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阵前论战
这就是战争,无疑是百姓的一场噩梦,沉重的赋税,无法逃避的兵役,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人为此妻离子散,多少人不忍分开紧握的双手,一旦分开便是一生一世的分离,多少人盼着能够看到那道身影再一次出现,等到的确是冰冷的尸体,战争,一直被视为男人最热血的一场游戏,谁能够主宰这里便可以拥有天下,尧舜禹也好,后来的夏商周也罢,同样是以武兴国,武力强者最终取代弱者。
一名将官被人护住,手中令旗一摆,一队人马再次冲出,几名兵士合力冲出,肩上扛着长长的梯子,快速通过箭雨云梯斜着向上立起,不时有人中箭倒下,其他人快速补上,速度丝毫不受影响,兵士手持护盾顺着梯子向上攀爬,上面顿时落下一阵乱石,兵士纷纷跌落倒在血泊之中,城墙下尸体叠在一起,后面兵士依然不停向前。
“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赵括目光落在城上,除了兵士之外隐约还有不少身着黑衣之人来回移动,原本出现的漏洞顿时随着黑衣人的加入变得完美无缺,接近城墙的兵士同样无法逃脱被杀死的命运,黑衣人手持长剑动作灵活,一旦有人顺着云梯爬上立刻快速出剑。
“麦丘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加上那些擅长守城的墨家弟子参与,所以连续攻打几次都无法拿下,大王更是为此动怒,命令将军一个月之内必须拿下麦丘,这样下去死的人必然更多。”赵云看罢同样连连摇头。
中间将官手中令旗再动,另外一队人马再次冲出,这样反反复复的厮杀必然不断出现,战争考验的不仅是战力,更加是耐力、财力。
赵括催马上前,终于看清手持令旗的将官,脸色阴沉,古铜色的脸庞,年纪四十开外,马鞍上挂着一把长枪,腰间悬挂佩剑,身披战甲威风凛凛,赵云跟在身侧,目光始终不离赵括身后的沈婉,从这个女人身上总是能够感受到一股杀气,毕竟是外人,如果不是公子要求同行,绝对不会轻易带外人进入军营,距离拉近暗中提防。
几人接近,将官回头,“是括儿来了,待为父今日拿下麦丘再与你好好喝一杯。”
这个人必然就是赵奢,自己的父亲,自己是赵括,纸上谈兵的赵括,现在应该就是展现自己绝世口才的时候,“父亲,这样打下去未免伤亡太大,对方城门坚固,一时之间恐难以攻破,城上准备充足,云梯更加难以起到作用。”
赵奢冷哼一声,“孙子兵法有云:‘数倍与敌,围而歼之,麦丘守军不足我五分之一,只要一直攻下去,必然可以拿下。”
“父亲,孙子同样说过,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脑海里快速闪现出孙子当年的经典语句,不想这个时候派上用场,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好好专研一番。
赵奢哈哈大笑,“括儿,你没有经过沙场历练自是不清楚,赵国大军为何迟迟攻不下一个小小的麦丘,第一是这里的地势,不适合大军前行,不然骑兵早已将这里踏平,第二是擅长守城的墨家弟子从中呼应,这些人十分难缠,更是身手了得,第三便是这里的守将治兵有方,这一点为父同样佩服。”
提到守将,秦婉身体不由得动了一下,“这位姑娘是谁?”
“她就是守将的女儿秦婉?”
赵云听罢手中长矛猛然举起,终于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不想她是麦丘守将秦山的女儿,这次一定别有用途,公子真是糊涂,如果早点说出这样的身份早已将她拿下。
秦婉人在赵括身后,腰间长剑匕首,赵奢使了一个眼色,一旦惹怒这个女子,自己的儿子难免受到波及,秦婉冷哼一声:“就知道你们这些人不会信我。”
“赵括信你。”
秦婉顿时低头,“赵将军,麦丘守将已经不是原来的秦将军,父亲被人陷害已经去了。”提到遇害的父亲,秦婉顿时声泪俱下。
“不想秦将军他!失去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真是生平一大憾事。”
第二队冲锋阵同样失败,关下血流成河,第三队早已集结完毕,即便看到同伴的惨死依然没有任何任何退缩,这就是兵者的宿命,临阵退缩同样是死,倒不如堂堂正正死在冲锋的路上。
“现在的守将是何人?”
“我的杀父仇人秦玉!”
赵奢点头,“方才攻城之时已经看出布防出现混乱,原本以为是兵力不足导致,原来是换了将领,临场换将军心必然不稳,这样对我们大大有利,麦丘之地必然可以攻下!”
赵奢见惯沙场厮杀,赵朋一生的信念都是救人,如何能够眼前这样的惨剧发生,“父亲!这样硬攻即便攻下麦丘又能怎样,损失的兵力远远要在对方之上,即便胜了又如何,多少人失去亲人,多少人流离失所,那同样是输了。”
赵奢冷哼一声,“战场之上死伤再所难免,决定一场战役胜负归属的无非是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其他的不过是儿戏!”
“既然如此要谋何用,当年的孙膑双腿已失,为何可以战无不胜,靠的是谋不是战,一场战争的胜负不是占据的城池土地而是能够得到的人心。”
赵奢脸色一沉,赵云连连摇头,这里毕竟是战场,所有事只有将军一个人说的算,无论下达怎样的指令只能服从,没有人可以违背,如果随意改变战略岂不是违背法令,更加有损将军声威。
城墙之上兵士来回跑动,黑衣人从中穿行,必然是等待赵国大军下一次攻势,连日奋战同样困乏不堪,即便短暂的停息同样变得宝贵,靠在城墙上闭上眼睛,面对投来的箭矢、巨石早已变得麻木。
一人衣衫破烂,一脸惊恐,身体靠在长矛之上瑟瑟发抖,从年纪上看不过十二三岁,稚嫩的肩膀靠在满是血迹的长矛之上,已经分不清那是同伴的血还是赵军的血,脸上依然带着孩童的稚嫩,必然是被人抓来充当兵役,不想连这样的孩子都不放过,看着身边同伴惨死,看着顺着云梯蜂拥而上的赵人终于忍不住长矛用力刺出,一声惨叫,咽喉处流出鲜红的血迹,他杀了人,没有欣喜,有的只是恐惧。
为何会有战争。
赵奢手中令旗再一次举起,第三队阵营顿时笼罩在一片哀伤之中,没有畏惧同样没有任何欣喜,连日的攻城始终无法夺取城墙,城门更是坚固,加上上面布置的弓箭手,负责撞门的兵士往往没有跑到近前已经死伤大半。
所有人在静静等待,等待令旗挥下的那一刻,短暂的沉寂令人更加懂得生命的意义,不是战争而是生存,能够取得胜利才能活下去。
赵奢目光阴沉,令旗举在手里,目光落在城墙下方,横七竖八的尸体,那些都是自己最忠实的部下,看到一队一队倒下如何能不心痛,只是赵王催的紧,一个月之内必须拿下麦丘,如果无法取胜到时候难免受到牵连,括儿毕竟年幼不懂其中利害,只是说的不无道理,麦丘虽然换了守将,只是守城的兵士早已久经历练,加上行踪不定的墨家弟子,赵国大军连番攻击始终无法攻下麦丘,自己带来的这些人又有何不同,攻城的方式同样如出一辙。
“退兵!”
一旁的赵云不由得愣了一下,不想这句话从将军口中说出,在将军身边多年,十分清楚将军的个性,执着、坚毅,从不轻易放弃。
“传我将令,前军变后军,前后呼应,退兵!”
阵营猛然回转丝毫不乱,城墙上传出阵阵欢呼,不是胜利,而是为了活着,那名孩童似乎同样受到气氛鼓舞,手中长矛向上举着,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
第七回 营中设伏
赵奢考虑再三,最终选择退兵,这样强行攻城损失未免太打,看着兵士惨死同样于心不忍,只是大王下了军令,如果不能攻下麦丘难免受到罪责,赵奢想到这里不由得连连叹气,一队兵士抬着伤者从面前走过。
赵奢从马上下来,一一检查,轻伤者被箭矢射中腿部或者身体,因为盔甲的缘故侥幸保住性命,一人双腿被巨石砸断,森白的骨头露在外面,因为疼痛脸上尽是汗迹,“立刻救治!”
安顿完毕,众营房准备饭食,留下兵士巡视,交待一番,担心齐人趁机劫营,暗中布下一队人马,回到营帐之中,秦婉始终站在赵括身后,俨然成为忠实的护卫,秦婉心里清楚单凭自己的力量想要进入麦丘杀死仇人必然无法做到,有了赵括一切变得不同,只要能够攻下麦丘到时候便任由自己处置。
时间不长,有兵士端着饭菜进入,饭菜十分丰盛,赵括早已饥肠辘辘,一块肉抓在手里一阵撕咬,一股股浓郁的肉香从上面传出,猛然想起身后的秦婉,跟着自己一样,从昨晚到现在几乎没有吃过东西,身上更是有伤,这个时候补充体力最是重要,选了一块上好的精肉,一指身边的位置,“秦姑娘,坐在这里就好。”
“习惯了,公子不必介意。”赵括无奈只得起身将挑选的牛肉递过去,秦婉接过眼神中透出谢意。
赵奢端起酒杯道:“听赵百户长提起,括儿路上遇伏,好在有惊无险,这一杯是给我儿的压惊酒。”
“谢父亲。”赵括说完学着赵奢的样子一饮而尽,不由得眉头一皱,这种酒与现世完全不同,几分辛辣里面带着一点点的酸意,必然是酿造工艺不同,只是一点可以肯定,必然是用粮食酿造,至于自己那个年代一切不好说,假酒实在太多,即便是大品牌同样不敢信任。
赵奢酒杯倒满,“这一杯敬秦姑娘,一路上承蒙照顾我括儿!赵奢感激不尽。”
秦婉施礼,“将军客气,秦婉并没有做什么,反倒是赵公子救了我的性命。”
“原来是这样,不管如何,相遇就是缘分,干!”
赵括起身道:“父亲,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是不知麦丘城内如今情形如何?”
赵奢连连摇头,“说来惭愧,十几天连续攻城始终无法拿下,那些墨家弟子更是夜里四处袭扰,即便捉到俘虏同样不肯说出事实,如今战事正紧,想要派间谍进去更是困难。”
“里面的情形奴家倒是清楚。”说话的正是站在一旁的秦婉,一块牛肉早已吃的干净,骨头放在一旁。
“如此甚好,本将军替赵国兵士谢秦姑娘大义。”
“将军不必如此,秦婉只是想替家父报仇而已,麦丘城内兵力尚可,加上墨家弟子,单凭今日这样的强行攻城恐怕无法做到,即便能够攻下至少要付出十倍的代价。”
“十倍的代价!”赵奢听闻不由得眉头一皱,每一个人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带出来的兵士,看着部下一片片倒在乱石飞箭之中不免心痛。
赵括道:“麦丘城内的粮草情形如何?”
秦婉笑道:“公子倒是问到重点,当日秦婉带人潜入麦丘,伺机救出父亲,躲在一户农家里,家家几乎断粮,一些存粮都被官兵抢去,百姓心生抱怨,可惜敢怒不敢言。”
“这样说城中已无余粮可用!”
秦婉点头,“即便是守城兵士恐怕同样无法维持太久。”
赵奢叹口气道:“虽然没有粮食,只是同样没有退路,如此做困兽之斗,必然会激起斗志,想要攻下麦丘必然更难,更担心的是齐国一旦解除燕国外患派人增援,到时候难免腹背受敌。”
赵括猛然想起美国攻打伊拉克时采用的心理战,封锁所有消息,采取心理攻势,争取国际与民众支持,虽然抱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目的,只是这样的手法或许同样可以在战场上加以利用,只要能够得到民心天下没有打不赢的仗,伟大的领袖**带着工农阶级小米加步枪愣是打败敌人的飞机大炮,靠的就是民心,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
“父亲,不如采用心理战,或许可以做到令麦丘之地不战而降!”
“不战而降!括儿可有把握?”
“今夜只需选择几处位置设伏,一定要抓到俘虏才行。”
赵云起身道:“这个好办,只要多派出一些人手,必然可以做到。”
“加上秦姑娘,记得多布陷阱。”赵括猛然想起丛林之中猎人布下的陷阱,十分精妙,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只是一丝细小的破绽还是被秦婉发现,可以看出秦婉不仅武功不俗,更是心细。
秦婉从身后走出,两人退出,大帐内只剩下赵奢父子二人,赵奢端起酒杯忍不住叹口气,“父亲,为何叹气?”
“七国混战,你争我夺,百姓难有几天好日子过,为父虽然身为将军统帅兵马,还是有数不清的烦恼,好在赵王明察秋毫,若是遇到昏庸之辈,难免被人诋毁,好男儿建功立业战死沙场也就罢了,最怕的就是遭人陷害落入冤狱,最后死的不清不白。”
“只有天下一统方能结束如今乱局!”
赵奢笑道:“天下一统谈何容易,当年春秋五霸哪个不是英明之主,最终还是无法做到一统,即便最强的晋、魏最终还是分崩瓦解,我儿说的对,不仅要懂得打仗,更加要学会看清形势,伺机而动,联络其他势力方能成事。”
一个小小的麦丘,不过几千兵马,赵奢亲率三万人马始终无法攻下,其中自然有地利的缘故,善于守城的墨家弟子同样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更是不时对营盘发动夜袭,弄得兵马困乏人人自危,好在平日训练有素。
时间慢慢过去,赵云掀开帘子迈步进入,身后跟着秦婉,一脸冷峻直接走到赵括身后,在这里似乎只有赵括值得信任,赵括自然愿意,赵国局势万变,身边能有这样一个人安全必然可以保证,最主要还是一个绝对的冷美人。
赵云躬身道:“将军,一切准备妥当。”
赵括站起身形,“好,今夜就来个瓮中捉鳖!”
黑暗中一道道人影慢慢出现,赵**营静得出奇,隐约可以看到几道身影来回走动,不少兵士靠在地上早已睡熟,黑暗中透过影子看得清楚。
一人低声道:“记住,火烧对方营盘之后立刻离开,不得恋战!”
