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张无忌感情考（下）
星月对柳敬亭来说是半个主场，所到之处，随时听到有人亲切地叫“七爷”。
“感觉像被一个帮派当家带着参观营寨。”韩朔开玩笑说。
柳敬亭笑了笑，说：“现在xx爷、xx老师、xx总不是流行吗？”
在电视台绕了一圈，最后回到欢乐场后台化妆、对台本，韩朔平时言笑无忌，文章风格犀利不羁，但此时此刻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在紧张，正在十分认真地背诵台本。
柳敬亭则被宫承惠拉到一旁问各种问题，“最强女生”大火之后，宫承惠下届准备做“阳光男生”，她急着把自己的打算和创意一股脑告诉柳敬亭，征求他的意见，柳敬亭听了之后，有些惊讶，暗想这种选秀节目真是触类旁通，宫承惠提到的流程安排跟他以前看过的选秀节目非常接近。
不过两人正聊得投入，一个魁梧的年轻人走了进来，那人谁也不理，直接走到宫承惠、柳敬亭跟前，目光不善地盯着柳敬亭。
“李季虎？”柳敬亭看着男生问。
“嗯是我。”
柳敬亭笑着点点头。
“你来这里做什么？”宫承惠皱眉问。
“我……我听说古庸生今天来录节目，想来看看他，你也知道我是他的武侠迷。”
不用想，又是宫承德告诉他的。
“现在看完了？”
“嗯，嗯？还没。”
宫承惠不悦道：“我们在谈工作。你想看，等下去观众席找个位子。”
“好啊。”李季虎笑嘻嘻地看着宫承惠，一副“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的”乖样子。
柳敬亭笑盈盈地看着他们。然后指了指韩朔说：“那我也过去跟导演们对一下台本。”
欢乐场导演组由十二位年轻人组成，其中有九位是女孩，这种男女比例并不是证明男生不适合综艺节目的策划，而是因为在与明星的沟通中，女生可能更为方便，性质和销售行业有点相似。
“七爷，这是你的本子。”一个年龄和柳敬亭差不多的女导演递给柳敬亭一张纸。上面是柳敬亭可能要接的台词。
因为是站台，出场时间并不多，所以台词也不多。但是综艺节目和影视剧不同，灵活性更大一些，一切以现场具体状况为准，舞台上的主持人或者嘉宾可以偶尔自由发挥。
这也是为什么某些玩得开、反应快的主持人能一步一步走出来。就是因为他们熟练掌握了“抢戏”这个斗智斗力的技巧。
“七爷有过主持的经验哦？”
女编导努力做出自然状。下意识地侧头问柳敬亭。
“是啊，《哈利波特》首映礼客串了一下。”柳敬亭也不刻意做出亲民的姿态，故意放低姿态有时候比耍大牌还让人别扭。
“那应该不会紧张了。”
“还是有点紧张，”柳敬亭笑道：“欢乐场的观众坐的太近。”
女编导也点头笑笑，说：“那倒是。”然后指了指外面，“不过今天现场来了好多观众，比上次fok来的时候人还多。”
柳敬亭笑着问：“节目会对韩国明星特别关照吗？”
女编导想了想，说：“也没有。其实是这样，我们每次请的韩国明星都是当下人气最火的团队或者剧集明星。而且因为语言不通等原因，会显得特别关照。”
“主要是照顾粉丝的情绪？”
“对。”女编导稍显无奈地一笑，说：“被黑避免不了的，表现的太关照，有人觉得我们两套标准，稍微有没考虑周到的地方，粉丝会有意见，相比之下，后者可能破坏力更大。”
柳敬亭点点头，说：“因为他们组织性更强，斗志也昂扬。”
女编导微笑点头，两人的对话告一段落。
录制正式开始的时候，韩朔和他电影演员先上场，柳敬亭和陆艺筹在后台等候，顺便聊起电影。
陆艺筹商人领袖气质和文艺思维已经融为一体，发表观点常常下意识地为自己公司的所有产品叫好，同时攻击一下别家，包括他骨子里的那股愤青，也是为了塑造某种个人品牌而有意为之。
比如，他论中国电影，用词就非常严厉甚至偏激，他觉得中国电影落后好莱坞一百五十年，连印度韩国都比不上。
这种说法貌似是陆艺筹对国产电影的忧虑，实际上是为了传达另外一个观点：“我已经看穿我们国家电影的弱点，我知道怎么拯救国产电影，请大家持续关注吧。”
这是陆艺筹做书商形成的惯性思维，加上他本人日积月累的文本阅读，常年在出版界的浸淫，都促使他本人在原有世界观的基础上，形成了一套属于他自己的认知体系。
柳敬亭也是最近才开始注意别人发表观点的方式，许多细节非常微妙。
“小说或者影视，达到了一定的水平后，细节的重要性会表露的十分明显，它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作品的档次。”
陆艺筹讲话的语气永远是不急不缓，认真投入：“举个例子说，电影里两个角色在对话，你就不能只拍他们一直在说话，他们必须要做些什么，比如吃饭，比如喝汽水，比如走路，只有加了这些东西，‘戏’才存在，这是第一个档次。
第二个档次是，两人在吃饭的时候，会不时停止正在进行的话题，聊一下吃饭的话题，比如甲角色问乙，要不要喝点什么，或者直接递给乙一瓶饮料、啤酒之类的东西，然后继续聊天。
至于第三个档次，要更加细化，两人说话的语气、对话的停顿。甚至有时候甲忽略掉乙的某句话，不得不再次问一遍等等，让观众看不出来这是两个人在演戏。”
柳敬亭颔首道：“小说同样如此。做细节处理，不仅语言，还有动作，我以前读过一篇散文，作者写他父亲背影的，文章的字数不多，但是给人的印象非常深刻。他就是采用了‘动作细描’的手法，将他父亲翻月台的动作呈现出来，效果非常好。”
陆艺筹说：“有原文可以看一下……”
这个时候。编导通知二人准备登台。
……
欢乐场的录制结束之后，柳敬亭跟韩朔、陆艺筹告别，去了《三国演义》的后期制作棚，看到徐晴、宫承恩等人正围在一个大屏幕电脑前看视频。
柳敬亭也不去打扰大家。站在后面跟大家一起看。视频播放的是火烧赤壁的片段。
二十分钟后，播放完毕，宫承恩带头鼓掌，柳敬亭说：“不错！”
大家忙转过头，看到柳敬亭正微笑着鼓掌。
“节目录完了？”宫承恩问。
“我的部分录完。”
“那一起看看吧。”
柳敬亭在工作棚待了一个多小时，大致了解了后期制作所需的时间，以及一些重要戏份的剪裁。
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宫承惠的助理赶过来。跟柳敬亭说，宫总要留他吃饭。柳敬亭正要拒绝，宫承恩说：“那就一起吧。”
……
拜访乔家是在第二天，柳敬亭和杨丽璐一起前去，乔可丽父母的反应出乎二人的意料，本来以为他们会客气地拒绝，甚至可能会对这种提议表示不满，但结果是，乔氏夫妇稍作商量后，立即答应下来。
“你们决定好让可丽出现在大家的视线内？”柳敬亭反而有些诧异地问。
乔父深思熟虑般地点头，说：“是，而且，即使采访中提到‘自闭症’字眼也没关系。”
乔爸爸坦然看着杨柳二人，续道：“我愿意跟自闭症孩子的父母们分享一下希望。”
柳敬亭郑重地点头，说：“我会保护好她。”
乔爸点头，说：“这是我们答应的第二个原因，我们相信柳总。”
柳敬亭笑着说了句“感谢”，然后也没有其他有意义话题，说：“那我们跟可丽打个招呼就先回去了。”
“稍等下。”
乔妈妈起身去画室叫乔可丽，大约三分钟后，乔妈妈带着乔可丽出来，因为杨柳二人偶尔来看她，所以乔可丽认识二人，尤其是柳敬亭。
乔可丽在爸妈中间坐下，眼睛长时间盯着柳敬亭，偶尔看一眼杨丽璐。
“今天画了几张？”柳敬亭问。
“嗯。”乔可丽答。
“厉害。”柳敬亭竖大拇指。
乔可丽转头看向爸爸，虽然表情不明显，但可以看出来是在开心。
柳敬亭笑着起身，说：“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过几天再过来。”
乔爸乔妈站起来，乔可丽也跟着站起来。
“再见叔叔阿姨，再见可丽。”
乔可丽听到“再见”，绕过桌子，走到杨丽璐面前，跟她拥抱，然后又跟柳敬亭拥抱。
这是她在学校学会的告别方式。
……
杨柳二人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听到大家正在讨论“张无忌和小昭”，几个男生认为小昭是最适合结婚的女孩子，女生们则认为这是大男子主义思维下的女性角色。
男生反驳说在封建社会，这种性格的女子并不罕见。
大家正讨论得热闹，看到柳敬亭和杨丽璐进来，立即向柳敬亭讨要正确答案。
“所以小昭才是张无忌的真命天女吗？”
柳敬亭苦笑道：“这部小说有很多关注点呀，比如政治隐喻、兄弟情义，怎么大家一定揪住这一个问题不放呢？”
康令月道：“是，倚天剑和屠龙刀都有象征意义，武当七侠之间的兄弟感情令人动容，但，请问古庸生大大，小昭是张无忌真命天女吗？”
“算了，过两天我把全部稿件发给你们，你们自己看吧。”
……
三月《匠录》刊出《倚天屠龙记》第十八回，“倚天长剑飞寒芒”，这一回最终确定了阿离的真实身份，以及她一直念念不忘的人正是蝴蝶谷的那个张无忌，即她表哥。
众所周知“金庸先生作品无好表哥”，比如《连城诀》中的汪啸风，《倚天屠龙记》中的卫璧，最著名的是《天龙八部》中的慕容复。
有人考证，金庸之所以讨厌表哥是因为他对自己的那个著名表哥徐志摩没有好感所致。
实际上，金庸先生不仅讨厌表哥，对帅哥也没什么好感，他的帅哥，如杨康、林平之、慕容复、宋青书等各大帅哥，结局都比较惨，而金氏武侠的主角除了杨过颜值可圈可点之外，其他的如郭靖、令狐冲、乔峰等都不是什么大帅哥。
但，杨过最后断了一条胳膊也是有目共睹的。
对蛛儿来说，张无忌这个表哥显然也是负心汉一枚。
不过，第十八回出来之后，大家讨论最激烈的不是阿离身份的最终曝光，而是张无忌和灭绝师太的三掌之约。
如果说初遇阿离那次戏耍武烈等人是牛刀小试的扮猪吃虎，那么这次硬撼灭绝三掌则是技惊四座的一小段预告。
这也是为后来者借鉴和模仿最多的桥段之一——主角的崛起之战。
主角在经历升级之后，需要一个表演的契机，这个契机也就是所谓的“**设定”。
张无忌九阳神功护体，“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大江”，不仅没有被气急败坏的灭绝打死，反而把她震得气血翻腾。
之前虐主的压抑至此得以初步释放，论坛里一片叫好声，期待张无忌后面有更牛的表现。
……
群众日报的采访在四月初，编辑部的采访都是在办公室完成，采访乔可丽的时候，一位女记者和柳敬亭去了乔家，柳敬亭全程翻译，顺便对记者采访的问题也做了要求。
日报这期“《匠录》背后编辑们”的采访以及一篇评论文章，在社会上引起一阵不小反响，因为这是第一次系统地介绍柳敬亭的“创业史”，《匠录》办公室也在这次采访中曝光了全貌。
“青春的能量，热血和理想！”
4月15日，柳敬亭敲完《倚天屠龙记》最后一句话：“手一颤，一枝笔掉在桌上。”
“《倚天》完稿，大家带上盘过来拷吧。”
柳敬亭关了文档，在工作群里说了一句，半分钟不到，包括肖庆宇在内的所有编辑都拿着各自的平板或者阅读器站在柳敬亭办公室，笑眯眯地看着柳敬亭。
柳敬亭从座位上站起来，说：“在桌面上。”
康令月第一个拷完，拿到全稿之后，当机立断，翻到最后一回，等其他人都拷完之后，康令月略有些茫然地自言自语道：“赵敏是谁？”
第四百三十六章 四女何所指，各自心思
在接到柳敬亭通知拷全书之前，编辑们手里的稿子只有21章，他们刚看到“排难解纷当六强”，在大家的判断下，故事进行到这里，柳敬亭的四位红颜知己已经全部出场。
杨不悔。周芷若。阿离。小昭。
虽然那天柳敬亭提到杨不悔最终会嫁给殷梨亭，但是就二人经历来看，称句“红颜知”己也在情理之中，投射到生活中的话，伊水安最终也是嫁了人的。
所以，康令月看到最后张无忌声称要天天为赵敏画眉，整个人都不好了，在她的代入中，张无忌最终所选，不出周芷若、阿离和小昭三人，这半路杀出个赵敏，着实让她措手不及。
“什么赵敏？”青椒问。
苏瑾忙道：“不要剧透。”
“对对，我们自己看吧。”
康令月转头看向柳敬亭，随即又快速移开，对大家说：“你们慢慢拷啊，我先下去一睹为快。”
康令月着急离开并不完全是要，而是因为几个她没有问出口、也不能当着大家的面问出口的问题。
张无忌答应了周芷若要做一件事，是来源于柳敬亭当初和自己的那个约定吗？
难道在这本书里面，他把我当周芷若？
这个念头一出，书中关于周芷若的描述瞬间和自己建立起各种微妙的联系，汉水喂饭之恩是指当初在万象学园排练《罗密欧与朱丽叶》时，自己给他买的那些外卖吗？
好奇心一旦产生。无论如何要刨根追底，康令月现在需要赶紧把全文过一遍，看看周芷若后面的剧情到底是什么。是否能印证自己的判断，也要看看这个赵敏到底是何方神圣。
其他几位同事从老板办公室回来之后，坐回到自己的座位，带着各自的期待和疑惑开始阅，《匠录》办公室因此陷入不常见的安静氛围中。
边处理手头事务边看小说，一个下午也扫了几回，不过因为大家进度不同。下班之后也没有在饭桌上做过多讨论，沉思和回味的时间反而多一些。
晚上的集体活动自然全部取消，大家吃完饭。在楼下散会步消食，就急匆匆各回各家。
柳敬亭现在十分能体会他们的心情，他以前追金庸武侠，真是废寝忘食。有时候吃着饭还忍不住翻几页。看《射雕》那会，他坐在寝室床头被窝里的形象被室友们调侃一年多。
徐晴相对沉着淡定，看着大家跃跃欲回的表情，下意识地瞥了柳敬亭一眼，连这些见多识广的编辑都被他的书迷成这样，他应该非常骄傲吧。
柳敬亭似乎没有任何类似的情绪，脸上的表情是——理解，就好像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大家本来就会被我的小说吸引”。
这比骄傲得意更让人心塞吧？
徐晴心骂柳敬亭一声“得瑟”，移开目光。说：“那大家先回吧，我在外面多待一会。”
杨丽璐也急着看书，瞄了柳敬亭一眼，柳敬亭提议说：“我们陪陪晴姨。”
徐晴刚想说“不用”，听杨丽璐说：“那你在这里陪晴姨聊天，我先回去。”
徐晴一想正好有几个问题单独问柳敬亭，就没反对。
“整体看书的他们都被迷成这样，读者们不用说了。”
众人走后，徐晴说道。
“未必，”柳敬亭不赞同道：“编辑有时候反而更会着迷一本书，因为他们工作阅读太多，难免常常读到质量不太好的书，这样一来，碰到基本能入眼的书，肯定分外珍惜。”
徐晴点点头，说：“也是。”
“读者就不同了，他们一定是选择自己最喜欢的作品阅读，眼光可能更加刁钻一些。”
“而且你还是老板。”徐晴道。
“呃……”
徐晴轻笑一声，说：“言归正传，问你几个问题。这本《倚天屠龙记》的人设是不是来源于你自己？”
柳敬亭忙摇头，反问：“你觉得我跟张无忌像吗？”
“别的事情或许不像，感情问题上，难说。”
柳敬亭仍旧摇头，说：“没有没有，只是要塑造一个不太一样的主角形象，跟陈家洛、袁承志、狄云、郭靖他们都不相同，所以才有意做的这种安排。”
这话别人说未必有可信度，但是柳敬亭这么说，就有几分真实，实际上，徐晴也这么跟杨丽璐解释过。
果然，柳敬亭接着说道：“作者本人和小说主角性格设定的隔离也是一位作者成熟的一方面表现。”
徐晴点点头，走到石椅旁坐下，左腿自然而然地搭到右腿上，右手拢了一下头发，然后与左手交握放在膝盖上。
夜里的风并不大，偶尔掠过，也足以吹动徐晴的长发。
柳敬亭站在大约一米外的地方，看着城市灯火笼罩下的徐晴，脑子里突然想到杨过对黄蓉容貌的那句评价：
“原来郭伯母竟这般美貌，小时候我却不觉得。”
这句话只取前一半，正好可以用来形容此时此景，徐晴这时已经过了三十岁，但她不论心态还是穿着打扮，都跟康令月、苏瑾等人相差不大，但从外貌看，年龄差在两三岁。
这或许也是她自恃尚且年轻不记者谈恋爱的原因之一。
柳敬亭想着，走到徐晴面前，说：“晴姨，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但是你先保证不会生气和人身攻击。”
“说。”
