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争抢
“是啊。”孟夏花眨了眨眼:“胡蝶也觉得让姐姐丢了人不大好,所以……”
“好了好了,就是说这是我的了?”孟春桃才不管那些有的没的,她关心的只是这块手帕是不是真的是属于自己的了。
孟夏花点了点头,看着孟春桃笑嘻嘻地将手帕塞进怀里,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大过年的,她可不想和孟春桃吵个没完没了。
好不容易安抚了孟春桃,孟夏花和孟秋生将年饭端到了院子中间摆好的桌子上。
不一会儿,曹氏就骂骂咧咧地回来了。
孟老太太皱了皱眉,问道:“大媳妇你这是又咋了啊?”
曹氏将孟有才往孟老太太怀里一塞,坐下就灌了一大碗水,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张家媳妇太骚,李家媳妇太媚,史家媳妇又太有钱,王家媳妇又生了几个儿子。总之就是比她过得好的她看着都不顺眼罢了。
秦氏在一旁听着,拍了拍曹氏的手:“大嫂,这过日子不能总是跟那些好的比啊,比下才长久幸福。”
“跟你比啊?”曹氏没好气地瞪了秦氏一眼:“跟你比不坏了事儿了,我好好的日子不过我去看你这病怏怏的模样?”
一句话说的秦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下不来台。
孟夏花抿了抿嘴,笑着同曹氏说:“娘,二婶的意思是说,咱们家过得比他们家好,他们都知足,咱们更应该知足。”
“没出息的东西!”曹氏又转过头来瞪了孟夏花一眼。
孟春桃只顾着捂着嘴,在一旁笑着。
谁知道曹氏偏生地看谁也不顺眼,看着孟春桃笑,又拧了孟春桃一把:“笑笑笑!你觉得有啥好笑的?”
孟春桃唬了一跳,也不敢再笑,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
不久,孟大牛也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春风得意的笑。
曹氏瞪了他一眼问:“你又得了什么好事?”
“媳妇儿……”孟大牛刚要说什么,却猛然顿住,冲着孟二牛打了个招呼:“兄弟你们都来了。”
孟二牛也赶紧点了点头,将孟秋生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孟大牛便就近坐在了原先孟秋生的地方,一大家子吃完了饭,秦氏脸色便又白了几分,孟二牛一家便告辞了。
孟二牛一走,孟大牛便拉了曹氏一把:“她娘,你猜我今儿碰上谁了?”
“我哪晓得你碰上哪家的狐媚子了,这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曹氏转了转身子,翻了个白眼。
孟大牛却也不恼,嘿嘿地凑到曹氏脸皮子底下,笑道:“媳妇儿我今儿遇上大人物了!”
“什么大人物?”曹氏回过身来,瞥了孟大牛一眼。
“邺城来的,据他身边那个小子说是酿酒师,宫里头都巴结着呢。”
孟夏花在饭屋里刷着碗,听了这话,眉间也是一跳,会酿酒的,莫非说的是那顾桦承?
果然听到孟大牛说了一句:“似乎是姓顾。”
“连人家叫什么姓什么都说不清楚,也算得上是什么大人物?我说你不是有毛病了吧?”曹氏没好气地骂道。
孟大牛却神秘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葫芦:“真的是大人物,我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酒。那人还说什么觉得看我有缘,特地送给我的。”
孟夏花嘴角一抽,看你有缘,怎么不说他是神仙呢。
曹氏还想说什么,却一把夺过那个酒葫芦,闻了闻之后,咧开了嘴:“等着品酒那日,咱们就拿这个出来。”
孟大牛也是一个劲地点着头。
孟夏花看着无聊,收拾好了饭屋便同曹氏说要去找胡蝶。
曹氏刚要发怒,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着点了点头。
孟夏花前脚刚出了门,曹氏后脚就把孟春桃喊了出来:“胡蝶家每年过年都有好东西吃,花儿去找胡蝶了,你等着她回来,问她讨一些。”
孟春桃甩脸子:“我才不要她们的东西。”
曹氏点着孟春桃的脑袋恨铁不成钢:“你这个傻丫头,活该有好东西你捞不着!”
孟春桃被曹氏一说,满脸的不高兴,哼了一声就跑出了门。
孟大牛在一旁看着,问:“你还是想留下春桃?”
“就是觉得春桃疼了好几年了,舍不得。”曹氏撇了撇嘴。
“那就不疼花儿?”孟大牛皱了下眉:“你生花儿的时候是遭了些罪,可是也不至于……”孟大牛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曹氏却已经变了脸色:“我那是遭了些罪吗?我是遭了大罪了!要不是花儿,我能遭了身子吗?”
