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世界之书！
陆艺筹在动身去见外国伙伴的一刹那，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一种可能，这是一种商人的直觉，或是天赋，或是长久浸淫商场的经验，总之，他决定拖上一天。
自从签了古庸生以来，跟他交流新书、谈宣传、聊家常的事情没有一千次，也有五百回，虽然说不上对他知根知底（那家伙是大城府若单纯），但是对他的性格还是能把握到一些蛛丝马迹。
他从来没有这么早，这么特意，通过短信，来通知自己关于一个关于短篇的信息，他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个人必然非常看重这个短篇。
有珠玉《阿q正传》在前，陆艺筹没办法不重视柳敬亭释放出的这个信号，而且柳敬亭提到这个作品时，恰好是在他感慨要回击外国合作伙伴之后，也就是说，至少柳敬亭自己认为这个短篇拥有让那帮外国书商大吃一惊的潜质。
陆艺筹在去谈判的路上，仔细地筹划了一下如何拖住那位高傲的法国书商，他先给韩朔打了电话，通知他可以晚到一会，然后再通知伊水安救场。
做完这两件事，他又给自己的助理下了两个任务，在北城订一个包间，预约千行足城金牌足疗郑师傅。
实际上，当伊水安到场之后，陆艺筹发现自己的后两项安排实在有些多此一举，因为那位来自浪漫之都巴黎的书商见到伊水安之后，惊为天人，话匣全开，以两句蹩脚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中文开场，继而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再从人生哲学聊到巴黎某条街，同时他还主动取消了当天晚上回国的班机。
陆艺筹笑意不明的坐在一旁，偶尔插两句话也是十分应景，韩朔出现之后，伊水安预备起身告辞，但终于经不住外国友人的热情挽留，只好一道去了北城。
陆艺筹趁热打铁，为了表达“歉意”，已经替这位外国合作伙伴订了明晚的飞机，早化身绅士的法国书商自然十分感谢。
……
请了一天假的柳敬亭。此时正坐在寝室电脑旁边，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从篇幅上来讲，翻译成中文只有两万五千个字的《小王子》是地道的短篇小说，但其叙事结构之完整。却足以媲美出色的古典戏剧或长篇小说，铺垫、发展、**等小说技法的娴熟运用。第一和第三人称叙述方式的灵活转变。无不彰显出了大师级的行文技巧和古典叙述之美。
从影响力上来说，这本薄薄的小说曾被法国读者票选为20世纪最佳图书，出版七十年后，在世界各地仍有百万册销量，总销量更是达到两亿册，仅次于《圣经》。
同时。《小王子》也是一部拥有最多译本的小说，粗略统计，至少被翻译成近两百五十种语言。
那句充满东方禅宗意味的经典名言，传颂至今。成了一代又一代作茧自缚的人们的福音。
“真正重要的东西要用心才能看到，因为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到的。”
故事孩子的眼光为视角，揭露成人的空虚、盲目、愚妄和死板教条，用浅显天真的语言写出了人类的孤独寂寞和随波逐流的命运。故事同时对金钱关系进行了批判和嘲讽，对真善美进行讴歌和颂扬。
柳敬亭至今记得第一次在图书馆看到这本书时的惊喜，跟孙悟空初闻圣道时的情形相似，手舞足蹈，抓耳挠腮。
那些经典名句，柳敬亭在彼世界就能轻松背诵出来：
“在人群里也是很寂寞的。”
“当你悲伤的时候，就会喜欢看落日。”
“是因为你为你的玫瑰花花费了时间，才使你的玫瑰花变得如此重要。”
“倘若一个人对一朵花情有独钟，而那花在浩瀚的星河中，是独一无二的，那么，他只要仰望繁星点点，就心满意足了。”
“假如你驯服了我，我们就彼此需要了……”
……
……
时隔许久，重新面对这些文字时，仍旧心神激荡得难以自已，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童话故事，居然能将那些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和一众文艺青年们的心房击得溃不成军，分崩离析。
不识愁滋味的少年们对这种“人群中也寂寞”的话，简直是不设防，而花费时间陪玫瑰，玫瑰显得如此重要则是道尽了陪伴的重要性。
互相陪伴的每一个时刻，都是无法替代的，这才有了“真正奢侈的付出，是愿意花时间陪伴你”的话。
至于那句“星河中独一无二的花”更是让那些处于暗恋或者暧昧期的人们无法自拔，试想一下，倘若你对某个人情有独钟，是不是听到他（她）所在的城市的名字都会怦然心动？
……
《小王子》是写给大人的童话，或者是写给那些曾经是小孩子的大人的童话，所以柳敬亭琢磨着也在书的开篇之前写一句“谨将此书献于某某”字样，不过转念一想，一则这些被献书的人未必喜欢被公开姓名，一则他要献的人也着实不少，统计起来，有顾此失彼的问题，正犹豫不决时，忽然想到什么，自嘲一笑，暗暗惭愧道：“这本就是一本童话，何必动那么多无谓的心思？”
于是柳敬亭在文档开头补充道：“我把这本书献给胡小米、伊水安、乔可丽、宫承恩、王芊芊、孙信阳、于小树、赵侃以及所有小孩和已经长大了的小孩，希望所有人都不要忘记玩泥巴和带尿布的日子。”
柳敬亭打完这段话，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大致浏览了一遍整个文档，然后敲开陆艺筹和伊水安的wc，写了一句“提前完成，请查收邮箱。”
接着。柳敬亭把《小王子》发送到两人的加密邮箱。
陆艺筹收到邮件提示的时候，正躺在千行足城陪巴西勒做足疗，看到柳敬亭的留言之后，先跟巴西勒稍稍致歉，然后回了句“牛逼！辛苦，外面谈事，晚上回话。”
早已借机离开，回到办公室的伊水安，在wc上回了一个字“嗯”，第一时间打开了文档。
对于伊水安本人来说。此次遭遇《小王子》，是她读书至今最为措手不及的一次经历，故事里几乎每一段话、每一个词、每一个字都戳中她的审美点，狠狠地砸进心灵深处。
那是第一本她读到中间突然不敢继续往下读的书，因为她害怕读完就没了。她害怕读完这本书，这些字句就会凭空消失。
许多骨灰级的读者有过这种经验。爱疯一本书。反而担心一下看完。
这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和震撼使得伊水安最终完成阅读后，忘记给柳敬亭回话，这是一本不需要任何建议的小说，里面标点符号都是增一个太多，减一个太少。
半个小时后，伊水安平平静静地回复道：“柳敬亭。谢谢你把书也献给我，我自己做了很久的作者，被很多读者喜爱，成为所谓明星作者。你该知道，我对明星和追星都没有什么概念，可是，柳敬亭，当这本小说出来的时候，请你给我签个名。”
伊水安发送这段话后，转头看向窗外，恰好看到红彤彤的夕阳正准备下山，落日余晖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洒进办公室一隅。
“当你悲伤的时候，就会喜欢看落日。”伊水安轻轻念道。
陆艺筹看完《小王子》之后，反应相对冷静，他先把邮件转发给魏无知，然后留言道：“老伙计，给你看一本将要轰动世界的名著。”
陆艺筹说这句话时，自然是遵循了他一贯的夸张风格，不过后来的事情神奇地验证了他这句话，这也是他难得的一次大了嘴巴却未被打嘴巴的预言。
魏无知凌晨三点给陆艺筹留言：“这是一本伟大的著作，其他赞美都显得多余了。”
第二天，陆艺筹、魏无知联袂找到巴西勒，把书稿给他看了一遍，巴西勒虽然号称“中国通”，但是对汉字还是敬而远之，当翻译把整个故事翻完的时候，巴西勒并没有表现出像陆艺筹、魏无知一样的惊喜，只是礼貌地说：“可以同步合作这个故事。”
所谓同步，就是两国中法两个版本同时上市，这样做的目的是营造声势，形成全球影响力。
陆艺筹和魏无知默契地对视一眼，知道巴西勒是在玩心理战，当下陆艺筹不动声色，道：“如果阁下认可这个故事，我愿意陪同阁下去见一见博朗先生。”
博朗自然就是是巴西勒的后台大老板。
巴西勒能被派遣到拥有世界最大市场的中国，足见其眼力和工作能力，不过现在面对两只心计、城府都不弱于自己老狐狸，他的确没把握成功地趁火打劫，看来带那个姓陆的一同回巴黎是避免不了。
……
当天晚上，陆艺筹带着一个翻译和巴西勒乘坐同一班飞机飞往巴黎。
陆艺筹在巴黎待了两天，成功说服博朗跟千红的英国合作伙伴埃尔维斯见了一面，最终，三方确定全球同步发售《小王子》！
这是陆艺筹在出版履历上写下的又一浓墨重彩的一笔。
二十五天之后，《小王子》同步登陆中英法三国，“小王子飓风”悄然从三国兴起，继而以摧枯拉朽、势如破竹之势席卷亚欧两洲，波及全世界。
英语是世界上使用最广泛的语言，中文是世界上使用人数最多的语言，而《小王子》，无论是普世的价值观，还是关于童真和人类终极情感的探索，都称得上是一部属于全人类的精神盛宴！
当然也是世界各大媒体乐见的大新闻。
世界报首当其冲，不吝溢美之词：“《小王子》是全人类共有的精神财富。”
而泰晤士报则认为：“这是一部东方人写给西方人的童话故事。”
得到消息稍晚的华盛顿邮报，则言简意赅地评价道：“这是一部永恒的作品！”
相比以上几家媒体，纽约时报的观点比较激烈，那位叫简宁的女记者情绪复杂地写道：“这是一部足以让整个西方世界的童话作者羞愧的作品！”
记者表达观点，讲究一鸣惊人，抓人眼球，倘若走中庸路线，一味平静温和，稿子根本连登报都是问题，媒体的作用之一就是引起争论，从而带领信息风尚，他们特别支持激烈的观点交锋。
当然，这也是报纸增加销售量的一个杀手锏。
国内媒体的反应因为种种原因，反应反而缓慢，直到全世界都在寻找“jingtingliu”的时候，国内媒体才开始大规模动起来。
……
柳敬亭早知道这本小说会大火特火，可是他没有想到，这种大火几乎让他银行卡里的数字生生翻了一倍，这是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不同国度畅销书作者的待遇差别。
关于有读者希望见他一面的请求，柳敬亭旧话重提，通过陆艺筹回应：“你们喜欢吃鸡蛋，为什么一定要见下蛋的母鸡长什么样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影响力
依靠卖力宣传、花哨推广的文艺作品也能在短时间内获得不菲收益，比如某些大片，还比如某些明星自传，但是，这种收益仅仅是一波流的圈钱，势头一过，立即烟消云散，再难觅踪影。
经典或口碑作品则不同，他们在经过一轮的火爆之后，紧接着会进入万众交口称赞的阶段，形成一种现象，让人觉得，不跟风评价两句都不好意思在人群中开口。
讨论云凝结之后，“事后专家”们开始粉墨登场，他们做各种索引分析、启示总结，从作品特点到观众趣味，从简单事实到深奥哲理。
武侠小说中神秘的事物都来自西域，专家们高洋上的理论都来自古希腊古罗马欧美先哲，聊学问谈文艺，不带上一句“西方哲学家说过”，似乎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等到这波风潮过去之后，作品进入积累沉淀阶段，春风细雨般地口耳相传，最终跨越时空、绵延不绝地流传下去。
老少咸宜、直抵人心的《小王子》显然拥有这种经久不衰的潜质，短短几个月内，行销全世界，可以在美利坚的某所中学看到捧着这本书读得入迷的学生，可以在日本电车内看到翻阅这本书的下班白领，也可以在法国一户人家的沙发上发现正笨拙翻书的孩童……
文字层面的东西，最经得住解读，一个简单的故事推导出一个庞杂的世界是常有的事情，特别是发现周围的人都在探索那个隐秘而伟大的世界，头头是道地分析故事时，参与的积极性会油然而生。
因此，小说的整体影响力已经得到淋漓精致的呈现，一些余波和局部的牵扯也不可避免地随之而来。比如柳敬亭在书的扉页上留的那几个人名。
远在美利坚的弥琥一瞬不瞬地盯着书页上自己的名字，长时间沉默不语，不知想到什么，笑一会，不知想到什么，叹一会气；
南港的王芊芊似笑非笑地坐在挨窗的椅子上，头靠着椅背，呆呆地瞧着窗外，薄薄的书册放在手边，不知看了多少或者还没有开始看；
而刚刚买到书就迫不及待拆开的宫承恩。这时刚好看到自己的名字，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荡开，直到忍不住笑出声，自言自语道：“古帅啊古帅，干得漂亮！”
作为一个媒体世家子弟。他更加深刻地了解到这本书造成的轰动效应，不论是自家电视台还是对手海洋电视。最近都没少报道这本书的新闻。自己国家出品的故事，在世界范围内引起巨大关注，于国于民都是值得骄傲和自豪的事情，大家爱看这种新闻，电视台自然不吝报道。
而他宫承恩，幸运地成为其中一部分。这种虚荣感和成就感，根本不是上任何一家杂志封面所能比拟的。
特别是妈妈打电话过来询问那个人是不是自己时，自己习以为常地回答说“噢，妈。那个人就是我啦，一个朋友写的书，硬是要把我给写进去。”
宫承恩得意的是，柳敬亭果真把自己当做了朋友，他爸妈关心的却是，自己的儿子能以这种正面形象出现在全世界人的面前，无论是对家族还是对他个人，都是一件大利好的事情，所以试探地提议可不可以借此接受一下采访，把这件事再渲染渲染。
听到这个提议的宫承恩脸色猛地沉下来，以从未有过的冷峻语气跟妈妈说：“妈，倘若家里用这件事做文章，我就砸断自己的一根手指头，一个月不吃饭。”
宫承恩说得很认真，以至于宫妈妈听到之后，立即连声否决，儿子对抗妈妈，手段向来单一，但却一直有效。
而宫承恩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柳敬亭以真诚待他，他怎能回之以利用？
为了避免家里其他人对这件事动心思，他挂了妈妈的电话之后，立即给爷爷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宫缘和听完之后，只说了句“这是理所当然的”，然后下了一个家主令：宫家上下任何一个人，不准对宫承恩和柳敬亭的关系发表多余的言论。
这道命令没有常见的“违令者如何如何”句式，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陈述句，但是其威慑力却没有丝毫的折扣。
除了这几位，伊水安已经向柳敬亭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剩下的三位室友，表现得更为夸张和精彩。
赵侃直接抱着柳敬亭的大腿，怪叫了整整十分钟，认为这是继上次被古庸生转发微型博客以来的第二次声名大噪，他蹲在柳敬亭腿旁，态度恳切地做着保证，他表示他会好好利用这次机会，他会认真考虑出专辑或者等待电影公司签约。
柳敬亭笑道：“出专辑就免了，演电影还真有可能，在我们国家，演电影本来就不需要演技，只要偶尔获取一些人气，不管你是都市白领，还是茶叶蛋老板，都有可能杀入影视界。”
于小树在一旁接道：“首先亭哥你要给我们签名，以后肯定升值，其次，几年之后，我们可以写个《跟柳敬亭做室友的日子》，保准也能卖个十几万册，最后，我想说，亭哥，你太牛了，想我于小树算什么人物，现在居然也能漂洋过海，被几万里外的人看到，想到二十年后，三十年后，当我面对儿子孙子的时候，我可以骄傲地跟他们说，我当年跟柳敬亭做过室友。”
于小树虽是以玩笑的口吻说着，但是说到最后，眼睛里却半点玩笑的意味都无，表情也介于正经和嬉笑之间。
孙信阳一贯的安静，微笑着听他们讲话，小心翼翼地打开书页，看了一眼自己的名字，目光忽而变得坚定，似乎做了一个什么决定，然后郑而重之地合上书，抬头看着柳敬亭，道：“敬亭，我会一辈子珍藏这本书，以后会传给我儿子，然后传给孙子，一代一代传下去。”
柳敬亭笑道：“这就太隆重了。”
孙信阳道：“我觉得还不够。”
和赵、于不同，孙信阳还欠着柳敬亭一个大大的人情，一个现在看来，根本没办法还清楚的人情，而此刻，他又被柳敬亭特意提出来写进书里，个中意义，纯朴的孙信阳表达不清楚，但是却刻骨铭心。
这个世界，刻骨铭心的不单指爱情，许多人深知这个道理。
