为二人既是江湖儿女却没有江湖侠客身上的那种洒脱与不羁,实在让人看得费解,特别是二人如此拉风的身份,一个是天山神芒,一个是天地会总舵主,身负重任,实在不应该。
这个问题柳敬亭无法给出有效的解释,因为在彼世界,也有许多读者有类似评价。
令柳敬亭吃惊的是,这个帖子下面居然有个非常专业的解释帖,解释帖是从“小说人物塑造和作者本人性格及创作成熟度”的角度入手,特别详细地解释了楼主的疑问,柳敬亭也看得受益匪浅。
帖子中说到,几乎每一个作者的处女作的主角都会有将近六层及以上的经历和性格与自己相似,所以判定一个作者的天赋和才华,从他的第一部作品入手会有比较直观的认识。
柳敬亭回忆了一下,当初读高中的时候,他试着写过一个校园故事,里面的主角几乎就是自己的翻版。
帖子后面继续解释道:“作者成长的过程就是他隔离自己和自己小说主人公的过程,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阶段,有些作者终其一生也没有跨出这一步。”
柳敬亭脑子里立即跳出一些作家,仔细想了想,似有所悟。
“当然,这一步并不是决定作家成就的唯一标尺,作家们在生活的过程中,眼界和经历都在增加,即便他的作品一生都在为自己的做传,也未必就不能写出惊世之作。”
柳敬亭不禁想到曹雪芹。
“小说和文章中混入了作者的日常习性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从《龙虎》到《七剑》,不难看出古庸生先生必然是一个饱读诗书,文人气质浓厚的作者,凌未风和刘郁芳之所以一直不相认,自然是由二人的性格决定,而他们的性格自然又是作者本人性格的一种投射。”
看到这里,柳敬亭颇为赞许地点点头,尽管他知道这个桥段是直接借鉴《牛虻》,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正是梁师胸中有这种郁结之气,他才会对这个情节如此念念不忘,以至于连女主角的小名“琼”都是直接用的《牛虻》女主角的名字。
“然后就是代入感的问题,作者,特别是畅销书作者,他们在进行人物塑造到时候,必然要率先推算读者会如何看待这个角色,会不会有代入感,这个推算的过程也是作者本人自己代入的过程,有句话说,作者如果想让读者哭,首先自己要掉几滴眼泪。”
“在这种形势下,作者就不会对自己的主角太狠,会情不自禁地给主角戴上光环,所以我们经常发现某个作家塑造很多角色,但是这些主角之间总有几点相似的地方,这就是因为作者本人无法隔离自己和角色的关联,抛不开这个心理障碍,在人物塑造上很难做出质的突破。”
从作者本人性格上探讨作品角色性格的方法,在文学理论史上颇有一席之地,但是这种方法终究只能做为一个辅助手段,不必不信,不可偏信。
满脑子名家名作的柳敬亭,有太多的例子可以佐证这个帖子的某些观点,比如韦小宝、张无忌、袁承志乃至陈家洛,他们几人身上都有着非常显著的缺点和毛病,这些毛病出现在武侠小说的主角身上是非常危险的,但是作者就是有这种魄力和功力,用帖子里的话说,金庸先生属于已经踏出那一步的高手,他在创作的时候,已经能完全把自己和小说人物进行隔离,完全以一个叙述者和创作者的身份来进行故事构建。
这也是为什么,连那些刻薄的评论者也不得不承认金氏武侠的巨大艺术魅力。
柳敬亭把帖子拉到最后,看到发帖者的id:天道有常。心里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
“聊天聊得怎么样?”宫承恩拿到古庸生的WC号,立即发给了王芊芊,这一个小时之内,他已经第三遍打电话过来问这个问题。
王芊芊笑着答道:“他让我去死。”
古庸生最后一句话“你去问西施吧”倒的确有这个意思。
“什么?他居然敢……”
“好了,没事,我先惹得他生气。”
宫承恩一想,这个女孩的确有把人气吐血的本事,也不追究,道:“这么说,你的问题也解决掉了。”
“解决了,你开始选演员吧,我这边已经开始了,对了,你上次说要派两个编剧帮我,人呢?”
宫承恩为之失语,心道上次不是被你拒绝了吗,不过他当然不会这么说,忙道:“已经选好了,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说起来,你有什么要求?”
“懂历史的就行,特别是春秋吴越年间的历史。”
“没问题,马上就到位,对了,关于选演员,我有一个想法,你想不想听?”
“我说不想你就会不说吗?”
“当然。”
“我不想听。”
“那,算了。”
“我骗你的,我超级想听,你告诉我吧。”
宫承恩兴致已减,道:“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听,也没事,反正到时你会知道。”
“我说不想听真是骗你的,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天不说谎就会死,干嘛要跟我计较?”
听到女孩语气转柔,宫承恩又心软了,道:“我准备搞一次全国海选西施活动,提前为这个电视剧造势,而且把开机的时间往后拖,给你写剧本腾出时间。”
“这真是天才的点子啊,到时候肯定各路美女齐聚,你可以尽情挑啊。”
宫承恩听到女孩话里有话,忙解释道:“选演员的事会交给专业人士去做,我不会参与。”
“那就太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你不会是怕玩过之后,有人举报你吧?不要担心这个啦,有些女人生了孩子都不会找你麻烦,最多花几个钱。”王芊芊说得轻松,但语气中的冷漠几乎结成冰块。
宫承恩低声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么做?”
王芊芊冷笑一声,道:“你的想法真是极好的,不过你知道我是个私生女嘛,打小心里就有阴影,别在意啦。”
宫承恩怔了一下,轻声问道:“这,也是一个谎言吧?”
“你学得好快,被你发现了,我怎么可能是私生女,我爸可疼我了。”
……
一周之后,星月电视果然放出海选西施的消息,消息一经发布,立即掀起轩然大波,不到三天的时间,报名人数已经突破千人,因为星月电视对此次海选进行全程直播,所以某些明知自己没机会的女孩也报了名,企图在电视里露个脸。
当然,最让评委们咂舌的是有些男孩子也报名参加了这个海选。
不论如何,宫承恩策划的这个海选活动取得了超过预期的效果,因为星月电视依靠这个直播活动,大大提高了电视台收视率,黄金时段的收视率几乎追平海洋电视。
宫缘和为此亲口表扬了宫承恩,宫承恩则实话实说地告诉爷爷,他只是提出了这个想法,具体运作和相关活动形式的设置都是大哥在做。
当海选西施的活动正在如火如荼地开展时,《七侠五义》剧集最新一部即第三部也到了收官阶段,近期一直保持收视绝对领先的海洋电视,终于感觉到老对手带给自己的压力,《七侠五义》大结局的前一天,龙传集团董事会主席王奇森召开了董事会紧急会议,商讨剧集结束之后,他们拿什么来对抗星月的选美攻势?
宫承品、宫承恩兄弟两联手完成的这一个漂亮逆袭,不仅给海洋电视带去极大压力,同时让他们的大伯和小叔以及几位堂兄弟姐妹感受到某种危机感,特别是宫家掌舵者宫缘和亲切地拍宫承恩的肩膀时,那种危机感显得尤为强烈。
……
《七侠五义》结局当天,海洋电视特点举办了一个演员座谈会,为剧集结局造势,在座谈会即将结束的时候,龙传相关负责人当场宣布,《七侠五义》第四部已经在筹备,国庆之后开机,新的一部会给展昭加一段感情戏,至于女主角人选,可能也会从民间海选出来,具体事项会在电视剧结束之后公布!
第四十九章 鼎小说反击
“他们学得倒是快,”宫持手里握着一个精巧的鼻烟壶,轻轻嗅了一下,眼睛从电视屏幕上移开,微嘲说道:“不过明显是一个蠢招。”
“拾我们牙慧。”旁边坐着的一个年轻人接了一句。
“我们?”宫持看着年轻人,语气略有些不满地说道:“这是承品和承恩的功劳,关你宫承德什么事?”
年轻人低下头不再说话。
“又在训儿子,”一个贵妇人从里间屋走出来,在丈夫身旁坐下,轻嗔道:“你们父子两上辈子是不是有仇?”
宫持摇摇头不说话,又去嗅服他的烟壶。
“这次老二家是出了风头,不过归根结底还不是为我们宫家长脸。”说到这里,宫夫人眉头忽皱,“承恩这次倒真让人意外了一把,想出了这么一个点子,嗯,你说会不会是老二给出的主意,借此提升他在家里的位子,让老爷子对他观感好一些?”
宫持摆摆手,道:“不像老二的作风。”
这事,宫承德抬起头,欲言又止,宫夫人余光瞥见儿子的模样,转过头问道:“小德,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
宫承德看了父亲一眼,谨慎答道:“听说和之前那个征文比赛有关。”
“征文比赛?”宫夫人略一思索,道:“那个‘传奇杯’征文?”
宫承德点点头,道:“我们电视也给做了广告。”
宫夫人点点头,问:“然后呢?”
“在这次征文比赛中,有篇叫《越女剑》的小说,不知怎么突然火起来,很多人在网上谈论,然后那个作者突然出来自报身份,好像是之前一个被封杀的作者,具体的情况我不是特别清楚,反正经过这次炒作,那个作者连人带书更加火,承恩就顺势买下了那本书的版权,说要做电视剧。”
似乎漠不关心坐在一旁的宫持此时突然开口道:“顺势出手,见机敏锐本就是做传媒的基本素质,你爷爷经常说不要在风刮起来到时候才跟风走,而是要在起风的时候,带着风走,这次承恩做得很好,你要长个记性。”
宫承德点头应是,宫夫人忙替儿子说话道:“小德已经很努力了,他最近也没闲着,”说着转头问儿子:“你策划的那个访谈节目进行得怎么样了?”
宫承德眼睛一亮,接道:“策划书已经写好,现在正在商量主持人人选。”
“访谈节目每个电视都在做,想做出特色,首先要去了解一下那些比较成功的访谈节目,看哪些地方需要学习,哪些地方可以改善,最重要的是看哪些地方可以加入新元素,要打造属于自己的风格和特色。”
宫承德只顾点头,宫夫人则含着笑意看着丈夫教子。
“目前来看,你们四个表现最好的还是承品,就是这次选美,终究还是他在背后运作,你爷爷没有点他的名,只是拍了一下承恩的肩膀,那是怕我跟你三叔心里不平衡,这一点你要记清楚。”
宫夫人截话道:“承品那孩子城府太深,总是不苟言笑的,缺乏年轻人的朝气,老爷子……”
宫持挥手道:“谁有能力谁上位,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别看老爷子平时这么说,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今年电视台年庆,可能会交给承品来做。”
宫夫人微微皱眉,道:“一个承品已经如此优秀,现在似乎又要加上一个承恩,上天未免太眷顾老二。”
“说这话还为时过早,再往后看吧,后年电视台五十周年,老爷子会对他们几个做个考核,这个小承恩到底是当真觉醒还是昙花一现到时自见分晓。”
“说起来,老三两口子最近在弄得那档综艺节目好像也要出来了,他们这次真是下了狠功夫了。”
“给小惠铺路啊,”宫持说着瞥了儿子一眼,“承品和承恩做的那个电视剧,能参与的话尽量多参与,等角色选完,肯定要带人去各家电视台转,你那个访谈节目就可以专门给他们做一期访谈。”
“已经跟承品大哥说了。”宫承德忙接道。
宫持点点头,难得对儿子的表现流露出一次赞许,“那个电视剧叫什么名字?《越女剑》?”
……
“你坦白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怎么看这次电视剧的改编?”
弥琥和柳敬亭每人手里拿着一根哈根达斯,并肩走在青砖路上,路旁排列整齐的枫树一路延伸,茂盛的枝叶遮蔽出的阴影铺在小路上,闪烁的光斑不时洒在两人身上。
“我说这哈根达斯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感觉跟我小时候吃的雪糕差太多。”柳敬亭似乎没听到弥琥的问话,看着手里的冰淇淋摇头点评道。
弥琥在他小腿上轻踢了一脚,提高声音道:“你有没有听我在说话?”
柳敬亭摇了摇手里的冰淇淋,道:“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东西?”
弥琥“嗯”了一声,理所当然地解释道:“因为伊水安喜欢啊,她书里面的女主角喜欢的冰激凌都是哈根达斯,作为她的书迷,我就不由自主地喜欢咯。”
柳敬亭失笑道:“这是典型的软广告啊,不过仔细想想,伊水安确实喜欢描写这些细节的事物,冰激凌一定要哈根达斯,咖啡一定要卡布奇诺,口服液只选蓝瓶的钙……”
“什么呀?”弥琥听到“蓝瓶的钙”,知道这家话又犯玩笑病了,少不了又是一脚过去,“你不准开安大玩笑。”
“没有,我明白这是她的风格,”柳敬亭吃了一口手里正在融化的冰激凌,继续说道:“而且作为一个写作者,总要有些信仰或者偏执的癖好嘛。”
“那你的信仰和爱好是什么?”
柳敬亭叹了一口气,说:“说出来少不了又要挨一脚,还是算了。”
“不说就两脚。”
柳敬亭忙认真道:“美女。”
说完,柳敬亭被踢了三脚。
“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呀?”
“谁让你这么无耻?”
“都说了是在书里面了,现实世界的我肯定专一啊,你看我都报考了你的学校。”
弥琥绷着脸道:“快点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你怎么看《越女剑》的改编?”
柳敬亭撇撇嘴,道:“说句心里话,如果他们单纯依照小说改的话,估计会是一个不冷不热的结局,在他们看来,吴越争霸这段历史,最吸引观众的部分一定在于西施和几个男人之间的情感纠葛上,他们多半会把这个当做核心卖点,类似西施秘史的路子,不过这么一改,就不再是《越女剑》了。”
弥琥点点头,道:“他们现在就在海选西施,对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小说往电视剧上偏?”
柳敬亭道:“这种事情最好是顺其自然,嗨,我也实在不好意思谦他人之虚,总之,以后的电视剧格局会大大不一样,可以对此保持期待。”
弥琥脸上虽然作出“少臭屁”的表情,但是并没有出言驳斥柳敬亭的大言不惭,说:“《七剑下天山》呢?”
柳敬亭点点头,道:“这个就有很多东西可挖,电影电视剧都能做,哎不说这个了,今天约你出来,有件事跟你说。”
“说吧。”
柳敬亭表情严肃起来,思索了一阵,道:“可不可以牵一下你的手?”