身后众人点头,一道道黑色的影子慢慢接近,脚步轻盈,身子压得很低,来到战营近前,手中火把慢慢点亮,一声呼哨,迅疾冲入,火把丢入营盘,营盘顿时点燃,兵士乱作一团,有人拎水灭火,有人不停奔走,有人拿起兵器试图抵抗,黑影不停向内奔行,脸上露出笑意,不想来的这么容易,赵军攻到一半突然退走,必然是眼见迟迟无法攻下心灰意冷,只要烧了对方营盘,到时候只有退走一途。
火势冲天而起将营盘照亮,一人身形后退一声惊呼,身形快速下落,来不及发出警告,黑衣人纷纷落入陷阱之中,一旁暗藏兵士迅疾杀出,一时喊杀声震天。
“有埋伏,撤!”
回来的路已经被人堵死,只得从另外一侧退走,火光将营盘照得如同白昼,终于看清,那些躺靠的影子只是稻草扎成的假人,不想被人给骗了,赵军兵士齐声吆喝,黑衣墨家弟子手持长剑迅速后退,惊呼声再次传出,秦婉精心布下的陷阱终于起到作用,墨家弟子伺机烧毁赵国营帐,不想对手暗中设伏。
领头之人做了一个手势,其他人顿时停止行动,火把升起,里三层外三层将众人围在当中,想要凭借三十几人冲出赵军大阵势必要比登天还难,即便能够离开又如何,墨家弟子绝对不会丢下同伴独自偷生。
“落在你们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赵云一声令下,“把这些人都给我绑了。”兵士答应一身拿出绳索上前,头领下令,其他墨家弟子纷纷放下兵器,上去绑了一个结实,推推搡搡来到中军大帐。
赵家父子站在门口,一人看到赵括不由得神情一变,心中暗暗吃惊,他还活着,不可能,那晚见到的赵括明明已经死了,如今怎么会好端端站在这里,真是见了鬼了。
第八回 计取麦丘(上)
大帐之中,赵奢挥手道:“给诸位义士松绑,摆上酒菜,今晚本将军要好好招待诸位。”
兵士得令向前,墨家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弄不清赵奢此举用的是什么把戏,如果不是墨家弟子协助齐国坚守麦丘,赵奢连番猛攻必然已经攻下麦丘,按照常理赵奢应该对自己这些人恨之入骨才对,如今却是以礼相待,进入大帐,酒菜摆上,一切似乎早已精心准备好一样。
赵奢坐定拿起酒杯,“诸位墨家兄弟,莫非是担心这酒菜里有毒不成!”
“墨家弟子死都不怕,还怕有人耍诡计不成!”说完纷纷坐下手撕嘴咬,大有不吃白不吃之意,总好过做饿死鬼。
“诸位可有想过,如此坚守麦丘,死的人必然更多!”说话的却不是将军赵奢,而是坐在一旁的赵括,心里早已盘算好,对于墨家弟子倒是不陌生,曾经在刘德华主演的电影《墨攻》里见识到墨家弟子的厉害,尤其是守城,虽然加入现代元素,只是依然令人称道。
墨子,墨家创始人。其主要思想有兼爱、非攻、尚贤、尚同、节用、节葬、非乐、天志、明鬼、非命等项,以兼爱为核心,以节用、尚贤为支点,墨子一生的活动主要在两方面:一是广收弟子,积极宣传自己的学说;二是不遗余力的反对兼并战争。墨家是一个有着严密组织和严密纪律的团体,最高领袖被称为“矩子”,墨家的成员都称为“墨者”,必须服从矩子的指导,听从指挥,可以赴汤蹈火,死不旋踵,墨家弟子深受墨子思想影响,如今夜袭被俘全无畏惧之色。
墨者头领冷哼一声,“赵强齐弱,赵国攻伐齐国乃是不义之战,如此恃强凌弱,身为墨家弟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只有强者真正征服弱者,天下才能一统,同样可以消除天下乱局,诸位如此做法只会令战事拖延,到时死的人会更多,受苦的还是百姓,看看麦丘的百姓,无粮可以饱腹,他们有什么错!”
赵括说话之时抑扬顿挫,更是故意加重语气,目光始终落在一身黑衣墨者身上,墨者低下头,手上的肉慢慢放下,不可否认麦丘百姓的困苦必然在所有人心里形成一层无法抹去的阴影,即便守住麦丘又如何,齐王昏庸,最后还是要被其他列强所图。
“吃饱了,要杀就杀!”
“你们可以走了,大丈夫生要为民请命,死要顶天立地,你们都是有血有肉的汉子,这样杀死你们未免可惜,他日战场上见。”
“放我们走!”这样的结局完全出乎所有人预料,原本以为必死无疑,不想好酒好肉招待一番,还要放自己这些人离开。
赵云手臂一伸,“把兵器还给他们。”
墨者接过兵器,犹豫一下走出营盘,火势已经熄灭,相比赵国兵多粮足,齐国不免显得寒酸,粮草迟迟不肯派发,最后只能抢夺百姓的粮食,致使麦丘城内百姓无粮可食,饿死者不在少数,这样的做法同样令墨者心中不满。
一行人出了赵国营盘,一人道:“李大哥,我们就这样回去?如果秦将军问起如何回答?”
“照实说就行,墨家弟子顶天立,没有不能说的事。”
“秦玉一脸奸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这次失败难免被他奚落,大不了我们不回去,一走了之。”
“不行,忠人之事,既然答应坚守麦丘,绝对不能半途而废,那样岂不是毁了墨家的名声。”
“不错,死算不得什么,绝对不能辱了墨家的名声。”
“好,入城!”
一行人来到麦丘城下,城上兵士看得清楚,立刻打开城门,墨者快速进入,秦玉得到消息,“将军,那些被抓的墨者回来了!”
秦玉身边两名女子伺候着,“回来多少人?”
“一个不少,都回来了!”
秦玉身形坐直,“不可能,昨晚厮杀声不断,后来没了音信,必然是被赵军困住,即便墨者再厉害同样无法做到全身而退!”
那人笑道:“将军高明,听人说起,墨家弟子昨晚尽数被捉。”
“被人抓了,好吃好喝的给送回来了,赵奢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身后一人一脸阴沉,身形瘦削,样貌丑陋手持纸扇,正是秦玉的参谋,这次设计除掉守将秦山取而代之就是此人用的诡计,“应该是想收买这些墨者,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
秦玉一拍桌案,“来人,立刻把那些讨厌的家伙都给老子绑了。”
“将军,没有墨者帮忙,如何应对赵奢的攻城!”
“他秦山能够做得我秦玉如何做不得,凭借麦丘地势只要坚守数日,大王的援军必然能够赶到,到时候赵军人困马乏趁势杀出,必然可以痛击赵奢。”
谋士手捋胡须,“眼前只能如此,总好过有人暗中打开城门放赵奢大军入城。”
一队兵士冲入,墨者纷纷抽出兵器,“你们要作什么?”
“将军有令,墨者吃里扒外,暗通赵人,都给我绑了。”
兵士纷纷上前,原本狭小的空间顿时显得有些拥挤,“李大哥,和他们拼了。”
李姓头领摆手,“算了,清者自清。”
麦丘城内兵士之中顿时传开,“昨晚夜袭的墨者被将军给抓了。”
“没了那些人谁帮咱们守城!再说了为啥抓人?”
“听说被赵军抓了,不旦没杀有酒有肉的招待。”
“还有这好事,老子也去做俘虏,总好过天天在这喝西北风。”
“小点声,要是被人听到,小心没命。”
一股不满情绪悄然在守军之中传播,这正是赵括想要看得的结果,心里战的最大特点就是利用言论的力量迫使对方放弃抵抗,最后弃城投降,战争毕竟太过残忍,真正的善举不是发明强大的杀人武器。
一袋袋装满粮食的袋子借助投石车用力向城内抛去,兵士吃饱喝足,力气惊人,一道道弧线在空中高高滑过。
“敌袭,敌袭。”麦丘城上顿时乱作一团,折腾了一番只见赵军打入麦丘的石头远远要比平时远上许多,根本没有落在城墙之上,城墙上的兵士顿时摸不清头脑,有些人干脆趴在城墙上看着下方忙碌的赵国士兵。
“是粮食,赵国给咱们百姓送粮食来了。”一声声惊呼,百姓奔走相告,洒落在地上的米粒顿时被饥饿的百姓捡起,丝毫不顾里面掺杂的石块,麦丘城内顿时升起久违的炊烟,笑声伴随着米饭传出的香味。
“这是赵奢玩弄的把戏,立刻命人将所有粮食收走,任何人敢吃赵国的粮食以通敌罪论处。”秦玉眼中放出怒火,身披战甲手持利剑指挥兵士,麦丘城内浮动的情绪令人不安,恰如上空出现的乌云,一场暴风骤雨即将来临,这是赵奢用的把戏,绝对不能让赵奢得逞。
一队队兵士冲入百姓院落,“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吃赵国的粮食,否则按通敌罪论处杀无赦。”
“难道要把我们都饿死?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一名老者手里举起一根扁担,眼中尽是愤怒,一名几岁的孩童一脸惊恐抱住爷爷大腿,一时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总之很吓人,尤其是那些带着兵器闯入家里的人。
“老东西,想死是不是。”兵士一脸凶狠骂了一句。
“爷爷,狗子害怕。”
“别怕,有爷爷在,没事。”
突然闯入的兵士,手持长矛一脸凶狠,令心底的喜悦顿时消散,老者无奈,只得从屋内拿出半袋捡来的粮食,眼神之中尽是不甘,这场战争早已令麦丘百姓承受数不尽的痛苦,饥饿、兵患、就在几天前刚刚将自己刚满十三岁的大孙子抓走充当守城兵役,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每次战事一起整颗心便会提到嗓子眼。
怕,真的怕了。
干枯的手抓住米袋,兵士一把抓在手里,“放手。”老者还是死死抓住,自己可以不吃,年幼的孙子怎么办,兵士一脚过去,老者顿时倒地。
第九回 计取麦丘(中)
“打死你个老东西!”兵士接到指令收粮,不想遭到阻碍,手臂发力,老者死死抓住,顿时心头火起,一脚下去,老者直接被踢翻在地,兵士嘴里骂了一句,手中粮袋交给身后的兵士,目光中透出阴狠,老者胸口被人踢中一时痛得厉害无法从地上爬起。
“你凭什么打人?”
“凭什么打人!”
手持长矛兵士一脚踢倒老者,围观百姓发出一声声怒吼,一直积压的愤怒终于爆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一点粮食被人抢走,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饱受饥饿折磨,最后离去,眼神之中早已没有任何哀怨、痛苦,有的只是渴求,哪怕是一顿饱饭,最基本的要求都无法得到满足。
愤怒的人群逼近,刚才打人的兵士小头目顿时心虚,这是令人恐惧的目光,眼珠转动几下,一晃手中长矛护住自己,“都想造反是不是,这么有力气都去守城门好了。”
“算了,粮食给你们就是。”老者从地上爬起,刚才那一下必然不轻,手捂住胸口,小孙子眼中尽是泪花,必然是吓坏了,这样小的年纪更加无法弄懂眼前究竟发生什么,为什么拿走家里的粮食还要打人。
“算你识相!”
兵士拎着米袋大摇大摆离开,嘴里吹着口哨,彷佛刚刚经历一场胜利。
“狗仗人势,难道自己家里就没有老人孩子!”
“算了,民不与官斗,斗不起。”
“没了粮食还是只能等死,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一把年纪了,还是这样火爆脾气,总会有转机的,老天爷不会看着我们饿死在这。”众人连连摇头叹气,不远处传出兵士吆喝怒骂的声音,一人顿时眉头一皱,声音似乎是从自己家里方向传出,拳头握紧,步伐沉重而缓慢,即便自己赶回去又能怎样,粮食同样保不住,原本看到的一丝希望最终还是破灭。
秦玉一脸阴冷看着兵士将收缴来的粮食堆在地上,足足一座粮山,赵奢这次可是下了不少本钱,这样做必有目的,绝对不能上当,“老百姓有没有说什么?”
“所有人都被将军威风震住,哪个敢说什么,乖乖交出粮食。”
“差事办得不错,这次打退赵奢见到大王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秦将军。”
“把粮食都送回去。”
“送回去!将军,军营里的粮食同样不充裕,白花花的粮食送回去多可惜。”
秦玉冷哼一声,“你懂什么,这不是米是毒药,绝对不能让赵奢知道城内缺粮的事,不然一切就会麻烦,兵者诡道也,按本将军说的去办。”
“将军这招真是高!”
秦玉哈哈大笑,“只要赵奢弄不清麦丘虚实,这场仗最后的赢家只会是我们。”
几辆大车从麦丘城门驶出,城门迅速关好,车上放着的正是赵国利用投石车投入的粮食,对于赵奢这样的举动秦玉感到不安,一直猛攻的赵军没有进攻迹象,将粮食送入城内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是想通过这样的办法判断是否已经缺粮,秦玉身披盔甲站在城墙之上,连日激战,城墙出现破损,许多兵士头上缠着布巾,血透过布巾显出暗红色。
几辆大车慢慢靠近,一名兵士扯着脖子高喊,“赵国的人听着,这是你们的粮食,一个粒没有少给你们送回来,麦丘粮草充足根本不稀罕,想要打就堂堂正正的来,不要背地里搞这些小动作。”
兵士扯着嗓门连喊几遍,丢下大车返回麦丘,赵国阵营闪出一队兵士,手里拎着不是平日的长矛,一口口漆黑的大锅,直接架在阵地前方,下面架上干柴,火把取过直接点燃,有兵士抬来水,时间不长开始升起一阵阵白气,一块块鲜肉丢进去,上面很快飘起一层油花,十几名兵士鼓足了劲一阵猛扇,一阵肉香飘出。
又到了中午用饭时间,一名兵士看着自己面前碗里几乎透明的稀粥,即便米粒同样少得可怜,那股肉香一直飘来,透过鼻孔不停向里钻,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一碗稀饭喝完,肚子依然发出咕咕的叫声,饥饿随着肉香飘来更加成为一种梦魇。
“喝,喝,吃,吃!”