……
任柳敬亭如何聪明智慧，他也不可能想到只是简单地提了一下大家的名字，就会引起这么多人这么复杂的情感活动，再次证明了，人类情感的复杂性。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因为《小王子》的风行，他终于首次堂而皇之地成为了八卦楼小范围焦点人物。
实际上，尽管上次八公子点了他的名，指出他是花草榜有力竞争者，“柳敬亭”三个字仍没能在八卦楼获得有效的关注，毕竟在这样一座藏龙卧虎的校园，一个年轻作者实在有些普通和不值一提。
这次终于有些不相同，关于小说的艺术价值和内核，大家讨论得还不算多，楼里人关注的更多是他这一小本书产生了多少经济价值。
一个自称是经济学专业的学生粗略估算了一下，加上小说的衍生版权，这部《小王子》的最终产值很可能接近一个中型公司的年产值。
这里面就有个性价比的问题，倘若真是一个中型公司的老板，根本连进这座楼的资格都不具备，但是对方只是一个高中尚未毕业的中学生，写了一个简单的童话故事而已。
这种反差就十分值得令这批桀骜不驯的贵族学生玩味了，虽然不至于说那个人一下就进入了这个圈子，单至少他拥有了值得一提的资本。
柳敬亭的“资本”此时的确被一个女生提在手里，这个女生就是之前在燕京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杨丽璐，她刚刚阅读完整部小说，看不出脸上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头上戴着一个大大的耳机，拇指和食指捏着书的一角，轻轻地荡着。
“我没有玩过泥巴，”杨丽璐自言自语道，“带过尿布也不可能告诉你——继续观察。”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把书丢到床头，不再理会，开始翻一本厚厚的牛津高阶大辞典。
……
五月份的时候，《楚留香传奇》第二部连载结束，准备出版，虽然最近图书界的风头都被一本童话故事稳稳地把持，但凭借强大的铁杆团以及故事本身的再度精彩，还是强悍地从《小王子》笼罩的阴影中杀出一片重围。
同时，柳敬亭正式跟宫承恩及其星月电视传去消息，《还珠格格》第二部剧本已经动笔，虽然这个时候，全国正有十几个位格格将要登上电视屏幕。
相比于第一部，这一部虽然篇幅增加了一倍，但是难度反而有所降低，因为星月方面各种资源全方位倾斜，星月电视高层提出让汪平山担任第二部导演，不过被宫承恩立即拖住，然后他把情况传达给柳敬亭。
“这是李坦导演的戏，”得知这件事后，柳敬亭没有任何犹豫地阐明自己的观点，“他无可替代，除非我也被替代掉。”
关于换导演的提议立即消失得干干净净。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史上最拉风的毕业晚会！
骄阳秋月，叶落花开。
当《楚留香传奇》系列第三部《画眉鸟》即将上市的时候，当《还珠格格》第二部剧本成型的时候，几个月的时间悄然溜走。
实际上，《楚留香传奇》在第一部的末尾埋下的坑，直到第二部《大沙漠》结束的时候，也没有埋上，更可恶的是，第二部的末尾又挖了新坑。
不过，好在《大沙漠》这个故事足够精彩，特别是“石观音之败”的设计，简直是神来之笔，这里的神来之笔并非夸张，因为这个故事的确有希腊神话的影子，天神之子那耳喀索斯爱上自己的倒影，因为知道跟自己的影子无法结合，最终自杀身亡。
世上武功最高，心肠最冷，容貌最冷的石观音也是这种自恋成癖的选手，所以她最终败给了本来处于劣势的香帅。
原著中，作者给盗帅楚留香开的金手指除了天下无双的轻功，就是随机应变的智慧，不论是对石观音还是对水母阴姬，乃至后来对薛衣人，都是依靠急中生智取胜。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香帅能得万千读者喜爱，或多或少得益于这种设计，如果是武力值的完全碾压，反而会失去很多趣味性，对写作者来说，这也算是一个很大的启示。
至于《还珠2》的剧本，仍旧是由柳敬亭给出全部思路和重要细节，张晓负责记录和完善，由于第一部剧集神话般的成功，幕后参与者张晓身价也是水涨船高，很长一段时间内，没少接到过各家电视台递过来的橄榄枝，不过她本人非常有自知之明。倘若离开柳七的照拂，她绝对没办法写出那样一个剧。
当她看到第二部剧本的时候，除了有种提前获知剧情的优越和得意，对柳七总监的崇拜又攀上了一个新的高峰。
一切都进展的按部就班。
……
十二月份的雨虽然不至于像梅雨那般缠绵不休，但其中夹杂着的格外冰冷的寒意，还是让撑伞走在雨地里的行人，下意识地收紧衣领。
月河一中，高三十七班。
“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参加高中校园活动了，所以请大家都能认真对待，踊跃发言。集思广益。”
一个短发微胖的女生，站在讲台上，面对着一班同学，认真地做着号召。女生名叫潘洁，是高三十七班的班长。
“不一定啊。班长，我们可能会复读。”一个男生迅速接道。引起一阵笑声。
“常耀。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潘洁笑着斥责一句，随即正正经经道：“再说，我们又不可能每个人都复读，而且，你们也看到了。复读班根本不参与任何活动，运动会、歌唱比赛，完全没他们什么事，最重要的是。同学们，这是我们在一起参加的最后一个大型活动了，学校要求每个班都要有个节目，我们班怎么能落后呢？”
潘班长最后一段话不小心带出了感情，刚要起哄的一帮男生立即噤声，这时听到有人说道：“就是唱歌和跳舞嘛，晚会不都这样？”
“对啊，所以我想请大家一起想一个有新意的节目。”
“马上就要高考了，谁有时间啊？”
这句话刚落音，大家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射到依旧坐在窗户下的柳敬亭。
班长也看着他，表情有些紧张，显然面对一个准万象学生，有些小小的紧张，问道：“柳敬亭同学，你有什么建议？”
由于分科，从二班转到十七班的柳敬亭除了每天上课更加悠闲之外，跟同学们相处的还算融洽，跟大家一起讨论历史、一起讨论文学和写作、偶尔辅导大家的英语。
虽然柳敬亭同学对填鸭式的教育充满腹诽，认为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大骗局，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在如今这种大背景下，高考是村里孩子获得竞争资本的一块重要跳板，彼世的他是这样，此世的他，其实也是如此。
不可能每个人都像韩朔、薛慕亮或者他一样，依靠写作养活自己，所以他不会愤世嫉俗地号召大家烧掉手中的课本，一起携手奔向自由的世界，目前他并没有建造这个“自由世界”的能力。
只能顺其自然，能帮一点帮一点。
听到班长的问题，柳敬亭脱口答道：“我请孙斯文、赵欣她们来学校演出吧。”
孙斯文就是“紫薇”，赵欣则是“小燕子”。
柳敬亭话音刚落，班里响起一阵哄笑，潘班长婴儿肥的脸微微一变，道：“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元旦晚会是三年一次，学校很重视的。”
“我没有开玩笑，班长，我是认真地在说话。”
大家的笑声更加响亮，不要说柳敬亭，就是校长甚至教育局出面，都没有可能邀请到凭借《还珠格格》一夜爆红的孙斯文和赵欣，更不要说柳敬亭。
“这里是月河一中高三十七班，不是万象文艺学院，柳敬亭，我真的不是跟你开玩笑，你说说看，你怎么邀请她们？”
“我会到她们的微型博客下留言。”柳敬亭认真答道，“然后再发条私信。”
班里顿时响起一阵哄堂大笑，几个忍到现在的男生笑道：“柳哥，我愿意按手印加入。”
潘洁脸色略红，微有愠怒，刚要开口说话，忽然第三排猛地站起了一个女生，她怒气冲冲地瞪着柳敬亭，道：“柳敬亭，我知道你厉害，可是你有必要这样耍人吗？”
柳敬亭怔了怔，道：“那，我报名吹葫芦丝，或者唱那个《说唱脸谱》也行，另外，我没有开玩笑啊，请不请得到是一回事，做不做是一回事，总不能做都没做就先嘲笑一通吧？”
可能是最近当老师当出了惯性，柳敬亭不经意间，又端出一晚心灵鸡汤。震得大家有些无言以对，毕竟他们面对的这个人是创造过奇迹的柳敬亭。
“葫芦丝和《说唱脸谱》是吧？”潘班长见柳敬亭说得真诚并主动报了特长，心情稍稍平复，问了一句。
“先这样，到时她们那边给我回话，我再另外给你说。”
大家又是一阵窃窃笑语，心想这家伙还真够执着，居然真幼稚地以为有明星会一条一条看粉丝的留言。
“你请到她们，我做你半年丫鬟。”打抱不平的那位女生半路接道。
柳敬亭笑道：“那倒不用，如果我请到她们。你就考上燕大。”
“你这不是诅咒我考不上吗？”
“嗨，你做我丫鬟，还不是一样要听我话，随你便。”
“那如果你没做到呢？”
“我请你去一个你任意指定的地方三日游。”
“谁要跟你……去旅游？”
“不，旅伴也由你自己指定。我只负责费用，我自己不去。就当你高中毕业旅行。可以吗？”
“成交。”
……
十七班要邀请“小燕子”、“紫薇”参加元旦晚会的消息不胫而走，而且越传越离谱，最后成了“月河一中高三十七班，拟邀请还珠剧组到校表演，据扯，几位主创将现场为大家演唱电视剧主题曲《当》”。
这个消息因为本身蕴含的无限搞笑因素。很快从月河一中传出，经由附近几所兄弟高中向外扩散，最后闹得邻省的几大高中都得知了这个消息，成为柳敬亭万象征文夺冠之后又一热门话题。博得无数高中生们的欢笑，以至于月河教育局金元局长去燕京参加教育大会时，被一众同僚好一顿取笑。
金局长回来后，虽然不至于大发雷霆，但是仍旧觉得心里憋屈，给月河一中陈校长打了一个电话，含蓄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陈校长闻弦而知雅意，立即表示会处理这件事，于是十七班班主任被请到校长室，挨了一顿训斥，然后十七班班长潘洁被叫到办公室，挨了一顿训斥，最后潘洁回到教室里哭了整整一节课，柳敬亭暗暗纳罕之余，颇有些内疚，晚上回到寝室之后，他一一给“五阿哥”、“阿康”、“小燕子”、“紫薇”四人打了电话，邀请他们来学校表演，顺便把电视剧第二部片尾曲交给他们。
四人一听是柳总监亲自打电话，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各自的经纪人不得不把当天的活动推后或直接取消，因为他们心里十分清楚，这个柳七总监实在是他们目前最得罪不起的一个人。
“我也是为了圆自己曾经一个荒诞的梦想，麻烦你们几个实在是不好意思。”柳敬亭是真的内疚，他也真的有过这样一个梦想，请几个大明星参加自己学校的晚会，吓同学们一大跳，幼稚却很真实。
……
“潘洁，你们班联系还珠剧组的情况进展得怎么样了啊？流程走到哪里了啊？”
别的班的同学见到潘洁必不可少地要问上这么一句，潘洁不胜其烦，心中对柳敬亭充满怨念。
“本来还想在晚会上好好表现一下，为我们班争光，不料你们十七班请来他们几个大明星，我只好甘拜下风。”
其他班将要参加节目的同学如此调侃着十七班的同学。
“可不可以到时候请他们给我签名啊，我要带几个笔记本去才够啊？”
“他们要表演什么节目？是唱歌还是跳舞还是现场剧情重现呢？”
“柳敬亭因为要去万象读书，所以自以为开启了无所不能模式吗？”
……
十七班同学们到这个时候才有些后悔当初为图一时口快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以至于他们现在人人被嘲讽波及，无处可逃。
十七班班主任十分郑重地跟其他班主任抗议这件事，结果不言而喻，十九个班主任此起彼伏地围攻起十七班班主任。
“话是从你们班放出来的，又不是他们凭空捏造，怎么禁止？”
“岂不闻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我可不想在毕业季给我大学生留下这么个不好的印象。”
“到时候，还珠格格大驾光临的时候，我们不都要看你脸色。说起来我女儿特别迷那个赵欣，到时请你安排一下，看能不能要张合照。”
……
学校被称为这个世界人际关系最纯洁的地方，但是读过书的人都知道，学校里的教师之间的勾心斗角有时候不亚于公司单位。
十七班这是作茧自缚，至少表面是这样，实际上，从柳敬亭被分到十七班那天开始，就注定了十七班班主任被其他班班主任仇视的命运。
因为月河一中和其他很多高中一样，一个重点大学奖励一千块。一个名牌大学奖励五千块，一个燕京大学或者清华大学，奖励一万块，一个省状元或者万象学园学生，奖励一万五。
……
元旦转眼即到。准备了一个月之久的各班级都是蓄势待发，十七班被嘲讽的势头。至此达到顶峰。甚至晚会主持人在开场时都没忍住调侃了一句：“其实我个人今晚最期待的是高三十七班的节目。”
现场为之哗然，轰笑，十七班区域一片尴尬的沉默，除柳敬亭之外，大家都有起身离去的想法。
主持人完成开场白，校领导讲话。学生代表讲话，之后，校长宣布，晚会正式开始！
现场灯光倏地全体熄灭。一袭白裙的女主持人介绍第一个节目……
按照往常的逻辑，节目正式开始之后，校领导一般是相继离场，不过今晚因为有了个“搞笑的十七班”，所以几位校领导罕见地没有早早离开。
前面的节目整体上都是中规中矩，属于常见的校园水平，没太多值得一提的地方，直到主持人报幕道：“下一个节目，由高三十七班柳敬亭同学为大家带来一首《说唱脸谱》。”
“说好的还珠剧组呢？我们要看小燕子，我们要看紫薇！”
不知谁带的头，现场突兀地响起了一阵阵不和谐的呼喊声，在这种呼声中，柳敬亭一步一步沉稳地走上舞台，十七班同学们都在心里为这位始作俑者捏了一把汗，生怕等下会有不明臭鸡蛋和鞋底飞上去。
“我知道大家的心情，”柳敬亭微笑着说道，“你们九成是不会愿意听我唱戏的，也罢，请灯光师熄灭舞台上所有灯光。”
这是柳敬亭第一次以指挥者的身份站在舞台中央，感觉是，根本看不到任何一位观众的脸。
舞台上的灯光集体熄灭，一片漆黑。
“请大家跟我一起倒数十秒钟，十！”十七班的同学自然最为配合，齐声高喊起来，管他玩什么把戏，气势搞起来再说。
“九！”
有其他班级加入进来。
“八！”
坐在第一排的领导们加入进来，毕竟黑暗的舞台上，站着的是月河一中的骄傲，总不能让他太下不来台。
“七！”
全体学生齐声高喊，声势颇为洪大，投入到这种震耳欲聋举动中的同学们一时间倒也忘记了调侃十七班。
“六！”
……
“三！”
“二！”
“一！”
柳敬亭对着话筒大喊了一声：“showtime！（表演时刻）”
紧接着，那首早已耳熟能详，唱遍大江南北的《当》的前奏轰然响起！
“啊……啊……啊……”
磅礴，大气，震撼，熟悉，亲切，快速击中心房的旋律一下将现场的气氛点燃了起来，很多人甚至跟着“啊”了起来，前奏结束之后，一道年轻的应该是柳敬亭的声音响了起来：
“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
随着这句男声，刹那间，舞台聚光灯齐齐打开，现场几千名观众看到一幅令他们终生难忘的画面：
五阿哥手牵着小燕子站在柳敬亭左边，阿康手牵着紫薇站在柳敬亭右边，五个人人人手持一个话筒，满脸微笑地为大家唱歌。
柳敬亭报幕道：“请欣赏高三十七班为大家带来的节目——《当》！！！”
……
【票！】
第一百五十四章 柳三变！
化身临时主持人的柳敬亭报完幕之后，笑眯眯地抽身下台，留下那四位当下正红得发紫的明星。
台下观众，无论是校领导、教师还是学生，无不目瞪口呆地望着台上四人，感觉眼前的画面虚虚幻幻，毫不真实。
四人唱到副歌的部分时，“五阿哥”号召道：“大家一起！”
这句号召瞬间唤醒一大批人，来不及尖叫，来不及互相询问为什么，立即跟着四位超级偶像唱起来：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
此时此景配上此歌，简直切合的丝丝入扣，应景得不能再应景，特别是对于今年夏天要参加高考的毕业班同学，更是唱得十分有感触。
这一刻，月河一中元旦晚会暨高三毕业晚会顺其自然地变成了《还珠格格》四位主创的演唱会，晚会至此达到本晚最高.潮!
