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赴任(中)
第六章赴任中
中午吃过饭，秦晓阳部长在德修宾馆休息，黄励平陪胡晨阳去农行招待所好看的小说:。「域名请大家熟知」[看小说上]县农行行长吴杰在招待所等着。
胡晨阳道：“吴行长，以后要麻烦你们了。”
吴杰道：“那里，胡***肯住在我们招待所，那是给我们很大的面子了。”
胡晨阳道：“过几天，我会拜访县里各家金融单位，今天，算是提前和财神爷亲密接触，呵呵。”
吴杰笑道：“胡***如此看重我们金融系统，真是太好了。”
胡晨阳道：“我在新峡县当县长时，我们搞了‘诚信新峡’建设，得到了金融系统的积极响应。”
吴杰道：“听说过，新峡的经验，省人行转发过好看的小说:。”
农行招待所是前二年才建的，对外是招待所，对内叫“农行干校”，用围墙围起来了，院子tǐng大，有个蓝球场，招待所是四层的，一层是总服务台、厨房和大小餐厅，二层是教室、图书室和文体活动室，三、四楼才住人。
来到房间，条件其实还可以，有线电视、热水器都有，只是彩『sè』电视机稍小了些。
黄励平道：“电视机我来解决。”
“不用，不用，”吴杰道，“这是小事，已经去买新的了。”
胡晨阳道：“条件还不错。”
吴杰介绍道：“这里平时很安静，办培训班时，热闹一点。”
“一年办几期？”
“三到四期。”
胡晨阳道：“其实，我们有些乡镇干部培训班也可以放到这里来办。”
“那太好了！”吴杰乐道：“胡***不但住到我们这里，还给我们带来生意，太好了！”
黄励平道：“胡***发了话，肯定是要执行的。”
……
下午三点，全县干部大会准时召开其他书友正在看:。
会议由县委包副***主持。
都说县里要来一位新***，当真的目睹了这位年轻的***，许多人还是惊叹不已：“真的是很年轻！”
现在，当宣布任命、市委领导讲话等程序都已进行完毕，轮到这位年轻的县委***讲话时，大家都静下来了，异常的静。
刚才，胡晨阳还在小本子上记录着秦晓阳的话，这会儿，胡晨阳把小本子合上了，沉稳地开始了他的发言。
胡晨阳开口道：“刚才，在来德修的路上，一路上尽是山林、树木，让我感到很熟悉、很亲切，因为，我也是山里人，我父母都是山里的农民，我也是一个‘山牯佬’，呵呵。”
“山牯佬”这三个字，胡晨阳是用德修县方言说出来的，学得很像，让大家听着特别亲切，一下就拉近了胡晨阳与大家的距离，尤其是坐在下面的乡镇干部，觉得这个***虽然年轻，但人家当过乡长和乡党委***，又是农民的儿子，对乡镇应该比较了解，不象有些县领导，根本就不了解乡镇，也看不起乡镇干部。《免费txt下载》
胡晨阳接着道：“坦率说，我刚上任，对德修县了解不多，只知道德修是‘八山半水一分田，半分道路和庄园’，我还记住了几个数字：全县面积4039平方公里，36个乡镇，人口801267人，排名全省第一，经济总量排名全省第17位，人均收入大大落后于全省平均水平，是全国的贫困县好看的小说:。”
这些情况大家都知道，但从新***口里说出，让大家觉得：新***还没上任，就已经huā了心思在了解德修了，有关德修的数字，人家都已经记在脑子里了。
胡晨阳道：“贫困县这个现实，让我觉得县委***这副担子更加沉重，一头挑着上级的重托，一头挑着人民的期盼，今天到了德修，从今天起，我就是德修人了。我会尽快适应岗位要求，全力以赴投入德修的发展之中。”
新***虽是即席讲话，但条理非常清晰，牢牢地抓住了大家。
胡晨阳接着道：“甩掉贫困县的帽子，这是我们德修人共同的使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八方水土才能兴一方水土，借用这句话，所谓‘八方水土’，我的理解，就是要求我们有更加开放的心态和宽广的xiōng怀，营造更好的发展环境和招商引资环境，吸纳八方来客，招揽八方人才，用我们的双手，用我们的智慧和汗水，共同开创德修县的美好未来。我的讲话完了，谢谢大家！”
新***的发言非常简洁，jīng炼，许多人都听得入了神，突然听到他说“我的讲话完了”，大家还有点不适应，愣了一下，这才开始鼓掌！
有人注意到，新***对德修县的**案提都不提，也没发表什么“廉政宣言”。就是强调要加快发展。
接下来是县长钟建国发言，表态很好，坚决拥护省委和市委决定，一定要在以胡晨阳同志为班长的县委的正确领导下，把德修县发展好，建设好。
……
由于不少乡镇干部还要赶回去，晚饭开得比较早，所有乡镇***、乡长，都留下来与新班子共聚晚餐，36个乡镇的***、乡长，加上县里几套班子成员，差不多上百号人，摆了十桌。
胡晨阳在县委办主任黄励平陪同下，一桌桌向大家敬酒。
有人还要检验胡晨阳的杯子，很认真地闻了闻，相信是白酒，而且是没做手脚的白酒，这才认可。
胡晨阳道：“感谢大家，我先干为敬！”说罢，一杯白酒一干而尽。
众人心道：“新***喝酒还行，也爽快。”
敬完乡镇干部，半斤多烧酒也下去了。
刚回到秦晓阳部长这一桌，已经有乡镇干部过来敬胡***了，后面跃跃yù试的就更多了。
秦晓阳道：“差不多就行了，今天这么多人，都来敬酒，神仙也招架不住啊。”
钟建国道：“秦部长说得对，胡***新来，大家悠着点，不要搞得太狠了。”
“不要搞得太狠了”，可以解读为：“搞”还是要“搞”的。
钟县长这句话，乡镇干部们哪有听不懂的？明显是要大家放倒新***了其他书友正在看:。
秦晓阳看着这些如狼似虎的乡镇干部，只能苦笑，心道要不是下午开会，胡晨阳中午就要倒，躲得过中午，躲不过下午，醉是肯定的了，只是，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喝醉以后是什么样子？
胡晨阳每和一位***、乡长喝酒，必要问清对方的名字和所在的乡镇，然后有些歉意地道：“今天人太多了，我深喝一口。”
说罢，还果真深喝了一口。
有人心道：就这么“深喝”下去，新***还撑得了多久？
眼看乡镇干部“排队”搞酒，胡晨阳却是不慌不忙，多少有点消磨时间的意思，然后看看手表，道：“哎呀，人太多了，这要喝到什么时候？”说罢，抓起桌上的酒瓶，里面还有半斤多白酒，然后，大声道：“要不这样吧，大家还要赶回乡里，就别耽误你们的时间啦，我把这个瓶子里的酒都喝了，算我敬大家的，然后大家放我一马，让我去睡觉，行不行啊？”
这个提议把大家都镇住了，不知道新***是说真的还是在赌气？
也有人试着说：“那就喝吧？”
胡晨阳“啊”了一声：“还真有人同意啊？行，我说话算数。”说罢，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半斤多白酒倒进一个大碗，一口气喝干了，然后碗口朝下，表示滴酒不剩，引来一片惊叹与喝彩声。
然后，胡晨阳道：“我有点晕了，大家慢慢喝，乡里的同志，要赶回去的，车开慢点，路上注意安全；不回去的，欢迎来给我做个伴，我住在县农行招待所好看的小说:。”
接着，又冲秦晓阳笑笑：“晓阳部长，我就不陪你了。”说完，笑呵呵地离开了，黄励平赶紧跟在胡晨阳身后。
新***走了，必醉无疑，只是，没能看到新***当场倒下，还是让有些人觉得遗憾。
秦晓阳对钟建国道：“厉害！”
建国也有同感。
……
走出宾馆，胡晨阳脚步稳健，不象是喝醉了的样子。
黄励平道：“胡***，没事吧？”
胡晨阳微笑道：“还好，至少没有‘现场直播’。”
黄励平道：“胡***今天至少喝了二斤以上。”
胡晨阳问道：“你能喝多少啊？”
黄励平道：“我差远啦，最多半斤。”
胡晨阳道：“哦，‘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同志要培养。’”
黄励平虽然是办公室主任，却还不是县委常委，而能不能进常委，什么时候进，胡晨阳的态度很关键！
所以，黄励平是德修县第一个站出来紧跟胡晨阳的人。
胡晨阳“要培养”的话，让黄励平很受鼓舞！“酒后吐真言”哪。自己一定要做得让新***满意。
路过一个水果摊时，胡晨阳停下买了一大袋苹果，道：“晚上饿了吃。”
回到农行招待所mén口，胡晨阳硬是把苹果分了一半给农行的mén卫老李头，说自己住在这，以后免不了给李师傅添麻烦，感动得老李头不知说什么好。
回到房间，胡晨阳道：“黄主任，你想办法给我借一套《德修县志》。”
黄励平道：“好。胡***，你的司机和秘书还没配。”
胡晨阳道：“司机，老实本份，能吃苦的就行；秘书，要求是当地人，五年以上工作经验，对乡镇比较熟悉。有合适的，你先带来见我。”
“好。”
胡晨阳道：“你就别守在这了，告诉秦部长，我没事。”
“好。”
黄励平没走多久，县纪委***方学军就来了。
方学军也是秦晓阳说过的“值得依赖”的人之一其他书友正在看:。
方学军道：“胡***，没事吧？”
胡晨阳微笑道：“还好。”
方学军一竖大姆指：“胡***海量！”
胡晨阳道：“人太多，只有落荒而逃，呵呵。”
胡晨阳一边说着话，一边还给方学军泡了杯茶，茶叶是他自己带来的金顶养生茶。
方学军道：“没想到省委会派你来。”
胡晨阳点点头：“是。”
“干部大会上，你没提反**，让大家有点意外。”
ps：没注意到，今年的二月居然有29号？又得多写一章哎。
今天有位读者在书评区发帖子，盛赞《官僚》是——绿＠sè＃——最bāng的官场小说，而且没有“之一”，我看后有些不安，对我的期待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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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赴任(下)
第七章赴任下
方学军其实是在婉转地提醒胡晨阳：“新官上任，怎么不提反**？”
在方学军看来，在德修县这样一个地方，是应该多提反**工作的，至少嘴巴上总要强调一下嘛。「域名请大家熟知」[看小说上]有的领导还高喊“廉政向我看齐”呢。
胡晨阳点头道：“老方，郑文学的案子迟早要结案，有省纪律呢。但是，德修县的工作不能停，德修县的发展进程也不能停，这也是省委、市委领导在与我谈话时，反复强调的，所以我想，我们党政部mén，以及中层以上干部，都要把注意力放在谋全局、促发展上来，你说呢？”
“那是。”
胡晨阳道：“当然，反**与抓发展并不矛盾，你们纪委发现**线索，要一如既往，坚决查处。”
“好好看的小说:！”有胡晨阳这句话，方学军放心了。
胡晨阳道：“老方，我年轻，又是刚来，对德修县的情况又不了解，工作中有什么考虑不周的地方，还请你及时提醒。”
方学军道：“胡***客气了。乔光荣***，我们下面的纪检干部那都是很敬佩的，郑文学的案子，要不是省纪委介入，德修县的盖子现在还不可能揭开。”
正说着话，又来了一个人：县委组织部长焦树志。
焦树志也在为胡晨阳担心，怕他醉得厉害，看他神态自若，很是意外：“胡***，我还以为你醉了。”
胡晨阳道：“是醉了，不过已经醒了。”
大家哈哈大笑。
方学军就势道：“你们谈，我回去了。”
送走方学军，胡晨阳又动手给焦树志泡茶。
焦树志道：“还是住宾馆条件好一些。”
胡晨阳道：“宾馆条件是好，但是，复杂一些，也没这里安静。”
“那倒是。”焦树志道，“德修县的情况，晓阳部长已经跟你介绍一些了吧？”
胡晨阳在来德修县之前，是听秦晓阳介绍了一些情况，但他还是希望听到焦树志的介绍，也好相互印证一下好看的小说:。
不料，焦树志却道：“我也就是比你早来几天，情况也不是很熟悉。”
胡晨阳道：“你原来在哪里？？”
焦树志道：“我原来在安武县组织部。”
胡晨阳“哦”了一声，“来的时候经过安武县，听说发展得不错。”
焦树志道：“安武接近市区，班子也比较团结，这几年发展比较快，也出了不少干部。”
“对！”胡晨阳道：“出成绩，出干部。”
焦树志道：“也不尽然，要不，我怎么平调到这么个是非窝子里了？”
“是非窝子”？焦树志竟然是不情愿调到德修县来的。《免费txt下载》小县调大县，本人还不愿意，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胡晨阳还觉得：焦树志肯定是知道一些情况的，否则也不会把德修县形容为“是非窝子”。
应该是跟现在的班子成员有关了，或者说，跟县长钟建国有关了？
因为彼此还不了解，有些话不好多问，有些话也不好说。但是，焦树志能在这时候来看望他，这就是基本的态度，有这个态度，胡晨阳还是满意的。
谈到干部工作，胡晨阳表示：现在情况不熟，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先稳一稳再说。
焦树志表示赞同，同时表示：“还是要尽快熟悉情况，熟悉干部，据说，有些乡镇干部班子很不得力，急需调整，拖久了也不好。”
胡晨阳道：“那就先从落后地区入手，组织部可以先下去测评一下。你不要下去，去个科长就行了，把情况搞清楚了就行。”
“好。”
焦树志心道：“胡***对组织工作还tǐng内行，果然是组织部的家属啊。”
……
焦树志走后，天『sè』已经暗下来了，黄励平送来了《德修县志》，还带来了三位乡镇干部，有平田乡的***曹淼泉，汤湖乡的***刘勇，成岭乡的nv乡长何晓灵。
何晓灵35岁左右，tǐng漂亮的。这让胡晨阳想起了前不久在网上“德修吧”上看到的帖子，说“修桥的美nv好丑啊”，看来不大可靠？
几位乡干部都道：“胡***真没醉啊？”
胡晨阳道：“醉了，大家这么热情，人没醉，心也醉了嘛，呵呵。”
大家都笑。
黄励平道：“胡***，下午你光喝酒了，也没吃什么东西，晚一点，我再过来，大家一起出去宵夜，品尝一下我们德修县有名的‘芹菜面’好看的小说:。”
胡晨阳道：“好啊。”
黄励平走后，胡晨阳问几个乡镇干部：“你们都住下了没有？”
“住下了。”曹淼泉道。
胡晨阳道：“你们平田乡不是还有个马乡长吗？”
这个问话很让大家吃惊：胡***居然记住了平田乡还有个马乡长！
曹淼泉回答：“马乡长是县里人，回家住了。”
晨阳又拿起茶几上的苹果：“我给你们削个苹果。”
何晓灵忙道：“这怎么好，我来，我来。”说罢，硬是从胡晨阳手中抢过苹果和小刀。
曹淼泉道：“胡***，我们几个来这里，就是想和你说说心里话。”
胡晨阳道：“好啊！我就是想听大家的真话，我会尽快chōu时间下乡，每个乡镇都要走到。”
“那太好了！”曹淼泉道，“胡***，我们几个，都是在郑文学当***时提拔起来的。现在有人说，凡是郑文学提拔的干部，都是huā钱买来的；凡是郑文学提出调整的干部，都是又跑又送的结果好看的小说:。”
“二个‘凡是’？”胡晨阳轻轻嘀咕了一声。
“还不止二个凡是呢，”何晓灵愤愤不平地道，“还有人说，凡是郑文学提拔的nv干部，都是他的情『fù』。”
胡晨阳道：“那得多好的身体啊！”
大家听了一愣，过一会才明白过来，哈哈大笑。
何晓灵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胡晨阳：“胡***，晚上没敬你的酒，敬你一个苹果。”
“谢谢！”胡晨阳接过苹果，道：“晓灵，麻烦你再削几个，大家一块吃。”
这一声“晓灵”，叫得很自然，也是一个姿态：尽管有“三个凡是”的说法，胡晨阳没有和他们拉开距离。
“哎，”何晓灵高兴地答应道。
胡晨阳道：“乡镇干部最苦、最难，压力最大，我们德修县36个乡镇，要不是你们这些乡镇干部在下面扛着，县里的领导怎么管得过来？”
刘勇道：“胡***，今天我们在下面听了你的讲话，都认为你讲得很实在，德修县不是穷山恶水，我们有很多资源，以前因为jiāo通不便，有资源都没办法，几年前，郑文学上任时，狠抓修路，全县干部群众都是拼了命的，这几年，路修了不少，德修县应该是可以加快发展的，偏偏这个时候……唉！”
胡晨阳听得出，这一声叹息，包括了很多想说没说出口的意思。
曹淼泉道：“老刘，你说话还是不爽快。胡***，德修老百姓编了幅对联，你听说了没有？”
胡晨阳道：“什么对联啊？”
曹淼泉道：“上联：郑***不正；下联：德修县德休；横批：贪官当道。这付对联，不光是指郑文学，还包括了今天还坐在『主席』台上的某些人！”
这是胡晨阳来德修县以后，听到的最直率的一句话，但并没有让他太意外。
如果把查处郑文学比喻为“揭盖子”，那德修县的“盖子”还没有完全揭开，这一点，胡晨阳是知道的。
在他来德修县之前，刘家麟是jiāo待过的。
刘家麟说：“再揭下去，整个德修县的干部，还不知道要查处多少人，这个负面影响太大了，不光是浔阳市委担心德修县会大伤元气，省委也有担心。”
要不要继续查，怎么查，不光是下决心的问题，还有个方式和时机问题，这个方式和时机，省委是要让胡晨阳来把握了。
在胡晨阳来德修县之前，省纪委调查组撤离了德修县，现在正在浔阳市，有“告一段落”的意思，但并没有说就此结案。
刘家麟还jiāo待胡晨阳：“市里的关系相当复杂，但是，复杂的事情，也可以简单化，不需要你去‘站队’，一心一意经营好德修就行了。你在给汪国本当秘书时做的还不错，任何时候，都不要试图利用内斗谋取利益。图小利而失大节，反过来别人也利用你，甚至控制你。庐阳的汪国本，浔阳的连震海，为什么进不了省委常委？在我看来，就是内斗，格局太小，当个市委***，已经到头了。”
这些话，胡晨阳只能谨记在心。
现在，这几位乡镇干部，可以说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鼓足勇气跟新来的***说：“今天坐在『主席』台上的某些人，也是有问题的。”