“老二媳妇那才是遭了身子呢……”孟大牛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曹氏扬着声问了一句。
孟大牛缩了缩脖子,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才又抬头:“城里头卖的好的丫头,也是长得好的。以后咱们春桃也不知道能不能嫁个……”
“找个会说话的媒婆,咱春桃还能嫁不出去?再说了,咱还有有才呢!以后有才当大官挣大钱,去如花似玉的媳妇儿,春桃嫁个什么人家也没什么打紧的。”
孟大牛,琢磨了琢磨,梗着脖子没有吭声。
孟春桃出了门之后,便往胡蝶家那边溜达着,看着孟夏花出来,几步上去就挡在了孟夏花面前。冲着孟夏花眯着眼睛笑:“花儿。”
“……姐姐。”孟夏花吓了一跳,抚着心口看着孟春桃。
孟春桃的眼神却往孟夏花背在后面的手上瞧,孟夏花手上一个碎花的小布包,里面是胡寡妇为孟夏花做的鸡蛋烙饼,白面的。胡蝶还特地笑着嘱咐孟夏花:“这可是我娘自己养的母鸡下的蛋,攒了好久了,就等着过年呢,花儿,你从来没吃过吧?这次好好尝尝。”
没成想这一出门就碰上了孟春桃,看着自己的眼神,还这么像一直饿狗。
孟夏花抽了抽嘴角,问:“姐姐找我有事儿?”
“你拿的什么,拿出来给我看看?”孟春桃想着孟夏花伸手。
孟夏花皱了皱眉,往后缩了缩,摇头。
“我是你姐姐,你凭什么不给我!”孟春桃瞪着她。
孟夏花皱了皱眉:“这又不是给你的。”
“那就是你的东西了吗?我可告诉你,是娘让我来讨你要的!”
孟夏花又要开口说什么,却瞥见孟春桃身后快速走过一人。
015:打架
孟夏花绕过孟春桃,打算跟上那人去看一看究竟,却被孟春桃一把拽住了头发。
孟夏花吃痛,回头瞪了孟春桃一眼:“你放开。”
“你给我!”
“你做梦!”孟夏花厌极了被人抓着头发威胁,当下也恼了。
孟春桃却抓着孟夏花的头发不撒手,一副不打一架誓不罢休的样子。
孟夏花斜着眼看着孟春桃:“你放不放?”
孟春桃一脸的挑衅:“我就是不放,你能把我怎么着?”
孟夏花沉下脸,伸脚踢了孟春桃一脚。孟春桃虽然吃痛,可是手上却不松开,还是抓着孟夏花的头发,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先前过去的顾桦承却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她们这边的动静,好奇地倒了回来。
胡蝶家的大门也打了开,胡蝶瞪着地上的孟春桃和孟夏花:“这是怎么了?”
“你放不放开?”
“你给不给我?”
还是说不到一起去,孟春桃和孟夏花直接在地上打了起来,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
胡蝶自然是要去帮孟夏花的,一把将孟春桃推开,却听到孟夏花嘶嘶地抽气。
顾桦承在一旁抱着手,啧啧摇头:“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姑娘啊,嘿,小丫头,你疼不疼?”
胡蝶瞪了顾桦承一眼:“要你管!”然后又低下头看着孟夏花:“怎么样,你没事儿吧?”
孟夏花摇了摇头,看着身上的泥土,又瞥了一眼孟春桃手里攥着的一把头发,摸了摸自己的发髻。
“花儿,你又欺负我!”孟春桃往四周瞥了一眼,看着人多了起来,便放开嗓子哭了起来。
孟夏花抽了抽嘴角,一脸的无可奈何:“姐姐,你手里还抓着我的头发,就说我欺负你,你还讲不讲理了?”
“你抢了我的吃的!”孟春桃简直把话反着说。
“……”孟夏花无奈扶额:“那是胡蝶给……”
“反正就是你抢了我的我不管!回家一定让娘打死你!”孟春桃恶狠狠地把孟夏花看着。
胡蝶瞪了孟春桃一眼,骂道:“你可真够不要脸的!我给花儿的东西什么时候就成了你的了?你除了会欺负花儿还会做什么?怪道人家都说人善心善,你长得不好看,也难怪心黑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孟春桃一向受不了人家说她长相如何,当下变恼了要去和胡蝶争论。
孟夏花拦在中间:“姐姐你做什么呀!大过年的,也不怕人家看了笑话。”
“从前也没见你这么的伶牙俐齿啊。”孟春桃冷冷地看着孟夏花,又瞥了一眼她手里紧紧攥着的小布包:“你把那个给我,今天的事儿就当没发生过。”
“凭什么啊!”孟夏花说着,把手往身后放了放。
“我是你姐姐!”
“你也有脸说!”
看着两个人又要打起来了,一旁的顾桦承突然悠悠然地开口:“不过是为了点吃食,你们姐妹两个也能打成这样?”
“你懂什么?”胡蝶瞪了顾桦承一眼。
“哦?”顾桦承笑眯眯地看了胡蝶一眼:“这话怎么说?”
“她们虽说是姐妹,可是孟春桃总是欺负花儿,花儿打小就被孟春桃欺负……”
“我们家的事儿用得着你这个小寡妇来插嘴?”孟春桃恶狠狠地瞪了胡蝶一眼。
胡蝶腾地变了脸色:“你怎么说话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胡蝶?”孟夏花也皱起眉头,气呼呼地看着孟春桃。
孟春桃瑟缩了一下,紧接着却又挺起了腰板:“老寡妇生个小寡妇还不让人说了?”