趴在那眼巴巴看着城下,赵国兵士手里端着碗,拿在手里的白花花的馍馍,咬上一口必然带着甜味,带着油花的肉汤,勺子里隐约带着几块肉,酒坛打开,里面盛放的必然是入口香甜的美酒。
“同样是当兵,看看咱们过的日子。”一人用力把手中干巴巴的半个馍馍丢在地上嘴里骂了一句,一人连忙过去捡起,“有的吃就不错了,多少人连这个都吃不到。”说完清理一下上面的尘土放在嘴里用力嚼上几下。
“娘饿死了,妹妹也快不行了。”一人喝着稀粥,想到亲人依然忍受饥饿折磨,两行泪水忍不住顺着眼角滑落。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头,再这样下去麦丘的百姓都得饿死。”
负责守城的不少兵士都是从麦丘抓来服兵役,麦丘城内缺粮的事早已清楚,经常能够看到一车车的死人被人推着丢入乱坟岗。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场仗快点结束,所有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那是啥法子?”十几个人顿时凑过来。
“你们想不想吃肉,想不想家里人同样有饭吃?”
“想,做梦都想。”
“打开城门放赵军入城。”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再说了咱们是齐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看看那些人,有谁把齐人当人看,他们喝酒吃肉,我们在这拼死拼活的只能吃这个,更是眼看着亲人活活饿死。”说完目光落在远处的秦玉大帐,里面隐约传出女子的尖叫声还有男人的笑声,必然是在里面喝酒玩乐。
“干他娘的。”
“总好过活活饿死。”
“把麦丘的人都联络在一起,记住一定要保密,一旦说漏了嘴不仅不能救麦丘百姓,我们都要搭上性命,今晚攻下城门。”
赵国大营,赵括目光落在城墙之上,一个个小脑袋趴在那看着城墙下吃喝的兵士,眼神之中满是渴望,大学时学过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第一项就是生存,无非是吃饱穿暖,同样是人最基本的需求,加上自己精心布置的心理攻势,必然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秦婉站在身后,“这个法子行得通?”
“不好说,不过总应该试一试才行,即便无法瓦解对方斗志,至少卖了一个人情给墨者,这件事对我们没什么坏处。”
秦婉低着头看着脚尖,“总觉得公子怪怪的,更是会说出一些奇怪的话,将军主张攻城,公子确是要白白送给他们粮食。”
“如果换了是你,你会支持谁的作法?”
秦婉摇头道:“爹说过,战争必然会死人,这是任何人无法避免的事。”
“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最不爱打仗的就是百姓,无论胜负,最后受苦受难的还是自己,麦丘局势不同,百姓缺粮忍受饥饿,麦丘最后的归属不想通过武力来解决。”
“那通过什么?”
“百姓的心。”
“百姓的心?”秦婉抬头看着赵括,赵括脸上带着笑意,他的身上总是透着一股神秘的光芒,令人难以捉摸,彷佛一股奇妙的魔力令自己心甘情愿跟着他。
夜色笼罩麦丘,一名老者手里轻轻拍着孙儿,藏下来的最后一点粮食已经吃光,看着孙儿瘦削的脸颊不由得连连摇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自己一把年纪没了也就没了,孙儿毕竟还小,想到这里不免一阵心酸,悄悄起身,拿起一旁的叉子出门。
“老张,你也来了。”
“还有老李,老孙,老钱。”
麦丘街头涌出无数熟悉的身影,他们大多已经到了花甲之年,原本应该儿孙承欢膝下享受天伦之乐,如今却是拿着平日用的工具走上街头。
深深的皱纹刻在脸上,原本黯淡的眼神之中多了一分神采,一切为了生存,为了身边的亲人,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
活下去,就是这样简单。
第十回 计取麦丘(下)
男人不能没有女人!
世界创造了人类,原本希望可以和平友爱,男人因为女人变得坚强,女人因为男人变得柔美,不想没有去除男人心中的贪欲,为了土地、女人、生存必须的空间,战争无可避免爆发。
麦丘守将秦玉侧着身子躺在大帐之中,慢慢转身,被子轻轻滑下,露出女人白嫩的**,月光下十分迷人,身为将军不仅掌握别人生死,更是可以得到兵士无法得到的待遇,包括好的饭食、温暖的帐篷,还有就是女人。
秦玉喜欢女人,尤其是年轻的女人,只有在年轻的女人身上才能找到最大的快感,喜欢抚摸她们光滑的身躯,看着惊恐的眼神看,然后粗鲁的占有,身下响起撕心裂肺的叫声,那是一种荣耀同样是一种炫耀,秦玉目光落在迷人的**之上,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猛然一阵喊杀声传来,秦玉猛然惊醒,从床榻上跳下,衣服披在身上,大帐上的帘子猛然被人掀起,正是身边的谋士,手持利剑一脸慌乱从外面跑入。
秦玉从墙上摘下长剑,“什么人在外面大喊大叫?”
谋士道:“将军,大事不好,麦丘的百姓反了。”
“反了!这些卑微低贱的刁民,随我一同出去平乱!”说完顾不得穿上盔甲,拎起长剑奔出大帐,麦丘城内早已乱作一团,数不清的百姓手举扁担、柴刀、叉子甚至是木棒,一人拄着拐杖,一人只有一只眼睛,一人手里牵着瘦弱的黄狗,几乎能够动用的力量尽数动用,不分妇孺尽数出动。
眼前的一切不是暴力,更加不是为了掠夺,只是为了生存。
如果不是亲兵死死挡住,愤怒的百姓必然已经冲入大帐,秦玉脸上露出凶狠,不想出现这种事,“给我杀,一个不留。”
命令下达,亲兵不忍下手,毕竟都是年近花甲的老者,还有平日里熟悉的面孔,麦丘守军之中不乏从当地抽调的壮丁,平日里早已看不惯秦玉所作所为,眼见百姓攻打营帐纷纷倒戈相向,营帐之中形式完全无法控制,秦玉所带亲兵大多是亲信,长矛组成矛阵挡住愤怒的百姓。
人总是有感情。
一人身形不稳险些摔倒,连滚带爬奔着秦玉大帐而来,秦玉看得清楚,正是负责守卫城门的副将,“你怎么来了?”
“将军,城门被攻占,赵国大军临近,再不走可就迟了。”
“你说什么!”
副将一脸沮丧,“守城的兵士谋反,夺了城门,赵国大军兵临城下,很快就要攻入麦丘,将军,麦丘守不住了。”
秦玉蹬蹬蹬后退几步,“怎么会这样!”身后谋士连忙扶住,百姓反了,士兵反了,所有一切都乱了,城门失守,大势已去,秦玉无奈只得一跺脚,有人牵来战马,亲兵左右护住从后门离开。
城门大开,赵奢手中令旗一摆,马蹄声阵阵,骑兵手持长矛冲入城门,没有防守,城门如同虚设,赵奢心中大喜,目光落在一旁的赵括身上,不愧是赵奢的儿子,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攻取麦丘!赵奢打了半辈子仗,这还是第一次,三子之中要数赵括最聪明,更是懂得行军布阵,如今计取麦丘心里更是喜欢。
一道身影从赵括身后冲出,随着入城兵士进入麦丘,正是秦婉,赵括眉头一皱并未阻拦,必然是为了杀死秦玉为父报仇。
赵括提马来到近前,“父亲,如今麦丘已经攻破,接下来的事宜如何处理?”
赵奢道:“百姓乃国之根本,自然安抚百姓,休整城墙,麦丘地势险要乃兵家必争之地,未免他人觊觎,只有派一得力之人在此驻守方行!”
赵括点头,“父亲心中可有合适人选?”
赵奢摇头,“倒是想听听我儿的意思!”
“孩儿以为赵云可以!”
赵奢听罢眉头一皱,“赵云毕竟是家将,难免被人口舌,加上只是一个百户长,如何能够胜任。”
“举贤不避亲,赵云的本事父亲必然清楚,至于官爵只要加以封赏,回到都城之后上报大王,一切便可。”
一匹快马从城门奔出,马上一人身形魁梧肤色黝黑,手提大枪威风凛凛,正是赵云,带领骑兵冲入城内,如今从城内出来,麦丘必然已经顺利接管,赵云来到近前飞身下马。
“将军,麦丘守将逃走,守城兵士大多归降,请将军、公子入城。”
赵奢点头,“公子有意让你镇守麦丘,赵云,你意下如何?”
赵云愣住,目光落在赵括身上,眼神之中尽是感激,想想自己不过是一个百户长而已,当日护送公子前来麦丘,中途遭到墨者袭击险些令公子丧命,不想公子没有任何怪罪,更是提拔自己,这份恩情赵云如何受得起。
赵云单膝跪地,“赵云职位卑微,能力有限,恐有负将军公子重托。”
赵奢哈哈大笑,“这有何难,以你的本事做一个区区百户长岂不是屈才,升你为骑兵统领,镇守麦丘,待我回去禀报大王之后,认命便会下达。”
“多谢将军,赵云必然肝脑涂地,不忘将军、公子大恩。”
“好,随我一同入城。”
赵括骑在马上,这两天和秦婉学习骑术,虽然无法灵活运用,只是能够避免从马背上摔下的尴尬,手拉住缰绳,两旁亲兵护住慢慢进入麦丘,地上横七竖八倒着不少齐国兵士尸体,必然是有人试图顽抗最后被涌入的骑兵斩杀。
一双双渴望带着不安的眼睛看着慢慢涌入的赵国大军,手里依然拿着叉子、棍棒、扁担,没有人清楚这样做的后果,赵人是否真的会善待自己这些人,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只是一点所有人清楚,如果不这样做,所有人都要饿死。
赵奢咳嗽一声,“齐赵交恶,战事不断,错不在百姓,今赵人掌管麦丘,必然待汝如赵人,发放粮食,减免赋税,令麦丘百姓安居乐业。”
“好!”
“得救了。”
沉默的人群终于爆发,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同样放下,他们用自己的双手为自己赢来一条活路,发放粮食,减免赋税,安居乐业,不管赵人也好齐人也罢,百姓只想过一点安稳的日子。
一道身影从人群中挤出,正是随同骑兵一同入城的秦婉,从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出必然没有找到自己仇人,赵括从马上下来,“怎么样?”
“让那个狗贼跑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答应你,一定帮你报仇。”
秦婉抬头愣了一下慢慢低下,对于赵括不仅是一种别样的情感,同样多出一份依赖,无论是否做到,在她的心里已经知足。
兵营之中粮草运抵,赵云带领兵士负责发放粮食,饥饿的百姓排成长长的队伍,军营内的粮食只能解一时之急,其余的只有回到都城禀报大王才行,一名老者身形一软直接摔到,赵括看在眼里连忙上前,用手一搭脉门,脉搏微弱,必然是长时间挨饿导致营养不足,身体器官无以为养,最后导致衰竭。
“拿一些盐水来。”
时间不长,一碗盐水端来,秦婉扶住老者,顺着嘴角将盐水轻轻喂入老者嘴里,时间慢慢过去,老者终于睁开眼睛。
“他醒了。”
“真是活神仙。”百姓纷纷称奇,换做平日只能等死,不想只是一碗盐水救了一条性命。
“拿一些汤来给老人家喝。”
剩下的肉汤慢慢服下,老者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大家一定要记住,领到米之后一定要熬成粥饭,前三日不能吃得过饱。”
“一切都听这位小恩公的。”老者被人扶起,领了粮食,多半是想到饿死的家人不免落泪,由人搀扶着慢慢离开,嘴里不停小声念叨着,多半是一些感谢的话。
秦婉来到近前,“公子,百姓饿了这么多天,如今有了粮食为何不能放开吃饱?”
赵括笑道:“身体长时间处于饥饿状态,一旦吃得过饱难免不适。”
秦婉听罢连连点头,赵括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解释,总不能用上现代医学理论,试问一个战国时代的人如何能够理解。
第十一回 墨者归顺
麦丘守将秦玉原本居住的大帐内,有人发现光着身子陷入昏迷的女子,赵括得到消息带着秦婉赶奔大帐,女子已经醒来,整个人缩进被子里一脸惊恐看着眼前众人,眼神之中尽是惊恐,手臂上,脖颈上露出的肌肤上带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可以看出必然遭受非人的待遇,这样的伤势必然是出自秦玉之手。
秦婉看在眼里,“这个畜生,做出这种事,秦婉绝对不会放过他。”
赵括叹口气,“不要怕,我们是赵人,不会害你。”
女子头发散乱,眼神之中尽是惊恐,从服饰上终于弄清事实,那个施暴的恶魔秦玉已经逃走,赶走琴玉的正是眼前这些赵人,秦婉上前,“妹妹,不要怕,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看到秦婉,女子顿时哭出声来,所有的委屈、怨恨随着哭声尽数消散,擦干眼泪说起过去,本是一户普通农家女子,不想被秦玉看中,于是派人抢来,每晚遭受折磨,同样想过死,秦玉威胁,如果你敢就杀了你全家,无奈只得顺从,每天过着地狱般的生活。
“这个畜生,早晚会死在我的剑下。”秦婉听到恶贼秦玉对女子所做出的恶行怒上心头,所有的仇恨只能用血来偿还。
“秦姑娘,先把她的衣服穿好。”众人从大帐走出,心情不免沉重,这样的乱世,多少百姓遭受苦难,多少人尊严遭受践踏。
时间不长,秦婉掀开帘子,女子穿好衣服,面色清秀,神情之中依然带着些许不安,手始终抓住秦婉胳膊,同为女子不免多了几分信任。
“问清楚她的家在哪,带上一些粮食送她回去。”
“回家!”女子听罢直接跪在地上,想到自己终于可以脱离魔掌不由得潸然泪下,秦婉轻拍女子肩膀,“好妹妹,你的仇姐姐替你报。”
“回去吧,家人看到你同样会高兴。”
大帐之中,众人落座,因为女子的缘故,气氛不免显得有些惆怅,赵云从门外进入,“将军,公子,那些墨者如何处置?”
赵括听罢身形从座位上站起,“墨者!他们在哪?”
赵云拱手道:“在大牢里发现,里面还有不少蒙冤的百姓,百姓已经放了,这些人不知如何处理。”
“带他们进来。”
赵云转身出去,“括儿,这些人准备如何处置?”麦丘一战令赵奢对赵括有了更深的了解,已经不是那个自恃聪明爱捣乱的少年,一些事甚至愿意主动和他商量。
“若是能够收为己用最好,如果不能只能放了。”
赵奢点头,“墨者平日里以侠士自居,四处游说,联合弱小势力对抗强权,在各国都有不小的影响力,如果能够拉拢最好不过。”
“不想秦玉气量这样小,不过是一个简单的离间计便把最重要的墨者关入牢内!”