这是提醒，但也不光是提醒。必要的时候，胡***如果扬起手来，他们会给胡***手中递过一把刀。
想了想，胡晨阳对几位乡镇干部道：“我听懂了你们的意思。你们也要注意保护自己。”
有这句话，几个乡镇干部觉得，今天来胡***这里，真是太值得了！
胡晨阳忽然问道：“德修县也是出秀才的地方，县里、乡里，谁的文章写得好？”
何晓灵道：“郑文学原来的秘书高峰就不错，文章是真写得好，这个人可惜了。还有一个，叫辛荣，也是个笔杆子，当过钟县长秘书，不过，后来让钟县长换掉了。”
“辛荣？”胡晨阳道，“欣欣向荣？这名字不错好看的小说:。”
何晓灵笑道：“是辛苦的辛。”
胡晨阳已经记住了辛荣这个人。
最想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刘勇提出打“拖拉机”，“小赌”一把，胡晨阳不同意“小赌”，提出输了的钻茶几。刘勇和曹淼泉搭档，胡晨阳和何晓灵一边，刘勇和曹淼泉配合不行，倒是何晓灵牌打得jīng，话也多，不时传递一些信息，比如手上没大、小王，她就会说：“哎呀，党政一把手都去哪了？”
胡晨阳听了，心领神会，加上记忆力惊人，对方手里还有什么牌他都能算到。
每一方先过5、过10、过k，对方就得钻茶几。基本上都是刘勇和曹淼泉“承包”了。
晚上10点多钟，县长钟建国带着『政fǔ』办主任程昌修也过来了。
ps：新的一月了，《官僚》写到一百二十万字以后，明显增加了一些新读者，有些老读者也在回归了，真的很感谢大家！
《官僚》虽然更新慢一些，但我敢说，《官僚》奉献给读者的一些官场故事，是“独一份”的，在实体书或者网文中都看不到。
只是，需要时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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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钟建国来访(上)
第八章钟建国来访上
钟建国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曹淼泉和刘勇输了，在钻茶几好看的小说:。
钟建国笑骂：“你们两个真有出息好看的小说:！”
刘勇爬起来嘿嘿笑道：“胡***牌打得真好。”
胡晨阳道：“主要是运气好，这叫做‘人努力，天帮忙’，呵呵。”
钟县长一来，牌局要不要继续？钟建国倒是说：“你们接着玩，接着玩。”
胡晨阳道：“算了，你们几个换个房间玩，我跟钟县长休息一会。”
『政fǔ』办主任程昌修道：“哎，我来顶替胡***。难得有机会跟美nv合作。”
四个人还真就转移到另外的房间去了。
平时，这三个人跟钟建国都不大对路，跟程昌修这个县『政fǔ』“大内总管”自然也不对路，这个牌玩起来就没刚才有意思了，只是为了腾出时间让县里的党政一把手聊天。
尤其是何晓灵，刚才跟胡***搭档，tǐng有默契的，现在，跟程昌修搭档，心里别扭，故意要整他，『luàn』出牌，这回不钻桌子了，输了真掏钱的，结果，一直输到钟建国跟胡***谈话结束过来叫程昌修，这才罢了，这个晚上，还真让程昌修出了不少血。
程昌修脾气也真是好，明知三个人合伙整他，居然不动声『sè』。
事后，曹淼泉和刘勇自然是要跟何晓灵“分赃”的。
……
钟建国，49年生人，如他的名字，是个“货真价实”的“建国”，以前一直在工业口工作，后来到德修县担任工业副县长、常务副县长、县长其他书友正在看:。
就年龄来说，钟建国也不适合提拔了，稳稳当当干几年县长，是明智的选择。
很难想象，一个按理说没多大“想头”的县长，会把一个比他年轻得多的县委***搞倒，两人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或者说，在两人身后又出了什么状况？
胡晨阳动手给钟建国泡了一杯金顶养生茶。
“这茶好！”钟建国由衷地赞叹道。
“呵呵，这是我们新峡县的道家养生茶。”
钟建国道：“我听说过，新峡县有个老君山景区，就是在胡***手里搞起来的。”
“不对，不对。”胡晨阳道，“老君山景区早在五六年前就搞起来了，那个时候，我还在乡里，当乡长。”
建国点点头。其实，他刚才是在故意试探胡晨阳，而胡晨阳的回答，让钟建国明白了：此人虽然年轻，却并不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人。
只是，他这种试探，多少有点拙劣了。
这几天，钟建国何尝不是在通过各种管道了解胡晨阳？
钟建国已经知道胡晨阳参加过今年省委党校的“青干班”，还跟胡晨阳在党校的两位浔阳市学员金韶辉、庞新华联系上了，两人比较一致的看法是：“胡晨阳为人不错，比较低调，很钻研。”
这个评价其实不能说明什么。
“很钻研”，对学生来说是好事，对“一把手”来说，未必是好事，一把手要管的事太多了，要求你是“通才”而不是“专才”。
所以，钟建国对这个“很钻研”的评价有些不以为然。都“一把手”了，干嘛那么钻研？
钟建国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他忽略了，胡晨阳的“钻研”，是在党校脱产学习时的钻研，人家难得有时间静下来安心学习一段时间，钻研有什么不好？
钟建国在庐阳市的那位朋友叫郭伟光，庐阳市经贸委副主任，一直在工业口，跟钟建国认识有二十几年了，以前在省里开会，两人还同住过一间房间的。
郭伟光告诉钟建国：胡晨阳此人，表面上是书生，其实很厉害，千万不要轻视他。
郭伟光说：“胡晨阳是乔光荣的nv婿，这个就不用说了。还有一点你要注意：胡晨阳他当过县委***秘书，也当过市委***汪国本的秘书，汪国本是一个很厉害的角『sè』，心狠手辣。”
这个提醒对钟建国来说太重要了其他书友正在看:！汪国本是一个心狠手辣的领导，而他身边出来的人，能是“善茬”么？
钟建国道：“哎呀，郭主任，太感谢你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郭伟光哈哈一笑：“别来这一套！不光，小心一点是真的。”
“知道了。”
郭伟光也是有想法的人，因为跟左达来跟得比较紧，被汪国本压得死死的，积了一肚子怨气，连带着对汪国本身边的人都没有好感，对汪国本提拔起来的人都有几分“羡慕嫉妒恨”，所以，钟建国问到胡晨阳时，郭伟光自然是没什么好话的。
钟建国却是绝对相信的，或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看看现在，胡晨阳当众喝了二斤多白酒，说要去“睡觉”，现在，事实证明他当众说了假话，这小子根本没醉，也没睡觉，还跟人打牌，还搞得人家钻桌子，厉害啊！
对这种人，绝对不能大意！
当然，钟建国认为，对胡晨阳这种年轻有为又有背景的干部，合作双赢才是上策；中策是相互利用，不翻脸；下策才是撕破脸，到了撕破脸的程度，对钟建国就极为不利了，很难自保了，必须抓住对手的把柄才可能自保。
怎么才能抓住胡晨阳的把柄呢？
这个年轻的***，他的弱点在哪里呢？
金钱？美nv？
可以试，但是，不一定有用，尤其是短期内不大可能见效好看的小说:。
毕竟，德修县是出了大问题的，胡晨阳在金钱和nv人的问题上一定会特别地小心，不是那么容易出问题的。
只有等他放松了警惕，忘乎所以了，才可能出问题。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不过，看他刚才跟何晓灵在一块搭档打牌，说明这小子也是喜欢美nv的啊？
……
钟建国内心是有很多种想法的，所谓“上、中、下三策”，也只是想想而已，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他也不知道究竟要采取什么策略才好，只能边走边看了。
首先，是要争取合作了。
所以，从白天两人第一次握手，到晚上见面，钟建国一直是以一个老大哥的姿态，对胡晨阳是既关心又尊重，分寸把握得很好。
钟建国道：“还以为你醉了，过来看看。”
胡晨阳道：“谢谢。确实喝多了，也没去陪晓阳部长。”
钟建国道：“晓阳部长是个工作狂，现在还在找人谈话呢好看的小说:。”
胡晨阳听了，有些感动，秦晓阳现在还在找人谈话，当然是为了他胡晨阳。来的路上，晓阳部长就说了，他会找一些人谈话。
钟建国道：“听说胡***爱人是在省委组织部？”
晨阳道，“你爱人在那？”
钟建国道：“我爱人在浔阳市，所以，我们都算是单身汉，呵呵。”
胡晨阳道：“郑文学也是外地干部？”
“是。他比我年轻啊，身体好啊，呵呵。”
“身体好”，显然是在讽刺郑文学玩nv人了。
胡晨阳道：“今天，我没在干部大会上提反腐倡廉，大家会不会有点看法，认为我对反**不重视？”
钟建国道：“不会吧？**要反，发展更不能放松，我认为你今天强调发展问题，是完全正确的，市委领导对我也是这样要求的。”
胡晨阳点点头：“对。前面的事，已经这样了，如何处理，是省委和市委的事，当务之急，我们要让大家振作起jīng神，为老百姓多干些好事，实事，重新树立起好的形象。”
“对，对，是要这样。我认为，新班子就应该全力以赴抓发展。”
胡晨阳点点头：“我想，这也应该是新班子的共识。”
“对！”钟建国道，“胡***，能和你搭班子，我很高兴！”
胡晨阳道：“谢谢！我也一样，在市里就听说了，钟县长能力很强，抓经济工作是把好手。”
“惭愧！”钟建国道，“德修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有责任，当初，市委让我暂时主持工作时，我就跟市委领导说了，我不适合主持工作，请上级尽快派新***来，现在，终于盼来了你，这样，我也可以安心抓『政fǔ』这一块。”
胡晨阳道：“县里的财政状况怎么样？”
钟建国道：“不太好。一直是吃饭的财政，还要靠上面扶贫、输血，自身的造血机能还不行。”
胡晨阳道：“德修县人口太多了，一个人均指标，就会压得大家喘不过气来。”
“对啊！”这话真是jī起了钟建国的共鸣，叹气道：“胡***，我跟你说实话，我在德修县，从当工业副县长，再当常务副县长，再当县长，差不多也有六、七年了，县里许多企业是我看着搞起来的，我们德修县的工业，在市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亏就亏在这个人均上了，人均gdp，人均收入，实在是没办法了，只有全省垫底了，短期内，确实是没办法。”
胡晨阳道：“我能理解，我们德修县，偏了些，火车都没有，水路也不通，就是一个陆路，这个发展环境，想要招商引资，难度是大。”
“对啊！”钟建国道，“这些，我们也是早就想到了的，一直在采取措施，慢慢把德修县的支柱产业搞起来，通过这几年的努力，还是有些成效的，基本上形成了钨矿、水电、茧丝等，都是资源开发型，尤其是钨矿，我们德修的钨矿储量全国第一呢，可惜，这几年钨矿行业整体不景气，有产值，没效益，一些钨矿处于半停产状况。”
钨矿！
胡晨阳听到钨矿，有些jī动，但沉住了气没有表态。因为他多少听到了一些消息：钟建国在德修县最得意的“政绩”就是钨矿，关系最深的也是钨矿，还有人说，钟建国之所以会与郑文学翻脸，就是在钨矿问题上，郑文学触动了钟建国的“核心利益”。
所以，对德修的钨矿问题，胡晨阳要特别小心，不能轻易『chā』手这一块。
虽然，胡晨阳和钟建国都在设法了解对方，都做了“功课”，都有防范之心，但两人所掌握的“资讯”是不对称的，胡晨阳掌握的资讯无疑要更全面、更准确，因为，他有组织部、纪委这二条管道，这个是钟建国不能比的。钟建国只能通过金韶辉、郭伟光这些人侧面了解胡晨阳，至少他不清楚，胡晨阳对他了解多少？
胡晨阳对钟建国可没有什么“上、中、下三策”，对钟建国，他一开始就不抱任何幻想。对一个下狠手把县委***、组织部长、县委办主任三个常委搞下台的对手，怎敢有一分轻视？请记住的网址，如果您喜欢大虚无痕写的《官僚》
第九章 钟建国来访（下）
从钟建国介绍的情况看，德县里的工业基础薄弱，支柱产业很少，严格说起来，都未必够得“支柱产业”。
比如，所谓“水电产业”，只是在几个乡镇，围绕修河建了几座小型水电站，然后在市电力公司支持下并了网，发电高峰期能向市里输电，但总规模还是太小，全部加起来还不如一个中型电站。
当然，有潜力！
再比如茧丝，受市场供需关系影响，总的规模也不大。并不是有多少能就消化多少的。
由桑叶，胡晨阳又问到药材：“县里有没有种药材？”
钟建国摇头：“没有。其实，以德修县的气候和土壤条件，种药材肯定是适合的，但是，我们种什么好呢？销路呢？跟谁合作呢？”
胡晨阳点点头，又换了话题：“农民呢？”
“穷！”钟建国道，“很多人出去打工了，家里就是一些留守老人，地也荒了不少。”
“这就是问题啊，”胡晨阳道，“这就涉及到土地的流转和特色农业的发展问题，荒山、荒地，就是农业的发展潜力所在啊。”
钟建国道：“这确实是我们的失误，认识确实是有偏差，主要精力都放在强攻工业了，但是，我们的客观条件就这样，再怎么强攻，工业也没强起来，农业反而更弱了。”
胡晨阳道：“工业强县没有错，但是，农业也是可以强县的，这个认识要提高。我在新峡的时候，还是比较重视农业这一块的，其实，农业搞好了，不光是提高农民收入，还促进了食品加工业、运输业的大发展，这是经过实践证明的。”
钟建国坦承道：“胡记，我原来在市经委工作，没有分管过农业，对农业和农村工作不是很熟悉，分管农业的卫县长身体又不太好。当然，说到底，还是整个老班子思想重视不够。你来了就好了，相信我们德修县的农业发展会一个大的台阶。”
胡晨阳如此强调农业发展，钟建国还真是求之不得，他的想法是：你不是重视农业吗？那你就去亲自抓农业好了，抓出来成绩是大家的，抓不出成绩，也把你的时间和精力都折腾进去了，就没心思想别的了。如果是这样的话，管你在德修县呆多久呢。像你这种有关系、有背景的人，大不了找个关系，拍拍屁股走人了。
胡晨阳道：“农业问题，不是很复杂，关键就是实干，解决好土地流转，还是有人愿意在农业加大投入的，农业同样可以招商引资的。”
“农业同样可以招商引资”，这个观念，钟建国还真没有。
钟建国对胡晨阳有些新的认识了。
想了一下，钟建国诚恳地道：“胡记，你说的对，我感觉，你说的农业，已经不是传统的农业了，是新型农业，是一般的个体农民想都不敢想，或者想了也无法无法做到的，所以，才需要农业招商，是这意思？”
“对啊。”随后，胡晨阳举了新峡县规模化养猪的例子：“猪多了，很自然的，人家粤海省的老板就愿意在新峡县搞肉食品加工了，因为你能满足人家的规模化生产要求，人家就地加工猪肉，各种成本都降低了，何乐而不为？”
“是这个道理！”钟建国还真是佩服胡晨阳了。
同时，钟建国心里也有些感慨：“要是自己是德修的记，胡晨阳是县长，有这么一位得力的县长，该多好啊！”
可惜，人家是记，自己才是县长。
胡晨阳接着道：“分管农业的县长以及农业局长，都要有很强的责任心，身体也要好，如果老卫身体不好，应该考虑调整分工。或者安排人协助其分管农业工作，总之，要有人把这副担子挑起来，在下面也要有很强的执行力。”
“我同意。”钟建国诚恳地道，“胡记，前几年，全县大修公路的时候，县委班子的号召力还是很强的，可以说是一呼百应。后来，郑文学等人搞买官卖官那一套，对干部队伍伤害很大，可以说，葬送了德修县的良好发展势头。”
表面，两个党政一把手在一块越说越投机，其实却是各怀心机。
胡晨阳想的是：先从农村和农业入手，就能最大限度地把乡镇干部团结在县委的周围，农村稳住了，执政基础就打牢了，事情就好办多了。
钟建国想的是：新官任三把火，胡记懂农业，愿意把农业抓起来，当“农业记”，当然是好事，他有事做了，也就不会没事瞎折腾了。这种有背景的人，下来就是镀金的，只要德修县经济搞去了，不出大的问题，几年后就又提拔到别处当官去了。到那时，面总不会又派一位县委记来？
钟建国已经搞倒一位记了，而且是一位强势记，现在来了一位不知道是强势还是弱势的记，别的先不管，与新记搞好团结还是有必要的，如果能控制他，利用他背后的靠山，那就更好了。
两人商定：趁热打铁，尽快把加快农业发展问题提交县委常委会，统一班子认识。
接下来，胡晨阳又提到交通问题：“德修县这么一个大县，没有铁路，就靠公路运输了，按理说，应该大力发运输公司啊？”
钟建国摇头：“县里是有这个设想的，无奈，穷啊，年轻力壮的都出去打工了，没有钱买车，银行又不肯贷款买车，说是风险太高。”
确实，农民贷款买车，总体还是风险很大，类似于新峡县南冠汽运这样成功的典型，并不多。
这倒让胡晨阳有了一个念头：把南冠汽运的合作模式经入德修县？
跟钟建国一说，钟建国倒是不反对，只是强调：关键还是银行，银行支持就能搞起来。
就这样，两个党政一把手，促膝谈心，共谋发展，越谈越投机，
……
第二天午九时，胡晨阳任后的第一次县委常委会召开。
德修县原有13位县委常委，郑文学等人出事后，连同原组织部部长、县委办主任，三个常委被“双规”了，现在，新记和新任组织部长焦树志都已经到位，县委办主任黄励平还不是常委，但也参加常委会，算是列席，没有表决权，基本也没有发言权。
正式开会之前，大家议论的是：“昨天胡记到底喝醉了没有？”
黄励平听了嘿嘿笑，没有正面回答，直到有人追问，才道：“他自己说醉了。”