徐晴正在观赏江海红彤彤的夜景，听到柳敬亭的话，头也没转，说道。
“晴姨你，是不是——喜欢女孩？”
“你想问我是不是拉拉？”
“嗯，对。”
“啊——！晴姨我错了！”
不一会，柳敬亭的惨叫响彻映日大楼。
……
这一夜的映日大楼，无人入眠，柳敬亭本来是要早点睡觉的，但是杨丽璐怎么可能答应，强行把他拉到自己怀里，逼迫他跟自己一起看书，反正不能自己睡着。
柳敬亭叹息道：“古人是红袖添香伴读书，你这是袜子添臭伴红袖读书。”
杨丽璐也不大理他，柳敬亭想了想，双手开始不老实，起初杨丽璐还进行阻止，后来可能是为了给他伴读福利，也就不管了。
柳敬亭因而得寸进尺，魔爪正准备向睡衣里钻，杨丽璐忽然问：“我什么时候跟你约定过三件事吗？”
“嗯？”
杨丽璐笑着摇摇头，继续看书。
有阅读经验的读者看到赵敏出场后，基本都能猜到她可能才是张无忌的归属。
对杨丽璐来说，这段阅读体验更加奇妙愉悦，因为这个有着官方背景的赵敏，这个最初跟张无忌各种对着干的赵敏，简直就是自己的翻版。
杨丽璐越往后看就越开心，对柳敬亭的使坏就越不愿意阻止，直到柳敬亭把自己逗出感觉，准备进一步行动，杨丽璐终于看完一章，把电子书放到床头桌，颇为霸气地翻身压在柳敬亭身上，学着柳敬亭一贯的语气说：“今晚，我要在上面。”
对杨柳二人来说，这一晚的基调可以用猛烈来形容，过程很猛烈，结果也是。
……
其他几位阅读者，情况不同。
有人纯粹地为故事唏嘘感叹，惋惜小昭地离去，遗憾周芷若的改变，感动赵敏的付出，同情蛛儿的痴情……
有人在做千转百回地印证和判断，包括每一个细节的对应，每一句台词的求证……
有人试图从字里行间读出作者的言外之意，找出故事的真正内核，以便在之后大家的论书环节中，能有更多的感悟拿出来分享。
也有人干脆直接拿着笔和纸，将书中的重要人物罗列出来，做了一个人物关系图标，一目了然地看到个中情感纠葛，然后再脑补各自对应的原型。
其他几个人或许还有疑问，但“赵敏”的原型连几个男生都百分百地确定，是杨丽璐无疑！
阅读一个熟人的作品，无论如何做不到绝对的客观，专业读者也不行。
第四百三十七章 小说里，故事外
第二天早晨准时出现在健身房的只有柳敬亭和苏瑾。
苏瑾身穿紫色t恤，配黑色七分裤，一条马尾高高束起，正在做运动前的热身运动。
“早。”柳敬亭打了一个招呼。
“早。”苏瑾侧头回道。
“就你一个人？”
“是啊，他们估计昨晚都熬夜看书了。”
柳敬亭颔首，随口问：“你每晚都几点睡觉？”
苏瑾身体站得笔直，然后左臂自然下垂，右臂慢慢抬起，成竖直状，接着上身缓缓向左边倾斜。
“每晚固定十一点半，过了这个点，身上的电池就没电了。”
“你作息很规律。”
“科学研究表明，晚上十一点后，身体要进入排毒阶段，这个排毒需要在睡眠状态中完成。”
“听说过这种说法。”
苏瑾这时已经在向另外一边倾斜，说：“我给自己列了一个健康表，从饮食到睡眠，你们男生对这些肯定没兴趣。”
“不不，我有兴趣，你说说看。”
苏瑾慢慢恢复到正常的站姿，活动了一下筋骨，跳上跑步机，说：“晚上睡觉的时间刚才说了，十一点半，早晨六点半起床，保证七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嗯，七个小时比较适宜。”
“早晨七点准时上厕所，呃……就是排毒啦，”苏瑾冲柳敬亭笑了笑，接着说：“然后运动到八点。大约是四十五分钟，之后休息半个小时再吃早饭。”
“早饭很重要，我妈就总跟我说。早晨吃得要像皇帝，中午吃得如平民，晚上吃得如乞丐。”
“是啊，早饭是一日三餐最重要的一顿。”
“这么一说，我倒记起来，平时聚餐，你最喜欢吃蔬菜。对不对？”
苏瑾笑道：“难得你记得，蔬菜是我的食谱中的主食，不管是我自己动手做菜。还是跟大家一起出去吃饭，我第一个要点的就是蔬菜，好在咱们每次点菜都比较民主。”
“当初定‘每人都要点单’的规则，就是针对你这种有严格饮食规律的选手。不过据我所知。总吃蔬菜也会造成营养不均衡。”
“嗯，所以我并非素食主义者，鱼肉和热量较低的鸡肉都是我喜欢的食物，当然，这都是一般情况，嘴馋起来的话，什么热量、什么脂肪、卡路里都要暂时放一边了。”
柳敬亭笑。
“尽管如此，油条、碳酸饮料我绝对不碰。酒精也控制在适量范围内。”
柳敬亭道：“这些条款执行起来有一定难度，特别是跟这一帮吃货编辑在一起。”
“是的。令月、青椒还一度宣称要和我一起控食，结果坚持不到半个月。”
“哈哈……青椒还有可能，康令月就算了。”
饮食的话题结束之后，两人都安静下来，各自锻炼，过了两三分钟左右，苏瑾说道：“我昨晚看了几个小时的《倚天屠龙记》，感觉，这个张无忌的性格有点婆妈，优柔寡断。”
“判断是对的。”
“和以前的男主角差别真的挺大。”
柳敬亭点点头，问：“算上所有的武侠小说，你最喜欢哪个人物？”
苏瑾想也不想，脱口道：“洪七公。”
“嗯？”这个回答让柳敬亭大吃一惊，随即反应过来，知道苏瑾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补充问道：“我的意思其实是，如果让你选一个人物做男朋友。”
“洪七公啊。”
“啊？”
苏瑾笑道：“我以前就跟他们说过，目前你所有的武侠作品，我最喜欢洪七公。”
“可是，他的饮食不太讲究吧？”
苏瑾笑起来，说：“恰恰相反，我觉得洪七公是武侠小说中的美食家，当然，这个不是重点啦，我选洪七公做男朋友，因为他这个人正直、乐观、幽默，而且一身正能量，好像这个世界永远充满希望。”
“你这么说，我也发现他是个不错人选，不过，他年龄偏大了。”
苏瑾忙道：“没有啊，洪七公出场时是个中年大叔嘛。”
“你是大叔控？”
苏瑾笑着点头，说：“确切地说，是优质大叔控。”
“具体指的是……”
“谈吐沉稳有内涵而且风趣，风度要好，气质内敛一些。”
“好些伪君子也是这个形象。”
“我明白，但相比于那些过度自信、表达欲强烈但又言之无物的年轻人，我更愿意和这些大叔聊天。”
柳敬亭惭愧道：“比如我、老常、见山吗？”
苏瑾忙道：“不是说你们，你们都很厉害，特别是，你啊，有时候觉得你像一个老教授。”
“听你这么说，真是情不自禁地想从客观的角度找个理由，为你加点奖金什么的。”
“哈哈，好啊。”
“要加奖金啦？”苏瑾话刚落音，听到青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
因为是周末，大家的作息时间都是自由安排，像常有道这种睡到十一点才起床的，正好赶上跟大家一起吃午饭。
“大家都看完了吗？”常有道昨晚几乎通宵刷完《倚天》，这时当然要炫耀一下战绩。
“嗯。”
“看完了。”
“刚看完。”
大家集体的肯定回答让常有道有些受伤：“你们昨晚也通宵了？”
“没有啊，我们都是早上刚看完，昨晚按时睡觉。”
“噢对了，现在是中午。”常有道拍了拍脑门，然后释然道：“正好，现在大家可以毫无顾忌地一起讨论而不用担心剧透了。”
常有道说完之后。大家忽然又集体沉默，没人知道应该从哪方面开始讨论。
“可以先聊感情戏嘛，比如张无忌最后跟周芷若说的那几句话。”
话匣就此打开。
读《倚天屠龙记》。除了常常为张无忌的“不争”感到愤愤，觉得他走上人生巅峰全凭好运气之外，另外一个让人纠结得恨不能跳进书里揍他一顿的地方，就是他对待感情的态度。
情窦初开暗恋朱九真，初遇阿离就答应娶她，再见周芷若立即心中小鹿乱撞，邂逅小昭情投意合。听杨不悔要嫁人心中怅怅，和赵敏不打不相识。
最叫人无语的是，他最终已经答应跟周芷若结婚。并已经举办婚礼，结果还是被赵敏成功抢婚。终酿“新妇素手裂红裳”的悲剧。
纵观全书，张无忌处于随时可以跟任何人结婚且随时可能会被抢婚的状态中。
这种纠结一直持续到故事末尾处，当周芷若藏起赵敏。把这个终极问题抛给张无忌时。这个谜团才算最终揭开，张无忌也因此留下武侠小说史上一段经典的名人名言：
【芷若，我对你一向敬重，对殷家表妹心生感激，对小昭是意存怜惜，但对赵姑娘却是……却是铭心刻骨的相爱。】
至此，这段情感公案似乎终于画上圆满句号，张无忌表明心迹。再不提她曾给他伤害，他的心里再没有别的女孩。
联系上下文。以及考虑到当时的社会背景，这段话说得可谓字正腔圆，真诚朴素，无可厚非，但如果放到现代社会，一定会被无数人喷成绿茶吊。
最关键的是，如果现在小昭、尹离、周芷若、赵敏都真的好好站在他面前，他真的能那么坚定地四选一？
“说起感情戏，我最关注的反而是阿离这一段，我觉得她跟《神雕》中的郭芙有异曲同工之妙，可以拿出来做类比，一并列入爱情心理学的案例中。”徐晴道。
柳敬亭赞同地点头。
徐晴续道：“郭芙对杨过是矛盾的爱，一方面希冀杨过能对自己好，对自己百依百顺，一方面又对这么做的大武小武不屑一顾，她爱上杨过恰恰是因为杨过不在乎她，她一直用瞧不起杨过来做自我掩饰，本质上这也是她一切心结的来源。
这种情况能在生活中找到原型。
阿离对张无忌的感情也奇妙，她心中念念不忘的是蝴蝶谷的那个小张无忌，那个咬了他一口的张无忌，而不是后来这个名满天下的张教主，这说明有时候大家只是向往爱情本身，未必是某个具体的人，“小张无忌”代表着阿离少女情怀最初的萌动，她为此寻找了整本书的时间。”
柳敬亭不停地点头，徐晴讲完后，他补充道：“很多人会对小时候的某个人念念不忘，但多年后真的再见本人，未必能有什么感触。”
“听晴姨那么说，我觉得可以这么总结，阿离代表寻找，周芷若代表迷失，小昭代表离别，赵敏是归属。”苏瑾说。
大家都表示认可。
“好像我们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些阶段吧，寻找，迷失，离别，最后才终成眷属。”青椒说。
一阵沉默。
“就比如老板跟璐璐啊。”青椒补充道，现场气氛发生微妙变化。
徐晴不着痕迹地接过话，说：“但是小说最后还是开放式结尾，谁也不知道周芷若到底要让张无忌做的那件事是什么。”
说着看向柳敬亭，问：“你开始怎么想的？”
柳敬亭回忆了一下，大致记起《倚天屠龙记》的三个结尾，说：“一个结尾是周芷若让张无忌接任峨眉派掌门；一个是周芷若让张无忌答应她一生不能跟赵敏成婚，可以生活在一起，也可以生宝宝，但是不能成亲，这是报赵敏的抢婚之仇；然后就是这个开放式结尾。”
“我想的也是不让他们结婚，”康令月看了柳敬亭一眼，接道：“因为只有这样，张无忌才能一辈子记住周芷若。”
第四百三十八章 《倚天》出版
关于人物设定原型的讨论终究是浅尝辄止，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比如大家心里一致认定赵敏来源于杨丽璐，但是真的要当着柳敬亭、杨丽璐的面拿出来说，又不是那么自然。
赵敏如果是杨丽璐，柳敬亭就是张无忌，可是，张无忌优柔寡断、一团和气的性格跟自家老板实在没法达成一致。换句话说，如果张无忌是老板这种性格，江湖上继谢逊大杀四方之后难免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此外，尽管赵敏成为小说中最后赢家，但这种方式的胜利未必是杨丽璐心中所想。
在无法确定两位当事人的真实心理状态的情况下，这种话题多说无益、深谈有害。
其他方面却是百无禁忌，比如柳敬亭提到过好几次的“刀剑的暗喻”；比如“明教群像”的成功塑造，常有道就认为这是小说史上继《三国演义》之后，又一次成功的群像描写，而且相比于《三国》那种有历史作为参考背景的塑造，《倚天》这次的难度更高。
“重点是塑造出一群桀骜不驯但性格迥异的武林豪杰，每个人都要有戏，同时彼此之间的故事又不能重复。
先说光明二使，左使杨逍的故事是他和纪晓芙的那段情，他的形象一半是通过他霸道追求纪晓芙塑造出来。
而范遥的戏更加精彩和惊心动魄，先是苦恋黛绮丝无果，接着自毁容貌混进朝廷成为郡主赵敏的师傅。这份良苦用心，怎么可能不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
接着说四**王，紫衫龙王化身金花婆婆是一出戏。白眉鹰王自创天鹰教一出戏，金毛狮王杀遍江湖是一出戏，青翼蝠王独步天下的轻功是一出戏。
下面再是五散人，凡事皆可说的说不得大师、颠而倒之的周颠、冷面先生冷谦、铁冠道人张中和彭和尚彭莹玉等等。
一个明教就出现了这么多人，而且人各一面，绝不雷同，不是我当面拍马。这种写法不止在武侠小说上、即使算上所有类型的小说，也很难找出一本能与之比拟。”
常有道侃侃而谈，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一个人已经说了那么多话。
柳敬亭欣慰微笑。这一幕让他回忆起他自己与人谈论武侠小说的经历，他的表现跟此时的常有道如出一辙。
实际上，不止常有道、柳敬亭，一聊金庸古龙小说就刹不住嘴的情况发生在无数大学寝室、聊天工具的群乃至火车上的陌生人之间。
“不用说。小常一定知道苏瑾加奖金的消息了。”徐晴调侃道。
大家都是莞尔一笑。
常有道认真道：“我不是那种人。”
青椒笑着接道：“我们相信常编。另外，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风陵师太这个人吗？”
苏瑾忙举手，说：“我正要说这个。”
“风陵师太？”常有道努力回忆。
“老常你通宵看书，估计是没注意到。第二十七章，灭绝师太告诉周芷若倚天剑屠龙刀的秘密时，提到她恩师的名字，也就是郭襄的徒弟风陵师太。”青椒道。
“我记得灭绝说过自己的大师姐孤鸿子，风陵师太真没印象了。这个风陵师太难道是郭襄为了纪念风陵渡口初遇杨过的往事。”
柳敬亭点头，算是彻底证实了这件事。
青椒叹了一口气。说：“当时我看到这里，莫名地觉得心酸，小说里写郭襄到中年才大彻大悟，可是收了弟子还是取了风陵师太这个名字，一辈子没忘记杨过。”
“一遇杨过误终身。”柳敬亭道。
“一遇杨过误终身？”康令月接道，然后自己又重复了一遍，说：“误终身的何止郭襄，程英、陆无双、公孙绿萼，都是为了他误终身。”
常有道听着大家的对话，拍了拍脑门，说：“我居然错过了这么精彩的一个细节，回去要重新看一遍，风陵师太，风陵夜话，这个设计也是妙。”
大家关于小说的内容问题又聊了一会，然后柳敬亭提到《倚天》出版的问题。
“预计是六月初上市，之前的连载放到二十一章，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王见山道：“我也这么想，二十一章正好是故事的**部分。”
午饭散了之后，几个女生商量出去逛街，徐晴提议晚上一起去看电影，大家同意之后，柳敬亭毛遂自荐去订票，其实是他想躲开去逛街。
柳敬亭现在不会愚蠢到去跟几位女同事，特别是杨丽璐探讨女生爱逛街的深层心理因素，但他的态度还是能免则免。
跟一群女生去逛街，太磨练人了。
于是，王见山和常有道回办公室跟出版商联系《倚天屠龙记》的出版事宜。
柳敬亭电影票很快订完，难得周末，即使没有杨丽璐监督，他也不想一直待在电脑面前，买了电影票之后，准备去图书室看书。
刚起身，手机的短信提示响起来，康令月给自己发了一条短信。
“还是没忍住问你一下，你小说里张无忌和赵敏、周芷若的三件事、一件事的约定，灵感是来自上次答应我的那件事吗？”
柳敬亭想了想，回：“处处留心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爱说不说好了。”
“说要答应你一件事的灵感其实是来源于这小说。”柳敬亭坦白。
“知道了。”
……
四月《匠录》连载第十九章，祸起萧墙破金汤，故事说明教内斗，成昆趁机以一伤七，眼见明教就此覆灭，张无忌突然出手，打退成昆。
这一章被广泛讨论的有两个点，一个是铺垫出“乾坤大挪移”这套神功，一点是介绍成昆的伤心往事。