台下那些嘲笑过十七班的同学和老师，十七班那些嘲笑过柳敬亭的同学，此时无不面露惭色，一些话说得比较损的同学，手指成枪管状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脸的“算你狠”的表情。
几位校领导纷纷侧着身子看向十七班班主任严德，严德也是一脸困惑和不解，面对着领导们的垂询，无辜地摇头。
大家立即醒悟过来，这一切源于柳敬亭，自然也结束于他，看来那位柳敬亭真是一个能创造各种奇迹的学生。
一首荡气回肠的《当》很快结束，现场的同学终于腾出时间，扯着嗓子开始大叫。《还珠格格》第一次播放的时候，有人熬夜追过，《还珠格格》第二次播放的时候，基本每个人都看过。
小燕子的古灵精怪，爱憎分明；紫薇的多才多艺，温柔高贵；福安康的翩翩风度，深情专一；五阿哥的亲切质朴，情有独钟，给这些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此时面对真人。他们如何能保持冷静？
“小燕子，小燕子！”
“紫薇，紫薇！”
……
这一幕让站在舞台旁侧的柳敬亭一阵恍惚，想起第二部电视剧中小燕子、紫薇被送去行刑的一幕。
四人微笑着接受大家的欢呼，然后孙斯文道：“特别开心能来到月河一中为同学们唱歌。希望大家都能像歌曲中唱的那样，活得潇潇洒洒。当然。也祝愿大家考试得都得满分。”
又是一阵尖叫。
“既然大家这么热情，我们四个就多占用这个舞台一会，再为大家献上一首歌吧。”
孙斯文人如其名，言语间神态动作尽皆斯斯文文，让人看到就心生亲切之感。
接着《你是风儿我是沙》的前奏响了起来……
相比于《当》，这首《你是风儿我是沙》相对轻缓柔和。优美动情，如泣如诉中给人一种缠绵悱恻、柔肠百转的情绪，现场陷入一片沉静，投入到歌曲描述出来的那种凄美的意境中。
珍重再见今宵有酒今宵醉
对酒当歌长忆蝴蝶款款飞
莫再留恋富贵荣华都是假
……
叮咛嘱咐千言万语留不住
人海茫茫山长水阔知何处
浪迹天涯从此并肩看彩霞
……
点点滴滴往日云烟往日花
天地悠悠有情相守才是家
朝朝暮暮不妨踏遍红尘路
不得不承认。琼瑶写歌词的本领堪比一流作词人，字里行间弥漫着古典文辞之美，同时将青春男女的生命活力以及爱恨纠葛表现得十分到位。
这些对于月河一中的师生来说，已经是意外的意外之喜，他们不理解这四位拥有天价出场费的新贵明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不理解为什么这四位明星对自己的态度会那么友好，他们不理解为什么出身普通的柳敬亭能请到他们四人。
第二首歌曲结束之后，还珠四人组齐声留下一句“《还珠格格》第二部见咯”，舞台上的灯光骤然消失，现场一阵慌乱和失措，有些女同学已然哭出来。
灯光再亮起来的时候，只剩下柳敬亭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舞台中央，手里拿着话筒，道：“高三十七班的节目就是这样，希望没让大家失望，下面我把舞台还给主持人，谢谢。”
柳敬亭说完立即下场，场下又是一阵骚动，过来好一会，三位主持人才有些慌张地出现在舞台上。
……
“说实在的，柳敬亭，你是怎么请到她们四个的？”
柳敬亭刚一回到自己的座位，周围的同学都探过身子问道。
“不是说了吗，在他们微型博客下面留言，把我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大家仍是一脸难以置信，开始猜测柳敬亭的来历。
“柳敬亭你不会是某位超级巨星的儿子吧？”
“柳敬亭你家有人在娱乐界？”
“柳敬亭，你跟宫家大少是把兄弟吗？”
等等。
柳敬亭耐心地苦笑摇头，道：“他们可能是要宣传新剧，顺便满足我这样一位默默无名的小角色的梦想。”
“不对，我看到你站在他们四人中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自然随意，好像他们几个是你手下似的，我不相信。”
“我可以把我的身份证给你们看，我真不是什么星二代、富二代或者什么二代，这次纯粹是我的运气好一点，如果实在有什么关系的话，我提了一句我是万象学园的预备学生，可能与这个有关系吧？”
柳敬亭不想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就煞有其事地编了这么一个理由，大家仔细一想，纷纷觉得这是最可能的一个原因，然后不免又是一阵长吁短叹。遗憾时间太短。
“我会考上燕京大学。”跟柳敬亭打赌的那位女生等众人重新把目光投到舞台上时，淡淡对柳敬亭说道，“你根本早就安排了好一切，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佩服。”
柳敬亭笑道：“承让，只是碰巧跟他们四个认识而已。”
……
还珠格格四位主创空降月河一中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微型博客上，“月河一中”四个字很快成了热搜词汇，一些聪明人士十分尖锐地指出：“这是星月的一次炒作。为新剧造势而已。”
星月方面自然不会否认，既然这次行动是由柳七亲自发起，也就注定了他们无法拒绝，既然如此，他们当然要把这次“无意义事件”利益最大化——宣传新剧。
《你是风儿我是沙》很快被放到网络上。并迅速蹿红，出现了各种演唱版本。韵味十足、意境深远且充满暗示性的歌词也让网友们纷纷脑洞大开。开始推测第二部剧情。
“第一部结局的时候，乾隆皇帝已经认了两位格格，也就是说，第二部的主要戏份应该在皇宫，可能走宫斗路线，但是歌词中偏偏唱到‘浪迹天涯。踏遍红尘’云云，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持这种想法的人有很多，毕竟宫斗戏有成功典范在前，而且根据历史。乾隆之后的皇帝是十五阿哥，这位男主角之一的五阿哥显然不可能一直待在皇宫。
柳敬亭看到这个帖子后的第一反应是，难道说我进了万象学园之后，就要开始跟那些二代们进行各种勾心斗角了吗？
当然不可能！我的人生路线一直是秉持一颗工匠之心，把那些优秀作品呈现给这个世界啊，这一点并不会因为时间和地域的改变而改变，这是一条持之以恒的道路。
根据“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理论，这个电视剧自然不可能落到纯宫斗的俗套剧情中，因为，这是一部言情剧！
当然，人才辈出的网络世界，肯定会有一些神出鬼没的大神，偶尔出手一下，往往就揭露了事物的本质：
“如果说这首歌真是第二部的主题曲或者片尾曲，那么我推测几位主角可能会离开皇宫，真正的‘浪迹天涯’，这一点从女一号的名字上就能看得出来，小燕子，当然不可能被关在笼子里，至于他们为什么会离开皇宫，根据第一部的提示和伏笔，原因多半也要落到这位能闯祸的还珠格格身上。”
这个帖子基本道出了第二部剧情的大方向。
……
金局长现在也很忙，他忙着给那些同僚们打电话“报告”这件事，忙着回答他们之前的那些充满讥笑的问题，他回答的越认真，同僚们就越尴尬，他本人就越开心。
所以，陈校长很快受到教育局的表扬，认为这是一次建校以来最好的一次宣传，高度赞扬了陈校长的剑走偏锋的机智。
接着，十七班班主任严德被叫到校长办公室，接受校长的当面夸奖，接着严老师当着全班学生的面夸奖了班长潘洁和柳敬亭。
很讽刺的一件事，但是每天都在发生着。
但是，大家虽然这么夸来夸去，仍然没有人知道柳敬亭是怎么请得动四人同时出场的，直到一个来源神秘的帖子在网上流传开来，这个帖子内容不多，但是却十分具有震撼力：
【万象征文大赛状元柳敬亭是写《舒克和贝塔》的柳敬亭，同时，他还是《还珠格格》的艺术总监柳七！
柳七，柳永也，柳永，又名三变，所以大家明白事情的因果关系了吧？明白为什么那样四位炙手可热的明星会齐齐空降一座中学了吧？答案就是《还珠格格》幕后的最大推手就是这位有着三个身份的柳敬亭，柳七，柳三变！】
第一百五十五章 毕业
“三岁那年，我坦然接受了我不是富二代这个事实之后，我的人生理想变成了，做一个暴发户。”
月河一中一栋302寝室，柳敬亭面对三位室友关于“柳七身份”的逼供，决定将自己的心路历程娓娓道来。
“知识就是财富，这是我爸一直给我灌输的理念，所以，从我能独自直立行走那天开始，我爸爸就教我识字、数数、背唐诗，至今我还记得老爸教我认识的第一个字是‘凡’，凡人的凡，当时我并不知道字的具体意思，直到许多年之后，我以为我领悟到父亲教我这个字的深意，应该是让我懂得，我只不过是尘世间一个凡人，平平凡凡才是真之类的道理。”
说到这里，柳敬亭自嘲一笑，“不过很遗憾，当我向爸爸汇报我这一领悟之后，他老人家告诉我说，之所以教我这个凡字，是因为这个字笔画简单，学习本就要由易到难啊。”
孙、于、赵三人听得会心一笑，随即催促道：“讲重点。”
“别那么猴急，我总要慢慢讲，我学的第一首诗就是李白的那首《独坐敬亭山》，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所以你的名字就是从这首诗里来的？”孙信阳问道。
柳敬亭点点头，道：“我一直很喜欢这首诗，因为人心太复杂，交心太罕见，有时候看到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攀比、嫉妒、诽谤、谩骂、背叛、口腹蜜剑、笑里藏刀，既同情他们在浪费生命，又失望人心险恶，想一想只有跟一座山才能真正‘相看两不厌’。”
“因为你跟山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孙信阳道。
“是这样，”柳敬亭点头，“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我也只是感慨一下。”
“等下，我们怎么做起诗词分析了，不是在逼问柳敬亭怎么成了柳七吗？”赵侃质疑道。
柳敬亭笑道：“这就到了，因为小时候接受这种思想多了，心里就坚信，自己能通过学识和努力战胜出身，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拼命念书，读书，从小学到初中成绩一直拔尖。也是初中的时候，发现自己脑子里突然多出来很多故事，于是就开始写小说，《舒克和贝塔》、《小王子》你们都知道了，这个《还珠格格》则是我向星月电视投递的剧本。没想到他们给过了，然后还大火了。我也没有想到好伐？”
柳敬亭半真半假地说道。辅之以细节和感情，让整个故事显得流畅真实。
“也就是说，你前段时间一直请假，就是为了这部电视剧？”
“是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嗯。不想上课。”
“好吧，”赵侃微感失落，“我今天正式把302文艺霸主的位子移交给你。”
“《小王子》出来的时候，不就已经移交了吗。不，亭哥得到万象征文冠军的时候，就确定了啊。”
赵侃苦笑一声，道：“我不是嫉妒啊，只是我心里一直有个梦想，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名字可以被打印成铅字，能有自己的作品，万万没想到，我的名字最后果真被打成了铅字，但却出现在敬亭作品的封面上，更讽刺的是，我一直以为你是寝室里面最没特色的一位。”
“侃侃，你有天赋，”柳敬亭认真道，“我不是安慰你，就像我绝对不会鼓励小树去写作一样，但是你决定走这条路之后，要做好几个心里准备，首先你要能忍受孤独，其次你要抵抗得了质疑和谩骂，而且，这里面的谩骂不只包括文本的批评，还有人身攻击。”
“亭哥你……”于小树试探问道。
“是，我遇到很多，比如我的第一个童话故事《芒芒和提提》，里面有条眼镜蛇，其实就是以我们初中教导主任为原型，很多人知道这个典故之后，疯狂地、反复不休地攻击我，他们说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这种教导主任，作者是傻逼吧，作者有点生活经历才来写作吧，简直看不下去，瞬间败退。”
说到这里摇头轻笑一声，道：“实际上呢，这个教导主任比我写的还要坏，骂学生，说脏话就像喝凉水一样，经常指着学生的头骂‘你吃屎长大的吧’，你们说，你们遇到这种教导主任能怎么办？”
孙信阳道：“我初中的教导主任喜欢打学生，好几次把学生的鼻子打出血，不过我一直是是个老实学生，没什么交集。”
“我被教导主任骂过，但我们的教导主任素质稍高一点，不至于说脏话。”赵侃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嗯，敬亭，说出来你不要打我，我以前在论坛上黑过你，不过我没有人身攻击，我全部是针对故事进行的批评，当时我觉得这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变态的教师，直到后来，在网上看到越来越多的禽兽老师，才渐渐醒悟。”
于小树笑道：“我初中的时候，教导主任曾绕着操场追我追了五六圈，累得他老牛大喘气，哈哈……”
“是这样的，我们经历的教导主任有像似也有不同，这里面的不同就是攻击的点，其实，坦白说，我非常认可大家的不赞同，感觉这是一种文雅的分歧，就好像苏东坡当年嘲笑王安石那句‘西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满地金’，他认为菊花即使干枯也不会落瓣，于是他续写两句‘秋花不比春花落，说与诗人仔细吟’，王安石看完之后，觉得苏观察不够全面，后来苏东坡被贬黄州，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看到菊花残落，果真是‘满地金’的场面，才知道是自己错了。”
孙信阳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经历不同，认知就不同。”
柳敬亭点头，道：“一部分人比如以前的侃侃同学是这样，另一部分，则是根本没有以平等心态进入你的故事。从开头就否决你所有的设定，或者说，纯粹就是为了黑而黑。”
赵侃问道：“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呢？”
“对于第一种，只能表示遗憾，毕竟写故事总会参杂作者主观的思想，别人不接受也是正常，第二种的话，我推崇你偶像古庸生的做法。”
“呵呵？”
“对，就是呵呵。”
……
柳三变的故事让柳敬亭的声名达到顶峰，学弟学妹们亲切地称他为“神奇学长”。跟父母或者别校伙伴提起来的时候，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老师们则认为他是月河一中有史以来最著名的学生。
至于高三年级的学生们议论了一阵之后，匆匆投入到兵荒马乱的高考冲刺中，做了十年的学生。这点职业素养还是具备的。
时间从这些毕业生翻过的一页页书纸中流逝；
时间从他们做过的一道道题目中消散；
时间从高考倒计时的数字变化中一去不返。
考高到来的前十天，星月宣布武侠巨制《白发魔女传》登陆暑期档。相应的。海洋电视将会推出他们的跟风巨制《明月格格》，跟风早就成了电视界的潜规则，也没人说什么，只是海洋的广告词稍微有些火药味：“场面更宏阔，演员阵容更强大，故事更精彩。保证更好看！”
对此，星月电视轻描淡写地回应道：“谢谢承认我们场面宏阔，阵容强大，故事精彩。”
海洋加了一个“更”字。可不就等于承认了这一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还珠迷人数太多，仇恨值不宜拉得太满。
电视台掀起暑假档之争，出版行业也展开了暑期黄金档大战。
青春文学领头羊，鼎世文化宣布，他们会在暑假开始的第一周开展一次全国巡回签售，旗下所有人气作者，甚至包括薛慕亮本人，都会出席，另外，著名治愈系写手adam将推出他的最新长篇小说《全世恋》。
同时，薛慕亮还在微型博客上透露，他的全新作品也开始构思，题材将会是他最为熟练的青春都市，初步规划会是一个系列，最新消息会随时在微型博客上发布。
往年此刻，一旦鼎世文化出手，别家出版公司基本没有还手之力，颇有苟延残喘的意思，今年有所不同，因为千红会在今年暑假连续重磅推出韩朔、伊水安、妙莲、以及古庸生四位顶尖畅销作者的作品。
这种规模，连薛慕亮都隐隐发憷。
“不用担心，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古庸生跟千红合约到期之后，会单飞。”
薛慕亮打电话给女诸葛莫之余时，意外得到这么一个震撼的消息。