胡蝶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孟夏花皱着眉看着孟春桃冷笑:“你既然这么瞧不上胡蝶她们,你就赶紧把衣服脱了吧。”
“你说什么?”孟春桃没听清似的看了孟夏花一眼。
孟夏花脸上带着三分笑意七分鄙夷道:“你身上穿的褂子,还是胡婶婶绣的春桃花,你既然这么瞧不起人家,还穿着人家绣的衣裳,这脸皮是得多厚才行啊!”
“你……”孟春桃瞪了孟夏花一眼,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低着头绞着自己的衣角。
胡蝶进了一把上去撕住孟春桃的衣领:“你也不用把衣服脱了,把这枝春桃毁了就是。”
孟夏花动了动脚,最终只是解开了一包裹,死了一小块鸡蛋饼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一直看着她们的顾桦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孟夏花一个哆嗦,瞥了顾桦承一眼。
顾桦承笑问:“你的好姐妹陷入战局,你不用去帮忙吗?”
孟夏花好笑地瞥了顾桦承一眼:“我的小伙伴我了解,用不着我帮忙。”
“可是之前你跟人家打架的时候,你的小伙伴可是帮着你的。”顾桦承眯起眼睛打量孟夏花。
孟夏花咧嘴一笑:“你是觉得我没良心?”
“呃……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明白的。”孟夏花点头,将鸡蛋饼一股脑的塞进嘴里,有在身上随便揩了两下手,一道清晰的油指印出现在衣摆上。
顾桦承抽了抽嘴角,还没明白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邋遢,就看见孟夏花冲进了战局。不晓得是谁随手一推,孟夏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顾桦承亲眼看到孟夏花四处瞥了一眼,才在自己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放声大哭。
“……”顾桦承有种长了见识的感觉。
因为,顺着孟夏花的目光看过去,孟家的老太太和老二正巧走了过来。
孟老太太一看到在地上哭的孟夏花就心疼的不得了,急忙蹒跚着上前,将孟夏花搂进怀里:“花儿啊,这是咋了啊?”
“阿婆……”孟夏花喊得很委屈,“姐姐和胡蝶打架。”
孟二牛这时候也已经上前,将孟春桃和胡蝶分了开,看了两个人一眼,又转头问孟夏花:“他们俩为什么打架啊?”
“姐姐说胡蝶是小寡妇……”孟夏花一副怯怯的模样,眼风里瞥了孟春桃一眼,继续抽抽搭搭地说:“胡蝶送我吃的,姐姐还要抢,我不想给……姐姐就打我……”
“噗——”一旁的顾桦承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016:晕酒
孟夏花猛地一怔,抽了抽嘴角看了顾桦承一眼。
胡蝶也跟着看了一眼,眼中有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心急和悲伤。
孟老太太和孟二牛也看到了顾桦承。
孟二牛开口:“这位公子……”
“没什么,刚才呛了一下。”顾桦承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
“哼,是因为他也听不下去花儿随口乱扯了吧。”孟春桃撇了撇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顾桦承很赞同似的点头。
孟夏花和胡蝶心里一紧,对看一眼,有些心急地瞪了顾桦承一眼。
顾桦承毫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笑道:“这做姐姐的把妹妹头发都扯下来一大把,这妹妹还不敢开口,啧啧,这家教……”
孟夏花和孟春桃都是一怔。
顾桦承喝了一口酒葫芦里的酒,又看了孟夏花和孟春桃一眼,笑道:“怎么?我说的不对?”
浓郁的酒香,即便隔着几步远的孟二牛都闻到了,他抬起头来,有些怔怔地看了顾桦承一眼。而离得顾桦承很近的孟夏花,却猛地捂住了鼻子。
顾桦承皱眉,看了孟夏花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这位公子手中的可是酒壶?”孟二牛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上前一步拦在了顾桦承面前。
顾桦承扬眉,如墨的眉眼愈发生动起来:“我手中的是不是酒壶,难道是水壶不成?”
“……”孟夏花默默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
顾桦承又瞥了孟夏花一眼,微微勾了勾唇角,转头看向孟二牛。
孟夏花也跟着看向了孟二牛,却突然发现孟二牛脸上出现一种近乎狂喜的表情。
孟二牛看着顾桦承,双手似乎有些颤抖似的,嘴唇哆哆嗦嗦了半天,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这位公子,能否,能否借酒壶看看?”
顾桦承歪了歪头,看了一眼孟二牛,又看了一眼孟夏花,笑着走到孟夏花身边。
孟夏花皱眉,捂着鼻子又往后退了几步。
“花儿?”胡蝶奇怪地看着孟夏花,不明白为什么孟夏花一个劲的皱着眉。
孟夏花使劲捂着鼻子,皱着眉头看着顾桦承:“你别往前走了!”
“哦?”顾桦承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我还想着将这一壶酒送给你呢。”
孟二牛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顾桦承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便开始冲着孟夏花使眼色。
孟夏花怔了怔,看着顾桦承一脸地不可置信:“你是故意的吗?”