这时，胡晨阳和钟建国一起来到会议室，钟县长还自觉地落后半步，让胡记走在前面。
胡晨阳在中间坐下，两旁分别是钟建国和副记包运禄。
胡晨阳沉稳地道：“开会了。今天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研究全县的农业发展问题。在讨论之前，我先把新峡县农业发展的一些情况向大家作个简单介绍，看看对大家有没有什么启发？……”
随后，胡晨阳把新峡县实行土地流转的情况，各乡镇发展立体农业、订单农业的做法作了介绍，同时强调二点：“发展农业，关键在乡镇，在乡镇要有很强的组织能力和执行力。”
胡晨阳发言结束后，钟建国首先发言：“昨晚，我和胡记交流到半夜，刚才又听了胡记的介绍，全是经验之谈啊，我听了很受启发！大家注意到没有？胡记对农业问题非常内行，有这么一个内行的记，我相信我们德修县的农业发展一定会跨一个新的台阶。呵呵，我有信心！”
胡晨阳听了，微笑着冲钟建国点点头。
常委们都观察着一、二把手的“互动”，也揣摩着两人的关系。有人高兴，也有人犹疑，甚至有人失望。
明显，钟建国有忽悠胡晨阳的意思么，难道新记就一点看不出？
钟建国接着道：“下面，我就县里的农业发展提几点想法。第一，提高认识。过去，我们片面强调工业强县，忽视了农业其实也可以强县。我们是个农业大县，却不是农业强县，大而不强，本身就说明了问题；第二，胡记刚才强调，发展农业，关键在乡镇，我完全同意这个观点，一项决策，要有好的组织者，执行者，过去我们也不是没有强调发展农业，但是，在执行过程中，出了问题，一些乡镇干部责任心不强，敷衍了事，得过且过，更有一些干部不愿意留在乡镇工作，千方百计，甚至不择手段要调离乡镇……这样的精神状态，加快农业发展就是一句空话；第三，要理清农业发展思路，我看，胡记的思路就非常好，而且，这都是在新峡县已经成功实施了的，是经过实践检验的，完全可以移植到我们德修县来；第四，昨天胡记提出：农业也是可以招商引资的，让我茅塞顿开。对啊，以前，我们一提到招商引资，就是要开工厂，搞矿山，搞开发区，其实，只要落实了土地流转问题，农业也是可以引入资金的，是可以促进工业发展的……”
钟建国的高调发言，起了很好的带动作用，随后，大家都按记、县长的调子，强调要加快农业发展，也提出了措施。
这些措施包括：县委、县政府起草下发《关于加快德修县农业发展的意见》；调整副县长分工，由常务副县长李荣德分管农业，县长助理陈凯协助李荣德分管农业。调整、充实县农业局；全面推行“驻村指导员”制度，尽快选拔、培训驻村指导员，等等。
凡是胡晨阳介绍的新峡的一些好的做法，都移植到德修县来。
总的来说，胡晨阳主政后的德修县委第一次常委会开得很成功！
第十章 感悟县志（上）
第十章 感悟县志（上）
胡晨阳喜欢看《县志》，在新峡县时，他与宋麟庐老人最初的交往，就是从共同参与编撰《新峡县志》开始的。
《县志》也叫“地方志”，是专门记载一个县的历史、地理、风俗、人物、文教、物产等的专书，一本好的县志，可以说是一个地方的百科全书。
早在唐朝，就出现了“地方志”。南宋以后，地方志开始明显增多，这跟地方官员的“修志”意识不断增强是有关系的，宋代官员，文人居多，修志，也是“扬名立万”的美事。
然而，由于经历了亡国之祸，宋代能够留下的地方志已经极少了，传到现在的地方志，大都是民、清时代的版本。
昨天，胡晨阳就想抓紧时间看《德修县志》的，只是因为来人不断，钟建国更是呆到半夜才走，没看成。
今晚，依然有几位县里领导，还有几家驻县单位的领导过来拜访，不过都是礼节性的，没久留。
十点以后，安静多了，胡晨阳抓紧时间在灯下看《德修县志》。
手头上这本厚厚的《德修县志》，一看就是当代版的，16开精装本，封面是蓝色的，沪城古籍出版社1996年出版，主编沈需民，另有四人为编辑，其中也有一位姓沈，叫沈庆宪。
名誉主编居然是郑文学。
一个贪官，有何“名誉”可言？
这让胡晨阳想起了黄炎培先生“窑洞对”的第三句名言：“求荣取辱”。
历史是后人写的，一个好官，不用刻意留名，人民自然会将你铭刻心中；而一个贪官，想以修史方式为自己留名，只能是“求荣取辱”。
扉页上，印着一段古语：“县积而郡，郡积而天下。郡县治，天下无不治。”
这段话，胡晨阳很熟悉当年，他看小说《新星》时，书中《引言》部分第一句话，就是这句“县积而郡，郡积而天下。郡县治，天下无不治。”书中，年轻的县委书记李向南在一个叫做古陵县的地方，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很令那些想在官场上真正有些作为的官员们景仰。
至少，胡晨阳知道，当年，高明亮、汪国本都是很赞许“李向南”这个人物的。汪国本还指示庐阳电视台播放了三遍电视剧《新星》。
古人关于县治，还有一句话也很有名：“民为邦之本，县乃国之基。安邦之难，难在固本；治国之难，难在强基。”
这些话，都深深地刻在胡晨阳的脑子里了。
现在，组织上把德修这样一个大县交到他手中，几乎有了跟“李向南”一样的权力了，能不能有一番作为，就看胡晨阳的了。
其实，关于“李向南”的身份，大家是有些非议的，因为，“李向南”的父亲是中央某部部长，典型的“红二代”，又得到了省委第一书记的赏识，本来是要直接提拔厅职的，李向南却主动要求下到县里当一把手。
当时，胡晨阳是有质疑的：“这可能吗？”
高明亮却道：“有可能。对他来说，什么都不缺，就缺政绩，搞好一个县，比当个一般副厅级，更能证明自己。”
那时，胡晨阳还只是一个小秘书，其实有许多想问的，心里痒痒的，却不敢多问。怕高明亮说他：“你小子，想学李向南啊？”
后来，胡晨阳当了汪国本的“大秘”，有一次陪汪书记散步，胡晨阳有意提到《新星》，提到李向南为什么不做厅级干部，宁愿去当县委书记？
汪国本与高明亮的意见完全一致：“这个是有可能的。”
胡晨阳又问：“汪书记，现实中，一个县委书记，能象李向南那样大刀阔斧地改革吗？”
汪国本摇头：“很难。改革，在某一个点上突破，是有可能的，但要象李向南那样，什么都要按他本人的意图进行，那就不是一般的难了，必须得有特殊身份或者说特殊权力了，其实，这还是古代所谓‘清官’情结。”
“我也觉得是。”胡晨阳道，“书中就有人质疑：李向南想当清官。不过，他自己说：如果人人都是清官，就无所谓清官了。”
汪国本摇头：“人人都是清官，可能吗？”
……
再看下去，郑文学不但是《德修县志》的名誉主编，还亲自撰写了“序言”，也不知道是他本人的手笔，还是秘书代劳？
“序言”文笔很流畅，少不了要提到“盛世修志”这句经典的话。其实，自从看了《落日的辉煌》，胡晨阳对“盛世”这个词有些反感，连带对“盛世修志”也有些不认同，修志就修志，扯什么“盛世”？
第一部分是德修县的历史沿革，太长了，胡晨阳暂且跳过，他只看了解放后历届德修县委书记，数了一下，发现郑文学是第21任县委书记。
也就是说，胡晨阳是第22任德修县委书记。
21任书记，除了郑文学还在“双规”中，还有前面20任，没一个认识的，他们身在何方？是死是活？胡晨阳一概不知，他们就是一堆陌生的名字。然而，就因为胡晨阳成为了德修县第22任县委书记，今后，他的名字也注定要与这一堆陌生的名字排列在一起，出现在重修后的《德修县志》里，不管他是成功还是失败，耻辱还是辉煌。
……
开篇有一段话很有气势：“浩浩修河，水山青秀，汲天地之灵气；泱泱大县，人杰物胜，舞时代之长风。德修，北接鄂省，南连湘省，处三省交汇吴头楚尾犬牙交错之地。自南唐归宋以来，缘予农耕文化重学仕进，游学游宦，力振家声的影响，加之中原文明直接传承和学馆书院蔚然兴起，至宋一朝，人才辈出，世代相继。”
这段话，文字不多，却包含了大量信息。
一是地理位置，“三省交汇，吴头楚尾”其实，准确地说，整个赣源省都是“吴头楚尾”， 德修是“吴头楚尾”的第一站。
二是文化特征，赣源有典型的“书院文化”，自隋唐以来，书院文化便在赣源兴起，历时历代，人才辈出。
三是“官本位”意识。“重学仕进，游学游宦”，典型的学而优则仕，文人学子通过科考一举成名，就在外面作官，也作学问，“力振家声”，光宗耀祖
胡晨阳心道：德修如此，新峡也是如此，都这样。
……
一本县志，重头戏当然还是“历史名人”。
胡晨阳以前就知道德修县有个黄庭坚。
既然到了德修，那对这个德修县“第一名人”，就更要了解了。
黄庭坚（10451105），世称“黄山谷”，号“山谷道人”。
胡晨阳心道：黄庭坚既然自称“山谷道人”，跟道家也是“有缘”了。
但是，黄庭坚40岁以后，又信了佛教，发愿要“绝yin逸”，也不知他做到了没有？
黄庭坚是个奇才，纵览六艺，博学多闻，中过进士，与张耒、晁补之、秦观拜在苏轼门下，天下称为“苏门四学士”，政治上也与苏轼共进共退，屡遭贬谪。以文学著称，尤其是诗写得好，是当时唯一能跟苏轼相提并论的。黄庭坚的书法也极好，为宋四家之一，是宋书尚意的重要人物。
所谓“六艺”，是指“礼、乐、射、御、书、数”， “纵览六艺”，这个很厉害了， 在古代，这就是通才了。
古代实行“流官制”，所以，黄庭坚并没有在德修县做过一天官。
元丰三年（1080年），黄庭坚居然在庐阳为官，出任永泰县知县，呵呵，天下真小，德修第一名人，居然与庐阳市有缘。
后来，黄庭坚受司马光推荐，参与了《资治通鉴》的编撰工作。奸臣蔡京当道以后，黄庭坚开始走下坡路，官越当越小，但文章与书法却是越来越好，后与苏轼齐名，世称“苏黄”。被后人尊为“赣源诗派之鼻祖”。
可以说，黄庭坚是德修县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人。
……
德修县另有一位名人，叫章鉴，当过南宋宰相。
章鉴（1214—1294），此人与民族英雄文天祥同一时代，也是宰相，比文天祥大22岁，算是前辈了。章鉴是支持文天祥抗元主张的。文天祥的《上章鉴杭山书》、《谢章鉴杭山书》，给予他很高赞誉。那时，文天祥也确实急需支持。
因为这两位“末世”宰相，历史将庐阳市与德修县又联在了一起。
缘份啊。
章鉴很会做官，史载他“为人宽厚，凡事无所不可，器局宽宏，百忤不愠，尤不记人之过错”，结果，他在官场上得一外号：“满朝欢”。
“满朝欢”看到这里，胡晨阳不禁哑然失笑。
大概，他支持文天祥，也是因为从不得罪人吧？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章鉴是有历史“污点”的，就在南宋政权岌岌可危时，章鉴畏惧元兵的强大，觉得实在是“扛不住”了，便寻了个借口，开遛了。
身为宰相，关键时候临阵脱逃，可以叫他“章开遛”，也可以叫“章跑跑。”
后来，章鉴对后人说：他平生最后悔的是没有早辞官，否则，怎么会被后人骂？意思是说：如果我是平头百姓，总可以跑吧？
确实，同为朝庭重臣，章鉴跟文天祥比，大节有亏。
但他没有投降，没有跟那个留梦炎一样做降臣，做汉奸，又还算不错了。
从“满朝欢”到“章开遛”，让胡晨阳很感慨也许，“满朝欢”本身就揭示了：这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这种人，怎么会有文天祥的“文章节义”？
还好，章鉴还不是那么无耻，还能够反思自己。有一年，他在经过自己家乡的另一位名人黄庭坚的故里时，竟然没有勇气白天过去。
有他自己的诗为证：“怕见先生面，黄昏过钓台。”
还有一件事有点意思：咸淳十年(1274)，已经告病还乡的章鉴为家乡捐资建造广济桥，历时3年，后被洪水冲塌。
这里，史上没交待清楚，是在建桥过程中就塌了，还是建好以后塌的？
是不是也遇到了“豆腐渣”工程呢？
如果是的话，章鉴积德行善的最后一个梦想，竟然毁于“豆腐渣”工程。
德修县父老对章鉴还是宽容的，将其列为“德修八贤”之一，但是，排在最末位。
这个排位，也是有道理的。如果章鉴不曾做“章开遛”，以他在官场的地位，恐怕要排在前三吧？
比如庐阳名人，文天祥绝对排在第一位的，可要论文学成就，他怎么比得过欧阳修、杨万里呢？
ps：《感悟县志》这种章节，写起来真累啊，但又是必须的，一个新任地方领导，都是要看当地县志的，也都会有自己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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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感悟县志（下）
第十一章 感悟县志（下）
前面两位，黄庭坚、章鉴，都是德修籍人士，按“流官”制度，只能在外为官。
那么，历史上那些曾经主政德修的官员中，出过什么颇有政绩、民望的清官、好官呢？
还真有一个。
这位官员是近代官员了，叫吴宝炬，曾任德修县“知事”，此人自幼亡父丧母，15岁才开始有机会读书，极为刻苦，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院试考获第一名，入“两湖书院”读书时，被鄂省军政大员张之洞选入“将弁学堂”。辛亥**时期，吴宝炬任江阴军政府参谋总长，被民国副总统黎元洪聘为顾问。
再后来，吴宝炬出任地方官员，十几年间竟然先后出任十二个地方的“知县”，不升也不降。
为什么不升？因为不肯同流合污。
为什么不降？因为官声斐然。
吴宝炬随身携带自刻的“受贿天诛”的图章，盖在他经办的一切文稿上以自警。十多年间在知事任内审结民间疑难案件三千多件，多能秉公明断，深受百姓爱戴。
“受贿天诛”，时时警醒，好一个难得的清官
吴宝炬在德修知事任内留下了许多政绩，被老百姓呼为“清官”、“好官”。《德修县志》载：“公起于田间，洞悉民间疾苦，平时下乡仅舆夫二人，随从一人。督铲烟苗，踏入人迹不到之处。他一生留下各县德政，老百姓为他立生祠、德政碑、纪念亭，有花开十二县之誉。”
“花开十二县”，处处留美名，这种人，在官场上，那不叫“混”，那是真叫为民作主啊。
……
回过头来，胡晨阳看了德修县的“历史沿革”。
德修历史悠久，商封艾侯国，春秋为艾邑，先后属吴、楚、越管辖。历上有过很多种称呼，1914年首次更名为德修县，沿袭至今。
在唐、宋二代，德修县就是“泱泱大县”。
何谓“泱泱”？深远广大的意思。一般都说“泱泱大国”，德修却得到“泱泱大县”的美誉，可见，德修县自古就是有分量的大县，德修人对这个“泱泱大县”是有自豪感的。
德修是赣源省西北门户，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汉代以来，屡有重大兵事发生。明清时期，李自成、石达开、李秀成都率部在此驻扎过。山区么，易守难攻，让历代的“中央军”都深感头痛的。
土地**前后，德修的**斗争如火如荼，***领导的“秋收起义“，就是在德修县率先爆发的，这里也成为湘鄂赣**根据地的中心，是著名的红色苏区。全县先后有十多万人为**事业献出了生命，只是，德修县没有出过一个开国将军。
只有烈士，没有将军。
……
接下来，看“风俗”部分，也蛮有意思。
德修县流行的方言有德修话（跟洪都话接近）、怀远话（属客语）。
客语这是胡晨阳的强项了，他家里就是客家人哎。
看来，听懂德修人说话是不成问题的了。
李大锤就不行了，语言不通，路也不熟，所以，胡晨阳不打算让他做自己的司机了，必须在当地找一个司机了。还有秘书，也必须是当地人。
《方奥胜览》中记述：“土瘠民贫，山高气清，习知武事”。这就是说，德修人历来就过惯了苦日子，有习武之风，穷归穷，却容不得外人欺负。后来，胡晨阳看到了更多的内容，知道了德修人“习武”干什么？原来是自发组织民间武装，抵抗金兵，声援岳飞声援文天祥
好彪悍的德修人民
好可爱的德修人民
那个“章开溜”，岂止是愧对黄庭坚？也愧对德修人民啊
胡旦《义门记》中另有记载：“山高水澄，秀甲他郡，土沃人阜，名闻四方，家崇恺弟之风，门尚敦睦之义。”
宋代著名诗人王阮诗曰：“顷岁承平久，斯民皆俗修，究心依学校，服力事田畴。”。
一段话，一首诗，信息量很大告诉后人：自古德修人讲孝道，讲和睦，讲学习，古代“三讲”。
……
再看“地理篇”，德修县确实不是穷山恶水。
德修县位于赣源省西北部修河上游，隶属浔阳市，居幕阜山脉和九岭山脉之间，是湘、鄂、赣三省交界处和三个省会城市的中心点，自然地理形成众星拱月之势。
德修的母亲河叫修河，德修县就是因修河而得名，修河是赣源省五大水系之一，也是浔阳市境内最大河流，全长405公里，流经三个县，最后注入鄱阳湖。
德修水能资源非常丰富，理论蕴藏量达39万千瓦，可开发量为20万千瓦。
看来，德修县将水电列为支柱产业是有道理的，潜力很大
水资源丰富，当然不光是可以发展水电，还可以发展水产养殖和水上旅游项目。
德修县还有极为丰富的矿产资源。已发现矿产35种，矿种多、分布广、规模大、品位高、易开采，主要矿产有钨、石英、金、大理石、长石、石煤、石灰石、瓷土、花岗岩、青石板等。
钨矿储量丰富，总储量约24.4万多吨。
石英资源可采储量达200万吨，远景储量3000多万吨。
石煤是德修县非金属矿的主要矿产，分布很广，可靠储量47.7亿吨，石煤中还含有一定数量的钒、铀、铬、铝。
石灰石是石煤中的伴生矿，分布也很广，全县可靠储量约50亿吨，是石灰和水泥的原料，还可以加工轻质碳酸钙，为化学工业提供原料。
瓷土储量约2500万吨陶土储量7000万吨。
大理石储量也十分丰富。
有如此丰富的矿藏，居然会是全国贫困县，这正是董君辅教授给学生们分析过的：富饶的贫困。