柳敬亭的小腿再中三脚,嗷嗷叫道:“大家都是奔二的人了,确定关系这么久,手都没牵过,我都没脸继续待在早恋界了。”
弥琥笑着看着他,道:“你才多小啊,再长长吧。”
吃完午饭,两人又绕着街道走了一会,柳敬亭陪着弥琥逛了无数家衣服、饰品、包包等店子,柳敬亭再次意识到,漫无目的逛街当真是每个男生的必修课。
……
柳敬亭和弥琥正在某家商场看衣服时,鼎界文化董事长薛慕亮、著名青春写手北鹤堂纷纷在微型博客上发布了一个消息,《鼎小说》最新一期的赠刊《鼎幻想》将会刊登北鹤堂最新武侠力作《天罗楼》。
经过一周的热烈讨论,鼎界编辑部终于确定选题,拿出大纲,薛慕亮钦点由北鹤堂来完成这个故事,这也标志着《鼎小说》将正式步入武侠小说领域。
为方便北鹤堂自由发挥,规避掉某些不必要的纷扰,《天罗楼》的背景设定是一个架空的历史空间,大致讲述的是一个惨遭灭门的少年步步崛起,最终成为江湖高手的故事。
相比于北鹤堂的代表作《凤裔》,这个故事对他来说,难度并不大,同时,他也有信心写出比《龙虎斗京华》、《越女剑》乃至《七剑下天山》更精彩的故事。
几乎每一个准备码字的作者都会有类似的感觉,在动笔之初,心中抑制不住地觉得自己这个故事必将会非常了不起。
薛慕亮敢于在古庸生把武侠题材写出一些名堂的时候,跟这个选题,颇能显示魄力,因为他清楚这个消息放出去之后,必然会有质疑他们跟风的声音响起来,无数的事实已经表明一点,太计较这些声音对自己有害无益。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薛慕亮在给北鹤堂打预防针的时候,提到这句话,“我们就是要用他们的方式赢一场漂亮仗。”
薛慕亮在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时候,万万不会想到,在许多年之后,古庸生在又一部惊世骇俗的作品中塑造出了这样一个人物,他的绝招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五十章 一个邀请
《七侠五义》其实是《三侠五义》的同人作品,内容包括包拯的崛起、展昭与锦毛鼠白玉堂的猫叔之争,群侠归服包拯匡扶江山社稷的故事。
武侠公案小说发展到后期,逐渐由个人的负气任侠、路见不平转变为江湖侠客对清官的归顺,这种转变自然代表这封建统治阶级的意志,弘扬封建礼法纲常,同时也隐约透露着贫苦百姓对清官的渴盼。
原著小说中的侧重点在侠义二字,本质则是侠义外皮包裹着的忠君爱国思想,男女情感的部分在小说中属于次要部分,即便是偶有涉笔,也显得大而化之,完全没有那种令人荡气回肠、缠绵悱恻的描述。
作为七侠中人气最高的南侠展昭,在小说中有个叫丁月华的女朋友,两人结缘走得是武林人士最为时髦的路子——比武联姻,不过文中的描述显得十分大而化之,让这个本该更加浪漫动人的故事变得有些老套和沉闷。
然而,小说中感情戏份的匮乏恰恰给编剧们提供了一个辽阔的创作空间,他们不仅要让那些高来高去的侠义之士们谈恋爱,而且还要部分人气比较高的比如展昭、比如白玉堂谈不止一次的恋爱。
海洋电视决定给展昭加感情戏,本就是计划中事,不料剧集行将结束的时候,星月电视忽然来了一个选美,既给他们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麻烦,同时也给了他们一个启示。
于是,为展昭选女主角的活动就此热热闹闹地展开了。
海洋电视刚公布这个计划时,网民们毫无例外地对此进行一番抨击,批评海洋电视缺乏创新精神,缺乏想象力,即便是那些代表新闻资讯权威的媒体,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也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揶揄。
当然,更多的注意力仍旧在于星月和海洋两家这次谁能笑到最后?
比之星月电视,海洋的这次选美优势更加明显,因为经过三部的播放,《七侠五义》几乎成为一部家喻户晓的电视剧,能在这部电视剧中露脸,自然是许多年轻女孩尤其是艺术院校女生们梦寐以求的机遇。
所以,海洋电视的选美第一周的报名人数竟然后来者居上,电视台直播选美过程时的收视率也和星月电视平分秋色。
《七侠五义》下档之后,收视率仍旧保持不败,这对海洋电视来说无疑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一件事,当然,对星月电视来说,这就分外令人苦恼。
……
旗鼓相当的交锋是好看的较量,而混战无疑也具备某种令人兴奋的因子。
自从鼎界文化宣布做武侠小说以后,先后有五六家青春杂志,乃至一些老牌文学杂志都宣布自己即将进入武侠小说领域。
一场不曾预见的武侠小说混战就此拉开帷幕。
……
“这股风气总算是你带出来的,”陆艺筹在电话里跟自己最新签约的最有潜力的作者聊天,“不过,我看目前尚没有人可以对你造成什么威胁,甚至是细微波动,在大家眼里,武侠小说门槛低成负数,基本是个懂得组合句子的人都会写一篇两篇,所以大家争先恐后地闯进来,企图分上一杯羹。”
柳敬亭对这事保持一贯的钝感和无所谓,道:“这不是什么坏事,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种现象的出现都让我觉得很兴奋。”
被称为“最文艺的商人”的陆艺筹自然明白柳敬亭的意思,对那些骨子里涂上文艺色料的人来说,百花齐放真不是一种空中画饼。
陆艺筹道:“虽然古人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过纯粹就文艺的角度来说,优劣高下的评定也从未停止过,我们自然不会摆高调子,不过乐见其成而已,只是他们能不能成,就各凭本事了。”
陆艺筹眼光何等老辣,见过七剑锋芒,目睹越女剑的惊艳,他完全有信心相信,武侠一道,古庸生必将一骑绝尘。
柳敬亭闻弦而知雅意,不置可否地笑笑,道:“唯有尽力。”
……
跟陆艺筹通完电话之后,柳敬亭意外收到那朵“猥琐刀花”(他已经把“虚拟的刀花”改成这个称呼)的留言:这是第一集的剧本,请古大叔过目。
柳敬亭接收了文件,打开一看,眼前不由得一亮,对方言谈间虽然诸多矫作和负节操,但文笔当真可圈可点,剧本从吴越第一次战争写起,不过寥寥数语,便将一幅凄凉宏阔的背景勾勒得栩栩如生、细腻生动。
不得不承认,总有些平日里表现得极端低级的三俗分子,在文字里却展现出杰出的才华,似乎非如此不能调和弥漫文字间的逼格意。
柳敬亭看完发送了一个翘大拇指的表情。
“大叔觉得如何?”
“已经大拇指了。”
“大拇指指的是哪里?”
“通篇感觉都很不错。”
“怎么觉得这话是根中指?”
柳敬亭摇头一笑,知道对方又要表现猥琐手段。
刀花继续回道:“或者说总有值得竖中指的地方,您帮着指一下。”
柳敬亭淡淡一笑,回道:“文字好不代表改编好,这样说吧,如果你想让电视大卖,要把你日常表现出来的气质洒一点到改编的剧本中。”
“哈,大叔在委婉地说我俗?眼光不错,确是如此呀,特别是看完《越女剑》,愈发觉得自己‘空有婊子心,没有西施貌’。”
“你似乎对西施的意见很大?”
“嫉妒,呵呵。”
“哦。”
沉默。
一分钟后,刀花道:“我只是替阿青抱不平,而且我觉得范蠡就是一个人渣,妈逼自己想博得身前身后名,牺牲自己喜欢的女人,利用喜欢自己的女人,他们想争霸就光着膀子扛着刀去砍嘛,真刀实枪高清**地去干嘛,扯上女人算个什么***事情?”
柳敬亭既然知道对方的风格,当然自有应对措施,回道:“扯上女人,自然就是***的事情,这个逻辑很通顺啊。”
“哈哈,大叔好辩,似乎历史上这种破事还挺多,明明是男人们的战争,最后好死不死地要拉上女人,最后还要无耻地来一句红颜祸水。”
“著名女性之友贾宝玉先生曾经说过一句话‘男人都是泥做的,女儿家都是水做的’,或许你们会有共同话题。”
“贾宝玉?不会又是一个虚伪的情感专家之类吧,不过这句话倒没错。”
柳敬亭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顺口问道:“准备多少集?”
“二十,开始关心自己的稿费啦?还以为大叔你是个不沾人间烟尘的出尘神仙。”
“大侄女说笑了,吃喝拉撒一样不差。”
“是啊,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不管他地位多高,名气多大,多光芒万丈,想到他拉屎撒尿性交的样子,也不外如是。”
柳敬亭苦笑一声,回了一个中指和大拇指。
“大叔,我真的是个姑娘,你频频对我竖中指,不怕我告诉我男朋友?”
省略号……
“嘻嘻,不说笑了,难得今天大叔兴致高昂,冒昧地问一句,改天想和我男朋友请大叔吃顿饭,不知能不能赏脸。”
柳敬亭皱了皱眉,又点开那个剧本看了一下,剧本中文字细腻有致,真有三分女性气质,莫非这朵刀花真的是历经人间沧桑、看惯云卷云舒的猛人?
那要不要见见呢?
柳敬亭忽然有些苦恼,愤愤自语道:“好奇心真是害死人,还让不让人保持神秘感了?”
“在犹豫什么?不会认为我是什么大叔控,看到你之后一见倾心,无法自拔吧?”
“呃……”
“真想对你竖中指,你是不是小说写多了,情不自禁地给自己装了主角光环,觉得凡是见过你或者跟你有关联过的女孩子都要努力倒贴,不顾一切入你**?”
“我已经有世上最好的女孩,尽管其他的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偏,嗯,当然也很喜欢啦,不过仅此而已,我又不是YY小说中的男主角,我只是YY小说的作者,而已。”
“那你呃个屁啊,带上你最好的女孩一起嘛。”
“我跟她商量一下吧。”
“大叔居然惧内,看来大婶手段很厉害啊。”
柳敬亭忍俊不禁,想到弥琥知道有人叫她大婶,不知会不会带刀去砍人?
“惧内是中华名族传统美德,呵呵。”
非常无力的一个回应。
“以大叔的才华,将来必然不凡,面对的诱惑必然不少,倘若有一日让我知道大叔负了大婶,我就把今日对话,截图发到所有论坛。”
柳敬亭持续无语,沉默稍顷,刀花突然发了一句颇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像大叔一样,做一个心平气和的写字人,每日没事就坐船去河里睡觉,夜里穿着一件长长的风衣,手插在口袋里,绕着清冷的街道走路,如果下点雨就更好了,混身湿个干净。”
柳敬亭看了两遍这段充满意识流的话,谨慎回到:“被雨淋到,会感冒!”
“大叔好幽默,大叔也喜欢看被雨淋后的漂亮姑娘吧?”
“大叔只喜欢看大婶,大侄女去写剧本吧。”
“28号我未亲男朋友生日,我在江海九五广场给他举行一个演唱会,带大婶一起来,我们招待你们。”
“未亲男友?”
“他还没亲过我。”
第五十一章 一个熟悉女孩的来画
跟莫名其妙的刀花聊天结束后,柳敬亭再次回看了一遍剧本,试图从言语间的蛛丝马迹中找到什么证明编剧本人身份的印记。
柳敬亭之前并没有见过剧本,即便他脑子里承载着卷帙浩繁的作品,但并不包括影视剧本,依照他的理解,可能是和话剧有某些共通地方的文字。
背景、人物、道具、事件介绍、对话、旁白……
这么一看,这个剧本颇有几处不成熟的地方,最显著的特点是抽象性用词过多,夸张句过多,对于一个剧本来说,类似于“铺天盖地的士兵”、“无法言说的目光”、“尊贵的酒杯”这种词汇必然是不规范的,景物、人物、道具都需要具体,或许上面三个词可以用“一支万人队”、“饱含愤怒和仇恨的目光”、“泛着青光的铜杯”,如此云云。
这样看来,“莫名其妙的刀花”并不是一个专业的编剧,虽然他在很多地方刻意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但是一旦文字稠密起来,他会不自觉用上那些词汇。
另外一点就是,剧本的文字华丽有余,朴实不足,人物对话也缺少辨识度,很多愤世嫉俗的话,更像是作者在表达自己的观点,借古讽今,借物抒情。
当单纯作为一个文本,这些东西横溢着作者本人的过人才华,但对一个剧本来说,这些东西显然是不能过关的。
有了这些结论,柳敬亭越发觉得对方的身份蹊跷处太多,猛然有种对方可能是骗子的错觉,不过这种想法很快被排除,因为千红绝对不可能没有这一点分辨能力,剩下合理的解释就是,对方真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孩或女孩,他们可能是星月电视的二世祖或者千金公主,他们买这个小说的目的就是为了——玩一下。
柳敬亭更加好奇了,心中暗骂一声自己,下拉列表,看到弥琥不在线,拿出手机拨通弥琥的电话。
电话“嘟”了三声,弥琥便立即接通。
“怎么想起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那个,有件事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弥琥警惕性地笑了一声,道:“不准。”
“你都没听我要说什么,你想歪了吧?”
“那你说说看。”
“你是8月31号开学吧?”
“对,不过我可能要9月2号才去学校报名,因为有些手续的流程要走,你知道的,流程这种东西,一旦要走,那是何等的旷日持久。”
“那更好,8月28那天有空吗?”
“更好?”
“这不是重点,8月28是重点。”
“嗯,你等下,我看看我的计划本,噢,是这样,我上午要睡懒觉,中午起床吃饭后开始看偶像剧,看着看着就睡着,然后一直睡到晚饭的时候,大概就是这样。”
跟柳敬亭在一起久了,弥琥也学会开玩笑。
“也就是说,你那天整天都无所事事,惶惶不可终日?先容许我向你表达自己的同情,然后恭喜你。”
“有屁就说!”
“某夜观天象,发现你桃花星正在以每秒一百万光年的速度向中天移动,恰好在8月28日这天到达目的地,桃花星归位之后,你的大英雄意中人将脚踏七彩云,头戴紫金冠,腰间……”
“你那天要约会我?”弥琥生冷地打断柳敬亭的话。
“是啊。”
“切,诸多废话,地点?”
“江海。”
“嗯?”
“去江海吹吹风,吃吃海鲜。”
“呦呵,柳敬亭同学,你不是真的误以为自己是什么土豪了吧?”
“失礼了,但正是这样,坦白跟你说,我的理想就是将来有一天,能带着自己的女朋友去罗马吃土豆饼,去美国吃烤红薯,去英国吃狗不理包子,平时心情不好的时候,坐个飞机去美国放放鸽子。”
“自己的女朋友?”弥琥微嘲道。
柳敬亭愕然,道:“我说了这么多有意思的话,你最后居然抓住了这样一个重点。”
“我只是感觉,你说自己的女朋友的时候,似乎跟我没什么关系啊。”
柳敬亭心中默默地给孔子大大点了一个赞,孔大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实乃真言。
那天两人一起逛街,柳敬亭明确地表示自己想牵手的愿望,被无情地拒绝,今天她又因为这一句话心生不满,果然非常完美的表现了“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判词。
“胡小米——”柳敬亭无奈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轻轻一叹,然后不再多说一个字,把多余的意思通过这一声轻叹传达出来。
这是聊天的一个技巧,有时候,你费尽口舌地解释一大通,可能完全没什么效果,但是,你云山雾罩地、语气复杂的叹这么一口气,必然会给对方留下无尽的遐思,令对方琢磨不透,于是她自我反思,进而渐渐地忘记她为什么要责备你。
弥琥听了柳敬亭这一声轻叹之后,立即回想起那天“牵手未遂”事件,又想起许多个不眠之夜和夜半惊起和柳敬亭的电话,渐渐地就心软起来,说道:“好了啦,年纪轻轻的,整天学老人家叹气,我有时间,跟你……”
说到这里,弥琥忽然意识到什么,孤男寡女,遥远的江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些念头瞬间在脑海中闪过,正自犹疑,猛然间又想起柳敬亭那张偶尔欠扁,大部分时间却令人睹之亲切的善脸,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跟你一起去就是,可是为什么要去江海那么远?”
弥琥的这番心里斗争在一瞬间完成,即便聪明如柳敬亭也没有察觉到什么,模仿电影《手机》里张国立的语气说道:“有个年轻的编剧,对我有些崇拜,想约我们见一个面。”
“年轻编剧,男的女的?”
柳敬亭好笑道:“至今不知性别,不过她自称为雌性,称呼我为大叔,称呼你……”
“叫我大婶?”弥琥反应迅速,随即反应更加迅速地意识到这句话的矛盾之处,脸一红,试图转移话题,却听柳敬亭说道:“她就是叫你大婶啊。”
“不会是你扮演大叔欺骗人家吧?”弥琥愤愤道。
“怎么可能,她是从小说里判断出来的。”
弥琥一想到柳敬亭的小说,对“大婶”的误伤也无话可说了,“那就去会会这个大侄女吧。”
……
弥琥答应之后,柳敬亭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向那朵刀花要电话号码,于是赶紧给莫名其妙的刀花留言:“你大婶同意去江海,届时怎么联系?”