一说话,手上一松,那股浓郁的酒味便直直地冲到鼻子底下来,只让孟夏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这种感觉,倒是有些类似晕车似的,可是……酒,也会晕吗?孟夏花紧紧皱着眉,又使劲捂住了口鼻。
一旁的孟春桃却是看出了什么,也不管人家之前怎么说的她,腆着脸上前笑了笑:“公子要把酒送给妹妹?我帮妹妹拿着吧。”
“你?”顾桦承瞥了孟春桃一眼,指了指孟夏花身边的胡蝶:“我宁肯给她。”
胡蝶怔了一下,咧嘴乐了,冲着孟春桃就做了个鬼脸。
那厢孟二牛却使劲地跟孟夏花使着眼色,顾桦承手里的酒明眼人都知道,那是难得一品的佳酿,若是能得到那一葫芦,只怕今年下河村里的斗酒会,那绝对是能够独占鳌头的殊荣。虽然孟二牛不爱这些明面上的攀比,可是,能够闻一闻尝一尝那酒葫芦里的酒,而且能够让孟大牛家夺冠,花儿以后也能过得好一点吧……
只是,孟夏花与他的默契委实低了一些。
好不容易孟夏花看到了孟二牛的颜色,却眨了一下眼,整个人躲到了胡蝶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顾桦承:“你把那酒葫芦给二叔吧,我可不要。”
“晕酒?”顾桦承念叨了一句,歪着头看了孟夏花一会儿,突然拔了酒葫芦的塞子,猛地伸到了孟夏花鼻子下面。
孟夏花似乎没料到顾桦承会来这一手,哇的一声就在胡蝶身后吐了起来。
“唔,这葫芦里的酒是烈了一些,你这反应……啧啧……”
顾桦承自顾自的念叨着,离着他不远的孟春桃却变了脸色。
“真是晦气。”孟春桃啐了一口。
孟夏花摸了一把嘴,抬起头来看了孟春桃一眼:“你知不知道晦气是什么意思?你会不会用词啊?”
“你说什么?”孟春桃瞪了她一眼,就扬起手来,可是看着孟夏花眼前的那一摊秽物,抽了抽嘴角,恨恨地放下手来。
顾桦承似乎是好心,将酒葫芦又凑了上去:“我说小姑娘,喝口酒清清口……”
话还没说完,孟夏花看了他一眼,哗的一声又吐了。
“……”顾桦承有些讪讪的,嘴角抽搐着放下手来。
“师父,都收拾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走?”他那个没见过几次的大徒弟扶桑突然冒了出来,看了一圈孟夏花他们愣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师父我酿的酒又厉害了些。”顾桦承冲着扶桑笑了笑,又仔细地问了一遍马车是不是找好了,找的马是不是日行千里的好马,车厢是不是梨花木的车厢,车厢底下是不是隔好了暗格可以盛放三大坛子酒,埋在自家竹屋前的那坛子酒挖出来了吗……
好不容易问完了,顾桦承又转过头来看了孟夏花一眼:“这葫芦酒还是给你吧,就算是不喝,摆着也有面子。”
“师父?”扶桑似乎很诧异地看了顾桦承一眼,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忍住没有说,只是在偷偷地打量孟夏花。
孟夏花捂着鼻子看了胡蝶一眼,胡蝶点了点头,接过顾桦承递过来的酒葫芦。
孟夏花立马离胡蝶远了一些,皱着眉头问顾桦承:“你为什么要送给我?”
顾桦承却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拍了拍还在发愣的扶桑,转身离去。
孟夏花和胡蝶面面相觑,没留神,孟春桃又扑了过来……
“呀!”胡蝶叫了一声,转头瞪着抢了酒葫芦的孟春桃:“你干什么呀!”
“那个人是谁?花儿,他为什么要送给你这葫芦酒?”
017:一起受罚
孟夏花愣了愣,抿唇不语。胡蝶看着孟夏花没有开口的意思,自己便也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孟春桃。
孟春桃跺了跺脚,冲着孟夏花嚷嚷:“你做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孟二牛在一旁看不过眼,便上前拉了孟春桃一把:“春桃,你怎么说你妹妹呢?”
孟春桃却瞥了孟二牛一眼,嘴一扁就吧嗒吧嗒掉起眼泪来:“我就知道你们都喜欢花儿,你们都不喜欢我!我都知道,我都听见娘和爹的话了,你么……”
孟夏花眨了眨眼,看着孟春桃诧异:“你瞎啊?娘从来不打你,却常常对我拳打脚踢的,你还说娘喜欢我不喜欢你?”
“可不是,春桃啊,你这话说的可真让人笑话啊!”孟老太太皱了皱眉。
孟春桃却狠狠地剜了孟老太太一眼,喊道:“阿婆最喜欢花儿了!”
孟老太太没有作声,只是皱着眉看了孟春桃和孟夏花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拄着拐杖慢悠悠地往前走了。
“哎?娘,你慢些!”孟二牛皱着眉头瞪了孟春桃一眼,赶紧跟上孟老太太,扶着她慢慢地走了。
孟春桃却看着孟二牛的背影缓缓地说了一句:“看吧,二叔都瞪我了,她也不喜欢我。孟壮和我一样,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
孟夏花猛地一怔,有些诧异地看了孟春桃一眼,却正好撞上孟春桃转过来的视线。
孟春桃苦着一张脸,看着孟夏花,幽幽地笑了笑:“花儿,你知不知道我听到爹娘说什么了?”