一个地区，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特别是土地、能源、矿产和生物资源，但经济增长速度却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与经济发达地区之间的发展差距甚至还在在不断扩大，这就叫“富饶的贫困”。
对于这种“富饶的贫困”现象，董教授把它称之为地区资源与经济发展之间的“悖逆现象”。
德修县无疑也存在这种“悖逆现象”。
事实上，从世界范围来看，这种“悖逆现象”往往具有一定的普遍意义。因为随着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传统的自然资源作为一种硬要素，其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正在逐步下降，而观念、人才、技术、管理和营销经验等软要素的作用则越来越显得十分重要。对落后地区来说，自身拥有的恰恰是一种硬要素，缺乏的却是一种软要素。换句话说，一个地区的自然资源丰厚与其经济发展水平之间并非一定存在明显的相关性。这就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经常看到的“富饶的贫困”和“贫乏的富裕”共存的现象。
根子还在观念上，解放思想是关键。
“解放思想，黄金万两；观念更新，万两黄金”
……
第二天，胡晨阳对黄励平道：“昨天我看了《德修县志》，不错，不错，德修县名人不少。哎，老黄，你是不是黄庭坚的后人？”
黄励平道：“怎么说呢？我老家确实是黄龙山的，我们黄家，出过48个进士呢。”
胡晨阳点点头：“我总觉得，德修县有这么深厚的文化底蕴，应该会发展起来。”
黄励平道：“胡书记你有信心就好，我们跟着你干。”
胡晨阳道：“《德修县志》编得不错，我想见见沈需民老先生。”
“哎呀，沈需民已经去世一年多了。”
“啊？”胡晨阳有些失望。
“他儿子还在。”黄励平道，“他儿子叫沈庆宪，也参与了修志工作。”
“哦，好，我要见见他。”
“好的。”
不一会，沈庆宪来了。
沈庆宪是县委党校的副校长，个子不高，头发有点前秃，看起来有五十多岁，这让胡晨阳想起了新峡县的陈一民。
沈庆宪，从名字看，莫非是为了庆祝“宪法”诞生而起的名字？共和国第一部宪法，应该是在1954年。
所以，胡晨阳与沈庆宪握手以后，笑道：“我来猜猜看，老沈，你今年四十七、八岁？”
沈庆宪一愣，接着看看黄励平：“黄主任，你告诉了胡书记吧？”
黄励平呵呵笑道：“没有，我也不知道你多少岁。”
沈庆宪道：“那胡书记很厉害，一般人都猜不出的，都说我有五十多岁。”
胡晨阳请沈庆宪在沙发上坐下，黄励平泡好一杯茶，出去了。
胡晨阳道：“昨天我看了一夜的《德修县志》，听说你也参与过修志工作，很想向你请教。”
“请教不敢当。”沈庆宪道，“可惜，我父亲去世了，他老人家真是个‘德修通’。”
胡晨阳点点头：“我看得出，《德修县志》编得很有水平，选材，立意，都很见功力，有大家风范。”
沈庆宪听了，有些激动：“是，胡书记是内行为了这本《德修县志》，我父亲搭上了半条命，也得罪了一些领导。”
“哦？”
沈庆宪道：“就拿第一面的扉页来说吧，有人提议要搞什么领导题词，我父亲则坚持要引用那句古语：‘县积而郡，郡积而天下。郡县治，天下无不治。’”
“很好”胡晨阳道，“县志，就是给后人看的，尤其是给后来的当政者看的，‘县积而郡，郡积而天下。郡县治，天下无不治。’每一个当政者，都应该牢记自己的责任。”
第十二章 辛荣的机会（上）
第十二章 辛荣的机会（上）
今天晚上，胡晨阳约好了与德修县政府各部门的笔杆子们见面。
大家聚集在县农行招待所的二楼一间教室里，服务员不错，还给大家泡好了茶，茶叶也不错，有一股特殊的清香味，许多人都说好象没喝过？
问服务员。小姑娘说是胡书记拿来的，是他家乡的茶。
大家恍然，都说难怪味道不一样。他们这些坐惯办公桌的人，在喝茶方面还是有点道行的。
众人说的是茶，其实是在没话找话，掩饰内心的激动与莫名的紧张。
这些笔杆子，基本上都是去年县政府工作报告的“起草小组”成员，除个别人已调离德修或者出了问题，大部分人都来了，差不多有20人。
清一色的笔杆子，清一色的男人。
大家都在猜：胡书记召集大家，想干什么？
这一猜，很容易就想到一个问题：胡书记还没配秘书，莫非，是在要大家当中选秘书？
当县委书记秘书，有人称作“大秘”，当然是件很荣耀的事，虽然辛苦些，但有前途啊，值啊
在坐的，除了县政府办几位副主任是正儿八经的副科级干部，其他人就都是各自单位办公室的主任或副主任，一般都是股级干部（在市委就相当于科员），唯有当上了县委或者县政府主要领导的秘书，才可能一步踏上梦寐以求的副科台阶啊。
在县级机关，除了已经“攀上高枝”的领导秘书，剩下的还没机会却又有能力的笔杆子，还有一堆，今天来的这些人就是。对他们来说，先不说以后如何辉煌，当下的一个基本愿望，就是尽快混个副科级职务或待遇，这种对副科级的向往或愿望，有一个通俗的说法叫“妇科（科）病”。
大家不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想从某个人脸上看出谁有“大秘相”？
这时，胡晨阳人没到，声音先传进了大家耳朵里：“章主任，我就不送你了。”
“胡书记留步，留步。”
随后，胡晨阳进了教室，微笑着大声跟大家招呼：“你们好啊？”
“胡书记好”
还有一个调皮鬼索性喊道“首长好”引起大家一阵笑声。是统计局的小赵，他最年轻，估计自己没戏，反而不紧张了。
有个人出来插科打诨，也不错。
胡晨阳主动过去跟大家握手，这一握手，自然是每人都要握了，可是，前面握过手的人有点不自觉，把胡书记围住了，后面的人上不来，有点着急。
有位戴眼镜的男子注意到了这一点，主动站开了。
这一个细节，胡晨阳注意到了，对那个戴眼镜的男子多看了一眼。
胡晨阳随便在一张课桌前坐下，示意大家也坐下。
于是，大家围绕胡书记坐下了，无形中把胡晨阳围了起来。
随后，县委办副主任叶大为给胡晨阳一一介绍在座各位，介绍到县政府办公室的科员辛荣时，胡晨阳注意到了，就是刚才戴眼镜的那个，此人额头很高，大鼻子，嘴唇有点厚。
介绍完毕，胡晨阳道：“今天请大家来，就是见个面，相互认识一下，在座各位都是德修县的笔杆子，人才特意选在晚上见面，主要是白天事多人杂，晚上，可以和大家专心探讨几个问题。”
“探讨问题。”有意思，不知胡书记要跟大家讨论什么问题？
胡晨阳道：“今天主要和大家探讨一个问题：德修县人口全省第一，你们认为：这到底是优势还是劣势？如果是优势，如何发挥？如果是劣势，如何化解？”
这是个很大的问题，难度不小，有人已经在紧张地开动脑筋了。
胡晨阳道：“你们想到什么，随便说，这不是考试，也不是申论，不需要长篇大论。”
统计局的王云生道：“我是统计局的，德修县八十多万人口，就是我们统计局统出来的，说句实话，八十多万人口，只有多，没有少。”
大家都笑，都听出了弦外之音。
统计局的数字，数据是死的，人是活的，统计数据有时候就成了“长官数据”，有时候要加，有时候要减，常事。
王云生道：“我觉得，人口太多，肯定是劣势，人一多，人均资源就少了，对吧？公共教育、文化设施建设也跟不上，全国的情况就不说了，单说我们德修县，全国贫困县，为什么贫困？就是人多嘛。”
有人反驳道：“老王，德修也有富人，千万富翁都有了，还不止一个。这说明什么？财富集中在少数人手里了，大多数人就越发穷了。”
这话挺尖锐，说这话的是经贸局的李继平。
教育局的崔亮道：“我是教育局的，说说教育吧，教育是强县富民的根基和先导。强县必先强教，兴县必先兴才。德修县80多万人，大多是农民，平均受教育年限不到8年，也就是说，绝大多数农业劳动力只有初中文化，出去打工也只能从事简单劳动，当个‘拉长’都很难。所以，县里要舍得在教育上加大投入，有位名人说得好：当教育之花灿烂绽放时，她带来的将会是更多行业的姹紫嫣红”
崔亮说得不错，还有点文采。
接着又有几个人发言，胡晨阳注意了一下辛荣，还没有发言的意思。通常，在这种座谈会形式的会议上，先发言的要占点便宜，越是后面，难度越高，因为你重复前面人的观点，就没意思了。所以，“缩”在后面的，要么是真正的“二缩子”，不打算发言了，要么就是真有水平的，是有真知灼见的。
所以，胡晨阳对后面的发言更期待
终于，辛荣举了举手（这个习惯跟胡晨阳差不多），胡晨阳鼓励道：“你是辛荣吧？你说说看？”
辛荣这才道：“刚才，我听了胡书记出的题目，我也一直在考虑：德修县作为全省第一人口大县，究竟是优势还是劣势？刚才听了大家的发言，我也受到很大启发，其实，都有道理。”
有人嘲讽道：“辛秘书要作总结？”
说这话的人正是教育局的崔亮，有点刻薄，这让胡晨阳想起了新峡县的林青。
辛荣脸有些红，但仍然道：“我认为，德修县人多了，确实是劣势，但劣势摆在这里，我们更多的，是要在劣势中寻找发展机会。”
这话很合胡晨阳的胃口
胡晨阳微笑着冲辛荣点了点头。
辛荣受到了鼓舞，更自信了：“首先，八十多万人口，是丰富的劳动力资源，如果有人愿意在德修办企业，不愁劳动力问题，而且，是廉价的。”
崔亮又道：“有人愿意来投资，那还说什么？就是没人来啊”
这个崔亮，有点讨嫌了。
连叶大为都有些看不过，提醒崔亮：“小崔，等辛荣说完了你再说。”
这回，辛荣倒是没受多大影响，接着道：“其次，德修为什么这么多人？看过《德修县志》你就知道了，这其实是有历史原因的，我们德修县是山区，偏僻，在战乱年代，人们逃避战火，都是往山区躲，山高皇帝远，大山里面，资源多，食物琏丰富，适合动物生存，动物都能生存，人就更能生存了，所以，德修县是一个适合生存的地方，虽然穷了些，但饿不死人。”
这段话，说明辛荣是有历史眼光的。
“第三，”辛荣越说越流畅了，“德修县山林多，空气质量好，人能长寿，适合老年人居住，现在，有的地方自然条件并不比我们德修县好多少，但人家在大肆宣传宜居城市，其实，说到宜居，我们德修县就是宜居，全省第一人口大县，本身就说明了我们德修县‘宜居’啊。”
辛荣说的这几层意思，还真是前面发言的人没有谈及的，而且，辛荣的观点是有建设性的。
现在，胡晨阳对辛荣真是要高看一眼了。
辛荣发言结束了，大家都沉默了，似乎没有人能提出新的观点了。
胡晨阳道：“好，刚才，大家都谈到了不少观点，都不错，其实，德修县人口多，究竟是优势还是劣势，这就象是一个辩论赛的议题，有正方、反方，并不一定就有标准答案，只要能激发大家的思维就好。呵呵。很好大家都喝口水，抽根烟。休息一下。”
大家都轻松了些，崔亮抢着给大家发烟，有点犹豫地给胡晨阳敬了一支，胡晨阳也不客气，接过来了，有人立马给他点上了火。
烟不错，洪都卷烟厂出产的“极品金圣”，市面是应该是20多元一包。
胡晨阳道：“‘极品金圣’，这个名字不好，让外地人笑话我们赣源省穷，极品烟才20多元一包，出不起好烟。”
大家听了都笑。
想想还真是有道理。
胡晨阳抽了一口烟，接着发挥：“动不动就‘极品’，或者登峰造极，反映了一种浮夸、浮躁的心态，体现在文章里，就是假大空，你们都是笔杆子，要注意这个问题。”
大家都说是。
胡晨阳注意到，这会儿，辛荣又不大作声了，静静地听着大家闲聊。
胡晨阳道：“德修是人口大县，也是农业大县，还是林业大县，前二天，县委开了常委会，重点研究了农业问题，这二天，农业局估计很忙。”
“是。”农业局的姚斌道：“忙晕了，都在搞农业发展方案。”
胡晨阳道：“忙晕了？我告诉你们，以后，还够你们忙了，你们都是各个单位的笔杆子，要好好发挥你们的聪明才智，多思考，多调查研究，我还要告诉大家，我也是秘书出身，说实话 当秘书很辛苦，收入也低，这是事实，但是，当秘书，也是最锻炼人的，就看你怎么想了。”
大家都听出来了，胡书记这是在暗示啊，真是要选秘书啊。
第十三章 辛荣的机会（中）
第十三章 辛荣的机会（中）
第二天一上班，黄励平来到胡晨阳办公室，呵呵笑道：“胡书记，昨天晚上召见那些笔杆子，有没有发现合适的？”
胡晨阳反问：“你更了解这些人啊，你觉得谁合适？”
黄励平道：“要论文笔，原来郑文学的秘书高峰是不错，可惜出了问题，现在这帮人，有几个还行，辛荣，崔亮，王云生，文笔都还不错。”
胡晨阳点点头：“辛荣怎么样？”
黄励平犹豫了一下，道：“辛荣是不错，不过，他曾经当过钟县长秘书，后来换掉了。”
黄励平有些话没说出来：县长都不要的秘书，县委书记却当个宝，不怕人笑话？
胡晨阳道：“你让辛荣来一下，我找他谈谈。”
“好。”
不一会，辛荣来了，明显有些激动，但在努力控制自己。
“胡书记好。”
“你好，辛荣，昨晚听了你的发言，很受启发。”
“临时想到的几点，很不成熟。”
“恩，有没有在乡镇工作过？”
“有，在小梅岭乡工作过二年。”
“哦，然后呢？”
“然后，因为我写过一些信息、宣传稿件，在市里、省里的报刊上都发表过，县里就把我调到了政府办，平时主要负责信息这一块。”
胡晨阳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材料，道：“这是我在新峡县‘**’上的工作报告，你拿去看看，等我有时间，我再找你谈。”
“好。”辛荣接过材料，努力作出平静的样子，道：“胡书记，那我走了。”
……
辛荣从昨天听说胡书记要见县里的笔杆子们，就知道机会来了
这些天，大家的话题都是新来的书记，各种说法都有，全县干部大会辛荣没有资格出席，但他负责信息采编，也参加了那天的大会，目睹了新书记的风采。他记住了新书记说的每一句话，也反复琢磨了这些话的意思，不能不叹服：新书记的讲话看似即兴之作，其实用意很深，新书记根本不提德修的**案，也不作“廉政秀”，就是强调发展，强调要有更加开放的心态和宽广的胸怀。试问：何谓“胸怀”？那些整天搞官场斗的人，有胸怀吗？
新书记给辛荣的感觉就是：睿智、正气、实干，难怪三十出头就被委以重任。至于新书记的背景，也有不少说法，总之是很有来头，背景很深，辛荣无法证实，在他看来，背景再大，没有能力而居高位者，成不了什么大事，不过是别人的傀儡。
胡书记刚来就“召见”自己，显然是在挑选秘书了。是谁在新书记面前推荐了他？黄励平？不大可能。
辛荣回到办公室，有些迫不及待地阅读起胡书记交给他的材料，标题很普通：《新峡县政府工作报告》，结构也是典型的二大块：过去一年的回顾和新的一年的工作安排，但是，仔细研读新峡县的工作报告，辛荣还是发现了报告中二个最大的亮点：一是新，二是实。新峡的报告中的一些诸如“积蓄能量，努力推进打工经济”、“土地流转将催生一大批新型职业农民”、“农业强县是为工业强县提供更大的发展平台”等观念和提法，真是让人耳目一新，眼前为之一亮
对比德修县的工作报告，辛荣不得不承认：新峡县的工作报告远胜于德修县的工作报告，这不是文字功底问题，而是发展思路问题，有些思路，甚至在当时的报纸杂志上都看不到，是带有创新思维的。
“新峡有高人”辛荣得出了自己的判断。
而这位“高人”是不是就是新来的胡书记呢？想到这里，辛荣真的很想现在就跑到胡书记的办公室去，跟他谈谈发展思路问题。
但是，他压制了自己内心的冲动：不能去胡书记说了，会找他谈的，得沉住气。
“辛荣，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政府办公室主任程昌修招呼道。
辛荣对程昌修极为厌恶，却又很无奈，只能在这位主任手下苦熬。
辛荣来到程昌修办公室，程昌修破例给辛荣泡了一杯茶。
“辛荣啊，”程昌修道，“听说，黄主任打电话让你去县委？”
“是。”
“什么事啊？”
“新来的胡书记要看政府工作报告，让我送一份过去。”
“哦，材料是送到胡书记手上吗？”
“是。”
“胡书记说什么了？”
“没有。”
“什么都没说？”
“哦，说了，‘谢谢’。”
程昌修有些失望：“哦，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辛荣面无表情地出了程昌修的办公室，掏出手机看看时间，也快下班了，就给妻子夏尤芬打了电话。
铃声顽强地持续了很久，没人接。
这段时间，妻子跟他怄气，回娘家住了。
辛荣叹口气，按下红色按钮，打消了跟妻子通话的念头，出了县政府，在街上一家“黄家芹菜面馆”叫了一份大碗芹菜素面。所谓“素面”，就是不放肉，但放了芹菜、香菇、五香豆干等，吃起来还是很香的。
芹菜面在德修县极有名，这得益于一个传说：宋代时，德修县名士黄庭坚参加科试得中进士后，26岁即出任知州，相当于现在的市长。有一天，黄庭坚午睡时梦见自己走到一个地方，看到一个白发老妪，在门外设香案祭拜，香案上面供有一碗芹菜面，黄庭坚端起来就吃，梦醒后，口齿间还留有芹菜的余香。第二天午睡，又再度梦见昨日情境，醒来觉得异常纳闷，于是循着梦境，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村落。果然看到梦中的白发老妪，手中拿着袅袅的三支香，喃喃地对天祷告。奇异的是，香案上正摆了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芹菜面。
黄庭坚趋前问道：“老婆婆你在做什么呀？”
老妪答道：“昨日是我女儿的忌辰，我在祭拜她呀”
“你女儿死了多少年？”
“26年了。”
黄庭坚一听非常惊诧，怎么正好和自己的年龄相彷，急忙再追问： “你女儿平日喜欢做些什么事呢？”