刀花似乎一直在等他留言,立即回复道:“到时你戴一顶红色的太阳帽,大婶穿红色的裙子,你们到舞台后面去找我就可以了。”
“贵姓呢?”
“您就说找千王,放心吧,你们到了九五广场,就说自己要找全广场最闪耀的那只萝莉,大家就会告诉你们我在哪里。”
“……”
莫非每一个文艺青年都是如此自恋?柳敬亭偏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说道:“真是帅到深处帅转丑啊。”
……
晚上,柳敬亭把《舒克和贝塔》八月份的稿子发给姚主编,姚主编贴心地问他,开学这段时间会不会时间太紧,写稿会不会有压力?
柳敬亭淡然回道:“完全没有问题,会在最忙的时候留些存稿。”(敬佩职业写手,羡慕有存稿的作者,这几日忙着过年,本就手慢的李白不白因为害怕断更,压力倍增,年关如果出现断更事件,之后必然努力补上)
姚主编欣喜之余,少不了勉励几句,作为杂志目前的招牌,《舒克和贝塔》牵引着千万少年儿童的目光,因为童话中透露出来的正能量和寓教于乐的讲故事方式,使得家长和学校对这本杂志也充满着热情,同时,他们对柳敬亭这个作者也保持着感激和尊重,越来越多的家长开始通过送礼物的形式表达对“柳敬亭”的感谢,即便早前有新闻爆料,柳敬亭可能是一个中学生,但家长来信中仍亲切地称他为“柳老师”。
“邮件已经转发到你的邮箱,不过你可能要抽空来社里取礼物,东西太多,都寄的话可能会是不小的工作量。”
柳敬亭本想把礼物转赠给杂志社编辑,但是转念一想,毕竟都是家长们的心意,贸然转赠终究有些失礼,于是爽快答应下来。
……
礼物大多还是一些地方特产,有吃的有玩的,柳敬亭分门别类收集起来,他有一个想法,准备统一一个时间,把这些东西全部捐出去。
然后他看到一张画,一张让他有些恍惚的画,画上有两只老鼠,一台坦克,一架直升飞机,自然就是舒克和贝塔,柳敬亭恍惚的地方在于,这两只老鼠无论是神态还是穿着,居然和他小时候看到的那些连环画无比相似。
这幅画的边角处还有一段话:“柳敬亭老师,您好,我是这幅画作者乔可丽的妈妈,我女儿很喜欢你的童话,我和可丽的爸爸非常非常感谢你,希望有机会,你能见我女儿一面。”
柳敬亭看着这段话和这幅画,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什么,但又始终不能具体,正努力回忆,目光落到那架直升飞机上,猛然记起那次飞机乱流中的小女孩。
第五十二章 去听刀花演唱会
“原来她的名字叫乔可丽,”柳敬亭回忆起飞机上那个惊慌失措的女孩,对着‘乔可丽’三个字自语,“乔可丽,巧克力,真是好名字呢。”
想起女孩当时完全陷入自己世界的那种惊恐,对比着此时图纸上的两只活灵活现的老鼠,一种奇妙的感觉掠过心头,当然不是世界太小之类的烂俗感叹,而是“世界那么大,居然又碰见”的欣然,又或者是大家共同经历的那一惊险时刻留给人的印象太过新颖。
当时柳敬亭是说故事安慰小女孩的人,当时柳敬亭也是被别人听故事被安慰的那个人,柳敬亭之所以能把两人联系起来,是因为他在给女孩讲故事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过类似的图画,只是当时状况太多,他没有特别留心。
罗大佑在《你的样子》里深情地唱“孤独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宠”,看着这幅画,柳敬亭脑子里不停地循环着这句歌词。
柳敬亭先小心翼翼地把画收好,整理好其他礼物之后,认真地给姚主编写了一封邮件,斩钉截铁地向姚主编提了一个要求,如果有一天《舒克和贝塔》要改编漫画,首席图画设计师一定要选那个叫“乔可丽”的女孩。
这是柳敬亭为数不多的几次半途提要求,当然,越是这样的要求,越是会受到对方的重视。
姚主编很快答复邮件,爽快同意了柳敬亭的提议,表示很快会与对方联系。
……
八月底,夏末未末,依旧炎热,俗称秋老虎,柳敬亭戴着红色遮阳帽,背着蓝色书包,站在空旷的机场内,静静地望着入口处。
不一会,一袭红色衣裙的弥琥出现在视线内,柳敬亭摘下帽子,挥舞几下,女孩雀跃地奔了过来。
这是柳敬亭和弥琥第二次一起做飞机,柳敬亭笑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一百零一年修得坐飞机。”
弥琥却反驳说他们明明连百年的级别都没到,何来一百零一年?
两人说笑着去登机,弥琥走在前面,行动时不经意地若现出玲珑的一处隆圆被走在后面的柳敬亭不经意地看到,拥有两世灵魂的柳敬亭猛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一种奇妙的电流贯通全身,柳敬亭怔了片刻,微微弯腰,尴尬地掩饰着某种细微的变化。
这是二人接触这么久以来,柳敬亭第一次产生这么鲜明的冲动,这种冲动对一个情窦初开的男孩子来说,是最原始的启蒙,但对两世人柳敬亭来说,这同时包含着别样的情愫。
因为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柳敬亭在面对弥琥的时候,颇有些不自在,似乎自己做了一件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好在他掩饰的极好,弥琥没有任何察觉。
在等待飞机的过程中,柳敬亭不动声色地进行着思想斗争,仔细分析这一变化的根源,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终究是因为孤男寡女同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激发起了他内心深处属于兽性和邪恶的某个神经。
然而这个时候,弥琥在他眼里,任何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不同往常的意义,这点让他非常恼火,好像在这个交锋中逐渐处于下风。
弥琥正在吃一块蛋糕,嘴角沾了一点奶油,她可爱地用舌头去扫了一下,这个寻常的动作落在此时柳敬亭的眼里,无异于一次赤.裸.裸的挑衅。
“OK,我必须要给你坦白,”柳敬亭不想这次旅行变成一场煎熬,他只好主动把事情摊开,“刚刚在过安检的时候,我走在后面,看到你这一身衣裙,我……我那个,有了一些古怪的感觉。”
弥琥刚吃完一块蛋糕,正准备递一块给柳敬亭,听到他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问:“古怪的感觉,什么意思?”
尽管在无数女生面前展现过舌灿莲花的技能,但是此时面对弥琥,柳敬亭变得有些木讷起来,脸色也不再如以往那样淡定,嗯啊了一会,小声道:“我看到——你穿这件衣服,莫名其妙地,就是说,我觉得这件衣服很吸引人。”
弥琥似乎知道了一些什么,微笑着看着柳敬亭,道:“你是说,你……”
柳敬亭看着弥琥的表情,大概知道了她大概知道了什么,忙打断道:“是,我是有了一些可耻的感应,可是这也很正常吧。”
弥琥突然弓着身笑起来,柳敬亭愈发不悦,小声道:“没什么好笑的,我今年十五岁,有这些感觉不是很正常,科学上也说得通。”
弥琥笑得愈发厉害,左手扶着前面的桌子,右手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
“是,是我柳敬亭卑鄙,你对我风光霁月,我对你起反应。”说完这句话,柳敬亭立即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混进来,飞快地补充道:“实际上这件事,你也有责任,人家只是说穿一件红色的裙子就好,又没让你穿这么,这么隆重。”
被“你对我风光霁月,我对你起反应”这句话点中笑点的弥琥,早已笑得耳目失灵,哪里还能听得到柳敬亭的抱怨。
柳敬亭一会瞧着弥琥,一会瞧着窗外,苦笑一声,也不再说话,这种奇妙的情景一直维持到飞机降落,两个人下了飞机,默默地走出机场,机会笑了一路的弥琥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不过偶尔看柳敬亭一眼,还是会忍不住笑,排队等出租的时候,柳敬亭倔强道:“其实,我已经好了,这个时候。”
“噢。”弥琥低着头应了一声,过了一会,转头问柳敬亭道:“为什么?”
郁闷了一路的柳敬亭,破罐破摔地小声道:“HIP(注)!”
弥琥一怔,然后对着柳敬亭的小腿踢了过去,道:“有本事低级,就光明正大承认,干嘛躲到英文字母的后面?”
“大家遮羞不都是这么做吗?”
弥琥白了他一眼,转身向前,然后意识到什么,伸手拉着柳敬亭把他往前面一送,道:“你站在前面。”
就是这一送,让柳敬亭心中为之一畅,刚才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突然真的消散,没有半点痕迹。
柳敬亭回头灿烂一笑,道:“胡小米同学,我完全OK了,谢谢。”
……
江海九五广场位于橙浦新区商业中心,勾连四方步行街,占地宏阔,十分繁华,是企业举行大型推广活动的首选之地。
此时,广场北侧的舞台已经搭建完毕,舞台上方,挂着一个偌大的电子屏幕,上面显示着四个鲜红的大字:刀花乐队。
舞台前方早已站满观众,柳敬亭和弥琥一路看着路标总算找到目的地。
“我上次来上海,是做新书签售,估计以后你会经常来。”弥琥浏目四顾,说道。
“刀花乐队!”柳敬亭一眼看到屏幕上的四个字,想到那朵虚拟的、猥琐的、莫名其妙的刀花。
“你知道这个乐队?”弥琥好奇问道。
柳敬亭摇头,复又点头道:“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崇拜我、喊你大婶的编剧就叫刀花。”
“你才大叔。”
两人正说着,人群突然一阵骚动,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台上,一个身穿黑色T恤的女孩手里拿着麦克风,酷酷地走到舞台中央,那女孩的T恤上印着“世界末日是狗屎,今天还没好好过完”。
“欢迎大家来听我们刀花的演唱会,我是主唱刀花一号。”女孩的声音非常清脆,但是居然带着和年龄极度不符的懒散劲。
“刀花一号?其他乐队成员难道要叫刀花二号刀花三号这样没创意的名字?”柳敬亭若不经意地评价道,心中却波澜已起,难道那朵刀花居然就是这一朵?
“你看大屏幕。”弥琥指着电子屏幕道。
柳敬亭抬头看到一把丑陋的菜刀砍在一朵血红的牡丹上,看上去森然可怖,但又好像意境深远的样子。
“下面有请我们的鼓手——刀花大郎!”刀花一号开始逐一介绍乐队其他成员出场。
“看吧,人家可不是像你一样没创意。”弥琥揶揄道。
刀花乐队随后出场的键盘手叫做刀花大少、贝斯手刀花首相,吉他手刀花一指。
柳敬亭笑而不语,饶有趣味地看着台上的刀花一号,弥琥瞧着他的神情,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踢了他一脚,道:“当着我的面看得这么肆无忌惮,也太没礼貌了吧?”
柳敬亭道:“我身歪不关心影子正不正,这刀花一号跟我冒充猥琐大叔,没料到果然居然是这个样子。”
“所以你好奇了?”
“是。”
弥琥哼了一声,柳敬亭道:“你不要吃醋,她是有主的,即便是无主,也跟我没关系,我纯粹就是想知道,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生脑子里怎么会装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不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男生,你脑子里的东西难道有多干净?”弥琥讽刺道。
柳敬亭看了弥琥一眼,笑道:“你不会脑补了我的不干净吧?”
说完,又挨了一脚。
“你们以前听过刀花吗?”
正当柳敬亭和弥琥说话的时候,一个穿着时尚、样貌帅气的男生客气地问道。
柳敬亭和弥琥一怔,坦白摇摇头。
“噢,你们不是慕名而来,而是纯路过?”帅气男生继续说道。
“可以说是受邀吧。”弥琥接道,柳敬亭瞥了她一眼,笑了个意味深长。
帅气男生眼睛一亮,点点头,道:“我是刀花的忠实粉丝,他们在网上很有名的,你们听过《天选》吗?”
“《天选》是他们唱的?”弥琥讶道。
男生得意道:“正是他们的代表作,现在已经进入网络歌曲排行榜前十,这周结束应该能进前五。”
“这首歌我听过,很好听,特别是歌词,写得真好。”弥琥赞道。
“嗯,歌词就是刀花一号写的。”
“我们的演唱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大家闭上眼睛跟我们一起倒数!”
“十,九,八,七,六……三,二,一!”
“嗵嗵嗵嗵……咵!”随着一道流畅而富有节奏的鼓声,演唱会正式开始。
“当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她每天憧憬这世界……”
在轰重的鼓声和高昂的贝斯声中,一道清悦空灵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剑破障而出,化身缤纷的蝴蝶,飞舞在广场的上方,飞入观众的耳中。
“你好,黑色的夜空,女孩再次闭上绝望的眼睛,用幻想逃避这世界,海浪拍碎了贝壳,乌云遮住满天星……”
“她是天选的孩子,注定孤独这一生,魔鬼挥舞着手臂,天堂只在睡梦中……”
歌声充满着深沉的哀伤,但是女孩歌手却唱得如此不屈,如此愤怒,仿佛在自述,仿佛在痛斥。
柳敬亭身旁的帅气男生听得分外投入,准确地跟着歌手一起唱,弥琥居然也能跟上节奏,轻轻摆着头,轻轻唱着。
即便柳敬亭是一个严格的文字爱好者,但是在他的概念里,一首歌的优劣,旋律仍旧比歌词更重要,当然,最完美的歌曲是歌词能和旋律配合无间。
单就这一点来说,这首《天选》可以毫无愧色地与许多知名音乐人的代表作品并列同行。
当这首歌开始第二遍的时候,柳敬亭已经能跟上副歌的部分,这是他判断一首歌曲好坏的第二个要素,那就是听一遍之后,能留下多少印象。
刀花一号一动不动地站在舞台中央,手里握着支架上的麦克风,头微微低着,看上去颇有天后王菲的台风气场,孤独,倔强,不屈,关我屁事。
唱完《天选》之后,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柳敬亭旁边的帅气男孩拍得尤其用力。
刀花一号微微躬身,然后目光扫视了一下现场,道:“唱完天选之后,本来我要马上唱第二首歌,但是……”刀花一号转身看向大屏幕,屏幕上出现四个字“神秘嘉宾”,大字旁边是个脸上挂着问好的身影,刀花一号继续说道:“但是我们的神秘嘉宾已经来到现场,他要为大家带来一首好听的歌,所以我先把舞台让给我们这位客人,有请我们的神秘嘉宾。”
刀花一号说着,兀自拿着麦克风下了舞台,径自走向柳敬亭。
柳敬亭和弥琥大眼瞪小眼了一下,然后转眼瞪刀花一号,问道:“你是在逗我对不对?”
刀花一号笑眯眯地看着柳敬亭,道:“有请。”
旁边的帅气男孩起哄道:“大家给他一点掌声。”
脸上刻着“这叫什么事”的柳敬亭在众人的哄声中,被逼无奈走向舞台,脑子里飞快地转动他要唱什么歌,在彼世界,他跟同学一起去唱过很多次KTV,不过他并没有十分擅长的歌曲,面对此时明显被猥琐再加可恶的刀花摆了一道的情况,他必须要唱一首拿得出手的歌,才能一举挽回局面。
弥琥不忍卒睹,已经放弃性地低下头,柳敬亭脸上挂着真诚但虚假到老家的微笑,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回顾这个阴谋的全过程,想到剧本,想到七侠五义,突然灵机一动。
“首先感谢刀花一号当仁就让的大无畏精神,其次感谢我的女朋友胡小米同学,是她陪我一起从家里走到这里……”
正在为自己的小男朋友担忧的弥琥听到自己的名字,愕然抬头,看到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扫向这边,再次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柳敬亭继续说道:“最后感谢我自己,感谢我自己想到一首大家既熟悉又陌生的歌——《包青天》。”
“包青天?有这首歌吗?”
“《七侠五义》中的包拯?”