“……”孟夏花翻了个白眼,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可是看着孟春桃那一张只要你问我我就告诉你的脸,孟夏花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跟我有什么关系?”说着,便拉着胡蝶走。
“哎?那壶酒你不要了?”胡蝶皱眉,看着之前孟二牛的神色,还有那壶酒又是顾桦承亲手所赠,想来应当价值不菲,却不知道孟春桃是不是会拿着那壶酒去向孟大牛邀功的吧……
“那玩意儿那么难闻,谁爱要谁要去。”孟夏花皱了皱眉,一想到那股子味道,就觉得胃里翻腾的难受。
胡蝶一看孟夏花的表情赶紧拉着孟夏花走:“不要就不要吧,咱们女儿家家的,要那劳什子作甚。”
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瞥了孟春桃一眼。
孟春桃一怔,看了看手里的酒葫芦,猛地冲着孟夏花扔了过去。孟夏花反射性地往旁边一躲,酒葫芦摔在地上,伴着浓浓的酒香清透的酒液汩汩流出。
孟夏花皱眉,又想吐出来。
胡蝶看着那一地的酒,微微变了脸色。
“花儿,方才那壶酒的事情,只怕你二叔和你阿婆回到家里就会跟你爹娘说了,现在可怎么好?”
孟夏花皱眉,以孟大牛的脾气,只怕是要体会一番从天堂到地狱的感受了,而自己……孟夏花又抬头看了一眼孟春桃,这次,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孤单的跪柴房了。想到这儿,孟夏花便觉得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孟春桃显然也听见了胡蝶的话,脸色蓦地一白,看了孟夏花一眼:“花儿,是你自己没接住的,跟我没关系!”
“我们又不是瞎子,都看到了,分明就是你故意的。”胡蝶掐了孟夏花一把,瞪着孟春桃。
孟夏花张了张嘴,微微点了点头,看着孟春桃泫然欲泣:“姐姐,你就算是不喜欢我,要打我,也不用用酒葫芦打我啊!你不就是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我跟你说就是了,我又没说我不说,你干嘛发这么大火?”
孟春桃似乎没料到孟夏花突然又说起了那个人是谁的问题,一下子也忘记了之前在干嘛,便抱着手问:“是谁?”
“那个人就是顾桦承啊,传说中越国手指一屈的酿酒师。”孟夏花眼风里扫了一眼不远处走过来的孟大牛一行人,继续做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姐姐,你把顾桦承送给咱们家的酒摔了,爹娘一定会生气的!”
“顾桦承是个什么东西?我便是摔了又怎么样?花儿,你别忘了,娘可从来没打过我!”孟春桃这番话无异于承认了那酒的确是自己摔的,而且还是死不悔改的类型。
孟夏花偷偷抿嘴笑了笑,猛地转身冲着身后的人喊:“爹!娘!你看姐姐啊,欺负我就算了,怎么能把顾桦承送咱们的酒摔坏了呢?”
“顾桦承?”孟大牛皱了皱眉,看了孟春桃一眼,又看了一眼胡蝶问:“是那个酿酒那个邺城来的?”
胡蝶眨了眨眼:“原来是邺城来的啊……”
“哼,根本就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江湖骗子,一个葫芦都这么不禁摔……”
“闭嘴!”孟大牛狠狠地瞪了孟春桃一眼。
孟春桃何曾被孟大牛这样色厉内荏的训斥过,当下便红了眼眶,怯怯地唤了一声:“爹……”
孟大牛却看也没有看孟春桃一眼,几步走到那个酒葫芦那儿,蹲下身子,把葫芦里剩下的一些残酒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
“你们两个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去,在这外面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孟大牛猛地转身瞪了孟春桃和孟夏花一眼,那双眼似乎能喷出火来,骇人得紧。
孟春桃猛地一个哆嗦,看了孟夏花一眼,孟夏花却一点没事儿似的,拽了拽衣摆,冲着胡蝶轻声道:“明日多给我带个窝头。”
胡蝶点了点头,动了动嘴唇,最终却只是背过身去,跑回了家。
孟夏花又看了孟春桃一眼,微微勾起了唇角,上前牵住孟春桃的手:“姐姐,你怕不怕?”
孟春桃鼓着勇气瞪了孟夏花一眼,一把甩开孟夏花的手:“你管好你自己吧!”
孟大牛又瞪了孟春桃一眼,孟春桃缩了缩头,看了一眼孟夏花,想要靠近孟夏花一些,却又碍着脸面不愿意过去。
孟夏花却抿了抿嘴,凑近孟春桃:“姐姐,咱们柴房里可有老鼠哦……”
018:捉弄
“啊!”孟春桃突然大叫一声。
孟大牛一巴掌糊了过来,重重地打在孟春桃下巴上。孟春桃的下巴登时就红了一大片。
孟夏花吐了吐舌头,果然是不常挨打的孩子,连躲都不会躲。若是挨打的是自己,那一巴掌便万万不会让它落在脸上。孟夏花又看了看孟春桃那微微肿起来的下巴,遗憾地摇了摇头。
孟春桃狠狠地瞪了孟夏花一眼,却不敢多说什么。
好不容易到了家,曹氏正抱着孟有才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了一眼孟春桃和孟夏花问道:“酒呢?”
