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后宫喜,殿前忧(推荐收藏)
殿内,一位体态丰盈,眉目如画的宫装贵妇此刻也让朱祁钰的怒火给吓得花容失色,战战兢兢地端着一盏茶水上前小心地道:“陛下息怒,若是为这些事情伤了龙体,臣妾和济儿可该如何是好?”
听到了这软软的嗓音,看到自己最心爱的妃子那副怯生生的表情,朱祁钰的一腔怒火只得暂时捺下,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接过了杭贵妃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示意杭贵妃坐到了自己的身边。“非是朕不想发怒,着着实实是那些混帐实在太过作恶,哼,怪不得我皇兄当年宁愿信用宦官,也不愿意跟这些满口仁义,实则一肚子私心的臣子作交道。”
这话刚一出口,朱祁钰便后悔地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子,因为那位兄长朱祁镇,如今的太上皇,是他至登基以来,最不愿意提及的人,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反倒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身边的杭贵妃脸上的笑容稍减,一双美眸里流露出了述说不尽地幽怨,虽然她一言不发,可是朱祁钰很清楚她在想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笑道:“爱妃,你且宽心就是,无论如何,将来继我大统者,必是见深吾儿。”
听了这话,杭贵妃稍展笑颜,可是俏脸上的愁云却难以消减,把头轻轻地靠了了朱祁钰的怀中,幽幽一叹:“其实陛下不说这话,臣妾也是知道陛下的心思的,只是没想到,如今陛下贵为天子,自家的事情却作不得主,外有臣工把持朝政,而太后虽助陛下登基,可是却对陛下不冷不热,臣妾一想到这个,就心如刀绞。”
“放心吧,朕会让天下人知道,谁才是大明朝的社稷之主。”朱祁钰不由得恶狠狠地恨声道。
朕终究是天子,只要朕在位一日,朕的权柄就会越来越重,外臣不听话,朕就换听话的来,至于太后,毕竟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老妇,不过是仗着我那位皇兄,才得位太后。
如今自己登基为帝,也是让自己的母亲吴太妃成为太后的时候了,母亲成为太后,那么内庭之中若是有什么阻碍,自己的亲娘必然会站到自己这一边,到了那时候,自己的亲儿子朱见济,怕是离太子之位也就不远了。
听到了此言,埋首于朱祁钰怀中的杭贵妃鲜艳欲滴的嘴唇禁不住愉快地轻扬了起来,真希望那一日早一点到来,到了那时,自己定能如孙太后一般母凭子贵,**之主,皇后之位可就是唾手可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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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刚散,于谦辞别了诸位同僚,方欲上轿,却看到了那王直与刚办完宣府军务回朝,加了太子太保的石璞正缓步而行,小声地交谈着什么,于谦不由得暗暗摇了摇头,径直入轿之后疲惫地垂下了眼帘。
不知道为什么,当听闻天子孤胆周旋于瓦刺首领,终使土木堡之战中被俘的大明士卒与官员得以开释的消息传入耳后,于谦就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妥,今日天子临朝,居然不再如之前般,拒见瓦刺使节,而是方一上朝,便下旨召见了那刚刚入京不过一夜的瓦刺使节。
并且在朝会之上,当着诸位臣工的面,很是赞扬了一番瓦刺知大义,识大体,知错能改,总之,天子的意思就是,瓦刺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主动放归大明将士与官员,是很值得表扬的举动,大明会对瓦刺所表达的善意作出相应的回报。
这话一出口,让满朝文武皆尽错愕,要知道,自登基以来,天子每天都恨不得让瓦刺族灭,之前瓦刺所遣之使节,尽数被拒。就在三天之前,天子还信誓旦旦地要整训京师大军,征伐瓦刺,绝对不与瓦刺进行任何形势的谈判。
可是现在,天子不仅仅当着诸位朝臣的面对瓦刺使节亲厚,甚至还欲下旨诏告天下,此乃瓦刺惧我大明天威,不得不屈从的举动。
“天子这是要设法消除上皇的举动所带来的影响啊……”于谦心里边不由得轻叹了一声,满朝文武谁又瞧不出天子这番举动的用意,如今随着那些被释放的大明将士与官员的一路宣扬,大明北疆,无人不知天子在瓦刺为这些被俘明人所作的努力。
天子此举,简直就像是个掩耳盗铃的笑话,可笑的是,王文等人还在朝上极力地吹捧天子此举英明盖世,威摄草原,使诸藩栗栗而不敢稍有冒犯。
这样的话,简直就是没皮没脸的自我吹嘘,可笑的是,偏生满朝文武明知此事的因由,却又不能站出来指责,毕竟,天子如今是大明的天子,当权执政,大家总是要顾及当今天子的颜面,以及朝庭的颜面。毕竟,朝中现在许多新晋提拔上来的大臣,都不可得为了那个如今已然逊位,而且还被关押在大草原上的太上皇去得罪自己的总BOSS。至于王直、石璞等人,虽然有一心站在太上皇那边,可毕竟……
仁义理智信这些是要讲的,不过,也得看怎么讲。想到了自己那些同僚的嘴脸,这于谦不由得觉得身上发寒。
但是从内心而言,对那位土木堡之战后的朱祁镇,于谦还是有着一种既痛,又恨的复杂心情。
恨是的这位天子若是能早一些醒悟,又何至于有土木堡之败?痛的是上皇在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让他明白,上皇在逢此大难之后的表现,越发地像一位果断有为的帝王,可惜,他却已经不再是大明之主。
一想到如今坐在龙案之上,成天却总想着任用私人,设法阻扰大臣们迎上皇圣驾的新天子,于谦就觉得浑身无力。
罢罢罢,朝堂之争,于自己何干,还不如努力做好自己份内之事,自己所忠的,非是某一位君王,而是这个大明。从来没有忘记自己该为大明做什么的于谦在想通之后,脸上的阴郁之色渐渐地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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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相思寄,得意行(加油投票)
“陛下的信?”自朱祁钰登基为帝后,便离开了皇后居所坤宁宫,转而住进了万安宫的钱一娘一脸喜色地从那侍女的手中接过了一封信件,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封。
信封里的信纸很薄,不过寥寥两三张纸,上面朱祁镇用白话讲述着大草原春日的风景,接着便如丈夫吩咐妻子一般叮嘱了一些家常琐事,让钱皇后好好地养好自己的身子,不要为自己担心,自己在草原上生活得相当不错,餐餐有酒,顿顿有肉,而且那些看守自己的瓦刺士卒们对自己都十分恭敬,没有丝毫为难……
钱一娘原本接信之后险些夺目而出的泪水终究没有流出,钱一娘将那封短短的信看了又看,仿佛怎么也看不够,看不完,看着那信纸上那些的字迹,娇俏的脸上尽是那写不尽,道不出的温柔与欢喜。
看到了这些日子郁郁寡欢的钱一娘的表情,那位贴身侍女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一面小声地道:“那位送信过来的春瓶姐姐说太后那边也接到了上皇的信,太后高兴得都落泪了……”
“母后这些日子也不好过啊……婉儿,把那信匣拿来。”钱一娘终于把恋恋不舍地合上了信,小心翼翼地将信纸重新装回那表面沾着污渍的信封之中,接过了那婉儿递过来的信匣打开,里边亦放着几封信封同样粗糙的信件,这些,全是朱祁镇被俘之后,托人寄来的。
身为战俘,又身处于颠沛流离的行军路上,能够将这些信寄出,并且呈送入宫中,可以想象到这些信要经历何等的艰辛才能安全送来,每一封薄薄的信件,都沉甸甸得让她心疼无比,却又幸福无比,自己的丈夫,终究是爱着自己的,便是身陷敌营,也一直在思念着自己。
都被钱一娘小心翼翼地保存在这信匣之中,几乎每隔一两日钱一娘就会翻开来重新阅读,仿佛如此,呆在这寂寞深宫里的她才能活顽强地活下去,等待着她思念的爱人,在某一日回到她的身畔。
“走吧,随我去见母后,劝劝她老人家。”把那信匣放在了自己的枕边,纤长的玉指恋恋不舍地摩挲了那檀木信匣许久,钱一娘才艰难地扭转婀娜的身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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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彪人马从那开启着城门的沙城驰出,直往那沙城北约数里的吴家庄行去,为首者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如今日益受也先重用的喜宁。
一身蒙古锦袍,头戴小圆盔,就连那原本束于头顶的发型也已然换了,剃了个暴傻的地中海式发型,甚至还将那些垂散下来的头发如蒙古人一般结起了发辫,喜宁身形太过干瘦,容貌和嗓音太过阴柔猥琐。但是光从装束和发势来分辨的话,已然完完全全像是一个典型的蒙古贵族。
喜宁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背叛了原来的主子,投至也先帐下后,会有这样的际遇,从一个一闻不明的小太监,转眼变成了也先身边的红人,就算是那些原本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瓦刺贵族与大臣,如今见了自己,就算是不跟自己打招呼,也绝对不敢像过去那般对自己大肆嘲笑。这种感觉,让喜宁越发地庆幸自己的选择是那么的正确。
用还不纯熟的蒙语呼喝着那些骑士,喜宁更加地觉得自己不可一世,当他转头看到那些马队中央的两辆大车时,表情却仍着一股子难以掩饰的狠厉与鄙夷。
这些东西,都是也先呈给朱祁镇的,毕竟现如今也先在伯颜贴木儿劝说之下,也已然决定与朱祁镇修好,所以,这些车东西中,有不少就是原本属于朱祁镇的,后被瓦刺所虏获,现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另外还有一些就是也先进贡给朱祁镇的生活用品与用具。
原本这等事情是别人的,可是闲得蛋疼?也不知道这家伙有木有蛋,总之闲得鸡鸡木有的喜宁觉得这正是一个好机会,让朱祁镇那个倒霉天子看看自己如今的权贵与盛气的好机会,好好地羞辱羞辱那主仆三人,所以,他主动地要求得到了这个任务。
一想到自己高高在上地,用高傲的目光去打量着那位已然身为俘虏的天子,羞辱着这位曾经主宰着自己命运的大明天子。那种快意,简直让他那变态的灵魂都在激动地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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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来了到关押朱祁镇这位大明天子的宅院,这所宅院并不大,不过也理算小的,毕竟,伯颜贴木儿这人对朱祁镇的态度还是十分恭敬,手下自然也不敢太过怠慢,所以特地挑选了此处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宅院交给朱祁镇居住。
喜宁在台阶前下了马,负着手,缓步走到了台阶,台阶之上镇守的乃是看押朱祁镇的那些瓦刺士卒,虽然对喜宁不熟悉,但是他们却认得那位随同喜宁前来的也先的侍卫头子。
“那朱祁镇可在里面?淮王殿下使节到此,尔等还不速来相迎?!”喜宁步上了台阶之后,看着身边那些对自己恭敬的瓦刺士卒,一股子傲气由然而生,胆气更壮,对着那紧闭的大门高喝道。
正在指挥着几个从战俘营里被释放的太监上菜的袁彬听到门外那尖锐的叫唤声,不由得眉头一紧,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旁边有名同样原本是战俘,被释放之后却不愿意离去,而愿意追随在朱祁镇身边的锦衣卫的表情也不由得面现怒色。“哪个王八蛋这么嚣张,我看看去。”
“还是我去吧。”袁彬阻止了那名侍卫,径直向着那紧闭的大门行去,待他抬手推开了大门瞧见来人之后不由得一呆,半天才看清来者是谁,脸色瞬间冷若寒冷。
“怎么,认不出奴,认不出本官了吗?”看到那高大的袁彬陡然现身的瞬间,做了几十年太监的喜宁陡然身形一矮,不过很快又挺直了腰板,原本的好心情顿时多了几分羞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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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美食宴,府门争(三江封啦!)