……
柳敬亭转头看了一眼鼓手、吉他手和贝斯手,道:“估计你们也无法给我配乐,我就自己来吧。”
柳敬亭调整了一下情绪,清了清嗓子,然后似模似样地唱起《包青天》歌曲的前奏:“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台下响起一阵哄笑。
“这是什么呀?下来吧。”
“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江湖豪杰,来相助,王朝和马汉在身边……”
处于变声期的柳敬亭刻意粗着嗓子,高声吼道,颇有几分气势,台下的议论声逐渐被压下去,直到柳敬亭唱到“锦毛鼠一身是胆”,台下突然安静下来,即便是步行街的路人都驻足听了起来,这个时候,正是《七侠五义》热播的当口,柳敬亭嗷唠这么一嗓子,效果居然是出人意料的好。
一曲唱罢,台下反响热烈,柳敬亭趁机鞠躬敬礼,果断下台,完全不理会大家再来一首的请求。
柳敬亭投机推论,最后选择《包青天》,已经是非常冒险,而且他实在是不喜欢站在舞台中间,他来这个世界是传播小说的,绝对不是唱歌的。
柳敬亭下台之后,对着弥琥挥挥手,示意离开,刀花一号反应迅速,拿过麦克风道:“神秘嘉宾的表演已经结束,现在继续我们刀花乐队的表演。”说着也对着人群挥挥手。
柳敬亭和弥琥碰面之后,正要快步离开广场,互听后面有人叫道:“两位请留步。”
【注:即臀部。】
【祝,新年快乐!】
【5K章,聊补除夕所欠,后几天走亲访友,到处拜年,若有欠,都会补!新的一年,愿您万事顺遂,得意洋洋!】
第五十三章 初提白发魔女传
“两位请留步。”
声音不是很大,但是诚意十足,柳敬亭和弥琥刚刚才熟悉这个声音,所以确定这声音应该跟自己有关,驻足转身,眼前的人正是刚才那位帅气的男生。
柳敬亭反应极快,问道:“你是刀花一号的男朋友?”
帅气男生笑着点头,伸手道:“宫承恩。”
柳敬亭不是特别熟悉或者说不适应这种社交礼节,不过他倒也没有矫作到如此地步,客气地伸出手于眼前叫宫承恩的男生握住,自我介绍道:“柳敬亭。”然后侧身介绍弥琥道:“胡小米。”
弥琥看着宫承恩,说道:“在杂志和网络上看到过你,不过大家都在传宫家二少在跟杨涵交往,没想到……”
宫承恩颇有些无奈地说:“我跟很多二三流女星传过绯闻,不过这些绯闻都会在她们上到一流的时候,自行停止。”
“这叫流言止于一流。”柳敬亭抓住时机表演幽默。
宫承恩笑道:“大家都需要曝光率,各取所需。”语气中不乏自嘲,这点让柳敬亭对他的观感大好。
“对了,刚才宫二少叫我们留步,是有事情?”柳敬亭问。
宫承恩转身指着台上,正在唱歌的刀花一号,道:“确切地说,是我跟芊芊有问题要问你,不过,可能要麻烦你稍等一下了。”
面对这样一个礼貌客气的超级富二代,柳敬亭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即便在富二代事件频出的彼世界,他也没有刻意去抨击或者批判这样一个群体,或者说他不相信天下乌鸦一般黑,而是相信,林子大了,肯定会有乌鸦。
“确定是问问题,不是找问题?”柳敬亭笑着问道。
宫承恩哈哈一笑,道:“我代芊芊给您道歉,不过话说回来,你刚才技惊四座,闪耀全场,总算没有让芊芊铸成大错。”
柳敬亭笑笑,不再说话。
宫承恩继续说道:“估计她是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年轻。”
弥琥立即接道:“这有什么说头?”
宫承恩道:“她的脾气有些古怪,遇到出乎自己意料的事情,总会做出一些惊人的举动。”
柳敬亭看着宫承恩谈论刀花一号的表情,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偶像剧中的某些常见场景。
“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又能唱歌,又能写剧本,已经非常惊人。”柳敬亭随意点评道。
“唱歌和写作真是天赋,不过剧本,她还正在尝试,边学边写吧,倒是你,才让人吃惊。”宫承恩诚恳道。
“运气好,”柳敬亭没办法多解释,又不想一味谦虚,只能虚应,“就是上天眷顾,吩咐的一项使命吧。”
“这话说得好,天赋本就是一种使命,还有,刚才那首歌是你临场编的?”
“绝对不是,我在老家听老人们唱过,说起来,现在我们很多民间传统文艺都渐渐消失掉,很可惜。”
柳敬亭这话的老成意味比较浓,富家子弟宫承恩体会不深,即便是弥琥也是若有感触,宫承恩点点头,道:“我在北城订了位子,因为不知两位的口味,菜还没点。”
听到北城的名头,弥琥好柳敬亭相视一笑,弥琥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看到没有,这才是土豪”。
……
“因为有奇妙的朋友的从远方赶来,今天的演唱会到此结束,大家下次再会。”
刀花一号唱完第十首歌,潇洒地对着台下鞠躬,干净利落地收工,对大家“再来一首”的呼喊充耳不闻。
下了台之后,直接走到柳敬亭面前,饶有趣味地打量一番后,道:“没料到大叔居然真的如此年轻。”
柳敬亭道:“没料到大侄女居然真的是大侄‘女’。”
已经知道他们对话过程的宫承恩和弥琥各自笑而不语。
“之前跟你说的话,不要往心里去,否则接下来的相处,我会很害羞。”
柳敬亭不可思议道:“不会吧?我觉得大侄女不该有这方面的担忧啊。”
宫承恩咳了一声,脸色稍变,柳敬亭鉴貌辨色,知道他是为了回护这朵刀花,微含歉意地看了他一眼。
“这位就是大……大叔的女朋友吧?真好看,我造个型才能达到这样的水平吧?”王芊芊似乎对眼前局势半点没有察觉,看着弥琥赞道。
“我叫胡小米,特别喜欢听你那首《天选》。”
“唱着玩。”
“咱们去吃饭,边吃边聊。”宫承恩看着王芊芊,眼睛柔软得几乎能渗出水。
“你不会又订的北城吧?”
宫承恩道:“招待客人,我想……”
王芊芊打断道:“那地方空调开得太低,菜又咸,谁会喜欢去那里吃饭?”
只有宫承恩知道,这些借口都是王芊芊随口编出来的,他当然不会揭穿,点点头道:“那我把位子取消掉,你说去哪里比较好?”
“当然是问客人。”
柳敬亭微笑着听两人对话,随口接道:“客随主便。”
“那好,我们去‘九平米’。”
……
九平米是一个酒吧,这也是柳敬亭和弥琥首次进酒吧,宫承恩订的自然是一个雅间。
“对了,你的队友呢?”进了酒吧之后,柳敬亭问起刀花乐队的其他成员。
“大家各自散了,我们在台下不熟。”
“嗯?”
“人心太复杂,接触多了,难免各种问题,我觉得一个团队要想长久,不必要牵扯太多私人感情。”王芊芊随意说道。
柳敬亭虽然完全不敢苟同,但是不得不承认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我们就平时练歌、舞台表演在一起,其他时间没有联系,噢,你们知道我名字了吗?”
“刀花一号。”
王芊芊轻笑一声,道:“那显然是艺名,我叫王千千,因为打小就喜欢骗人,所以爸爸就给我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希望我有一天能成为千王之王类似的人物。”
宫承恩安静地坐在千王之王身旁,微微苦笑不语。
“然后就是,要跟大叔解释一件事,”王芊芊认真地看着柳敬亭说:“我其实不会写剧本,之前给你看的剧本是我乱写的,问题很多,不过你放心,剧本已经交给专业人员修改。”
柳敬亭有心夸奖两句,不过当着宫承恩,对着猥琐刀花,他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还有,刚才的事情,你不要怪我,我太惊讶了,大叔今年不过二十岁吧?”
弥琥掩嘴而笑,另一只手拍拍柳敬亭的肩膀道:“他呀,是相由心生。”
柳敬亭对这个并不在意,因为这本就是事实,两世灵魂,满脑子圣贤书,不论是思维方式还是眼光见解,都远远超过同龄乃至超龄人,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诗书多到一定程度,再由华转为质朴,乃是返璞归真。
“哈哈,小米姐姐,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你问啊。”
“大叔亲过你吗?”
“啊?”
尴尬的沉默。
“未。”柳敬亭接道。
宫承恩看着眼前情景,忙转椅话题道:“古先生唱的那首《包青天》应该也是来自《七侠五义》吧?”
柳敬亭心中一动,答道:“是取材。”
宫承恩点点头道:“大道至简,那首歌曲音调简单,但颇具气势且朗朗上口,比海洋那个主题曲好太多了。”
柳敬亭不动声色,引导道:“为什么你们没想过拍七侠五义?”
宫承恩傲然道:“我们从来不步人后尘。”
柳敬亭不以为然道:“文艺上面的东西,本就是今传古,再生新的过程,严格上来说,不存在步后尘之说,一本《七侠五义》,未必就只有一种拍法。”
宫承恩眼睛一亮,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问道:“古先生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可以把包拯的故事单提出来,拍一个包青天传,故事可以在原著的基础上进行扩展,武侠部分可以弱化,拍成清官断案一类的电视剧,应该会有市场。”
柳敬亭的这个判断,自然是来自彼世的经验,要知道当年《包青天》横空出世之后,几乎是万人空巷。
宫承恩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郑重其事地把这个想法记录在备忘录上,然后抬头看着柳敬亭,认真道:“不知道古先生有没有可能参与到剧本的创作中。”
柳敬亭忙摆手道:“故事有现成的原著,有种目繁多的民间传说,你们可以专门成立一个小团队做这个,多搜集一些民间故事,问题不大。”
宫承恩正正经经地点头,道:“如果古先生真的……”
“他要写小说的。”王芊芊一旁接道:“他这样的小说天赋,到现在才写这么几部,真实暴殄天物。”
这句话非常简单,但是在柳敬亭听来,竟是如雷贯耳,是啊,自己满脑子传世作品,到现在只出了这么几部,实在是有些少,颔首说道:“高中之后,我会尽量努力多写。”
说完这句话,一个大胆的想法如同闪电一样,掠过脑际。
“最近,武侠小说大有抬头之势,一夜之间几乎所有出版文化公司、杂志都在挥刀飞剑,搞得我都想写一下,不过,虽然目前没有人说,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大叔现在仍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一个人,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后面的人追上然后超过。”
弥琥坐在一旁,突然慢悠悠地说道:“他们先追上《越女剑》吧。”
王芊芊吐舌头笑了笑,道:“小米姐可是真疼大叔呢。”
弥琥淡淡一笑,没有做多于解释。
“所以,大叔除了一边写《七剑下天山》,一边在构思新的故事了吗?似乎许多作者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写着手里的,脑子里又控制不住地想新的故事。”
柳敬亭一直在琢磨刚才的那一个想法,听到王芊芊的问题,微笑着说:“会是一个有关联的故事,所谓红颜易老,刹那芳华。情丝纠缠,青丝白发,哈哈,大概就是这样。”
柳敬亭的想法,自然就是悄无声息地把《白发魔女传》写出来,不走连载,直接出版!
第五十四章 喜闻乐见,踩人事件
《七剑下天山》对《白发魔女传》情节和人物的承接,为提前出版《白发》提供了充足的可能性和必要性。
另外一点,当此武侠风刮起的时候,作为始作俑者的柳敬亭,自然是要拿出一点态度来的,就想王芊芊说得那样,虽然没有人明确地说过什么,但是柳敬亭身上毫无疑问地凝聚着无数双眼睛,他们就跟在身后,如狼似虎地看着他。
柳敬亭决定这么做,自然不是因为他要努力维持自己走在最前列的虚荣地位,而是要将小说出世的震撼效果营造得更为令人印象深刻,从而激发后面的人更加努力,这是更深一层的虚荣感享受。
柳敬亭虚头巴脑地说了几句话,因为象征意味太过浓郁,虽然把《白发魔女传》为情白发的内核传述了出来,但是对于完全听说过类似小说的宫承恩等人,理解起来,还是有些麻烦。
毕竟,“为情一夜白发”的武侠经典桥段,自这部小说起。
“情丝斩不断,青丝换白发,如果这不是一个修辞句的话,那这个故事我会非常期待。”王芊芊似乎有所悟,率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同时提醒宫承恩道:“建议你提前拿到版权。”
此时,宫承恩正在对《包青天传》做头脑风暴,柳敬亭给他提出的这个想法,仿佛夜空中一道明亮耀眼的流星,他必须要把那刹那光芒捕捉到手,通过适当的容器,使其扩散出万丈荣耀。
“我想名字不叫包青天传,就叫包青天,然后一部部拍下去,就包青天之XXX,古先生你觉得呢?”宫承恩琢磨了一会,提出自己的见解。
即便他不说,柳敬亭也会给出这个提示,没想到这位宫家二少果然有真才实学,柳敬亭点头道:“正是这个意思。”边说心中边想,看来不管在哪个世界,人们对故事的理解还是有很多共通的地方。
得到柳敬亭的认可之后,宫承恩突然想起刚才王芊芊对他的提醒,说道:“《七剑》的电视剧版权,我们也在跟千红谈,不过那个是我大哥在做,古先生刚才说为情白发,是不是指的新小说?”
柳敬亭微微颔首。
宫承恩忙道:“那这个就给我。”
“嗯?”
“我是说你还没写的这个故事,影视版权都给我,其他的都好商量。”
柳敬亭洒然道:“越女剑都还没出来,你怎么知道这种改编会出成绩?”
“直觉以及对古先生的信任,坦白说,做影视媒体这些事情不能事后诸葛亮,如果古先生不介意,我们可以商量一个长期合作计划也不是不可能。”
“你们为什么会如此勤奋和上进?这跟我理解的富二代形象有出入啊。”
在座四人相顾莞尔。
宫承恩道:“主要是有兴趣,然后是有资源,”说着看了王芊芊一眼,“最后是为博红颜一笑。”
柳敬亭拍掌大赞道:“为最后一个理由鼓掌。”
王芊芊蛮不在乎地看了宫承恩一眼,道:“明明就是豪门子弟争家产的老套戏码,偏偏说得这么装模作样。”
宫承恩苦笑摇头,道:“这次我做《越女剑》得到家里长辈很多赞扬,即便是同辈的朋友,也纷纷表示对我刮目相看,称赞我有魄力有想法,说干就干,乃是说走就走的旅行,其实并不是这么简单,不论是前期筹备,还是制作过程,以及播出效果,个中难题都是需要你去考虑的,身处这个行业的人一定明白,现在的影视剧不缺资金和演员,稀缺好剧本。”
三个人安静地喝着酒,暂时都没搞清楚这位宫二少说这番话的目的和重点。
“出生在这样个家族,有些事情是避免不掉的,就像古先生说的,天赋是一种使命,出身何尝不是?这虽然是一种形而上的理论,不过同时也是非常实际的现实问题。”
王芊芊之前应该也没有仔细听过宫承恩谈论过类似问题,若无其事问道:“你最近在看康德、亚里斯多德还是黑格尔?”
宫承恩笑道:“马克思。”
柳敬亭凭借自己对故事节奏的敏感触觉,隐隐察觉到宫承恩说这些话必有转折,接道:“马克思大大是哲学理论的集大成者,不过我觉得这些东西可以用来谈话装逼,很难真的成为一个人做事的动力,宫先生要说的是?”
宫承恩感激地看了柳敬亭一眼,道:“我想说的是,不论是家里的赞扬也好,哲学理论也好,天降使命也好,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王芊芊突然起身,道:“我要去卫生间,小米姐姐一起去吗?”