“离间计?”
“就是离间对方关系,使对方反目的法子,算不得什么光明正大的计谋!”
赵奢笑道:“这种法子倒是常用,尤其是遇到多疑的君主,一旦身边有人进献谗言,必然导致君臣不和。”
“父亲以为赵王如何?”
“聪明、睿智、贤明、善纳,所以赵国才会有今日这般强盛。”
赵括连连点头,不想赵惠文王却是一个这样的圣明君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是有机会还是要好好见识一下才行。
脚步声响起,赵奢咳嗽一声,赵括点头两人站起身形,几名墨者被人带着进入大帐,不想两天之内两次见面,情形几乎相同,第一次是在赵军大营,第二次确是在麦丘大帐。
墨者长叹一声,“不想秦玉如此无能,将我等辛苦付诸东流!”
赵括上前道:“非也,诸位的本事所有人看在眼里,只是秦玉不懂得用人,更加没有容人之量,对百姓百般残害,最终自食恶果,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当赵括说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有人顿时愣住,不想形容得如此贴切,几句简单的话确是暗含极为深奥的道理,如果不懂得爱惜百姓,同样无法得到百姓的支持,那样只会令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对于秦玉的种种恶行墨家弟子同样看在眼里,只是大敌当前,为了实现墨者的心愿只能将所有心思放在守城上。
“不错,这样的恶果确实是秦玉一手造成,如今赵人攻陷麦丘,终于得偿所愿。”
“错,是麦丘的百姓不堪重负,攻下城门放赵军入城,不是攻陷更加不是占据,这是民心所向不可违。”
“落在你们手里没什么好说的,想怎么样悉听尊便。”
“如果你们愿意加盟,本公子答应你们可以达成夙愿,如果不愿意,没有人会难为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
“放我们!”相同的情景,相同的结局。
几名墨者眼神之中的坚定慢慢松懈,尤其是说到达成心中夙愿,墨者孜孜以求的究竟是什么!是心中一直坚持的梦想,还是想要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墨者,自从墨子死后,墨家分裂为三派:相里氏一派、相夫氏一派、邓陵氏一派,几派之间为了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墨者相互诋毁,甚至自相残杀,为了保全自己只能依附各方势力,只是有一点从来没有变过,那就是墨者一直坚守的非攻、兼爱、尚同、尚贤。
“多谢赵公子。”
一名年纪稍长的墨者抱拳施礼转身向外走去,一人拉了一下对方衣角,几人走出大帐,赵括并不言语,大丈夫自当言而有信,否则如何成就大事。
墨者出现,兵士将手中兵器交还,手持长剑向外走去,一人低声道:“李大哥,真的就这么走了?”
“在没有找到真正值得我们信服的人之前,墨者不会向任何人屈服。”
“这个人倒是命大,当日见到赵括还以为见鬼。”
“那一晚赵括应该只是昏死过去,试想一个死人如何能够复生。”
升起的篝火,跳动的人群,原本死气沉沉的麦丘终于迸发出激情,不仅是百姓,兵士甚至将领同样参与其中,新任麦丘守将赵云带着兵士与麦丘百姓一同度过难忘的夜晚。
所有人脸上洋溢着笑容,这种笑容能够令所有阴霾散去,能够令失去的青春重现焕发生机,一名老者脸上红扑扑,不时做着鬼脸,犹如七八岁的孩子一般。
墨者停住,“你们看到什么?”
“火堆。”
“快乐。”
“人群。”
首领摇头,“是希望,身为齐国人最终却是在赵国人身上找到希望,这是否是一种最大的讽刺,我们这些天所做的一切是什么,最大的罪人不是秦玉,而是我们。”
“李大哥,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首领转身,脸上同样露出笑意,其他众人不解,首领迈步奔向大帐,赵括坐在大帐之中,对于墨者的离开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穿越回到赵国,虽然麦丘之战取得胜利,只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没有人清楚,最好的办法就是建立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队伍,秦婉可以算一个,赵云最多算半个,毕竟听命于赵王,对于自己只是有恩与他,这些墨者不同,没有任何归属,更是一群可以随时为你赴汤蹈火的侠士,墨者的武功更是厉害,战力更是惊人,如果能够建立一支这样的墨者队伍,完全可以成为战国时代的特种部队。
脚步声响起,守在大帐的兵士手中长矛端起,对于墨者去而复返没有人清楚用意,“站住!”
“前去通禀一声,我们要见你家公子。”
帘子猛然掀起,赵括从里面走出,看着去而复返的墨家弟子一脸疑惑,“你们这是?”
墨者齐齐躬身施礼,“墨家弟子愿誓死效忠公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赵括心中暗喜,不想峰回路转,连忙弯身将众人扶起,“以后大家就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一众墨者脸上同样洋溢着喜悦,东奔西走仰人鼻息的日子早已厌烦,索性不如放开手脚好好做出一番事业,一股豪迈之情在大帐门前徐徐升起。
第十二回 无心之窥(上)
麦丘城墙修缮一新,百姓得到粮食欢欣鼓舞,赵奢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深得麦丘百姓爱戴,齐人也好赵人也罢,百姓图的不过是吃顿饱饭过些安稳的日子,秦玉期间含冤入狱的百姓从大牢放出,原本以为今生只能在暗无天日之中度过,家人相见分外欣喜,说起秦玉所做的恶事更是人人愤慨,如今麦丘重获生机,所有人更加珍惜。
赵奢巡视城防,新任守将赵云跟在身后,赵奢看罢连连点头,对于布防十分满意,守城必备的石块、火油、箭矢得到补充,练兵场上喊杀声阵阵,一队队兵士向前冲杀,这些都是新招募的兵勇,从大牢出来的百姓纷纷加入赵军阵容,麦丘一战终于令所有人清楚,只有靠自己才能守住家人还有眼前的好日子。
“这几年长进了许多,如果不是括儿看出你的本事,还要在我的军营里做一个小小的百户长,岂不是可惜。”赵奢看罢连连称赞,言语之中流露出对家将赵云的赞赏。
“能够跟随将军已经是最大的荣幸。”
赵奢点头,“今日大军便返回邯郸,这里就交给你,农耕在即,齐国如今身陷燕国之围,必然无力进犯,只是同样不能有任何大意。”
“赵云谨遵将军指令。”
“好,有你在也可以安心回去。”
留下五千兵马守护麦丘,带着从秦玉营帐之中缴获的战利品,足足十大车,不知秦玉从哪里搜刮而来,大军出发,麦丘守将赵云挥泪送别暂且不表,单说赵国大军打了胜仗浩浩荡荡赶回邯郸,麦丘大捷,赵奢派出信使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邯郸,沿途百姓纷纷涌上街头拿出食物款待兵士。
一路无话,赵括人在马上四处关瞧,毕竟所有一切都是那样陌生,对于邯郸城更是没有任何印象,秦婉腰挎长剑始终不离左右,身后跟着一众墨者,草鞋、短衣、长剑,一个个面无表情跟在身后,俨然成为赵括的奴仆。
赵奢看在眼里心中欣喜,这一点倒是继承了我的本事,如果不能与兵士同心,试问战场之上有谁会为你卖命,身为统帅不仅要懂得打仗,更加要学会如何收买人心,不是刻意而为之,而是一种德行的表现。
赵奢催马上前,“括儿,前面就是邯郸城,这次入宫面见大王,切记不能放肆,虽是宗亲这次又立下功劳,一定要记得君臣有别。”
赵括点头,“孩儿记住了。”心里暗暗嘀咕,难道以前的赵括喜欢胡闹不成。想想也是,看看现在自己这副样子,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不想穿越之后一下子年轻了这么多,倒是有一种重走青春的感觉,再也不必为了学分发愁,不必为繁琐的名词术语所烦。
进入知名学府医学院,平日里对大学的美好憧憬瞬间崩溃,浪漫、轻松、快乐完全被背不完的书所取代,每天抱着厚厚的专业书苦读,看着窗外一对一对欢声笑语,忍不住仰天感叹老子错了一步,同样是上大学,差距怎么这么大呢!无论你如何胆小,即便是身形瘦弱犹如黛玉般的女子同样无法逃避终日与尸体为伍的命运,有时候恨不得直接在切开的蟾蜍身体上亲上一口,毕竟大学四年接触最多的就是这种奇怪的生物还有那些尸体碎块。
队伍接近,远远看到高大的城墙,完全由巨大的石块堆砌而成,不由得佩服古人的建筑工艺,没有大的工具,更加没有现代化的切割设备,单凭一双手可以建造出这样雄伟的建筑,古人的智慧勤劳确非现在人可以比拟。
城门前聚集不少观看的百姓,翘着脚,有的身上背着东西,有的干脆倚在墙根,城门两旁是列队的兵士,战甲明亮,手持长矛,百姓只能站在远处观看,不想这个时候也喜欢这种排场,中间站着一人,头戴平顶冠,身穿一身青黄色长袍,袖子宽大,左边一人面色白皙,右边是一名中年将官,一脸横肉腰挎宝剑,中间那人应该就是赵王,又称惠文王,赵武灵王次子。其母便是深得赵武灵王宠爱的王后吴娃。赵何乃是赵武灵王次子,并非长子。赵武灵王的长子是公子赵章。因公子章的母亲和右效司寇田不礼发生苟且之事,被赵武灵王囚禁于冷宫中,太子章同样被废。
赵奢从马上下来,赵括紧随其后,父子二人快行几步来到近前跪拜行礼,“臣赵奢拜见大王!”
“赵括拜见大王!”赵括没有官职,所以只能行君臣之礼,不能以臣相称。
赵王哈哈大笑,弯身将赵奢扶起,“爱卿此次攻伐麦丘旗开得胜,本王甚慰。”
赵奢忙道:“一切都是仰仗大王神威。”
赵王目光落在赵括身上,“不想括儿都这么大了,我们可都是要老了!快快起身随我入宫。”
赵括从地上站起,终于近距离看清这个与自己同宗职位最高的人,身为赵王,赵国最高统治者,虽然无法与黄帝相比,毕竟已经是地位显赫,赵家族人一直要到宋朝时才能重新夺回权势,赵匡胤黄袍加身夺了人家孤儿寡母的天下,毕竟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赵王身形算不得魁梧,只是眉宇之间透出一股威严,赵奢紧随身后,来到两人近前施礼,“廉将军,蔺上卿。”
赵括身形停住,这两位必然是名震天下的名将廉颇,另外一个应该就是书上提到的蔺相如,蔺相如的机智勇敢即便秦王同样无可奈何。
蔺相如谈笑风生,“赵将军一路辛苦,请。”
廉颇冷哼一声并不言语,身为将官,多半看不得别人威风,廉颇在赵国的地位更是要在赵奢之上,当日带兵直袭齐国都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麦丘根本看不过眼。
众人进入都城,过了一条石阶,终于看到赵王的宫殿,虽然算不上奢华,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足够气派,里外三层的宫苑,从大门进去一直向前,顺着高高的石阶上去方能进入正殿,“括儿,四处逛逛,为父要与大王商议事宜,记住不得胡闹。”
赵王笑道,“无妨,年轻人应该多看看,长长见识才行。”
赵括点头,“括儿遵命。”
赵括顺着石阶下去,赵王宫苑规模非同一般,地上铺着石块,十分平整,有的地方经过细细打磨,来往的宫人脚下不停,有人认得赵括,弯身打着招呼,毕竟是赵氏宗亲地位更是不低,赵括连连点头回应。
百无聊赖,一直顺着石路向后,猛然间听见女子的嬉闹声传来,顿时来了兴趣,踮着脚轻轻凑过去,探出头去,只见几个十三四岁的小丫环手里端着放东西的器皿,不停在花间走动,遇到红色的花瓣轻轻摘下放在器皿之中,嘴上更是有说有笑。
一人道:“听人说,用了这种东西泡过之后,身体不仅白嫩更是留有余香。”
另外一人道:“你怎么知道?”
“那还不简单,看看王后,太子已经成年,身体还是如同少女一般,真是令人羡煞。”
“那是得到大王的恩宠,听人说,女人得到恩宠之后会变得越加美艳。”
“你们这几个小浪蹄子多半是动了心了,要不要姐姐和王后说一下,也给你们找个男人。”
“姐姐,又取笑我们。”
“弄好了就回去,一会王后可是要等得急了。”
几个丫环端着器皿从里面出来,赵括早已听得气血喷张,下体更是蠢蠢欲动支起一个蒙古包,若是被人看到岂不是要被笑话,更是无处躲避,恰好看到一条小路只得快速钻进去,不想丫环同样奔着小路而来,我靠,躲都躲不了,无奈只得继续向前,一阵花香飘出,应该是透过石栏的缝隙传来,顾不得太多,正好一间门半开半掩,直接溜进去。
第十三回 无心之窥(下)
好在无人,赵括长出一口气,心道好险,如果是在现世被人看到,难免被人误以为是色狼,弄不好可是要一顿暴打,只要几个丫环离开立刻出去返回大殿,这种地方太过危险,打量一下,室内的装扮应该类似女子的住处,室内升起一股白气,纱帐随着风轻轻飘动,纱帐落在脖子上,有些痒,只得挺住。
脚步声响起,赵括顿时警觉,身形一滚躲到一处屏风后面,手放在嘴鼻之上,多半担心呼吸沉重引起注意,一时更是搞不清一时慌乱来到什么地方。
哗啦哗啦,一阵响声传来,赵括侧耳听去,这种声音倒是熟悉,应该是搅动水所发出,平日里去温泉泡澡,这种情形经常发生,所以并不陌生,看着窗户上拉起的纱帐,室内升起的道道白气,赵括顿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难道自己无意之中钻进人家的浴室,只是这浴室也未免太大了吧。
慢慢转身,轻轻掀起上面的纱帘,终于看清,正是刚才自己看到的几个丫环,手中红色花瓣丢入水中,不时用手扬上几下,多半是在测量水的温度,一池清水,清得透底,上面飘着红色的花瓣。
脚步声再次响起,一名妇人由丫环陪着慢慢走入,只见妇人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外套,一抹低胸,身上穿着蓝色长裙,举手投足之间透出高贵,肤色白皙,丫环褪去外套,身上的长裙同样脱落,房间里顿时春光乍现,赵括深吸一口气捂上眼睛,老子虽然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倒也是懂规矩,当日如果不是小护士柳静故意勾引,总不能拉着人家去车震,车震也就罢了,更是无缘无故穿越到战国,穿越也就罢了,无缘无故进了人家浴室,偷窥,色情狂,变态,这些现世之中出现的卑劣词语尽数在脑海里闪现。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
丫环答应一声,慢慢走出,房门再次关好,屋内的白气渐渐变得浓重,赵括坐在地上,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被人发现,虽然不清楚在战国时偷窥是怎样的罪行,必然不会好到哪里,何况眼前这位地位必然尊贵,即便赵王大度同样不会愿意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看见身体。
身体几乎趴在地上,慢慢向前爬去,终于来到门前,用手轻轻触碰,门关得有些严,更加不敢太过用力,只能用手指轻轻触碰,嘎吱一声,应该是外面有人在开门,赵括几分翻滚回到原来的地方,一颗心上下跳动。
房门打开,里面的人同样咦了一声,必然没有想到洗澡的时候会有人进来,“母后,是雅儿。”
声音响起,十分好听,“过来吧。”
赵雅,赵王的女儿,也就是自己后来的妻子,赵括长平之战死后,赵雅为了保住自己性命,不惜委曲求全,依靠自己的美色周旋于不同男子之间,更是和那个同样穿越回来的项少龙有了不清不白的关系,几次陷害项少龙,最终还是得到项少龙的谅解,赵雅的机智、才情、美艳、狠辣、放荡记忆犹深,同样背负王族的责任,如果不是长平之战,赵国必然不会陷入如此困境,赵雅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丈夫,而是所有依靠,那些同样失去丈夫的女人把所有怨恨发泄在这样一个无辜的女人身上。
赵括忍不住再一次掀开纱帘,不是为了池水中的美妇,只想看一眼自己在战国时期的妻子,那个令无数男人魂牵梦绕的女人。
一脸恬静,一身白色的裘衣同样映衬出一张甜美的面孔,美,一种令人心碎的美,几乎可以用完美无缺来形容,不想世间会有这样美的女子。
水池中伸出莲藕一般的手臂,“雅儿,你怎么来了?”