“来来来,快都坐下,今日,朕让你们尝尝一种新手艺,这可是朕的御厨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新鲜花样。”朱祁镇笑眯眯地向着那鱼贯而入的脱尔逊等人大声招呼道。
“多谢陛下,我等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脱尔逊嗅到了摆在厅内案几跟前那些小小的汤锅里飘扬出来的香味,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星子,先是向朱祁镇恭敬地一礼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坐到了案几前,一个小巧碳火盆上架着一口小锅,锅里的汤浓白如奶,偏生透着一股子让人垂涎欲滴的浓香。
而在案几之上,摆着一盘盘削得薄如蚕翼的肉片,还有一些看起来葱翠欲滴,叫不出名来的蔬菜,跟前还摆着一个不知道混合了什么东西的酱碟,同样溢散着勾人馋虫的香味。
“陛下,这些是什么锅子,怎么这么香啊?”一名百夫长深深地嗅了嗅那冒着淡淡白气的汤锅,觉得那股子香味甚至让自己现在就有种端起那锅汤来品尝的冲动。
“这些肉切得着实太薄了些吧?怕是连牙缝都塞不住。”另外一名百夫长打量着其他菜肴,不禁好奇地拿手拈起了一块近乎透明的羊肉来打量,那模样和那表情,真个就像是个穷乡僻壤来到大城市里下馆子的乡巴佬暴发户,而且还是土得掉渣那种。
听了这话,朱祁镇不由得咧了咧嘴,差点笑出声来。你妹的,难道哥让御厨给你切成一寸厚血淋淋的白片肉,你才吃得爽不成?
脱尔逊也觉得丢脸之极,忍不住瞪了一眼这位属下,转过了头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陛下恕罪,都是一群话都不会说的莽汉子。”
“无妨,真性情而已,朕焉有怪罪之理,不过,一会你们就知道把羊肉削得如此之薄的好处了,因为这生肉只需要这么在汤中轻涮几下,便可食用。”朱祁镇笑了笑,当先提筷做起了示范。
看得朱祁镇如此做,脱尔逊等人也有样学样,笨拙地拿着筷子挟起了薄如蝉翼的生羊肉,在番涨的汤锅里涮了几涮之后,便沾了沾酱料,然后放入了口中。
加了香辛料的酱汗包裹着那肥嫩透爽的,轻轻一涮就变得卷曲的羊肉入口之后,有着一种难言的细嫩和润滑的口感,还有那些酱汁在嘴里边荡漾着,碰触着味蕾,鲜香辛多种味道让他们甚至想要把自己的舌头也吞进肚子里。
第一筷的时候还慢条斯理的,接下来,根本就不用朱祁镇吆喝,一个二个全跟饿死鬼投胎吃第一餐似的,甚至有个嫌筷子用不习惯的百夫长干脆就拿手抓起了肉片在锅里涮。
看到那家伙猴急成那样,朱祁镇差点没把嘴里的酒给喷出来,乖乖,看样子美食的诱惑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小。
涮羊肉吃着,烈酒佐之,吃是这票瓦刺人全都满脸的油汗,连呼痛快。“陛下,想不以这羊肉居然还能这么吃。”在等人上新切好的羊肉的间隙,脱尔逊忍不住意犹未尽地道。
“是啊,以往咱们要么就拿白水煮着,捞出来抹点盐就吃了,要么就拿火烤好之后,还是抹点盐就吃。”这话说着,连那名说话的百夫长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想不到原来可以这么吃,而且还有这么多的香料可以入味。”
朱祁镇笑眯眯地道:“其实这些香料,南边都有,不过更多的是西边。就像那胡椒,可就是从西边来的,不过,现如今陆路不好走,多从海路来罢了。”
“哦,这我知道,咱们瓦刺就常跟西边的汗国交易,可真是有不少新鲜的东西,那边的弯刀的质量可是这个。”其中一名百夫长抹了抹油嘴,翘起了大拇指,一脸的油光铮亮。
“是啊,不过那些弯刀太贵了,怕是一把就得几匹良马的价钱……”
一面吃着,一面开始吹牛打屁起来,朱祁镇笑眯眯地自饮自酌,时不时插上两句嘴,气氛融洽而火热。这些日子以来,这些所谓监视和看押朱祁镇的瓦刺将士,完完全全没有一丝对待人犯或者是战俘的态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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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处,两边的争执之势愈来愈烈……
“你是哪一国的官?不过是陛下身边的小宦罢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想让天子来迎?滚开!”袁彬冷脸负手走到了距离那喜宁一步之遥,沉声怒喝道。
听到了这话,喜宁那张灰白色的脸犹如刷上了一层石膏,长不出胡须的脸庞瞬间扭曲了起来,旁边那些随同他前来的也先侍卫甚至有人毫不顾忌的笑出了声来。
“你,你……你这个小小的锦衣卫,还不也是个奴才,而且还是朱祁镇那个俘虏的奴才,也敢在瓦刺太师的使者跟前放肆?!”喜宁的嗓音尖锐得就像个寡居多年的泼妇在骂街。
话音未落,就见那近在咫尺的袁彬突然两眉一挑,一巴掌把喜宁直接给扇得滚倒在地上。要不是旁边的也先侍卫见势头不对阻止得快,袁彬那包含着怒火和杀意的拳脚可能就会直接落在被一巴掌抽得嘴角冒血,两眼满是星光的喜宁身上。
被两名也先的侍卫钳制住的袁彬犹自怒吼:“你个连**都没有的死奸宦,居然敢直呼上皇名讳,老子袁彬就算是今日不活,也要把你@!&……”袁彬可是出身锦衣卫,家中数代尽为锦衣卫,初入锦衣卫时,干的便是缉盗拿奸的事情,市井街骂,刑讯逼供更是拿手绝活,虽然现在被那两名也先侍卫拿住施不得拳脚,但他那张刁毒的嘴就正好派上用场,污言秽语别说是半天爬不起来的喜宁,就算是那些听懂汉语的也先侍卫也不禁嘴咧得老大,暗暗感叹大明天子身边果然个个都是人物,就凭这些话,能把死人给气的从棺材来爬出来拚命。
“你敢打我?我杀了你!”喜宁看着落在手中的几枚断齿,怨毒的尖叫声在宅门处回荡着,手已然摸上了腰间那柄也先赐与他的弯刀,就在此时,一只武孔有力的大手压在了他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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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天子怒!踏马来(求各种票)
厅中,宾主正在尽兴欢饮,可以说,在脱尔逊等人的眼里,朱祁镇是一位高贵而又极富亲和力的贵客,而且很大方,这也使得他们与朱祁镇更加地亲近。以至于朱祁镇每每缺什么的时候,不需要他动嘴,这些瓦刺将帅都会设法给他送来。
所谓的日献一羊,五日献一牛的规矩早已经被这些瓦刺看守刻意忘却,经常主动地给朱祁镇进献一些可口的猎物,以及其他的生活用品。
这倒真让朱祁镇觉得自己就这么在大草原上不花钞票的晃荡,不需要担心工作问题,不需要回到那该死的地下室,有人在身边侍候着,甚至连被子都不需要自己来整理,这样的生活,对于前生比民工好不了多少的朱祁镇而言,的确也是一种令他很满足的幸福。如果不是内心的责任感,还有他知道瓦刺会在几年之后就会因为内乱而消亡,而自己还背负着沉重的穿越者要改变历史的光荣使命,说不定就这么生活下去也是不错的。
就在这时候,宅院门外传来了争吵与喝骂声,打断了厅中诸人的喧嚣。朱祁镇脸上的笑容不由得一冷,手中的酒盏顿在了案几之上,因为他听到了袁彬的怒吼声。
脱尔逊等人自然也不是聋子,看到朱祁镇变了脸色,哪里还不知道门外的叫骂声肯定与这位大明天子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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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镇撩着前襟快步行至了宅院大门处,原本阴沉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他看到袁彬正被几名侍卫打扮的瓦刺人按住,而那一身瓦刺贵族打扮的喜宁就像是一条激动了发颠的疯狗,正拿脚去踢那袁彬。旁边,几名冲出来想要抢回袁彬的锦衣卫也同样被瓦刺侍卫锁拿住用刀架在颈项之上。
“都给我住手!”朱祁镇不由得沉声喝道。
喜宁刚刚要踢出的脚不由得一歪,擦着那袁彬的眼角踢了个空,但那鞋底仍旧让袁彬的眼角擦出了一槽白肉,很快血便涌了出来,沾红了袁彬那又怒睁的眼睛。
看到袁彬脸庞上的鞋印,再看到那喜宁那张狰狞而张扬的丑陋嘴脸,朱祁镇顿时觉得脑袋里边就像是有人塞进了一枚大炮仗似的,轰一下就炸了开来。
“朕**!”第一个字还保有身为帝王的尊严,后面三字却滑稽而又无比流畅地变成了标准国骂,怒吼之声顿时脱口而出。声音之大,震得房门上的诸人都不禁觉得两耳嗡嗡作响。
身随声起,朱祁镇以一种所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敏捷和暴力,狠狠地诠释了一回大明天子的威仪,一只至少四十二码的大脚飞起,直接就踹在那喜宁的胸口,这个上一秒钟还在房门处撒野的死太监就像一根细笔杆一般地飘飞了起来,连惨叫都没有就直接滚倒在了那台阶之下,半天不见动弹。
也先遣来的一众侍卫看得嘴夸张的咧着,就像是一头头等待着被拖上盗猎者拖车的倒霉河马,看也想象不到,这位高大但是向来显得文质彬彬的大明天子,居然会如此的暴力与野性。
“放开我的人!”朱祁镇恨恨地冲那台阶下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喜宁吐了口唾沫,转过了脸来,拿捏起了大明天子的派头沉声喝道:“这些人,可都是你们的太师特许留于朕身边侍候的,莫非你想违抗太师之令吗?”
“格里木,还不让你的人放手。”脱尔逊赶紧冲了过来喝道,生怕朱祁镇这位突然暴发的大明天子再与这些人发生什么冲突,毕竟在脱尔逊等人的眼里,喜宁那种反复无常的小人向来是被人所瞧不起的,所以朱祁镇方才的举止,脱尔逊等人不拍手叫好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会去阻止,不过现在看到朱祁镇红着眼珠子瞪那也先的侍卫,脱尔逊知道再不出面,怕是事情就有些难以收拾了。
那位陪同着喜宁前来的也先的侍卫头子格里木看到朱祁镇那双仿佛像是从那万载寒冰里抽出来的刀子一般锐利的目光,亦不由得在心里边打个寒战。听到了脱尔逊的喝声之后,顺势放开了袁彬。
朱祁镇伸手扶起了袁彬,看到眼角那犹自还在流血的伤口,心中怒火更甚。“快进去,让他们给你清洗包括一下。朕在这里,看谁敢对我的手下无礼!”
听到了这话,格里木的脸色沉阴了下来:“南人的皇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们这些能够把你抓来的蒙古勇士,应该对一个连自己的自由都保护不了的俘虏保持尊敬?”