“为什么？”
莫之余爽朗笑道：“想自立门户，或者是待价而沽。”
“那我们可不可以……”
“小亮，这事宜慢不宜快，我这边也只是受到风声，未能做最终确认，等消息最终确定下来，我们再随机应变。”
“好的莫姐，”薛慕亮有些兴奋道，“如果是待价而沽，我们几乎有十成把我拿下他，如果是决定自立门户，那就复杂一点，不过我仍然有十成把握。”
莫之余也不反对，轻松道：“总之，这是一个好消息，你现在只管做好手头的事情，古庸生方面，先交给我，”一声意味深长的冷笑，“也让那个新手了解一下，这个行业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玩。”
“好，就先麻烦莫姐了。”
古庸生或许能写出畅销的武侠，也能在武侠故事里布置各种阴谋诡计，但是，写故事终究跟现实不一样，莫之余或许会忌惮陆艺筹，但对于古庸生，她就太游刃有余了。
……
亭穿四年，柳敬亭高中毕业，波澜壮阔的大学生活，终于要揭开帷幕！
第一百五十六章 暑假里的几件事
散伙饭，是属于毕业生的一种仪式，是他们最后一次以本校学生的身份进行的一次无视《中学生守则》的狂欢。
确切地说，这种狂欢从高考前三天就已经正式开始。
特意在上课铃声响起时，起身离开教室，趾高气扬地从高一高二年纪门口走过。
撕书，折飞机，满校园射。
晚自习时间绕着校园散步，由之前的见到老师就躲，到现在主动晃到老师面前，以近乎挑衅的表情跟老师打招呼，嘴上说：“老师好”，脸上写着：“你管我啊，你让我考试啊，你布置作业给我啊。”
这种负面情绪的积累始于入学的第一天，填鸭应试假大空的教育让学生们感受到了压抑十足的恶意，十年忍一肚子气，今天要爆发。
不过考高一天没过，老师们仍有赖以扭转局面的强大杀手锏：“高考，要细心点，不要到时候又落到我手里复读，后悔都来不及。”
这是一语双关的绝杀，这是十年积威的力量，仍旧很强大。
所以，毕业生们真正的狂欢是散伙饭。
三年的过往，似乎漫长，实际也是转眼即过，大家最后还是逃不开通途殊归的命运，“几家欢喜几家愁”一直是各种考试后的永恒基调。
此时此刻，不论是欢喜的还是惆怅的，最终都要落到面前的酒杯上。
“不醉不归！”
那位平时沉默寡言的尖子生，突然举杯叫了一句，很快得到大家的响应，然后是一通乱喝。
不知各自都已喝了多少，反正最后已经到了说一句话就要罚酒的地步，这就意味着大家都已经醉了。下面就看胃了。
这时，一个同学站了起来举起杯子，作苦思状，他本来是想号召大家一起干杯，但一时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因为能想到的理由比如“大家的理想都能实现啊”、“大学找个漂亮女朋友啊”、“多谢你这些年考试给我抄啊”都被用光了，此人思索良久，突然若有所得，嚷道：“来来来，为我站这么久干一杯。”
大家众口一词地表示“你站这么久管我们屁事”。但还是纷纷站了起来，一起举杯。
柳敬亭也随着大家一起举杯，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离愁别绪，倒不是说他完全不在意这些同学，而是他十分清楚一点。这种时候大家表现出来的情绪，更多的是个人情感的一种宣泄。比如每个人都说“到时记得联系啊。我去找你玩”，实际上，他们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感伤情绪也是人类情感的一个组成部分，大家享受这种气氛带来的愁绪，因为可以藉此确认自己是拥有这种感情的高级动物。
“师傅，我们来敬你一杯酒。”
柳敬亭正在回忆那副相似的画面。被一个女生的声音拉回到现场，转眼看到刘易丝带着三个女生，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啤酒杯，那三位女生平时都是默默无闻一心扑在学习上的典型好学生。除了公布考试分数之外，她们的存在感无限接近桌椅板凳。
此时面对着有史以来校园最风云人物，不免有些拘谨。
“每人一杯吗？”柳敬亭微微讶道。
“当然了。”刘易丝一副老熟人的架势大喇喇道。
柳敬亭轻笑一声，颔首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谁先来？”
“哈哈哈，柳敬亭你太坏了。”同桌的一个满脸通红的男生，忽然指着柳敬亭笑道，“谁先来啊，哈哈，呜——”下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脸色一变，作势欲吐。
三位女学生可能没明白那红脸男生的笑外之意，保持礼貌的微笑，然后按顺序跟柳敬亭碰杯，前两位虽然腼腆，但依旧按惯例说些诸如“前程似锦”“美梦成真”之类的客套话，最后一个女生也是一脸微笑，只是眼神稍有些复杂，表情略微不自然，欲言又止之后，说了句“后会有期”。
柳敬亭大致能明白女生眼里饱含的内容，但是他只能装作不明白，和蔼地笑着，一饮而尽，说：“后会有期啊。”
女生匆匆低头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刘易丝凑到柳敬亭耳边，轻声道：“陈珊暗恋你，我们班有三四个女生暗恋你。”
柳敬亭瞥了刘易丝一眼，道：“我们班至少有六个男生暗恋你。”
刘易丝一怔，随即狡黠道：“你呢？”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刘易丝咬牙切齿地瞪了柳敬亭一眼。
忽然一个女生捂着嘴巴冲出门外，另外两个女生急忙追上去，现场一阵骚动，听到有人说：“刚刚对答案，她最后一道数学题做错了。”
大家默然苦笑，气氛为之一僵，随后有人小声道：“我文综丢了一道分析题。”
“我英语作文都没写完。”
“我数学选择题蒙了一半。”
不管怎么假装洒脱，最终还是抹不掉“分数”那个沉甸甸的恶魔呐。
“好了，从现在开始，大家都不要再提考试的事情，都已经考完了，再说有什么用？”
……
散伙的第二天，大家陆续离开学校，柳敬亭回家陪爸妈吃了顿午饭，聊了一下建新房子和摆升学宴的事情之后，立即动身赶去江海。
这次去江海有两件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处理：第一件事是要见一下康园长，高考那天，康校长打来电话，聊到十一月份的戏剧节，问了一下柳敬亭的想法，虽然万象其他学院已经在如火如荼地筹备这件事，但康园长，尤其是文院长，特别希望文学院能出个作品，不奢望最后进军大不列颠和美利坚，但至少在国内要拿到一个相对好看一点的名次，这是万象文艺学院扬名立万，给所有质疑者一个下马威的最佳机会，当然，也是挑战。
第二件事自然是重新投入到《还珠2》的剧组中，跟大家一起完成最后的拍摄工作，跟李坦导演一起剪一个先导预告片，顺便向李导讨教舞台剧的相关经验。
如今的李坦对柳敬亭早已是心服口服，甚至半真半假地称他为“忘年之师”，难得他有事情请教自己，而且态度如此诚恳，李坦导演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康园长八月份要去美国参加女儿康令月的毕业典礼，然后顺道接妻女回国，所以今天见到柳敬亭的时候，心情显得格外好。
“还珠格格，没想到你还有那么细腻的一面，”康园长笑容可掬地调侃了一句，指着沙发道：“坐吧，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柳敬亭也不客气，在沙发上坐下之后，拿过桌子上的冰水喝了一口，微笑说：“园长就当游戏之作吧。”
“创造那么高的收视纪录，怎么能用游戏两个字概括得完？除了你自己，只怕再难有电视剧达到那样的高度。”
柳敬亭既不过分谦虚，也不刻意否认，恰如其分地笑了笑，说：“诚实点来说，我的确有过这样的野望，就好像这次话剧节及其后的中欧文化节，我心里对伦敦大剧院和美国百老汇也保留着期待。”
康园长笑道：“你师母听到这话，一定会批评你。”
“师母很凶吗？”
“你看这屋子里的布置，这么多年我都没敢动。”康园长笑道，“另外，我提前给你透个底，你师母对我看中的学生会特别苛刻，原因类似，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会好好努力。”
“聊聊话剧节吧，总是避不了的。”康园长道。
“剧本大概轮廓已经有了，因为最后关系到中欧文化节，所以把故事背景选定在欧洲，”柳敬亭顿了一下，略有些为难道：“不过有个问题，我最后只能给出剧本，具体排练方面，也能提供一些建议，但是演员、服装、道具这些需要专业人员参与。”
康园长莞尔笑道：“只要你的本子能打动你师母，这些问题微不足道，我们万象被称为最贵族最土豪的学园，并非浪得虚名。”
柳敬亭大笑，说：“明白了。”
“嗯，开学后，介绍几个负责学生会工作的同学给你认识。”
柳敬亭敛起笑容，道：“谢谢康……老师对我的信任，说起来，我一直对学园学生会主席的选举充满好奇，这简直是天才的主意。”
“你对学生会主席有兴趣？”
“不不，我没有进学生会的意思，纯粹是想近距离围观，而且，我很想试一下投票的感觉。”
……
因为康园长中午有推不掉的重要饭局，而柳敬亭也急着赶回剧组，所以两人聊了不到一个钟头，柳敬亭起身告辞。
回到剧组之后，立即去领盒饭，一个工作人员匆匆跑过来报告说：“总监，你回来了，我去告诉宫少。”
“有什么事吗？”
“他没说，只说见你回来就通知他。”
“嗯，我就在这里吃饭，你去跟他说吧。”
五六分钟之后，宫承恩面色微沉地走了过来，语气沉重道：“古帅，有事跟你说。”
“怎么，剧组的事情？”
“不，你的事情。”
“我？”柳敬亭皱了皱眉，“什么事情？”
“据我得到的内部消息，海洋电视刚采访了日本著名的推理小说家德田次郎，节目中谈到你的《楚留香传奇》，据说言辞有些激烈，我想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第一百五十七章 开学前，放学后（上）
德田次郎是日本知名知名本格推理小说家，代表作《电车第八座》以绝对优势斩获当年的春秋推理小说大赏，在日本乃至亚洲地区颇有盛名。
此外，德田次郎还是中华历史研究学家，曾长期待在宝岛做中华文明史的探索，算得上一个中国通。
二月份的时候，陆艺筹提过将会推出《楚留香传奇》的日本版，柳敬亭当即应允，不料几个月之后，会出现这样一个余波。
德田次郎对小说的批判集中在推理部分，言辞不只是宫承恩说的那样“有些激烈”，而是近乎极端。
“主角个人能力的荒谬设定，在我看来已经是幼稚不堪，什么人奔跑的速度可以快得过马？什么人全身每个毛孔都能呼吸？这种超出自然逻辑的设定，恕我直言，充分地暴露了作者君编写故事的无能，自己坑了自己之后，没有合理的解决办法，只好无限给主角披上神光，非常可惜。”
访谈主持人象征性地辩解道：“就好像美利坚的超人一样，这是我们国家文化背景下，对超级英雄的理解，难道德天田君不认为这是主角个人能力的一种延伸吗？”
德田次郎摆摆手，道：“个人能力的延伸的确是吸引读者的重要手段，但是我们要注重一个逻辑性，而不是随心所欲地胡乱添置，比如超人会飞，这是我们统一的认知，但是突然某一天超人面对敌人时打出了一套你们国家的太极拳，是不是让人大跌眼镜？”
主持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示意德田次郎继续讲下去。
“当然，这点并不是最让我气愤的部分，我最不能接受的是这部小说竟然披着推理的外衣，在我们国家发售的时候。公开写上‘推理’字样，这不是正好应了你们国家那句成语‘班门弄斧’吗？这部小说完全是一部伪推理，甚至完全不能用推理来形容，这是欺骗读者的行为。”
主持人忙道：“我们国家还有句俗语，叫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知德田先生有没有听过？”说完这句话之后，镜头一切，主持人面对观众道：“德田次郎对《楚留香传奇》的评价或许有合理的地方，但不难看出，他本人的本土文艺自豪感还是十分浓重。因而，他的观点绝对不代表我们海洋电视台，甚至我也不能全部认可，不过文艺就是这样，百家争鸣才能昌盛。”
这是主持人从头至尾一直坚持或者说表演出来的态度。一边引导外国友人对古庸生及其作品进行批评，一边又假装客观。装模作样地进行反驳。毕竟两国恩怨根深蒂固，海洋电视台胆敢明确表示支持，一定没好果子吃。
德田次郎的批判显然还只是开了个头，一则广告之后，德田君已经将矛头对准了中华地区整个推理小说界。
“你们国家实际上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推理小说的，”德田次郎语气自负地说道。“尽管你们曾经出现过狄仁杰这种天才，这是我一直很困惑的一个问题。”
主持人反驳道：“应该是德田君有所误会吧，我们国家还是有很多推理小说，包括年轻一代也有大批作者在进行这类小说的创作。”
德田略轻蔑地笑道：“我看过。实际上，我只看几章就基本能猜得出结局，太拙劣的布局，太幼稚的伏笔，甚至在故事的连贯性和承接上都有问题，我想你们国家的那些年轻推理小说作者们不仅没有搞懂推理小说怎么写，甚至对小说的概念也没完全明白。”
主持人恰如其分地不以为然摇头，道：“太偏颇了。”
“那我问你，你们有在国外卖得很好的推理小说吗？”
主持人为之语塞。
“或者我换句话问，你们有在国外卖得很好的小说吗？”
主持人面露遗憾，叹了口气。
在柳敬亭曾经所在的彼世界，文化产品对外输出的匮乏也是一件让整个文艺界为之羞愧的事情，所以德田次郎这个问题问得底气十足。
坐在电视前的柳敬亭面无表情地看完整个采访，宫承恩面带愠怒地骂了一句：“这小鬼子也太自大了，海洋这是作死吗？”
柳敬亭沉默了片刻，淡淡道：“那里是那里，这里是这里，既然有这种机会，哪里还容你这么张狂？”
宫承恩转头拍了拍柳敬亭肩膀，道：“不要跟小鬼子一般见识，他又不懂我们的文化。”
“有些东西还是共通的，”柳敬亭忽然温笑起来，“他们国家的确擅长和热衷推理小说，要想把这巴掌还回去，只能借助上帝之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嗨，先不用管了。”
宫承恩看了柳敬亭一眼，欲言又止，随即释然一笑，道：“那就先一起完成我们的电视剧。”
柳敬亭自然知道宫承恩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劝说自己不必为了德田的话主动发出挑战，虽然他嘴上愤愤不平，但心里也十分清楚，古庸生能写武侠、能写童话，甚至可以写言情，但是推理小说完全是另外一种题材，即使《楚留香传奇》表现出了精彩的推理情节，但是真要面对擅长此道的德田次郎，甚至其背后的整个日本国，基本是没有什么胜算的。
……
晚上回到酒店，柳敬亭洗完澡，调好空调，盘腿坐在床上，大腿上摆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右手握着一支铅笔在写东西。
笔记本第一行写着《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后面备注：暂不用。作为推理小说界的《圣经》，这部小说显然还没到出场的时候。
第二行写着《无人生还》，后面备注：暂不用。这部小说全球销量逾亿册，在许多推理小说排行榜取得第一的成绩，是成就最高的推理小说之一，不过这部小说无论是风格还是背景都不适合拿来回应德田次郎。
后面几行如《达芬奇密码》、《爱伦坡短篇小说集》都是这个问题，直到最后一行，连续写了三个书名：《放学后》、《白夜行》、《嫌疑人x的献身》。
这三部小说就是来自彼世“创造了日本推理小说史上绝无仅有的奇迹”的东野圭吾大叔，东野大叔在彼世中华地区影响很大，名下作品多次取得推理小说销售榜第一名，曾两次登上中国作家富豪榜子榜单“外国作家富豪榜”，分获前十和前五，引起很大轰动。
更重要的是，柳敬亭列出来的这三部小说或多或少地体现出了某种递进，可以一点一点让德田次郎吞回去他说过的话。
柳敬亭在这三部小说后面标注：可用。接着，在《放学后》后面打了一个勾。
许多年前，列强侵华，曾卑鄙地使用以华制华之策，如今柳敬亭以夷制夷，也算是冥冥中的某种补偿！
第一百五十八章 开学前，放学后（中）
《放学后》是东野圭吾的成名作，曾以绝对优势一举摘得日本推理小说界最重要的新人奖——江户川乱步奖。
这部小说除了精巧细密的结构设计、出色的谜题安排之外，另有多处值得探索的地方，比如对人性幽微与黑暗的挖掘，比如初现端倪的结局逆转特色，比如对青春校园欢笑和忧愁的细腻呈现，以至于最终揭露出故事的深层内核：“当美丽、纯粹、真实的事物被破坏，重视的回忆和梦想被摧毁时，恨意便开始萌发，恣意蔓延开来。”