经过前面谢逊的介绍，这位成昆是魔头无疑，但这章通过他自己的讲述，似乎也是一个伤心人，这也是这本小说魅力不衰的原因之一。
即便是是反派，也要是一个人格饱满的反派，对很多新人作者来说，塑造反派乃是一大难题。
至于那套乾坤大挪移，不用猜，最后肯定属于男主角张无忌。
五月《匠录》连放两章，二十章“与子共穴相扶将”，张无忌结识小昭，修炼乾坤大挪移；
二十一章，“排难解纷当六强”，张无忌要以一人之力独抗六大派，挽救明教于既倒。
两章精彩内容连发，瞬间引爆论坛，不论是修炼神功，还是这令人热血沸腾的一战，都将前面压抑的阅读气氛一扫而光。
大家对张无忌这一成名战期待很久了。
当然，两张连发之后，《倚天》六月出版的消息随之公布。
第四百三十九章 书评乱谈（上）
《三国演义》的电视剧档期也最终确定下来，7月1日央视黄金剧场，锁定暑期档。
和档期一起放出来的第一支长片花在网上引起点击热潮，宏大的场面、精湛的表演、饱含历史韵味的台词获得一片好评，成为观众最为期待的年度大戏。
根据央视和海洋的对赌协议，《魏武挥鞭》六月份登陆海洋电视，本来还准备负隅顽抗、大干一场的郑余在看完石炜送来的《三国演义》光盘前十几集后，给石炜发短信说：“输掉了。”
石炜回：“没事，输给柳敬亭这种妖孽，不丢人。”
柳敬亭站在奥斯卡颁奖台说“晚上好”、“谢谢”的时候，关于《三国演义》、《魏武挥鞭》和《汉武帝》的话题随之彻底烟消云散。
大家觉得，拿郑余、申宁和柳敬亭相提并论，是欺负人。
按照柳敬亭和几位编辑商量好的计划，《倚天》上市之后，杂志休刊半年，大家一起出去做个环球旅行，不过，五月中旬的时候，青椒、苏瑾、王见山和《匠录》新人大赏冠军果梨经过两周的讨论，最终定下果梨新书的选题——“爱的回归线”。
这当然是一部以“爱情”为主题的小说，不过和其他青春小说不同的是，这部爱情小说加入了地理学的元素，而且根据果梨的设想，故事里的“地理学”同时还会带点微幻想，比如她建议在这架构这部小说的世界观时。调整一下黄赤交角，让地球围绕太阳的倾斜角度发生一点可见的变化，这种变化将会对男女主角的感情产生影响。
青椒、苏瑾有点摸不准这种设定的可行性。把果梨的想法发到群里，让大家一起讨论帮忙出主意，结果，柳敬亭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并提议邀请果梨来江海，当面聊新书。
青椒向果梨发出邀请的时候，她有些犹豫。怕耽误课程被父母责怪，于是青椒只好坦白说是柳敬亭想跟她聊新书，果梨吓了一条。回了好多个感叹号，然后说马上去请假。
“跟柳敬亭聊新书”这种请假借口，简直通杀班主任、教导主任、校长，在父母那里也是秒过关。
能得柳敬亭青眼相看。很可能会被直接推荐到万象学园。以柳敬亭如今的名声及他和万象的渊源，他的推荐信几乎等同敲门砖。
果梨没有这么多想法，她只想当面跟柳敬亭聊聊新书。
《匠录》出街的前一天，果梨来到江海，穿着蓝色白条的校服装，背着一个草青色书包，在映日大楼前站了好一会。
“青椒姐，我有点紧张。”果梨突然转身跟青椒说。
青椒笑着说：“见了他本人就不紧张了。”
果梨眨了眨眼。点点头，跟着青椒一起进楼。
二人刚进办公室就看到柳敬亭笑吟吟地迎上来。说：“来啦。”像和一个老朋友打招呼。
果梨正面瞧着柳敬亭，没有回答任何话，也不说什么“你比电视亲切多了”或者“你本人更帅气”这种话，只是安静地打量着柳敬亭，像在欣赏一幅自己十分感兴趣的画一样。
柳敬亭暗暗惊讶，这姑娘真是灵气逼人。
“坐吧。”
柳敬亭指着一个空座位说道，常有道、王见山等人也站起身，看着果梨的眼神比柳敬亭外露得多，像一个玉匠看到一块璞石。
这倒不是说常、王二人已经达到看人相貌就能判断是否具有文学才华的境界，而是在了解果梨文字天赋的基础上，再观察本人，难免会产生“天才少女”的感叹。
果梨在常有道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第一次来江海吗？”柳敬亭问。
“嗯。”
“看过《匠录》？”
“借同学的看过，看丽阳的连载。”
徐晴这时在燕京，错过了见读者的机会。
“看武侠小说吗？”常有道插嘴问。
果梨摇头，说：“太长。看《小王子》和《老人与海》。”
柳敬亭笑着点头，把话题引到正轨：“这次邀请你来，是想当面听你聊‘回归线’的构思，你说，要把黄赤交角的角度做个调整吗？”
果梨点头，说：“是，地理说上说，黄赤交角本来就是有变化的，我想让它的变化更明显。”
“意义是什么呢？”
“意义？”
“为什么会想到改变黄赤交角？”
果梨摇头。
柳敬亭又在心里赞了一句“了不起”，暗想这个世上果真是有天赋这种东西的，不承认都不行。
“是因为新鲜感吧。”柳敬亭只好把这种天赋的理论依据说出来，既是对青椒等人的说服，也是给果梨提供一种明确的思路。
“黄赤交角23°26′是经科学计算后的数字，代表地球在宇宙中的姿态，是约定俗成的公理，如果我们在小说里仍然引用这个数据，对读者来说，没有什么突出的意义，但是如果我们把这个数字改掉，比如换成30°，情况就不一样了，读者会好奇，会产生一种新鲜感。”
在座的都是专业或天赋异禀的文字工作者，柳敬亭不需要解释太多，大家很快捕捉到他的意思。
“就是将约定俗成的事物写出意料之外的形态，给读者一种认知冲击，引起注意。”常有道说。
柳敬亭点头：“小说是梦工厂，就是要毫无顾忌地描绘梦的形状，不然怎么有想象力？黄赤交角的改变是一个例子，果梨你觉得呢？”
果梨好似在思考柳敬亭刚才说的话，听到问题，答道：“需要更细致地描绘这种变化，可以杜撰出一套科学理论来支持这种改变。”
柳敬亭立即点头，说：“是这个意思。故事需要在自己的世界观内达到自洽，在虚拟的逻辑中讲得通，读者就能认可你的设定。”
果梨想了片刻，展眉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柳敬亭心道：“若非自己有浩瀚书海作为支撑，他的文学天赋不如果梨。”
《爱的回归线》就这样定了下来。
作为老板亲自关怀的一个项目，而且作者本人表达了创作的愿望，杂志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地突然休刊，经过简单的商量，假期只好缩短，旅行安排也只好放在国内。
果梨自始至终也没有依照父母的嘱托，向柳敬亭提推荐信的事情。
……
六月。
《魏武挥鞭》在海洋卫视开播，虽然郑余团队已经放弃“用魏武的马鞭抽柳敬亭脸”的打算，但是剧集的宣传还是要积极运作。
该炒的话题、该参加的宣传的节目都按部就班地做完，剧集中一线明星的号召力加上海洋电视的大力推广，一时间也在网络上掀起一阵热议，关于剧情的讨论、明星的表演及客串都有话题形成。
但是这次热潮未能持续太久，6月15，《倚天屠龙记》上市，相关书评开始大面积侵占网络版面。
《匠录》编辑们没有深入讨论的感情问题，读者开始深挖，各种映射和原型考证，各种相关细节，总之为了探讨张无忌和四女的关系，柳敬亭以前的所有八卦被大家集体回顾了一遍；
然后是“风陵师太”的问题，“神雕迷”和“郭襄党”看到这个名字，瞬间心碎，连几位知名写手和郭襄之前的扮演者都在自己的微型博客上聊到这个话题；
“初读不以为然，细想之下，心如丝系，阵阵抽痛。”
接着是杨不悔和殷梨亭的不伦恋，大家感喟于这场爱情救赎的惊天动地，分析三位角色的心里，进而推测柳敬亭如此安排的用意，顺便就把徐晴八卦进来。
这也是徐晴第一次出现在柳敬亭的八卦中，个中脑补，荒诞不堪。
很久没有写长书评的萝卜头，在个人博客公布：“读完《倚天》，沉默了许久的大手，终于又骚动了起来，明晚有“倚天长评”放出，这次咱们玩点高逼格。”
第四百四十章 书评乱谈（下）
《倚天屠龙记》正式上市之前，《匠录》已经连载了一半内容，这种“先杂志连载后全书出版”的模式已经为读者所习惯，尽管这种发书形式有攫取两份稿酬的嫌疑，但对读者来说，也有提前预警的作用，如果看完小说连载发现不是自己的菜，等小说全本上市，不花钱购买即可，至于花钱买杂志，也不只是为了哪一部小说。
实际上，很少有人看完一本杂志上的所有文章。
而且，古庸生的小说连载良心之处在于，连载内容和全书出版的内容一字不差，从来没有类似“完结上市之后，内容会有调整”的说辞。
所以，对古庸生的铁杆读者来说，拿到《倚天屠龙记》全书之后，可以毫无障碍地直接从二十二章开始看起，不用担心错过什么剧情，因此小说上市的第二天，就有读者迅速看完全书。
萝卜头就是这些“急性子读者”中的一员。
“在正式书评前，我先吐个槽——每次追古庸生大大的连载，都是一次煎熬！我已经无数次提醒自己，下一次一定等到全书完本再宰，但是，我每次都，做、不、到！最痛苦的是，我还要跟别人装淡定说，追连载也是一种格调和幸福呀。
幸福个毛线！！！
实话告诉大家，我已经不止一次想揣着一把刀冲到古庸生家，打劫他的稿子，也不止一次想雇佣黑客，黑了他的电脑。把完稿拷过来！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他机智，及时发布全书。现在我可能已经在里面待着了。
当然，说到这里，我顺便炫个耀，我拿到《倚天屠龙记》这本小说的时间可能比大家都要早点，因为小说前脚刚一出印刷厂，我后脚就入手，没什么。我出版社有人。
ok，言归正传，接下来。我跟大家聊聊《倚天》这本书可能被大家忽略掉的几个重要内容点。
熟悉我的网友一定知道，一旦我决定发专属长文评价某种事物，那么这种事物一定是在自己的领域形成了某种审美上、价值上、历史观上等方面的挑战和波动。
《倚天屠龙记》也是如此，不过我今天要说的不是大家正在热议的‘张无忌究竟爱四女中的哪一个’。不是风陵师太到底表达了郭襄怎样的心态。不是周芷若要张无忌答应什么事情，而是明教的那首歌：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大家注意到我关注的点了吗，哪里是什么儿女情长。直接命中本书的主旨，民生忧患，世皆黑暗。
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时候，他们唱这首歌，视死如归，蝴蝶谷举事时，他们唱这首歌，豪情万丈，一往无前。
‘群豪白衣如雪，一个个走到张无忌面前，躬身行礼，昂首而出，再不回顾’，读到这里的时候，已入不惑之年的博主险些潸然泪下，到了我这种年纪，儿女情长显然已经骗不了我的眼泪，但是豪杰决然惜别、相见可能无期还是让人很是感慨呢……”
萝卜头全篇文章洋洋洒洒接近三千字，前面接近六成的内容实在谈明教纯粹热血的革命主义精神，中间一成聊的是倚天剑和屠龙刀的暗喻。
“屠龙刀代表的是权利，倚天剑指代的是对权利的监督，这种权利架构模式，大家应该不陌生……”
最后三成还是不可避免地提到书中的感情描写，不过为了彰显逼格，萝卜头“聊风花雪月也立意不同一般”。
“张无忌性格所致，无法做政治领袖，更加不适合混官场，相比之下，周芷若倒更有做皇帝的潜质，这恰恰也是他们无法终成眷属的根源所在。
价值观分歧！
书中已经很明确地给出暗示，周芷若对‘皇后娘娘’这个称呼可是‘不胜欢喜’，而张无忌却是‘万万不可’，这是典型的三观不对路，反观赵敏，她同样有政治才能，手段高明之处完全不输周芷若、朱元璋这些人，但是她却甘心为了张无忌放弃一切荣华富贵，所以她最终抱得美男归。
当然，书中最好的女孩是小昭，不过由于小昭一直处于弱势，自具备胎光环，百依百顺反而无法激起男人内心对爱情的狂热，可见爱情游戏，有时候也需要连消带打，需要设计一些合理的关卡，有挑战才能完全激发出雄性的荷尔蒙，连张无忌这种温和男人都如此，可见一斑。”
《倚天》出来之后，很多人为张无忌的皇位感到惋惜，本质上，这是小说需要把历史交还给真正的历史人物的要求，也是作者对这种历史背景的一种巧妙运用。
历史是挂小说的钉子，但钉子就是钉子。
萝卜头的评论文章再次成为“倚天书评”的排头兵，并且为后面的评论提供了几个方向。
爱情、理想、权利。
书评越多，小说的内涵越深，文本值得被研究的地方就越多，这种火爆的书评解读也很快激起部分书评人、作家的逆反心理。
“任何一部作品都不可能全是正面评价，更何况还是武侠小说。”
“先不论古庸生其他严肃文学，单是武侠小说而言，到《射雕英雄传》已经是这个文学类别的极处，无论思想性还是故事性，都达到此类小说的巅峰，其后《神雕侠侣》专注写情，也算另辟奇径，但艺术性而言，终究逊了一筹。
至于新书《倚天屠龙记，虽然故事同样精彩，但也不过是古庸生凭借个人小说技艺制造出的阅读产品，猎奇、新鲜、好看，但深度却大大不如。
以柳敬亭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身家，还执着于创造这种纯粹撩拨读者阅读感官的文字，不能不说不是一种遗憾。
武侠小说这个类别，成也古庸生，败也古庸生，尽管这话说出来会被唾骂，但武侠走到尽头也是事实。”
有这种论调的评论者，一般都没有真正看过武侠小说，偏见根深蒂固地扎在心底，再从以前的书评中寻找理论依据。
《射雕》出来的时候，他们是批评的，但是《倚天》出来之后，他们又拿他们批评过的小说来批评古庸生新小说，可见其理论匮乏。
不过，从影响力、场面、作品的历史深度等几个方面来看，《射雕英雄传》确实达到了一个顶峰，说《倚天》是想象力之下的匠人之作，虽然不全面，但也有道理。
毕竟一个成熟的作者会不由自主地运用小说技巧来创作，而不是纯粹地才华铺陈。个中优劣，仁者见仁。
“《倚天》雄伟不及《射雕》，刻骨铭心不及《神雕》，唯一长处是塑造出明教一批桀骜不驯的英雄豪杰，我仍然相信古庸生能写出精彩纷呈的好故事，但是对这个小说类别再进一步持保留态度。
实际上，武侠小说发展到现在已经适得其所，更多的要求有些得寸进尺。”
……
“得寸进尺的说法比较确切。人性啊，小说都写成这样了，还不满足，我也是想不通。”
看到网上的负面评价，常有道非常不解，在他看来，“射雕三部曲”各有千秋，俱是杰作，而且柳敬亭求新求变的心思弥漫在字里行间，怎么就有那么多人非要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
“文艺界从来没有绝对的一边倒，我们也不要吹毛求疵啦。”
苏瑾说。
“愤愤不平而已。”
“你先看看咱们老板再愤愤。”苏瑾指着楼下说。
常有道起身透过窗户往下看，发现柳敬亭正躺在藤椅上，悠然自得地戴着耳机听音乐。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三国》开播，西湖论剑
“众口难调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且这种现象不止存在于文艺界，深谙此道的经营者大多懂得取舍。”
在柳敬亭淡定如斯气质的感染下，常有道痛定思痛，决然制怒，洗心革面之后，用本尊号在“华山”发了一个抒怀长贴。
“如果你的产片消费者定位在十岁到十五岁之间，那么你就要提前做好被十五岁以上的消费者攻击的准备。
倘若没有大利益支撑，过程并不轻松，至少对大部分创作者来说是这样。
文字界尤甚！
按照概念上来理解，“凡是热爱文字的人本质上都不可能太坏”——相信很多人持这种观点。
实际上，互相拆台使绊、装腔作势的情况在“文字圈”最为常见，那些用心险恶的所谓文学评论者我就不说了，单是作者之间的各色斗争就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里的作者包括同类型作者（比如青春校园、武侠、治愈系），也包括不同类作者（比如编剧和小说家），明里暗里地自我太高，用漂亮话表达肮脏观点，一旦被多人指责，立即摆出‘我就是在炒作呀’‘我就是想红呀’的恶心嘴脸，好像这么说了之后就没有这种心思一样。