“有本事,拿刀子冲老子这儿来,看是你先捅死我,还是朕先把你的脑袋拧折!”血气再次上涌的朱祁镇丝毫不怯地站到了格里木的跟前,双目死死地盯着这个也先太师的侍卫头子,眼中的歹毒与疯狂,让刚刚还嚣张无比的格里木不由得下意识地退了一小步。生怕这位魁梧高大,身形极具压迫力的大明天子真会那么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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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嗡一声弦响,一道黑色闪电突如其来的划过长空,将那格里木头上载着的圆盔直接撞飞出去,连人也被带了个踉跄,黑色闪电余势未休地扎入了旁边那打开的大门之上,箭羽炸开,箭尾犹自在那嗡嗡地轻颤,这一番变故,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得一跳,就在诸人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之前,便听到了一声娇喝。
“格里木,你要是再有一句敢对他不尊近的话说出来,本郡主会把靴子塞进你那张臭嘴里。”一声威风凛凛的娇喝声陡然从街角处传来,所有人都不由得齐齐闻声转过头去。
一匹高大矫健的火红色骏马缓缓行来,马背上执缰纵马的正是那喜披雪裘,内着火红紧身棉袍,碧眼金发的娜仁。此刻俏脸含煞,双眸冰寒如铁,丰满而又性感的嘴唇紧抿,嘴角微弯着,那淡淡的笑意也让人心头升起了寒意,冷艳到了极点。
“参见郡主。”见得来人,所有瓦刺军将全都不敢怠慢,当既跑拜于地齐声恭敬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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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娇颜展,邦交善(求各种票!)
“格里木,站起来!”俏脸冷若寒冰的娜仁纵马奔到了那门前,一双柳叶刀般眯起的冰眸直刺在那跪伏在台阶之上的格里木身上。
“郡主,我尊敬的主人,奴才不敢。”听到了这话,格里木的头颅埋得更低了,就连身体仿佛也因为恐惧而忍不住在颤栗,这倒让正在平息自己怒火的朱祁镇份外地好奇。这千娇百媚的火辣小妮子难道还是个脑袋上长角的恶魔不成,这些家伙怎么怕她怕成这样?
至于喜宁,悄悄地睁了睁眼睛,看到了那个火红色的身影之后,脸色一白,两眼死死闭上,保持着刚才昏迷的姿势继续趴着。仿佛来到这里的,是一头可怕到极致的凶兽,而不是一位美丽绝伦的少女。
“不敢吗?”娜仁先是向那还站在那台阶之上的朱祁镇可爱地眨了眨眼,声音仍旧冷若寒冰,险些让朱祁镇还以为娜仁那个调皮的举动只不过是个错觉。
“每人抽自己十个耳光,然后给本郡主滚远一点,若是下次,再让我看到,或者是听到你们敢对朱大哥不敬的话……”
“奴才不敢!”听到了这话,格里木如蒙大赦一般长出了一口气,呯呯呯在台阶上连叩了三个响头,然后就像是在抽打杀父仇人一般,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子,只几巴掌,朱祁镇就看到了那格里木嘴角和鼻子都开始浸出了血丝。
你妹的,这小妮子该不会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草原版杀人狂魔吧?怎么谁见着她都像耗子见猫似的,一想到了这,原本平抑的八卦之火忍不住熊熊燃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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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了,如果不是你,今天的事情,怕是很麻烦。”望着那些狼狈而去的也先侍卫,还有那个一直装死,被侍卫直接丢在马背上离开的喜宁,朱祁镇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很是诚恳地向着娜仁道。
“朱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上次帮你的忙,你可是什么客气话也没跟人家说过的。”娜仁不由得掩唇低笑了起来,又媚又娇的碧眸横了朱祁镇一眼,飘逸的金色发浪随着她的动作,垂散开来,仿佛是那渐渐涌开的光晕,让人有种目眩之感,哪有方才箭射铁盔地冷若冰霜、铁血女悍匪风范,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小女人姿态,变化之外,莫说是朱祁镇目瞪口呆,便是那旁边一声不吭静候着的脱尔逊等人也不禁下巴和眼球险些掉到地上。
“该不会是我眼花了吧?”哈铭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皮,就像是个重症近视青光眼患者在怀疑自己的视力。
“陛下天纵之姿啊……”某位侍卫如此感慨道,只要眼珠子不瞎,今天这一幕,任谁都知道,这个性格火辣的瓦刺郡主,怕是真地喜欢上了目前在大草原上“客居”的大明天子了。
只有那眼角受伤,已经包括妥当地袁彬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可是天子的心腹近侍,这些又岂会看不出来,只是,袁彬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消息。“看样子,是该找机会向陛下进谏一番了。”袁彬幽幽一声低叹道,把那哈铭拉到了一旁,两人表情凝重地小声嘀咕起来……
“对了,今天你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把娜仁迎进了房间之后,朱祁镇笑着问道。
“没什么事情,不过,就是想过来走走罢了,怎么,不欢迎我吗?”娜仁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道,一副古灵精怪的表情。
“怎么会不欢迎,高兴还来不及呢。”朱祁镇干笑了两声解释道。好歹人家也帮了自己不少的忙,再说了这妞长的也颇为符合自己的审美观,不喜欢见到才怪。
“其实,今天我来是有事找你。那个,我们派去大明的使节已经见到了你的弟弟,也就是现在的大明皇帝。”娜仁抬起了碧眸,颇有些担忧地关注着朱祁镇脸上的表情变化。
“哦?”朱祁镇微微一愣,旋及脸上露出了一个不出所料的表情。然后示意那娜仁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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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带了国书,听那些使节说,你的弟弟对我们瓦刺能识得大体十分地满足,不仅仅赐下了不少礼物,而且,还下旨宣告天下,言明瓦刺顺应人心,意欲示好大明之意……”娜仁的声音不大,声音又绵又软,份外悦耳。
默默地倾听着娜仁之言的朱祁镇嘴角的微笑始终没有消失掉,对于那位历史上曾经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边整整八年的弟弟,朱祁镇穿越以来,虽然没有相处过,但是在后世早就领略了人心险恶的他还是很有心理准备的。
毕竟那位弟弟可是为了帝位,不仅仅废了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还将自己足足拘禁了八年,最还,还是靠着一票不甘于现状,又极富赌徒心理的文武大臣们的联合之后,乘自己的好弟弟在病中之后,突然发动了政变,最终才将自己推回了帝位。
看着表情阴讳不明的朱祁镇,娜仁忍不住开口道:“不过,草原至大明帝都一带,却是人人皆知,那些战俘,皆是朱大哥您凭一已之力所求,并不是像你那个弟弟那般胡诌的那样。”
“这我知道,我那位好弟弟,怕是现如今已经觉得皇帝的位置的确是很好坐,所以,才会如此。”朱祁镇向着娜仁露出了一个笑脸。“其实我很理解他。”
“理解?”娜仁的目光不由得一阵凌乱,眨了半天浓浓的睫毛似乎才反应过来,满脸的不可置信:“什么意思,莫非你不怪他?”
“有什么好怪的?”朱祁镇轻叹了一口气道:“引发这一切后果的,是我自己,与其去哀天怨地的,还不如想一想怎么做,怎么去回应他的手段。”
朱祁镇扬了扬他那双犹如两柄出鞘钢刀一般的浓眉,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地嘲讽之意,就这个不经意的举动,却让那娜仁一双妙眸中的水意更浓,倾慕之色怎么也遮掩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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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知美意,聚众商(三更到!)
“你弟弟如今是大明的天子,而你如今不过是……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这么说。”看到那朱祁镇移过来的目光,娜仁显得有些心慌意乱地解释道。
“没关系,这跟你无关。”朱祁镇不由得心头一暖,温言笑道:“你对我没有丝毫的恶意,我岂能不清楚?”
听到了这话,娜仁的俏脸上不由得又添了几丝胭红,虽说她性格要强,平时行事也是毫无顾忌,可是在他的面前,却怎么也觉得有种束手束脚放不开的感觉,但是自己又偏生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哪怕是他只冲自己笑一笑,也会让自己觉得世界突然间变得无比美好。
看到娜仁那张红粉粉的脸蛋藏在那头篷松卷曲的金发间,还有那险些滴出水来的碧眸,朱祁镇不由得心头微微一荡,险些就忍不住想要抬手去摸一摸那张近在咫尺,秀色可餐的俏脸。
伸手到了一半才发现自己狼型毕露的朱祁镇很是尴尬地把手给收了回去,胡乱地扫了扫那案几上莫虎有的灰尘,才严肃了表情道:“他毕竟是我的亲弟弟,我逊位于他,他即便不感我恩德,但是,至少不敢杀我。”
“……那意思是说,你若是回了大明,岂不是等于是去受苦?”听到了朱祁镇之言,娜仁的表情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便是那刚才还在扭捏地揪着衣角的手不由得一紧。
“也不一定,只要能布置妥当,你朱大哥我还是有把握的。”朱祁镇扬了扬眉笑道,眼中的精芒一闪而没。
“什么有把握?”
“……现在不能说。”朱祁镇一阵无语,哥可是在谋划国家大事,又不是解决家庭纠纷,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轻易泄露,再说了,有些事情,若是被漏了出去,怕是就不灵了。
“好吧,不说就算了。”娜仁撇了撇嘴,眼珠子一转,突然拍了拍手。“对了,朱大哥,上次你跟我提过玻璃匠,我打听出来了。”
“真有?”朱祁镇不由得心头一跳,脸上的表情也微微动容。说实话,自己这个穿越人士也有点失败,作为驴友,望远镜、指南针啊神马的都是常规装备,自己就有过单筒和双筒的望远镜,可自己却不知道玻璃是怎么烧出来的,或者说,知道玻璃的成份构成,但是真要想烧制,绝对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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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玻璃,不仅仅是用在科研上,在军事上同样重要,有了望远镜,就可以在敌人发现自己之前及时发现敌人的踪迹,作好战斗的准备。
如今,大明最大的敌人就是这些在大草原上肆虐的蛮子,快马来去如风,而大明却以步军为主,若是不能提前预知敌人的所在,那么两军相遇时,大明的军队明显要吃亏。
因为娜仁之前向朱祁镇描绘过东欧地区有彩色玻璃制作的壁画,还有窗户,所以,朱祁镇才这向娜仁问了句,倒真没想到她会把这话记在心中,如此甚重地对待,这让朱祁镇在吃惊之余,又不由得不感动。
“是不是又想要说谢谢你?”娜仁看到了朱祁镇的表情,丰满红润的嘴唇有些不情愿地撇了撇。
“呃……”朱祁镇有些哑口无言地干笑了两声,挠着头皮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难道自己该跟她说,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你妹的……男人跟女人说这话也太恶寒了吧?
“怎么,不知道怎么报答我?”娜仁看到朱祁镇的窘态,小妮子大感得意地又凑近了些,甜而诱人的香味袭入鼻脑,一张千娇百媚的俏脸让朱祁镇有种呼吸相闻的错觉。
“说吧,你希望我怎么报答你。”看着那张肉呼呼红艳艳的湿润嘴唇,朱祁镇有种恨不得咬上一口的冲动,目光也像是两柄铁勾子,似乎随时都能把那裹藏着性感高耸的两团丰盈地衣掌给撕得粉碎。
“算了,先记在帐上,总之,你欠我的。”娜仁脸蛋很快又再次红了起来,显得有些心慌地退了回去,端起了案上的热茶,似乎想借此把自己的羞颜藏在那冉冉升起的热气后面。
她哪里受过男人这样无礼地,肆无忌惮的逼视,可又偏生对朱大哥恼不起来,心里边还有种得意与欣喜,就像是那孔雀,喜欢在人前展露自己的美丽,获得了掌声一般。
“嗯,我欠你的,来日,当有所报。”朱祁镇看着娜仁,颇有些感怀,这位少女的心思,他如何不明,可是如今,他却只能装着作不明,不然,还能如何去做?