柳敬亭最初读这本书时，对故事里一位叫高原阳子的酷酷女同学印象深刻，那个外冷内热，掩饰不住一腔真爱的女生，几乎是东野圭吾小说中最阳光角色之一，由此可见作者在人物塑造上也具备了一定的功力。
当然，这本书争议最大，创意最独特，最为读者和评论者议论不休的是“杀人动机”的设定。
这部小说一共有两条线，主线是一个传统的密室杀人案，支线是故事叙述者和他妻子的故事，两条线齐头并进，彼此摇手呼应，当主线故事真相大白的时候，那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杀人动机绝对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而支线故事结束即全书故事结尾时，又是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转折。
总之，这是一部“具备了推理名作所有条件”的作品。
……
德田次郎的采访播出之后，网上掀起一股声势极大的讨伐浪潮，大家几乎一边倒地对德田次郎这个鬼子作家进行攻击，就连那些平时专职黑古庸生的水军都罕见地保持了沉默，没有人会傻到跟德田站到一边。
“几年前，我坐卧铺火车从豫城来江海。对面卧铺第一层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一路上他始终不愿意睡在床上，我很好奇，就问他为什么不睡觉，结果他告诉我说，他的上铺是个日本人，他不愿意睡在日本人下面。”
陆艺筹平缓地讲述着，却也大致说出了这次网络事件的根源——虽然现在大家都说，向前看，然而。宿世仇怨，哪里能那么容易就轻易烟消云散？
“所以是好事，你不用太介怀。”陆艺筹终于说出这次电话的主要目的。
“陆总我没事，”柳敬亭轻松道，“虽然那家伙对《楚留香》的判断完全错误。但是他提到的推理小说论断，终究是有道理的。我相信不久之后。网上的舆论会转变为鼓励我出面迎战。”
陆艺筹忽然怔住，随即道：“我倒忘记这一茬，我说那些高水水怎么忽然沉默了，”斟酌了一下，续道：“要不我们提前出面说明一下，以防后患？”
“先不急。我这边在准备一部岛国风的本格推理小说，大概二十天后能完稿，到时寄给你看下吧。”
“啊，好。”
接着。两人关于国内推理小说又进行了一番深入的交流，陆艺筹或有意或无意地对现下流行的几部比较有名的推理小说进行了一番不留情面的点评：“明明是逻辑混乱，偏偏假装蒙太奇，明明是不知所云，故弄玄虚，偏偏自称是迷雾重重，不怪外人这么批评我们，也是我们自己的确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
柳敬亭无声而笑，知道这是陆总在给自己上课，提醒自己要避免掉这些看上去很厉害其实就是渣渣的设定和手法，嗯了一声后说：“取其所长避其所短吧。”
“嗯。”
……
网络上的反应果然没有出柳敬亭的预料，高水水们沉默了几天之后，终于开始重新动起来，他们先是同仇敌忾地维护了古庸生一通，然后再义愤填膺地痛骂了德田次郎一番，最后喊出来“打回去”的口号。
“《楚留香传奇》布局精密，节奏完美，寻找真相的过程剥茧抽丝，层层推进，让人拍案叫绝，即便除去武侠的元素，也是一部不可多得的推理佳作，这也证实了古庸生大大是一个写推理的能手，所以，我们恳请古大大写一部纯推理小说对德田渣郎进行回击！”
这个号召很快得到了广大网友的支持和赞同，人们总是喜欢英雄逆转局面，大人物改变历史的情节，网友们则擅长看热闹不嫌事大。
千红文化也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复，只是围绕着武侠和推理两个题材进行论述，这样反而助长了高水水们的嚣张气焰，他们的呼声更加高涨了，终于喊出了“不战不是中华人”、“不战不是男子汉”、“我们不做缩头乌龟”等时代强音。
七月底，千红代古庸生发表声明：“看到那么多胸怀赤诚之心的网友，公司和古大都很感动，兹决定，那些呐喊的网友们如果有想为国尽力，坚强勇敢地对德田次郎进行反击的，请与小编联系，倘若您的作品能让德田羞愧，我们不仅提供出版签约的机会还将额外奖励10万元。”
这段话自然是对高水水们的一次调侃，紧接着声明写道：“然后就是对大家这段时间的呼声进行一次统一的回应，应大家要求，劳模、畅销书新贵古庸生先生将推出一部长篇推理小说，中日双版全球同步发行，大家可以略期待一下。”
此消息一经发布，立即引起大家的广泛关注，之前那些保持沉默的古庸生的读者们终于忍不住发声：“古庸生不应该受舆论影响啊，应该坚持自己，写自己的作品就好了。”
“不管是出于自尊还是为了讨好大众，放弃自己最熟悉的写作方式，投入到陌生的领域，终究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希望古庸生先生三思。”
“看到千红官微上说，赤诚之心，我想说的是应该是吃撑之心吧，回应德田次郎不应该是我们推理小说作家的事情吗，一个写武侠的为什么要凑这个热闹呢？”
当然，和所有话题一样，议论的声音总会出现两道，除了声音渐高的反对声之外，部分人也表示了支持。
“也不全是坏事，对古庸生来说，至少可以拓宽自己的写作领域，万一成功，于作者本人及读者，都是好事，倘若转型失败，再回到原路即可，情况没那么严重。”
……
八月九日，千红总裁陆艺筹隔空向德田次郎喊话，希望他能对自己发行的这部小说进行指教。
八月十日，《放学后》中日两国同时上市！
第一百五十九章 开学前，放学后（下）
陆艺筹接到《放学后》这篇稿子的时候，正在工作群里跟大家聊古庸生接招德田的事情。
“他的戏路很宽，说不定这次也能扭转局面。”
“其实每次碰到这种事，心情都还挺复杂的，一方面迫切地想看到他不淡定的样子，一方面好奇他的极限在哪里。”
“不淡定的状态目前只怕很难见到，极限在哪里也需要继续等待。”
“关键在于，每次剧情发展都不能符合我们的期待啊，如果不是他要走，我不会说这句话，坦白来说，我甚至有时候会期待他摔一跤，一直很顺利是不是决定离开的一个原因呢？”
这句话引起了不少编辑的共鸣，古庸生没有续约千红的消息很快在编辑部乃至业内传开，千红编辑聊起这位少年畅销作家，语气中不免带着点火药味。
陆艺筹本来想制止一下这种谈话趋势，转念一想，把已经打出来的“不要过多议论”从后到前逐一删掉，然后回了一句“这个也可以保持期待，但只能在心里期待，对外的统一口径是‘合约到期，和平解约，祝福他，期待下次合作’，如果让我知道谁在公开场合说一句不得体的话，必定严惩不贷。”
大家排队答“收到”。
和莫之余一样，陆艺筹也不看好古庸生的自立门户，不是因为他名气不够，恰恰相反，就是因为他处在风口浪尖，所以才会处处制肘，包括千红在内，没有谁真的希望再多一个薛慕亮似的竞争对手。
“出走这事他一定会摔跤，虽说写作来源于生活，但毕竟不是真的生活。他能在虚拟的世界里自封为王，却未必能在真实世界顺风顺水，现在唯一的疑问在他会在什么时候，哪个环节跌倒。”魏无知总结性地说道。
同样坐在电脑前，面对着这个聊天框的伊水安显然没办法参与到这个话题中，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提笔在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所在国重，所去国轻。”
八个字刚一落笔，看到陆总回道：“古庸生稿子来了，老魏看私聊。”
接着。陆总和魏总编集体联袂消失，直到下班前陆艺筹才在群里发了一句：“至少这一次，他又赢了！”
……
《放学后》上市一周之后，千红一众编辑们才深切地理解到他们老大所谓“他又赢了”的真谛。
率先对这本书做出反应的是日本，这也无可厚非。毕竟这么多年，中华地区的推理小说始终拿不出什么代表性的作品。关注度方面自然不能同日而语。即便有部分中华读者发现了这部小说的不俗，并在推理小说最大的论坛“迷宫”上进行推介，仍然被当做是商家的水军，无法引起广泛关注。
在日本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由于小说披着“来自中华的挑衅书”的外衣，一经上市。立即引起那些狂热的爱国者们的关注，他们第一时间购买此书，准备逐章逐段地进行批判和攻击，最后将这些结论通过社交网络、国际论坛公诸于世。让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华作者羞愧。
今年刚读大学的相川就是第一批购买《放学后》的读者，他是忠实的推理小说迷，和许多同龄人一样，认为日本推理，宇宙第一，不久前看到自己偶像德田次郎在中华某著名电视台公开嘲讽他们国度无推理，大为兴奋，深以为然。
当听说那个被德田君批评的中华作家不仅没有自我反省，反而公然发出回击时，不禁暗暗腹诽：“何必自取其辱呢。”
带着这种心情，他购买了《放学后》，并准备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来完成这部书的阅读和相关评论。
他开篇看得很认真，几乎不放过每一个字，目的就是用最短的时间猜出结局。
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不仅没有找出结局，而且还不幸地陷进故事中，心中的不屑一点一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吃惊、困惑，直到看完结局时，这种惊讶和不解才变成清晰的震撼。
这根本就是一部足以媲美本土任何一部上乘推理小说的佳作！
相川痛苦地得出这个结论，更让他不安的是，这部小说不仅完成了一个精妙绝伦的推理故事，还十分游刃有余地呈现了他熟悉的高中生活，出游、箭社以及朦胧的青春悸动，这种笔法和布局几乎可以角逐春秋推理大赏。
相川的目光凝滞在小说最后一段话上：【感觉中，好像要开始放长期假一般。】
当令人恍然大悟却震撼心灵的故事结束时，以这样一处“闲笔”收尾，既显得举重若轻，又增添了文章的隽永意味。
相川有充分的名族文化自豪感和优越感，但是他终究还是一个重度的推理小说迷，他实在没有办法睁眼说瞎话把这部《放学后》批判一通。
本格推理小说的精髓在于挑战读者、迷惑读者，既要留好自己的伏笔，又要把读者的思维引向完全错误的方向，以至于在揭露真相时，给读者以“噢，原来如此，我想错了呀”的酣畅感和意外感。
《放学后》显然做到了这一点，故事在开篇就把矛盾点集中到主角身上，迷惑视听得令人发指，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主角身上也的确带着另外一个故事，而且跟主线上的故事互有关联，可谓是一环扣一环，以至于看到结局，知道真相后，还沉寂在作者的局中久久不能释怀。
因为，作者如此设计的最初意图之一就是为了挑衅读者。
相川只好暂时保持郁闷的沉默，赞美是不可能，攻击又没什么立场，除了那个瑕不掩瑜的“杀机”值得拿出来质疑一下，其他的部分实在构不成有效的槽点。
事实证明相川是对的，当第一批读者看完小说之后，预料中的大规模讨伐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小撮人扭扭捏捏地表达了自己的意外和“还算不错啦”，而攻击者们果然抓住了“杀人动机”那个点进行“狂殴”，但气势显得举步维艰。
然后越来越多的读者入坑，以至于某些知名推理小说家都主动站出来对这则来自华夏的故事表示叹服。
“作者深谙我们推理之道，作者对我们的日常有着细致的了解，这个故事从某个角度折射了我们国家这个时代的问题。”
“这是一个有别于其他校园推理故事的作品，是一部大人也能看的小说，作者不厌其烦地涉笔于某些生活细节，无非是为构制一个真实的世界，这为同类型作品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
“文中关于师生关系的描绘，十分精确和贴切，这无疑增加了整本书的魅力，难得是，作者还将伏笔融入到了那些看似平淡无奇的对话中，可谓一举两得。”
“最令人惊叹的是，最后解谜时，关于推理的说明不是在静态的对话下进行的，而是一边做着紧张的动作，一边进行解谜，使全书悬疑性一直保持到最后，避免了冗长说明时的单调乏味感，让读者的情绪始终维持在紧张状态，真正是所谓“绝无冷场”的佳作。”
“只能遗憾的说一句，这位来自中华的古庸生先生，以其卓越的构思打败了我们千万读者，奉劝那些读书马虎的读者，要留心作者的每一段话，否则看到结尾处会有被作者玩弄的悔恨感。”
……
日本这个国度纵有千恨万恶，仍有一个有点值得我们警惕，他们是一个能主动认识到自己不足，并且进行改进的名族，他们崇拜强者，鄙视弱者。
也正是在这种思想的左右下，才使得《放学后》不仅没有被迅速禁止，反而是被大举宣传，他们提醒甚至是鼓动自己国家年轻的一代：“永远不要松懈，那个已经强大起来邻居国度，并非对我们一无所知，这位古庸生必然深入地研究过我们的历史和现状，而像他一样的中华人一定不在少数，所以，打起精神吧，年轻人！”
接着，这本书开始在日本全国掀起热潮，顺利入围春秋大赏外国十部佳作评选，成为首部入选此奖项的中华小说，“来自中华的挑衅”的名头被彻底坐实。
这股热潮迅速越过海洋，由岛国吹至大中华，再次掀起销售和议论浪潮。
推理小说领域长期的积贫积弱，使得中华地区的读者本能地偏向于国外的类似佳作和判断，这次由本国作者创作的小说既服了一向冷眼的岛国推理小说界，那么在国内的火爆也就顺理成章了。
大家几乎是抱着一颗雪耻的心态在购买这本书，古庸生原来的读者兴奋之情不用多说，各种夸张赞美的纷至沓来，而那些试图藉此给古庸生难看的高水水们却是彻底傻眼。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啊你！”
……
作为这件事的参与者之一，德田次郎在沉默了近半个月之后，终于出面回话：“《放学后》一书，虽仍有多处不妥当，但使得古庸生获得了与我一战的资格，我十月有新书出，愿再邀古君一战！”
既接了古庸生托千红带去的战书，又为自己的新书打了广告，也算智慧，只是这一次挑战更加地明目张胆和不留余地，颇有一战定胜负的意思。
这一次，古庸生罕见地没有保持沉默，也没有通过千红进行回应，而是亲自在微型博客上发了一段话：“德田君对中华文化了解甚深，于经史百家皆有研究，应当知道我们有句老话叫做，子曰：放马过来！”
第一百六十章 跨国文斗，报道前夕
古庸生难得的一次高调，立即赢得线上线下一片叫好，连那些平日里习惯指责他恃才傲物孤高自傲的网友和评论者，都不约而同地站到他背后，发出支持的声音。
古庸生干净利落的回击以及德田的再次宣战，都是涉及大是大非的原则和立场问题，事关名族尊严，大家自然统一站队，至于媒体方面，更是不遗余力地进行立体化宣传和渲染。
“新近崛起的年轻作家古庸生，以新作《放学后》横扫日本推理小说界之后，再次迎战日知名推理小说家德田次郎的挑战！”
“文人相轻是中华古话，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至理名言，中华新生代作家古庸生凭借《放学后》在日本声名大噪，不料立即迎来挑战者。”
“日本老牌推理大师宣战中华新人推理作家，开辟史上第一跨国文斗先河。”
最让大家震惊的是，古庸生在微型博客上宣布“放马过来”的第二天，晚上七点档的新闻联播罕见地在结尾时提了一句：“近日，日本推理小说家德田次郎和中华新晋武侠作家古庸生的一场跨国文斗引起文化界广泛关注，据悉，这次文斗由德田次郎发起，古庸生在其个人微型博客上表达了迎战的意愿，本台将会持续关注事态进展。”
中华的媒体不可避免地要偏帮古庸生，字里行间总是刻意透露出德田次郎的老道和古庸生的粉嫩。
相应的，岛国媒体就显得“客观”得多，除了对《放学后》在日本取得的成功进行大肆地宣传之外，其余的笔墨着重强调了古庸生武侠在中华地区的影响力。
很显然，日本媒体的意图在于让全世界认识到，这是一场公平公正的决斗。德田次郎没有任何优势。
主流媒体明争暗斗，网络世界更是战斗得不可开交，两国网友以这次比试为触发点，将话题引到了各个方面，当然，他们的争论不可能保持主流媒体一样的风度，而是充分地展示各自的国骂之道。
正式比试还没开始，战斗已经提前打响，中日两国网友的这场对骂很快在世界网络圈蔓延开来，引起各国网友们的围观和关注。使得这次比赛成为了一个世界事件，被两国之外的网友称为“中日大战。”
……