老妪答道：“她在世的时候，喜欢阅读诗书佛经，矢志不嫁，平时最喜欢吃芹菜面，每年的忌日，我都要为她准备一碗。”
黄庭坚依稀想起了什么，道：“我能参观她的闺房吗？”
黄庭坚得到老妪允许，进入“闺房”，只见书架上摆满了许多自己曾经读过的经书古籍，墙角还放着一个大柜子，却是锁着的，而黄庭坚居然想起了钥匙藏在那，打开柜子后，里面竟然放满了自己每次参加科试的文章
黄庭坚终于明白，眼前这位孤苦无依的老妪，就是自己前生的母亲
这是一个关于“转世轮回”的故事，芹菜面也就成了德修县的名吃，因为黄庭坚是信佛的，正宗的芹菜面就是素面，但到了今天，已经乱了，猪肉、牛肉、羊肉的芹菜面都有了。
吃完面，辛荣回味着黄庭坚的故事，很是虔诚地想：黄庭坚啊黄庭坚，德修县的官场太龌龊了，如果你再轮回一次，就轮回到你的家乡，好好整肃一下官场吧。
……
夏尤芬确实是故意不接辛荣的电话，当年，她在省税务学校读书，辛荣在洪都大学，通过一个老乡，两人认识了，相爱了，辛荣大学毕业后，为了她而回了德修县，也曾经让她感动，但是，结婚以后，眼看着许多学历、能力都不如辛荣的人都混得不错，辛荣却至今还是个一般干部，自己和辛荣曾经是县里许多年轻人羡慕的一对，现在，却成了别人笑话的对象了，有人就这样说过：“大学生又怎么样？一个副科都混不上”
还能说什么呢？辛荣的大学同学当中，当处长的都有了，辛荣却真是连个副科都混不上，甚至连个副主任科员都不是，原因就是他从不把政府办的程主任放在眼里，得罪了直接领导，还有出头之日吗？
夏尤芬多次劝辛荣：“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想办法调离政府办，随便到那个局里面也行啊，调到县委那个部门也行啊”
辛荣却道：“县委更不能去”
问他为什么“县委更不能去？”他却不说。
她只有气道：“不是不能去，是你没本事去”
这样的争吵经常发生，吵多了，感情也越吵越淡漠，而她做得最出格的一件事，就是每次吵完后，她就要回娘家，还会把家里的存折、存单藏起来。她不懂，这其实是女人最愚蠢也最伤男人感情的一件事。
两口子经常吵，父母也跟着着急、生气、烦，夏尤芬一吵架就回娘家住，少不了要向家里人说辛荣的不是，搞得一家人都觉得辛荣不对。
夏尤芬的母亲是个很势利的人，吵架藏存折、存单，就是她教的，其实她知道女儿心理真正在想什么。
德修县最大的钨矿老板韩老板看上了夏尤芬。追得很紧。
韩老板是县里的名人，跟税务局领导打得炎热，经常宴请税务局领导，夏尤芬这个税务局一枝花也经常参与，跟韩老板熟得不得了。慢慢地，不光是熟了，韩老板明显有其他的曾意思了。
韩老板可是德修县的千万富翁。
千万富翁啊，不动心是假的，只是，怕那韩老板不是真心的，只是想玩玩，那就没意思了。
所以，夏尤芬的母亲一再提醒女儿：男人，其实就是贱骨头，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你记住，千万不要轻易上韩老板的床。
夏尤芬还真是没有轻易上床，但是，心里越来越动摇了，觉得跟辛荣在一起，真的没意思。
夏尤芬觉得，应该下决心了。
想到这里，她拨通了辛荣的电话：“回家，有事和你说。”
……
辛荣接到电话后，很高兴：妻子终于主动跟她打电话了。
他高兴地问道：“回那个家？”
“还有那个家？狗窝”
“狗窝”就是指二人自己的家了，她平时就是这么称的。
第十四章 辛荣的机会（下）
第十四章 辛荣的机会（下）
辛荣回到“狗窝”时，妻子夏尤芬已经在家里了，她是骑电动车回来的，而他是步行回来的，自然是她先到家里。
夏尤芬确实长得漂亮，是县地税局头号美女，尤其是穿着税务制服一脸微笑的形象，还曾经上了省税务杂志呢。所以，局里会把她放在税务大厅，很养眼
辛荣这人，在对待夏尤芬的问题上，确实有点给男人丢份，没办法，他就是喜欢她，夏尤芬平时使点小性子，发点脾气什么的，他早习惯了，在谈恋爱时就久经考验了，那时他还承诺过：“你永远是对的，我服你”
辛荣道：“你回来啦？”
夏尤芬“恩”了一声，道：“我们离婚吧。”
又是离婚扫兴啊。
不过，离婚的话，从她嘴里也不是第一次说了，辛荣也不在意，道：“都老夫老妻了，算了。”
夏尤芬爆发了：“谁跟你老夫老妻？辛荣，你自己不争气，还要害我一辈子啊？”
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他跟她吵，那就又是一场口水大战，吵到最后，她又要回娘家。所以，今天辛荣忍住了，任她发泄，不作声，不回应。
夏尤芬也不吵了，道：“辛荣，我已经想好了，我们性格不合，勉强过下去，大家都痛苦，还是离婚吧，对你，对我都好。”
今天的夏尤芬，跟往日还真不一样，多了份冷静，冷静中透着冷漠，也透着决绝。
辛荣似乎第一次发觉，她眼里的那种“冷”，让他陌生，也让他震惊。
以前，辛荣不在意她的小性子，是因为他相信那只是性格问题，吵过了就好，没什么了不起。但是，如果一个女人根本不再爱你，甚至厌恶你了，那么，作为一个男人，就不能再欺骗自己了。
辛荣也严肃了：“你是不是真的想好了要离婚？”
“离早就想离，我越想越后悔，早几年就应该离”
辛荣发狠道：“夏尤芬，你天天说我无能，没本事，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我为什么会得罪程昌修那个小人？”
“你说为什么？还不是你自己不会做人？”
“我是不会做人，但是你知道他要我做什么？”
“做什么？”
“程昌修要我把你‘让’给郑文学，这么无耻的事，他要我做，我不肯，他就报复我。”
夏尤芬愣了：“还有这种事？”
“这种事，我都不好说出口。”
之所以从不跟妻子说这件事，辛荣也是担心，自己的妻子听说县委书记看上了她，会不会动摇了呢？那自己真就被人戴上绿帽子了。
夏尤芬想了想：“你编故事吧？程昌修是钟建国的人，钟建国跟郑文学斗得厉害，他怎么会讨好郑文学？”
“你不懂，”辛荣道，“郑文学是后来才跟钟建国翻脸的。”
辛荣还记得，当时他听懂了程昌修的意思之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涨红着脸道：“程主任，你说什么呢？我辛荣做不出这么无耻的事。”说罢，扬长而去。
从此，程昌修小动作不断，偏偏钟建国作兴此人，对此人言听计从。
夏尤芬想不到，自己的男人混得这么差，竟然都是因为她的原因
这个说法可信吗？她无法证实。他为什么早不说呢？是不是他不愿意离婚而编出来的理由呢？
想到这，夏尤芬坚决地道：“你说什么都晚了，我们在一起，好不了，还是早点分手。”
辛荣原以为，夏尤芬会因为他为她忍受了那么多委屈而感动，却没想到，她根本不信。或者，就是信了，人家也还是要跟你分手。
夏尤芬又加了一句：“还是离吧，你要真不离，我就上法院了。”
辛荣的最后一点男人的自尊被激发出来了，他冷冷地道：“真要离啊？”
“离”
“到时不要后悔？”
“王八蛋才后悔”
“你说，怎么离？”
夏尤芬道：“房子、家具我都不要，我就带走我的衣服，电动车，存款归我，还算公平吧？”
公平
是，房子、家俱都给了他，存款当然应该给她，确实公平。
她不多要什么，这也说明，她离婚的决心有多大了。
这样一想，辛荣的心都寒了。
辛荣心一横：“随便你了。”
夏尤芬没想到辛荣主次居然就答应了，赶紧问：“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你说呢？”
“早办早了，你要有时间，下午就去。”
辛荣一咬牙：“下午就下午”
……
下午，已经办妥离婚手续的辛荣和夏尤芬从街道婚姻登记处出来，辛荣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会后悔的。”
夏尤芬没有作声，骑上电动车，走了。
辛荣目送夏尤芬远去，又在心里狠狠地道：“夏尤芬，你会后悔的”
他凭什么让她后悔呢？一个男人，凭什么让蔑视自己、背离自己的女人后悔呢？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
他想到了新来的县委书记，他有预感：这或许是他的一次机会，一次强大起来的机会。
他几乎是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要好好准备“功课”，如何应对新书记的考核？
……
由于秘书人选还没定，黄励平就临时充当了胡晨阳的秘书，包括文件的传递、工作安排等。
这段时间，黄励平也忙，要管整个县委办，还要兼做胡书记的秘书。
是要考虑秘书的事了。
胡晨阳对黄励平道：“黄主任，通知辛荣，让他来见我。”
“是。”
通过这二天的接触，黄励平已经知道：胡书记明知辛荣是被钟建国淘汰了的秘书，仍要考察他，而且是优先考察，这说明什么？说明胡书记爱才，也说明胡书记不怕得罪钟建国。
胡书记这是要做给钟建国看，还是要做给全县的干部看？这几天，与胡书记多有接触，黄励平觉得，这个新书记看似平和，偶尔**锋芒，是个厉害角色，恐怕不是钟建国所能操控的。黄励平还真不希望县里的书记、县长斗起来，真要斗起来，他这个不是常委的县委办主任夹在中间，就难做了。尤其是“入常”一事，如果得不到大多数常委的支持，希望不大。
钟建国那伙人的手段，黄励平是知道的，如果得罪了他们，会是什么结果？
黄励平不敢再往下想，打了电话，让辛荣到县委来一下。
……
辛荣再次走进胡书记办公室时，胡书记正在看文件，头也没抬。
这个阵势，辛荣是见过的，领导么，还是要摆摆架子的。
辛荣就这么站着，并不觉得难堪。
过了几分钟，胡晨阳抬起头来，象是才发现辛荣，也没起身，道：“来啦？坐过来。”
辛荣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腰挺得直直的。
胡晨阳道：“我给你的材料，看了没有？”
“看了，反复看了几遍。”
“反复看？”胡晨阳微微一笑，“既然是反复看，那应该是有些心得了？”
“是。”辛荣却并不急于道出他的“心得”。
胡晨阳暗自点头：“此人不卑不亢，还算难得。”
胡晨阳道：“说说看，有什么心得？”
辛荣道：“有创新思维。对县域经济的现状把握得很准，对三农问题的认识非常之深刻。我知道，政府工作报告是一个写作班子完成的，但是，它也体现了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的发展思路和执政理念，一个报告，如果领导的意图、领导的风格甚至个性化语言都融入其中，那这就是一个精彩的报告，我觉得，你给我的这份材料，就是一个精彩的报告。说实话，我在德修县工作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出色的报告。”
胡晨阳点点头：“郑文学原来的秘书，能力如何？”
辛荣道：“高峰是个人才，名符其实的‘德修一支笔’，我不如他。”
想了想，又道：“如果你给我的材料是你的秘书写的，那这个人很厉害，比高峰更厉害。”
胡晨阳不置可否，而是问：“具体说说，你为什么不如高峰呢？”
辛荣道：“其实，文笔都差不多，高峰更会做人。”
“会做人吗？”胡晨阳反问，“会做人，怎么郑文学出事，他也跟着出事了呢？连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守住，这叫会做人吗？”
辛荣听了，眼前一亮：“我懂了。”
胡晨阳道：“一个人，在逆境中要有自信；在顺境中，则要低调。我们庐阳市有位老秘书，能力很强，就是性格过强，吃了很多亏，到快退休了，才想明白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 我跟你分享一下：他说，到老了，才明白‘虚怀若谷’是什么意思，虚怀若谷，不光是我们理解的虚心，它还有二层更深的意思：一是心胸开阔，二是有一种包容一切的善意。”
辛荣努力理解着胡书记的话，想了一会，才道：“善意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虚怀若谷居然还包含了对人的善意，确实很有道理，很有境界。”
“对，境界。”胡晨阳道，“有时间，你也可以看看老子的《道德经》，《老子》强调：‘上德若谷’这个谷，就是虚怀若谷。确实跟修养、跟境界有关。”
胡晨阳这一席话，让辛荣受益匪浅。这种做人的道理，以前闻所未闻。
辛荣诚恳地道：“胡书记，我听懂了，从今以后，我要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胡晨阳摇头道：“没有那么严重，不需要重新做人，如果能让人觉得：这个人好象换了一个人一样，那就很好了。”胡晨阳在说“好象”时，特别加重了语气。
辛荣会心地笑道：“是。”
胡晨阳这才道：“从明天起，你就过来给我当秘书。”
“是。”
想了想，辛荣道：“我个人有件事，要报告胡书记：我前几天离婚了。”
胡晨阳有些意外，看着辛荣。
辛荣道：“不是我愿意离婚的，是被逼无奈，是很耻辱地答应跟她离婚的。”
胡晨阳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辛荣接着道：“胡书记，我不希望有人误会，说我是因为当上了县委书记秘书，就闹离婚，那样，对你的形象也不好。”
“这样啊？”胡晨阳道，“那你赶紧那你离婚的消息传出去，下个星期再过来上班。”
“是。”
……
当天，县里很多人都知道了辛荣离婚的消息。
“辛荣到底是让夏大美女给甩了”这是大家比较一致的结论。
许多人都同情辛荣，觉得这小子是很倒霉，越混越惨，官场失意，情场也失意。
县政府主任程昌修听了，心情很复杂，怕辛荣想不开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悄悄吩咐政府办的人，多注意辛荣一下，多劝劝他。
辛荣呢，真是一副很受伤的样子，整天长嘘短叹，很消沉
周一，又传来一个消息：辛荣调县委办工作，担任胡书记的秘书。
这下，许多人傻眼了：“我x，辛荣这小子转运了。”
第十五章 走访财神爷
第十五章 走访财神爷
胡晨阳愿意与金融部门的领导打交道，用通俗的说法，这都是财神爷啊。
这当然也是因为胡晨阳尝到了跟金融单位打交道的甜头。当初，他在冠城乡当乡长，要是没有县信用联社大力支持，乡里的运输公司很难发展的那么好、那么快。
后来，新峡县信用联社主任龙贵飞跟胡晨阳说：“其实，我支持冠城乡搞购车贷款，也是担了很大风险的。搞不好，我的帽子也要被摘掉。”
可见，人家银行并不是一定要支持你的，之所以会支持你，是权衡了各种利弊之后才决定的。
后来，胡晨阳在全县大搞“诚信新峡”建设，整个全市金融系统都是关注和支持的，大家都有意树立一个好的典型，对新峡县的发展，自然都会有所倾斜。
后来，胡晨阳在龙贵飞的提拔上，出了很大的力，几年过去，龙贵飞已经是庐阳市农村信用联社第一副主任了。
最近，浔阳市农村信用联社理事长被提拔到省联社担任党委委员、工会主席，龙贵飞出任浔阳市信用联社党委书记、主任。
龙贵飞又进步了。跟对了人，加上你自身有能力，想不进步都难啊。
对于龙贵飞来说，出任浔阳市农村信用联社一把手，还有一个重要意义：目前，全国都在积极试行农村信用社改革，而浔阳市也已经被列入了全省先行先试的二个城市之一（另一个是洪都市）。金融界人士普遍认为：农村信用联社改革的方向，是成立地方性银行。
所以，龙贵飞到浔阳市当这个联社一把手，比在庐阳市就地提拔，更有分量。
龙贵飞上任后没几天，虽然还没来德修县，但德修县信用联社主任章益已经主动来拜访胡书记了，表示市联社的龙主任已经交待了任务：要大力支持德修的发展。
随后，胡晨阳开始密集拜访驻县各家金融单位领导。
分管金融的常务副县长李荣德陪同胡晨阳走访，第一站自然是县人民银行。
县人行行长叫文建华，文建华带着几位副行长在门口迎候胡晨阳一行，文建华紧握着胡晨阳的手道：“胡书记，我已经听农行的吴行长说了，胡书记住到他们农行招待所去了，这家伙很得意，呵呵。”
胡晨阳道：“没别的意思，谁让他们离县委近呢？”
在会议室坐下后，胡晨阳问道：“文行长，你姓文，跟我们庐阳的历史名人文天祥有没有关系啊？”
文建华笑道：“还真有关系，我们汤湖文家，祖籍就是庐阳。”
胡晨阳道：“李县长，金融系统不简单啊，文行长是文天祥后人，信用联社的章主任是章鉴的后人，都是宰相的后人啊，厉害”
大家哈哈大笑。
胡晨阳这才道：“文行长，今天，走访县里的金融单位，一是向各家银行特别是人民银行，表示感谢，二也是想就如何加强诚信建设，听听你们的意见。”
文建华道：“胡书记，我们都知道，你在新峡县推行过诚信新峡建设，省人行还总结推广了新峡的经验，我们也有这个想法，想在德修县推广起来，但是，由于我们决心还是不够大，没做好这件事。”
李荣德道：“这不怪你们银行，主要还是县里重视不够，现在，胡书记来了，亲自过问这件事，县里一定会重视这项工作。”
胡晨阳道：“李县长说得对，诚信建设，是全社会的事，政府不光是要重视和引导，本身也要起表率作用。”
文建华道：“胡书记和李县长都表了态，我们就有信心了，会尽快召开金融联席会议研究这件事。”
随后的走访，文建华也陪同参加了。听文建华说，县工行的效益是最差的，银行员工收入也受到较大影响，怨气比较大。前任行长已经被免职了，现在的行长是上面新派来的。
在县工商银行，行长陈明健汇报说：“工行的不良资产是县里各家银行最多的。”