更可笑的是这种事情在编辑圈也时有发生，不同出版社编辑之间的明争暗斗，唇枪舌剑，作为地球上最卖座杂志的编辑，我们基本每天都要接到来自各家同行的友情问候。中心思想不外乎‘媚俗’、‘讨好市场’、‘无社会责任心’、‘无真才实学’，一旦我们接招回嘴，立即要摆擂台。要现场真人pk，总是一副‘我之所以没你红没你卖座，是因为我没有你那么不要脸’。喂！醒醒好吧。
最后阐述一下，这个帖子不说《倚天屠龙记》，你们一定能了解我的心情。”
其实最后一句话原本是接近五百多字的小说分析和反驳，但写到最后，发现跟那些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干脆换成“不说”，玩无声胜有声。
大家看到常有道这个帖子，都是心领神会。一笑而过。
“小常‘凡是热爱文字的人本质上都不可能太坏’这句反讽太用心了。岂不知撕逼最用力、戾气最狠重、伤害最深沉的都是文斗。”
康令月在群里提了一句，其他人纷纷发送叹息表情，作为编辑，他们对作者之间的那些明争暗斗见得实在太多。文人岂止相轻。简直相恨不得打得对方永世不得翻身败名裂。
“所以我在想。晴姨我们干脆不要去发布会了，这《倚天》刚出，现在大家议论正激烈，我怕到时候发布会现场又偏主题。”
七月《三国》播出，六月底发布会，柳敬亭最近不大想出席这种公开活动，所以见缝插针找个借口。
“你跟宫承品兄弟去说。”
……
6月26日晚上七点半，星月、踏歌网直播。《三国演义》发布会正式开场。
不出柳敬亭所料，在访谈环节。柳敬亭被提问最多的问题都是关于《倚天屠龙记》。
“今晚只回答和《三国》有关的问题，大家理解一下。”
这句话被强调了八遍后，还是有人站起来拐弯抹角地问柳敬亭对批评《倚天》的书评怎么看。
“九月我们踏歌网和西湖市文化局将联合牵头，在西湖边举办小说家峰会，届时全国知名的小说家都会到场，现场媒体朋友和观众朋友有什么问题，可以留到那个时候问。”
唐斐半路截住话，替柳敬亭解围：“所以现在我们把注意力放到《三国演义》上面吧。”
柳敬亭听得一愣：“西湖小说家峰会是什么鬼？”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如果唐斐所言属实，肯定会主动联系自己。
果然，发布会结束之后，唐斐笑眯眯地走了过来，说：“柳总，你真的太能沉得住气了。”
正在和宫承品讲话的柳敬亭转头看着唐斐，一脸疑惑。
“你不会以为我在忽悠那些记者吧？”唐斐哭笑不得道。
柳敬亭摇头，笑着说：“唐总是说西湖峰会的事情？”
“是的。”
“具体怎么说？”
“西湖市准备在九月份办一届西湖文化节，内容除了歌舞、话剧、灯火表演之外，还包括一些文化论坛，这个小说峰会就是系列论坛的压轴大戏。”
唐斐认真道：“大概就这两天，全国所有知名小说家都会收到邀请函，因为这个项目由文化部亲自关怀，省里市里都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支持，规模算得上空前，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讲，柳总是第一个不能错过。”
“准备休息半年呢。”柳敬亭道。
“不耽误您休息，说是论坛峰会，其实就是作家朋友们聚在一起聊天、看节目。”
柳敬亭又不傻，对唐斐的话持完全的保留意见，不过项目规模如果真是他说的那样，估计这次自己九成九逃不掉，特别是刚刚唐斐还特意用这个当理由替他解围。
真是老狐狸啊。
“有时间肯定去。”柳敬亭留有余地的说道。
唐斐却十分胸有成竹地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
旁边的宫承品问：“这个峰会是踏歌网独家直播吗？”
唐斐摇头，说：“还有浙.江卫视和西湖电视。”
宫承品点点头，说：“那插不上手了。”
唐斐理解地笑了笑。
星月和海洋做了多年冤家，他们两家电视本身又是其他卫视的眼中钉。
三人又说了一会话，准备离开。柳敬亭刚要掏出手机和徐晴联系，听有人叫“七爷”。
虽然柳敬亭从来不跟任何人摆“爷”的谱，但是这个称呼他却已经非常熟悉。被他当做代号之一。
来人有点眼熟，好像在三国剧组碰到过，但是两个人都不记得名字。
“七爷你好，能认出我吗？”
站在左边的年轻长腿姑娘问道。
柳敬亭努力回忆，说：“不是貂蝉就是小乔。”
“哈哈，七爷记性真好，我是小乔纪欣可。”
柳敬亭忙点头。笑道：“换了现代装，真有点认不出来。”
“不要说七爷，我都有点认不出来。”旁边的中年女人接话道。
“是啊。你们现在也要回去？”
纪欣可看了自己的经纪人一眼，自然地歪了一下头，看着柳敬亭问：“七爷很急着回去吗？我还想请七爷出去吃个宵夜，有一些问题想请教一下呢。”
纪欣可说到这里看着柳敬亭的目光也在发生微妙的变化。试探带着点细微不可察的**。
柳敬亭有种敏感。毕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早在拍摄《还珠格格》的时候，就有不止三四个“宫女”给过这种暗示，甚至当初还珠三人组中的一位，现在已经是一线明星也曾表达过跟柳敬亭能发展一段“互惠互利”关系的想法。
娱乐圈这种“名义情侣”并不罕见，绑在一起，无论是制造话题还是做各项宣传都有益无害，有一套完整的程序：
1.“知情人”爆料两人在一起。但都否认或者不回应；
2.被偷拍到一起进出某公寓/酒店/房车/飞机，以工作为理由否认或不回应；
3.一方的“朋友”说漏嘴证实两人在一起；
4.两人拥抱或者接吻的照片被拍到；
5.两人只好承认。已经交往了一段时间，请大家祝福吧（第一个话题**）
6.“情侣”身份认定之后，接下来的炒作话题有两个方向，一，男方或女方被偷拍和其他陌生男或女一起出现；二，“据传两人已经分手”
应对方法很简单：愤怒否认，痛批狗仔无良，再酱紫就寄律师函咯；两人携手出席某活动，“破分手传言”。
7.遗憾承认分手（第二个话题**）
虽然不是每一对都如此，但是只要根据明星的话题性和他最近有无新作品面世就能轻易判断其中猫腻。
柳敬亭当然不可能让自己卷入到这种事情中，他笑着跟纪欣可说：“今晚还真有点事情要急着回去处理。”
柳敬亭说的很真诚且不容勉强，纪欣可经纪人忙说：“那下次七爷有时间再说。”
……
和纪欣可两人道别之后，柳敬亭继续给徐晴打电话。
“怎么不一起去聊聊呢？”
徐晴的声音不期而至。
“晴姨。”
徐晴走到柳敬亭近前，盯着他说：“如果今晚没跟我一起来……”
柳敬亭道：“晴姨我已经是第几百次遇到这种事，包括以前还没跟璐璐确定关系的时候。”
“好得意。”
柳敬亭笑笑不再解释，说：“回去吧。”
经纪人提醒自己的艺人主动跟一些人打招呼或者结识，未必都是奔着上床和潜规则去的，特别是某些身份比较超然又影响力极大的人，很少有人敢轻易触碰那根底线。
循循渐进而已，最不济也是跟xxx一起吃过饭，这种说辞生活中都不少见。
“你要去唐斐提到的那个峰会吗？”
坐在回映日大楼的车上，沉默一段时间后，徐晴问柳敬亭。
“应该跑不掉了，去。”
“你不是要休息半年吗，就当度假呗。”徐晴可能为刚才怀疑柳敬亭感到一点难为情，所以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
“就怕去了之后，没办法休息了。”
“你觉得是个坑？”
柳敬亭点头。
“小说又不是诗歌，他们总不能让你现场写小说。”
“……”
第四百四十二章 西湖论剑的坑
《三国演义》刚一开播，立即赢得如潮好评，考究的服装道具、精湛的演员表演、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都成了观众交口称赞的点。
而之前有人做出的“小说提前剧透可能会影响收视”的预测也得到了有利的回击，观众不仅没有因为预先知道故事情节而弃剧，相反，他们对小说中的那些精彩场面和桥段表达了强烈的期待。
央视当晚也以45点的收视笑傲群雄，夺得同时段收视冠军。
当初热炒的“三国之战”至此彻底落下帷幕。
“影视及小说中的柳敬亭，是没有对手的。”
《三国》得到大片盛赞之后，有人不由得再度感叹柳敬亭那双无所不能的点金手。
同时，西湖小说家峰会的新闻也开始在网络上传开。
“仲秋西湖，群侠论剑。百位名家，与你相约！”
“中华文化盛事，柳敬亭领衔西湖论剑！”
“由西湖市和踏歌网联合举办的西湖小说家峰会，将于9月9日盛大开启，据悉，峰会邀请了全国近百位知名小说家，年龄横跨老中青少四代，作协主席冯长行及柳敬亭均确定与会。”
……
西湖论剑的第一波宣传中规中矩，大致是公布了时间、地点和人物，具体流程没有细谈。
柳敬亭和徐晴都接到了邀请函，不过徐晴觉得自己是沾柳敬亭光才被邀请，所以开始坚决抗拒。直到她得知父亲徐远怀也在受邀之列，突然改变主意。
“虽然你外公从来没有明说过我，但是每次提到不务正业、老大贪玩。都会下意识地看我一眼，我想说，您干脆直接骂我几句得了，别用眼神杀人啊。”
徐晴边右手捏着邀请函拍打着着左手，边跟杨丽璐吐槽。
“小姨你出书、写剧本，哪里不务正业？”杨丽璐笑着问道。
柳敬亭接道：“在老人的眼里，该结婚时不结婚就是不务正业。以你外公外婆的通达……”
“你外公外婆啊？”杨丽璐瞪着柳敬亭。
“咱外公外婆，咱外公外婆……”
徐晴瞥了柳敬亭一眼，又看向杨丽璐。说：“他说得有道理。”
“那小姨你结婚不就好了，反正现在追你的人那么多。”
徐晴皱眉道：“结婚又不是去菜市场买菜，怎么说结就结，而且他们说得没错。我就是贪玩。我很喜欢甚至可以说是迷恋现在的生活，有足够的钱用，有大房子住，还有一帮年轻的伙伴一起聊天玩耍，不必被复杂的人际关系拖累，不用想着去担什么责任和义务，坦白说我听到这两种东西就头皮发麻。”
柳敬亭道：“一个人生活习惯了会上瘾，可是应该也会有孤单寂寞冷的时候吧。比如某个寒冷的冬夜……”
徐晴一双像似能穿透岩石的眼睛盯着柳敬亭，带着点戏谑的语气说：“你是说性生活吧？”
“嗯？”柳敬亭咋舌。
“小姨。”杨丽璐脸上一红。
徐晴道：“你们两现在已经长大了。跟你们聊这个话题也不算过分。”
柳敬亭些许尴尬地咳了一下，暗自后悔不该忘记徐晴犀利的一面，当初第一次见面就以“你还是处男吗”的问题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也不是没有想过，”徐晴继续说：“发展一个固定的伴侣，不要涉及到一些复杂的问题、无后顾之忧最好，这样一想，已婚的成熟男性最佳，但是我个人的自尊和道德要求自己，不能做小三这种角色。”
“而且这个很有后顾之忧。”柳敬亭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徐晴微嘲道：“自作自受的情况居多，而且这也是想逃避责任和义务的代价，话虽这么说，我也只是理解这种做法的心态，但是自己却做不出来。”
“正常恋爱，不结婚不生子也可行。”
徐晴笑着摇头，说：“这种关系能维持多久呢，两个人在一起待久了，很多事情就控制不住地发生，到时候查手机、跟踪、质疑、争吵都不可避免地接踵而至，对我来说，那样的人生就毁了。”
柳敬亭忽然想到当初和徐晴去见的那个初恋男友，想到一个问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徐晴语气忽而一转，警告柳敬亭道：“我就是这么跟你一说，你敢对璐璐不起，我会让你好看。”
“晴姨你没这个机会。”
一直低头沉默的杨丽璐看了柳敬亭一眼，柳敬亭比了一个ok的手势，两人相视一笑。
……
西湖论剑的第二波宣传如期而至，不过这次不是通过官方发布，而是走得爆料路子。
爆料者声称，这次西湖论剑除了论文，还要现场斗文，效仿古代文人墨客聚在一起比文斗诗的盛况。
“试想一下，一群顶尖小说家坐在一起写文pk，场面会是何等壮观？”
不过这则爆料很快被官方否认。
“峰会全凭到场作家自由阔论，绝对没有什么斗文的环节设定。”
尽管踏歌和西湖论剑官微都双双否认了这则爆料，但是对常有道这些老网虫来说，还是看出了别样的意味。
“这个料爆得突兀，他们回应的也**，怎么看都是一唱一和。”
“西湖市既然选择了和踏歌网合作，就是看准了他们网上宣传的庞大潜力，这次文化节既然有中央领导的关怀，想必也不是做了一届就算，估计到底会成为西湖市的一大特色，所以，这第一期自然要大搞特稿一番。”王见山说。
“既要做出实质内容，又要搞话题性。那么现场比文，百位顶级作家齐齐挥墨最有噱头了吧？”苏瑾道。
“现在文坛抱团成风，柳敬亭却单枪匹马地一骑绝尘。无意间得罪的人估计不少，这次论坛被使几个绊子也是可以预见的事情。”徐晴回道。
“大不了不去了。”杨丽璐不满道。
“他们之所以放出比文的消息就是为了防止大家退出，因为这个时候说不去，大家就会说你是不是胆怯了。”常有道分析道。
“所以是一举两得，既给大家打了预防针，又给大家挖了一个不得不跳的坑。”苏瑾说。
“比就比嘛，难道会怕他们？”青椒说。
“怕倒是不会怕。问题在于柳敬亭既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又是世界小说畅销纪录创造者，到时候传统作家们要过来切磋。畅销书作家们也要过来领教，会有点麻烦。”康令月说。
“是啊。”一直在看大家分析的柳敬亭回了一句。
连柳敬亭都这么说，大家更加忧心忡忡。
“看看他们后续宣传再说吧。”
就在《匠录》编辑群聊西湖论剑的同时，全国各地有不下一百五十个wc作家群在聊这次峰会。
“不论如何。这次一定要当面跟柳敬亭切磋一下。平时的大会小会他都不屑参加，一直没有机会，西湖这回要好好把握，亲自鉴证一下这位少年天才作家的成色。”
“当然要挑战古庸生，反正这种事有益无害，输了属于正常，侥幸占到上风就是大话题。”
“一个人打不过他，我们就组团。反正是跟柳敬亭打，他不也是两个人。不丢人。”
这番讨论的结果是，全国作家给西湖市办事小组上联名信，建议峰会现场举办一场“写文会”，不必强调是“比试”，就是作家们自由发挥，灵感来了就涂几笔，如果出现佳作，对宣传也有好处。
接到这封联名信的组委会成员喜不自胜，因为这个流程本就是他们计划之中的一环，按照他们的部署，峰会现场会安置二十台计算机和三块巨型电子屏幕，作家们论谈之余，如果有兴趣，可以当场留下文字。
如今这个安排和作家们的建议信不谋而合，为接下来的宣传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
“近日，组委会接到数十位作家联名信，要求峰会当天现场安排一场‘写文会’，以便论谈之余，作家们可以随兴创作，经组委会慎重考虑，决定在峰会现场安置二十台计算机及三块电子屏幕，作家们可以现场即兴创作，向中华历史历次文会致敬。”
表面上当然是“自由即兴创作”，实际上到了现场，大家言语中的挤兑挑衅，氛围的烘托，写文很容易就成为斗文。
“本来还不愿意去的，他们这么一搞，我反而有兴趣了。”
这个消息发布之后，韩朔立即给柳敬亭打来电话。
“你和我的情况差不多，得罪圈里很多人，我是想你也能出席，多少能有个帮着堵抢眼的。”柳敬亭笑着说。
“坦白说，我对这个圈子绝望已久，但是这次他们亮明刀斧要给我们一点颜色看看，那就会一会吧，反正我想出他们丑也很久。”
“倒也没那么严重吧？”柳敬亭说：“说到底这种事还是看个人，比如我到时候就一个字不写，随你们怎么说，我就是不写，谁还能咬我？”
“他们现场是不会咬你，散场后就难说了。你还不明白这个所谓圈子里的做派。”
“这个不是也早就习惯了吗？”
“重点是，他们现在就把消息放出来，目的是提醒各位作家提前做好准备，虽然公告说即兴创作，到时候你看吧，肯定是一群默写背书的。”