已然成为世界网络焦点人物的古庸生，似乎完全没有这种概念，因为他现在的确太忙了，《还珠格格2》的拍摄进入到重要的收尾的阶段。《楚留香传奇》第四部《鬼恋侠情》也排上日程。
对古庸生本人来说，他对楚留香系类第四部的印象还是非常深刻的。除了借尸还魂设定的离奇和曲折之外。天下第一剑薛衣人终于出场，而第一部末尾挖的坑在经历了一番曲折之后，被愉快地填好。
另外《云海玉弓缘》的销售表现得中规中矩，比之当初的《白发魔女传》略弱一些，结局部分不可避免地遭到读者们的吐槽和怨恨，在相关论坛里。古庸生被挂了一周，大家对他进行了不眠不休地鞭挞。
同时，还有几个重要人物的点评通过各种渠道传到古庸生这里，已经成功刷进万象学园的天道有常先假装冷静地进行了一番文本逻辑解构分析之后。终于卸下伪装，对古庸生进行了一番痛快淋漓的抨击。
“我知道你要表达沉重感，我知道你要呈现宿命论，我知道你要展现人世间诸多无奈，我更知道因爱生忧怖这些大道理，可是古庸生（恕我不客气），你知不知道我们看武侠，除了看点沉重，还，要，痛，快！！！”
“不要跟我扯，想痛快去看《楚留香》！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好吗？从《白马》到《七剑》再到《白发》再到这本《云海》，古庸生，我想问你，这种形式的武侠，你决定虐到底了吗？你决定不给我们一次，哪怕一次心满意足的结局吗？我们还能愉快地阅读你的这类小说吗？”
在网络世界消失了一段时间，声称闭关的萝卜头归来的第二条微型博客就痛斥了古庸生不厚道。
至于学术界泰斗级人物陈石让教授提出的三点建议，让古庸生好生感动了一把，认真地通过微型博客进行了转发，陈石让教授因此涨了几万粉，没忍住自我调侃了一句：“评论文学这么多年，倒不如古庸生的一个转发。”
最让古庸生没有意料到的评论是宫承恩带的一句话，大致意思和陈教授相似，认为古庸生需要在这种武侠形式的基础上进行革新云云。
宫承恩带的话来自乃祖父的那位棋友——李爷爷。
“我一个老人家，看到结局的部分都心生不忍，何况一众年轻读者，意义已经表达到，武侠小说终究还有娱乐性质，小古也要放下自己心中的执念了。”
古庸生客气地回复之后，整理了一下思路，按照计划，接下来要推的几部虽然形式上开始有变化，但是结局仍是不够完满，看来这种怨念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要不直接推《射雕英雄传》吧？”
有时候，看到大家怨恨太深太切，古庸生会忍不住这样想，不过这只是一转念，不是真的实行，因为现在推《射雕》，必然会打乱整个节奏。
按照彼世界金学研究成果来看，射雕三部曲奠定金庸先生武侠小说盟主地位，而《天龙八部》、《笑傲江湖》和《鹿鼎记》三部成就先生小说巨匠之称。
虽然这种排序未必能为所有读者认可，但从规模、技法和影响力上来看，还是有根据的。
还是不能操之过急，古庸生这么想，幸好，还有古龙先生的小说作为调剂。
……
除了电视和小说问题，柳敬亭现在还有另外一个当务之急——万象要开学了，话剧节要来了！
新生柳敬亭打开八卦楼论坛，开始寻找“新生报道攻略”的帖子，看到八公子的几条爆料：
康令月和叶崛回来了；
新一届学生会主席大选拉开帷幕，孙泊雅、叶崛、李亦乐将参与竞选；
康令月将竞选文学院新生辅导员；
话剧节即将开始，所有想在本届上位的大能们，都在为这件事做努力，而我们的花草榜也将会根据这次话剧节及学生会选举结果进行最终换榜；
柳敬亭可能也会参与话剧节。
以上。
柳敬亭看完一笑，心道：“把话剧节成败当做选举资本，别说还真有点米国大选的意思。”
然后看到果然有热心学姐学长总结新生报道攻略，点进去一看，好长一篇，分为报道流程、校园地图、公寓分配、食堂优劣、购物地点、附近小吃等多个板块。
柳敬亭大致扫了一遍报道流程，跟彼世大学报道类似，先到各学院报名点登记，领取生活用品、公寓分配和体检表格。
想到终于又能进入大学生活，柳敬亭还是非常开心，这是心态问题，跟脑子里的书籍没有关系，就好像很多功成名就的富豪、作家最后背起书包去上学一样。
正当柳敬亭准备浏览一下校园小吃攻略部分时，手机突然响起来，来电显示是江海号码，想到可能是和入学有关，柳敬亭很快接通。
“喂，你好，请问是柳敬亭同学吗？”
电话里传来一道完全陌生的男子声音。
“是我，请问你是……”
“李亦乐，万象学园商学院大二学生。”
“学长啊。”
“不敢当，请问有时间出来聊聊吗？”
ps：加油，加油，加油！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万象新生
柳敬亭的第一反应是“没时间，谢谢”，然后挂了电话，但，那只是他在心里跟自己开得一个习惯性的玩笑而已。
柳敬亭稍作沉吟，回道：“下午五点到晚上八点，李学长现在在江海？”
“在的，我什么时候都行，你说时间和地点吧。”
柳敬亭一听，知道对方已经打听清楚了自己的情况，道：“之前好像在万象附近见过一家叫‘老友记吧’的店子，要不就到那里？”
“行是行，不过你过来挺费时间，我可以开车去你做事情的地方。”
柳敬亭也不推辞，直接报出剧组大本营附近一家糖水店。
挂了李亦乐的电话后，柳敬亭决定先写几章《鬼恋侠情》，这是一个借尸还魂的故事，据说是取材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一个真实事件，大致是说一个从病中醒来的人忽然拥有了另外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的记忆。
《楚留香传奇》第四部就是那件事的艺术再现，只是加上爱情的元素，多了一成演义传奇的基调。
当然，古龙先生作为一个成熟的武侠小说大家，不可能只是单纯地写一个令人唏嘘的爱情故事，对大部分读者来说，填上一部的坑似乎更加重要。
在上部《画眉鸟》中，通过中原一点红的口安排了一个身份神秘，实力强大的角色，这也是系列小说中最常见的“留悬念法”。
通过前面几个故事，读者已经大致了解了中原一点红的狠辣犀利和冷酷，连他都谈之变色的人物，可想而知强大到了什么程度，而在这样一个主角无敌流的小说中，敌人越强大。读者的期待感就越高。
不论前路如何风雨兼程，反正主角最后会赢。知道这一点，就能放心阅读了。
……
下午四点五十五，重新投身剧组的柳敬亭接到李亦乐的短信，说已经找到糖水店，柳敬亭跟李坦和宫承恩请了一个假，换了件衣服，离开剧组。
詹记糖水店就是那种常见的卖奶茶、烧仙草、双皮奶和各种粥的店子，店子面积不大，但是装修很精致。桌椅的摆放布局透露着一股浓浓的文艺气息和小资情调，进门靠右边的那面许愿墙上贴满各种奇葩的便利贴。
“徐晓丽，祝你期末考试一丝不挂，不，一科不挂。”
“于城。你是个大猪头。”
“王伟安，你穿西服的样子好帅。求别脱掉。”
“周程程。我暗恋你。”
“misswu，iloveyou！”
“给自己写张纸条啦，张青池，你要加油哦，嗯！”
……
柳敬亭进门后，一眼就发现李亦乐。因为这个时候，店子里的人还不是很多，只有两对情侣和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生，而且那个男生一直望着门口。
柳敬亭挥挥手。走了过去，问道：“李学长？”
黑衬衫优雅起身，伸出手道：“我是李亦乐。”
柳敬亭暗暗叹息了一声，礼貌地伸出手，道：“柳敬亭。”
在柳敬亭的概念里，握手礼从来不属于年轻人，他到现在也没办法完全适应以一个老成世故的人与他人打交道，这也是莫之余和陆艺筹认为他必将栽跟头的一大原因。
“随便点，我请客。”
握手结束，两人各自坐好，柳敬亭指着广告牌道。
“有什么好推荐？”李亦乐很认真地看着广告牌，随口问道。
“皮蛋烧鸭粥，我最喜欢这个，凉饮的话，就双皮奶，不知你能不能吃习惯？”
柳敬亭看到李亦乐的第一眼，就大致判断出他的出身，或者说，进屋前看到那辆停在路边的黑系跑车就已经心里有数，所以他在推荐的结尾，补了一句，以免尴尬，毕竟薛慕亮曾告诉大家，坐在奔驰车里吃哈根达斯的时候，根本就记不起来吃五毛钱一根冰棍的日子了。
“那就都尝一下，”李亦乐从容道，客气地对柳敬亭点了下头，对老板道：“两份烧鸭粥和两份双皮奶。”
柳敬亭忙纠正道：“是皮蛋烧鸭。”
李亦乐笑道：“对，皮蛋烧鸭。”
柳敬亭也笑起来，心中对眼前的男生有了一个更深入的判断：“这个李亦乐跟宫承品应该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一样的自信礼貌和精确。”
“所以，李学长找我是聊话剧节的事情吗？”
做出李亦乐和宫承品是同类人的判断后，柳敬亭决定直入主题，问道。
李亦乐微微一怔，笑道：“柳同学果然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吧，不知你有没有在论坛里看到，我会竞选今年的学生会主席？”
“看到了，有李学长你，有孙泊雅和叶，叶崛。”
李亦乐点点头，道：“是的。”
“那……”
李亦乐思考了一下措辞，道：“十月份我们三个会被pk掉一个，然后剩下两个做最后决战。”
“话剧节最迟也要到十一月份吧，据我所知。”
“没错，可是，十月中旬会有一次学园内部的筛选。”
柳敬亭恍然点头，道：“所以……”
李亦乐笑了一下，道：“所以，我想要你一个本子，或者让我参与到你的话剧中，做什么都行，跑龙套、做道具，随你安排。”
柳敬亭恰如其分地流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当然是有条件的，我要出现在你团队的名单里。”
“噢，可是我还没有……”
“我知道康园长跟你聊过这事，八卦楼爆过，你自己没看到吗？”
柳敬亭摇摇头，他的确没有看到这条八卦，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康园长单独请学生吃饭确实值得爆一爆。
“园长的确跟我提过，也不瞒李学长。本子已经开始动手，开学前能完成，不过要先经过文院长的手，由她做最后裁夺。”
“是《小王子》吧？”李亦乐自信猜道。
“不，”柳敬亭摇摇头，“是另外一个。”
李亦乐点点头，道：“正好，你看怎么样？”
“你可以上台吗？”柳敬亭问。
“演道具都行。”
“那倒不至于，李学长形象气质演男主角都行，不过因为剧本已经有设定。有些出入，所以……”
李亦乐摇摇头，笑道：“即使我很想，可是我也没那么多时间，我要准备大选。很多材料和调查要做。”
“是哦。”
“叶崛有园长门生之名，顶尖名校归来之势。孙泊雅更不用说。园花一出手，估计能把所有男生的选票收尽，三人之中，就我最没优势，说起来，柳同学。让你投票的话，你会投给谁，说实话。”
“孙泊雅。”柳敬亭脱口而出，没有任何犹豫。
“哈哈……”李亦乐开怀大笑。没有半点矫饰，道：“柳同学心胸坦荡，令人佩服。”
柳敬亭也笑道：“打小就正直。”
李亦乐又笑了一会，道：“其实这次来找你，也是受孙泊雅启发，为了这次竞选，她做了各种准备，包括第一竞选，包括很早之前就在准备话剧节事宜，包括这次竞选提案，她做了不下二十份，志在必得，我都感觉自愧不如。”
李亦乐在说起孙泊雅的时候，眼睛里闪闪发光，柳敬亭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随意问道：“那你还跟她争？”
“万象学园建校以来，从没有过女生学生会主席，这个纪录总不能在我们这一届被打破吧？”
柳敬亭不发表评论，模糊不清地点头。
“所以，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条件要求什么的，你可以随便提。”
“没问题，文院长过了我的本子，我联系你。”
“那就太好了，先要谢谢你。”
“不客气。”柳敬亭说。
……
从糖水店回剧组的时候，柳敬亭一直在想李亦乐这个人，仔细回忆他说话时的每个细节，最终确证了他心中的那个猜测：“李亦乐压根就没对学生会主席抱过希望，他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
柳敬亭想到李亦乐提起孙泊雅的神态，不禁纳罕不已，事情其实很容易推论，孙泊雅为学生会主席竞选准备那么久，那么充足，自然考虑到每一个环节，包括叶崛地回国。
就像李亦乐说的那样，孙泊雅天生的优势，可以扫荡所有男生选票，但这同时标志着她会失去大部分女生选票，所以她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的男生帮手对抗叶崛，削弱他的竞争力，而李亦乐恰恰就是这位帮手。
能从一大票候选人中冲到如今三足鼎立的地步，李亦乐没有让孙泊雅失望，所以，如今的局面其实是二对一，等到十月份李亦乐功成身退，必然立即宣布全力支持孙泊雅，给叶崛以绝杀。
“候选人李亦乐的献身？”
柳敬亭自言自语道，猛然记起他和德田次郎的赌约，没错，柳敬亭已经决定用这本日本有史以来唯一一部囊括三大小说排行榜年度总冠军的顶尖杰作——《嫌疑人x的献身》，去会一会德田次郎。
巧合的是，他可以顺便把这本书献给李亦乐。
“十月，应该会有好多事情吧。”
柳敬亭这么这么想着，已经进了摄影棚，而跟他分开不久的李亦乐刚一坐进车里，就拨出去了一个电话。
“搞定了。”
李亦乐不无得意地对电话说道。
……
八月二十号，柳敬亭把准备好的剧本递给已经回国的文院长。
八月二十五号，柳敬亭回家陪了父母两天，然后背着，拖着行李箱独自一人去万象学园报到。
柳敬亭“准万象新生”的称呼，终于可以把第一个字拿掉！
第一百六十二章 新人旧识，一见如故（上）
这是柳敬亭第二次来到万象学园，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下了火车之后，不用像第一次一样到处问路，拖着行李箱直接去搭出租车。
柳敬亭听说过江海的火车站，倘若是凌晨到达，单是等出租车都要等几个小时，队伍之长，堪比春运买票。
白天自然不存在这种问题，因为有地铁可以坐，柳敬亭本来也可以坐地铁，不过一则要绕路，一则嫌拖着行李买票麻烦。
“怕麻烦”向来是柳敬亭的一大属性，不管是麻烦自己还是麻烦别人。
出租车排队的人很少，一眼望去，不足二十人，柳敬亭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排在一个拿着kindle看书的胖子身后。
可能是由于赵侃的原因，如今的柳敬亭对胖子有种本能地好感，想起高中的几个室友，柳敬亭掏出手机开始给他们发短信。
于小树考上了本省的一所体育学院，赵侃去了南方的一所二本大学，孙信阳和女友苏南红一起考入了中国科技大学。
高考之后，因为柳敬亭赶时间，没来得及单独大醉一场，直到孙信阳办升学酒的时候，四人才畅快淋漓地喝了痛快，并且借着酒劲说了很多肝胆相照的话。
赵侃拉着柳敬亭的胳膊，不停说：“苟富贵，勿相忘，苟富贵，勿相忘啊……”
柳敬亭顺口道：“相忘是狗。”
赵侃则和苏南红正正经经地敬了柳敬亭一杯酒，赵侃情绪非常激动，说起话来，有些颤抖：“敬亭，花哨的话我说不好，以后有用得着我赵侃的地方。只要一句话，另外，咱们兄弟是兄弟，亲兄弟也明算账，我没有忘记……”
柳敬亭不等他说完，笑着让他自罚三杯，转移话题问道：“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然后大家跟着起哄起来。
“我到万象学园。”
正在发短信的柳敬亭一惊，抬头看到前面那个胖子正弓着身子跟出租车师傅说话。
“就你一个吗？”师傅问。
“就……”
“我也是去万象。”
柳敬亭忙接道，那个胖子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出租车师傅。道：“我们两个。”
“180块，走不走？”
胖子不答话，直接拉开车门，不忘回头招呼道：“兄弟上。”
司机见二人答应，忙下车替二人放行李。柳敬亭上车之后才发现，留给他的空间已经不多。
“不好意思啊。有点虚胖。”
柳敬亭笑道：“能坐得下。”
胖子也不再解释。道：“我叫常有道，文艺学院新生。”
“柳敬亭。”柳敬亭自我介绍道，随即想到什么。
“你是柳敬亭？”常有道惊讶问道。
“你不会就是天道有常吧？”柳敬亭不答反问。
“就是我。”两人齐答。
“久仰久仰。”两人又齐道，接着一起放声大笑。
“好像偶像剧中男女主角的邂逅。”常有道笑道。
柳敬亭笑着点头，道：“按照现在的剧情，接下来的一个剧点应该是你没带钱。只好我来付车费，然后你只好留下我的电话号码，联系建立。”
常有道哈哈一笑，点头道：“不愧是征文大赛一等奖。文字应变能力果然敏捷。”
“彼此彼此，天道有常大神。”
“虚名啦，跟我身材一样，对了，”常有道转头去翻他的kindle，简单地按了几下，递给柳敬亭，“您的大作《小王子》，我已经看了五遍，估计还会再看五遍。”