“几日没有见到母后,心里惦记。”
女子轻轻抚慰女儿脸蛋,“雅儿长大了,再过几年就可以嫁人,到时候可是不能缠着母后了。”
“雅儿才不要嫁人。”
“傻丫头,女人长大了都要嫁人,相夫教子。”
“那也要雅儿看中才行,雅儿可是不喜欢那些浪得虚名之辈,要找就找一个像我父王那样真正的英雄。”
赵括不免汗颜,你日后的夫君此时不是英雄,只是一个躲在后面偷窥的色狼。
“好,一切都听雅儿的就是,找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不然如何配得上我的女儿。”
“娘,你好美。”
“雅儿长大了比娘更美。”
“这都是继承娘的。”
“要不要进来和娘一起?”
赵括顿时睁大眼睛,今天算是来对了,可以早一点看到未来娘子的身体,那个美若天仙的赵雅真是不虚此行,不过看着年纪好像小了一点,虽然从白色裘衣下面依然无法掩饰天生的丰满,还是觉得少了一些什么。
“不了,雅儿先出去了。”说完慢慢离开,目光不过随意向赵括躲藏的位置看了一眼,赵括连忙缩头,脚步声响起,门再一次关上,只是留了一丝缝隙,多半是气力小的缘故。
赵括脸上露出欣喜,不愧是自己的娘子,无形之中帮了自己一次,刚才试过,想要无声无息打开门根本无法做到,如今有了缝隙变得完全不同,身形慢慢向上,想要观察一下室内情形,女子身形慢慢站起,赵括顿时愣住。
朦胧的雾气之中,白嫩的身子站在水中,身上沾着几处红色的花瓣,更加显得娇艳,水光不停晃动,顿时有一种如入天河般的感觉,长长的秀发宛如瀑布一般披在身后,臀部高高翘起,两只手轻轻撩动水滴,透过缝隙,**若隐若现,赵括忍不住一阵抓狂,不行一定要快点离开才行,这种情形实在无法忍受,身形再一次慢慢向前,动作尽量放轻,终于摸到门的位置,轻轻向外一推,门开了,脸上露出喜色,女子完全陶醉在水天一色之中,赵括慢慢起身,脑袋贴着门的缝隙慢慢出现,没有人,连忙闪身出来,门轻轻推好。
赵括刚要离开,一道身影猛然出现,脸上带着笑意,一身白色裘衣看着满脸通红的赵括,赵括认得,正是赵雅,不想去而复返,故作镇定迈步向前。
“站住。”
“你叫我?”
“你不认得我?”
赵括摇头,现在只能装傻充愣,更是不清楚以前赵括是否见过赵雅,即便见过同样可以一声惊呼,妹子几日不见越发变得漂亮,简直和天上的仙女没有什么区别,这些溜须拍马的功夫对付女人十分有效。
赵雅脸上依然带着笑意,“我认得你,你是赵括,都尉赵奢之子,早闻才学过人,赵国数一数二的才子,这次计破麦丘同样是你的功劳。”
赵括故作平静,“姑娘言重,那些不过是市井传言罢了。”
赵雅歪着头用手比划一下,赵括顿时清楚,是要自己借一步说话,不清楚这个小丫头要做什么,想想自己毕竟是他未来夫君,怎么会怕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跟着赵雅来到一处僻静处。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今天偷看母后洗澡的事一笔勾销。”
赵雅话音一落,赵括顿时脸色一变,刚才那一幕,不想还是被赵雅看到,已经足够尴尬,还要被这个丫头威胁,怎么办,是继续装傻充愣还是曲意奉承。
“姑娘不要说笑。”
赵雅看着赵括,一双大眼睛清澈透明,赵括顿时有些心慌,刚才自己从浴室门里出现的那一刻难道真的被这个丫头看到不成。
第十四回 赵雅的心(上)
只见赵雅手指慢慢抬起,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手指慢慢伸出,抚向赵括胸口,她要做什么,一颗心顿时悬起,赵雅手指轻轻在赵括身上一捏,一瓣红色的花瓣顿时出现在赵雅手里,纤细的手指夹住,在赵括眼前轻轻一晃,必然是刚才从浴室里爬出时不小心在地上沾到,这些丫环也是的,好好的花瓣就这么糟蹋,不丢进水里反而落在地上,都应该脱光光打屁屁。
“这种花瓣只有母后的浴室才有,加上本公主刚才看到的一切,如果说出去你说会怎样?忘了告诉你,我是赵雅,赵王的女儿,我的话绝对有说服力,没有人会诬陷自己的母后清白。”
赵括连忙施礼,“赵括见过公主。”
“现在你的名头在整个邯郸城已经足够响亮,不过依本公主来看,不过是徒有虚名之辈。”说完一双眼睛上下打量,赵括顿时心虚,毕竟被人抓了一个现形,连耍赖的资本都没有,更是在赵雅心里留下这样的坏印象,赵括啊赵括没事钻什么浴室,钻也就钻了,还钻进去偷窥人家母后,赵雅果然厉害,小小年纪就懂得世故,更是把所有条件摆清,令赵括完全陷入被动。
赵括无奈,“公主究竟想怎么样?”
赵雅扑哧一声乐出声来,“放心,本公主不会叫你去做什么坏事,只是让你陪我出去走走,父王管的严,想要走出这个王宫都很难,如今有你这个护身符在身边,一切变得不同。”
“陪公主出去走走,就这么简单?”
“那你以为是什么?”
“为了公主赵括甘愿上刀山,下火海。”
赵雅看着赵括,样子倒还算英俊,只是长得一副白面小生,这种人最是靠不住,如果不是听人提起赵括才学过人,这次更是计取麦丘,即便父王提起都是连连称赞,完全可以当成一个典型的世家二代青春无敌大无赖,胆子倒是不小。
“想要为本公主去死的人不在少数,看你这么听话,就算你一个好了。”说完做了一个鬼脸转身离开,换做别人真想狠狠给她一个耳光,想想自己也是高富帅,多少人女人盼着巴结还来不解,到了她这,只是勉强算一个,更是万千之中的一个。
不知为何,想到两人将来的身份,还有那张美艳的小脸,所有的气一下子没了,身在王宫身受万千宠爱,多少王公世子想要得到这位身份尊贵宝贝公主的青睐,真是不知道当初那个赵括用了什么法子最终将赵雅勾到手,一定要找机会好好修理一下才行。
赵括跟着赵雅沿着石阶回到正殿,正殿之中不时传出笑声,其中夹杂着父亲的声音,赵国当年实行胡服骑射,一举击溃外族,更是成为七国之中仅次于秦国的强者,文有上卿蔺相如,武有战国名将廉颇、都尉赵奢,政治清明,国力鼎盛,此次攻下麦丘险地,齐国是一头蛮牛,麦丘可以称得上是牛鼻子,只要利用得到完全可以牵制。
“此次攻破麦丘全仗你父子,本王敬你一杯。”赵王酒杯端起。
赵奢连忙起身,“一切都是大王神威所向,我将士奋勇杀敌。”
“赵都尉何必谦虚,早闻都尉大人用兵了得,更是虎父无犬子,有子如此真是令人羡慕。”蔺相如谈笑风生。
廉颇听闻冷哼一声,“打仗靠的是真刀真枪,不怕死的劲头,岂能依仗那些小聪明,难免误事。”先前攻打麦丘的是廉颇手下将领,可惜打来打去,人死了不少始终无法取下,最后只得换上赵奢,谁想不到半个月取下麦丘,损失兵马更是有限,麦丘守军大多归降,着实令这位驰骋沙场的老将郁闷。
廉颇有心刁难,蔺相如连连摇头,这个廉老黑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倔脾气直,更是喜欢和人斗劲。
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尴尬,赵王起身道:“本王文有蔺相如大可安邦定国,武有廉将军大可开疆扩土高枕无忧,如今又有赵都尉父子奇谋妙计,真是天助我赵国。”
“大王英明,天佑赵国。”
赵王何等聪明,几句话不仅将自己依附的三大重臣加以襃赞,更是解了刚才的尴尬,廉颇的性子赵王如何能不熟悉,有能者大多桀骜难驯,只有平庸者甘于平淡随波逐流,所以不仅要有观人之能,更是要有制衡之法。
几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廉颇哈哈大笑,“要说赵括这小子老夫可是喜欢,从小就聪明,当年一个问题可是就把老夫给难住了。”
“不过是耍耍小聪明罢了,如何能够与令公子相比,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赵王点头道,“我们在打天下,最终能否成就霸业还要看他们才行。”
“太子聪明仁慧,他日必然是帝王之才。”
赵王叹口气道:“总是觉得性子有些软弱,最近请了人传授武艺,希望可以有所改变,赵都尉,麦丘情形如何?”
“回大王,麦丘百姓归心,粮食分发完毕,春耕临近,后续粮食还要调拨才行。”
“这件事就交给蔺爱卿负责。”
“大王放心,蔺相如必然着手办理。”
“何人守卫麦丘?”
“家将赵云!”
赵王听罢不由得眉头一皱,对于这个人倒是没有听过,目光落在蔺相如身上,蔺相如记忆力惊人,朝廷大小官员出身职位完全都在脑子里,丝毫不会有任何纰漏之处。
蔺相如咳嗽一声,“赵云,赵人,出身邯郸,其父曾随先王征战,每战必身先士卒,不幸身中利箭而亡,其子赵云,都尉家将,职位骑兵百户长。”
“百户长!”
从蔺相如口中说出百户长三个字赵王同样眉头一皱,要知道麦丘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即便派上一名得力将军驻守同样不为过,如今只是放了一个百户长在那里未免太过儿戏。
“大王,赵云虽然只是一个区区百户长,但为人忠勇谨慎,更是精通守城之法,所以微臣才敢大胆启用,更是秉着举贤不避亲的原则,为我赵国推荐贤能,最后还要大王定夺才行。”
赵王听罢连连点头,“赵云身为赵人,其父更是追随先王征战,身份无需置疑,既然赵都尉认为能力上可以胜任本王自然赞同,诸位若是有良才推荐大可效仿,只要能够为我赵国所用,必然大力提拔。”
“大王英明。”
这时赵雅带着赵括慢慢接近大殿,守门兵士见是雅公主连忙上前施礼,“见过公主。”
“你们辛苦了,雅儿要见大王。”
声音甜美,兵士顿时焕发神采,能够得到貌美如仙身份尊贵的雅公主关心必然是无比的荣耀,不想女人还有这样神奇的功效,如果用来行军打仗刺激士气似乎同样可以起到作用,一人连忙前去通禀。
“大王,雅公子在门外求见,一同前来的还有公子赵括。”
赵王笑道:“我们怎么把这次麦丘取胜的小功臣给忘了,雅儿这个丫头又来凑什么热闹。”
蔺相如笑道:“雅公主惊为天人,实在是我赵国之福,必然是大王的英明感动天地,所以赐下灵女福佑我赵国。”赵括人在门外听得清楚,不想蔺相如同样懂得溜须拍马的功夫,当初在课本上见识到的蔺相如何等历练,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只身一人与秦王周旋,不仅保住和氏璧,更是维护赵国的尊严,拥有的不仅是智慧,更是胆识,带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即便不可一世的秦昭王同样为之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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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赵雅的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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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长,兵士从里面跑出,“雅公主,括公子,大王有请。”
赵雅回头,眼神落在赵括身上,赵括点头,意思明确一切按照公主说的意思办就是,迈步进入,大帐之中四人目光完全落在赵雅一人身上,随后进入的赵括顿时成了一种陪衬,赵雅绝对是一朵尚未绽放的鲜花,赵括最多算上一片叶子,赵王一脸慈爱,对于自己这个样貌惊为天人的女儿更是疼爱有加,或许蔺相如说得对,真的是上天垂爱,不然如何会生出这样的美人。
赵雅举止高雅缓缓走入,一身白色裘衣更是显得高贵大方,轻身施礼,“雅儿见过父王,诸位叔父。”
赵王摆手道:“快,到父王这边来。”
廉颇有些发黑的脸庞如今变成暗黑色,多半是酒精的作用,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眼神不免有些迷离,看着赵雅缓缓经过身前迈步走上台阶,放下酒杯,身形轻微摇晃,“雅公主真是越长越漂亮,日后给老夫做儿媳妇好了。”
赵雅不为所动,对于廉颇那个空有一身蛮力的儿子根本没有放在身上,如果嫁了他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最主要样子不够帅,这一点直接已经可以pass掉,即便赵雅愿意赵括必然第一个反对。
蔺相如默不作声,试问在座几人有谁不想和王室攀亲,尤其是赵王最宠爱的雅公主,只是不会像廉颇表现得那么明显罢了。
赵奢面带笑容,刚才听到兵士来报,雅公主和括公子一同在外面求见,顿时动了心思,自己这个宝贝儿子论相貌英俊潇洒,论谋略更是要在其他世家公子之上,唯一欠缺的就是身形不够伟岸,武艺上略微有些欠缺,人无完人,若是能够把雅公主娶回来对于赵家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赵王看到爱女心中欢喜,赵雅直接坐在父亲座位之上,看似只是普通的椅子,却是代表至高无上的权势,即便太子同样不敢有这样的举动,以免被人诟病,雅公主毕竟是女儿家,无法继承王位,同样不需要避讳。
“小卿家,这次计取麦丘功不可没,想要什么封赏尽管说就是。”赵王目光落在赵括身上,麦丘发生的一切赵奢早已写好书简命人骑快马送回邯郸,只见赵括面色白皙,斯文中带着一股英气,尤其是那种略微有些深邃的眼神令人始终无法看透。
赵括忙道,“为赵国出力,为大王分忧本是赵括应尽的本分,不敢有所求。”
赵王听罢连连点头,“赵都尉,括儿如今年方几何?”