一直尽量保持沉默的弥琥看了柳敬亭一眼,答王芊芊的话道:“也要去,不过还是想听一下宫先生说的重要的是什么。”
王芊芊就要走,却听宫承恩道:“重要的是,以后我在说类似感性的话时,她不会借故离开。”说完,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并没有看王芊芊。
柳敬亭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瞧着王芊芊和宫承恩,没有发表任何观点,枝节旁出地讲了一个笑话:“有一天,包拯带着展昭出去办案,临行前,包拯嘱咐展昭说,等下看我脸色行事,展昭看着包拯黑黝黝的脸半天,愤怒地说了一句,你特么是在逗我吗?”
三人现实一愣,随即大笑,王芊芊道:“大叔明知道人家要去尿尿,还要逗人笑,真不是好人。”
弥琥起身轻斥一句:“起开,我要出去。”
柳敬亭如无其事地让开身子,让弥琥出去,举起手里的杯子示意宫承恩喝酒。
两个女孩手牵手去上厕所。
这是男生们永远无法理解的一种现象,女生们去上厕所通常要拉帮结派手牵手地去,男生则绝对不能这么做。
……
过了几分钟之后,两个女孩仍旧没有回来,外面却传来一阵吵嚷声。
“是她们。”宫承恩反应迅速,慌忙起身。
两个男孩走出包间,看到眼前的情景,怒气喷薄而出:五六个醉醺醺地小青年围着弥琥和王芊芊,嘴里说着轻佻的话,说什么大哥想请两位过去喝一杯之类的。
宫承恩脸色铁青,正要冲过去为两个女孩解围,突然身侧一个人影迅捷窜出,那人抡着一个凳子对着正在说话的那个青年猛砸了下去。
“哐当”一声巨响,场面顿时大乱。
砸人的正是喝了点酒的柳敬亭,宫承恩看到这里,只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操起两个啤酒瓶,冲上去对着人头砸了起来。
以少敌多的架,柳敬亭不是第一次打,大一那年,他跟同班另一个男生去体育馆做体能测试,排队的时候,有十几个国防生恶意插队,跟他同学起了摩擦,结果大打出手。
尽管柳敬亭当时非常勇猛,非常讲义气,但是他和他同学还是被揍成了猪头三,当时他深刻地明白了一个事实,他并不是YY小说中的男主角,被踩的时候,只能——报告老师。
这次的局面和上次非常像,柳敬亭和宫承恩英雄救美,挺身而出,但是寡不敌众,最后只能面临被群殴的结局。
弥琥和王芊芊看到自己的男朋友被打,美女再救英雄,各自拿起酒瓶,发疯一般地往敌人身上扔。
这场乱战进行了二十多分钟,酒吧老板才出面制止,这些小青年的老大一直坐在不远处,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等到酒吧老板出来的时候,他才笑眯眯地起身过来。
“可以了,等下警察就来。”酒吧老板显然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们好好来这里喝酒,交朋友,莫名其妙地被人用板凳和酒瓶砸脑袋,我就要等警察过来呢,我倒是想看看,还有没有王法了?”那个老大愤愤不平地说道,同时微微挥手制止了手下,算是给酒吧老板一个面子。
“不怪小说里反复写这些人渣被踩的桥段,我如果有那些个主角们的武力,我也要让他们去吃屎。”早已挂彩的柳敬亭对着同样挂彩的宫承恩说道。
宫承恩笑道:“你不要以为他们今天可以不吃屎。”作为一个超级富二代,他很少有这种亲自动手打架的经验,今天能跟古庸生一起并肩作战,心里只觉得痛快,不觉得痛。
……
警察很快赶来,不过并没有出现传说中胸大颜美的泼辣女警,而是一个中年男警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警察,他们进了酒吧扫了一眼,看到酒吧老板和那个老大,淡淡问道:“谁先动手打人的?”
酒吧老板指了指柳敬亭和宫承恩,道:“他们喝多了,先动的手。”
中年警察冷冷道:“你们两跟我回去做笔录,被打的也一起来。”
宫承恩边用手揉着嘴角,边说:“稍等一下,我给我的律师打个电话。”
场面为之一静,一个如此年轻的男孩在这种情况下,仍能淡然自若,居然还有自己的律师,其身份必然非同寻常。
当然,宫承恩自然不是真的给律师打电话,而是给大哥打电话,自己惹事,大哥处理,这种流程对他来说早已是熟能生巧。
挂了电话之后,宫承恩淡淡地跟两位警察说:“等下铁局长会过来,我直接跟他说吧。”说完之后,转头看向那个老大,轻描淡写地说道:“五分钟的时间,你们每个人把自己打成我们这样子,这事情就算了,我不是那些动则就喜欢断人家胳膊腿的小说男主角,开始吧。”
被弥琥扶着站在一旁的柳敬亭笑着说:“没想到居然还真有这种事。”
那个老大的脸色终于不再从容,威胁道:“我替高公子做事。”
这是当今社会人际交锋的常用手段,在不知对方深浅的时候,主动亮出靠山,然后根据对方反应再做相应应对。
在场的除了宫承恩和那个酒吧老板,别的人自然不知道高公子是谁,宫承恩笑道:“高曙?你还真能坑主,行,等下我让高曙也变成我们这样。”
高曙是龙传集团一个小股东的独生子,跟宫承品是同学,在学校时,主动接触宫承品无数次,都是无功而返,所以宫承恩怎么可能会把他放在眼里。
那个老大是一个老江湖,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不会差,他看到宫承恩提到高公子时的不屑,大概判断出对方的身份可能是自己连仰望的资格都不具备的,当机立断,先郑重地跟宫承恩道个歉,接着果断自抽耳光,一帮手下来不及面面相觑,纷纷操起酒瓶对自己砸起来。
这是很合理的一个逻辑推断,如果对方真的是可以碾压高公子的人物,自己现在自抽还有被原谅的机会,如果对方是虚张声势,他有的是办法整得对方生不如死。
随后,铁局长果然赶来,那帮人自抽得更加起劲。
……
这个小插曲对柳敬亭来说,恍然间有些不真实,虽然他性格中有冲动的因子,有保护自己亲人和朋友的血性,但这纯粹就是一种本能,或者可以用流行的星座学来分析,巨蟹座的人天生就是那种可以扛着菜刀保护自己在乎的人的人。
处理完伤口,四个人笑着从医院出来,他们觉得这次经历实在是有趣,至少算是共患难一场。
宫承恩说:“这之后,你就不要叫我宫先生了,叫我承恩或者恩哥都行。”
柳敬亭笑道:“我说小恩,我叫你恩哥,她要怎么称呼你?”柳敬亭指着王芊芊,“我看这样吧,你叫她老王,她叫你老……”
王芊芊拉着弥琥的手,道:“小米姐姐,求把你家大叔嘴巴缝上。”
第五十五章 三开
这是一次非常寻常的见面,技术上说,是合作的双方关于合作的某些细节问题,进行有益地沟通,实际上,就是几个年轻人因为心中好奇,找了一个借口,见了一面。
酒吧的意外冲突,不仅没有给这次见面带来任何不利影响,反而成了额外之喜,以至于在回程的飞机上,弥琥和柳敬亭假装侦探,做了这样一个推断:酒吧事件其实是一场戏,是宫承恩和王芊芊预先安排好的圈套。
不过,两人很快推翻了这个推断,因为这个推断成立的基础是,他们首先要知道柳敬亭的巨无霸潜力,柳敬亭自然深知自己脑子里的那些小说,会给今后的影视产业带来何等样的改变,而弥琥对他则是无条件信任,所以二人才做这样的演绎,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自信和他信。
“根据之前的八卦消息,宫家那个宫承品非常厉害,可以算是宫家小一辈中最杰出的人物,虽然平日里行事一味低调,但是因为做事风格老辣精确,经常见诸报端头条,风头之盛,唯有宫家那位经常换明星女朋友的王子可与之比拟。”弥琥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没想到今日见的这位宫承恩,竟然也这么厉害。”
柳敬亭笑着说:“这些富家子弟要想为人所熟知,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泡女明星,我想,媒体爆出的大部分消息,都或多或少地跟这些有关联。”
“所以说是八卦吗。”
“对了,你说的王子是何方神圣?”
“龙传集团董事会主席、海洋电视最大的后台老板王奇森的孙子,网络和媒体都称呼他叫王子,真名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不明,才会觉厉。”
“算了,不说这些八卦了,你说的那句红颜易老什么的,真的是你新小说的主题?”
柳敬亭点点头。
“是怎么样一个故事?听上去,似乎有点虐。”
柳敬亭想起当初看《白发魔女传》的情景,卓一航和练霓裳相爱而不得的情节让他郁闷了好久,甚至一度动了续写的念头。
“大概是说一个魔女大盗看上了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但是两人因为种种原因,有缘无分,最后女子为情一夜白发。”
“被男主辜负了?”
柳敬亭一时竟不知怎么解答这个问题,按道理说,练霓裳白发就是为了卓一航,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当时动手伤练霓裳的卓一航,神智是不清晰的,脑子是半残废的,他发出的那脑残一弹弓完全是身不由己。
彼世界,关于卓一航有没有辜负练霓裳的争论,一直没有停止过,和所有其他作品一样,这些论题至今尚无定论。
即便如此,作为一部武侠小说中的男主角,卓一航始终囿于门派之见,背负诸多责任,有那么多的放不下,还是会让读者看得不爽,读者希望看到的卓一航是,敢于与天下人为敌,敢于对所有反对他和练霓裳在一起的人说,滚你的蛋,所谓“全世界我都能放弃,唯有你,永远在我心里”。
读者,至少柳敬亭曾经看这个故事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当然,也有些分析认为卓练之所以没能大团圆,是因为二人的出身和处境有着天然的对立感。
卓一航出身书香世家,是正宗的名门子弟,从小耳濡目染,长大所受到的教育,多是尊师重道,伦理道德,而练霓裳喝狼奶长大,虽说他为了爱卓一航甘愿抛弃一切,可是作为一个大盗,她本来就是没有一切的。
这种论调自然也是符合故事逻辑的,不过这种故事性的转折,还不是作者一念间的事情,只要铺排得当,让卓一航不鸟几个师叔,不鸟天下人的眼光,十六年之后绝情谷相遇有什么不可能?
即便如此,柳敬亭不会对这个故事做任何改动,尊重原著是他此世推书的铁则,而且,他曾冷静地分析过作者塑造白发魔女这个人物的初衷——做一次彻底的女性爱情观宣言,主动追求爱情,但是绝对不要变成爱情乞丐。
“你在想什么呢?”弥琥伸手在柳敬亭面前晃了晃,问道。
柳敬亭回过神,笑道:“不会那么简单,我觉得这个故事里面应该还有些别的东西,不过现在说不上来,过早定基调一则不利于写作,一则不利于阅读。”
弥琥点点头,想了一下,问道:“你说跟七剑有承接关系?”
“是,一些人物的交接,故事背景在七剑之前,这也是小说家们喜爱做的事情。”
“小说家?”弥琥笑道。
柳敬亭微垂头,轻轻一笑,道:“所以我想跟他们学习一下。”
柳敬亭适才出戏得厉害,完全回到一个读者的姿态,所以说话时被弥琥抓住破绽。
“其实这么做有几个好处,第一个自然就是广告效应,第二是可以让作品形成一个纵向的系列,让故事有了某种真实感,第三就是可以交代一下某一部书中没有交代完全的情节和人物。”弥琥以一个编辑的口吻分析道。
“还有一点就是,会省掉一些麻烦,塑造出一个人物对作者来说是一项大工程,有现成可以用的,何乐而不为呢?”
“保持期待,”弥琥好像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下,说:“可不可以……”
柳敬亭笑着看着她道:“和《七剑下天山》一样,你还是第一个读者。”
弥琥微有羞意和喜意,忙转移话题说:“你觉得那个王芊芊怎么样?”
“有些才华,对人防备心太重,喜欢说一些不着边的话,看似有个性、特立独行,实际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弥琥脸色有些古怪地道:“研究得挺细致的。”
柳敬亭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道:“就是直观感觉。”
“那你觉得我呢?”弥琥似笑非笑地问道。
这可能是女生们天生的一种攀比心态,当听完关于别的女生的评价后,立即会把类似的评语与自己做比对。
“情人眼里出西施,让我来评价你,你是讨夸呢吧?”柳敬亭狡猾地四两拨千斤。
弥琥眉头一皱,道:“我不喜欢西施。”
《越女剑》出来之后,使得部分女性读者对西施产生了敌忾之心,这是柳敬亭始料未及的一个结果。
……
八月底,柳敬亭带着弥琥去江海晃了一下,之后,柳敬亭决定率先出版《白发魔女传》,这个时候,《七剑下天山》的情节已经逐渐展开,舒克和贝塔的旅程也越来越精彩,漫画和动画的改编计划,都已提上日程。
另外,以鼎界文化北鹤堂为代表的武侠新势力也如雨后春笋般,先后冒头,北鹤堂新作《天罗楼》得到鼎界文化全渠道地推广,发表在《鼎小说》赠刊《鼎幻想》上的第一章得到很不错的反馈。
而薛慕亮本人的重磅新作《悲伤森林》随着剧情的推进,运作得深入,也受到越来越热烈的讨论。
《原上草》在拿到刊号之后,第二季的上市日期也终于确定下来,韩朔在微型博客上做了一些解释,并保证之后的出版都会按时按质按量。
……
“我不知道具体的故事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我可以预先得出一个结论,这个故事出来之后,以后的武侠甚至其他类型的小说都会出现类似的桥段。”
陆艺筹看到柳敬亭给他的关于新书的留言之后,如此回复道。
柳敬亭第二天就要去月河一中报名,正式成为一名高中生,当天晚上他把双开(实际是三开)写新书的想法告诉了东家陆艺筹,毕竟这部小说的后期运作要交给千红,提前给陆艺筹交个底,既表达了自己的尊重,又能给对方足够的时间去做安排。
“大概什么时候能交稿?”
柳敬亭早算好时间,回道:“十月中旬,最迟十一月初。”
“嗯,时间足够,确定不连载?”陆艺筹又问了一遍,毕竟连载拿的是双份稿酬,有这样资格的作者几乎没有人会选择这样做。
“确定。”
“那好,我会做好辅助工作。”
“之前我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提前三天做宣传之类的工作吧。”
“我明白,你可以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这本书面世时得到应有的轰动效应。”
柳敬亭回了一句麻烦。
陆艺筹则坦率地回说:“这事是你吃亏,从商人的角度来说,恨不得所有你这种等级的作者都这么干。”
这个马屁拍的含而不露,软而不腻,已然臻至纯天然的境界,即便是两世为人的柳敬亭也隐隐生出一丝醺醺然之感。
……
跟柳敬亭一样,宫承恩也开始了双开之路,《越女剑》的准备工作逐渐步入正轨,需要他插手的地方越来越少,他现在想得更多的反而是《包青天》,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急着把这个想法告诉父亲和爷爷,而是整理好思路之后,找到了大哥。
宫承品听完弟弟这个计划之后,神色也是少见地耸动了一下,电视世家子弟那种天然的敏锐嗅觉,让他捕捉到了这个计划背后深藏的巨大商机,于是他思考了半个小时之后,做了一个决定。
“我们联手做这个项目,把它当做五十周年考核的重点项目,我给你打副手。”宫承品坚定地对弟弟说。
第五十六章 新的开始
宿雨初晴,天气格外清爽,听雨而睡觉向来是柳敬亭喜欢的调调,不过昨晚他并没有睡好,因为是报名日,爸爸怕他迟到,五点钟喊他一次,五点半一次,六点半一次,最后一次是七点十五分。
基本上,所有类似关于时间表的问题,似乎更操心的那一个永远是父母,柳敬亭自然自然不会抱怨什么,在彼世界,他曾经在某本鸡汤杂志上看到过这样一篇文章,文章中描述一个年轻的职员,第二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生怕迟到,定了闹钟之后,又给老家的母亲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第二天六点之前给自己打个电话,提醒自己起床。
结果,第二天凌晨四点多,母亲就来了电话,年轻人微有些生气地跟母亲说时间还早,母亲却小心翼翼地回答说,她已经在电话亭旁边等了一个小时。
柳敬亭背着书包,拉着一个行李箱,哈欠连连地从屋子里出来,妈妈看到儿子的精神状态,少不了要斥责爸爸几句。
同时又跟儿子说:“你爸昨晚起来几次,也没睡好。”
不过柳爸爸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不出疲惫,还教训儿子说:“打起精神,让学校老师看到你这个精神状态,说不定会当场把你开除。”
柳敬亭一笑而过,妈妈仍是担当裁决者的权位,先顺着爸爸说儿子要振作,然后再替儿子回爸爸,开除的说法实在有点过。
吃完早饭,父子两立即启程,虽然如今柳敬亭的稿费已经是家里相当可观的一部分收入,但是勤俭惯了的柳爸爸,还是坚持跟儿子一起坐公交转中巴车。
将近两个小时之后,柳敬亭和爸爸终于到达了月河一中,因为柳敬亭的中考分数出色,报名的时候,班主任田老师亲切地跟柳爸爸握手交谈,柳爸爸居然似曾相识地问了一句:“您就是田老师?”