柳敬亭则很谦虚，道：“很高兴你也喜欢。”
“简直是无法自拔，如果我是女生，我一定减肥，对了，刚才你的设定，是把我当做女主角吧？”
柳敬亭哈哈大笑，笑得司机有些莫名其妙，搞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柳敬亭和常有道都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这么戏剧化地碰面，特别是柳敬亭，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猜了这么久的神秘人物，竟然这么不神秘地出现在眼前。
至于常有道，惊喜大过意外，因为见柳敬亭本就是他计划中事，能在没进学校之前就见到真人，更是理想，当然，如果他知道这个柳敬亭其实还是古庸生的话，他的反应会大很多很多。
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若投机一天一夜也说不了，柳敬亭与常有道相见，正是天雷勾地火，话题一个接一个。
从孟子的“入世”到安提斯泰的“犬儒”，从孔丘的“子曰”到苏格拉底的“问答”，从庄子的“自然”到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纵横古今，包罗万象。
半路上，司机因为实在插不上话，只好放音乐，然后被常有道强势叫停，最后司机实在受不了，放弃了绕圈圈的打算，走最近的路把两位神经病送到目的地。
下车前，常有道吐槽道：“万象好大名头，居然都不安排校车到火车站接学生。”
柳敬亭笑笑，解释道：“可能是为了考验大家的认路能力。”
十分钟后，常有道的问题得到解答，柳敬亭的解释宣告错到家。
两人站在万象学园校门前，集体陷入沉默，深深地被眼前的画面所震撼到：这哪里是新生报到现场，这分明是新一届车展。
奔驰、宝马、凯迪拉克甚至劳斯莱斯的标志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一排排豪华名车停在学园规定的区域内，场面不输一场小型的豪车展。
“这应该就是没安排校车的真正原因了。”柳敬亭拍了拍常有道宽厚的肩膀说道。
“幸亏没让我爸来送我，不然，他回去肯定把他那辆本田砸掉。”
“也不一定，你仔细看这些车，其实也就那样，像逛菜市场一样，看得多了也就显得廉价。”
“柳神境界高。”
“屁，”柳敬亭忽然大声说道，“什么玩意儿，谁上学还开劳斯莱斯啊，不嫌丢人吗，靠，神经病吧。”
柳敬亭骂完，常有道放声大笑，道：“走吧，柳神，入园！”
两人拉着行李，并肩迈步走向学园大门，踏着八月末的阳光，走过一片豪车，两人走得十分自信潇洒，颇有一种“内心强大才是真的强大”的气度，直到进了校园之后，看到来来往往的打扮入时的俊男靓女之后，那种表演性的强大突然变成尴尬，因为压根就没人注意到他们俩。
“看来是我们想多了，坦然一点吧。”柳敬亭说。
常有道点点头，笑道：“可能大家认为我们是扮猪吃老虎吧，正常，万象这种现象太常见了，找到大本营报到吧。”
……
因为柳常二人都是文艺学院，所以报名仍是一起，当他们穿过各种混乱人群，找到文艺学院的报名点时，再次晃了一下神。
如果在校门外看到的是车展，那现在看到的就是选美现场。
“应该是表演系的，”常有道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花枝招展的队伍，镇定解释道，“还行吧。”
“道神，你鼻子流血了。”柳敬亭提醒道。
“柳神你太小看……跨擦，有没有面纸？”
常有道真的流鼻血了。
“你是第五个了。”文学系负责迎新的一个女生走了过来，递了一张面纸给常有道。
“天气太热，我又有点沙鼻子。”常有道用面纸捂住鼻子，仰起头，呜呜哝哝说道。
柳敬亭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对那个女生道了声谢，“谢谢学姐。”
“没事，你们是文学系的？”
“对，我是柳敬亭，他是常有道。”
“你就是柳敬亭？”学姐的眼睛一亮，问道。
柳敬亭点头。
“那行，过来领东西吧。”
学姐说着，对坐在桌子后面的同伴们说：“还是被我接到了，柳敬亭来报到。”
接下来的流程跟其他大学类似，填各种表格，领各种东西，唯一可惜的是柳常二人没能分到同一栋公寓，只好先留了电话，各自寻找自己的公寓放置行李。
柳敬亭被分到弘毅公寓9栋501，因为是男生，所以只能自己去找地方，那些鬼鬼祟祟打着埋伏的学长们，实在抽不出时间帮忙。
柳敬亭自己也做过“热心学长”，所以丝毫不以为意，拖着行李一路问过去，二十分钟不到，弘毅楼出现在眼前。
“不知道这次的室友又是什么样的人？”
柳敬亭站在门卫室前，抬头看着一栋栋别致的公寓，心里默默想着。
第一百六十三章 新人旧识，一见如故（下）
在门卫处做完登记，柳敬亭提着行李箱上楼，这是他第二次入住大学公寓，恍如隔世，不，是真的隔世。
爬到三楼，手机突然叫起来，柳敬亭正好想休息一下，长期坐在电脑前写字，明显感觉身体素质在下降。
“一定要办**身卡了。”
柳敬亭暗自做了决定，掏出手机，是常有道发来的短信：“好吧，柳神，我向你坦白，我之前见过你，就是万象征文十六强现场赛的时候，实际上你在出租车里做自我介绍之前，我就认出你了，可是我因为虚荣心，没敢承认，因为我不想你知道我被淘汰的事。”
柳敬亭兀自笑起来，他当然没有忘记天道有常的那个帖子，不过他还没自恋到自己能被过目不忘，而且既然常有道没提征文的事情，冠军柳敬亭总不好直接拿出来炫耀。
柳敬亭回道：“哈哈，我看过你的那个帖子，不过我以为你不记得我长什么样了。”
“嗨，见笑了，我虽以新人身份跟你见面，实际我们已经是旧相识，幸运的是大家一见如故……你如故吧，别只我一个人单机？”
“如故如故，那什么，先这样吧，再聊下去真成了偶像剧。”
……
收起手机，柳敬亭继续向五楼进发，刚走到门口，忽然听到屋里传来一男一女两人对话的声音，不过他们说话的声调很奇怪，带着戏剧腔调，好像在念台词，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刻骨的思念”、“没有资格”之类的话语。
柳敬亭犹豫了一下，拿出钥匙开门，钥匙刚对准锁孔。门突然自动开了，柳敬亭猛一抬头，看到一个阳光帅气的男生左手拿着一叠装订好的a4纸，笑吟吟地站在面前。
“呃……”柳敬亭微微一怔，“我是新生，被分到这个寝室。”
“你好，我也是新生，快进来吧。”
帅气男生说着侧身让路，柳敬亭友好地一笑，迈步进屋。这才看到屋子里除了那个帅气男生，还有三个同学，两女一男。
“我叫许源，”帅气男生自我介绍道，然后伸手搂着手里同样拿着台词本的那位漂亮女生。“这位是我女朋友林薰。”
林薰落落大方地跟柳敬亭打招呼：“你好。”
“你们好。”
“你们俩自己介绍吧。”许源转头对另外两个同学说。
“柳敬亭，我们又见面了。”坐在沙发里。梳着两条辫子的女生突然仰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柳敬亭。
“杨丽璐？”柳敬亭愕然，同时再次确认了一个事实，不同的发型的确能让同一个女生判若两人。
“早跟你说过，我们会在万象再见的。”杨丽璐说着站起身，眼中略带挑衅地看着柳敬亭，仍是那样娇俏可爱。
“换发型了呀。”柳敬亭很快恢复状态，“像个初中生一样。”
“你才像小学生，”杨丽璐显然对这个评价不太满意，回击道。“初中生一样让你哭。”
“开学第一天，你给我这种问候，不合适吧？”
杨丽璐正要回话，许源忙截断，问道：“你是柳敬亭？”
“我是。”
“写《小王子》的柳敬亭？”
“是。”柳敬亭微笑道。
“这么巧。”许愿看着女朋友说，“是不是很巧？”
林薰笑而不答。
柳敬亭转头看向另外一个坐在凳子上的沉默男生，许源忙道：“噢噢，那是老戴。”
被称作老戴的男生戴着一副玻璃眼镜，一身运动服，表情有些腼腆，冲柳敬亭一笑，道：“我叫戴岸桥，学计算机。”
柳敬亭微笑颔首，林薰问：“杨丽璐、柳敬亭你们以前认识？”
“嗯，高中某次演讲比赛见过一次。”
“这么有缘？”
柳敬亭连上表情变幻不定，不否认更不可能承认，杨丽璐冷不防接道：“这是他的命运。”
柳敬亭习惯性耸耸肩，问：“房间……”
“你是那间，”许源指着北侧的房间说，“跟老戴是邻居，我跟林薰住老戴对面，杨丽璐住你对面。”许源自顾自安排道。
柳敬亭正惊讶于“我跟林薰住”一句，听林薰冷冷道：“谁说跟你住一块，你的房间在502。”
许源无所谓道：“一样啦一样啦。”
林薰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那我先进屋放行李。”
戴岸桥忙道：“你房间的钥匙在我这里，来的时候一起拿了，给。”
尽管这是柳敬亭第二次入住万象公寓，但最初的惊艳感仍旧存在，如果把学生公寓分等级的话，万象的学生公寓绝对要排在最顶层。
柳敬亭把行李箱中的衣物及生活用品一一拿出来，摆桌上的摆桌上，放衣柜的放衣柜。
半个小时候，柳敬亭总算整理好一切，痛痛快快地往大床上一躺，拿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
……
“行，我可以不看他的，但你告诉我，我们两谁的更好，你客观点说，不要因为他是我爸选出来的学生或者因为我是你的亲闺女就偏心。”
康园长家，康令月正在跟妈妈文教授求看柳敬亭的剧本，遭到数次拒绝之后，终于退而求其次，请老妈给她一个判断。
文教授不动声色地看了女儿一眼，过来半晌之后，道：“让我说实话？”
“当然是实话。”
“跟他的剧本相比，你写的那个就是小学生作文。”
“妈！”康令月一下跳了起来，“你不能为了打击我，就说这样的话。”
“你让我说实话。”文教授面无表情道。
康令月鉴貌辨色，感觉一阵不安，似乎老妈不是在开玩笑，什么情况，难道那个柳敬亭又写了什么神奇的东西出来？
“既然如此。你把剧本给我看看。”
文教授道：“记得你说过，你要参选辅导员，不会刻意利用我和你爸关系，现在就是你履行承诺的时候，而且你可以放心，对你的剧本我会一视同仁。”
康令月竟无语凝噎，重重地点了几下头，道：“妈，不错不错，我就是想试探一下你。果然不愧是我敬重的老妈，有原则有立场。”
文教授瞟了女儿一眼，道：“拍马屁也没用。”
母女两正聊着，康园长围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大碗汤。对着妻子女儿说：“再等五分钟，可以吃饭。”
康令月灵机一动。乖巧地问：“爸。要帮忙吗？”
文教授道：“别傻了，你觉得你爸会告诉你？”
康园长把汤放到饭桌上，抱歉地看着女儿，道：“我今天只负责做饭。”
康令月终于绝望，不再进行任何挣扎，躺到沙发上。仰天花板道：“看吧，这就是我的爸爸妈妈。”
康园长似有不忍，正想拐弯抹角地替女儿说句好话，看到夫人的眼光一凝。立即一语不发地转身进厨房。
……
此刻，万象学园乃至全国各大高校，都在为十一月份的话剧节做着准备，不过由于万象学园今年恰好碰到学生会大选，所以相比于其他高校，话剧筹备更为激烈和热闹，就目前而言，除了柳敬亭和康令月的剧本，文教授手里还有另外六七个剧本。
至于学校文娱部，在孙泊雅的策动下，暑假的时候就已经出了一个剧本——《梦蝶之恋》，现在正式进入演员选拔阶段，而作为表演系的林薰和许源，也通过论坛报了名，柳敬亭进公寓之前听到的台词正是出自他们两人。
“八卦楼上爆料说，你也会参加话剧节？”
弘毅公寓9栋501，所有成员到齐，加上一外来户许源一共五个人，此时他们正坐在客厅里聊天，斜靠在许源怀里的林薰看着柳敬亭问道。
“是，剧本已经交给文院长，说是今天给我回话。”
林薰一听来了兴趣，道：“什么类型的剧，有没有我跟许源可以演的角色？”
柳敬亭笑道：“一个西方世界背景下的爱情剧。”
杨丽璐接道：“西方世界的还珠格格吗？”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的意思。
“不，”柳敬亭微笑看着杨丽璐，“比还珠格格抒情多了。”
“有适合我们的角色吗？”许源替林薰又问了一遍。
“如果本子过了的话，你们可以来演男女主角，老戴和杨同学也来客串一下咯。”
“啊？”许源和林薰齐声讶道。
戴岸桥摆手道：“我哪里会演戏，我看到那么多观众，估计会当场晕倒。”
杨丽璐道：“第一次见到这样选演员的。”
柳敬亭道：“正常，像我这么有原则的人毕竟不多。”
“你选一个学计算机和学西方文学的当演员，还叫有原则？”杨丽璐质疑道。
柳敬亭坦然道：“我的原则就是，我的剧本我做主，爱让谁演让谁演。”
“我偏偏不爱演。”杨丽璐回应道。
“那到时候你没有世界知名别到我面前来哭诉。”
“你，你的脸皮真是……”
“厚？”
“……”杨丽璐罕见地无语，然后转头对许源和林薰说：“你们还是好好准备现在的角色吧，虽然他们的剧本平庸，但至少靠谱，这个人根本就是个大话王。”
“这个人”当然就是柳敬亭。
许源和林薰不知说什么，有些面面相觑的意思。
柳敬亭哈哈大笑道：“你们好好准备现在的角色吧，我的本子都还不一定过。”
许林二人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
下午，许林二人依约去参加演员选拔，剩下柳敬亭他们三个各自回房间，柳敬亭先在wc上给弥琥留了言，然后建立文档——《嫌疑人x的献身》。
文档建好，正要开始写字，电话响起来，康园长来电。
第一百六十四章 罗密欧与朱丽叶！
文保静和康育昌之间的斗争，有点类似于《倚天屠龙记》中的胡青牛和王难姑，不过绝对没有那么极端，属于可控范围内的小打小闹，不会伤筋动骨，偶尔还能怡情，最重要的是，夫妻二人虽然各种明争暗斗，但心底对彼此的实力是默契地认同的。
所以，当柳敬亭莫名冒尖时，文教授按惯例为他设置了重重关卡，要用自己的标准再验一下他的成色，至少她要证明，如果最后她认可了柳敬亭，那也跟丈夫无关，只是因为柳敬亭过了她的关。
话剧节恰好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柳敬亭既然以征文出位，那话剧节总不能毫无作为，虽然题材不同，但文字的上的东西总是有想通的地方，不要求你写一部如《阿q正传》或《小王子》一样引起文坛震动的作品，也不要求题材的百分百精确，但至少整体文字的感觉不能太脱节吧。
这是文教授自认为“很低的要求”，毕竟她没有去苛求题材的唯一性，算是给柳敬亭留了很大的余地。
然而，柳敬亭还是让她“失望”了。
不是生硬的小说结构，也不是一概而论的文字叙述，是正正经经、规规矩矩、地地道道的戏剧文本。
文本一共分六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人物介绍和开场诗，后面五个部分是正文，即戏剧的五大幕。
实际上，文教授看完第一幕就基本得出结论，好像高明的美食家品菜，优劣判断，就在刹那之间。
柳敬亭递交的这个本子，显然具备一切成熟剧本的条件，而且隐隐有大家气象。
“剧本没问题。但是我还要亲自问他两个问题，”文教授不动神色地跟丈夫说，“如果他能给出恰当的答案，我给他申请全渠道资源优先权。”
康园长笑吟吟地把手机递给夫人，道：“你问。”
柳敬亭接到的电话正是文院长用康园长的手机打过去的。
“喂，园长。”
“是我。”
“院长？”
第二声和第四声的变调让对话产生了某种幽默效果，柳敬亭当然不可能遵循固有风格，顺势补个玩笑，而是安静地等待文院长的回应。
“我是文保静。”文院长的语气很平静。
柳敬亭微微一怔，随即道：“院长您好。我是柳敬亭。”
“我知道，打电话过来问你两个问题。”
“院长请问。”
“为什么想写那样一个故事？”文院长没有任何停顿，问道。
柳敬亭沉默，思索，片刻后答道：“因为——我觉得这个世界没有罗密欧和朱丽叶是不完整的。”
这倒是柳敬亭的真心话。就好像郭靖黄蓉贾宝玉林黛玉杨过小龙女等人一样，少了这些人。这个世界是不完整的。最显著的体现是，平时交流起来都显得别扭，就比如有了楚留香之后，大家都可以称呼别人x帅xx帅，有了《阿q正传》之后，大家都可以调侃别人“太阿q了”一样。
已经融入到生活中的艺术形象。其实已经化身为生活的一部分，柳敬亭之所以选择《罗密欧与朱丽叶》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举世闻名，永垂不朽。
对很多人来说。他们可能不知道莎士比亚四大悲剧，但是他们一定听说过罗密欧与朱丽叶，甚至很多人误以为这部剧也是四大悲剧之一，可见其知名度。
文院长沉默下来，没有对这个回答进行任何点评，十秒钟之后，又问道：“那你觉得这部剧的道路在什么地方？”