赵奢忙回道:“一十七!”
赵王连连点头,“比雅儿大四岁,算一算也快成年,到时候便可以领取官职为赵国出力,虎父无犬子,到时候必然大有作为。”
赵括以计轻取麦丘,这一仗招收齐国兵士几千人,加上投军的百姓,这一仗不仅没有赔反而赚了,如何能够不让赵王欣喜。
赵括暗暗心惊,不想赵雅只有十三岁,个头上和成年女子几乎没有太大区别,稍微显得有些瘦弱,一身白色裘衣稍微显得宽大,即便如此依然无法隐藏里面暗藏的丰满,加上天使一般的面孔,绝对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绝世尤物。
赵雅道:“父王,不如由雅儿代父王款待括哥哥如何?”
赵王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父王倒是想知道你如何代父王款待?”
赵雅嘟着小嘴想了一下道:“女儿可以请括哥哥出去吃好吃的,邯郸城可是有不少好吃的东西,远要比宫里的东西好吃多了。”
赵王脸色一沉,“多半是你自己想出去淘气,父王不依。”
赵雅撒娇道:“女儿已经好久没有出去,再说了有括哥哥在身边陪着一定不会出事,只要天一黑马上就回宫。”
赵雅一脸哀求,赵王无奈只得答应,“赵括,雅儿就交给你,记住一定不能让这个丫头惹事,还有就是注意安全。”
赵括上前,刚才被赵雅一口一个括哥哥叫的浑身发麻,彷佛直接被一万伏高压直接击中一般,真是令人受不了,“赵括必然不负大王重托,尽心竭力保护公主。”
赵奢又惊又喜,喜的是两个人有独处的机会,从廉颇一脸不甘已经看出,蔺相如不过是表面潇洒而已,惊的是赵括武功有限,邯郸身为都城龙蛇混杂,一旦公主有所损伤,责任最后会落在括儿身上,只能暗暗祈祷。
两人走出,赵雅故意跟在赵括身后,更是表现出极为乖巧的一面,赵王笑道,“看来两个人倒是投缘。”
廉颇放下酒杯,“年轻人混得久了都这个样子,很多事情不能被表面所蒙蔽。”多半是看到赵括与赵雅两人亲密心里不是滋味,赵奢一脸无奈,对于这位廉颇更是敬重,身为赵国最能征善战之人,不仅是自己,大王同样对廉颇十分倚重。
单说赵雅,带着几个丫环侍卫出了宫门,顿时犹如笼中小鸟,张开双臂一声欢呼整个人从地上跃起,白色的裘衣瞬间变成白色的翅膀,一种奇怪的幻觉在眼前出现,赵括竟然看得痴了,她好美,令人眩晕的美,这一次可是赚了,天天守着这样的美人,宁愿直接累死在床上,这样似乎太过壮烈。
“公主,我们现在去哪?”
“跟着我就好了,记得我们的约定,是你陪我出宫,而不是我陪你,所以一切都要听我的。”赵雅一脸得意,带着丫环顺着城墙一直向西,赵括一脸无奈只得屁颠屁颠跟在身后,谁让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上,更是要顾忌赵雅安危。
这条街道毕竟是王宫之地,平日里百姓很少在这里经过,倒是显得有些萧条,穿过一条大街,来到一间庭院前停住,院落的规模虽然比不上赵王宫殿,只是多了几分别致典雅,能够拥有这样的庭院身份必然不低,究竟是谁在这里居住,赵雅来到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一时无法搞清楚。
赵雅上前,兵士自然认得,连忙施礼,“见过公主。”
“平原君可是在府上?”
赵括猛然想起,随着秦国实力越来越强大。各诸侯国贵族为了对付秦国的入侵和挽救本国的灭亡,竭力网罗人才。他们礼贤下士,广招宾客,以扩大自己的势力,因此养“士”(包括学士、策士、方士或术士以及食客)之风盛行。当时,以养“士”著称的有齐国的孟尝君、赵国的平原君、魏国的信陵君和楚国的春申君。后人称他们为“战国四公子”,四人对战国局势的影响着实不小,只是赵雅带着自己来到这里为了什么!
“回公主,平原君前往秦国尚未回到邯郸。”
赵雅点头,“本公主想要进去逛一逛总该可以吧。”
卫士连忙让开,这个刁蛮公主最好不要招惹,进入平原君府邸,顿时飘出阵阵花香,现在刚刚过了春天,不想这里已经是百花斗艳,必然都是稀奇品种,一座座假山林立,不想这位平原君还是爱花之人。
顺着小路一直向后走去,赵雅步子不免变得有些急,这次借着自己为由出城,必然是有事要办,绝对不是简单出来玩耍这样简单,经过一道长廊,假山后面隐约传出兵器相击发出的声响。
赵雅脸上露出喜色,“你们在这里候着就好了,本公主有事要处理。”侍卫只得停住,这里毕竟是平原君府邸,公主绝对不会惹出什么事,更加不敢逆了公主心意。
第十六回 少年连晋
赵雅带着赵括等人进入平原君府邸,里面景色清幽,假山流水红花绿草,处处显示高雅,越过长廊,赵雅身形停住,转过身看着众人,“本公主要去办事,你们在这里候着。”其中自然包括随行而来的赵括,一路上赵雅兴致颇高,一个人嘴里哼着赵括完全听不懂的曲子,只是从赵雅嘴里发出格外动听,这副好嗓子如果去了现世必然是中国好声音,加上甜美的脸蛋,可爱中带着一点坏笑,必然瞬间成为迷倒万千的新生代偶像。
“不行,赵括既然答应大王保护公主,岂可言而无信。”赵括瞬间出现在赵雅身前,伸出手臂一拦,赵雅小脸上顿时生出几分厌恶。
“不要以为破了麦丘就自以为是,比你有本事的大有人在,本公主根本不需要你的保护,记住,不要跟着我,否则后果自负。”说完顺着假山的缝隙大摇大摆向前。
赵括脸上顿时白一块红一块,不仅仅是侮辱,更加是羞愧,不想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话语之中更是有襃赞别的男人的意思,如何能够令赵括平静,一股强烈的大男子主义情怀在心底升起,老子一定让你知道什么是夫纲,什么是火辣辣的纯爷们。
丫环看着赵括,“括公子,公主就是这个脾气,我们这些人早就习惯了。”
赵括脸色稍微缓和,“知不知道公主去哪?”
丫环摇头,“上一次公主来到这也是让我们在这里候着,所以真的不知。”
隐约之中传出男人的叫好声,按照常理那边应该是练武场才对,既然是练武场除了男人没有别的,难道这个小妮子和别人有私情,赵括脑海中快速闪现可能出现的一幕幕,心中暗道,我靠不会吧,只是一个十三岁的丫头,转念一想这个时代的人十三四岁应该和自己那个时代十七八差不多,正是情窦初开春花乱颤的年纪,究竟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勾引我赵括的女人。
“你们在这守着,本公子过去看看。”
“公主知道会不高兴。”丫环连忙提醒,这是好意,毕竟平日里见过公主发脾气。
“你们不说,不就没有人知道,不会少了你们好处。”赵括猛然想起在现世最管用的一招,那就是利益,没有人可以真正做到视金钱如粪土,如果是,家里绝对有几台造粪机器。
几人顿时不言语,身形闪到一旁,赵括迈步上前,脚步放轻,想起今天王宫之中偷窥的经历,白嫩的皮肤,近乎完美的身体在水中浮现,那一刻只能用艺术来形容,完全可以除掉任何**成分。
一步一步接近,心里更是好奇,赵雅这个小丫头用那个理由要挟自己带她出王宫究竟为了什么!
顺着假山缝隙慢慢向前,很快看到赵雅身影,整个人躲在假山后面探出身子在看着什么,赵括身形后退,恰好假山上出现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这件事最好不要被赵雅知道为好,高抬步慢慢登上缝隙,这里位置较高终于看清,那是一个练武的场地,四人手持兵器围住一人,中间那人一身白衣,头发洒落在鬓角,阳光反射出剑光,映出几道光芒。
只见白衣人面色阴沉,一脸冷峻,手持利剑平添一份英雄气概,四人同时发动,白衣人丝毫不惧,剑光闪动以一敌四,身形犹如一只白色的蝴蝶在四人中间舞动,终于见识到古代的剑术,曾经多少次误以为那些所谓的豪侠剑客完全都是人为虚构,现在亲眼看到终于信了,虽然没有电视上那样玄幻,至少真的存在,速度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快,剑光闪动,白衣人动作潇洒自然,剑光连闪,四把兵器同时落地。
我靠,有没有这么夸张,以一敌四,四人武功已经不弱,甚至可以称得上上数,刚才根本没有看清白衣人如何出剑,四人手上兵器已经同时跌落,真是高手,再看赵雅同样欢欣鼓舞不停拍手,一种不祥的感觉从心底升起,难道真是为了这个人不成。
赵雅慢慢从假山后面走出,白衣人收剑而立,整个人犹如一只白毛大公鸡,赵括心里有气恨不得直接跳上去直接将毛拔光,看看还能不能这样显摆。
“公主!”
白衣人脸上露出惊喜,赵雅低着头,动作变得缓慢,手里拿着的应该是女孩子专用的布帕,轻轻擦拭白衣人脸上的汗迹,四人早已识趣离开,练武场上只剩下赵雅还有那个白衣剑手,赵括怒火中烧,那是我赵括的女人,你小子死定了,敢动我赵括的女人。
“雅儿,你是怎么出来的?”
“正好遇到一个傻蛋,然后骗了父王才能出来。”
“辛苦你了,雅儿。”
“每天练武不是更辛苦,只是雅儿什么时候才能天天和连大哥在一起。”
“不要急,等我在平原君这里取得信任,建功立业,这样才能向大王堂堂正正提亲。”说完将手放在赵雅肩膀之上,赵雅顺势靠在白衣男子怀里。
你小子死定了,先是砍了你的手,然后拉出去喂狗,赵括顿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到了自己这怎么一切都变了,明明就是自己的女人,现在依偎在别人怀里,那我赵括是什么,应该就是那个傻蛋,我靠,什么时候老子成了傻蛋,等着瞧,到时候挤了你的蛋,看你们怎么出去勾引女人。
赵括眼见赵雅主动投怀送抱怒不可歇,虽然不清楚那个白衣人底细,心底早已把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更是用出各种狠毒的诅咒,心在滴血,几道身影慢慢出现,正是刚才与白衣人比试的那四个人,连忙躲避身形,好在人在假山里,不然必然被人发现。
一人脸上露出笑意,“连晋这小子可真是有福气,能够得到公主芳心,以后必然飞黄腾达。”
“谁让人家知道怎么哄女人,这是本事羡慕不得。”
“还不是靠骗,如果不是事先给我们好处让我们帮他演一场好戏,想要一个人直接击败我们四个,想得倒美。”
“以后做了驸马爷,高官得做,骏马能骑,每天做着轿子,身边有人伺候着,何必在这里每天风餐露宿的过这种苦日子。”
“算了,哥几个可是没那本事,弄些钱花也好,走喝酒去。”
连晋,赵括躲在暗处听得清楚,不想确是一个十足的骗子,利用这样的方式骗取赵雅的心,真是可恶至极,即便自己跳上去戳穿他又怎样,虽然无法做到一人瞬间击败四人,当时用的剑法自己看得清楚,还是数一数二的好手,脑海里快速搜索连晋这个名字,这个人不就是当年和项少龙争女人,卑鄙无耻下流到了极点的那个人,最后被人识破流浪,最后假装成太监混入宫里和赵姬厮混的那个人,武功、心计都是了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眼前这个连晋倒是年轻许多,应该是没有遇到项少龙之前的那个,或者因为自己的穿越所有历史完全改变不成。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在赵雅面前露出你虚伪的面孔,然后打到你满地找牙,还有那个可恶的赵雅,走着瞧,看看谁才是傻蛋。
赵雅整个人贴在连晋宽阔温暖的胸膛,那双手是那样的有力,只要有他在身边,即便遇到任何危险都会毫不犹豫保护自己,这种感觉令人迷恋,可惜身份有别,连晋毕竟只是平原君府上的一个门客,父王必然不会同意两人来往,无奈只得寻找机会出宫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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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回归赵府
赵雅抬头,不想时间过的这么快,眼见太阳西落,自己必须要在日落之前赶回王宫才行,略带忧郁的眼神其中夹杂着不舍,“连大哥,雅儿该回去了,一有机会就会来看你,这个送给你,以后看到它如同看到雅儿。”面对连晋手臂抬起轻轻递上手里的布帕。
连晋接过,“放心吧雅儿,总有一天连晋会得到大王的赏识,建立功业,风风光光娶你过门,让雅儿做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呸,真恶心,想吐,想吐,一直吐,直接把苦胆吐出来,赵括心里清楚,连晋这个人完全就是一个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这样讨好赵雅的目的还不是为了得到权势,至于年幼的赵雅不过是连晋手中的一个棋子罢了,真是搞不懂连晋给她吃了什么迷糊药,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赵括躲在暗处看得清楚,一口吐沫吐在地上发泄心中的愤懑。
赵雅点头,“雅儿相信连大哥一定可以做到。”
看着连晋坚定的眼神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连晋小心将布帕收在腰间,赵雅顺着石阶慢慢走下,连晋站在练武场一动不动,眼睛微闭目光落在赵雅身上,这种目光赵括却是懂得,其中满是贪婪,为了权势他早已将自己出卖,包括整个灵魂,女人在他的眼里只是谋求权势的工具,只此而已。
赵括连忙从假山缝隙下来,快速退回原来的位置,歪着头看着别处,装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赵雅快步来到近前,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从里面可以看出不仅仅是喜悦还有满足,“不管怎么说,今天还是要谢谢你,我们回宫。”
赵括一路无话,赵雅情绪高涨,嘴里哼着曲子,一路轻快,头上的金色朱钗随着身体不停晃动,赵括顿时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赵雅似乎早已知道自己藏在浴室,不然如何会在自己出来之后立刻出现,猛然想起落向自己的那道目光,不会,绝对不会,当时自己瞬间避开,绝对不会被人发现,难道赵雅事先已经躲在暗处,知晓自己的身份,然后看着自己溜进浴室,最后不动声色故意留下门缝等待自己从里面溜出,如果真是这样,这份心机足以令人畏惧,毕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童。
天近黄昏,赵雅等人赶回宫门,赵奢还有王宫的侍卫在门前等候,远远看到雅公主一蹦一跳从街上过来,一颗心终于放下,赵奢上前,“公主,今天玩得可是愉快?”