娜仁倒不清楚朱祁镇的心思,很是兴奋地提议道:“好了,朱大哥,听说这一带又见到黄羊群了,咱们明日去猎羊怎么样?上次娜仁可是答应过朱大哥的,好好地教一教朱大哥的骑射,现如今可正是好机会哦。朱大哥也能陪娜仁出去散散心。好吗?”
“明天吗?”朱祁镇略一沉吟之后笑道:“两天之后吧,这两天,大哥还有事情要办。”
“很重要吗?”娜仁有些不太情愿地扁了扁嘴嗔道。
“如果不重要,朱大哥又岂会辜负娜仁的美意,你说是吧?到时候,朱大哥可还要好好地让妹子指点箭术呢……”朱祁镇呵呵一笑,嘴里边一列列的广汉高铁飞驰而过。听得又小姑娘心里边又喜又甜,直至离开时,脸上的得意与欣喜犹自未褪。
矫健地翻身上马,勒住了马缰转了过头来向着那立于房门处的朱祁镇嫣然回眸一笑:“朱大哥你可别忘记答应娜仁的事。”
“放心吧,朱大哥说话向来算话,后日再见。”朱祁镇一脸亲切温和地笑容摆了摆手,待看着那娜仁及一干侍卫渐行渐远,消失在了街角之后,朱祁镇脸上的笑容也完全地消失,沉声向着身边的哈铭吩咐道:“……让袁彬等人来我房中议事,莫要让脱尔逊等人打扰到。”
听得此言,哈铭心中一凛,沉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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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镇所居的小院外,十数名被瓦刺所俘,后被释放时,自愿留下来侍候朱祁镇的原大内侍卫,此刻正表情严肃,目光警惕地守候在院门附近与院墙周围,在经历了土木堡之败被俘之后,原本他们已然完全绝望,因为,在大明与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的战争史上,还没有过赎买战俘,以及交换战俘之类的行为出现过。
也就是说,他们的后半生很有可能将会在草原上,被当成任人使的奴隶或者是牛马,凄凉的渡过一生。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同样身陷敌手的天子,却没有忘记他们,虽然不太清楚天子使用了什么手段,才让他们这好几千名战俘重获自由。
但是有一点更可以肯定的是,天子此举,已经让他们觉得便是天子此刻让他们去赴死,他们也能够毫不犹豫,目前留下来侍奉天子的,一共有三十余人,这还是因为天子担心留下的人太多,会引起瓦刺高层的不满,才决定只留下这点人的。
不然,愿意留下来侍候天子的人数,怕是翻上十倍还不止。
而为首的侍卫,正是当日陪伴在朱祁镇身边的那名侍卫头子年宁,如今他身上的伤早已经痊愈,在来到了朱祁镇的居所住下的这段时间,原本显得很虚弱的身子骨也日益地强健了起来。
现在,他就镇守在院门处,时不时回头望向那间独立于院子中央的屋子,那里,肯定是天子正在与臣下商议着重要的大事。
“都打起精神来,知道吗?”年宁轻喝了一声,拍了拍其中一名侍卫的肩膀,然后绕着院墙周围开始讯视起来。
“袁爱卿伤得如何?”朱祁镇看到了坐在离自己最近位置上的袁彬额头上包裹着的纱布,不由得温言询道。
“多谢陛下关心,这等小伤不碍事,只是今日陛下太过莽撞了,望陛下以后慎之。”袁彬笑了笑之后沉声道。
朱祁镇揉了揉下巴,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之后严肃地答道:“朕知道了,只不过,若是连你们都保不住,朕便是能安危无恙,又有何用?”
看到了朱祁镇脸上的表情,一想到方才天子在门前的举动,诸人不由得感动到无以复加,齐齐拜下。“臣等被虏于瓦刺,本以为必死,今得陛下垂怜,方得脱苦海,今,陛下又多番维护,臣等若不效死,焉有颜面苟活于世?”俘臣卫观童拜伏于地,哽咽道。
“好了,都不必多礼,坐下吧,诸君皆是朕的心腹,今日,有件事情,朕要与你们合计合计。”望着跟坐着的诸人,朱祁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今日从那娜仁口中得知的消息缓缓地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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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聚人心,杀机定(求各种票!)
在座的诸人的脸色全都变得无比地难看,甚至是一脸的愤恨,还有难以置信。
“新皇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其中一人,忍不住小声地愤愤道,这话引得诸人都一脸的赞同,谁也没有想到,新皇如今帝位已稳,不思将太上皇迎回,不念太上皇当日在京师臣下,以命相争,以激数十万军臣士气之恩,更不念太上皇与瓦刺周旋,方使数千大明战俘得脱大难,使得国威上涨的恩情,反而尽搞一些小动作,而且甚至玩起了掩耳盗铃这样无比荒诞甚至蹩脚的行为。
让人没来由地觉得无比失望和鄙夷,若不是君臣之仪,早已深植于人心,怕是有些人很有可能会跳起来骂娘都说不定。
“朕的弟弟原本不是这样的。”朱祁镇扫了诸人一眼,把诸人的情绪变化一一收入眼底,轻轻地叹了口气:“当日土木堡之败,罪在朕,朕自知无颜面对天下百姓和诸位臣工,特自逊位于皇弟,本就已息了主掌皇权之心,只望我那位皇弟能够担起这副担子,为我大明重塑天威之姿而努力……”
袁彬恶狠狠地一咬牙,长身而出,跪倒在朱祁镇的身前,深伏于地道:“陛下,我等虽为明臣,然自受缚于鞑子之日,本以为一身前程性命,万事皆休。不想,得陛下援手,解我等于危难之中,臣等便是肝脑涂地,亦不能报陛下恩泽之万一。”
“今陛下虽退位为上皇,然臣,仍旧是上皇的臣子,效为陛下效死!”说到最后,袁彬声音陡然提高,铮铮之音,在室中炸响。
诸人皆一脸激奋之色,齐齐跪伏于地:“臣等与袁大人一般,一心愿为陛下效死!”
“朕知卿等之心意,今日起,朕当与诸卿,以性命相托,勿相负。”朱祁镇站起了身来,理了理身上的冠带,向着这些心腹臣子,长揖一礼及地。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与激奋,在那些人的心中汹涌不已,虽然他们未能看到天子在京师城下的铮铮傲骨,但是他们在宣府城下,见到过天子面对瓦刺首领的刀兵威胁时傲然而立的身影。
虽然他们没有看到天子在行军途中的狼狈与艰苦,但是当天子那一日,在战俘营前,一如现在一般深深拜下时。不管现在他是否只是一个身份高贵的囚徒,他们只知道,这,才是值得他们用生命甚至是灵魂去追随的君王,他们眼里心中,永远的大明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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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已然显得安静了许多,只剩下袁彬、哈铭、高赟三人被留了下来。至于其他人,都去做他们该做的事去了,这些被留下来的人,每一个人对大明的忠诚都是不需要去置疑的,他们对朱祁镇的忠诚,也有着同样的份量,而方才的那番互动之后,才能让他们放下心头最后一丝负担,站到朱祁镇的一边,朱祁镇日后也才好有信用得过的人手来谋划。
毕竟,朱祁镇的敌人可不仅仅只是明面上的瓦刺和所有与大明帝国怀有敌意的国家,他的亲弟,如今的大明天子的举动,已然很明显地向天下人宣布,朱祁镇这个太上皇将会被他彻底地孤立,也可以说自己的好弟弟正是期望借助于这个看似掩耳盗铃之举。想好好地看一看,还有谁敢于站到自己的这一边来。
幸好,朱祁镇是穿越者,清楚历史的走向,才能够预知,或者是从朱祁钰的举动中,感受到这位好弟弟的险恶用心,提前布置,以为自保,亦设法自争!
“还有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喜宁那个杂种,不能再留了。”朱祁镇一提到这个名字,忍不住咬起了牙根骂了句粗口。
三人先是错愕,旋及也是一脸的赞同之色,若不是天子骂粗口的行为不妥,指不定他们会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陛下,我等亦恨不得食此奸宦之血肉,然此獠如今已为也先之爪牙,深得也先之信重,若是想要明着取起性命,那实在是太难了……”哈铭的脸色不由得抹上了一层阴云与恨色。
“要除此人,必须要有万全之策,而且,不能让也先把此事牵扯到陛下的身上才是。”袁彬活动了下自己的双手,阴冷的脸庞上亦全是狰狞的杀意。
看到袁彬虽然满怀仇恨,却仍旧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和理智,朱祁镇不由得暗暗点头,看样子,这位锦衣卫校尉出身的心腹,的的确确是一个可堪大用之才。
“朕倒是有一策,不过,需一得力之人相助,别急着表态,朕知道你等都愿为朕赴汤蹈火,然此策颇有些行险,所以……”朱祁镇的目光扫过了诸人,最终落到了坐在最后面,须发都略显斑白,一脸忠厚长者模样的高赟身上。
高赟不由得眉头一扬,越众而出,跪伏于朱祁镇的身前。“陛下有命,臣焉能不从,臣愿意为陛下击杀此獠。”其他人的脸上都不禁流露出了稍稍的失望。
“起来起来,朕可不需要你动手。”朱祁镇笑着扶起了高赟温言道。“待明日,朕会亲自去见也先,朕决定,向我大明边镇索要一些财帛,以作我等安顿之资。”
听到了这话,在坐诸人不由得眉头一跳,表情都颇显得迷茫。“陛下,这跟杀喜宁有何关联?”
“陛下莫非是想……”袁彬略一深思之后,若有所悟地问道。
朱祁镇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笑容微微颔首:“朕要借也先之手,除掉喜宁!喜宁不死,朕一日不得安。”
朱祁镇的声音愈发地低沉,一起袭杀叛徒喜宁的计划,很快便在几人的合计之中成形……
“陛下放心,臣一定依计行事,将那奸宦除之。”高赟这位长得忠厚老实的臣下脸上也露出了阴森森地笑意。
“另外,若是你能得见杨洪杨都督,着他安排一下,加强长城边上的上庄堡和膳房堡的兵力。若是他有疑问,你直接告诉他,是朕希望他这样做。我想,以杨洪之智,当知道朕想告诉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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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除奸策,借屠刀(要票票啦)
“另外,朕还有一件事,需要卿去替朕办。”商量完关于袭杀喜宁的计划之后,待那高赟离开之后,朱祁镇的目光落在了哈铭的身上。“那娜仁郡主已经答应了朕,会将那两个懂得烧得玻璃的奥斯曼奴隶交给朕,到时,朕就把他们俩交给你了。”
“另外,朕这里有差不多两千两现银,另外还有一些金银古玩,你都带上,等瓦刺下次遣使往大明之时,你们便随使团南归,嗯,到了宣府或者是大同后,设法回京师近郊,试制玻璃,若成,便是大功一件,不过此事,需要稳妥,明白吗?”
“陛下,臣不愿意回去。”听到了朱祁镇之言,哈铭的脸色不由得大变,高声答道。“臣愿意随侍陛下左右。”
朱祁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爱卿之忠心,朕很清楚,也很欣慰,不过,朕如今身困于瓦刺,有许多的事情不方便去做,也不能去做,所以,只能拜托你们。”
“陛下……”哈铭两眼一红,再次拜下。
“朕知道你颇有才干,交际方面甚是擅长,而且,商贸之事物甚为了解,精于算计,否则,朕也不会将此重任委予派予你。明白吗?”