“全世界。”柳敬亭想也不想回答道，“伦敦大剧院，美利坚百老汇，都会留下印记。”
“好，从现在开始，你总负责这部剧，文艺学院的相关资源任你调用，学园里的其他物质、人员我尽量为你争取，你想什么时候开始？”
“马上！”
尽管柳敬亭对剧本没有任何怀疑，但对剧本转化为舞台行为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学园里都是一帮桀骜不驯、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真的操作起来，只怕难度不小。
“好。”
文院长倒也痛快，立即答应下来。
结束这番通话之后，柳敬亭兀自发了一会呆，从初中到现在，他一直秉持一个理念，“无所谓才能无所畏”，对人对事，都在坚持某个平衡线的条件下，尽量采取温和、平淡、善良的手法去解决，帮助赵侃、做《还珠格格》、跳出千红的合同、参与话剧节等。
人总要做事，人总不可能只做一件事，既然有那样的能力，何乐不为？
压力的确存在，但不至于不知所措，能处理好的话，反而能转化为动力，想到这里，心中生出期待。
柳敬亭把电话扔到一边，继续写字，写那个“将骗局发挥到极致”的小说。
……
林薰和许源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沉默不语，过了几分钟，许源轻轻搂着林薰的肩膀，道：“不演就不演吧，反正以后机会多的是。”
林薰“哼”了一声，怒道：“准备了那么久！如果是实力不行我没话可说，明显不是这样，每个人都说公正民主，到头来还不是任人唯亲，走后门靠关系。”
“因为这样，我们反而还不愿意演了呢。”许源安慰道。
林薰又气呼呼地坐了一会，终于承受不住，伏到许源怀里哭起来，边哭边说：“我做梦都在背台词你知道吗？我明明不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差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们不选你是因为他们没眼光，不就是为了学生会大选的事情吗，好好的话剧表演搞得乌烟瘴气，咱们还不乐意参与了呢。反正还有时间，大不了我们自编自导自演。”
许源正安慰着林薰，柳敬亭、杨丽璐和戴岸桥从房间里走出来，三人看到眼前情景，立即猜到原因。
“早该猜到，只要跟学生会选举联系起来，就肯定没办法公正公平，天下乌鸦一般黑，万象学生会也不过如此。”杨丽璐愤愤不平吐槽道。
戴岸桥依旧保持沉默本色，虽然眼中不乏关切。
“柳敬亭你的剧本呢？不是说今天下午出结果吗？”杨丽璐转头望着柳敬亭咄咄问道。
柳敬亭道：“已经过了。担心了一下午，就怕他们小两口被别人抢走我还要重新找男女主角呢。”
许源转头看着柳敬亭，道：“老柳你不是开玩笑吧？”
柳敬亭走到杨丽璐旁边坐下，杨丽璐瞪了他一眼然后往左边移了一下。
“当然不是开玩笑，文院长下午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全权负责这个话剧，她会给我鼎力支持。是我说话的方式太幼稚。还是一张童颜让你们觉得我这个人不可信？”
柳敬亭摆明了要活跃气氛，说起话自然轻松活泼。
“两者都有。”坐在旁边的杨丽璐抓住机会答道。
戴岸桥无声无息地笑了一下，林薰突然坐起来，泪眼仍旧婆娑，看着柳敬亭，问道：“那。你真的缺演员吗？”
柳敬亭笑道：“我现在一个演员都没有呢，等下你们两念一段台词给我听，可以的话，我就省了找男女主角了。”
这个意外之喜让许源和林薰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措辞，柳敬亭笑道：“我知道你们对我不信任，可是你们看啊，我既然能做出收视率最高的电视剧，当然也能做出让世界赞叹的话剧，这是个很简单的逻辑，吧？”
“没有没有没有，”许源忙否认道，“就我和林薰来说，绝对不会对柳神没有信心，之所以在意那个，嗯那个……”
柳敬亭接道：“是因为他们是学园文娱部主办，是最正规最官方最权威的队伍？”
许源尴尬点头。
柳敬亭不以为然道：“做话剧，最权威的永远是文艺学院。”
“这句话是对的。”杨丽璐居高临下点评道。
“谢羊半仙赞同。”
“你说什么？谁是羊半仙？”
“有句话我早想说了，”柳敬亭认真地看着杨丽璐，“我觉得您不论是从出尘的长相，还是从犀利透彻的见识来看，都具备仙人的姿态，情不自禁地就这样叫了，请别见怪。”
“我还觉得你是柳假神呢。”
“我本来就是假神，所以羊半仙的称呼是对的。”
“柳敬亭，我并不是斗嘴斗不过你，只是我脸皮实在没你那么厚，你是从外星球来的吧？”
柳敬亭突然一晃神，怔了片刻，喃喃道：“应该是平行世界吧，没想到来这里这么久，终于碰到一个能叫破我真实身份的人。”
杨丽璐被柳敬亭变化莫测的表情唬住，以为触动他什么心事，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是一只沉默的戴岸桥突然接话道：“柳神你刚才说平行世界给了我一个灵感呢。”
柳敬亭转头看着戴岸桥，问：“什么灵感，薛定谔定理？”
“不是，我最近在想着做一个虚拟的网络社交空间，我觉得平行世界这个名字不错，这四个字让给我吧，网站做起来，请你做创意总监。”
“没问题啊，哈，老戴你挺能说啊。”
“喂，”杨丽璐伸手拍了柳敬亭肩膀一下，“说你那剧本的事情，没看到人在等吗。”
“噢噢，这样，我先把剧本打印出来，你们两看下，如果觉得还行的话，再对几句台词，我象征性地审一下，怎么样？”
“没问题。”林薰一边用面纸擦眼泪一边答道。
“柳假神，你的剧本叫什么名字？”杨丽璐问道。
“回半仙，《罗密欧与朱丽叶》！”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他的征途是全世界（上）
西方戏剧界流行一个说法叫做“三一律”，意思是说剧本创作必须遵守时间、地点和行动的一致，即只允许有一个故事线索，发生的时间不能超过一天，即24小时，必须只有一个地点。
这个原则的提出是为了保证戏剧情节的集中和紧凑，要求在一天之内，在一个场景之中完成一个拥有开端，**和结尾的故事，进而维持戏剧舞台的充实。
这个规则因为受到古典戏剧家的大力推崇，在西方戏剧界占据长期统治地位，随着戏剧自身的发展，三一律的局限性越来越突出，人物类型化，脸谱化，剧情刻板，施展不开手脚，渐渐地受到后来者的挑战和破坏，终于走向支离破碎的结局，成为文学理论史上的一个名词。
尽管之后的戏剧家先后做出突破，使得戏剧之路越走越宽，但是三一律的某些核心之义还是被继承下来，比如戏剧情节集中化，矛盾冲突的激烈化，人物塑造的典型化等都或多或少受到三一律原则的影响，甚至就是一种演变的结果。
然后就是戏剧语言的异质，一种不同于小说甚至影视剧本的语言形式，夸张、外露、拿腔拿调，类似于我们戏曲的曲辞，扭捏出一种异样的腔调进行演绎。
“在公寓里，肯定会有些奇怪，”柳敬亭一边把剧本递给许源和林薰，一边讲解道，“而且这个剧本走得是抒情路线，你们要稳住，注意事项你们肯定比我熟悉，我就不浪费时间啦。”
林薰和许源都做出ok的手势，柳敬亭点点头，道：“那就开始吧。这里已经变成舞台。”
林薰：【你是什么人，在黑夜里躲躲闪闪地偷听人家的话？】
许源：【我没法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敬爱的神明，我痛恨我自己的名字，因为它是你的仇敌；要是把它写在纸上，我一定把这几个字撕成粉碎。】
……
柳敬亭让许林两人念得台词正是罗密欧朱丽叶果园相会那场，罗密欧翻进凯普莱特的果园，正好听见了朱丽叶在窗口情不自禁呼唤他的名字，证实了他们的一见钟情，这是剧本中比较经典的一幕，曾被无数次的效仿。
“可不可以暂停一下？”杨丽璐突然举起手说道。
许源林薰看了柳敬亭一眼。柳敬亭点点头，问杨丽璐：“半仙怎么说？”
杨丽璐皱着眉头道：“我也看过很多话剧，也跟妈妈一起听过戏，可是你这台词写的是不是太抒情了点，我觉得。甚至是矫揉造作。”
许源和林薰面面相觑，但没有反对。连戴岸桥都有些认可地笑了笑。
柳敬亭面不改色。从容不迫说道：“开始就说过，这是一部走抒情路线的话剧，突兀地提出其中的片段来演绎，肯定会显得怪异，这里不是舞台，没有灯光背景音乐的渲染。演员没有投入真情实感，剧情不连贯造成演员和观众情绪的断层，所以看起来很别扭，可以这么说。我现在就是写一段电视剧剧本让你们带着情感表现出来，都会显得奇怪，许源林薰你们两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柳敬亭在《还珠格格》剧组待了那么久，不知给演员讲过多少次戏，身上艺术总的监气质无心侧漏出来，一下将场面震住，许源和林薰既学过理论知识，自然知道柳敬亭说的话句句在理，认真地点头，道：“我们再把前面的剧情过一遍，然后再来。”
柳敬亭点头，然后把目光投向杨丽璐，问：“半仙能猜出这个剧来自什么地方吗？”
杨丽璐道：“听人名就知道肯定不是我们国家的故事，罗密欧与朱丽叶应该是romeoandjuliet的翻译，可以判断是来自欧美，再看台词的风格，排除美国，所以这部剧的背景一定是欧洲某国，哦，柳敬亭，你野心不小啊。”
杨丽璐最后一句的恍然让其他三人一脸不解，齐齐看向她，杨丽璐解释道：“话剧节之后就是中欧文化年，柳敬亭写这部剧的最终意图在伦敦，乃至美国百老汇。”
林薰和许源听得震撼莫名，早在八卦楼报名话剧演员选拔时，就看到这个说法，暗地里也偷偷想过在伦敦大剧院表演的情景，但是那种念头更像是一个美好的愿望，止步于幻想，无论如何不可能述诸于口。
此时霍然听到有人提到这件事，埋藏心底深处的那个想法立即给出回应，心中不免翻江倒海。
“如果让我在万象学园选一个能做到这件事的人，我只能把票投给柳敬亭。”戴岸桥突然说到。
许源和林薰随即点头认可。
前有征文大赛特等奖，中有《还珠格格》收视神话，后有《小王子》的辉煌，柳敬亭或许不是目前万象学园最闪耀的学生，更与显赫沾不上边，但他绝对是最擅长制造奇迹的人物。
听了戴岸桥的话，柳敬亭谦虚笑道：“老戴这是就近原则，因为我们是室友，因为你现在还没看到别人的话剧，所以会有这种错觉，等到十月份公演时，你肯定会——更加肯定这种想法，更加义不容辞地把票投给我，哈哈哈……”
戴岸桥耸耸肩，许林二人相视一笑，杨丽璐撇了撇嘴，道：“现在还是先搞定学园大礼堂吧。”
柳敬亭点头，示意许源和林薰再来一次，两人点点头，开始第二次试台词，林薰进入状态相对较快，许源反而有些扭捏，柳敬亭敲了一下桌子喊停，然后看着许源道：“许源，我大概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我希望你能放开手脚把那种‘做做’演出来，如果你不想看着林薰和另外一个男生配戏的话——这是威胁。”
许源苦笑，柳敬亭补充道：“就好像开玩笑一样，再试试。”
林薰看着许源，眼中有鼓励之意，许源点头。道：“我知道了，柳导。”
柳敬亭倒不是危言耸听，故意吓唬许源，因为客厅在座的所有人都没看过这部剧，不知道它的伟大，所以心底没有那副让人刻骨难忘的画面，更加不可能有柳敬亭那样的坚定，这种不确定性让演员和观众都有些出戏。
好在这一次许源放开了很多，台词说的渐渐有了点意思，而林薰的确具备演员天赋。记台词快，理解得也十分到位，朱丽叶那种贵族小姐的气质以及爱上仇人之子的那种矛盾心情，表现得很到位。
完成了柳敬亭规定的台词之后，柳敬亭赞道：“要为林薰鼓掌。真是天才的演员，如果实在有要注意的话。就是再端一点。简单地说，这部剧的看点不在于接地气，而在梦幻，纯艺术品。”
杨丽璐旁边接道：“不接地气怎么打动人心？”
柳敬亭反问道：“为什么那么多男人痴迷雅典娜？为什么诗人那么爱月亮？为什么女孩子要一遍遍进电影院看《泰坦尼克号》？”
杨丽璐为之语塞。
“一个故事只要本身能达到自洽，逻辑能为观众接受，就能触发人类情感。带动观众情绪，我说看点不在接地气，不是说我们弄一个完全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自己要相信这种充满巧合和戏剧性的故事。演员不信自己演的东西，作者不信自己构造的世界，出来的作品只能走向扑街一条路。”
“得理不饶人，那么多话。”杨丽璐在听了他的三个反问之后，就已经明白了柳敬亭的意思，所以没办法进行反驳。
“是啊，”柳敬亭意味深长道，“表达**真是越来越大，完全停不下来。”
杨丽璐不满道：“你为什么总会突然装下深沉，让人看得很不习惯诶。”
“为什么不习惯？”
“感觉像别的世界的人。”
柳敬亭对杨丽璐竖起大拇指，道：“半仙，俺服你！”
杨丽璐面露深思表情，道：“你说戏吧。”
许源适时举手，道：“我自愿来领罚。”
柳敬亭道：“没有，这次还不错，许源你是舞台上的演员，舞台下放不开，但上了台就会特别疯那种。”
“对对，太对了。”林薰忙接道。
许源对柳敬亭竖大拇指，道：“高。”
柳敬亭道：“今天先这样，争取明天选完演员，然后申请大礼堂排练。”
林薰道：“大礼堂只怕很难，因为有十几个组都在申请。”
“这事就交给我吧。”
……
第二天开学典礼，康园长隆重介绍了文艺学院，然后文保静教授也做了间断说话，柳敬亭自然又联想到第一次大学开学典礼，那天似乎下了点雨，也是各种讲话。
这也是柳敬亭第一次见到孙泊雅和叶崛本人，感觉他们的表情自信得有些不寻常。
叶崛身材修长，一身白色对襟t恤，扎红色条纹领带，是万象标准的夏季校服，顾盼之间极有风采，属于偶像剧中那种标准的男主设定；
孙泊雅大气典雅，白色长袖t恤，黑色领结和短裙，头发挽成一个发髻，站在人群中也十分抢眼，主席台上不论男老师女老师，都偶尔经意不经意地把目光投射过去，台下的新生们更不用说。
另外一个老生代表是李亦乐，他站在孙泊雅右侧，显得随意许多，在选举中走的是亲民路线。
三人轮番上场演讲，陈述自己的选举方案，为自己拉票，没有出乎意料，当孙泊雅刚一站到主席台上的时候，台下就有男生喊出“我愿意把票投给你”的话。
三人拉票耗时近四十五分钟，不过新生们倒没有什么不耐烦，一则有美女帅哥欣赏，一则这是他们第一次明确地感受到拥有了神圣的投票权。
拉票演讲结束后，是新生代表讲话，柳敬亭昨晚接到文院长的通知，说今天要他代表文艺学院新生讲话，简单地做了准备，上场的时候，虽然没有造成叶崛和孙泊雅那样的轰动效应，但是也引起了一小撮人的议论纷纷，柳敬亭满脸“愧不敢当”的表情，对着话筒说：“大家好，我是文艺学院文学系新生柳敬亭，柳树的柳，敬亭山的敬亭，非常荣幸能站在这里讲话，想跟大家说的是，在以后的学习生活中，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文艺学院成为万象的骄傲，很多次，谢谢大家！”
柳敬亭说完立即下台归队，既没有怯场紧张，也没有什么风度翩翩，唯一的特点是，简短，所以直到柳敬亭回到队伍里，大家才想起来鼓掌，然后才回味起来他刚才说的话，让万象骄傲可以理解，“很多次”是几个意思？
……
开学典礼之后，柳敬亭的演讲视频和其他人的演讲一起，被传到八卦楼，和现场的反应差不度，大家对他讲话的关注点也在那三个字上面，主流的结论是，这小子有点嚣张啊。
嚣张的柳敬亭此时已经回到学院，正在参加学院的新生入学典礼，文院长和胡副院长都没有说多余的话，公布了将由柳敬亭代表文艺学院参加话剧节，号召大家积极配合，鼓励表演系的同学抓住机会。
之后，胡坚副院长笑着问柳敬亭：“让文艺学院成为万向的骄傲很多次，柳同学可以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么？”
柳敬亭十分内向地抓抓后脑勺，说：“就是，就是面对大家的时候，没忍住想说大话。”
一阵哄笑。
“因为我看到别人都是这么做的。”
这句话有些锋利，带着调侃和讽刺了，不过同样很搞笑。
“所以你是吹牛的？”
“不是，我是说的心里话。”
“那你说说看是多少次？”
“多多益善。”
“举个例子看看。”
“眼下的话剧节。”
“你有把握进入全国总决赛？”
柳敬亭点头，随即道：“不止如此。”
“噢？”
柳敬亭道：“我们的征途是全世界。”
又是一阵哄笑。
柳敬亭再次抓后脑勺，不安地解释道：“那个，我这次不是开玩笑的。”
大家笑得更厉害，有人笑着说：“兄弟，你太幽默了。”
……
亭穿五年，柳敬亭站在万象学园文艺学院的一间大型多媒体教室，说他的征途是全世界，在场所有人只明白这句话的其中一个意思，而只有少数知道他古庸生身份的人才能明白另外一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