柳敬亭道：“我也是。”
“当然，我也会准备几篇，大家都是背书默写，看谁水平高就是。”韩朔语气中带着一丝恶作剧。
“你不会写一篇恶搞的文章吧？”
“哈哈，我其实想写一篇动物园运动会的童话故事，但后来想想，这么写，把你和水安都骂进去了，只好放弃了。”
柳敬亭笑着说：“你可以把这篇文章发到你的杂志上。”
“你这么说，我想到了另外一个好主意，要不我们两一起发布一则约稿启示，就说峰会现场如果出现质量比较好的作品，可以酌情录用，给千字千元的稿酬，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柳敬亭一边答应着，一边为韩朔的恶搞的天分点赞。
于是，就在网上一溜烟讨论西湖论剑的文会时，《原上草》和《匠录》同时挂出约稿函：
“为响应峰会号召，本刊决定将录用峰会当天质量上乘的作品，并给与作者千字千元的稿酬。”
这则约稿启示看上去郑重其事短小精悍，其实大有文章，首先峰会比文，胜负之数不过就是现场那批人自己评价罢了，没有什么固定标准，也是文无第一；
其次在韩朔的概念里，文坛本就是互相吹捧成风的一个圈子，到时候不论他跟柳敬亭写出什么文字，大家都说不好，那也就是不好；
最后，有了这则征稿启示，韩朔和柳敬亭等于有了一个退路，他们的文章可以不为现场人待见，但是他们可以互相称赞对方的文是“质量上乘”从而录用，等于还了那些人一个耳光。
这就是柳敬亭觉得韩朔反应快的原因。
韩朔和柳敬亭的约稿函发出来之后，唐斐随即给柳敬亭打了电话，询问了一下他们这么做的担忧，柳敬亭如实转告，唐斐想了想最后说：“既然如此，到时候我们对文会进行跟踪直播，并在直播视频页面开通投票通道，让广大网友做评委。”
柳敬亭笑着说：“不是我骄傲自大，如果这么搞，他们可能会输得连裤衩都找不到，这倒不是说文章质量差距多大，而是读者基数不同。”
“文章总是要公布出来的，如果要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没有问题。”
“那就这么办。”
……
峰会开始的前一周，即9月2日，踏歌网公布了峰会的直播方式，大家的好奇心也被完全激发出来。
电视剧《三国演义》和西湖论剑成为目前网上最为热门的话题，同时，关于“柳敬亭会不会选择在峰会当天发新书”也成为大家关注的热门话题。
亭穿某年9月9日，来自全国各地的96位作家在西湖集会，到场的有以冯长行为代表的老一代作家，有以徐敛为代表的中兴代作家，还有以柳敬亭、韩朔、薛慕亮等人为代表的青少派作家。可谓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峰会正式拉开帷幕。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一代人，两挑战者
古往今来，关于西湖的骚人雅事、逸闻典故及神话传说多不胜数，历代文人墨客到此游览，留下不少传世诗篇，其中以宋代大文豪苏东坡一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最广为流传。
关于西湖有太多地方可以写，同样的原因，似乎也没有太多更妙的言辞拿来描述她，属于“崔颢题诗在上头”的状态，前人留下的经典太多，再强行感怀难免显得相形见拙。
不过作为全国迄今为止唯一一家免费的5a级景区，每年迎送规模如此庞大的客流，关于她的故事也是说不完的。
十景、新十景、三潭、一山，整个浏览下来，一天的时间都未必足够。
苏堤春晓、平湖秋月、雷峰夕照、断桥残雪……这些充满着诗情画意的景点名也从另外一个角度佐证了这片文艺圣地的货真价实。
9月9日晚上7点，第一届中国作家峰会暨西湖论剑在此盛大开幕，本就人满为患的西湖，因为作家峰会的召开，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盛况几乎可与黄金周相比拟。
开幕式第一项当然是相关领导致辞，“金秋送爽，丹桂飘香”之后，作家代表发言，作协主席冯长行、中青派作家代表徐敛，年轻作家代表柳敬亭。
领导发言内容丰富，作家们只好言简意赅，除了冯主席做了几点展望和几点建议之外，徐敛和柳敬亭都都是祝愿大家玩得开心。峰会胜利举办一类的套话。
稍显尴尬的地方在于，从领导开始，一直到徐敛上台。现场都是乱糟糟的气氛，化身观众的游客及特地赶来的书迷自顾自聊自己的，然而当柳敬亭出场的时候，现场气氛九十度急转，大家欢呼的声浪直把杭州作红磡。
在场作家有些叹息摇头有些羡慕感叹，而到场的领导都是面面相觑继而相顾莞尔，感慨“什么时候。作家比明星还明星”？
坐在屏幕前观看直播的观众则毫不客气地在网上留言“人气差距不要太大”、“这种秒杀般的对比真的好吗”、“就不应该让柳敬亭出场嘛，让各位领导和别的作家多尴尬”……
讲话环节结束之后，是名闻全国的音乐喷泉表演。柳敬亭许久许久之前看过一次。后来跟徐晴、杨丽璐环游世界的时候，又看过一次，也证明了音乐喷泉的确值得观看。
半个小时的表演结束后，大家仍就意犹未尽。不过所有人都知道今晚的主题或者说重点并不是音乐喷泉。而是已被议论成风的“斗文大赛”。
组委会显然是有意吊大家胃口，对现场围观群众要求开始比赛的呼声充耳不闻，而是安排作家进行半小时的自由讨论。
峰会本来就是大家见面聊天。
现场又开始躁动，不过在荷枪实弹的、凛然生威的武警队的威慑下，倒没人敢做什么过激举动，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大约八点左右，悬挂在舞台正上方及左右两边的电子屏幕突然亮起来，现场顿时一阵欢呼。情况有点类似晚会开场前的熄灯。
现场主持人也不登台，简单地通知大家。接下来是作家们即兴创作的时间。
现场虽然来了九十多位作家，但准备了即兴作品的作家也就二十二位，这二十二位又有十二位是写诗，五位准备了散文，剩下五位准备小说。
原本柳敬亭、徐晴、韩朔、伊水安都没有明确答应过要创作的意思，但是白天几人游西湖的时候，偶然碰到一位坐在湖边石板上洗脚的老头，伊水安灵感突发，得了一首小诗，正好可以用到等会的即兴创作中。
“闲人信步游西湖，偶见老翁濯瘦足。回首友伴正指点，青山隐隐雨雾浮。”
未必是多么精妙的佳句，难得的是自然而然地想起，且比较应景。
这边伊水安正在跟柳敬亭等人商量要不要写出来这首《游西湖》，那边二十台电脑前已经被作家们占满，正在创作或者说“录入”。
第一篇出来的是一首现代诗——《西湖》。
西湖的美是清澈纯洁无污染的美
我一直想来西湖一趟，奈何俗事缠身至今方才如愿
其实小时候我梦见过西湖
那时候我奶奶跟我说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
于是我恨法海
骂他秃驴不懂人间真爱
后来我开始写作
写悲欢离合的文字
渐渐有了名气
得了很多奖
愧不敢当
可是心里还是记挂着西湖
好像一个没有做完的梦
好在今天终于来到这里
吹到这里的风，年少时的愿望实现了
我和西湖也都老了
此诗输入大屏幕后，现场很多人开始朗诵，而部分没有准备上场创作的作家开始点评。
“这首诗其实是在怀念童年，全诗虽然没有一个字写愁绪，但通篇读下来，却可以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始终弥漫着的那股淡淡的愁绪。”
“‘愧不敢当’四个字用得最好，隐晦地批评了现在文坛上充斥着的骄傲自满、目中无人的风气。”
“最后一句是诗眼，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西湖当然不可能老，老得是诗人，老的是这个时代，这句其实用了反讽的手法，联系前文奶奶讲故事一句，既有对当今的流行文化的批判，又对传统的留恋和不舍。”
“大家不要忽略诗中对环保的呼吁！第一句‘无污染’三个字可谓开明宗义地阐述了这一点。”
柳敬亭和韩朔听得大眼瞪小眼，韩朔小声说道：“评论简直比原诗更精彩十倍！看到他们如此捧场。我也技痒了。”
做好看好戏的柳敬亭悠然道：“控制一下。”
“放心。”
当现场开始评另外几篇文章的时候，韩朔走到一台电脑前，也不打草稿。直接在大屏幕里敲字：
诗歌：圈和坛
不论什么圈
到最后
都会变成
花圈
不论什么坛
到最后
都会变成
祭坛
韩朔的诗一出，顿时引起围观群众一阵大笑，作家们纷纷抬头看屏幕，随即各自变幻表情。
老作家纷纷皱眉斥责小子狂妄，年轻作家个个幸灾乐祸地相视而笑。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谁起了头叫道：“韩朔都写了，柳敬亭呢？”
接着现场就是“柳敬亭！柳敬亭！柳敬亭！”地喊声。
这时。其实还有七八位作家正在打字，听到这么整齐划一的喊声，纷纷停下来和其他作家一起把目光投向站在作家群中间的柳敬亭。
“兄弟。你躲不了了。”
刚搅了浑水的的韩朔，对大家的批评毫不在意，一脸坏笑地怂恿着柳敬亭，心底深处可能也有比一比的念头。
柳敬亭虽然没准备出手。但也绝不是无备而来。海子雨果拜伦歌德惠特曼雪莱华兹华斯，实在逼急了，就把鲁迅先生的《论雷峰塔的倒掉》写给大家。
“柳敬亭先生？”主持人试探地叫了一声，站在旁边的徐远怀也说：“小柳你要有准备的话……”
柳敬亭点点头，然后迈步走向电脑，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计划中的白热化比拼没有出现，柳敬亭一旦决定出手，其他作者甚至会不由自主地停手。好似某种莫名的震慑。
这种气场，就是诺贝尔文学奖的气场。
柳敬亭边走边思考选那篇文章。直到站到电脑前，面对黑压压的观众，仍旧没有定论，这时舞台周围的灯光突然闪了一下，黑暗光明刹那交错，柳敬亭心里猛然一动，想起一首诗，然后双手放到键盘上。
直播视频的评论这时候被“柳敬亭要写什么”刷屏。
“噔、噔、噔”
现场那么多人，柳敬亭敲键盘的声音仍旧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代人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写完这两句话，柳敬亭往后退一步，跟大家颔首致意。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写完啦？”
“就这两句话？”
朦胧派诗人代表顾城的《一代人》，就是这么两句话，两句几乎被传颂到泛滥的话。
影视剧、小说、广告、歌词，模仿和直接引用者不计其数。
此诗1980年发表在诗刊《星星》上面，一经发表，诗坛为之震动，那时候诗派纷呈，彼此之间交锋论战不断，朦胧派有支持者，但更多的是嘲讽与揶揄者，大家认为什么朦胧派简直云里雾里，胡扯八道，毫无意义。
就是因为不能好好组句写文，才自称朦胧派。
总体说起来，那时候的文坛论战比现在更为激烈、残酷。
然而，不论是支持者还是反对者，大家对顾城这首《一代人》却一致称赞。
这首诗的创作固然有特定的时代背景，含义具体有所指，但抛开时代局限，这首诗仍旧具有深刻的内涵。
“黑夜”和“光明”的含义对立存在于整个人类史的长河中，而“寻找”也始终贯穿整个中华文明史。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柳敬亭现在写出这首诗，喻意也不难推测，“黑夜”既指西湖的夜，当然也指柳敬亭一路走来所遭遇的那些永无休止的攻击、谩骂、嘲讽。
包括今晚的局面，在场多少作家临来时，是做好给他一点颜色看看的准备？
柳敬亭这是在对过去、现在及将来所有黑他的人的一个回应：不论遇到多少黑暗，我仍旧坚定不移地去寻找光明。
在场的作家虽然或多或少有些装腔作势的习惯，但能从全国那么多作家中脱颖而出，接到邀请函，肯定不是草包，柳敬亭宣布写完后，他们有片刻的错愕，但是随即隐约地从这首小诗中体悟到柳敬亭的意思。
而正在观看直播的网友，则快马加鞭地传播着这首诗，竟也有一部分网友读出了共鸣。
处在恋爱纠葛中的年轻人，有所启发；
处在事业低估期的白领，乃至已然功成名就的大商人也同样感触深刻，想起创业时期的种种艰难。
这首诗之所以传诵不衰，就是因为它已经跳出时代的局限，拥有了永恒的生命，和哈姆雷特那句生死悖论的名言一样，可以有无数多种解读。
作协主席冯长行沉默地品评了良久之后，跟身边的人说：“其他作家可以罢笔了。”
如冯主席所说，其他几位正在输入文章的作家犹豫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删除文档。
他们一时未必真的觉得自己会输，他们只是忽然意识到，用一篇长篇大论来跟柳敬亭这十八个字打擂，本身就输了一筹，而且内容还未必能赢。
至此，传统作家们等于是向柳敬亭缴枪。
柳敬亭回到伊水安、徐晴、韩朔身旁，伊水安微笑说：“我也不用献丑了，你这两句话今晚夺魁。”
韩朔也竖了大拇指，说：“我对现代诗素无好感，这首《一代人》除外。”
外公徐远怀仍旧看着屏幕，神情默然，似乎在回忆某件痛苦的往事。
柳敬亭作为这首诗的粉丝之一，也就不再谦虚他人的称赞。
这时，两个年轻畅销作家走到电脑前，开始即兴创作。
徐晴抬了抬下巴，跟柳敬亭说：“林天阁。”
古庸生之下人气最强的两位武侠代表作家，断刀和林天阁。
这次就是更为直白的挑战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小李飞刀生寒光
实际上，早在峰会消息放出，柳敬亭确认出席之后，这场所谓的文会就已经在悄然酝酿。
文无第一是故老相传的说法，可是文人相轻也是千古不变的真理。既然文无第一，为什么柳敬亭既能叱咤市场，又能横扫大奖？
因此，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柳敬亭已经隐隐成为文坛公敌，老人认为你资历不足、火候不够，一颦一笑都是年少轻狂，恃才傲物，下意识地想教你做人；
新人想出头、要亮剑，看你一举一动都羡慕嫉妒恨，顺其自然地想踩你上位，屠神正道，即便踩不到、屠不了，也能落下“输给柳敬亭”的美名。
总之，柳敬亭作为官方民间的双料第一，一旦决定出席西湖论剑，就不可避免地会成为当晚的靶心，这也是为什么柳敬亭敲出《一代人》之后，传统作家就立即纷纷罢笔，因为他们既体味到了这首小诗的深邃和不凡，又感受到了柳敬亭的不屈和不挠。
按照大家商定的剧本，峰会当晚，大家可以车轮战战柳敬亭，接着互相点评对方的作品，不论柳敬亭写出什么，都视而不见，最多就是象征性地浏览一遍，然后再摆出“不值一议”的架势讨论其他作品。
毕竟最大的鄙视就是无视。
不料最终柳敬亭的出场方式会如此万众瞩目，而他带来的作品又如此精悍扎眼。
如果是稍微长篇一点的作品还能以当时没细看推脱，短短十八个字的小诗无论如何也不存在没细看的问题。倘若刻意忽略，只会被大家认为水平不够。
第一场因此结束得有些兵不血刃，之前互有沟通的作家们站在一起互相使眼色。微微摇头叹息，小子有才有心计，没法斗啊。
然后，断刀和林天阁适时出场，刚才铩羽而回的几位作家暗暗松了一口气，大家的注意力总算被转移开，不论是对现场观众还是对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来说。这些年轻畅销书作者之间的pk显然更具看点。
特别是两位年轻武侠小说家的联袂登场，稍微关注武侠小说或者畅销小说的读者都知道，断刀和林天阁乃是古庸生之下人气最旺盛的两位武侠作家。不过，不论多么旺盛，大家提起他们，都会不由自主地加一个“古庸生之下”。