胡晨阳追问道：“这些不良资产是怎么形成的？”
陈明健道：“有历史的原因，也有新的问题，有些企业可以说是恶意逃废银行债务了，就这样一些人，还是县里的人大代表，或者是政协委员。”
胡晨阳“哦”了一声，又问：“这些情况，你们跟县里反映过吗？”
“有。”陈明健道，“我们有调查分析材料，曾经报送过县政府。”
李荣德跟胡晨阳解释道：“新欠债的，主要是几个钨矿老板，前段时期钨矿行业不景气，这跟大气候有关系。”
陈明健道：“如果县里还是这样看问题的话，那我没什么好说。说实话，那些欠债不还的企业，已经列入我们的黑名单了。”
陈明健的话，有点火药味了。当然，这是冲着李荣德去的。
胡晨阳对陈明健道：“陈行长，你说的情况，我会进一步了解。”
在去中行的途中，文建华道：“胡书记，今天时间比较紧，有些话没来得及说。”
胡晨阳点点头，道：“不急，说话的机会多得是。”
文建华一笑：“是。”
在县人保公司，胡晨阳道：“我在新峡，跟你们人保公司打过不少交道，新峡人保对我们开展生猪保险支持很大。”
县人保公司经理邱细保说：“生猪保险不亏本吗？”
胡晨阳道：“你别说，连续搞了二年，还真没亏损。”
邱细保说：“那是搞得好。”
胡晨阳道：“省保监局黄宏伟局长和你们省公司的副总杨紫光都到新峡来了二次，考察生猪保险试点。”
邱细保道：“杨总现在已经是省公司一把手了。”
“是吗？”胡晨阳道：“哪天我请他到德修县来。”
邱细保道：“来了就麻烦了。”
胡晨阳一愣：“什么意思？”
邱细保说：“胡书记，说起来都不好意思，我们德修县人保，在保险系统是个落后单位，杨总真要来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汇报工作。”
胡晨阳道：“哦，说说看，为什么落后？”
“为什么？”邱细保道，“保费上不去呗。”
胡晨阳道：“在新峡，你们人保那个经理，叫林建光，这个家伙，躺在床上都能完成保费任务。”
邱细保道：“林建光我认识，我们在省里一起参加过经理培训。新峡主要是汽运公司发展得好，我们德修，汽运公司搞不起来。”
“为什么？”
“没有那家银行愿意提供购车贷款。”
胡晨阳问文建华：“文行长，还有这事？”
“是，”文建华道：“说到底，还是信用环境问题。”
胡晨阳又问李荣德：“李县长，你看呢？”
李荣德道：“呵呵，这个问题比较复杂。”
一圈走下来，胡晨阳对常务副县长李荣德的印象不太好。此人不光是跟县长钟建国跟得太紧的问题，是对维持良好的金融环境、信用环境缺少基本的认识，至少，让他分管金融工作，不合适。
但是，不久前才刚刚调整副县长分工，不好再调整了。
……
辛荣也跟着胡晨阳跑了一圈，自从他担任胡书记秘书以后，他看到了多少羡慕的目光和灿烂的笑脸啊。连李县长对他的态度都变了，自从被钟县长换掉秘书后，李县长那有正眼看过他？但是，今天，李县长笑呵呵地与他握手，连说了几声：“辛秘书不错，呵呵，不错。”
辛荣也满脸含笑地回应李荣德：“谢谢李县长。”
今天，“前妻”夏尤芬的父亲夏书位已经打来了电话，说是今天才得知两人离婚的事，气得他狠狠地打了夏尤芬二个巴掌，夏书位道：“这不是胡闹吗？双方父母都不知道，你们就把离婚办了，那有这种事？这个离婚不作数”
“离婚不作数”这话在辛荣听来，真是可笑之极自己要不是从一个失意的普通干部，摇身一变成了县委书记秘书，夏书位会舍下老脸打这个电话么？
但是辛荣现在顾不上多想，而是与县工行行长陈明健联系上了，道：“陈行长，你好，我是县委胡书记的秘书辛荣，哎，你好，你好，是这样，你上午提到的事，就是关于不良资产问题的调查报告，胡书记要我问一下：材料还有没有？有的话，我过来拿一下。”
陈明健很高兴：“有，哪用你亲自来拿？我们给胡书记送过去，马上”
不一会，工行的车子就开进了县委，县工行办公室主任李路亲自送来的，临走还悄悄地跟辛荣说：“辛主任，我们陈行长说：非常感谢你对工行的支持，那天有空，陈行长要请你吃饭。”
辛荣道：“谢谢，谢谢陈行长。”
“辛主任”，这个称呼听着多么顺耳啊，可惜，自己并不是主任。
好好奋斗吧
辛荣看了县工行的报告，有些内容让他震惊和愤慨，德修县有些人通过种种手段从银行得到了贷款，然后用更多的手段千方百计拖延甚至逃废银行债务，其中有一个手段就是一个实体设立多家空头公司，贷款到期后，为防止银行强行收回贷款，资金结算就通过空头公司的结算账户进行，而原来的结算账户上永远只有零星余额，这是一种特殊形态的资金“体外循环”，让银行无法强制收回贷款。
看了这份材料，辛荣才更加明白了，胡书记在新峡实行的“诚信新峡”有着怎样的积极意义。可以想见，在新峡，或者在别的地方，也出现过类似的问题。出问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这种问题背后，有**官员的影子，有权力的黑手在包庇和纵容金融犯罪。
想到这，辛荣拿着报告来到胡晨阳面前，道：“胡书记，这是县工行送来的报告。”
“你看了吗？”
“看了。”
“怎么样？”
“情况很严重。”
第十六章 暗算（上）
第十六章 暗算（上）
胡晨阳在看过了县工行送来的报告以后，深感问题严重，且相当复杂，恶意逃废债务的问题得不到解决，诚信建设就是一句空话。
但是，工行的报告有分析和推测的成份，要采取断然措施的话，还需要更多、更全面的证据。银行取证不容易，需要公安的介入，也需要时间。
德修县公安掌握在谁的手里？
……
常务副县长李荣德把陪同胡晨阳走访金融单位的情况跟县长钟建国汇报了，道：“总的来说，胡书记还是想把他在新峡的那一套搬到德修来，估计，他想提出‘诚信德修’之类的口号了。”
钟建国道：“诚信德修，这个口号也没错。”
“是没错。”李荣德道，“就怕有人借这个口号搞事啊，县工行的陈行长，就有点搞事的意思。”
“哦？”
“姓陈的提出，德修县有些企业家恶意逃废银行债务，言下之意，这些人是得到了政府官员庇护的。”
钟建国听了，很是反感：“这种话也能随便说？”
李荣德附合道：“就是，真不象话。”
钟建国道：“此人是不想在德修呆了？”
李荣德心领神会：“估计是不想了。”
钟建国道：“想搞事？郑文学要不是想搞事，他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县委书记。”
“是。”
……
县工行行长陈明健近来很是着急上火。
陈明健原来是市分行的部门领导，当初，由于德修县工行经营绩效太差，市分行向德修县派出了工作组，分行晓莉行长亲自担任组长，陈明健任副组长，没想到，领导让他当这个副组长是早有预谋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先熟悉德修的情况，然后留下来接替行长职务。
其实，前任鲁行长个人并没有查出多大问题，当初，县工行迫于县领导的压力，向云岭钨矿等几家大、中型钨矿发放了贷款，支持地方经济么，这也算不得有错，问题就在于这几家钨矿都在运转，贷款本息却无法收回，向县里反映了多次，县里根本不当回事，甚至背后有人支持也难说。
为什么这么说？德修县云岭钨矿老板韩锦祥在私下里多次说过：“在德修县，没有我搞不定的人”
市分行给县支行的任务，年底之前，无论如何要将不良贷款比例下降30，这已经是最低限度了，现在看来，要实现这个目标，很难
陈明健现在很后悔接任这个行长，在分行当个部门领导，哪有这个压力？
搞不好，他也要步前任行长的后尘。
县委新来了个胡书记，一来就走访了全县各家金融单位，说明这位年轻的书记观念比较新，懂得金融的重要性，从他的话语中也听得出，胡书记是个懂经济的领导，对诚信建设相当重视，而且，听说胡书记在新峡当县长时，就搞了诚信新峡建设，很有成效。
但是，诚信建设是一项长期的工作，如同“远水”，远水解不了近渴，县工行新增的3000多万不良贷款如何追回？这才是让陈明健最头痛的事情。
实在不行，就要走法律程序了，必要时，还要以“金融诈骗罪”向县公安局经侦大队报案了。
但是，他知道，想要以“金融诈骗罪”落实韩锦祥的罪名很难，那家伙黑白通吃，还顶着县人大代表的头衔呢。
这几天，市分行法律部门来了几个人，正在帮助县工行草拟法律文件，准备起诉德修县云岭钨矿恶意拖欠贷款，陈明健也花了很大的精力与大家一起讨论相关事宜。
就在这时，二名身穿警服的人走进了行长室。
办公室主任李路认识其中一位：“肖警官，是你啊？”
肖警官点点头：“哪位是陈行长？”
陈明健道：“我就是。”
肖警官点点头，对李路说：“请你们回避一下。”
李路等人听了，都退出了行长办公室。
肖警官和这才和另一位警官坐下，由肖警官提问，另一位作记录。
肖警官道：“我再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叫陈明健？”
“对，我叫陈明健。”
肖警官又掏出一张名片：“这是不是你的名片？”
陈明健接过名片，看了看，确认道：“应该是。”
肖警官道：“哦。昨晚你是不是去了姐妹按摩店？”
“姐妹按摩店”是德修的一家还算正规的按摩店。
陈昌海感觉有点麻烦了，放慢了语速，道：“去了，不是一个人去的，上级行来了几个人，吃完饭，我陪他们去的，大家做了个正规按摩。”
肖警官道：“正规不正规，你心里明白。这样吧，有些话，在这里问也不大方便，请你跟我们到所里去说清楚。”
陈明健脸色一变：“这个不太好吧？正规按摩也不可以吗？”
肖警官道：“陈行长，我再说一遍：请你配合我们，到所里去一趟。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陈明健无奈地道：“行，我跟你们走一趟。”
在去派出所的路上，陈明健还在想：“是不是昨晚分行的哪位兄弟管不住自己，做了不应该做的事？”
他自己很清楚，昨晚就是做了个泰式按摩，那按摩女名叫“小胖”，以前就认识的，人很丰满，力气特别大，按摩手法也好，也能“吃点亏”，确实让他摸了她的二个大**，也就是摸摸，不算什么吧？
到了名士路派出所，所里坐着一个女人，正是昨晚给他按摩的“小胖”。
肖警官问“小胖”：“是不是他？”
小胖看了陈明健一眼，低下头道：“是他。”
肖警官道：“交完罚款，你可以走了，以后再不许犯了。”
“小胖”道：“是，再不犯了。”
“小胖”走后，肖警官道：“陈明健，知道她为什么交罚款吗？”
陈昌海勉强笑道：“我那知道？”
肖警官道：“昨晚是这个名叫小胖的女人给你按摩的吧？”
“是吧？”
“请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
肖警官点点头：“这就对了。除了按摩，你们还干了什么？”
陈明健这才意识到：这二位警官是冲着自己来了，而不是市分行的干部做了出格的事。
陈明健道：“你们搞错了，昨晚除了按摩，我什么也没干，这一点，小胖应该很清楚。”
肖警官冷笑一声：“小胖**，不是第一次了，她已经交待了，你们发生了性关系。”
陈明健道：“这可能吗？大家都知道，姐妹按摩店是家正规按摩店，门上有个小窗户，外面都可以看见里边，在这样的环境下，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
肖警官道：“不承认？没关系，这是小胖的交待，你自己看看。”
说罢，肖警官递给陈明健一份讯问笔录——
问：你叫什么名字？
答：他们都叫我小胖。
问：你的真实姓名？
答：金小娥。金子的金，大小的小，嫦娥的娥。
问：为什么**？
答：客人有要求。
问：客人？今天接了几个嫖客？
答：二个。
问：另一个是什么人？
答：好象是个当官的。
问：当官的？什么官？
答：别人都叫他陈行长，我有他一张名片。
问：他还给了你名片？
答：以前给的，他来过容嬷嬷很多次了。
问：昨天有没有跟他发生性关系？
答：有。
问：说过程。
答：开头是正规按摩，后来，正规按摩差不多要结束了，他开始摸我。
问：摸那里？
答：**，还有屁股，还有下面。
问：然后呢？
答：然后……他又抓住我的手摸他。
问：然后呢？
答：然后，他要求那个，我就坐在他身上，很快就结束了。
……
最下面是签名，还按了手印。
看过笔录，陈明健知道：要么是这个“小胖”吓傻了，记错了；要么就是有人在设计陷害自己。设计陷害的可能性很大
陈明健放下笔录，道：“这个女人在撒谎。”
肖警官道：“陈行长，这年头，偶尔嫖个娼，也算不了什么，抓到了算倒霉，你呢，确实有点倒霉，不过，也没什么，也就是罚点款。不会拿你怎么样，不会通知你们单位上的。”
就是为了罚款吗？陈明健判断着。
肖警官又道：“考虑到你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少罚一点，本来要五千，你就交二千吧。交了钱你就可以回去了。”
陈明健道：“我要是不交呢？”
肖警官：“不交？那你不能回去了。”
“凭什么？”
“凭什么？凭这份笔录，还有小胖这个人证，你能抵赖吗？事情搞大了，就不是二千元的事了，**是要双开的，党籍，公职，还有家庭危机什么的，这些还不值区区二千元吗？”
陈明健想了想，道：“**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交钱可以，能不能想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理由？”肖警官听明白了，道：“理由嘛，这还不容易？派出所搞活动，行了吧？或者，警民共建，行吧？或者，赞助我们买电脑，改善办公条件，行了吧？”
陈明健道：“那就算赞助买电脑吧。不过，我没带钱。”
“打个电话叫你部下送过来就是了。”
陈明健很无奈，只得给县工行办公室主任李路打了电话，让他带二千元过来。
李路来后，肖警官笑呵呵地道：“李主任，你们陈行长对我们派出所工作真是太支持了，答应赞助我们二千元办公经费，太感谢了中午所里还要请你们吃饭。”
陈明健道：“饭就不吃了，交钱，走人。”
李路从包里拿出二千元，肖警官点了，说是要开收据，去了另一间办公室，李路跟着去了，还在收据上签了字。
在回去的路上，陈明健道：“有人说有些警察就是土匪，今天算是见识了。”
ps：停更了二天，就是太累了。
写作是件很辛苦的事情，一部好的作品，更是呕心沥血的产物，《官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不希望在完成这部作品之前，累倒了，累瘫了，那样，最惨的是我，贫病交加，生不如死了。
有人说我写书不是为了钱，真是可笑，不是为了钱，我为了什么？任何一个作家都是为了钱而写作。
我为什么写得这么慢？就是想出实体书，只有出实体书，才能赚到更多的钱，才能名利双收。
不多说了。
感谢大家对《官僚》的支持，感谢正版阅读。
第十七章 暗算（下）
第十七章 暗算（下）
这天，市工行纪委接到一封举报信，举报德修县工行办公室主任李路有**行为，还亲眼目睹李路到城关分局派出所交罚款。
纪委马书记很重视，派出监察科长等人到德修县调查，两人没进支行，直奔城关分局，一了解，还真有这么回事，不过，当时处理这件事的肖警官道：“本来我们收了罚款，教育了当事人，就算了，没想到有人捅出去了。”
肖警官很是“无奈”地拿出相关材料，这下，市工行的调查人员傻眼了：真正“**”的根本不是李路，而是陈明健
调查人员复印了了全部材料，也不去县工行了，直接回到市里，向冯书记作了汇报。
冯书记听了介绍，又看了原始材料，已经相信了，骂道：“这个陈明健，太不象话了”
随后，冯书记把陈明健叫到市里，质问“**”之事，陈明健知道坏了大事，极力为自己辨白，还把最近自己在县里正在追债的事情说了一下，怀疑是有人故意陷害自己。
冯书记听了，道：“陈明健，我告诉你，做错了事，承认了，接受处分，也就过去了，如果拒不承认，反而说人家设计陷害你，那搞不好就构成诽谤罪，这不是开玩笑的。”
陈明健道：“冯书记，我要是真做了那种事，我也没胆子说人家陷害我啊。”
冯书记道：“你先在我办公室坐会，我去跟晓莉行长汇报一下。”
冯书记来到行长室，未开口，先长叹一声。
晓莉行长笑道：“冯书记，干嘛叹气？”
冯书记这才道：“晓莉行长，发生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晓莉行长也严肃了：“什么事啊？”
“你相信吗？陈明健这个人竟然……竟然会去**？”
“啊？”
听完汇报，晓莉行长道：“你让陈明健到我办公室来。”
陈明健来后，第一句话就是：“晓莉行长，我陈明健要是干了**的事，我全家死光光”
毒誓
晓莉行长道：“明健，你先不要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陈明健道：“那天，分行法律部门的同志到我们行工作，大家商量了如何通过法律途径追债的问题，还加班加点准备相关法律文件，大家都很辛苦，我就带他们去做个保健按摩，我印象中，那是一个比较正规的按摩店，那里面的房间都是有一个小窗子的，怎么可能**呢？”
晓莉行长道：“你也是一个当行长的人，既然你没干亏心事，你就不应该答应给他们二千块钱啊？”
“是我糊涂，我以为他们就是想搞点钱，加上我确实去了这家按摩店，那女的又一口咬定是我，一下子也洗刷不清，我就想，就给他们一点钱好了，也只能是公家出了，我私人出，更说不清了。”
“原来是这样。”晓莉行长道：“明健，从内心来说，我和冯书记，我们都不愿意相信你会做出那种事情。现在，已经这样了，我想，无论是你做了还是没做，肯定，你是不能在德修县呆下去了。这样，这件事先放一放，先不下结论，你暂时离开德修县。”