柳敬亭听得叹为观止,心道向来有些清高的爸爸因为自己的前程问题,居然也玩起这招,看着那位田老师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柳敬亭说不出来的厌恶。
当然,在爸爸的授意下,柳敬亭天真无邪毕恭毕敬地跟田老师打了招呼,心里却暗暗地在发问:“为什么你要这么叼?”
报名的流程走得很快,交完书学费之后,立即办理寝室入住手续,月和一中新校区之前是一所水利学院,学生公寓的条件着实不差,四人间,兼有大阳台,柳敬亭被分到一栋三楼302房间,靠近寝室球场,视野和采光都非常好。
……
“你好,我是于小树。”
一个瘦削高挑的男生主动跟柳敬亭打招呼。
“你好,柳敬亭。”
“柳敬亭?写《舒克和贝塔》的柳敬亭?”
由于柳敬亭本人的刻意淡化以及少儿文艺方面的配合,柳敬亭这三个字和那两只老鼠的名声几乎是成反比,柳敬亭“艳羡”笑道:“我会努力的。”
于小树十分阳光爽朗,笑道:“这是个好名字,说不定哪一天你就比他更出名了。”
柳敬亭点头表示同意。
柳敬亭跟未来室友聊天,柳爸爸则在一旁认真地整理桌子床铺,倒不是柳敬亭有意偷懒,而是他心里清楚,此时,爸爸一定特别安慰地在做这些事情,当然,这也可能是一个托词。
不久之后,寝室的第三个室友也来了,简单地说,来人是一个胖子,一个气喘吁吁的胖子,那胖子背着一个军绿色的大书包,拖着一个同样胖硕的大箱子,进了屋子之后,在剩下两张空床中随意选了一张,还没来及打扫就要躺下去,柳敬亭忙阻止道:“来,先垫几张报纸。”
那胖子显然是累得不轻,连打招呼都费劲,对着柳敬亭笑笑,艰难自我介绍道:“我叫,赵侃,嗬……”
“我叫柳敬亭,这位是于小树。”柳敬亭替赵侃省事,帮忙介绍道。
“以后,多多关照,听说我们寝室有一个哥们是火箭班的,不知是哪一个?”于小树坐在一旁,笑吟吟地问道。
所谓火箭班,就是中考理科分数排名前六十的人组成的一个班级,柳敬亭总分达到了,单算理科的话,差了两分。
据说,进了月河一中,就相当于一只脚踏进了大学,进了月河火箭班就相当于那只脚踏进的是重点大学。
当然,柳敬亭对这些并不在意,他以后本来也没打算学理科,他理科在另一世就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人之偏科,其实是天注定的。
“我是三班的。”体力有所恢复的赵侃接道。
“二班。”柳敬亭道。
“我也是三班。”于小树对赵侃笑了一下,然后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张空床上。
“门上好像贴了名字。”柳敬亭忽然想起进门的时候,看到门上有张纸,说着起身过去看,果然看到自己的名字和赵侃、于小树,剩下的一个名字叫做,孙信阳。
“孙信阳,我知道他,我们学校的状元,进火箭班估计也能排到前五。”于小树解说道。
“难怪你知道,你不会是故意的吧?”赵侃居然是个自来熟的人,初次见面,就开始开玩笑。
于小树哈哈一笑,道:“正是。”
中午,大家都各自去吃饭,柳敬亭和爸爸一起去爬了学校附近的那座山,不知为什么,今天柳敬亭感觉到爸爸有些怪怪的,那眼神,那表情,似乎对学校这个地方充满着浓浓的感情,甚至是感伤,仔细一想,柳敬亭大概猜测到了一些原因,据妈妈说,老爸当初的理想高中也是月河一中。
父子两到山顶的时候,爸爸背着手站在一块巨石上面,淡淡道:“我有两个同学在这个学校,”苦笑一声,“不过他们今天都假装不知道我带你来报名,实际上,你徐叔跟他们说了。”
柳敬亭恍然,原来是一个老生常谈的故事桥段,有钱的亲戚躲避穷亲戚。
“以前读高中的时候,他们都是我的跟班。”柳爸爸看着远方,颇为感慨的叹了一口气。
柳敬亭道:“老师是很光荣的职业,可是我并不觉老爸你比他们差。”
柳爸爸没有理会儿子的劝慰,又看了一会山下风景,本来想说两句意味深长的话,以符合此时此景,仿佛《狮子王》一样,不过转念一想,如今的儿子,只怕什么道理都略知一二,想了半天,简单地说了一句:“好好念,三年后站到这里时,可以开心一点。”
……
回到寝室的时候,柳敬亭看到剩下一张空床已经被人占领,一个穿着简朴、黝黑的青年和一个稍微白一点其实也很黑很简朴的少年坐在床上,虽然二人的脸色都有些黑,但是面上的忧愁仍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进屋之前,柳敬亭隐约听到“三万,两万”之类的话语,看那气氛,他们自然不可能是在谈论麻将。
柳爸爸主动上前给那位家长递烟,那位家长连忙起身接过烟,然后跟柳爸爸攀谈,柳敬亭笑着问那个男生道:“二班柳敬亭,你是一班的孙信阳吧?”
孙信阳稍微笑了一下,点点头,可能是读书读多了,跟陌生人交流时,有些拘谨。
柳敬亭从书包里掏出两个苹果,不容反对地放到孙信阳的桌子上,孙信阳也没有刻意拒绝,憨厚地冲柳敬亭笑笑。
说不上来什么原因,柳敬亭对这种忠厚纯朴的人存着一种莫名的敬畏和亲切,他从进屋之后,就看得出来对方遇到什么棘手的困难,多半和钱也有关系,不过按道理说,如果他的成绩能排到火箭班前五,书学费都是可以全免的,那他究竟在愁什么?
……
下午两点新生入学典礼,都是一些过场上的东西,其中一项宣布奖学金名单,柳敬亭果然听到孙信阳的名字,位列一等奖,三年书学费全免,另有三千块奖金。
柳敬亭拿到三等奖,免一年学费。
入学典礼之后,是各班班会,无非就是自我介绍以及班干部的选举,柳敬亭因为中考英语分数奇高,被任命为英语课代表,一个意外情况是,班会结束时,不知谁从哪里传过来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着:“不用一学期,我就会把英语课代表抢回来。”
柳敬亭觉得十分搞笑,心道:“不要那么暴力,只要你跟班主任说好,分分钟让给你,小爷还真没把课代表当干部。”
晚上302寝室的卧谈会,大家更深一步的了解彼此,比如是哪里人啊,喜欢干什么啊之类的,与此同时,柳敬亭打开他的手提,开了一个新文档,命名——白发魔女传。
【一剑西来,千拱列,魔影纵横:问明镜非台,菩提非树,境由心起,可得分明?
是魔非魔?非魔是魔?要待江湖后世评!且收拾,话英堆儿女,先叙闲情。
风雷意气峥嵘,轻拂了寒霜妩媚生。叹佳人绝代,白头未老,百年一诺,不负心盟。短栽花,长诗佐酒,诗剑年年总忆卿。天山上,看龙蛇笔走,墨泼南溟。】
寻常的夜幕中,一间寻常的学生公寓里,那个关于一袭风华绝代的白发的故事,悄然开始。
第五十七章 学霸也恋爱
报名之后,就是军训,尽管外面的太阳依然很大,尽管学长学姐们如何渲染军训的辛苦,新生们依旧对军训保持着足够的热情和新鲜感,毕竟在学校里,可以光明正大的不上课,对每个学生来说都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当然,已经参加过两次军训的柳敬亭没有类似的感觉,记得大学军训的时候,辅导员还特别充满感情地对大家说:“这将是你们人生最后一次的军训,所以,要认真对待哦。”
这时候的柳敬亭,特别希望给那位辅导员发一条短信,告诉她她错了。
柳敬亭的短信自然是无法发出去,但是第二天早晨将将洗刷完毕,他收到了一条短信,短信来自弥琥,只有三个字:晚上见。
休学了一年的弥琥胡小米开学就要进入高三,实际上,这个时候的毕业班已经开学了一个多月,弥琥因为要完成辅导班的课程,所以拖到现在。
柳敬亭一手拿着毛巾一手拿着手机,看到短信笑了一下,然后回了一个色眯眯的表情,短信刚发出,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怪叫:“亭哥威武啊。”
柳敬亭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到一脸邪笑的于小树,摊了摊手,一副“没什么呀”的炫耀表情。
刚从卫生间的出来的赵侃忙好奇问道:“什么事情说出来让我也崇拜一下。”
于小树指着柳敬亭的手机,说:“柳敬亭今晚可能不会回寝室,言尽于此,剩下的自己去想吧。”
赵侃会意,面色严肃地看着柳敬亭,义正言辞道:“柳敬亭同学,现在可是军训期间,在这样一个特殊时期,你公然以身试法,完全置《中学生守则》于不顾,而且很可能会触犯军纪,对于你这种行为,我仅以我个人以及你室友的名义表示强烈的抗议和——嫉妒。”
年轻人互相熟悉的节奏总是很快,不过就是几个玩笑、机场比赛的事情,柳敬亭是一个不喜欢交浅言深的人,同样不习惯跟不熟悉的人开玩笑,但是有过高中大学生活经验的他,对校园男生宿舍文化还是非常熟悉的,面对室友的玩笑,他保持着恰当的微笑。
这时,孙信阳脖子上挂着一条旧毛巾,端着杯子出来,看着柳敬亭说:“今天晚上可能会下雨,你的床靠窗户,等下用我的蛇皮口袋堵一下,防止雨水漏进来。”
柳敬亭点头,道:“于小树、赵侃你们两看看,这才是一个室友应该表现出来的状态。”
话音刚落,听孙信阳说:“毕竟你晚上不回来,漏雨我们三个也不会知道。”
于小树和赵侃听完大笑,纷纷上前跟孙信阳击掌。
柳敬亭笑道:“原来信阳也是个闷骚的家伙。”
……
第一天的军训内容比较简单,主要是教官强调军训纪律以及练习站军姿,当教官说到晚上可能会查寝时,于小树、赵侃以及孙信阳纷纷悲悯地看了柳敬亭一眼,柳敬亭淡定一笑,嚣张地扬了扬嘴角,教官看到这一幕,慢步踱到柳敬亭面前,看了他一眼,然后轻描淡写道:“看这位同学的表情,显然是有其他想法呀,这样,先来三十个俯卧撑。”
柳敬亭知道军训场的规矩,教官做出的命令是不容置疑的,越解释体罚越严重,柳敬亭没有任何犹疑,俯身做起俯卧撑,于小树和赵侃看得窃笑不已。
柳敬亭完成三十个俯卧撑之后,看了于小树和赵侃一眼,说:“当兵的首要是听命令,你们下次再撺掇我反抗教官的命令,别怪我打小报告。”说完对教官敬了一个礼,道:“报告教官,三十个俯卧撑的任务完成,请指示!”
同学们都被柳敬亭这出惊得莫名其妙,教官也微微一怔,一个高中生不该知道这些流程啊,顿了一下,道:“归队。”
柳敬亭回到队伍,教官走到于小树和赵侃面前,点点头,命令道:“你们两,绕操场跑十圈。”
两人忙解释说:“我们没有撺掇他,这完全是……”
“二十圈!”
于小树和赵侃立即闭嘴,然后纷纷看了柳敬亭一眼,只见他军姿挺拔,目视前方,一脸严肃,各自苦笑一声,开始跑。
……
当天军训结束之后,于小树和赵侃截住柳敬亭算账,柳敬亭像失去记忆一样,完全不聊体罚的事,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给二人传授军训经验,柳敬亭本就擅长说故事,加上他后天奇遇,说起故事来,基本没人能抵抗的了,于赵二人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特别是听到大学军训教官居然可以和学生发展恋情,以及居然会有美女教官这种生物时,纷纷流露出向往的表情。
“直接去食堂吃饭吧。”柳敬亭成功地化解掉麻烦之后,提议道,听故事正听得津津有味的于小树和赵侃自然不会反对。
三人结伴,刚走到食堂门口,柳敬亭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学校大门走了进来,弥琥居然提前到了。
刚要挥手打招呼,瞥眼看到跟弥琥旁边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估计是她妈妈,柳敬亭犹豫了一下,正要假装没看到,转身进食堂,不料弥琥率先开口叫了起来:“柳敬亭,你给我站住!”
柳敬亭愕然站住,于小树和赵侃转眼看到弥琥之后,不约而同地对着柳敬亭竖起大拇指。
“没看到我吗?”弥琥跳到柳敬亭跟前,咄咄逼人问道。
柳敬亭余光看着弥琥的妈妈,谨慎地答道:“没看清楚,你不是晚上到吗?”
“你那只耳朵看到我是晚上到?”
“短信……”
弥琥打断道:“短信是说晚上找……”弥琥突然意识到什么,改口道:“我是说可能要晚上,谁知道现在汽车提速了。”
于小树和赵侃相顾莞尔,知趣地对柳敬亭说:“我们先去打饭。”
“小米,这位是?”弥琥的妈妈走到近前,看着柳敬亭问女儿。
“噢,”弥琥看到柳敬亭之后,表现得略有些激动,此时回过神,自然有些窘迫,她伸着食指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道:“之前做编辑的时候认识的一个作者。”
柳敬亭心中暗暗地为这个女朋友着急,她这个破绽百出的表情和神态,不要说是生她养她的妈妈,就是路人丁都看得出来她跟自己的暧昧关系。
“阿姨你好。”柳敬亭硬着头皮跟胡妈妈打了一个招呼。
胡妈妈客气地点点头,问道:“今年也读高三?”
柳敬亭答道:“高一,刚参加的高考。”
心智成熟的柳敬亭面相也倍速地成熟起来。
“嗯,那你去吃饭,我跟小米去她寝室,行李床铺什么的整理一下。”
柳敬亭看得出胡妈妈脸上隐隐防备的神情,所以他尽量表现得跟弥琥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先是落落大方地点点头,然后客客气气地说:“弥琥编辑,胡阿姨再见。”说完后退了两步才转身进食堂。
柳敬亭走后,胡妈妈看着女儿,问道:“就是他?”
所谓知女莫若母,弥琥跟柳敬亭的情侣关系虽然一直局限在牵手之前,但是他们之间那种默契以及相处时的自然,还是给了二人那种处于某段关系之中的喜悦和甜蜜感,以弥琥喜而外露的个性,父母自然早就有所察觉。
弥琥轻轻地点点头,带着一点羞意,看得妈妈只能微微叹息。
“我跟你爸都不是老古董,不过你今年就要高考,你明白我的意思?”