“微臣明白,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将事情做得妥妥当当的。”哈铭沉声答道。
“这一次随同你回去的,除了那两个奴隶之外,我会再遣几个人随你同去,身边也好有个帮手。到时候,多招一些信得过的工匠,好好地让他们把那一身本事学到手中,若是信不可,宁可少招人。另外,此事,切切不可外泄一丝一毫,便是你在京师近郊,也要隐忍……”
“朕会去找伯颜贴木儿商量一下,让他把手中掌握的皮货牛羊,跟你做交易。这样,你就可以把皮货贸易放在明面上,玻璃之事,只需暗中进行便可,唔……我已经着人跟我那位外公说了,到时候,他会从旁边暗中襄助,这样的话,也能少掉许多的麻烦……”朱祁镇一面考虑,一面慢慢地向哈铭解释,同样也是在向这些愿意把生命交到他手中的心腹解释,他这么做的原因。
“朕如今不过是一个囚徒罢了,若是有朝一日重回大明,怕是我那位好弟弟肯定会很不放心,朕之所以提前作这些布置,就是不希望到时候,束手待毙。”
听到了此言,袁彬与哈铭都不由得栗然而惊,想想吧,世祖为了帝位,把自己的侄儿给干掉,而仁宗与自己的兄弟争位时的惨烈,天家无情,这样的事情,即使往更坏的方面去考虑,也不是不可能的。
“陛下,臣知道该怎么做了。”哈铭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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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真是这么想?”也先目光显得有些迷茫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笑吟吟的朱祁镇,甚至有种想要抽自己两耳光子,以便让自己从梦幻中清醒过来。
“若无此想法,又何必今日亲自登门来寻太师商议?”朱祁镇笑了笑,不动声色地道。“既然朕的好弟弟答允了两国交好,那么,朕这个太上皇,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
听到了朱祁镇这句隐含忧怨与恨意之言,也先岂有不明白的道理,按捺住内心的兴奋,频频颔首道:“不错,陛下言之有理,是该如此。陛下放心,既然陛下有心,那下臣定当替陛下办好此事。不过……”
“不过什么?”朱祁镇一脸迷茫的表情看向那心里个像是被丢进了发情的母狗在抓挠的也先,心中暗暗冷笑不已。
旁边,伯颜贴木儿死死地盯着朱祁镇,仿佛想从他的脸庞上找寻出什么破绽出来,至少,他不认为朱祁镇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享受层次更高一点,因为,他似乎嗅到了一股子淡淡地,阴谋的味道。
也先颇有些悻悻地拍着大腿道。“小王也曾多次遣使往诸镇,不过,诸镇皆严辞拒之,甚至还杀我瓦刺使节,如今,陛下虽有意,可是那诸镇之守将……”
听到了这话,朱祁镇嘴角露出了一意味深长的笑意,不过他没有让那也先继续在那尴尬地辩解。“太师有心了,其实今日朕来,就是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朕会遣我身边之人随使节同往之,这样一来,应该不会再发生意外或者是误会。”
“哦,不知陛下意欲遣何人往之?”伯颜贴木儿不由得眉头一跳,笑呵呵地问道。
“朕的身边,留下来的,还真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人物。”朱祁镇摸了摸鼻尖笑道:“袁彬乃是朕之心腹,却不过是一区区锦衣卫校尉,那哈铭亦不过是一通事罢了,嗯,朕这里,倒是有个人选。”
“哦,还请陛下明示。”也先看了伯颜贴木儿一眼,旋及笑道。
“朕的身边,因为一些战俘不愿归明,留了下来,其中就有一个百户,叫高赟,为人颇为忠厚,且朕仔细问了,他与杨洪两家有旧,所以,若遣其往之,就算是不能把事情办成,也能保性命无忧。”
“哦?高赟……”也先摸着颔下长须,眯起的两眼里精光乍现,似乎是在脑海里边回忆这是何等人物。
倒是那伯颜贴木儿几乎不加思索地便答了出来。“那高赟本就是大明边军的一名百户,后为我大军所败被擒,与那些木土堡的战俘关押在一块,前此日子遣散之时,执意留于陛下左右侍候,倒是个实诚人。”
“呵呵,想不到平章大人对朕身边之事了若指掌,着实佩服。”朱祁镇皮笑肉不笑地暗讽道。
伯颜贴木儿淡淡一笑,并不作恼,又续道:“兄长,小弟以为,以一百户为使,的确是太过失了陛下的天威与身份。”
“哦,二弟有何良策?”也先双眉一挑,扫了那朱祁镇一眼之后向伯颜贴木儿相询道。
“弟曾听闻,大明天子之使,多以文臣持节,亦有宦官持节之事,不知下臣所言可有差池?”伯颜贴木儿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朱祁镇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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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也先喜,伯颜疑(来推荐票!)
“奴婢参见淮王殿下,平章大人。”喜宁迈步入厅,看到了朱祁镇冷冷的目光正盯着自己,不由得暗暗打了个寒战,不过旋及又大起了胆子,径直步入了厅中,向着那也先兄弟二人拜下。
“陛下乃是大明的天子,喜宁你为何不拜?”看到那喜宁向两人行礼之后便已然起身,也先抚着颔下长须笑眯眯地道。
最擅查颜观色的喜宁眼珠子贼兮兮地转了一圈,一脸正色地道:“陛下乃是大明的天子,虽是奴婢的旧主,而奴婢如今乃是瓦刺人,侍奉的是淮王殿下,是殿下的奴才,自当向自己的主子行礼,而非外人。”
“好你个奴才,居然当着陛下的面如此无礼,该打!还不向陛下陪罪?”也先听完,不禁放声大笑起来,良久方自止住了笑声,一脸嗔意地责备道。
“是,奴婢失礼了,望陛下不要怪罪。”喜宁转过了头来,看也不看朱祁镇,仅仅只是拱手为礼,便束手退到了那也先的身后,仿佛那里才是他该在的位置。
“喜宁啊,本王这里有一件难事,想听一听你的意见。”也先拍了拍自己那肥得快要冒油的肚子,眯起了眼睛道。
“王爷您尽管吩咐就是。”
也先呵呵一笑,便将方才朱祁镇所言娓娓道来,未了,还加上了一句:“听闻大明常有宦官为天子使节,所以,孤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这……”喜宁不由得一愣,隐蔽地扫了那面无表情的朱祁镇一眼,心里边暗暗盘算起来,脸上却仍旧满是讨好谦卑的笑容,那双窄眼,几乎被挤成了只能扎进针尖的细缝。“奴婢是王爷的奴才,还请王爷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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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先颇为受用地点了点头笑道:“唔,虽说是的孤的奴才,不过,你帮了孤不少,此事,孤也不知道该不该遣你前往,所以,想听一听你自己的意见。”
厅中陷入了静寂之中,朱祁镇端着茶碗,慢条斯理地抿着那碗奶茶,旁边,伯颜贴木儿的双眉越锁越深,似乎有些什么大难题困扰着这位瓦刺智囊。
喜宁怎么盘算,都没有发现在这里边有什么对他不利之举,至少,他才是出使大明边镇的正使,再说了,遣五百瓦刺精兵护卫,再不济,也能从容退走,至于那位什么高百户,这等区区边军百户不过是个老粗,如今天子身边,最让他忌惮的,不过是袁彬一人而已。
其他的人,喜宁还真没觉得有谁是自己的对手。对于喜宁来说,他内心并没有明晰的善恶忠奸,作为一个遭受过巨大身体痛楚的缺憾人,他对权势富贵有着远胜于常人的渴求。
在大明的皇宫内,他不过是是个人尽可欺的奴才,卑躬屈膝,毕恭毕敬,出了宫,依旧是常人眼中的残废,侧目之中尽是暗藏的鄙夷。
然而,这不是男人的男人却也有着自己的雄心壮志,他的内心也有着自己的奋斗偶像,比如三宝公公郑和,比如秉笔太监王振。虽然他没有这些前辈们的学识与见地,但天赐良机,就在喜宁认为自己的下场即将跟自己的顶头上司王振一般时,老天爷给了他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给了他一个宽广的舞台。
他要让世人知道,他,喜宁,一个人人都看不起的人,也能从草原杀回中原,也能建功立业,也能在青史上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就像那些为异族效力的先辈,历匈奴三朝而不倒的中行说一般,成为瓦刺的王佐之材。
在喜宁眼中,皇帝也好,瓦剌太师也好,都是他可利用的工具,虽然他表面做小伏低低入尘埃,但内心却是不屑的。一个是生生丢了皇位的丧家犬,一个是茹毛饮血游牧草原的蛮夷人,他定要周旋其间,游出自己的一片海域。
“怎么,还没想好吗?”也先略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奴婢愿意,能为王爷做事,是奴婢的本份,也是奴婢的荣幸,定会替王爷办得妥妥当当的。”喜宁终于下定了决心,拜倒于地答道。
“好,难得你如此忠心,放心吧,孤会重用你的。”也先脸上的笑容又添了几分,目光落到了朱祁镇的身上。“那还请陛下……”
“太师放心,到时,朕会拟好旨意,交予使节。”朱祁镇不咸不淡地说完,拂袖起身。“此间事了,那朕就告辞了。”
“下臣恭送陛下。”也先礼数上数是没有怠慢,伯颜贴木儿却抬起了手。“兄长,那小弟也就先行告退了,顺便代兄长顺陛下一程。”
“怎感烦劳平章大人。”朱祁镇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跳。
“无妨,下臣其实是有些小事,要跟陛下商量。陛下请……”伯颜贴木儿笑呵呵地当先引路,朱祁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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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想杀喜宁。”伯颜贴木儿的居所之内,伯颜贴木儿与朱祁镇对案而坐,一双满是精明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朱祁镇。
朱祁镇坦然地面对着伯颜贴木儿那犹如刀子一般的审视目光,陡然在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朕知道,此事能够瞒得过你兄长,却不见得能瞒得过你,果然……”
听到了朱祁镇亲口承认,伯颜贴木儿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怒色,反而是一脸的疑惑与探询。“你就不怕我告诉我兄长,陛下意欲借刀杀人?”
“因为朕知道贴木儿你是一位真正的瓦刺智者,所以,你就算是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去那么做。”朱祁镇原本提起的心不由得又落回了肚子里边,虽然自己已经多次地试探过了对方,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才会冒险地出此险策,以谋喜宁之命。
当然,也隐隐地希望伯颜贴木儿瞧不出,但是现在,伯颜贴木儿虽然瞧出了究竟,却并没有当场揭穿,看来,自己的冒险,还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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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论轻重,使大明(票票来吧!)