这消息传的倒是快,孟夏花悄悄地瞥了曹氏一眼,拉了拉孟春桃的衣摆:“姐姐,你说娘会不会揍你?”
孟春桃哆嗦了一下,没有作声。
孟夏花便微微勾起了嘴角。
曹氏却在一旁皱眉,又问了一遍:“酒呢?”
孟大牛狠狠地瞪了孟春桃一眼:“被这死丫头摔碎了!”
“什么?”曹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孟有才放到一旁铺着的垫子上,上来就拧住孟春桃的胳膊,红着眼睛问:“真是你摔碎的?”
“我……娘,我是想吓唬吓唬花儿,我不是故意的……”孟春桃咧嘴说着就哭。
“吓唬花儿?你闲的没事干你去吓唬花儿!你知不知道这酒多金贵!你有毛病啊你!”曹氏一边说着一边点着孟春桃的脑袋。
孟夏花在一旁看着,心里冷笑,若是摔碎了酒葫芦的人是自己,只怕早就被曹氏上棍子了吧。
那厢曹氏骂完了孟春桃又转头拧了孟夏花一把,孟夏花咬着嘴唇,没有出声,只听着曹氏骂道:“你没事闲的去惹你姐姐做什么?你不惹她她能打你?她能拿着那壶酒出气?”
“就是!”孟春桃一边抹着泪,一边狠狠地瞪了孟夏花一眼。
“放屁!”孟大牛却突然出声,“孩子他娘,这次还真跟人家花儿没啥关系,就是春桃自己找事!我都听见了。”
孟夏花瞥了孟大牛一眼,又很快垂下眼,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曹氏顿了一顿,看了眼前的两个女儿一眼,皱着眉颇有些嫌弃,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孟夏花却猛地跪了下去。
孟夏花挤了挤眼,使劲挤出几滴泪花,抬起头看着曹氏怯怯懦懦地说:“娘,花儿知道错了,花儿该好好拿着那葫芦酒的,不该让姐姐夺了去。娘,你把我们关进柴房吧……”
“滚进去!”曹氏推搡了一下。
孟春桃正好站在曹氏身边,猛地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孟夏花在一旁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冲着孟春桃眨了眨眼。
孟春桃皱了下眉,居然第一次,握住了孟夏花的手。
两个人进了柴房,曹氏便把门狠狠地一栓,骂道:“两个不长眼的小畜生,今儿一天都别吃饭了。”
孟春桃哆嗦了一下,默默地靠近了孟夏花,颤抖着嗓音问她:“花儿,这儿……这儿吓不吓人?”
孟夏花伸手拍了拍孟春桃的背:“不吓人不吓人,习惯了就好了。晚上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经常有耗子跑来跑去的,偶尔有些小虫子爬到你的手……”
“啊——”
孟春桃一把推开孟夏花,蹲在一旁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哎呀姐姐,你别忘墙角钻啊,那种地方啊,耗子最喜欢……”
“闭嘴闭嘴!”孟春桃又猛地跳了过来,冲着孟夏花胡乱的拍打。
门外,曹氏没好气地踢了柴房的门一脚:“叫丧呢叫!在叫唤把你舌头割下来!”
孟春桃瞬间收了声,捂着自己的嘴,一双眼睛颤颤地看向孟夏花。
孟夏花却丝毫不管孟春桃的样子,自顾自地坐到了一旁,无聊地抽着柴火玩。
“花儿……”孟春桃喊得小心翼翼。
孟夏花抬了抬眼,没有作声。
孟春桃便坐到了孟夏花身边:“花儿,我害怕。”
“哦,我不害怕啊。”孟夏花歪了歪头,看着孟春桃咧了咧嘴,又好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呀了一声,继续说道:“对了姐姐,听说啊后晌还有吃人的老马虎,你可千万别出声啊!尤其是别哭出声来,马虎最喜欢吃爱哭的小孩了。”
孟夏花说的煞有介事的,孟春桃一张脸却被吓得惨白。偏生的这个时候又听到一旁的墙角有人敲打的动静,孟春桃猛地站了起来,却不说话,也不敢哭,瞪大了眼睛,惊慌地往四处看着。
孟夏花默默地走到墙角那儿,把手伸进柴垛后面,伸出手去在地上划拉着什么。墙外的胡蝶捂着嘴,嘿嘿一笑,在外面学起了狼叫。
孟春桃猛地一个哆嗦,转身看着孟夏花:“花儿……花儿,我害怕……”
孟夏花却将手指放到嘴上:“嘘!别吵!”
孟春桃真的就不敢再弄出什么动静来了,只是看着孟夏花,眼睛一眨也不眨,好像生怕自己一眨眼,孟夏花就不见了似的。
渐渐地,孟春桃似乎也安静下来了,只是眼睛始终盯着孟夏花,慢慢地坐到了一旁。
院子里一阵吵闹,孟春桃猛地又站了起来。
孟夏花撇了撇嘴,道:“你别那么一惊一乍的,就算是耗子,又没成精还能吃了你不成?”