“妈妈你放心,我跟他说过,我们要一起考大学。”
胡妈妈点点头,忽而道:“我看那男孩很有城府,等下你们会再见面吧?”
“嗯?那什么……”
“约出来见见,我想再了解一下。”妈妈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
“亭哥,请允许我对你做一个崇拜的表情。”于小树望着坐在对面的柳敬亭,夸张地说道:“看刚才嫂子那样子,亭哥是见过家长了?”
柳敬亭安静地吃着饭,心里也在打鼓,面对于小树的马屁,保持着淡定,“刚才才见过。”
赵侃接道:“我亭嫂怎么今天才来?也是新生?”
“高三。”
“高三不是已经开学很久了吗?”
“她休学了一年,暑假在补课。”
于小树急忙插话道:“等一下,亭哥是说,嫂子同时又是学姐?”
柳敬亭点点头。
于小树放下筷子,站起身对柳敬亭作了一揖,诚恳道:“亭哥,以后我小树就跟着你混了。”
柳敬亭笑道:“你应该去学演戏。”
吃完饭回到寝室,赫然看到孙信阳正趴在桌子上看书,赵侃感慨道:“老孙你这样,我们压力很大啊,吃饭了没?”
孙信阳抬头冲三人笑了一下,道:“刚吃了泡面。”
柳敬亭皱眉道:“只吃泡面?”
“是,我批发了一箱子。”
“泡面吃多不是很好,而且现在又在军训啊。”
孙信阳笑笑,表示没事。
柳敬亭也不好再说什么,稍稍沉思了一下,暗暗做了一个打算。
“叮叮叮……”
“孙信阳!”
柳敬亭手机的声音和楼下一个喊孙信阳名字的女孩的声音同时响起。
柳敬亭接到的是弥琥的短信,短信字数依旧不多,五个字:我妈要见你。
孙信阳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看着疑惑的室友们,老老实实道:“我,我女朋友。”
于小树听罢饱含悲愤地仰天痛呼,赵侃摇头道:“不恨学霸晒成绩,唯恨学霸秀恩爱,以后还怎么一起愉快地玩耍?”
第五十八章 因为特殊,才被设定
孙信阳憨憨地笑着,飞奔出了寝室,于小树和赵侃都是一脸不甘,包括柳敬亭都怔了几秒才回过神,虽然他曾见识过同上清华的高中牛人情侣。
“古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白美富,诚不我欺也。”柳敬亭补刀似的说了一句,然后低头回弥琥短信,也是五个字:“时刻准备着。”
回完弥琥的短信之后,柳敬亭开始打开电脑上网,按惯例浏览一下《舒克和贝塔》以及《七剑下天山》新章节的风评。
两只老鼠的势头保持着高水平的稳定,至于七剑,因为近期武侠小说突然的风行,大家开始把越来越多的作品拿来与七剑作对比,个中褒贬厚薄,柳敬亭也无暇顾及,顺手搜了几篇出镜率较高的作品看了一下,包括北鹤堂的《天罗楼》在内,并没有特别亮眼的书。
实际上,经过金古梁温黄等大师的熏陶之后,无论是眼界还是心理接受度都会有很大变化,再看其他武侠小说,会不由自主地生出对比之心。
不过,新出的那些武侠小说倒是有一点值得一提,那就是文字上与现代小说的彻底接轨,这当然不是古龙似的刻意所为,而是写作习惯和文字功力共同导向的一个结果。
尽管武侠小说的势头眼见兴起,但是目前来看,并没有多少主流媒体或者文学评论员对此表示足够的关注,即便是颇出过几次风头的古庸生,也渐渐地只出现在武侠小说论坛之中,对此柳敬亭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回顾几次出风头事件,基本每一次都是借势或者被卷入某桩炒作之中,真正完全凭借小说本身掀起全社会大讨论的情景,一次都没有出现过,想到这里,柳敬亭默默地打开了《白发魔女传》的文档,稍作思索后,把已经写好的一章发给了弥琥。
之后,又登录了微型博客,看到薛慕亮又在卖萌为《天罗楼》打广告,看到韩朔又发表一篇抨击时事的博文,看到伊水安对感情不沾人间烟火地点评,看到星月和海洋选美的闹局……
就话题性来说,如今的《天罗楼》已然超过了《七剑》,不过就像萝卜头的评论说的那样:“就目前来看,那座楼距提剑仍有很长一段距离。”
至于选美,星月已经进入总决赛,三个入围的西施各擅胜场,柳敬亭自忖自己也没有能力评判到底哪一个更适合出演,所以当宫承恩把三张照片以及选手个人资料发过来求鉴定的时候,柳敬亭本能地看向WC号和电话号码那一栏,然后回了一个恶趣味的笑话给宫承恩:
“说有个富人相亲,结果来了三个美女,于是富人出了一个题目,给每个美女一百块钱,让她们去买一样可以把整间屋子填满的物品,第一位美女买的是木材,第二位买的是棉花,第三位买了一根蜡烛和一盒火柴——最后,富人选择了胸大的那一个。”
宫承恩看完这个笑话,误以为这是原著作者跟自己玩的一个哑谜,于是他把这个笑话转述给王芊芊听,王芊芊哈哈大笑之后,说了一句“永远猥琐的大叔”,然后告诉宫承恩就选胸大的那一个。
……
晚上七点半,教官果真出现在寝室,点名查寝,然后告诉大家牙刷杯子的摆放规则、鞋子、暖瓶和行李的摆放位子,以及最重要的一个,如何把被子叠成豆腐块。
半小时后,柳敬亭溜出寝室,心中一半忐忑一半好奇,想这种见家长的事情终于发生在自己身上。
刚出男生寝室大门,就听弥琥的声音在左侧响起,昏黄的灯光下,看到女孩挽着妈妈的胳膊正往这边走过来。
这个时候,柳敬亭心中的忐忑霍然尽去,很多人会有这种经验,在某件事情未发生的时候,心中各种紧张,担忧,一旦事情来临,反而变得镇定。
“阿姨晚上好,弥琥编辑晚上好。”柳敬亭礼貌地打着招呼。
“柳敬亭你可以了,我已经跟我妈说了我们的关系。”弥琥对柳敬亭装模作样的“弥琥编辑”的称呼流露出不满。
柳敬亭歉意地看着胡妈妈,道:“对不起阿姨,傍晚在食堂门口对你撒谎了。”
“噢,哪一句是撒谎?”
“就是表情和跟弥琥的一些刻意的对话等等。”
胡妈妈若无其事地一笑,道:“你也知道那些东西瞒不过大人们的,一起走走。”胡妈妈说完,自顾自起步,柳敬亭先是跟在弥琥旁边,然后意识到什么,又绕到胡妈妈侧边。
弥琥歪头对柳敬亭说:“你发的小说我看收到了,晚上回去看。”
“那本《七剑下天山》么?”胡妈妈突然问道。
柳敬亭忙答:“是的,阿姨也知道?”
“小米喜欢做这个工作,做妈妈的自然也要了解一点,不过小说我没看,武侠小说打打杀杀的,不适合我这个年纪的人看。”
柳敬亭恭敬地点点头,心里却想着:“总有一天,您会适合,即便书不看,电视剧也会看。”
认识宫承恩之后,柳敬亭对之后的电视剧改编期待更加具体,到时候满屏幕都是郭靖黄蓉、杨过小龙女的时候,只怕不会有人再说不适合。
“我跟小米的爸爸都不是古板的人,不会觉得子女谈恋爱是什么洪水猛兽,”三人走到男生寝室下面的球场,抬头看了眼场边两棵高大的杏树,说:“但是,现在还是要以学业为重,你们自己想一下,如果你们都没考上大学,以后要怎么办?”
柳敬亭听得很认真,知道这是个不需要回答的反问句,一副受教的样子,弥琥轻声接道:“他可以写字的。”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是一个人不接受高等、系统的教育,即便是从事写作工作,也会非常吃力,你年纪轻轻的,生活经验又没有,阅历和积累更是无从谈起,只靠写纯娱乐的所谓武侠小说,能有什么大作为?”
柳敬亭虚心颔首,没有做一个字的反驳,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的自信真到了无比强大的时候,根本不会对误解做任何形式的解释和反击。
弥琥却有些不悦地说:“武侠小说也是小说,是大众乐于接受的一种文艺形式,妈妈你不了解的。”
胡妈妈轻笑道:“我读过真正的小说。”语气中尽是不以为然,“而且小米,你记得我跟你爸爸答应你休学去做编辑的时候,你答应我们什么吗?”
弥琥低头道:“考上一所重点大学。”
“所以,现在的重点还是要放在学业上,小柳你也是,相信你父母也是这么教你的。”
柳敬亭继续笑着点头,道:“我爸妈都希望我能考上好的大学。”
胡妈妈用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小孩子伎俩的眼睛瞧着柳敬亭,道:“那以后,就不用再把你的小说发给小米了,至少在高考之前,能答应阿姨吗?”
弥琥一下挣脱了妈妈的手臂,极为不满地叫了一声“妈”,胡妈妈不理,只是盯着柳敬亭,柳敬亭洒然一笑,道:“成!”
在大人的世界里,小孩子的手段都是幼稚可笑能被一眼看穿的,柳敬亭的稿子在胡妈妈的眼里自然也是拙劣的手段,是变相的情书,是狡猾男生内心的那点小九九,柳敬亭懂得大人们的心思,所以他觉得好笑。
这场谈话只进行了二十多分钟,主要是胡小米的妈妈含蓄地向柳敬亭传达一个意思,以后别再骚扰我女儿。
这种警告当然是没有用的,实际上,柳敬亭和弥琥回到寝室之后,就立即打开了WC聊天。
“我没想到我妈会说那些话,你不会怪她吧?”
“当然不会,如果我有个女儿,我也会这么做。”
“为什么?”
“首先我看到我这样一个人,会觉得他心机太多,老是给自己的女儿发文字类的东西,肯定存心不良。”
“你只是一个小屁孩而已你难道忘记了?”
柳敬亭怔了一下,回道:“这只是你看到的我而已,其实我这颗心比你想象得要老得多。”稍有犹豫,继续打字道:“其实我的灵魂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一串省略号之后,弥琥回道:“每个人的灵魂都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只是有些觉醒了,有些还没有觉醒而已,觉醒的这部分人被称为天才。”
柳敬亭看到这句话,心神激荡,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心灵深处一直存在一个问好,为什么是他,此时看到弥琥这一句不经意的话,觉得这也能当做一种解释,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穿越或者重生者,区别在于大家觉醒的记忆不同,实际上,自古而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个世界的真正秘密,大家看到的都是资料而已,三百年之前到底是什么样子,谁也没有亲眼所见过,三百年之后会是什么样子,谁也不可能知道。
这个世界充满着各种名词和概念,大家接受着约定俗成的事物,按照一定的规则行为,归根结底,没有哪个定义是绝对正确的,先贤们关于经济政治文艺等领域的超前观念,很可能就是一种穿越的理论,比如,爱因斯坦哥白尼伽利略荷马亚里斯多德歌德……这些人物可能也是穿越者或重生者。
找到这样的理由,柳敬亭心中轻松许多,敲着键盘回复弥琥:“后来,这些天才都成了历史的主角。”
“好像小说?”
“是的,小说里的主角们也是一样,就是因为他们有那些经历,有那些能力,所以才成为主角,从这个角度来说,作者其实只是记录者。”
这种说法其实是逆推,柳敬亭是因为有这样的奇遇,对他而言,韦小宝郭靖杨过胡斐李寻欢楚留香练霓裳等人,都是已经存在的艺术形象,所以才会提前得出这个结论,比如,正是因为韦小宝一路开挂,无往不利,做下诸多大事,他才成为《鹿鼎记》的主角,而不是茅十八。
“这样想,叙述起来会自信很多,对未知世界的恐惧感也会降低,那么,这个白发魔女会是怎样一个人呢?”
第五十九章 飞舞的键盘和垫脚巾
“你确定要问这个问题?”读一本小说之前,对故事人物做先入为主的定性认知,会破坏阅读小说的快感,所以柳敬亭有这个问题,“你现在已经不是编辑。”
“职业习惯嘛,你不答就是,还有,这个玉罗刹出场年纪这么小,只怕又会有读者抨击你总塑造莫名其妙的天才少女了。”
“这就令人为难了,你觉得让她出场就五十岁行吗?还是之前那句话,就是因为他们特别,才选他们做主角,江湖那么大,还不允许出两个天才?”
“作者总有理,不跟你辩,我挺喜欢玉罗刹的出场,光彩照人,眼前一亮,而且她动手之前总先笑脸迎人的设定,也很别致。”
柳敬亭当初看这部小说的时候,就一度为“笑得越厉害,杀人就越厉害”的白发魔女所迷,以致于他还模仿过这种性格,跟小伙伴们干仗的时候,先**呵呵地笑一通,然后小伙伴趁机偷袭……
“是这样的。”
“下一章什么时候发我?”
“嗯?下一章?我已经答应令堂……”
“滚,你敢不发!”
“胡小米,你第一次读高三,不知道个中艰难,课外书等高考后再看吧,而且我不想做一个阴奉阳违的人。”
“少跟我来这一套。”
“退一万步来说,作为一个作者,不好好写书,整天跟美女编辑调情,总显得不务正业,读者知道会骂人的。”
“少放屁,谁跟你调情?你如果不发,我就一个月不理你。”
柳敬亭思索了几秒,回道:“如果让你妈妈知道我是一个如此没有诚信的人,以后跟你一起玩耍就更难了,你明不明白?”
“我保证,成书之后,会把第一本给你,而且还有我的签名哦。”
弥琥没有回应,几分钟之后,柳敬亭刚打开文档,弥琥发了一个网页链接过来,点开一看,是“传奇杯”征文的获奖名单,《越女剑》不出意外地只得了一个三等奖,特等奖是一位作协委员,写了一首长诗《文化颂歌》。
“我常常想,如果不让这些诗人用‘沧桑’‘辉煌’‘流芳’等字眼,他们要怎么办才好?”柳敬亭回道。
弥琥依旧没有回话,又发了一个链接,是网络红人萝卜头的微型博客,萝卜头获得大赛的一等奖,不过他在博客中写道:“自觉拙作距《越女剑》远矣,这奖是无论如何不敢领的,另,拜读了史实《文化颂歌》,呵呵。”
接着弥琥相继发来一个帖子和一条视频的链接,帖子来自海角论坛,大意是说《越女剑》虽未等奖,却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视频则是薛慕亮和北鹤堂参加的一档电视访谈。
这也是薛慕亮推旗下作者的惯用手段,作为一个出版人,利用自身资源为旗下作者铺路,这本就是一个老板应当做的事情,无可厚非,不过该段视频的标题却来者不善:薛慕亮炮轰古庸生小说难以卒读。
“标题党……”柳敬亭回复到。
“十五分钟三十六秒。”
柳敬亭打开视频,直接拖到弥琥给的时间点,果然听到薛慕亮在谈古庸生的作品:“我看了几章,感觉行文偏老套,和当下潮流有些脱节。”
薛慕亮语气温和,用词非常谨慎,反倒是北鹤堂表现得有些激动,他接着老板的话说:“搞文艺创作的最忌讳抱残守缺,墨守成规,之乎者也那一套已经是老黄历,作者刻意在文中避免现代化的词汇,使得句子不文不白,读起来尴尬无比,只能弃书。”
柳敬亭哑然失笑,自言自语道:“你小子连用两个成语,居然说别人老黄历?”
“亭哥在看什么呢?”于小树听到声音,问道。
“一个视频。”
“薛慕亮啊”于小树走到柳敬亭旁边,凑头过来看到屏幕里的薛慕亮,有些讶异,“亭哥居然喜欢薛慕亮?”