“可以，感谢领导关心。”
“德修县工行，暂时不派人去了，让王副行长负责，你看怎么样？”
“可以。”
晓莉行长想了一下，又道：“听说德修新来了一个县委书记，你见到了没有？”
“见到了。不错，听说，他来德修后，不去住德修宾馆，跑到农行招待所去住了，还走访了各家金融单位，还派人来取了我们写的关于恶意拖欠银行债务的报告。”
“哦。”晓莉行长若有所思，明天我去一下德修县，我想拜会一下胡书记。”
“好，要不要我通知一下胡书记？”
“不要，你不要回德修了，就说身体不适，请几天假吧。”
“是。”
……
第二天，晓莉行长去了德修，先找了县工行办公室主任李路，问明了那天到派出所交钱的事，李路所说与陈明健完全一致，还说：“那天陈行长很生气，骂警察比土匪还坏。”
晓莉行长很是严肃地问：“李路，你用党性担保：说真话，这个钱到底是赞助还是罚款？”
“罚款？罚什么款？”李路道，“那天陈行长就是让我交赞助款。”
晓莉行长道：“你啊，你就没动脑子，陈行长是一行之长，就算要赞助，至少也应该是公安局的领导跟他打交道，应该上门求我们，怎么还主动送钱上门，还是送给一个普通的肖警官？”
李路道：“是，我没多想，哎，反正，我就是听领导的。”
晓莉行长这才道：“你跟县委胡书记的秘书联系一下，就说我想拜会胡书记。”
“是。”
……
胡晨阳得知市工行的一把手来了，还说要拜会他，坚决地表示：“应该是我拜会晓莉行长才对。我马上过去。”
随后，胡晨阳带着辛荣来到县工行，就在陈明健的行长室密谈。
晓莉行长四十多岁，一看就是很干练的女人。
胡晨阳道：“晓莉行长，我刚来不久，本打算再过段时间，到市里专门去拜访你，今天你来德修县，那是很重视德修的工作了，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晓莉行长道：“胡书记，你的大名，我早有耳闻，大家都在传说：德修县的新书记不住宾馆，住到农行招待所了。”
“嘿嘿，都传到市里啦？”
晓莉行长道：“胡书记，我们县支行的陈行长很推崇您，可是，他现在不能见你了。”
“哦？”胡晨阳道，“陈行长我见过他，说话比较直率。”
“可能就是太直率了，得罪人了。”
胡晨阳听懂了：“出了什么事？”
晓莉行长把有关陈明健的相关材料拿出来，胡晨阳看过以后，道 “陈明健当时就应该跟县里领导反映，就是不跟我反映，也应该跟分管副县长反映啊。这一交钱，情况就复杂了。”
“是。”晓莉行长道：“他低估了对手，以为人家就是想搞点钱，他以为，花点钱消解麻烦，不声不响了结这件事。没想到，转眼，人家就把举报信寄到市里了，还装模装样，是举报去交钱的李主任，正因为他们玩了这个花样，我有点相信陈明健的话，这可能真是个阴谋。”
胡晨阳想了一下，交待辛荣想办法核实一下，那个“小胖”还在不在姐妹按摩店？
结果，辛荣也没自己去，打电话交待一个朋友去了姐妹按摩店，点名要找“小胖”按摩，结果，店老板回答，“小胖”已经走了，去那了也不知道。
得到这个回复，晓莉行长和胡晨阳心里都踏实了一些，小胖既然走了，就不排除真有可能是有人在设计陷害陈明健了。
晓莉行长道：“胡书记，你的意思呢？”
胡晨阳道：“既然小胖走了，那就不能轻易作定认了，等以后找到那个小胖以后再作结论也不迟。”
晓莉行长听出了胡晨阳的意思：“是不是真有一种可能：有人在陷害陈行长？”
胡晨阳没有直接回报，而是道：“前几天，我已经看过了陈行长送给我的材料，如果真是材料中反映的那样，那我们面临的情况非常严重，也非常复杂，可能，这份材料别的人已经看到了，对陈行长非常不满意，要搞倒他，至少要让他在德修无法立足。”
晓莉行长感受到了胡晨阳的诚意，也从他身上看到了正气。
晓莉行长道：“其实，德修的事情，我们也是听到过的，确实很复杂，典型的官商勾结，这样的环境，让我们银行对德修只能是惧怕，不是敬而远之，是惧而远之。”
“惧而远之”，这是什么环境？
胡晨阳道：“晓莉行长，你可能知道，我原来在新峡县搞过诚信建设，那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我当时从清理国有资产贱卖入手，抓了几个人，有一个涉嫌贪腐的原新峡县长，跳楼自杀了，经过这种动真格的，才把诚信建设搞起来，我估计，德修县要真正树立起良好的发展环境，也是要有一场斗争的，只是，我需要时间。”
晓莉行长点点头：“我明白了。胡书记，陈明健的问题，你看怎么处理好？”
胡晨阳：“重新调查，在调查核实之前，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陈明健依然回来工作。”
“回来工作？”
“对陈明健是你们工行的人，我们县里无权处理他，对不对？但是，你们要处理陈明健，需要县里提供确凿的证据和最终的结论，那好，慢慢核实就是了。”
晓莉行长听懂了：“太感谢胡书记了，我代表陈明健感谢你”
胡晨阳微笑道：“没事，见到你们银行的同志，我总是特别亲切，只要能帮一把，总是要帮一把的。”
晓莉行长又主动与胡晨阳握手：“胡书记，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开口。”
“好。”
晓莉行长当即打电话给陈明健，让他火速回德修县主持工作。
陈明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主持工作？”
“对。这是胡书记的意思，你回来工作，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啊？”
“你先过来，来了再详细谈，胡书记现在就在我们行里呢。快来”
“哎”
……
中午，胡晨阳就在县工行食堂就餐，晓莉行长道：“我下基层，本来从不喝白酒的，今天，我要好好敬敬胡书记。”
晓莉行长其实酒量很好，在全省工行系统都是出了名的，开始还有意要把胡书记放倒，后来，搞完二瓶后，胡书记若无其事，晓莉行长明白遇见了对手，不再搞了。
辛荣以前已经听说了胡书记的酒量，这次亲眼目睹，佩服得不得了，心道：“胡书记就是牛啊。”
后来，陈明健赶到了，路上已经通过电话明白了胡书记的安排，知道不要说自己没**，就是真嫖了，人家胡书记也是要放自己一马了。
此时，陈明健见到胡晨阳，那真是如同见到了大救星，大贵人，内心激动得不行，眼里含着泪花，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第十八章 接着走访
第十八章 接着走访
这个星期，胡晨阳很少呆在书记办公室，而是接着走访一些党政部门。
胡晨阳的意图，就是要多了解各方面的情况，对各个单位和部门有一个更直观的印象，同时，也在接触大量的局级干部。
有些当书记的喜欢坐在办公室坐等别人上门汇报工作，新峡县的许枫就是这样的人，胡晨阳觉得，德修县目前的情况颇为复杂，如果坐等别人上门，有些人可能有顾虑，就不上门了。
这种走访，看起来很公平，没有亲疏之分，而其实，对各部门了解的程度是不一样的。
在财政局，胡晨阳能从财政局长、副局长们的态度中感觉到：局长罗毅有些应付的意思，果然是钟建国的铁杆，而有个副局长黄朝中在与自己握手时，很是用力，迎视他的目光，也透着热忱。
坐在办公室里，能感受到这种有趣的“对比”么？
罗毅汇报了工作，介绍了德修县的财政情况，确实不乐观。寅吃卯粮，靠上级财政补贴过日子。
胡晨阳问道：“政府财政，一是开源，二是节流，但是，主要还是开源，也就是要加快发展。”
罗毅竟然道：“开源也包括向上级要资金。胡书记，你跟省里很熟，那天带着我们去省里要点钱就好了，我们就跟着胡书记吃香的喝辣的了。”
这话虽然是开玩笑的，但多少有点试探胡晨阳的意思，也有将军的意思。
胡晨阳并不在意，道：“根据我的经验，就是到省里要资金，也要以发展的名义去要，比如，兴修水利，是为了发展农业，申请教育资金，也是为了发展教育，你们说对不对？”
大家都说对。
辛荣心道：“这个罗毅，他要还能当上一年局长，算他有本事。”
……
在县公安局，胡晨阳在听取了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沈力兵的工作汇报后，特别强调：“在加强刑侦工作的同时，也要加强经侦工作，打击经济领域的犯罪活动。”
胡晨阳注意到，他在强调加强经侦工作时，县公安局分管经侦的曹成兴副局长和经侦大队长听了两眼放光。
沈力兵也表示：局里要认真落实胡书记的指示，调整和充实经侦队伍。这个态度，就比常务副县长李荣德的态度积极多了。当然，是不是真会落实，还要看。
这时，胡晨阳并没有提不久前发生的陈明健被暗算的事，而是侧面地提到了：“公安、政法战线，一方面要创建平安德修，另一方面也要为经济发展创造相对宽松的环境，比如某些宾馆、酒家、招待所，不要动不动去搞这个检查、那个检查，人家外地老板，来德修搞建设，不可能把家，把老婆儿女都带来，有些事，就不要查了，你罚他几千元，吓跑了投资，那就干扰了县里的发展，这个问题，希望你们注意。”
沈力兵道：“是，这个我们要跟下面打招呼。”
“还有。”胡晨阳道：“一些条管单位，比如银行、电力、烟草等，我们的发展也离不开人家的大力支持，对这些单位的领导和员工，要关心、支持他们，一些小事，也不要揪住不放。”
听了这话，沈力兵有些茫然，不知胡书记此话是不是专有所指？
但是，曹成兴却是一副听懂了的样子，深深地点了点头。”
……
在县审计局，审计局长胡水源年龄偏大，头发都有些花白了，他的表态很有意思：“连我们国家审计署的署长都说了，审计就是国家财产的‘看门狗’，既然是‘看门狗’，党需要我们，人民需要我们时，就要敢于冲上去，呵呵。”
胡晨阳注意到，胡水源说的是“党需要我们”，而不是说“在县委、县政府领导下”，他提到了党，却没提县政府，这个表态实在是很有意思
胡晨阳想到了乔树军那句话：浔阳人喜欢玩“脑浆水”，果然不假啊。
胡晨阳已经听辛荣介绍过：这个胡水源曾经当过县财政局长，深得老县长吕文德信任，本来是极有可能出任副县长的，但是，老县长出车祸身亡后，胡水源就在跟李荣德的竞争中败下阵来，不但没当上副县长，财政局长的位置也不保，去了审计局，就是在审计局，也有副局长不买胡水源的账，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撑腰。
胡水源有个儿子叫胡小冬，大学毕业后分在乡镇，工作六、七年了，还是一般干部，乡里是想提他为副乡长的，报到县里，常委会上通不过，其实就是李荣德在从中作梗。
因为都姓胡，胡晨阳打听道：“胡局长，德修有没有专门的胡家村？”
“有啊。”胡水源道，“我家乡山都乡，就有一个胡家村，还是个大姓，有上千人呢。我查过族谱，我们是从徽省过来的。”
“哦。”胡晨阳道，“我老家在遂南县，我们是客家人。”
“德修县也有客家人，西乡那一片，基本上都是说客家话的。”
后来，胡晨阳还主动问到胡水源的儿子胡小冬，道：“一个大学生，在乡镇工作了六七年，这个就很不简单了。”
没有许诺，胜似许诺。
……
在走访县地税局时，局长洪启南与胡书记握手以后，又紧握辛荣的手：“呵呵，辛秘书，你好，你好。”
经过税务大厅，大厅还真不错，宽敞明亮。
洪启南在一号窗口站住了，道：“小夏，看看谁来了？”
夏尤芬已经知道辛荣当了县委书记秘书，后悔也晚了，每天回家被父亲责骂，母亲这时候也垂头丧气，悔之莫及。听说父亲给辛荣打了电话，辛荣什么也没说。她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觉得自己没脸见辛荣。
现在，因为辛荣当了县委书记秘书，洪光钨矿的老板韩锦祥也有顾虑了，不敢招惹夏尤芬了，跟当初死皮赖脸追求她时，态度明显有了变化。他怕的当然不是辛荣，是新来的胡书记。
胡书记敢用辛荣，说明他根本不在乎钟建国他们，一个韩锦祥，当然更不会在意了。
夏尤芬现在才明白：那个韩锦祥对她根本就不是真心，就是想玩她。
现在，后悔也晚了
夏尤芬还年轻，还意识不到严重性，倒是她父亲夏书位，越想越觉得严重，胡书记年轻啊，后台又硬，前途无量，辛荣只要能深得胡书记信任，肯定也是前途无量，辛荣将来要报复夏家，那夏家人是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夏书位越想越后悔，越后悔就越骂老婆儿女，不但自己打电话给辛荣说什么“离婚不作数”，还逼老婆带着夏尤芬去给辛荣认错，老婆开始还不敢作声，后面也火了：“不去要去你去”
结果，一家人吵得不得安宁。
此时夏尤芬突然见到辛荣，而且是跟着县委胡书记来的，她的心情自然是极为复杂的，想笑，却笑不出来。
身穿税务制服的夏尤芬确实很漂亮，漂亮得连胡晨阳都有点意外，觉得她很象某个电影明星。
胡晨阳道：“小夏是吧？辛苦了。”
夏尤芬神情有点恍惚，竟然没接胡晨阳的茬，还是辛荣反应快：“她有什么辛苦？那些整天在外面跑，上门收税的同志更辛苦，对吧，洪局长？”
洪启南道：“对对，外勤的同志当然更辛苦了。”
胡书记一行已经离开了，夏尤芬还在发呆，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竟然没搭理人家胡书记，这个太不象话了，还好是辛荣帮她解了围，这让她很意外，也很感动：辛荣还是体谅她的，他没有记恨自己。
胡书记看着比辛荣还年轻，跟着这么年轻有为的书记当秘书，辛荣的命运也要改变了。而自己，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跟他离婚了，现在还能说什么呢？辛荣说：“你以后不要后悔。”而她当时的回答是：“王八蛋才后悔”
在地税局会议室，洪启南汇报了一个情况：德修县的税收增长幅度是全市最低的，原因就是几个钨矿的税收到不了位，还经常要求减免。
胡晨阳追问：“减免的理由充分么？”
洪启南苦笑一下：“理由么，要找总是有的。而且，都是经过县政府讨论决定的，我们也没办法。”
洪启南的意思，胡晨阳已经听明白了。企业逃税是违法的，而如果能争取到减免税，则可以堂而皇之地不交税了。而由于某些人滥批减免税，导致整个财政税收任务吃紧，其结果是一些真正需要减免税的企业和个体却得不到减免。在庐阳有的县也出现过类似情况，非正常的减免税背后，通常都有权力的影子，实质上是**和犯罪。
胡晨阳在自己的笔记本上重重地写了三个字：减免税
走访的结果，在多个领域，都涉及到了德修县的钨矿：恶意逃废债务，减免税等。
这么多问题，本应该是政府部门要抓的事，，却没有抓好。不但没抓好，有些问题的存在，跟某些领导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德修县的问题，确实不光是买官、卖官的问题。
……
这些天，辛荣跟着胡书记密集走访，真是开了眼界，所到之处，胡书记并没有夸夸其谈，而是很沉稳，话不多，却很到位，对待不同的干部的不同的反应，应对自如，对某些人的轻慢，胡书记并不介意；对某些人的奉承，又很淡定，显示了县委一把手的气度。
学到很多
第十九章 老江湖的点拨
第十九章 老江湖的点拨
胡晨阳的司机，是黄励平给物色的，名叫刘炳宽，人称“阿炳”，原来在林业局开车，30来岁，皮肤黝黑，厚嘴唇，一看就是比较忠厚的那种。一问，是个农村兵，在部队当了八年义务兵，跑青藏公路的，真是吃了苦。
得知刘炳宽当过兵，又名叫“阿炳”，胡晨阳就已经对他有了好感。
胡晨阳道：“跟我开车，一是要尊重别人；二是要管好自己，懂这个意思吧？”
阿炳道：“懂，手脚要干净，嘴巴要紧。”
胡晨阳点点头：“懂就好。”
说罢，对黄励平道：“不错，就是这个阿炳了。”
周末，胡晨阳让阿炳开车送自己回到洪城。当阿炳将车开进隐士路以后，心里有些惊异，洪城他是来过几次的，隐士路却是听都没听过。看看隐士路一栋栋老式别墅就知道了，都是大官住的啊。
胡晨阳要阿炳进家休息一会，阿炳不肯，连夜赶回德修县去了。
乔树军问道：“你吃饭了没有？”
胡晨阳道：“吃了饭才开始动身的。”
乔树军嗔道：“你就不能早点动身，回家吃个饭啊？”
胡晨阳道：“饭后坐车，有助于消化，呵呵。
伍冬妮道：“晨阳，你这个司机怎么样？”
胡晨阳道：“不错，部队下来的，跟团长开过车。”
伍冬妮听了高兴：“部队下来的好。”
乔树军笑道：“听见没？部队下来的好，你这个女婿，要是部队下来的，就更好了。”
伍冬妮笑骂：“哎，我就是这个意思，怎么样，有意见啊？晨阳没当过兵，我就是觉得遗憾。”
胡晨阳笑道：“妈，我现在是县武装部党委第一书记了，跟部队算是有点关系了吧？”
乔树军摇头：“不是我打击你，在我老妈眼里，别说武装部党委第一书记，就是军分区政委，那也是地方部队首长，跟正规军，不可比。”
胡晨阳叹道：“啊？正规军？那只有下辈子再说了。”
大家都笑。
伍冬妮道：“人要有下辈子就好喽。”“
胡晨阳道：“难说，德修县有个芹菜面的故事……”
听了芹菜面的故事，伍冬妮道：“这倒是好，上辈子是女的，下辈子还可以变个男的。”
胡晨阳道：“这也告诉我们，这辈子是男人，下辈子也可能变成女人。”
乔树军笑道：“还有一种说法：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
晨阳高兴地道：“好家伙，可儿原来是我上辈子的情人啊”
晨阳一回来，家里的笑声也多了。