这就是所谓的“阴影效应”。林天阁不用说。从当初的背叛事件发生后，就一直没有摆脱“古庸生亲自指导过的新锐武侠作家”的名号，虽然近几年，在黄河文艺和《鼎小说》的大力扶持下，凝聚了稳定的人气，但是和古庸生的差距却从未停止的与日俱增。
断刀对古庸生没有什么个人恩怨，纯属想完成一次向最强者出剑的自我挑战，他在之前的某篇约稿中豪气万丈地写到过一句话：“胸有不平气。剑挑古庸生！”
如今两人一个心中积怨，一个想要亮剑。不谋而合地联袂登场，现场和网落上的热烈气氛瞬间被引爆。
“两个武侠作者一起上场，这是正面向古庸生挑战了吧？”
“林天阁居然还敢出来，以前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
“《倚天屠龙记》刚完结，中间古庸生还宣称《匠录》要休刊一年半载，自己也要休息一段时间，这时候能立即给出新书吗？”
实际上，不管愿不愿意承认，断刀和林天阁或者说他们背后的鼓动者多少存这些方面的考量，一是古庸生新作刚完不久，即便他创造天赋惊人，此时即兴创作质量上面或多或少要打个折扣；
二是从风评上来看，尽管古庸生武侠宗匠的地位已经确立，但《楚留香传奇》和《射雕英雄传》之后，其武侠作品也仅仅维持在水平线上而已，即使有波动，也并不明显，再无当初“香帅风靡”、“射雕横空”的惊艳；
最后一方面，不要说断刀，就是林天阁也清楚一时或者一世想超越古庸生可能性已经不大，最多就是在西湖论剑这个场地，能逼出古庸生片刻的窘迫，给他添一点堵，顺便还可以宣传一下自己的新书。
柳敬亭听到徐晴的话，抬头看向屏幕，断刀的作品名为《白刃》，应该是取自李白“脱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的诗句。
林天阁书名《隋末长刀行》，应该是要写隋唐英雄传的故事。
可能是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写作，尽管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心中还是难免紧张，写一会要停下来思索一会，然后继续往下写。
“你以前好像跟林天阁说过，见他一次压他一次，今晚他应该是为了那个约定而来。”徐晴说。
“晴姨连你也怂恿我？”柳敬亭笑着问道。
徐晴摇头，说：“事到如今，即便是他的粉丝，都不再拿他和你做比较，还有什么好怂恿的？”
柳敬亭笑着不说话，这时人群中又有人在叫柳敬亭，不过声音已经不及第一次那么整齐有底气，毕竟今晚不是柳敬亭开个人写书会，怎么好意思要返场的福利。
尽管如此，周围的作家还是不时地朝柳敬亭看上几眼，目光的含义很明确：“你不是写武侠出身的吗，而且有过经验，难道这会怯场？”
柳敬亭当然视而不见，转而去关注断刀和林天阁的小说。
结果，断刀写着写着，突然笔锋一转，另起一行，调整字体大小之后，写道：“古庸生，请指教！”
现场顿时哗然，网上留言随之开始狂刷。
柳敬亭哑然失笑，听韩朔道：“林天阁也开始借物抒情。”
柳敬亭转头看向林天阁的屏幕，恰好看到他刚写完的一段话。男主角跟虬髯客说：“任你今日再横再强，你无法永远盖住我刀上的锋芒！”
“不错。”柳敬亭赞了一句，然后抬步向他之前那台计算机走过去。他知道今天很多人在等着看好戏，他不想辜负大家，而且，既然休刊延迟，他终究是要开新连载的。
“终于忍不住了。”年纪大的作家笑着说道。
伊水安跟韩朔说：“你一直在找理由吧？”
“你难道不想看？”
伊水安笑着点头。
观众则本能地开始鼓掌。
刚下第一场，又上第二场，这件事本身就很了不起。
鼓掌之后。现场慢慢安静下来，不去打扰三位作者。
柳敬亭站在计算机前，并未立即下笔。因为他需要考虑一下书名的问题。
风云第一刀？
这是他在图书馆看到的版本，其实书名有误，《风云第一刀》指的是《边城浪子》，并不是他当初看的及将要写的那个故事。
多情剑客无情剑？
这个名字是对的。但是此时此刻取这么个书名。显得不够利落。
琢磨了一分钟之后，柳敬亭在屏幕上打出“小李飞刀”四个字。
小李飞刀！
正是被评论界公认为古龙武侠作品的巅峰之作——《多情剑客无情剑》！
而本书主人公李寻欢也成为武侠小说作品史上最为特立独行的一位男主角。
“第一章，飞刀与快剑”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
大家来不及细细思索“小李飞刀”的深意，柳敬亭灵活的手指已经飞速运动起来，一串字几乎是同时出现。
现场及正在看直播的古庸生读者总算放下心，第一场不上场都没关系。这场是一定要打。
“李寻欢叹了囗气，自角落中摸出了个酒瓶。他大囗的喝着酒时,也大声地咳嗽起来……”
和断刀、林天阁不同断断续续不同，柳敬亭双手落下之后，瞬间变成一对翩翩起舞的精灵，没有任何停顿，一溜烟往下写，大家甚至跟读不及。
这种敲击键盘的节奏顿时让断刀和林天阁神经紧绷，看起来，他们先动笔的优势保持不了多久。
“噔噔噔噔噔噔……”
柳敬亭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给二人施加压力，双手热起来之后，不仅速度再次加快，而且力度也在增加。
断刀写完一段停下来思考时，下意识地朝柳敬亭的屏幕上看去，发现他几乎写满一页文档，而且文字是成串地跳出。
作为职业作者，这种打字速度不奇怪，但是这种故事思维的节奏，太妖孽了！
现场有人在默默跟读，有人拿出手机拍照，直播评论也沉寂下去，大家在跟读古庸生最新武侠小说。
“没有任何事能令他屈服！
马车赶到前面时，李寻欢才瞧见他的脸……”
林天阁被柳敬亭敲击键盘的声音扰得心慌意乱，额头开始冒汗，放在键盘上的双手也微微颤抖起来，强忍着不去看柳敬亭的屏幕，但是余光却偏偏瞥见柳敬亭那张淡定如恒的脸，他抬头看着屏幕，两只手快捷而有力地敲打着键盘。
林天阁这时才猛然意识到，他对柳敬亭的忌惮完全在自己的估计之上，更让他心寒的是，断刀似乎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林天阁赶紧收摄心神，重新把注意力投入到自己的小说中，这时却听到背后有其他作者在低声议论：“林天阁主角把虬髯客当做毕生对手，古庸生却将虬髯大汉当做仆人，林天阁写长刀，古庸生却写小刀，这中间……”
林天阁努力平复下来的心神再度涣散：“难道他是准备用我的这个想法专门针对我，另外创作一部截然相反的作品？”
想到这点，林天阁背脊流下一道冷汗，写武侠敢跟古庸生撞题材，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更何况他特意针对我而来呢？
他这边越想越乱，柳敬亭那边却是越写越快，而且现场不论是作家还是观众都在盯着他的屏幕。
林天阁立即想明白一件事，从古庸生上场之后，自己和断刀其实已经进入单机模式。
如站针毡！
林天阁已经没办法再集中精神，双手从键盘上抽回，茫然抬头看向柳敬亭的屏幕。
他的书名叫小李飞刀吗？
林天阁开始阅读柳敬亭的作品，现场没几个人注意到这一点，屏幕前却有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把视频关掉。
林天阁也不知道自己读了多久，反正断刀那边也已经没有声音，不知从什么时候也停了下来。
全场再次只剩柳敬亭一个人敲击键盘！
【李寻欢此刻并没有在刻木头，因为他手里那把刻木头的小刀已不见了……这时才有人发现李寻欢刻木头的小刀已到了他的咽喉上，但也没有一个人瞧见这小刀是怎会到他咽喉上的……】
一刀封喉！
典型的古龙式武术场面！
但在林天阁看来，却有了截然不同的感受，他这是什么意思，实在表明对自己一刀封喉吗？
【李寻欢长叹道：“可惜你直到现在才认出我，否则你也许就不会做出如此丢人的事了！”】
丢人？
林天阁心理防线一下崩塌了，他居然直接对自己开了嘲讽？
“哎！”
林天阁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就听到旁边的断刀长叹一声，接着自言自语道：“是我不自量力。”
断刀说完，不再理会自己的文档，转身离开。
【他也只不过说了一句话，他说：“我请你喝酒。”】
柳敬亭敲完这句话，双手总算停下来，三四秒之后，现场猛然爆发出一阵掌声。
柳敬亭转头看了一眼林天阁，林天阁下意识地后退了一部，然后他意识到这点，更加羞愧，转身离开。
小李飞刀乍现寒芒，耀世登场！
第四百四十五章 多情剑客无情剑
在古龙先生七十多部作品中，名气最大的可能要首推《楚留香传奇》，这和它当初改编电视剧取得的巨大成功也脱不开关系。
毫不夸张地说，郑少秋版的香帅几乎让这个角色家喻户晓，深入人心的程度，几可以和孙悟空、白娘子等比肩。
然而，若论古氏武侠艺术成就，排在第一的必然是这部委屈伤感、缠缠绵绵的《多情剑客无情剑》。
评论界一致认为这部小说已然超越武侠小说的范畴，成为一部探索人生哲理的警示名著，而书中的主人公李寻欢也是武侠小说中为数不多的几位可以以心理学理论对其进行心理分析的经典艺术形象。
而这部小说融情于景、以诗化语言写武侠小说的尝试和探索也为其他领域的作家所学习和模仿。
因此，《多情剑客无情剑》作为古龙先生巅峰之作，代表他最高成就的说法是成立且公允的。
李寻欢作为古龙中年时期的代言人，将他对人性的洞察及对生活的理解明明白白地传达给了读者，从这个方面来说，说李寻欢是古龙的化身并不为过，小说中，李寻欢对寂寞的阐释，对酒的酷爱，对感情的态度，都能看到作者本人的影子。
当然，从作品承接的角度来看，李寻欢这个角色和《卧虎藏龙》中的李慕白有一脉相承的关系，至少他们的感情设定是非常相似的。
李慕白因为朋友道义，无法跟俞秀莲有情人终成眷属。李寻欢同样因为朋友道义，而拱手将挚爱林诗音让给龙啸云，这也成为本书最让读者心塞的一个情节设定。
不过。作者最终还是把乐观美丽的孙小红配给了李寻欢，毕竟古龙先生明确地对李慕白、俞秀莲二人之间的感情表达过惋惜。
悲剧何必重演？
不过，这句话对此时的林天阁来说就不那么合宜，因为悲剧刚刚在他身上就重演了一遍。
每次都以为自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至少不会输得那么丢人，可是每次都被吊打得如此毫无还击之力。
林天阁离开峰会现场之后，并没有回酒店。而是绕着西湖信步而走，将人群的喧闹渐渐抛在身后，适才从柳敬亭身上感受到的那股压迫感也荡然不在。心里慢慢轻松下来。
林天阁开始认真地思考他和柳敬亭的这段恩怨，从他第一次给《匠录》投稿算起，中间经历自己出走《匠录》，加入黄河文艺。然后古庸生携《射雕》君临天下。彻底成就霸主地位，再到刚刚那窒息一刻，一个事实呼之欲出。
古庸生的强大根本就属于那种不可战胜的级别。
想到这里，林天阁苦笑一声，同时打定决心，类似的事情，以后再不会做。
……
峰会散场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作家们回酒店的路上。柳敬亭再次成为焦点人物，以冯长行、徐远怀为代表的传统专家要跟他聊《一代人》。他们想知道柳敬亭这首诗是纯粹今晚的应景之作，还是反思历史的累积之作；
伊水安、徐晴等人想了解更多一点关于“小李飞刀”的内容，虽然小说只打出了一章，但以她们的水准，还是轻易看出这本小说的主人公李寻欢，有别于之前所有武侠作品的主角，包括他病态（咳嗽）的设定，包括他一直在雕刻的那个女人；
另外一些年轻的作家想问一问柳敬亭关于写作秘诀和影视改编相关的问题，比如他环球旅行三年对自己的创作起到了什么作用，比如应该怎样用文字描述电影般的画面感。
柳敬亭逐一回答，关于那首诗的“跨时代意义”和“各取所需的内涵”，关于“小李飞刀”的全新尝试，关于影视改编的“故事为王”。
回到酒店后，柳敬亭才发现自己已经唇干舌燥。
“这本小说你真的准备叫‘小李飞刀’？”
回到房间之后，其他人没办法再继续纠缠柳敬亭，徐晴趁机问道。
柳敬亭喝了一大口水之后，答道：“有另外一个名字，多情剑客无情剑。”
也准备喝水的徐晴忽然停住，不可思议地看着柳敬亭，问：“你确定？”
“是不是觉得不够含蓄？”
徐晴喝了一口水，然后说道：“你觉得呢？”
“小说名，特别是通俗小说名，不需要太隐晦，难道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不直白？”
徐晴嗯了一声，只好认可。
关于这部小说的书名，在传播的过程中有过几次误会，当初连载时分作两部，第一部是《多情剑客无情剑》，续集是《铁胆大侠魂》，后来合并出版以“多情剑客无情剑”为名，而传到内陆之后，误名为《风云第一刀》。
问题随之而来，这部小说的主角明明是用刀的李寻欢，为什么书名却完全和刀无关，是不是说，阿飞才是这部小说的真正主角呢？
果然，徐晴稍作思索后，问：“这么说，阿飞才是这部小说主角？”
时空相移，柳敬亭再次面对这个问题。
从小说主线来看，阿飞确实承担着牵引故事向前的重要任务，特别是当他陷入林仙儿的美人陷阱中之后，后面很大一部分故事都是围绕这个点进行铺展，尤其是二十五章，更是直接用“剑无情人却多情”来形容阿飞的处境。
这么说，似乎这部小说的主角的确是阿飞无疑，然而，如果仅仅这么理解，显然有些狭隘，毕竟这部小说里的“多情剑客无情剑”不止阿飞一个人。
荆无命用剑，有难以明说的多情；
郭嵩阳用剑，是不苟言笑的真性情；
一如《射雕英雄传》，“射雕英雄”指的也并非郭靖一人，更是一种广义的指代，但郭靖却是无可争议的第一主角。
“至少在我看来，李寻欢一定是这部小说的第一主角，这里面的多情剑客要广义一点来理解，后面内容出来之后，你就知道了。”
通观整部小说，不论是“李寻欢”这个人名出现的次数，还是他所展现出来的人格魅力，都不愧第一主角这一称呼。
当初柳敬亭与其他人讨论这个问题时，曾有人提出“或许他是凌驾于所有角色之上的神祗，是跳脱于作者笔端的npc”的观点，柳敬亭也表示过支持。
一部小说的生命力岂非就是在这些争论中绵延不息？
“正式连载时，就使用‘多情剑客无情剑’这个书名了。”
柳敬亭终于还是决定恢复“小李飞刀”原本的样子。
第四百四十六章 求援
柳敬亭、徐晴等人从西湖返回江海的时候，小诗《一代人》和最新武侠小说《小李飞刀》已经彻底成为网络热门话题，比如关于诗的模仿，就出现了类似“肚子给了我肥厚的肚腩，我却用它来假装怀孕”等恶搞的段子，也有“大学给了我广大的学习空间，我却用它来虚度”的鸡汤帖。
至于《小李飞刀》，反应也有两个大的方向，从楚留香和陆小凤系列发展出来的读者自然欢呼雀跃，陆小凤完结之后，这一批读者已经等待良久，尽管七种武器各具精彩，但终究篇幅太短，始终没有培养出一个能和香帅、陆小凤并驾齐驱的主角。
实际上，读者这个时候并不需要古庸生立即塑造一个比楚、陆更有魅力的主角，只要和他们差不多就行，那种无敌的姿态、那种潇洒飘逸的性格、以及字里行间的那种味道。
而“小李飞刀”不论是书名还是开篇都无疑具备这些特质，简单地说，就是坦白且低调式嚣张的书名，“原来是你，我早该认出来你”式的侧面装逼。
而主角李寻欢悲天悯人的情怀以及略带病态的气质设定无疑都更加讨喜。
此外，小说里再次出现如“没有任何事能令他屈服”一般铿锵有力的句子，当然还有大家都熟悉的“逆转对话流”。
一个看似普通寻常的龙套和一个不可一世的高手对话，龙套很认真地说一些要干掉高手的话。高手和其他围观者对龙套施以强烈的嘲讽。“纵声狂笑，一生中从未见过这么好笑的事情。”
然后龙套干净利落地干掉高手，所以人都笑不出来啦。
这种风格正是“古庸生”中的“古”。
所以。喜欢飞、雪、连、射、白、书、神、侠、倚、碧、鸳这一类的读者，热情就没那么高涨了，甚至说，他们现在还陷在《倚天屠龙记》中没有完全自拔。