柳敬亭还没来得及回答,听于小树恍然道:“我明白了,薛慕亮的粉丝几乎都是女生,亭哥能纵横情场,勇夺学姐,当然要了解薛慕亮了。”
柳敬亭本来还想编其他理由,听他这么一说,反倒省事,摊手道:“可不就是这样。”
于小树沉思了一会,说:“我还是喜欢韩朔的犀利,不过要想追到女朋友,看来也要学习一下亭哥。”
柳敬亭微笑点头,关了视频,这个时候,赵侃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进来,手里拎了一包东西,边喘边说:“妈,妈妈再也不用担,担心我的军训。”
“你申请退伍了?”于小树笑着问道。
“我赵侃岂是做逃兵的人,”说着神秘一笑,拍了拍手提袋,“哥预备了秘密武器。”
“什么武器?”
“告诉你还秘密个屁。”
于小树也不再追问,随口提到刚才的问题:“老赵,你喜欢韩朔还是薛慕亮?”
赵侃艰难地蹲下把袋子塞进柜子里,然后起身瞧着于小树,反问道:“我不喜欢男生,为什么不是伊水安或者申由?”
“在跟你谈文学,能不能不要这么肤浅?”于小树正经道。
“我没有觉得美女比文学肤浅。”
“ok,我换个问法,你觉得韩朔和薛慕亮哪个更叼?”
“对嘛,这样就清新脱俗多了,现在这个阶段我们肯定偏向韩朔多一些,迷恋他的犀利和个性,再长大点,估计我会崇拜上薛慕亮,太特么太有钱了!”
“俗。”
赵侃摆摆手道:“你少扯淡,依法赚钱没什么俗不俗的,另外,最近我已经有了新欢,在追一本叫《七剑下天山》的武侠小说,特别带劲。”
“古庸生嘛,谁不知道?”于小树得瑟道。
“呦,看您说的好像跟人家一起吃过饭一样。”
柳敬亭不自禁笑了一下,接道:“跟古庸生一起吃饭很了不起吗?”
赵侃不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除了自己的偶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以这么跟你说,不出三年,古庸生的名气可以跟韩朔薛慕亮并肩,嗯,即便是有差距也差不多少。”
柳敬亭恍然大悟道:“噢,这么说,我也要去看下。”
三人正聊着天,孙信阳突然进屋,大家正要跟他打招呼,发现他居然满脸泪痕,失魂落魄地坐到床上,似乎没有看到任何人。
三人面面相觑,于小树以唇语说道:“失恋了。”
柳敬亭小心问道:“老孙,怎么了?”
孙信阳摇摇头没有回答,柳敬亭也不好再问,三人互视一眼,默默散了。
……
弥琥果然没有再说话,柳敬亭关了视频,退出WC,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然后十指如飞,敲击着键盘:
【震动京华,惊传梃击案。波翻大内,巧遇夜行人】
【玉罗刹骂声“亏他是个封疆大吏,胆子比芥子还小。”在卓仲廉身上拍了两下,卓仲廉这才悠悠醒转……】
柳敬亭神情专注,手随心动,文档上的字几乎已经是成段出现,柳敬亭再次进入到那个世界,卓一航出现,皇宫阴谋,历史有记载的“梃击案”……
不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柳敬亭硬生生把第二回打出来,保存之后,柳敬亭活动了一下臂膀和脖子,转头看看室友,赵侃一只脚搭在床边,在翻看一本杂志;于小树坐在床上,面前是笔记本电脑,手里还玩着手机;孙信阳安静地躺在床上,用被单把整个人都盖住,柳敬亭隐隐感觉到能让他这样一个人掉眼泪的问题,绝对不是和女朋友吵架这么简单。
柳敬亭甩甩手,拿过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回到键盘上,不知是薛慕亮和北鹤堂的话产生了什么影响,还是“传奇杯”征文大赛的结果让他不爽,抑或是胡妈妈的态度激怒了他,总之,他现在只想飞快地完成这部小说。
“噔噔噔……”
尽管柳敬亭刻意减轻敲键盘的力度,但是因为速度太快,终究还是发出脆脆的声音,对一个写作者来说,这种声音无疑是非常美妙的音乐,相反,对着键盘一个字写不出的时候,则是百分之百的恶梦,卡文,是所有写手的梦魇。
故事到了第三回,也是《白发魔女传》非常经典的一回,因为卓一航和练霓裳就是在这一回浪漫邂逅:
【手足相残,深宫腾剑气,恩仇难解,古洞结奇缘。】
类似这种“古洞结奇缘”的桥段,在柳敬亭接触武侠小树的时候,已经是俗烂的戏码,但是在白发魔女时代,还是让无数少年少女心向往之甚矣。
【那少女低垂粉颈,说道:“你说得真对,怎么你就像我的老朋友一般。喂,你叫什么名字!我还未请教你呢。”卓一航把姓名说了,转问少女,少女道:“我姓练,我没有名字,你替我起一个好吗!”外面雨声渐止,一阵风刮了进来,少女衣袂风飘,姿态美妙,卓一航突然想起“霓裳羽衣”的说话,冲口说道:“叫做霓裳,岂非甚好?”】
这就是女魔头“练霓裳”的来历了,玉罗刹MM后来的无数欢乐悲喜,恩恩怨怨,至于一夜白发的空前悲剧,几乎都是源于这个名字。
第三回写完的时候,已近凌晨,外面的路灯早关了,三位室友也都睡下,赵侃的呼噜声响彻满室,柳敬亭保存好文档,揉揉眉心,伸展手臂,起身做了几个燕子飞的动作,关电脑,睡觉。
……
第二天清晨,柳敬亭昏昏沉沉地从床上爬起来,昏昏沉沉地跟大家去操场,昏昏沉沉地跟着教官学习指定动作,正当柳敬亭懊恼着自己的精神状态时,一件神奇的事情彻底将他惊醒:
今天他们要学的是踢正步,赵侃同学因为身体太胖,踢正步的时候,仿佛滑稽影视剧里的脑残进村鬼子,庞硕的身躯左摇右摆,双手直接甩到下巴处,教官实在看不下去,当场把他提出来,让他当着大家的面走一遍。
伟大的赵侃同学面对整整三个连的战友,可能是太过紧张,就在他踢出右脚的时候,一下用力过猛,将军鞋一道踢飞出去,大家还没来得及发笑,看到那只飞舞的军鞋宛若卫星分离一般,硬是分解出一个白色的物体——赫然正是卫生巾!
整个训练场的的气氛为之一凝,在场不论男生女生,都被这一幕震撼到。
柳敬亭和于小树脱口而出:“秘密武器!”
脸色铁青的教官走到脸色迷惘的赵侃面前,冷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侃支支吾吾解释道:“因为,因为脚底,起泡,所以,为了防止……”
“脚底起泡?也是一个月起一次吗?”教官似乎非常有经验地反问道。
第六十章 秋分未分,乱战不乱
“也是一个月起一次吗?”
这种由女性某项生理规律衍生出来的笑话,貌似经久不衰,尽管这种带着些许恶趣味的笑料,是建立在大多数女生们的痛苦之上,但是当一味严肃的教官,在如此正经的训练场问出这个问题时,还是给现场带来莫大笑果。
整齐的队伍顿时笑得溃不成军,有些胆大的男生指着已经着陆的白色垫脚巾,积极提出自己的疑问:
“什么牌子的?”
“会不会侧漏?”
“这是日用型的吧?”
……
赵侃讪讪地站在队伍前面,低着头,不知如何了局,一直绷着脸的教官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地微笑,语气却保持沉稳:“还不去处理一下。”
赵侃这才赶紧上前把东西捡起来,鞋子穿上,大家看到这一幕,又是一阵哄笑,这次反而是女生们笑得更厉害。
赵侃看了教官一眼,教官对他说了句“垃圾桶”,然后转过脸看着大家,高声道:“全体立正!”
毕竟是新兵蛋子,难得有这么一个欢乐插曲,大家哪里能做到说立正就立刻立正,余笑仍稀稀拉拉地在持续,然后教官冷冷地下命令道:“全体都有,绕操场跑二十圈!”
这个时候,赵侃丢垃圾返回,跑到教官面前报道,教官看了他一眼,请冷冷地说:“归队。”
……
由于赵侃一脚踢出卫生巾的壮举直接把十天的军训生活推向高潮,以至于后来的训练显得太过中规中矩而略显沉闷,对柳敬亭来说,这种沉闷基于两个原因显得尤其深刻,一是弥琥果然因为小说事件不怎么再搭理他,每天只有早安、晚安之类的寒暄;二是室友孙信阳变得越来越恍惚,虽然每天照例跟他们一起去参加训练,照例在晚上查房之后,去会见女朋友,但明眼人能清晰地看出,他的问题一天沉重过一天。
当然,也有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那就是《白发魔女传》的进度在稳步提升,基本可以保证一天一回。
“十一之前应该就能完成这本书。”柳敬亭给弥琥留了句言,没有说多余的话,这个时候,弥琥应该还在教室里上晚自习。
把最新写出来的章节保存好,稍作活动,然后开始浏览网页,因为黄金周即将到来,蓄势已久的商家逐渐按捺不住,开始蠢蠢欲动,表现出来的方式就是铺天盖地的广告攻势。
虽然柳敬亭对商业一道了解不深,但是一些表面的东西,总能看出一些端倪,购物节、黄金周的存在,本就是商家们刻意营造出来的消费节点,房东或者中介公司组织的群体看房,也是同样的道理,无论什么战争,归根结底还是心理战。
黄金周的概念在于,劳累许久的消费者们突然迎来一个长假,轻松之余,花几块钱购购物散散心,是多么合情合理的行为?
书商们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点,而且,由于柳敬亭关注的方向本就是文化领域,所以形形色色的图书类广告自然充斥满目。
“一本书教你学会如何说话!”
“《XX厚黑学》,告诉你纵横职场的秘密!”
“怎样留住他的心,XX大姐为你娓娓道来。”
“活到一百岁的秘密!”
“著名影星含泪推荐XXXX”
“一部让整个欧洲流泪的小说。”
……
总是如此,也就见怪不怪,柳敬亭关心的自然也不会是这些,此时他正面带微笑地看着江湖人论坛上面的一个帖子:【出版商乱战,武侠小说扎堆十月!!!】
帖子有根有据地对即将在十月份上市的武侠小说进行了罗列和统计,粗略一算,竟然有二十部之多,其中不乏名家或人气作者的作品,比如北鹤堂的《天罗楼》。
这种规模让柳敬亭也小小地吃惊了一把,这已经不是扎堆,而是拥堵,堆积,这些出版商的脑子都在想什么?
柳敬亭关了这个帖子,看了下其他相关网页,虽然细枝末节有些出入,但是那条帖子的大概内容是没有错误的,也就是说,十月份的图书市场,将会是一大片刀光剑影。
有些媒体注意到这种现象,第一时间采访了千红陆艺筹,问出了一个非常有代表性的问题:“面对这么多对手的围剿,千红和古庸生准备如何应对?《七剑下天山》是否也会成书出版,接下这个挑战?”
不论如何,这股武侠风是古庸生带起,虽然所有出版社都摆出一副这是应读者强烈需求,以及遵循市场规律的结果,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此时论武侠,不可能绕开那个神秘至今的古庸生,这是遮掩不掉的事实。
视频里的陆艺筹比他真人显得更冷静沉着,只见他好整以暇地回答记者道:“在这里我也要认真地跟大家做一个保证,《七剑》这部小说绝对不会那么快出书,我跟古庸生聊过这个话题,他坚持继续连载,甚至有可能会连载到结局,因为他不愿意读者出两份钱。”
陆艺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隐约泛着文化天使的光辉,那种充满着人文主义色彩的语气,将他“最文艺的商人”的身份展现得淋漓尽致。
柳敬亭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看来不论什么人,到了摄像头前,都会情不自禁地表演一下。”
“那千红要怎么应对这群体挑衅?”
陆艺筹不以为然地一笑,道:“我从来不把这些叫做挑衅,我们公司做图书的初衷永远是出版高质量读物,服务广大读者,而不是跟别人吃饭打架,至于十月份的出书计划,请允许我卖个小关子,到时候也许会有惊喜。”
“狡猾。”柳敬亭笑道,同时对这位老狐狸言辞表情拿捏得的精准与到位表示欣赏,昨天他刚跟陆艺筹留言说,新小说可能会提前写完,所以陆艺筹才会补了那么一句显然会引起猜疑和过度解读的话。
果然,采访陆艺筹的那家媒体,率先做出了自己的猜测,他们认为千红这么做的目的应该是为了保护古庸生,因为作为所谓新派武侠潮流的引领者,如果在十月乱战中败北,面子上会非常难看。
这种观点很快在网络上流传开来,似乎大家全然忘记了《七剑》和《越女剑》的读者仍旧是武侠小说读者中最庞大的一群。
在这种气氛下,几个代表性的人物也纷纷发声,铁葫芦图书的断刀、万锤文化的美女武侠作家琴瑟,不过这两位表现得比较温和,言语间隐隐对古庸生前辈表达了谢意,当然,最后还是非常客气地希望能跟古前辈一较高低,“以符合武侠小说本身的题中之义”。
声音中言辞最为激烈、挑衅最为明显的自然还是鼎界文化的北鹤堂,他发表了一篇长篇博客《拔剑四顾》近乎檄书,文中点名挑战古庸生,并用隐喻提醒千红和古庸生,“勿做缩头乌龟”。
北鹤堂对古庸生的痛恨由来已久,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弥琥,当初十字路口那一番场景算得他人生至今最为耻辱的一件事,想他少年成名,粉丝拥趸何止万千,当初《凤裔》一出,不知多少如花少女读者为之倾心,几时出现过那么窝囊的事情?
北鹤堂檄文之后,薛慕亮再推波助澜,先在《鼎小说》的封面为《天罗楼》放置广告,接着让旗下几位顶级人气作者,申由、洛暗、Adam等在微型博客上为北鹤堂吆喝吆喝,最后自己亲自撰文为北鹤堂作序,要知道薛慕亮不久前曾以二十五块钱一个字为某本杂志写过约稿,所以这篇序言的重量不言而喻。
柳敬亭看完这些,无法产生实质性的紧张感,因为他能轻易判断出,除了北鹤堂真的动了一些肝火之外,其他的作者更多的还是出于出版社宣传的需要,这也是出版界一种不成文的规定,所有的出版商们都喜欢主动配合宣传的作者,即便是陆艺筹在谈韩朔和薛慕亮的时候,都不得不承认薛慕亮会让合作者更省心。
当然,韩朔本身走得也是个性路线,如果他整天传一些PS照到微型博客上,今天秀一下名牌内裤,明天展示一下高级腰带,一旦出书就到处吆喝,粉丝们无疑会看轻他,未尝不是一种损失。
另外一点,这个世界的柳敬亭,完全无法对任何作者产生担忧的心理,坦白一点来说,这些发出试探性、挑衅性、攻击性言论的作者,首先要面对的还是正在连载的《七剑》以及那篇短小精悍的《越女剑》,否则他们根本还没有获得和古庸生对话的资格。
古庸生很多读者在论坛、微型博客上云淡风轻地阐述了这个观点,当然,在维护古庸生的同时,也有部分读者希望千红可以提前推出《七剑》,以便在十月份的乱战中震慑群雄,以证大名。
柳敬亭关了所有网页,瞧着窗外,心里莫名地对十月份期待起来,这种心情则是属于他心灵深处虚荣的那个部分了。
……
“刚下自习。”
柳敬亭双手交叉捧着后脑勺,正在暗暗盘算,看到弥琥的头像突然闪动起来,微微一笑,回了一个“嗯”。
这时,另一个头像也同时闪动起来,却是那朵有段时间没联系的刀花。
“剧本已经完成,宫承恩说下个月就要开机,可是,我发现你下个月好像要被轮噢。”
柳敬亭无语摇头,回了一句“你联系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发出去之后,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刀花把“请稍后再拨”截图发了回来,补充了一句:“大叔的智商在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