赵雅眼珠一转,“只要括哥哥高兴,雅儿也就高兴。”
赵括笑道:“有公主陪着自然高兴。”
侍卫上前施礼,赵雅带着丫环进入宫门,宫门缓缓关上,那道令人迷恋同样敬畏的身影慢慢消失。
“走吧,括儿。”赵奢转身说了一句,赵括目光始终落在关闭的宫门上,赵奢连连摇头,这样的美女试问天下男人有谁能够过得了这一关,能否得到雅公主的赏识就要看我儿自己的本事才行,包括廉颇在内,多少人在打这个丫头的主意。
赵括转身,赵奢并没有注意儿子脸上的神情,那一刻必然是赵奢无法想象的阴狠。
父子二人出了王宫近街,街市上顿时出现熙熙攘攘的人群,按照赵括的想法,古代的女子未婚之前必然守在闺房之中足不出户,不想自己看到的完全不同,街上不乏女子身影,为了遮挡身形,手里大多带着竹伞,看到赵括经过,火辣的目光不停投来,其中不乏挑逗的眼神。
赵括冷哼一声,把我赵括当成什么人了,现在可是有身份的人,如何能够那样随便,猛然一把雨伞轻轻滑落,风一吹直接落在赵括脚下,一声惊呼,一名女子连忙快步上前弯身来捡,透过衣衫的缝隙完全可以看清里面的一切,两团白兔藏在里面,赵括忍不住停下脚步,一伸手从地上拾起竹伞。
“谢谢公子。”女子脸上带着几分羞涩,从赵括手里接过竹伞快速跑开,我靠这个妞不赖,身材一级棒,更是多了几分清纯,如果弄到床上必然别有一番滋味,猛然想起那个更加迷人的赵雅,赵括你真是贱,天天就想着当种马,什么妞都不想放过,自己的马子就要被人抢了,一跺脚骂了一句,“妈了个b!看老子不废了你。”
赵奢回头,对于赵括口中的污言秽语同样有些不解,赵括抬头,顿时有些尴尬,“不小心踩到虫子。”
“好了,快走吧,就到家了,多日不见,你娘必然惦记你。”
赵括低头,娘,一个多么亲切的话语,低下头,心情不免显得沉重,那是一段不愿提及的记忆,一场医疗事故夺走母亲生命,当时整个人完全傻了,不过是一个小手术而已,最后拿在手里的却是病危通知,看着父亲颤抖的双手签下名字,最后那盏灯始终没有亮起。
后来父亲娶了一个只比自己大几岁的女人过门,总是觉得妖里妖气,更是时不时往自己身上贴,赵括无奈只得远离家里考取一所医学院校,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出色的外科医生,每天想着的就是尽一切努力救人,那样就不会有人经受自己当初的痛苦,总是听人说起孩子是母亲身上的肉,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惦记,更是能够一眼看出自己的孩子,无论多少年,有多少改变,赵括对于自己而言不过是一个名字还有一个皮囊而已,到时候会不会!
赵括身形停住,赵奢回头,“怎么不走了!”
赵括咳嗽一声,“没事,多半是想娘了。”
两人加快脚步,远远看到两道身影,一名中年女子探头看着,身后站着一名肤色稍黑的女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正是初临战国时遇到的女子秦婉,看到赵括脸上流露出一丝喜色很快消失。
“括儿。”中年女子快步上前,赵括顿时想起自己逝去的母亲,不由得鼻子一酸流出眼泪,叫了一声“娘!”
中年女子拍拍赵括肩膀,“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现在你可是赵国的英雄。”
赵奢咳嗽一声,“光顾着这个宝贝儿子,怎么把夫君都给忘了。”
“这也是你的儿子不是,老爷跟着吃什么醋,走,走,和娘回去吃饭。”说完拉起赵括手臂,赵括有些生疏,只得随着娘亲脚步向前,目光落在秦婉身上,秦婉在笑,脸上尽是甜蜜。
“这个丫头不错,人长得好看,黑了点没什么,最主要屁股够大好生养!娘喜欢。”
赵括顿时脸上一红,怎么提到这种事,多半是战国时代的男人只要过了十八岁已经可以成婚,完全无法和自己那个时代相比,四十好几的钻石王老五大有人在,美其名曰为国家节省资源,平日里专门往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身上盯,一副坏叔叔的样子。
“娘,怪难为情的,括儿还想建功立业,为国效力。”
“不耽误,当年娘和你爹十八岁那年就有了你大哥,接连生了你们三个,还不是没有耽误打仗,这件事可是要听娘的。”
众人走入,身为都尉,这样的府邸不免有些寒酸,不过是一件大院,前后两套房舍,门前站着一名老家人,手里拎着打扫用的扫帚,见到众人打着招呼。
“青伯,吃饭去吧,明天再打扫不迟。”
老家人答应一声并不言语放下手中工具转向后院,秦婉目光落在青伯身上,赵括娘笑道:“姑娘不要见怪,青伯是哑巴,不会说话。”
第十八回 赵家往事
推开房门,猛然一道黑色的影子奔着赵括头顶打来,所有人顿时一惊,这里毕竟是赵府,谁这么大胆敢对二公子无礼,赵括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木棍砸向自己头顶,赵奢一声怒喝还是慢了一分,木棍直直落下,一道身影冲出,木棍顿时停住,危机时刻一直跟在赵括身后的秦婉冲出,手臂顺着赵括脖颈直接向上抓住木棍,神情之中透出一股杀意,手臂猛然向外一拉,一声惊呼,肉呼呼的小脸从门内出现,发动袭击的不过是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孩童。
“赵英,不许胡闹,伤到你二哥怎么办?”
小男孩撅嘴道:“人家都说我二哥是大英雄,怎么能被一个小孩子打伤,不过是想和二哥玩玩罢了。”小男孩一脸委屈,目光始终不敢去看秦婉,多半是被秦婉身上散发出的杀意吓到。
“多亏了秦姑娘,老三就是这个样子,平日里最喜欢胡闹,快,里面请。”
秦婉笑道:“小孩子都是这个样子。”
赵括目光落在孩童身上,圆乎乎的小脸格外可爱,长长的睫毛,一双大眼睛同样看着自己,应该就是战国时代自己的亲弟弟,按照常理分析自己应该还有一个哥哥才对,不然如何被人称作二哥。
“为何不见大哥?”
话音落下,赵母不由得神情一变,目光落在一旁的赵括身上,上下打量,如果眼前这个不是像极了自己的儿子赵括,刚才那句话必然会误以为他根本不是赵括,如果是必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赵奢叹口气道:“不能怪他,前往麦丘的路上遭遇伏击险些丢了性命,头部受创,很多事已经记不起来。”
赵母听罢脸上的疑虑顿时消失,手放在赵括头上,“可怜的孩子,要不要紧?”
赵括摇头,“已经没事了娘,大哥究竟发生什么事?”
老三赵英同样眨着眼睛,对于大哥的事很少听人提起,赵奢不由得叹口气道:“这件事要从当年的合纵攻齐开始说起!”
“合纵?”对于这个词倒是有些生疏,赵括忍不住发出疑问。
赵奢点头,“当年齐、秦称霸,齐湣王很强大,南边在重丘战胜了楚国宰相唐眛,西边在观津打垮了魏国、赵国,随即联合韩、赵、魏三国攻打秦国!”
赵括眉头一皱道:“齐国攻打赵国,为何赵国愿意与齐国联合攻打秦国?”
赵奢笑道,“赵国当时势弱,临近还有一个中山国,当时齐国答应帮助赵国消灭中山国,未免后患所以才会答应,齐、秦势强,其他诸侯国为了避免被两国吞并于是联合在一起共同抵御,称之为合纵。”
赵括点头,“原来是这样,这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既然齐国如此强大,为何现在如此不堪!”麦丘之战,赵国攻下齐国占据的麦丘,当时齐国宁愿舍弃麦丘同样没有派兵增援着实令赵括不解。
赵奢道:“一切都是齐湣王咎由自取,都怪平日里太过骄横,诸侯国早已心存不满,齐湣王更是荒淫无道,各种苛捐杂税数不胜数,百姓苦不堪言,当时燕国出了一个能人名叫乐毅,乃是当年魏将乐羊后裔,当年燕国内乱,齐国趁机出兵,燕国大败,失去不少城池,燕国内乱平息,燕昭王执意报仇,可惜燕国地处偏远,实力更是无法与强大的齐国相比,燕昭王礼贤下士,招揽名士,乐毅奉魏昭王之名出使燕国,燕昭王得知乐毅之名几次前往礼遇有加,乐毅感恩,决心留在燕国辅佐燕昭王兴国。”
赵括道:“乐毅所用的必然是合纵之法!”
赵奢点头,“单凭燕国必然没有能力攻打齐国,于是乐毅提出合纵之法,出使赵、楚、韩、魏,联合攻讨齐国,齐湣王闻报,亲率齐军主力迎于济水。两军相遇,乐毅亲临前敌,率五国联军向齐军发起猛攻。齐湣王大败,率残军逃回齐国都城临淄,乐毅遣还远道参战的各诸侯军队,拟亲率燕军直捣临淄,一举灭齐。谋士剧辛认为燕军不能独立灭齐,反对长驱直入。乐毅则认为齐军精锐已失,国内纷乱,燕弱齐强形势已经逆转,坚持率燕军乘胜追击。
赵括摇头,“孤军深入,粮草无以为继,必然不是良策。”
赵奢笑道:“这就是乐毅的过人之处,当时齐国内乱,根本没有心思应对燕国,乐毅带着燕军追击败逃之敌,一直追到齐国都城临淄。齐湣王见临淄孤城难守,就逃跑到莒邑并据城固守。乐毅集中力量攻击临淄,拿下临淄后,把齐国的珍宝财物以及宗庙祭祀的器物全部夺取过来并把它们运到燕国去。燕昭王大喜,亲自赶到济水岸上慰劳军队,奖赏并用酒肉犒劳军队将士,把昌国封给乐毅,封号叫昌国君。当是燕昭王把在齐国夺取缴获的战利品带回了燕国,而让乐毅继续带兵进攻还没拿下来的齐国城邑,乐毅留在齐国巡行作战五年,攻下齐国城邑七十多座,都划为郡县归属燕国,只有莒和即墨没有收服。燕国前所未有的强盛起来。乐毅认为单靠武力,破其城而不能服其心,民心不服,就是全部占领了齐国,也无法巩固。所以对莒城、即墨采取了围而不攻的方针,对已攻占的地区实行减赋税,废苛政,尊重当地风俗习惯,保护齐国的固有文化,优待地方名流等收服人心的政策,欲从根本上瓦解齐国。”赵奢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喜色,“这一点倒是与括儿计取麦丘有些相似之处,那就话怎么说来着?”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赵奢拍手道:“精辟!”
赵括道:“后来怎么样?这件事和大哥有什么关系?”
赵奢道:“当年联合攻齐为父带着你大哥一同参与,原本相安无事,联军长驱直入,齐国节节败退,后来乐毅执意攻齐,其他诸侯国彼此制约担心有事于是退回,也许当时太过大意,只带了一队先行营,不想途中遭遇马贼。”赵奢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马贼!普通的马贼如何敢与官兵为敌!”
赵奢点头道:“这样的世道,马贼原本平常,只是平日里绝对不会与官兵为敌,这股马贼完全不同,实力强悍,好杀成性,尤其是领头之人,手中大斧更是厉害,两名副将先后惨死,对方人数众多,无奈只得退走,不想落入陷坑,最后是你哥哥将战马给了为父,转身带人与马贼厮杀方能保住一条性命,待大军赶到之时,马贼早已不知去向,可怜平儿他为了我身首异处。”提及往事,想到长子为了保住自己性命惨死,赵奢不由得落泪。
“哥哥他被马贼杀了!”赵括终于清楚刚才娘亲脸上的惊愕,这件事一直是赵家最大的仇恨,所有人矢志为赵平报仇,不想赵括确是一时大意问出大哥如今身在何处这样的话!
“杀死马贼,为大哥报仇!”赵英从椅子上站起,放在一旁的木棍再次拿在手中。
“英儿,你还小,只有等你长大了才行。”赵母连忙将幼子手中木棍夺下,赵英和赵括不同,从小喜欢舞枪弄棒,更见令赵母放心不下。
“父亲可有问清那股马贼底细?”
赵奢点头,“这股马贼极为凶狠,战斗力惊人,人数不下千人,清一色的骑兵,又称战国狼骑,行踪不定,除了秦之外几乎各国的边境都受过这群马贼袭扰,领头的那个人叫嚣魏牟。”
“嚣魏牟!如果遇到这个人绝对不会放过他!”