“你妹的,玩心跳差点玩成心跳鄹停。”朱祁镇不由得暗暗搓了把手心的冷汗悻悻地嘀咕道。
“为什么?我真实在很好奇,陛下为何如此肯定?”伯颜贴木儿端起了桌案上的烈酒一饮而尽,抹了抹唇须向朱祁镇道,说实话,他真的很好奇。
“喜宁这等小人,怕是平章大人也不喜欢吧?”朱祁镇笑了笑,不待那伯颜贴木儿回答又接着说道:“此人一心想挑起瓦刺与大明相争,可是,两国之争,莫不是以千万百姓子民为代价。”
“瓦刺如今虽然势盛,不过,却并非没有敌手,而我大明,浩浩百万之师,万万之民众,又岂是瓦刺能轻易啃得动的骨头?……”
“他之所以想要从中挑唆,不过是希望证明他于瓦刺的重要性,可他却只是为了自己打算,并非是为了瓦刺之国势着想。这等自私自利之小人,若是平章大人能视若无睹,那朕就真看走了眼了。”
看着那朱祁镇在自己的跟前侃侃而言,伯颜贴木儿的心中的震撼实在是难以言喻,就好象自己的思想被眼前之人拿着一柄锋利到极致的手术刀,轻易地剖开,然后一一地摊开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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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喜宁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伯颜贴木儿是打心眼里厌恶,更何况喜宁不停地鼓惑着自己的兄长南征明地,瓦刺最精锐的勇士最擅长的乃是弓马,而非攻打城恒险关,连续的死伤甚重,已然更让伯颜贴木儿对喜宁这个一心只想要立功的死太监充满了杀意。
况且,对于熟知大明地大物博、经济强盛,内心颇为亲近汉人的文字和思想地伯颜帖木儿来说,这种做法无疑会让瓦刺自食恶果。
不仅仅会让大明与瓦刺之间的关系愈发恶劣,使得瓦刺更难从明地获得他们所需要的盐、铁,以及其他生活必需品。
更重要的是,如今瓦刺可不是没有敌人,草原上的生存法则可是极其残酷,倾瓦刺之力也难以攻克大明这个庞然大物。到时候,得不尝失之下,指不定那些部落和敌人又会再次从阴暗处走出来,就像是一群恶狼,咬向与大明相争得偏体鳞伤的瓦刺。
对于蒙古与明廷的关系,伯颜贴木儿的心中自有一套处置方略,而朱祁镇这位被俘的大明天子,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要修好与大明的关系,那么,他决不能让喜宁这个自私小人成为搅局的一枚烂棋。
朱祁镇的话不知道何时说完了,但是那伯颜贴木儿仍旧是一副有些发愣的神情盯着跟前这位大明天子,仿佛想要探究他的脑瓜子里的大脑沟回究竟是怎么构成的。
“陛下实非我等愚人可比,下臣拜伏,只是,陛下如此锋芒毕露,难道就不怕我等心中忌惮,而不放陛下归明吗?”伯颜贴木儿又灌了一盏烈酒,哈了半天的气,似乎才恢复了几分理智,冷静地问道,语气却显得那样地咄咄逼人。
“朕从一开始就说过,放不放朕回归大明,决定权在平章大人的手上,若是平章大人意欲任由太师挑衅大明,想要与大明争夺天下,把朕一直扣下去,甚至杀了朕,亦无不可。可若是平章大人想要让瓦刺能够稳住大明这个难以战胜之强敌,以便能腾出手来扫荡一切草原之敌,那么,留着朕这条命,怕还是有些用处的。”朱祁镇挑了挑那两道犹如利刃般的浓眉,坦然直面伯颜贴木儿道。
“再说了,伯颜之思,与朕想合,瓦刺与大明,很难分出胜负的,何必再如此互耗实力?”
伯颜贴木儿脸上露出了几丝强撑的笑意:“陛下好一张利口,如此说来,怕是下臣还要多谢陛下施那借刀杀人之策不成?”
“其实杀喜宁,于你我双方,皆有利,平章大人方才不也在暗中推波助澜?”朱祁镇笑吟吟地端起了跟前的酒盏,与那伯颜贴木儿手中的酒盏相撞之后,一饮而尽。“朕非言而无信之人,平章大人之义举,朕感铭五内,日后,若是瓦刺有危难之机,朕若有实力,自当不会让卓罗斯氏灭族。”
听到了这话,伯颜贴木儿不由得心头一跳。“陛下您是什么意思?”
朱祁镇呵呵一笑,站起了身来,脸上的笑容愈发地意味深长:“朕只是打个比方,相信以平章大人之智,也先太师之威,瓦刺可日益强盛。只是,世事难料,就如朕,焉知会有落入瓦刺之手一日?”
看着那朱祁镇离开的背景,伯颜贴木儿抬了抬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悻悻地一拳砸在那案几之上,震得那案几上的碧玉酒盏倾翻于案……
出了门厅,朱祁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鬓角,鬓角已然被汗水所浸湿,深深地长吸了一口气,强打精神从那袁彬的手中接过了马缰,翻身上马,勒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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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宣府还有多远?”喜宁懒洋洋地在马背上打了个哈欠,向着那身边的瓦刺千夫长询问道。“先行的信使派出去了没有?”
“放心吧,早派出去了,说不定现下那些南蛮正在城下等着咱们呢。拐着这道山隘,便可见那宣府城了。”那位千夫长拿着腰间的皮囊灌了一在口马奶酿造的烈酒,挤眉弄眼好半天才长出了口气解释道。
那股子浓烈的酒气,裹夹着口臭味道传入了喜宁的鼻中,死太监直接给熏得两眼发绿,厌恶地以袖遮面,继续纵马前行。这样的不愉快,很快就被喜宁抛在了脑后边。
毕竟如今他的地位和身份跟上一次来到宣府城下时已然是大大地不同了,如今的喜宁,可是瓦刺的太上皇,太师也先的心腹红人,更是身为此次出使的正使。
代表的,可是把大明给打得狼狈不堪,险些连京师都被攻陷的大瓦刺。如果当时不是那朱祁镇坏事,自己说不定还能获得更好的待遇,更好的封赏。一想到朱祁镇,喜宁的好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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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喜宁心,驿前变(求票求收藏)
对于这位自己过去的主子,喜宁是半点好感也欠奉,甚至可以说,如果有机会的话,喜宁会毫不犹豫地干掉朱祁镇。本来有一个绝佳的杀掉朱祁镇的好机会,就是那日北京城下战败之后。
当时,也先本就是起了杀心的,再加上自己从中蛊惑……可谁知道那日老天发什么神经,居然在秋季出现了雷暴雨,还生生地劈死了那太师也先的坐骑和去牵马的侍卫。
居然把那些瓦剌高官全都吓得胆寒若栗,再加上那伯颜贴木儿从中说和,一个绝佳的机会居然就此失去。
这家伙明明已经成为了瓦剌的战俘,却还整天拿腔捏调,也先和那伯颜贴木儿等瓦剌高官却偏偏又吃他这一套,对这个被俘的大明天子反倒是越发地恭敬了起来。
更让喜宁愤怒的是自己本想要上门去羞辱这个落难的天子时,反而讨了一顿好打,还让那些也先的侍卫埋怨了自己好一番。
喜宁郁闷得想要自杀,可没有想到,居然老天爷也帮助自己,居然让自己等来了机会。
太师贪婪无度,可谓是天下一等一的财迷,而今,朱祁镇居然想要讨好于太师,居然愿意帮助也先从明庭处获取财物。
如果自己真要顺从着照办的话,朱祁镇在太师也先的眼里,岂不是会越发地重要?想到了这,路上把此事的利和弊揣摩了无数遍喜宁的嘴角阴阴地微翘了起来。“咱家偏偏不让你如意,只要咱家再挑唆一番,看那太师还保不保你,到时候……”喜宁那犹如徘徊在荒坟上的猫头鹰般的笑声,回荡在旷野之中,不男不女的阴枭声,让那些左右邻近的瓦刺骑兵纷纷目露厌憎之色,勒马尽量地离那喜宁远一些,仿佛那是一坨挡在路中央的臭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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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喜宁身后不远处,那一脸老实憨厚,一路上沉默寡言的高赟阴冰的目光扫过了喜宁的背影,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摸了摸那腰间的腰带,似乎确到了什么硬物,控马的大手微微一紧,垂下了眼帘。
腰带里的东西,是在临出发的时候,天子的心腹袁彬悄悄地潜入了使团里,交给自己的。那是一封专程给喜宁的阎王帖。明天的今天,一定会是喜宁这个奸宦的死祭。一想到这,若不是天子的叮嘱,还有那袁彬潜入使团时的郑重嘱托,高赟的心里边禁不住有种恨不得现在就抄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喜宁的背部的冲动。
不大会的功夫,高耸的宣府城廓,就显现在了这只快马奔行的使节团的眼前,而那名先前被遣来的瓦信信节,此刻正一脸愤忿之色地与一众大明兵将侯在那距离宣府还有数里的驿馆外,等待着那使团的到来。
为首的,是一位年约四旬,一双浓眉墨黑如铁,一脸桀骜不驯之色的大明武将,身后排开数百精锐铁骑,哪有半分迎接的姿态,倒像是专程来这里等待群殴的。
“本将大明宣府镇守,都指挥使江福麾下守备杨俊,见过瓦刺来使。奉都指挥之命,为瓦刺使团接风洗尘。”待到这只百余人组成的瓦刺使节团驰到近前,为首武将冷着脸纵马前行,甚至连礼都不行,一双刀子般锋利的目光在扫过那些膘肥体壮的瓦刺骑兵,最终落在了那一身锦袍华服的喜宁身上。
“大胆,见我瓦刺使节,为何不行礼,莫非大明这个礼仪之邦,连礼节都不懂吗?”身为使团护卫指挥的千夫长孛尔术不由得勃然大怒,纵马前行,大声喝道。
听得此言,杨俊身后诸兵将皆尽面现愤色,若非是那杨俊抬手喝止,怕是这一言相激之间,便是一场生死鏖战。
杨俊缓缓地收回了抬起的手臂,脸色仍旧冰若寒,便是那从口中吐出来的字句,也犹如一团团寒冰,重重地砸在瓦刺诸人心头。“你瓦刺与我大明分明是敌对之国邦,本将今日,若非是奉了指挥使之命,再此接侍尔等,怕是,本将现在就不会刀兵不出鞘,与尔等安然相对了。”
孛尔术听得此言,面色涨得发紫,目露凶光地死死盯着那披盔带甲,傲然挺身纵马的杨俊,大手已然摸上了腰间的刀柄。
这个时候,方才还一副老神在在,似乎荣辱不惊的喜宁收敛起了嘴角那一丝几不可查的笑容纵马而出,拦在了那孛尔术的跟前。死太监一脸正色地望着那面寒如冰的杨俊道:“杨守备,我等乃是奉大瓦刺国太师,淮王也先之命,前来出使,你怎么如此待慢我等?”
“待慢尔等,尔等又能如何?!”杨俊打量了喜宁两眼,不屑地冷哼了声道。身后诸将士亦不由得嬉笑出声来,仿佛他们不是来迎接使团,而是专程来嘲笑一群来自大草原的**。
“你!南蛮子,莫非还没被我瓦刺杀怕不成?!”孛尔术不由得大怒,弯刀出鞘,直指杨俊。随着他的动作,身后百余骑齐齐抽刀而出。
杨俊亦勃然变色,呛啷一声,腰间雪亮的长刀已然入手,春日的艳阳,犹如那洗刀的铁水般,在银亮刺眼的刀身上游移不定。身后数百骑亦全长刀出鞘,刹时之间,气氛陡然显得剑拔弩张起来。
原本陪着笑脸,守候在驿馆外的杂役们都不得一个二个脸色雪白如纸,全然是一副不知所措之色,那名驿丞算是个机灵人,一趟子就溜回了驿馆里,探头探脑地往外瞧着,生怕这两批人马真个厮杀起来,那自己真要成那被殃及的池鱼了。
“杨守备,你是什么意思?!”喜宁的脸色也刷地一下白了起来,不过好歹总算是强自镇定住心神,沉声喝道:“大明天子已然明旨天下,与我大瓦刺修好,莫非,杨守备想要抗旨不遵?”
喜宁阴测测的声音仍旧在两军中间回荡不停:“你这么做,可不仅仅只是抗旨,甚至是危及两国方平息的战火。到时候,不知道新登基的大明天子,会不会杀鸡,敬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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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驿中宴,心暗焦(二更到!)
除了那呼啸的风儿刮过,吹得那新绿的枝头沙沙外,聚集着数百人的驿站前再没有其他的声音。杨俊那像是在万载寒冰里浸过数十载般的冰冷目光钉在那喜宁的脸上良久,才缓缓地收回了战刀。“本将已完成大都督所交待的接待之务,吴驿丞,他们就交给你了。尔等的头颅,暂且寄于颈项之上,他日,杨某必亲取之,驾!!”