柳敬亭刚接触武侠小说，也是更偏爱金庸那种语言风格，语到极处是平常的叙述，白话文和古文淬炼之后的白熟、流畅。读起来有唇齿留香的感觉，而古龙作品，除少数几部。都是纯以现代文句式写就，至少那个时候觉得有违和感。
古代人的事情，语言还是有些联系比较好，直到后来开始读《楚留香传奇》。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转变需要机缘。但也并非普遍状况。
因此，即便对古庸生的武侠迷来说，《小李飞刀》也只是其中一部分读者的狂欢，当然这一部分也是极大的数量。
就好像“中国无小众题材作品”那句话一样，什么“小众”以十多亿的人口为基数，都不会太小众。
大家唯一担心的是，“庸”式风格的武侠是不是真的到了瓶颈？
……
回江海的途中，徐晴没有再聊关于小说的任何事情。而是聊起柳敬亭和杨丽璐的婚事。
“在西湖的时候我没来得及跟你说，我爸托我问你这个问题。你准备什么时候跟璐璐订婚、结婚？”
柳敬亭略怔了一下。
徐晴补充道：“璐璐她妈妈也旁敲侧击地问过我，这种事，你总不能让璐璐来主动吧。”
“晴姨，我明白的，我……本来打算她今年生日时求婚。”
“嗯？你是说你准备今年求婚？”
“是，已经在留意戒指。”
徐晴反而怔了一下，随即喜道：“这还像点样子，戒指的问题可以问我。”
“嗯。”
徐晴盯着柳敬亭看了一会，脸上的表情新鲜有趣，然后又自顾自笑了一会，说：“总算要结婚了啊。”
柳敬亭也微笑着点头，说：“不过晴姨你千万不要先跟她说啊。”
“你当我傻！”
“怎么敢？”
话题这么结束，一时间似乎也没聊其他话题的氛围，两人各自沉默去想自己的事情。
回到江海之后，徐晴看到来接机的杨丽璐，掩饰不住地欣慰一笑，看着她含情脉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地望着柳敬亭的样子，不由得暗暗感叹。
似乎她从来没有这么看过一个男孩子，深爱的、痴情的、撒娇的、崇拜的、依恋的，那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徐晴暗自恍惚时，大家已经在聊西湖峰会的事情，说那首在网络上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小诗，说李寻欢的年龄设定，因为小说中明确地写到“他已经不再年轻”。
武侠小说敢劈头盖脸地给主角定位“不再年轻”需要何等样的胆魄？
“不会是那个阿飞才是主角吧？”常有大沉吟了片刻突然问道。
徐晴讶异地看了常有道一眼，心想自己也是听柳敬亭说“多情剑客无情剑”的时候才这么怀疑，他居然从年龄和出场方式就做出这个判断，简直不容易。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小常？”徐晴在柳敬亭之前问道。
“随口猜得。”
“……”
常有道想了想，说：“主要是我觉得李寻欢太强了，不只是武功强，而是整个人的气场都强得不像话，像一个世外高人，又好似一个行走在尘世中的观察者，反而是那个少年阿飞更像一个故事的带动者，所以我觉得他最后可能成为李寻欢的徒弟，弃剑学飞刀。”
柳敬亭点着常有道，说：“老常每次都不会让我失望。”
在《多情剑客》这部小说中，李寻欢无论武功修为还是内心感受都处于一种超越常人的巅峰状态，一如当时古龙先生的自况，唯一的破绽只有一个林诗音而已，说他是行走在尘世间的观察者，并不为过。
“真是这样？”常有道开心问。
“怎么可能？”柳敬亭诚实答。
“那……”
“我是说你这个推理非常大胆，有突破性，而且一定程度上命中了部分走势。”
“噢噢，那也足够了。”
苏瑾这时接道：“可惜当初没亲眼见证常编和柳总当年论坛交锋的场景，肯定非常精彩。”
常有道面露得色，这件事可谓他目前人生最得意的一件事，在他心目中，和柳敬亭的论坛结识，意义不亚于刘备三约诸葛亮。
一个小时后，众人从机场赶回映日大楼，刚一进屋，柳敬亭的电话就响起来，柳敬亭苦笑，掏出手机一看居然是戴岸桥。
“老柳……”
戴岸桥语气为难、犹犹豫豫地开口。
“平行世界出问题了？”
“不，是，首发。”
“首发怎么了？”
一小会沉默之后，戴岸桥道：“独帜开始花大钱挖我们的业绩和中层作者，目前确定转过去的已经有七八位。”
“怎么又来，独帜是要把你们打垮吗？”
“差不多，所以我我想跟你说下，那个平行世界暂时可能要……”
“我明白，”柳敬亭顿了一下，说：“我最近正好事情不多，等你那边情况确定，我再开一本书吧。”
“古神，老柳……我不知道怎么说了……”
“行了啊，你帮我的时候让我说什么了吗？”
ps：大纲内容快写完了，差不多二月的某天完本，莫名伤感。
第四百四十七章 大唐双龙传首发
“又要开新书？”
柳敬亭搁了电话之后，大家齐刷刷地盯着他，杨丽璐警惕地问道。
柳敬亭摊手，然后对着手机努努嘴，一脸“你们懂的”的表情。
“那《小李飞刀》放首发连载好了。”杨丽璐不悦道：“不用双开。”杨丽璐当机立断。
“我也有点奇怪，为什么老板你每次开工，都至少是双开。”苏瑾道。
柳敬亭展展眉，道：“独帜在血洗首发，估计后面准备着什么大动作吧，而且老戴的忙不能不帮。”
“帮啊，小李飞刀挪过去连载。”
柳敬亭摇头，说：“网络小说和纸质小说有想通的地方，但不相融的方面更多，一个最显而易见的差别就是篇幅，小李飞刀不适合首发。”
常有道点头，说：“就好像如果老柳把他在首发发的那部小说挪到《匠录》来连载，读者也会跳脚的。”
杨丽璐仍然摇头，说：“总之，这个不行，杂志连载还能一周一篇稿子，网络小说每天都要更新，这种工作量太大了，你现在每天只能工作三小时你别忘记了。”
“足够了。”柳敬亭笑着替杨丽璐整理一下刘海，“不用担心啦。”
杨丽璐绷着俏脸，满脸写着“我就是不同意嘛”，其他几个人看到这一幕，相顾莞尔。
徐晴道：“维持正常更新，他的速度没问题。璐璐你监督着他，每天不要超过三小时就是。”
晴姨都发话了，杨丽璐也不再坚持。勉强地嗯了一声。
“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晚安。”
“晚安。”
“安。”
“明晚我们一起补过中秋节。”柳敬亭补充道。
大家边答应着边各自回房间，康令月跟徐晴房间相邻，进门前，康令月忽然拉住徐晴问：“晴姨，那个，柳敬亭是不是要向杨丽璐求婚了？”
“啊，你怎么……知道？璐璐她知道了？”徐晴讶道。
康令月摇摇头。笑着说：“没有，我自己……猜出来的。”
徐晴疑惑地看着她。
“就是刚下飞机的时候，我看到你看璐璐的眼神有点奇怪。感觉像在看自己将要出嫁的女儿一般。”
徐晴点头，赞道：“令月你观察力太强了，他的确准备行动了。”
“那，太好了。”康令月喜道。
徐晴点点头。
“晴姨晚安。”
“晚安。”
康令月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慢慢敛起。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琢磨的……悲伤，开自己房间门的时候，脸上莫名凉凉的东西划过。
不知什么时候，眼泪流出来了。
真替好朋友开心，终于要嫁人了，好感动。
康令月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发呆，内心一阵阵不知是酸楚还是感动的情绪溪流成河。河聚成江，江汇百川。汹涌而来。
康令月双手捂脸，哭了出来。
……
第二天大早，康令月就在工作群里发了请假条，说她要回家一趟。
《匠录》在考勤上，没有严格的流程，平时请假，在群里知会一声即可。
早晨的锻炼结束后，柳敬亭给戴岸桥打电话，询问最新情况，戴岸桥回复说，确定有八位重要业绩作者转到独帜。
“好的，那边一旦正式新闻发布，我这边开始上传新书。”
柳敬亭因为太了解自己推的这些书的分量，一般不轻易也不屑主动去玩花招，但是倘若对手出招，也不介意针锋相对地还招。
“好，另外，你发书的话，网站要做一个大专题，所以，那个，老柳你书名、类型这些……”
“这样吧，我中午去一趟首发，当面把这些事情确定下来。”
“那就再好不过了。”
和戴岸桥通话结束后，柳敬亭跟同事说：“我中午要去首发一趟，确定新书专题事宜，那么，今晚派对布置就麻烦大家啦。”
“老板你少来，你在家好像也不帮忙吧？”苏瑾道。
柳敬亭坦然点头。
常有道把水杯放回到桌子上，问：“老柳你准备在首发上的连载是什么类型的小说，还是玄幻么？”
柳敬亭微笑道：“处在玄幻和武侠之间，算高武吧。”
常有道微微一怔，说：“武侠发展到现在的程度，高武的确是大势所趋。”
柳敬亭一听，随口问道：“你们也觉得武侠小说发展到瓶颈期了？”
大家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过了一会，徐晴说道：“如果你有精力和心情，可以一直写出精彩的故事，但是武侠小说这个类别处在最巅峰期也是事实，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倚天屠龙记》无论想象力的雄奇还是整体架构，或者说故事的情感力度，都不比之前的作品弱，但是它面世的影响力没有《射雕》那么轰动也是事实。”
柳敬亭保留意见道：“《射雕》的话，不能忽视之前做的那些渲染，而且那本书是直接全本上市，也会有影响。”
“而且，《射雕》的出现跳跃度比较明显，有种场面霍然开阔的感觉，带给大家的震撼比较深刻，小说和练武功有一处相似的地方，就是越往上进步越难。”
常有道分析道。
柳敬亭点头。
徐晴道：“是这样啊，问题就是这个修炼终究会达到顶峰。”
“肯定。”柳敬亭同意道，然后话锋一转，说：“不过不是现在。”
大家的眼神忽然变得期待起来，等着他说下面的话，柳敬亭起身笑道：“你们不会是在套我的话吧？”
《七种武器》、《倚天屠龙记》出来之后，关于武侠瓶颈、疲软、尽头的讨论一直没有停止，但是几个编辑每次提到这个话题，柳敬亭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大家的直觉是他肯定在憋着什么大招，对这些以看书为生的编辑来说，一本可能比射雕三部曲还要厉害的武侠小说，拥有无可比拟的诱惑和吸引力。
被柳敬亭揭穿的众人只好坦白，常有道无奈说：“只是好奇下一本武侠到底是什么？”
“《多情剑客无情剑》啊。”柳敬亭说完，笑着转身回屋。
……
中午，柳敬亭独自去了首发办公室，先跟戴岸桥去见了戴耀文，把新书的计划大致介绍了一下。
“背景是隋末唐初，世界观设定是高武世界，人物设定双主角。”
柳敬亭说的自然就是那本经典的《大唐双龙传》，黄易先生最重要的代表作。
“双主角？”戴岸桥和戴耀文父子两齐声问，毕竟网络小说双主角红书太罕见，几乎没有。
“是。”柳敬亭肯定道。
戴耀文想了想，释然道：“估计接下来双主角又会成为一时潮流。”
柳敬亭诚恳道：“我会在连载的时候解释清楚，不建议大家开双主书。”
“双主书太吃笔力。”戴耀文道。
柳敬亭默认，实际上，连他所看的武侠和网络小说中，双主红书都不多，这本《大唐双龙传》可谓是异类中的异类，它以双主格局走红，却在完全不适合双主的网络小说中有着无可比拟的巨大影响力。
新书的大致情况聊完，开始聊专题的问题，因为首发跟柳敬亭签的是“中原一点白”这个笔名，所以他们也不太好意思用古庸生或者柳敬亭作为宣传点。
这种情况在网络小说中也比较另类——本人名声比笔名名气高出几百个世界。
“这本书就直接以‘古庸生’这个笔名来发吧。”柳敬亭说。
戴耀文和戴岸桥惊喜地对视了一眼，因为他们太清楚“古庸生”这个品牌的影响力，从价值和知名度上来说，甚至超过独帜和首发两家网站之和。
“古庸生君临首发，新作《大唐双龙传》重磅首发！”
戴耀文心里想到这句广告词，八位作者转会的阴霾荡然无存。
第四百四十八章 令月醉酒，首发反击（上）
当初柳敬亭“中原一点白”的笔名曝光之后，包括独帜在内的几家好一阵紧张。
特别是那本小说在网文界掀起偌大浪潮，先摧枯拉朽般地横扫了pc端，然后携风裹雨杀入无线，更是手起刀落地进行大屠宰。在没有任何推荐位的情况下，生生冲进热销榜前十，后来更是长期雄踞畅销榜第一，甚至在完本一年之后，仍能在热销榜前十找到那本书的影子。
更让人吃惊的是，那本书的许多模仿者也都纷纷取得优秀成绩，部分作者还因此证道封神，即便到了现在，还会有一些作者模仿那本书的开篇和整体架构。
然而，让首发的竞争对手们松了一口气的是，古庸生推了那部作品之后，立即从网文界抽身而出，再没有在首发发新书。
独帜等网站仍旧惴惴不安地等了一段时间，直到柳敬亭做杂志、拍电视剧的新闻相继传出，他们总算彻底放下心，不论从事业布局还是从纯粹的利益角度来说，柳敬亭做杂志和影视显然是更理想、性价比更高的选择。
中原一点白因此成为网文界的一段传说，如今这个“传说”悄无声息地出现首发，倘若这个消息被其他几家网站知道，少不了又要坐立不安，毕竟，溢价对柳敬亭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现在首发中文也只有ceo戴耀文和技术总监戴岸桥知道柳敬亭的到来，至于合作相关。更加是仅有三人知道的绝密。
首发的总编笔走龙蛇这时正在群里安抚各位编辑。
“靠溢价买断绝对不是一个网站的长久之计，他们敢买，我们就敢培养新人。现在大神转站，正是新人出头的好机会，大家对外宣传就可以打出这个旗号，吸引更多潜力新人作者。”
其实现在笔走龙蛇自己也没什么底气，尤其是他在自己的那个圈子里听到独帜还有后续大招没出，难免更加忧虑。
编辑们也不是好忽悠的，虽然表面上乐观地应和着领导。内心的恐慌却丝毫不减，对工作的热情如同此时的业绩线，跳水得一目了然。
业绩在降。工资还会远吗？
所以现在不论是wc群还是办公室，气氛都比往常凝重和冷清许多。
笔走龙蛇看到大家勉强的回应，心里不由得暗暗叹息，稍作沉思。准备继续鼓舞士气。结果看到戴总的头像跳起来。
“龙蛇，来我办公室一下，古庸生过来了。”
笔走龙蛇看到“古庸生”三个字，眼前一亮，想到某种可能，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好，马上过去。”笔走龙蛇先回了戴总，然后在编辑群里说了一句“大家稍安勿躁。我现在去大老板办公室商量对策”。
笔走龙蛇从总编办公室出来，路过编辑工作的办公室。大家都抬头看着他，眼中饱含期待。
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前，笔走龙蛇先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敲门。
“请进。”
推门而入，果然看到戴总、少总和当前文坛最炙手可热的古庸生。
“戴总……柳总。”
笔走龙蛇年纪比柳敬亭大六七岁，但是面对他本人时，还是被那种赫赫声名凝聚而成的气场所震慑，有点点紧张的感觉。当然是心理作用。
“你好，龙蛇巨，又见面了。”柳敬亭起身打招呼。
戴耀文笑着点点头，然后说：“先坐吧。”
笔走龙蛇在戴岸桥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老板，等待他亲口说出那个消息。
“柳总这次过来，是谈合作，嗯，他准备在首发发新书。”
即便是心里猜到这个可能，但是听到戴总证实，还是感到巨大的欣喜，道：“太好了！”说完后，看向柳敬亭，问：“是您在西湖写的那部《小李飞刀》吗？”
柳敬亭笑着摇头道：“那部小说放在网文里只能算短篇吧，另外一个。”
笔走龙蛇点头：“那柳总准备什么时候发书？”
戴耀文接道：“独帜那边正式挂出公告的时候。”