“你不是说,老马虎会来吃小孩吗?”孟春桃咽了口唾沫,看着孟夏花,有些害怕似的缩了缩身子。
孟夏花眨了眨眼:“你不哭不闹就不会来了啊。”
“老不死的东西……”外面突然传来曹氏怒气冲冲的声音,孟夏花看了孟春桃一眼,皱着眉头站起身来。
贴在柴房的门上,孟夏花从门缝里往外看去,只觉得满身血液都充了上来。
这世上,怎么会有曹氏这样的女人,这样的不要脸,没羞没躁,连所谓的礼义廉耻忠孝廉节都不晓得吗?孟老太太在一旁低着头,一脸诺诺的模样,孟大牛这个懦弱的男人,却只知道在一旁冷眼看着!
那是他的亲娘啊!
孟夏花皱眉,看着外面的情形,心里开始琢磨起来,到底是什么事儿,能让曹氏有这么发上火?
正在思考中,却听到孟老太太拉了拉曹氏的手:“媳妇儿啊,俩孩子不能总是……”
“我管孩子,用得着你插嘴?”
019:栽赃
看着曹氏那一张嘴脸,孟夏花从心底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厌恶。猛地转过头去,却正对上孟春桃那一双小鹿一般受惊的目光,心里的烦躁更盛,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孟春桃一眼。
孟春桃一哆嗦看着孟夏花,有些迟疑地开口:“花儿?”
“恶鬼附身了!”孟夏花没好气地瞪她。
孟春桃撇了撇嘴,突然将脸埋进了手臂中。许是记起了之前孟夏花说的要是哭会被老马虎吃了的事儿,就连哭都不敢出声了,只是一个劲的在一抽一抽的。
孟夏花突然就觉得更加烦躁,上前推了孟春桃一把:“我骗你的,你以前欺负我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这样胆小?”
孟春桃抹了一把脸,抬头看着孟夏花一抽一抽道:“花儿,你知道我在爹娘那儿听到什么了吗?”
孟夏花一怔,旋即坐到了孟夏花身边,皱了皱眉,问道:“什么?”
“娘说,咱们俩都是丫头,在家里也是吃闲饭的,要卖了去给有钱人家做丫头。爹爹说你能值二两银子,我脸上……我可能连这个价钱都卖不上去……我一直觉得爹是疼我的,可是今天爹都打我了……”
孟春桃说着咧嘴就哭了,任凭孟夏花在一旁温言相劝也好还是威胁恐吓也罢,孟春桃就是停不下来了。
孟夏花皱眉,看着孟春桃半晌,发泄似的一脚踢到了一旁的柴垛上。
那些乱七八糟的柴火原本摆的就乱七八糟的,孟夏花这么一踢,呼啦啦的柴火全落了下来。
孟春桃在一旁总算是抬起了脸来,连哭也忘记了一般愣愣地看着那一地的柴火。
院子里又传来曹氏杀猪一般的嚎叫:“关在柴房里还不老实,你们俩想在里面呆一辈子是吧!再弄出这么大声响来,看我不打死你们两个!”
孟春桃和孟夏花面面相觑,无奈地撸起袖子开始摆起了柴火。
一夜到天明,姐妹两个头一次心平气和没有打架,反而是亲密无间的模样,脑袋挨着脑袋,睡了过去。
一大早,曹氏又开始在院子里咋呼:“小不死的东西,大早上的不知道起来舀水做饭喂鸡扫院子,睡睡睡,你去村里转悠转悠看看,还有谁跟你们似的!”
孟春桃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身上的孟夏花,又看了看开了柴房门,站在院子里叉着腰骂的曹氏,一脸嫌弃地推了孟夏花一把。
孟夏花打了个哈欠,也揉了揉眼睛,冲着孟春桃咧嘴一笑。
孟春桃猛地转过脸去,重重地“哼”了一声,拍了拍衣摆,孟春桃站起身,跑到曹氏身边,刚想像往常一样撒个娇,却突然撞上了曹氏恶狠狠的眼神。孟春桃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旋即放了下来,轻声道:“我去舀水。”
曹氏又扫了孟夏花一眼:“还愣着干嘛!猪都比你勤快!”
孟夏花弯了弯嘴角,冲着还没走远的孟春桃喊道:“姐姐,娘夸你和猪一样呢!”