话音未落,杨俊暴喝一声,勒缰纵马而起,身上健马扬起双蹄,生生地临空转了半个圈,然后随着那杨俊的喝呼之声,朝着那宣府城狂奔而去,身后数百骑亦冷冷的扫过使团诸人,皆尽尾随狂奔而去,数十息后,除了一群还在发呆的驿卒,就只剩下那瓦刺使团。
“该死的南蛮子,下次让老子见着,定然饶不了他。”一想到方才那杨俊的目光,孛尔术觉得自己就像是让狼盯着的猎物般,浑身都不自在,不由得恨恨地冲地上吐了口浓痰,将那弯刀入鞘,受那冷风一激,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已然尽被冷汗湿透。
“哼,这些南蛮子,不过是仗着人众势众罢了,孛尔术大人切莫高看了他们才是,今日,他们居然如此相待我等,等着吧,太师会让他们知道,激怒咱们瓦刺的怒火!”喜宁摸着自己没有一丝胡须的下巴,阴测测地笑道。
“喜宁,方才杨守备在此,你为何不将上皇手书之诏拿出来,交予杨守备?”这个时候,旁边早已忍耐不住的高赟忍不住喝问道。
“你懂什么?你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小百户,焉知邦交这等国之大事?”喜宁冷冷地扫了高赟一眼冷笑道:“莫要忘记了,咱家才是正使,使团之事务,皆由咱家拿主意,莫要以为你是上皇遣出来的,就敢在此指手画脚。”
“你!喜宁你莫要忘记了,太师和上皇是怎么吩咐你的!”高赟隐隐在心头查觉一丝不妥,总觉得方才那喜宁的举动实在是诡异了点。
“咱家自有主张,我等既为堂堂瓦刺上使,代表的可是淮王,区区一个守备来迎,分明是大明未将我等放在眼里,若是咱家就这么将国书交出,岂不是失了我瓦刺的颜面,更失了王爷的脸面,将军以为如何?”喜宁撇了撇嘴,把目光落在了那表情在听了高赟之言所显得有些犹豫的孛尔术脸上。
听到这话,孛尔术一拍腰间刀鞘,梗起了脖子,一脸的桀骜不驯。“正使言之有理,哼区区一个守备,连本将军的官职都抵不过,这等下臣,焉能将我家王爷的国书相递,。”
“正是此理,呵呵……”看到那孛尔术被自己轻易地说服,喜宁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丝嘲弄的戏谑之色,嘴上附合,心中连连冷笑不已。这些人也不过是一票没点脑子的北蛮子罢了,哼……
“那南蛮,莫要再说话了,扰了王爷的大事,小心鞭子。”孛尔术越发地得意了起来,回过了头,瞪得那高赟一眼喝道。
高赟咬着牙根,努力地压抑住恨不得冲上去扑杀孛尔术和喜宁的冲动,垂下的眼帘里,满是那阴寒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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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内外,过百的瓦刺骑兵或是坐于厅中,或者是席地而坐,炙烤起了带来的羊羔和路上猎到的野味,一面骂骂咧咧地催促着那驿站内的驿卒们快点去拿酒食。
而喜宁与孛尔术及另外几名军官皆坐于正厅之中,尝着那驿站所呈之酒食,一面嬉闹不停,喝得面红耳赤的孛尔术此刻全然把方才在驿站外所受到的惊吓抛在了脑后,不停地大声谈论着去年八月,随太师也先,征战大明的丰功伟绩。
唾沫星子横飞地描述着他宰杀大明将士时的情形,惹得其中几人未能参与此战的瓦刺军官羡慕不已,喝彩连连,而喜宁,居然也是一副眉飞色舞之态,时不时还向这些瓦刺人描述起了大明军将溃散时的丑态,仿佛这一刻,他已经全身心地成为了一名优秀而骄傲的瓦刺人。
“一群狗杂种,外加一个连**都没有的怂货。”在厅外不远的另外一间房间里,与几名瓦刺士兵一块用餐的高赟忍不住怨毒地咒道。
“你这个南蛮子,说什么呢?”坐在那高赟身侧的一名瓦刺士兵,眯着熏熏的醉眼,扫了高赟一眼,喝道,嘴中的碎肉和酒渍,险险就喷到了高赟的脸上。
“呵呵,没什么,兄弟我内急,想找个地撒撒。”高赟露出了一个憨厚地笑脸陪笑道。
“哈哈,那还不滚,记得滚远一点,要是咱们在屋子里闻到了你的骚味,就让你狠狠地吃一顿鞭子,明白吗?”坐于主席的那名瓦刺小头目不由得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喝道。
“南蛮给我站住。大哥,是不是让人跟前这南蛮,正使可是交待过的,不能让这家伙跑了。”旁边有个稍微清醒一些的蒙古汉子不由得喝止了脚步刚刚迈出了房间的高赟,转头向那名瓦刺小头目道。
“怕什么,你还怕他跑了不成?哼,没点胆气的南蛮,敢跑的话,周围几里可都是荒野,他要敢跑,老子的弓箭正好有时间没见血了,拿他来祭祭,顺便到时候把他的脑袋拿来装烈酒喝。”
听到了此言,厅中诸人不禁畅怀大笑了起来。“滚吧,最好小心一点,真要敢跑,那你的脑袋就别想保住!”那名清醒的蒙古汉子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朝着那还僵在房门口,似乎显得无比猥琐的高赟挥了挥手,就像是在驱赶一只令人生厌的牛蝇。
“不敢,不敢,兄弟我绝对不敢逃的,兄弟还想着回瓦刺,好好侍候我们的上皇呢。”高赟陪着笑脸说完,转身走向一旁的走廊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得无影无踪,只有那双目之中的寒意越来越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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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利诱,威胁!(求推荐票!!)
高赟虽然垂着头,目光却警惕地扫着四周,直到走出了那喧闹的地方,来到了驿站内一个静僻的角落,方自暗松了口气,扶了扶腰带中暗藏的硬物,不由得紧皱起了眉头。
看样子喜宁那死奸宦今日的一系列举动,分明就是想破坏此次出使,到时候,回了瓦刺,再从中挑唆,必会让那也先牵怒于上皇,到时候,上皇的境况危矣。
但是现在,前来接洽的守备杨俊却已然悻悻而走,连带数百精骑也尽数归了宣府,如今,这驿站之内,仅余十数驿卒,如果能擒得下那喜宁,又如何能破坏那喜宁的奸计。
高赟正束手无计之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不由得身形一僵,略一转头,却看到了一名驿卒正骂骂咧咧地朝着这边走来,一面解着裤带,看样子,怕是来出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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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是何人?莫非也是那瓦刺使团中人?”驿卒怎么也没有想到突然会从阴暗处窜出一个人来,吓得手一抖,差点把已经解开的裤带给失手掉在地上。
高赟顾不得其他,伸手将那驿卒拽到了一旁的角落处,沉声喝问道:“驿丞现在何处?”
“驿丞大人自然在驿站之内,这位大爷,您有事的话,小的给您叫去。”看到高赟那张看似忠厚,实则杀气腾腾的脸庞,那不过是在驿站里边打工的小驿卒站高赟一吓,两腿不由得一软,差点就吓晕过去,连声讨饶道。
高赟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了一锭银子,塞进了这驿卒的手中。“若是你能够将那驿丞请来此处,老哥我还有打赏。明白吗?”
感受着那锭银子在手中沉甸甸的感觉,原本心头的惊惧仿佛随风飞去,两眼放光的驿卒顿时来了精神。连裤带都忘记提着,满脸讨好地笑容一个轻地作揖:“这位爷,小的一定请驿丞大人过来,您放心好了,一定不会让旁人知道您在这儿。”要是别人知道了,岂不是后边的赏银咱就没了?
看着那两眼放光,甚至连小解都顾不上,就咬着银子提着裤带往那来路冲去的驿卒,高赟只能悄然地换了另外一个角落,紧张地注意着那无人的小径。
等待是最能煎熬人心的,似乎每一点时间的流过,都让高赟觉得自己的心脏会向上跳动,仿佛在下一刻,就会跳出自己的喉咙。
隐隐传来的脚步声让高赟不由得下意识地把身子再往角落里缩了缩,不大会的功夫,两个黑影出现在了小道之上,当借着那满天散下来的星光,看清了来人都是汉人装束时,高赟不由得长长地吐了口气,不过他仍旧很小心地猫在原地。
“小兔崽子,在哪呢?人呢?!”吴驿丞没好气地向着那名唤他前来的驿卒喝问道。
“就在这儿,大人,小的哪敢骗您哪,诶,您瞧,那不就是吗?爷,您可把小的给吓的。”驿卒刚要解释,便看到了另外一处钻出了一条黑影,看清来人之后不由得又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脸。
“这是你的,拿去吧。”高赟直接又扔过去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前在可是明朝中前期,这个时候的银子的价值,可是远远超过明朝中后厚和晚期,光是这十两银子,足够那个驿卒舒舒服服地过一整年,或者是买上几亩上好的田地。侍弄得好了,指不定就是传给后代的田产。
“三儿,就给老子站在那儿。你到底是谁?!”驿丞看到那魁梧的高赟靠上前来,不由得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喝道。
“兄弟我是此次瓦刺使团副使,原大明龙门千户所百户高赟,土木堡之败后为瓦刺所俘,后随侍于上皇左右,今奉上皇之诏,随使节团南来,有要紧之事,寻那可做主之人。”高赟看到这位驿丞一脸的惊惧之色,只能悻悻地压低了声音道。“此事,干系重大,莫要让任何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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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这话,驿丞不由得仔细打量了高赟几眼,能够成为驿丞的人,或许不是能有多高才学的学问人,但是,侍人接物这一方面,绝对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正使是喜宁,他不也奉了上皇之诏吗?”
看到这名驿丞一脸的狐疑,高赟心里焦燥万分,但是一样到袁彬和天子的郑重嘱托,他只能强忍住内心那腾腾的火苗。“宣府镇守,杨洪杨都督乃我远房表叔?今日为何来迎使节团的是都督长子,而非都督亲至?”
“你与大都督乃是亲戚?”驿丞不由得一呆。“那为何今日不上前答话?”
“上皇所予我的乃是密诏,岂可人前张口便宣,若是如此,我又何必寻你来此?”高赟忍不住低喝道。
驿丞左思又想,跟前这个人就算是吹牛B,对自己也造成不了什么伤害,而且听其语气严厉之极,怕是真有什么要紧之事,只是,自己不过是小小驿丞,他找到自己,又能如何?
“这……高大人您唤小的来,是欲为何?”