笔走龙蛇忙点头。
“而且，这次柳总不会再用中原一点白那个笔名，而是直接用“古庸生”这个笔名，通知运营那边做专题的时候注意一下。”
“好！”
笔走龙蛇简直要拍掌叫好了。
柳敬亭直接开古庸生这个笔名在首发发文！
可以预见，这条新闻将会在网文界造成一次史无前例的大轰动，毕竟当初“中原一点白”的时候，柳敬亭可还没有斩下诺贝尔，还没有横扫奥斯卡。
如果说八位作者转会独帜只是网文业内的一次震动，那古庸生再次登陆首发则是整个文化界的大新闻。
实际上，现在柳敬亭任何一个举动都足以成为整个文学界的焦点。
“新书的介绍我回去之后发给龙蛇巨。”
“没问题。”
“那现在去编辑部办公室参观一下？”柳敬亭提议。
“好。”
四人说着起身离开总裁办公室，出门后，笔走龙蛇快速用手机在群里回了一句：“大家注意，大老板要巡视，另外，各位控制好心跳！”
正在焦急等待总编消息的诸位编辑忙回“收到”，然后赶紧做认真工作状。
过了一会，办公室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尖叫声：“柳敬亭！”
不用看，肯定又是齐齐那个生猛女，不过，她刚刚叫什么？
“古庸生！”
又一个声音响起，虽然不及齐齐那么震撼，但是激动之情溢于声调。
接着办公室是此起彼伏的“古庸生”、“柳敬亭”。
全国各地，柳敬亭也只有在《匠录》编辑部走动时会被当做保安。在其他任何一家编辑部都能享受到一位超级巨星应有的待遇。
所有编辑都闻声而起，转头观望，然后他们看到一支超豪华阵容的队伍。大老板、少东家、总编和柳敬亭！
“大家可以随意要签名合影，但是绝对不能泄露消息！”走在柳敬亭旁边的大老板笑吟吟地说道。
然后三四个女编辑每人拿一本书冲了过去。
笔走龙蛇高声重复道：“大家都听清楚了，现在大家看到的一切，一个字都不要说出去，后果要自负的，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主编责编们一齐答道。
柳敬亭提议参观编辑部，用意很明显。就是想用最直接的办法安抚大家，这个人情虽然是来自戴岸桥，但戴耀文和笔走龙蛇都在心里暗暗感激。
柳敬亭在首发编辑部合影签名了半小时。不得不离开。
“一起去喝个下午茶吧？”戴耀文提议。
“今天怕是喝不成，我要回去跟大家补中秋派对。”
“噢，那就改天吧。”
柳敬亭、戴耀文离开首发编辑部，编辑部顿时沸腾起来。笔走龙蛇回到自己办公室。先在群里再次申明“要特级保密”，然后补充道：“大家可以尽情期待。”
……
柳敬亭回到映日大楼，发现派对现场也就是辅楼的影音室已经布置得差不多，刚一进屋，徐晴就安排他去做事情，柳敬亭开玩笑说自己在首发编辑部可不是这个待遇，然后被大家联合吐槽：“故意去人家办公室拖延时间！”
柳敬亭赶紧老老实实地去搬啤酒。
“今晚大家真准备不醉不归吗？”
柳敬亭看到墙边摆着的几箱啤酒，问道。
“酒水令月负责的。”常有道答道：“她声称今晚要喝个痛快，我想人家一个女孩都不怕。我们更不能认怂。”
柳敬亭点头。
这时，徐晴走了过来，说：“我一个闺蜜晚上想过来唱歌，已经跟其他人说过，你同意吗？”
“当然没问题。”
徐晴点点头走开，常有道指了指阳台上正在打电话的王见山，说：“见山又遇到麻烦了。”
“怎么了？”
“周莱展翅中学的试讲没过，名额被人顶掉了，见山建议她考虑一下私立高中或者培训机构，但是周莱家里人以及她自己都不想放弃编制，所以工作又转不过来了。”
“名额被顶掉是什么意思？”
“最后剩了周莱和另外一个老师，周莱笔试和试讲成绩都比那个老师要高，但是那个老师好像是展翅某年纪组组长的亲戚。”
“那就换个学校。”
“其他公立学校没有招老师，而且江海这边的高中都很难进，展翅这种二流高中调子都这么高，其他可见一斑。”
“见山也没跟我说这个事。”
“这事情他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柳敬亭“嗯”了一声，然后说：“我给老师打个电话问下吧。”
五分钟后，柳敬亭灰头土脸地回来，苦笑着跟常有道说：“被老师骂了一顿。”
“康园长会骂你？”常有道讶异道。
“是啊，他说其他关系可以帮我，但教育这一行绝对不能来半点虚假！”
“也……不是虚假吧？周莱很有实力的。”
柳敬亭摊手，道：“我还没来得及介绍。”
常有道笑着点点头，说：“不过很容易想通啊，园长他老人家治学严谨，对教育……”
柳敬亭手机来了条短信，正是康园长：“交大附中有一个高二年纪的生物老师空缺，正准备招老师，让你朋友下周五过去面试。另外，这个周末到我家来，有事跟你谈。”
“好的好的，谢谢老师！老师不用特别交代什么，面试不过就算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令月醉酒，首发反击（下）
柳敬亭从万象毕业之后，跟康育昌之间的联系从未断过，即便不算康令月这边的联系，柳敬亭逢年过节必发问候短信或者打电话，也会在康园长允许的范围内送一些礼物，可谓执足弟子礼。
后来随着柳敬亭的名气和影响力越来越大，两人的师徒关系渐渐朝亦师亦友的路子发展，偶尔当面聊天遇到意见不合的时候，柳敬亭也会不客气地据理力争。
这次替周莱问工作的事情，本来也不是拉关系走后门，按照以往两人的相处模式，柳敬亭是可以辨争几句的，但是他发现今天康园长的态度有些古怪，好像在跟谁生气，而且是那种纯粹的个人置气，类似和文教授吵架，这种情况，柳敬亭不方便再多说什么。
至于康园长让他周末过去谈事情，多半也是和这个有关，至少方向是这个方向。
柳敬亭这么想着，恰好看到康令月进屋，就走上前问：“令月，老师和师母吵架了吗？”
康令月一怔，然后表情不易察觉地变了变，问：“怎么了，他打电话给你了？”
“不是，是我打电话给他，替周莱问一下江海这边有没有高中招聘老师，结果被训了一顿。”
康令月“噢”了一声，说：“你知道我爸的。”
柳敬亭笑着点头。
下午六点二十左右，徐晴的闺蜜出现在映日大楼，红发、红唇、红裙。皮肤白皙，身材高挑惹眼，放在古代就是那种红颜祸水级别的美人。
几个男生不用说。见到之后立即互相使眼色，常有道还对王见山做了一个“哇”的口型，连几个女孩都忍不住称赞漂亮。
“这位就是我那闺蜜陈红，大家喊红姨，陈红，这是大家。”徐晴随口介绍道。
“大家好，别听徐晴的。叫我红姐就行了，”陈红说着话，目光流转尽量照顾到每个人。最后落在柳敬亭的身上，说：“柳敬亭你好。”
杨丽璐握住柳敬亭的手几乎是下意识地紧了紧。
柳敬亭也紧了紧作为安慰，然后回道：“你好红姨。”
陈红责怪地看了徐晴一眼，徐晴道：“他们喊我晴姨。你觉得叫你红姐合适吗。还有，不要再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了，怎么看怎么透露着一股风尘……”
“徐晴！”
“仆仆的气质。”
“自己有颗汉子的心，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了。”陈红优雅地笑道。
“嗯，等下希望你也能这么说。”
四十几分钟后，陈红开始撸起袖子跟徐晴划拳。
常有道、王见山几人不免有种一种海市蜃楼般的幻灭感。
柳敬亭不抽烟，一般情况下也不特意劝周围的朋友戒烟，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仍旧坚持这么做的除了烟瘾，就是自有一套生活观。你讲出一百条戒烟的好处，他回你一百零一条吸烟的好处。劝没有什么作用。
喝酒就更加没问题，不过可惜的是，柳敬亭至今没办法从红酒中喝出高洋上的人生哲学，心中念念不忘的还是啤酒和白酒，大概只有这两种酒才能喝出江湖草莽气，想一想让乔峰来品红酒是怎样一种场景？
“柳敬亭我敬你一杯。”
柳敬亭正在听杨丽璐和青椒唱歌，康令月突然端着酒杯过来敬酒。
“好。”柳敬亭端起桌子上的玻璃杯，跟康令月碰杯：“我干杯你随意。”
“不不，都干杯。”康令月说着仰头就喝。
自然是柳敬亭先喝完，他把杯子重新放回桌上，劝道：“令月……你不用喝完。”
康令月摆摆左手示意柳敬亭住嘴。
在柳敬亭的注视下，康令月一口气把一杯啤酒喝完。
“怎么样？”康令月用手背抹了一把嘴问柳敬亭。
柳敬亭终于发现康令月的异常，皱眉问：“令月你怎么了？”
“喝酒啊。”
“不是，是不是老师跟师母吵架了？你今天请假回家是因为他们吵架了吗？”
“嗯？柳敬亭你在说什么，我们再来干杯。”
“你不能喝了，至少先休息一会。”
柳敬亭说着要转头叫苏瑾，结果康令月一把拉住他，说：“我早就到了法定饮酒年龄，我是合法的！”
柳敬亭抽出手拿了一张面纸给她，这时杨丽璐和青椒的歌正好结束，杨丽璐回到位子上，笑着问：“你们在聊什么？”
康令月看到杨丽璐，说：“璐璐你也来了，我们三个来干一杯，好不好？”
杨丽璐看了柳敬亭一眼，柳敬亭摇摇头，杨丽璐劝道：“令月，你先休息一会吧。”
“你们两怎么回事，喝杯酒有那么难吗？你们不喝，我自己喝。”
康令月说着自己又倒了一杯，杨丽璐忙伸手阻止，不过还是被康令月借着酒劲夺了过去：“璐璐，你干嘛要抢我的，抢我的酒杯？”
杨柳二人都诧异不已，以前大家也一起喝过酒，康令月好像从没这么张狂过？
“令月她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璐璐你可知道？”
杨丽璐想了想，然后摇摇头，随即又猜测的语气说：“倒是有一件事不知有没有关系，八卦楼上面爆料说叶崛要在万象办婚礼。”
被肖庆宇和王见山缠了半天的常有道冲过来找柳敬亭支援，听到杨丽璐说叶崛结婚的事情，接道：“我也看到了，叶崛要跟一个学妹在万象举办婚礼。”
常有道刚说完，那边肖庆宇就在叫人，肖庆宇平时闷头闷脑，喝完酒后也是豪迈得不行。
柳敬亭点点头，跟杨丽璐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说：“你叫苏瑾过来一起照看一下她。”
“好。”
柳敬亭跟常有道说：“走，过去会会他们。”
两人还没到王、肖的战场，半路被陈红徐晴截住。
“柳敬亭。我从来没见过比你还懂女人的男性，今天一定要敬你一杯。”
陈红这个认知多半是从《萧十一郎》、《楚留香传奇》那些小说中得到的启发，实际上，彼世也有“古龙比金庸更懂女人”的评价，不过这也是个没有定论的话题罢了。
长辈敬酒，却之不恭，而且柳敬亭一直保存实力。
跟陈红喝完之后。《匠录》四个男生的拼酒正式拉开帷幕。
“见山，在喝酒之前，先跟你说个事情。交大附中在招生物老师，下周五让周莱面试。”柳敬亭边倒酒边说。
王见山看着柳敬亭，半天没说一句话，然后端起酒杯道：“我。我自罚一杯。”
接下来进入了混战。
到最后。杨丽璐和青椒也相继过来助战，王见山感叹道：“可惜周莱她不在啊！”
常有道道：“你们能不能给单身狗留点活路？”
另外一边，徐晴和陈红开始唱歌，苏瑾在照顾康令月，听着她胡言乱语，一直在说什么“杨丽璐抢我的酒杯”、“柳敬亭不让我喝酒”、“我是合法的”、“这样是不道德的”，说到最后开始哭。
女生喝醉酒大哭的情景并不罕见，苏瑾自己也有过这种经历。安慰了一会，把康令月扶起来。决定送她回房间。
苏瑾扶着康令月离开房间，一路上康令月竟然安静下来，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在苏瑾的帮助下躺在床上之后，才又重新开口：
“他们要结婚了。”
泪水顺着眼角滑下。
……
次日，苏瑾起床去厨房的时候，发现整栋映日大楼就自己一人起床，直到她调好一杯蜂蜜水，才看到柳敬亭和徐晴也进了厨房。
“早老板，早晴姨。”
“早米苏。”
“你们怎么没多睡一会？”
柳敬亭倒了一杯水，端起喝了一口，揉着宿醉后晕乎乎的脑袋说：“今天要把首发的专题弄好。”
徐晴说：“生物钟习惯了。”
“对了晴姨，红姨是做什么工作的？”柳敬亭想到什么，转头问徐晴。
“金鼎的公关经理，怎么了，听你语气有事情？”
“我想推荐她去演黛绮丝。”
“紫衫龙王？”苏瑾接道。
“嗯。”
“等她醒过来，我问问她吧。”
“行。”柳敬亭点头，然后笑着问苏瑾：“米苏你今天早餐吃什么？”
徐晴鄙视地看了柳敬亭一眼，苏瑾笑着说：“我准备先给大家熬一锅肉粥放这里，老板要工作的话，我给你煮一碗西红柿蛋肉面吧？”
“好好，那麻烦啦，我先去办公室，煮好喊我下来就行。”
苏瑾点头说：“不麻烦。”
柳敬亭到了办公室，打开电脑后登陆wc，看到一串信息跳出，点开笔走龙蛇的对话框：
“柳总，打扰了，据可靠消息，独帜会在今天中午正式发公告，八位作者有四位会在今晚六点、十二点正式发书，另外四位明天发书。”
柳敬亭回：“半个小时后，把文件传给你。”
回完笔走龙蛇，又点开戴岸桥的对话框，想了想，伸手拿过手机，拨了戴耀文的电话。
十二点，确切地说是十二点八分，独帜首页挂出醒目公告：“八大神重磅来袭！”
尽管这个消息在网文圈已经传了很久，但正式公告放出，还是在相关论坛和作者群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到处都在发截图和链接，接着大家开始唱衰首发中文，特别是在首发累积过怨气的作者，更是不遗余力地发帖攻击。
什么“编辑都脑残，没有任何眼光”、“高层昏招频出”、“不懂得培养新人，只会跪舔大神”等等。
网文的相关论坛和行业圈，不管是主观还是客观，基本是一边倒地认为除非有神兵天降，否则很难渡过这一关，以后避免不了地会慢慢沦落为三流四流网站，最后泯然于众。
【首发败局已成，分析内详！】
这个帖子迅速在圈内风行，连首发的官方作者群也在讨论这件事，而且群里的主编和责编竟无一人出来辟谣或者安抚，作者们因此更加恐慌。
下午一点半，首发官微忽然毫无预兆地挂出一个专题链接：
“古庸生驾临首发，史诗级武侠巨制《大唐双龙传》重磅登陆！”
“隋唐之交，烽火连天。兵荒乱世，英雄辈出。江湖中两个无名小人物，偶得武学瑰宝《长生诀》，就此踏上逆天崛起之路。”
首发所有主编同时在作者群里发布了这个链接。
接着，责编们开始云淡风轻地出面解释：“大家没有看错，以后你们可以跟古庸生争榜了。”
积累了那么久的郁闷，终于得以宣泄。
首发作者群瞬间进入炸裂状态。
“这是真的吗？古庸生要在首发发文！！！！！！”
“主编发的链接！古庸生真的要重回网文圈？”
“！！！不敢相信”
作者群里，连经年潜水的远古作者都被炸了出来：“如果是真的，我也要重新在首发开一本书了。”
“古庸生一个人就能写活一个网站，影响力和号召力，网文圈，不，作者圈，无一人可及。首发走了八位大神居然因祸得福！”
消息很快从作者群蔓延到论坛和行业圈，大家讨论正热闹的“首发败局”的话题瞬间被淹没海底，取而代之的是“古庸生来首发了”。
下午两点，柳敬亭转发了首发官微的那条微型博客，同时评论道：“当双开已成习惯。”
真正的讨论潮这才正式开始。
先是二十多位网文一线大神转发并评论古庸生这条博客，有的卖萌抱怨“古庸生大大来抢饭碗”，有的撒花欢迎，接着，首发的服务器意料之中的崩溃。
“首发服务器已垮！一个书名打垮一个服务器！除了古庸生，还有谁能做到？！！！”
“真巨神！目测古庸生新书已经冲到点击榜首位！”
在这全行业狂欢之际，独帜办公室一片寂静，直到总编和主编去参加紧急会议，编辑们才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首发这个大腿真是抱得太及时了，古庸生啊，他都出来了，别人还玩屁？”
“我是觉得尴尬，我们刚要准备大搞一下八大神转站的新闻啊。”
“八大神，别搞笑了，现在就是网文界七大至高神同时转会，都没人会关注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