赵奢摇头,“没有足够的实力绝对不能去招惹这些人,听人提起,这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为父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不想再失去一个。”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可以做到!”
第十九回 赵括的心
穿越来到战国的赵括从父亲嘴里得知这个时代的大哥赵平惨死在凶残的马贼之手,想到那个凭借剑术迷惑赵雅的白衣剑手的连晋,即便是自己的弟弟赵英突然发出的一棍同样无法接下,如果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证何谈其他,兄长大仇何以报,自己的女人如何保住,赵括低头不语,赵奢端起酒杯,身为父亲没能挽救自己的儿子,当时必然痛心疾首,气氛顿时显得有些沉闷,赵英毕竟还小,虽然对秦婉有些敬畏,不过很快混熟,凑到身边,更是对秦婉腰间的长剑产生兴趣。
赵母不停往赵括碗里加菜,转过身去轻轻拂去泪水,这位慈祥的母亲必然是想起自己死去的儿子,如今阴阳相隔再也无法见面。
赵括站起身形走出厅堂,秦婉跟在身后,月光照下,风吹起身上的长袍,“婉儿同样失去过亲人,可以体会这样的痛苦,在这个时代只有强者才能生存,弱者只能接受死亡的命运。”秦婉说完慢慢拔出腰间长剑,膝盖弯曲用力刺入,这里的地面毕竟无法与王宫相比,锋利的剑尖直接刺入,只留下极少的一段。
“强者生,弱者亡。”赵括抬头,一轮圆月挂在夜空之中,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很多事情始终无法改变,那是上天已经注定的命数,只是不想成为别人刀下悲哀的弱者,秦婉说的没错,只有不断令自己变强才能保住自己拥有的一切,才能杀死仇人为死去的亲人报仇,不然一切都是徒然。
“从明天起教我练剑!”赵括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最好的方式就是练就一身过硬的本事。
“练剑?”秦婉一脸愕然看着赵括。
“不行?”
秦婉摇头,“总是觉得公子身子过于单薄,练剑可是一件辛苦的事。”
“我不怕,无论受多少苦都可以承受,在我瘦弱的身躯里潜伏着巨大的能量。”说完右手握住秦婉插在地上的剑柄,一股凉意从上面传出,整个身体似乎同样受到上面传出的杀意影响变得兴奋,手腕用力,插在地上的剑柄纹丝不动,整个手臂向上依然无法拔出,只得双手发力,用尽吃奶的力气剑柄依然纹丝不动,真是搞不懂秦婉一个女子手上如何会有这样大的气力。
秦婉叹口气,身形弯下,右手抓住剑柄,手指上青筋根根崩起,手腕发力,一道剑光在夜空升起,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
赵括顿时脸上一红,自己双手无法做到,秦婉身为一只手就可以拔出,两者之间的差距可想而知,与人对敌讲究的不是招式的花哨,其中力气、速度、心机同样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公子真的要练剑?”
赵括点头,“用你最严苛的方式训练就是,记住,绝对不能心软,否则一旦遇到危险必然无法逃生。”
“秦婉会一直跟在公子身边,任何危险都不会离开。”
“谢谢你,我知道你会,我要成为强者,真正的强者。”赵括双手抓住秦婉肩膀,身上的薄甲发出轻微的声响,猛然想起好像看过一种奇特的训练方式,就是在身上承载重物,身体适应之后加重重物,这样可以最大限度提升人的潜能,应该是一种修炼体力的最好方式。
秦婉低头,“一切全听公子安排。”
夜色中秦婉低着头乖巧得犹如一只温顺的绵羊,不知为何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赵雅的身影,尤其是那张带着几分戏谑的脸,总有一天要让她彻底屈服在自己身下,做她该做的事情。
赵括说干就干,秦婉跟在身后,房间门开着,里面传出灯光,应该是类似书房之类的地方,赵括迈步走入,赵奢坐在灯前,书桌上放着一摞竹简,猛然想起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纸,只能依靠竹简来记录,第一次wc更是尴尬,当时拿着兵士递过来的竹板愣是没弄清这东西究竟怎么用,胡乱刮了几下,总算已经适应。
“括儿,进来吧,正好有一些兵法书籍可以参详一二。”
赵括施礼道:“父亲,孩儿从明天开始习武!”
赵奢眉头一皱,“习武!”慢慢放下手中竹简,“小时候父亲请人传授你兄弟二人武艺,还记得那个时候你说过什么?”
赵括摇头,莫说是小时候的事,即便是麦丘之战之前赵括身上所发生的事完全不知。
赵奢点头,“这件事为父倒是记忆深刻,当时你指着武士手中刀剑说,习武只能厮杀确不懂御敌之法要来何用!所以从小只是读书没有习武,现在怎么想起习武?”
赵括笑道,“当时孩儿毕竟年幼无知,如今想来,即便懂得御敌之法,只是手上没有可用之兵,更加没有御敌之器又有何用!”
赵奢连连点头,“不想麦丘一战之后我儿和变了一个人一样,明日便去请最好的武士回来。”赵奢脸上露出喜色,赵括的变化完全看在眼里,原本只是空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有些事根本无法用恒定的理论来解释。
“多谢父亲,有婉儿教我足矣。”
秦婉站在身后一动不动,犹如赵括的影子一般,赵奢点头,“既然如此,一切就有劳秦姑娘。”
“孩儿想要和父亲借一件东西。”
赵奢笑道,“父子二人谈什么借,只要父亲有的尽管拿去就是。”
“一副盔甲。”
赵奢哈哈大笑,“还以为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这个最是简单。”说完站起身形,打开后面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副残旧的盔甲,上面隐约带着几道伤痕,“这是父亲当年打仗用的盔甲,虽然有些破旧,好在够坚固,就送给你好了,如果括儿想要立刻命工匠打造一副。”
赵括双手接过,分量十足,盔甲的分量不下四五十斤,“这副已经足够。”
穿上这样一身盔甲,然后舞动几十斤重的兵器笨拙程度可想而知,看来有时间要设计出一种轻便的盔甲才行,真是后悔没有把防弹衣的制作方法带来,不然必然可以笑傲战国,这件事暂时不急,从盔甲的材质上入手同样可以找出里面的窍门。
走出书房,“你的剑练了多久?”
“六岁练剑,算一算已经足足十二年。”
赵括点头,十二年,想要在几年之内超过秦婉进入更强的境界只能付出几倍甚至十倍的努力才行,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当年几千页的医学辞典都可以背完,就不信这点事能难倒老子。
“回去歇着吧,明天一早开始训练。”
秦婉点头,不想两人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毕竟房间有限,赵母这样的安排或许另有深意,从眼神之中可以看出十分喜欢秦婉,大有立刻过门生下几个大胖孙子的意思,这种事情怎么说也要问过自己才行。
赵括回到房间,没有灯光,更是一片安静,借着月光盔甲放在桌上,抚摸上面的伤痕,有深有浅有宽有窄,甚至可以想象长矛刺在上面的情景,盔甲作为冷兵器时代防身的最佳保证,一直被人所推崇,想到明天就要开始的特训不由得一阵兴奋。
保存足够的体力才行,赵括躺在床上,早已换过被子,上面隐约带着一股花香,应该是这个时代用来清洗的工具,眼睛闭上,眼前顿时浮现王宫内偷窥的一幕,不由得好笑,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对于一个早已见惯女人身体的外科大夫同样开始着迷。
第二十回 梦回现世
梦中
恍恍惚惚,一道白色的光线透过夜空慢慢延长,随着星光不停变幻。
好白,好静,好轻,耳边为何会有人的哭声,这是哪里!赵朋慢慢起身,恍惚间似乎见到父亲的背影,还是那件熟悉的衣服,他老了,真的老了,身躯早已没有原来那样挺拔,身边陪着那个打扮艳丽的女子,一手拎着名派包,一手挽着父亲胳膊不时低头说着什么。
“爸爸,是我,赵朋。”赵朋用力呼喊,父亲却是无动于衷,随着女子慢慢离开,赵朋不由得连连摇头,父亲为什么会来,这些年坚持锻炼,身体一直不错,虽然有些咳嗽,不过是天冷气管不好的缘故。
熟悉的身影,护士李阳,一路小跑,手里拿着记录用的本子,对于李阳印象很深,样貌算不得好看,不过一张嘴跟抹了蜜一样,一见面赵哥赵哥的叫着,不时塞过来一点零食,有时候还真是把她当成自己妹子。
“李阳,我是你赵哥!”
李阳低头看了一眼记录本,低着头快速离开,平日里那些熟悉的面孔如今变得那样陌生,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会变成这样。
脚步声传来,一身西服,皮鞋擦得发出亮光,典型的三七分,头发乌黑发亮,是院长,身后跟着的是副院长,对于这个喜欢拍马的家伙平日里最是看不过去,不过毕竟是副院长,表面上还要客气一些。
“这件事市里很重视,一定要处理好才行,原本年纪轻轻大有作为,不想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喜欢犯糊涂。”
“好了,交给你去办,省里还有会议,如果有媒体问起,一定要记得什么可以说,什么不能说。”
副院长弯着腰连连称是,院长迈开大步离开,正好护士经过,副院长掐着腰,挺直腰板扯着嗓子,“看看人都到齐没有,开会。”
头有些晕晕沉沉,身子更是虚的厉害,每走一步都要晃上几下,一人扛着摄像机直接奔着自己撞来,“慢点,慢点!”
来不及闪避,直接撞上,没有任何痛苦,更加没有声响传出,赵朋整个人愣在那里,不可思议看着自己身体,刚才那一下如何做到,摄像机直接撞向自己,好像和没事人一样,更是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手里拎着麦克,跑起来两个**左右甩动,应该是电视台的记者,平日里最喜欢搞一些八卦的新闻,对于医患纠纷更是感兴趣。
记者一阵小跑,拦住副院长话筒直接递上,“对于医院医生与护士偷情致死这件事医院如何回应?”
副院长咳嗽一声,“在事情没有搞清之前请不要胡乱猜测,医院有权力对作出不负责任报道的媒体采取法律手段。”
“有人看到两个人被发现时赤身**陷入昏迷,请问这件事作何解释?”
“这完全是个人私生活问题与医院没有任何关系!”
“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之间是否普遍存在这种私下的关系?”
“这件事无法回答,其他事情等警方查清之后自然会公布,还有事,麻烦让一下。”
“能不能再透漏一下两个人平时的关系怎么样?”
“无可奉告。”副院长脸色铁青推开麦克快步离开。
一人放下摄像头,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迹,“白忙乎一场,还是没弄到什么露骨的资料,都怪我们消息来的慢,当时如果能够拍到两个人光着身子的照片必然可以上头条,题目上写:‘色魔医生勾引清纯女护士车震身亡。’,明天必然大卖。”
女记者脸上露出笑意,“你怎么知道不是女护士勾引医生?现在这种事也是常见。”
“反正都一样,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脱了裤子还不是那点事,不被人知道也就算了,现在弄成这样真是丢人。”
“可惜了,听说年纪不大,还是数一数二的外科医生,救过不少人。”
“怕不是你动心了吧。”
“动心你个鬼,难道来一段人鬼情未了不成,走,看看还有什么能拍的没有,编辑可是催着交稿子。”
数一数二的外科医生,算一算整个医院能够配得上这个殊荣的没有几个,难道是老苏和护士长的事被人揭穿,老苏人不错,平时也挺顾家,就是这一点让人想不通,都是有家的人,平日里没少劝他,要检点。
头好沉,一定是昨晚太累了,身上怎么会穿上这身衣服,明明应该是病人才有的衣服,自己的大褂去了哪里!赵朋迷迷糊糊向前,有人推着车走出,车上蒙着白布,必然是死了人,毕竟是医院,这种事十分常见,刚才的记者突然冲出,护士顿时吓了一跳。
“能不能透漏一点消息?”
“不要问我,什么都不知道。”护士吓得面容失色,必然是医院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发表言论,否则后果自负。
拉扯之间,白布掀开,赵朋顿时愣住,熟悉的脸,说不出的熟悉,躺在那的那个人就是自己,所有一切终于弄清,可以穿过的身体,没有人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父亲悲痛的背影,方才记者所问到的一切。
自己死了,赵朋连连后退,色魔医生勾引纯情女护士车震身亡,说的那个人就是自己,那晚所发生的一切,身为医生却是犯了致命的错误,完全封闭的空间那样剧烈的运动加上打开的空调无疑是一场致命的游戏。
现在的自己算什么,鬼,魂,或者一直被人类所无法理解的灵魂体,听说有人在医院拍照,洗出来的相片发现里面出现惨白的女子身影,眼睛空洞无神,医院的白炽灯不停闪动,坐在走廊的患者忍不住抬头,闪动越来越快,猛然光线变亮,刺眼的亮,所有人只得闭上眼睛,一道白光随着光线慢慢消失。
医院重新恢复原本的样子,每天依然有人生病,有人死去,有人用精湛的医术拯救濒危的生命,同样有人因为失误令原本可以活下去的人变成死人。
**,虚假,痛哭,眼泪,怒骂充斥着这个近乎丑陋的世界。
赵括猛然惊醒,月光下看得清楚,简陋的房屋,一切是那样的实在,刚才不过是一场梦,却是那样的真实,无厘头的穿越回到战国,一直在心底暗暗猜测现世的变化,曾经看过一本关于空间理论的书,宇宙之中存在这许多平行交错的空间,人以不同的形态存在与空间之中,从出生到死去,不过是灵魂体以不同的形态进入到不同的空间,最后呈现出不同的形态。
不管现世的自己究竟变成什么样子,根本没有办法回去,更加没有能力改变现实,只能安心在战国做好赵括,手无意间触碰腰间,那是一块玉,上面刻划的是自己无法弄清的图案,借着月光身体从床上坐起,终于想起,现世的时候曾经无意之中在祖屋内找到这样的一块玉,觉得好玩所以弄了一根绳子挂在脖子上,那一块和这一块如此相像,不,根本就是一块,难道是因为这块古玉的缘故,无形之中建立起一种联系,所以才能回到战国。
不去想那么多,古玉放回腰间,想起梦境中发生的事,心里始终有些放不下柳静,不管那一天在车上究竟是谁勾引了谁,毕竟事情已经发生,当时实在太累,趴在柳静的身上感受彼此身体的温度,鼻息间淡淡的幽香,带着满足的笑容慢慢睡着,醒来时已经到了战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