高赟从怀里边掏出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信,郑重地递到了那名驿丞的手中:“我这里有书信一封,还望吴驿丞能够帮忙,务必要在今日子时之前,交予大都督手中。若是门子不信,你可告知门子,说是大都督表侄高赟的家书,其人必会替你通传。”
“这,这与天子密诏有何干连,我说高大人,您该不会是在诳小的吧?”驿丞看着那封信,不由得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天子密诏,我岂敢轻予于你,这封家书,若是你能及时递至大都督府上,日后,自然是少不得你的好处。”
高赟的双眼死死盯着这位吴驿丞,冷冷地道:“若是你不愿意做,现在老子就让你死!……”话音未落,一柄雪亮如水的短匕首瞬间就架到了吴驿丞的喉结处。另外一只手麻利无比地直接就封住了吴驿丞的口鼻。就像是一个持刀行凶,杀人劫财的惯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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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奸猾驿,老将疑
因为两人挨得极近,而那名被吴驿丞唤住的驿卒却与他二人相距十数步,心中正幸福地盘算着该怎么花这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加此时乃是黑夜,只当是两人又凑近了些密议什么事情,浑然没有查觉到那高赟身溢而不散的杀意。
吴驿丞感受到了那喉结处的寒凉,还有那高赟那眼中赫赫的凶光与杀意,哪里还敢有半分的犹豫。“大,大,大人您别,小的岂敢不尊,您小心您的刀刃,小的这就去给您办得妥妥贴贴的。”
“如今,老子已经信你不得,你且让那驿卒过来,将此信交予他,当着老子的面吩咐他赶回宣府,投大都督府……”高赟冷哼了一声,犹如那两把利刃在摩擦的声音在那驿丞的耳边轻轻响起。“此事若是成了,仍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大人放心,小的知道该怎么做了。您放开了些,小的也好吩咐那小子做事。”性命被捏在那高赟的手里,吴驿丞哪里还敢不应允,再说了,若真还能因此事而立功,凭啥不做?真要扮个临死不屈,那是**才干的,自己本就是明人,凭啥子不为自己大明的皇做事,一想到这,精神胜利法很快让这位吴驿丞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注脚。
“三儿,你个臭小子滚过来……”虽然高赟已然收回了短匕,像是很随和地立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吴驿丞却很清楚,他那双刀子般的眼神,正在自己的脖项处游移着,那种视觉带来的毛骨悚然感,让吴驿丞觉得就像是一个身手老练的屠户,正在观察哪里下刀,才会让屠宰的对象能够更快地被放光鲜血。
“诶,大人,您唤小的有什么事?”唤着三儿的驿卒赶紧把两锭银子都藏进了怀中,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陪笑道。
“这位使团的大人说了,咱们驿馆里的酒味实在太淡了,不适合使团那些尊贵的瓦刺客人的口味,所以,你小子现在快赶回城里边,让那城中的刘三娘再准备一批好的烈酒,就说本大人要的,只要是好的,酒钱少不了她的。明白吗?诺,这里是十两,就当是先下的订钱,若是差事办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大人您就放心好了,小的给您好办事,保证妥当。”见着银子,三儿的目光差点要亮过那天的星光。
“哦对了,本大人这里有封私信,乃是杨都督的亲戚要交给杨都督的,现在本官离不开驿站,所以,就让你小子去跑一遭,到时候,好处少不了你的,不过,这差事若是办砸了,不说杨都督的刀子利不利,就算是本官这儿,你小子往日在驿馆里偷偷吃下去的东西和银子,就得给本官老老实实的都吐出来,明白吗?!”驿丞陡然沉声一喝,把那三儿给吓得一哆嗦,指天画地发誓不已。
“好了,滚,若是有人问起你去哪,就说是办酒的事情,明白吗?”驿丞虽然官不大,甚至可以算是不入流,但是,在驿卒的跟前拿捏起身份来,还倒真像是个一品大员似的,看得那高赟直瞪眼。
“小的明白,大人您就放心。小的告辞!”三儿点头哈腰地保证之后,窜入了那黑暗之中。
“想不倒你一个小小驿丞,对付下属,倒是颇显本事得很嘛。”高斌看着那三儿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叹道。
吴驿丞嘿嘿一笑,冲那高赟抱拳,脸倒是颇有些自得之色。“大人您可是在说笑话了,这些杂役啊,就得当跑堂伙计般使唤,该闭一只眼的时候,就得闭,该严的时候就得严,就像那些读人说的,恩威并施,不然,怎么让这些地痞无赖似的家伙好好地做事干活。”
“哦,对了,下官与大人一见如故,不知大人可愿意赏脸,到下官处一聚,咱们把盏尽欢,顺便等那边的音讯如何?”吴驿丞看到那高赟脸的神色,心明眼亮的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去做。
听得此言,高赟不由得脸露出了几丝赞许的笑意,冲这位吴驿丞翘起了大拇指:“好,驿丞大人够意思。请!”
“大人请,不瞒大人您,咱还真不愿意侍候这帮鞑子,这些年,咱们这些边镇之地,可是让这些畜生给祸害惨了。可惜,职责所在,下官是不得不为啊……”吴驿丞挑了个话头,既表明了自己对瓦刺鞑子的痛恨之心,又同时把事情往一推。
“姥姥的,这小子该不会是条鲶鱼精转世?”高赟看着这位唾沫星子横飞的吴驿丞,不由得有种哭笑不得,又偏生不得不佩服这个圆滑得犹如一条鲶鱼,精明得犹如那奸商的吴驿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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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在此等着,待我传禀我家老爷。”听闻是自家老爷亲戚的信,门子倒也不敢怠慢,接过了那封信,疾步向着那厅中行去,不多时,来到了那房门前,候在房门外的亲兵伸手拦住,那们门子赶紧将信递,一面解释起来。
正在房之内端坐于案后,训斥长子杨俊今日鲁莽之举的杨洪看到了那名门子,不由得开口喝问道:“什么事?”
“老爷,城外那个接待瓦刺使团的驿站的驿卒给府里送来了一封信,说是您的远房表侄高赟给您的。”那门子赶紧答道。
“高赟的信?”杨洪抚了抚雪须,脸犹有淡淡的蕴色,如今他虽年近七旬,须发斑白,虽是一身便服端坐,但是身形魁梧高大,双手仍旧满是老茧,双目烔然,动静之处,仍旧犹如一头随时会扑杀猎物的恶虎。
那方才在驿站跟前杀气腾腾,凶横跋扈的杨俊此刻一脸垂头丧气地侍立于一旁边,看样子,方才正在受老爹杨洪的训斥。
杨洪让那亲兵将门子放了进来,接过了信一面心里生疑。“他不是留在了瓦刺,随侍在太皇身边吗?怎么会让那使团给老夫送信。”
“高赟高表兄?”杨俊不由得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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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都督虑,入驿探(再求推荐票)
“就是他,当初他从老家来投奔老夫之时,你尚与你母亲在原籍,后来,老夫见他虽无大略,但是为人忠耿,颇有武勇,便让他去军前效命……”
杨洪接过信之后,似乎信致颇高地解释了起来:“后来因功升至百户,在天子伐瓦剌之时,倒是见了他一面,原本还以为土木堡之败后,就再也见不着了,没想到,上皇能有这等手段……嗯?!”
杨俊正在倾听自己父亲之言,突然看到摊开了信纸的父亲陡然白眉一扬,心头不由得一跳。“父亲,怎么了?”
“高赟居然在此?”杨洪看了那封只有寥寥数言的信纸,脸上的表情顿时阴沉了下来。
“您是说,他在使团之中?”杨俊不由得一呆,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远房表亲,他实在是没什么印象,可怎么也想不到,这位随侍在被俘的上皇身边的远房表兄,居然会在这里。
“去唤那人进来。”杨洪没有答儿子的话,凝着眉头沉声喝道。不多时,一脸不知所措的驿卒三儿被两名亲兵给押至了书房。
“小人叩见大都督。”看到了这位主掌宣镇军务数十载,威名积盛的杨大都督。三儿在门外腿就软了,直接就在门外跪下。
“莫要害怕,老夫且问你,是何人交予你此信的?”看到驿卒这等表现,杨洪只得和声问道。
“是驿丞吴大人,是他着小的来给贵府上送信。对了,驿丞大人还千叮万嘱,让小的切莫对其他人泄露半点。”三儿虽然害怕,不过脑袋倒也机灵,说起话来条理分明。
“那你可知道,是何人将此信交予驿丞的?”杨俊忍不住喝问道。
三儿赶紧分辨道:“这小的就不清楚了,对了,当时,有个瓦刺使团的人非要让小的去找驿丞大人,说是有要事,两人聊了之后,驿丞大人就将此信交予了小的。小的离得太远实在是听不清楚吴大人和那位爷在聊些什么。”
“父亲……”杨俊转过了头来正欲说话,却看到杨洪的眉头越来越紧,似乎在深思什么难题,杨俊硬生生地将后面的话咽下闭上了嘴,生怕打扰到父亲杨洪。
“俊儿。”
“孩儿在!”
“着人备快马,随这位小哥往驿站一行,去见那驿丞,若是那人真是高赟。怕是……将有大事发生。”杨洪轻轻地叹了口气沉声吩咐道。太上皇的密诏,既然指使高赟冒着被瓦刺使团诸人发现的危险,设法地朝自己传递信息,那么,怕是这事情绝对小不了。
“那孩儿亲自过去。”听那杨洪叮嘱得郑重,杨俊不敢怠慢。
“不行,今日你方与使团发生了冲突,如此时候再去,岂不是让人生疑?”杨洪摇了摇头,向着门外喝道:“着人让王佥事过来,老夫有要事找他……”
三儿呆愣愣地瞅着那位表情越发显得凝重的大都督,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大都督,居然为了这封信如此大动干戈,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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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里到城里不过五里路,那三儿骑马去的,来回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莫非是信没送到,又或者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不成?”吴驿丞的房中,端着酒杯,闻着那浓烈的酒香,却半点酒兴也无的高赟不由得疑问道。
“大人,您就放心好了,三儿这小子虽然贪财,喜欢占偏宜,可是做起事来,却是整个驿馆里最妥贴的人,不然,下官哪还会留他到今日。”已然在房中饮酒过了将近半个时辰,看到那高赟脸上的表情愈发地焦燥,吴驿丞不由得劝道。
“希望吧,不然,唉……”高赟思来想去,唯今之计,亦是只能枯等,若是明日,那宣府之内还没有回音的话,问题可就大条了。
,如今,喜宁在也先的心中份量颇重,自己就算是想要杀喜宁,也只能暗中下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如若不然,上皇必然会受到牵联,到时候,上皇……
一想到了这,高赟就越觉得心里边憋闷得快要吐血,就在此时,听得那远处传来了脚步之声,高赟的眉头不由得一跳,目光落在了那吴驿丞的脸上。
“似乎是三儿那小子,嗯,有人跟他一起来了。”坐在面对着大门处的吴驿丞眯起了眼睛望向门外,顿时发现了异样。话音未落,原本斜坐于旁的高赟就像是条矫捷的黑豹一般,轻盈而又无声地滑到了门边,腰间的短匕,已然到了身中,那双隐匿在黑暗中的黑瞳中,倒映着那屋内的灯光,却清冷无比。
一身驿卒打扮的三儿的身后,跟前一名一身短工杂役打扮的魁梧汉子,肩膀扛着一坛酒,直直行来。
“高赟可在你处?”方自进了门,那三儿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那名随同三儿同入房中的魁梧汉子便将那酒坛子往那旁边一搁,焦急地低喝出声。
“大人,这位乃是大都督府上派来传话的。”三儿赶紧解释道。
“王老哥?……”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躲在门后,手执凶兵蓄势待发的高赟闻来人之言后,不由得一呆,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低呼出声。
来人霍然转身,看到了从门后显得了身形的高赟,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难以言表的喜色。“你个狗日的,没事吧?当初,老子还当你死在了鞑子手里呢,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还活着。”两人当初曾同在那杨洪麾下效力过一段时间,性情颇为相投,所以,杨洪也才特地令其前来相见。
“老哥,咱哥俩就先别述旧了,是杨大人派你来的吗?”高赟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焦急地追问道。
看到高赟的表情,王参将也知道现在不是途旧的时候,当下答道:“自然是奉了大都督之命,否则,老哥我堂堂的都指挥佥事,又岂会着这身杂役装束,来这鬼地方见你。到时有何要事?非得如此……”
“都指挥佥事?”吴驿丞不由得一呆。心里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一面庆幸自己做对了,二嘛,实在是想不到,一封信就引来了这么个正三品的武将。
“吴驿丞,劳烦借您此间一用。”高赟却转过了脸来,望向那吴驿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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