乔树军就喜欢胡晨阳搞笑，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增加，胡晨阳越来越沉稳，没以前喜欢搞笑了，现在从德修县回来，居然有心情搞笑，可见，他在德修县进展得还顺利。
乔树军对晨阳也是越来越满意了，不光是她，父母对晨阳也很满意，事实证明，她选择了晨阳，是有眼光的。父亲说：“晨阳的表现，比我预计得还要好，主要还是这个人本质好，农家子弟，懂得珍惜和把握机会。”
外婆也道：“晨阳这孩子踏实，让人放心。你们这一代人，官不一定要当多大，再大也大不过你外公去，踏踏实实做人、做事就好。”
伍成铸官至副总参谋长，伍家的后人要想超越伍成铸，那是很难了。
但是，胡晨阳严格说来，并不是伍家的后人，他是具有那种奋斗精神的。
乔光荣父女对胡晨阳是抱有很高期望的，嘴上不说，心里是很期待的。
之所以不说，一是不想给胡晨阳太大的压力，二是因为官场上情况太复杂了，不可能完全按事先设计的去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半年前，谁又能想到晨阳会到德修县去当书记呢？
到现在为止，晨阳每一步都走得挺好，乡党委书记，副县长、县长，不但胜任，而且政绩突出，方方面面的反映都不错，在老百姓口里，也是一个又有作为又不捞钱的好官。
乔光荣还说：“这小子进步很快，还有潜力”
“潜力”，就是潜在的能力和力量。具体表现在胡晨阳身上，就是这家伙智商和情商都很高，从一个苦孩子，一步步走到今天，自信心也越来越强了。
乔树军深知，对晨阳来说，县委书记这一步很关键而且，德修还是一个大县，要能够把一个大县搞得风生水起，那就有了重要的资历和资本了。
可儿已经快一岁了，因为胡晨阳在家时间少，可儿跟他“不熟”，开始还不让他抱，不过，孩子很聪明，虽然不会说话，但对大人的情感，还是能够感受的，很快就让胡晨阳抱她了，等到胡晨阳将她高高地举过头顶，甚至抛起又接住时，便快乐地笑了。
第二天上午，胡晨阳抱着可儿，和树军一道去看望刘家麟部长。
刘家麟夫妇对可儿都很喜欢，尤其是连素娟，以前她其实不大愿意出门的，但是，自从可儿出生后，连素娟也经常来树军家串门了，就是为了看看可儿。
今天只有连素娟在家，一问才知道刘部长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刘家麟夫妇的独子夭折以后，在老家是过继了刘家麟大哥的一个孩子的，但那孩子一直就跟着爷爷奶奶过，跟刘家麟夫妇也亲不起来，只好又送回乡下，这个继子，其实就是名义上的了。在刘家麟看来，自己常年在外，是大哥一直在乡下替自己照顾父母，尽儿女之孝，内心还是感激大哥一家的。
这种心态，胡晨阳也很理解，自己不也是常年在外？父母年龄也一天天增大，身体也会有垮下去的一天，真正能照顾到二老的，还是要靠姐和姐夫一家了。
连素娟是个很低调的人，每天早晚会去八一广场参加一些老头老太太的健身活动，然后大家又结伴转到农贸市场买点菜，这帮人少不了要议论一些家长里短和社会问题，甚至骂娘，连素娟就静静地听，从不跟人争辩，人家估计她可能是个小学老师，没有谁会想到，她竟然是省委组织部长的夫人。
连素娟养了不少花卉，每天给这些花浇浇水、修修枝，时间也就打发了，还到乔树军家里给伍冬妮传授过养花的经验呢。
养花需要肥料，胡晨阳得知，乡下榨油后剩下的“枯饼”才是最好的花肥，又干净，肥效又长，就记住了这事，搞了不少“枯饼”送过来。其实，“枯饼”还有一个妙用，钓鱼时用“枯饼”打窝子，效果也很好。
搞点“枯饼”，这个谈不上是送礼，但是，比送礼还让连素娟高兴，难得晨阳细心。
刘家麟不在家，乔树军和晨阳就陪连素娟聊天，听她说以前的事。
胡晨阳道：“连阿姨，大家都说，您和刘部长有夫妻相。”
连素娟笑道：“你才发现啊？十年前就有人这样说了”
胡晨阳又道：“阿姨您看看：我跟树军有没有夫妻相啊？”
连素娟还真就仔细看看二人，然后，不是很肯定地道：“有一点点像了。”
大家都笑，乔树军道：“还好，总算有一点点像了。”
刘家麟接到连素娟的电话后，回来了，见了胡晨阳，第一句话就是：“晨阳啊，有人跟我说：你酒量不得了，白酒喝了二斤多都没事。”
胡晨阳嘿嘿一笑，道：“是晓阳部长说的吧”
刘家麟不置可否，问道：“怎么样，德修县情况很复杂吧？”
“是，”胡晨阳承认道，“相当复杂。有些问题，揭露出来，可能比买官、卖官严重得多。”
刘家麟听了，并不惊讶。
刘家麟道：“你说的情况，纪委调查组不是没有听到，但是，经济领域的违法犯罪，情况相当复杂，取证很不容易，再加上德修县的买官、卖官案已经搞得沸沸扬扬，在缺乏有力证据的情况下，省委一时还下不了决心，你去了以后，也不要操之过急，谋定而后动。”
胡晨阳道：“是。”
刘家麟认真地道：“我昨天还跟俞泽民书记说：现在的年轻干部，是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大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在如何加快发展方面，胆子大，思路活，在这一点上，我们这些老江湖，要承认不如他们。”
胡晨阳听了，若有所思。
“但是，”刘家麟又道，“现在，干部队伍中出问题的年龄，明显提前了，原来有一种‘58、59现象’，就是说，以前是有些干部快退休了，捞上一把，犯点错误，现在不是这样了，现在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是大有前途、大有希望的时候，就出问题了，而且是出大问题，犯罪金额越来越大，情妇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人用现代企业管理的方法来管理情妇，荒唐之极啊。”
胡晨阳点点头，没有作声。
刘家麟道：“以前，做一个好官，不贪不捞，不包*情妇，也没什么，我们就是这样过来的。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做一个好官，不容易，或者说，难能可贵换一句话说，优秀的干部，不是没有机会，而是机会很多。懂我的意思吗？”
胡晨阳道：“懂。”
刘家麟道：“说说看，你的工作切入点放在那里？”
“乡镇。”胡晨阳道。
刘家麟“恩”了一声，“乡镇，为什么？”
胡晨阳微笑道：“德修县这几年全力主攻工业，效果并不好，农业呢，却反而更弱了，作为农业大县，发展的潜力很大，这关系到农业增效、农民增收和贫困农民脱贫的问题，这一块，一定要稳住。在这个问题上，常委会已经形成了共识，达成了一致。同时，德修县问题最多、最严重的，可能就出在几个钨矿，而这些钨矿，其实都在乡镇，有些情况，瞒得了县里，瞒不过乡镇。所以，我在抓农村、抓乡镇的同时，也便于了解钨矿的真实情况。另外，德修县有36个乡镇，乡镇干部中的县委委员、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占了绝对多数，我必须争取他们的理解和支持。再一个就是，通过抓乡镇，我也想发现和选拔一些有能力、有实干精神的干部。”
说罢，胡晨阳还幽默地道：“我也个也算是‘农村包围城市’吧。”
刘家麟乐了：“好，不错”又冲乔树军道：“听见了吧，这就是成熟。”
乔树军笑道：“跟你们这些老江湖比，他还差远了。”
刘家麟道：“无论如何，抓发展，抓农业，是个不错的切入点。这几年，中央的一号文件，基本上也都是关于农业的。”
“是，德修的县长钟建国工业干部出身，没当过乡党委书记。”
刘家麟道：“现在，钟建国等人的势力可能比较大，暂时不要跟他发生正面冲突。改变力量对比，有很多种方式，扎实工作，在工作中树立威信，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些都有助于改变力量对比。当然，必要时，可以采取非常措施，可以动他的人。”
“是。”
刘家麟道：“中医讲穴位，现在的德修，就是整个浔阳市的一个敏感穴位，牵动着浔阳市很多人的神经，你要从这个高度思考一些问题。”
胡晨阳道：“是，我记住了。”
第二十章 新峡的事情
第二十章 新峡的事情
万钢给胡晨阳打来了电话，开口就道：“胡书记，想你啊”
胡晨阳笑道：“呵呵，老伙计，有时间来德修县走走，尝一尝我们德修的芹菜面。”
万钢道：“啊，这么小气啊，就请我吃面啊？”
胡晨阳道：“别小看吃面，十里洋场的大亨杜月笙杜老板有句话，人生就是三碗面：情面、场面、体面，呵呵。”
万钢道：“胡书记，你一个人在德修县，不好玩啊，想点办法让我去给你做个伴啊。
万钢当了永泰县县长，跟陈志明配合得不错，这也是因为，万钢跟胡晨阳关系好，陈志明很给万钢面子。虽然如此，万钢当然还是更愿意在胡晨阳手下做事。
胡晨阳呵呵笑道：“人家空降领导，最多也就带个司机，我倒好，带个县长上任。”
说笑了几句，万钢这才道：“听说，新峡的班子，有点动静呢。”
胡晨阳“哦”了一声，静听万钢往下说。
万钢道：“常委会上，胡军跟解国璋有不同意见，解国璋居然占了上风，晏丽珠那一边，公开支持解国璋。嗬嗬，以前没发现。”
胡晨阳道：“你现在才发现啊？”
“那你早发现了？好，也不告诉我。”
“有些事，不好说啊。”
万钢道：“我担心新峡县啊，那么好的形势，别让内耗给毁了。”
“恩，有些争斗，也不一定就是你死我活，也可能是以争斗开始，以妥协结束，不要看得太严重。”
万钢又问：“你那边怎么样？”
胡晨阳道：“一言难尽，总之，相当复杂。”
万钢道：“那是，你又是一个人，谁可靠，谁不可靠，一下子都搞不清。”
胡晨阳：“我还是老一套，我不管谁是谁的人，就是做事，在做事情中认识和发现干部。”
……
第二天，解国璋也打来电话，告诉胡晨阳：“胡书记，你要是不离开新峡县就好了，要是能和你搭班子，我做梦都会笑出来。”
胡晨阳觉得，解国璋这是希望自己能在胡军和解国璋之间，选择支持解国璋。
胡晨阳道：“我这人你知道，不管跟谁搭班子，都一样。”
“是，所以，大家才服你。”
胡晨阳道：“你是新峡县本地干部，更熟悉情况，平时多注意跟胡军书记沟通，注意细节，小事上，大家都讲点风格。”
胡晨阳这个态度，表明自己是不想介入太深。
解国璋也是聪明人，只是表示：“胡书记如果需要干部，我愿意跟你干。”
“呵呵，谢谢。”
解国璋又道：“胡书记，还有一个事，上次，常委会上，周部长支持我的意见，胡军现在告到市里去了，想把周部长搞走呢。周部长也生气了，她说：既然要她离开新峡，她愿意离开得更远，她跟我说，如果德修县需要人，她也愿意到德修县工作。”
胡晨阳听了，道：“老解，现在时机不对啊，隔着一个市呢，我跟浔阳市领导还不熟悉呢，暂时说不上话呢。”
“知道，就是提前预约一下。
放下电话，胡晨阳心道：“有意思。”
想了一下，胡晨阳给庐阳市委组织部阎部长打了电话：“阎部长，我胡晨阳啊，想死我了。”
“呵呵，晨阳，怎么样啊？”
“还好，已经上手了。”
“恩，浔阳市的秦晓阳部长跟我说：上任第一天，你就把人家震住了。不得了，你们庐阳市不但给我们输送了一个优秀干部，还送来了一个酒仙。”
两人大笑
说笑了几句，胡晨阳道：“最近我接到几个电话，说新峡县有点不大平静。”
“恩，其实，新班子，都有个相互适应。胡军这个人你也知道，比较强势。”
胡晨阳道：“是。我也觉得没那么严重。”
阎文清道：“哎，晨阳，你在新峡县这么多年，有没有听到解国璋跟周桂丽有什么传闻？”
“没有。老解做事还是比较谨慎的。”
“也是。”
胡晨阳道：“阎部长，其实，周桂丽这个人，也挺不容易的，丈夫死了这么多年，也没遇到一个真心对她好的，能关照，就关照她一下吧。”
阎文清道：“恩，我个人意思，调她到市委组织部，任副处级组织员。”
“哦。”
“副处级组织员”跟县委组织部长比，相差很大了，但也只能这样了，比退到人大、政协又要好一些了。
随后，胡晨阳才给周桂丽打了个电话：“周部长，我胡晨阳啊。”
“胡书记，你好，你好”周桂丽真是激动和惊喜。
上次，周桂丽一时冲动，在常委会上力挺解国璋，但没注意时机和方法，表态太早，立场又太偏，简直就是感情用事，让自己陷入了尴尬。
胡军也不是省油的灯，都告到市里去了，胡军有周萍市长支持，坚持要把周桂丽搞走，有周萍支持，还是有把握的。
关键是周桂丽以前是左达来、李诚彬的人，后来又跟李诚彬断绝了来往，在官场上谈不上有什么太硬的后台了。
事后，解国璋也无奈，反复权衡利弊，觉得只有求助胡晨阳，请胡晨阳跟市委汪书记、阎部长说说话。
现在，胡晨阳主动打电话过来了。
“恩，周部长，我胡晨阳以前得到过你的帮助，不会忘记的。”
“哎呀，是我对不住你啊，惭愧”
“周部长，新峡县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点，我建议你先到市委组织部工作，以后，时机成熟了，我欢迎你到德修县来工作，好不好？”
“好，听你的”
……
新峡县不平静，身为县委宣传部长的倪虹又是什么态度呢？
倪虹年轻，刚上来，常委排名基本上居末位，一般情况下，尽量不开口。
倪虹分管文化、宣传工作，跟副县长胥国英的关系有些微妙，以前，倪虹是文化局长，归胥国英管，现在，倪虹是县委领导了，名义上，她还是胥国英的领导了，如何与胥县长打交道，就要注意了。
宣传部门都有一项重要工作：“五个一工程”，即组织生产、推荐精神、文化产品中五个方面的精品佳作。这五个方面是：一部好的戏剧作品，一部好的电视剧（或电影）作品，一部好的图书（限社会科学方面），一部好的理论文章（限社会科学方面），一首好歌。
当然，作为县里面，人力、物力、财力都很有限，不可能管得太宽，能抓好某一项精神产品就不错了
多年来，曹拥华担任县委宣传部长时，从未获得过“五个一工程”的奖项，现在，倪虹很想在这方面有所突破。
要想有所突破，就得抓创作队伍。
经过梳理，倪虹觉得，新峡县文人、笔杆子是不少，但要想创作出一部能获奖的作品，难度还是太大，唯一有点希望的，还是地方戏曲，比如新峡县采茶戏，如果能创作出一台讴歌改革开放的现代采茶戏，那就有希望，即使不获奖，也是一种创新。
这个目标，跟倪虹、陈小旋、易少兰她们当初定的“山牯佬采茶戏团”分三步走的战略，就有些大大超前了。
所以，倪虹也不是很有把握，反复跟陈小旋、易少兰探讨以后，易少兰道：“难度是很大，首先是要有好剧本。”
“是。”倪虹道：“我找了一个人写剧本，她答应试试。”
“谁啊？”
“吴依然。”
“宋麟庐的外孙女？”
“对。她最近写了个中篇小说，《蓝凤凰》，就是写得我们新峡的事情，我看过了，真的很好，很感人，我想请她改编成采茶戏，她说，她不懂采茶戏，不过，如果有人帮她一起搞，她愿意试试。”
易少兰道：“小说跟剧本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剧本不但要有一个好的故事，人物、性格、戏剧冲突，都很讲究。”
倪虹道：“我听说，很多著名电影都是小说改编的。”
“这倒是。”
倪虹道：“易阿姨，你要是看到了吴依然的小说，一定会喜欢的，真的很不错。”
易少兰也有点心动：“那，先让我看看小说？”
“可以。”
随后，易少兰看过了吴依然写的《蓝凤凰》，感动得边看边流泪，最后看不下去了，嚎啕大哭。
然后，易少兰找到倪虹，说这个小说完全适合改编成剧本。
易少兰很有信心地道：“故事好，就成功了一大半了，蓝凤凰的故事是真好哎。”
倪虹又把吴依然叫来，三人在一起商量了很久，从人物形象到戏剧冲突，到场景、对话、唱腔，都反复研讨，让吴依然也学到了很多。
吴依然文笔是很流畅的，就是习惯小说语言，要改编成采茶戏，人物的对白和唱腔，就要重新设计，要求有一些“韵味”了，这是她的弱项，不过，有采茶戏团的行家们帮助，她还是愿意一试的。
这已经不是她一个人在战斗了。
现在，吴依然从一个曾经的“啃老族”，终于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开始踏踏实实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经过反复讨论，大家商定了基本的剧情：
畲家少女蓝凤凰年轻美貌，能歌善舞，与山里的小伙子大根订了亲，但被土匪头子彪哥得知后，包围了桔子，逼大家交出蓝凤凰，结果，蓝凤凰被迫当了“土匪婆子”，从当初的满腹冤屈，到慢慢了解了这些土匪原本也是一些穷苦人。慢慢地，蓝凤凰也就接受了现实。解放前夕，土匪头子彪哥派人送已经怀孕的蓝凤凰回村，想要“留下一个根”。村里有人要逼着蓝凤凰打胎，蓝凤凰坚决不肯，这时，原来与蓝凤凰定过亲的大根站出来保护自蓝凤凰。解放军来了剿匪队，经过大风大浪的剿匪队长有些大意，结果，剿匪失败，还牺牲了一位机枪手，队长要去县里搬大部队血洗凤凰岭，蓝凤凰挺着大肚子找到队长，要求上山劝降，后来成功劝降，全部土匪都投降了。彪哥因为打死了解放军战士，最终还是被枪毙了。蓝凤凰生下孩子后，是个男孩。蓝凤凰找到大根，答应嫁给他，但有个条件：要求他将男孩送到一个地方，大根答应了，并发誓永远保密
……
这个戏时间跨度很大，蓝凤凰从少女到老妪，不过，易少兰很有信心，她认为少女时代的蓝凤凰可以让大旋扮演，中年、老年的蓝凤凰，则由她自己扮演。
胡晨阳从易少兰那里得知了她们在搞一个“大戏”，非常赞成
也很感慨：新峡的女人，敢想敢做啊
可惜，自己不在新峡，帮不上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