孟春桃的脸色一黑,转头瞪了孟夏花一眼,拿起放在墙角的破桶去河边打水去了。
孟夏花看了曹氏一眼,赶紧麻利地进厨房烧水煮粥做饭,看着米缸里不多的大米,孟夏花禁不住又叹了口气,这日子可怎么过啊!翁里还有半袋子棒子面,估摸着半个月以后,这家里就要断粮了。到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靠卖了她和孟春桃之中的一个,才能换到下半年的口粮。
等开了春,外面应该会有很多野菜了吧,到时候做野菜馍馍也能吃一阵子的了,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呢?其实对于这个家里到底有多少银钱,孟夏花一点也不知道,只知道那时候卖了那头猪崽子,家里着实吃的好了一些,曹氏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可是这才刚过了年,曹氏的那一张脸,就真的像是入了冬的茄子打了霜似的。就连孟有才在一旁咿咿呀呀的也不能逗得曹氏有一丝的笑容。
孟夏花正在这儿胡思乱想着,那头孟老太太却打了个包袱往外走。
“你这是做啥?”曹氏瞪了孟老太太一眼。
孟老太太脸色也不善,瞥了曹氏一眼,叹道:“你们家里容不下我,我上老二家住几天去。”
“哟,我们家住不下?上老二家?你也不嫌晦气!我可说好了,你要是去了老二家就甭回来了,带着老二家的一身病气,白白的让我们有才也跟着晦气!”曹氏尖酸道。
孟夏花却在饭屋里皱了眉,以往曹氏和孟老太太吵了架,孟大牛还会在中间缓一缓,这也是唯一一件能让孟夏花看的上眼的一件事儿了,这次怎么这么大动静,也没见孟大牛说什么呢?
却听到曹氏又说了这样一句话:“好好的一葫芦酒,要不是老二家巴巴地看着,春桃能摔了?”
这又是哪跟哪儿?
孟老太太却沉不住气似的,拄了拄手里的拐棍:“没良心的,一个个都是没良心的!昨儿要不是人家老二,指不定那个什么顾什么都不会送酒!春桃做的错事,为啥要让花儿一起跟着受罚?以前春桃惹着花儿犯了错的时候,你们怎么没连着春桃一起打呢?”
曹氏哼了一声,转身去抱放在一旁的孟有才。
看着孟有才,孟夏花突然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蹭蹭地跑了出去:“娘。”
“你又有啥事?该干的活干完了吗?整日的叫唤叫唤什么呢!”曹氏看见孟夏花就皱起了眉头,一看到这个孩子,当初生产时受的那些苦痛就一股脑的都涌了上来,连带着看谁都不顺眼。
正巧孟春桃提着半桶水晃晃悠悠的回来,曹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提桶水这么慢!还只提了半桶?你是觉得你时间很多能一趟一趟的来,还是觉得咱家用水少?也不知道以前花儿提水的时候你在干啥!”
孟春桃没料到自己一回来就被曹氏这么一顿喷,当下就红了眼睛,一脸委委屈屈的表情,曹氏看了更来气:“哭丧着脸给谁看!一大早的就让人心里犯堵!”
020:品酒
“娘……”孟春桃又喊了一声,丝毫没有看到一旁的孟夏花再使劲冲着自己使眼色。
“嚎嚎什么!”曹氏瞪了孟春桃一眼,就转身看着门外:“你爹咋还不回来?花儿,出去找找你爹!”
“哎。”孟夏花应着,瞥了孟春桃一眼,咬了咬唇:“爹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曹氏狠狠地瞪了孟夏花一眼,抱着孟有才坐到了一旁,又瞪了孟春桃一眼:“去看看花儿的饭做好了吗,做好了赶紧弄出来,你是要饿死有才啊!”
“阿婆。”孟夏花看了一眼还在一旁站着的孟老太太,上前将孟老太太的包袱拿了下来。“阿婆别走了,二叔家,你也知道,我这就去找爹。”
孟老太太皱了皱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是说了一句:“赶后晌就是今年品酒会了,你爹估摸着是去村正那儿打听什么了,你去找找吧。”
孟夏花点了点头,又看了曹氏一眼,这才出门去。
一出门才走出巷口,就看到孟大牛皱着眉头回来了。
“爹,”孟夏花赶紧开口喊了孟大牛一声。
孟大牛顿了一下,看了孟夏花一眼,皱了皱眉问:“你是怎么认识那个姓顾的?”
孟夏花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孟大牛说的是顾桦承。孟夏花笑了一下,只道:“是偶然遇见的,说不上认识的。”
孟大牛探究的目光落在孟夏花脸上,半晌没有说话。
直到走到了家门口,孟大牛才问了一句:“你还能找到他吗?”
萍水相逢罢了,怎么会在找得到呢。孟夏花皱眉,摇头:“找不到。”
孟大牛叹了一口气,没有在说什么。
吃饭的时候,气氛压抑的厉害。
饭后,曹氏将孟有才塞给孟春桃,嘱咐春桃好生地看着有才,拉着孟大牛的胳膊就往里屋走。
孟夏花捧着碗,一边往饭屋走,一边不住地往曹氏那边瞥。
不知道这两个人又要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洗完了碗,最好能过去偷偷地听上一听。
“花儿。”冷不丁的孟春桃在孟夏花身后喊了一声,孟夏花险些把手里的碗扔出去。
回头看了一眼半拖半抱着孟有才的孟春桃,孟夏花问道:“怎么了?”
孟春桃似乎有些纠结似的,看着孟夏花过了好半晌,直把孟夏花看的浑身发毛了,才开口:“花儿,你看着弟弟,我来洗碗。”
“娘让你看着弟弟啊。”孟夏花皱眉。
这个孟有才在家里就跟祖宗似的供着,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曹氏还不得扒了自己的皮。孟夏花看了孟春桃一眼,自己又不傻,才不会去接这么个烫手山芋。
孟春桃瞪了她一眼:“让你看着你就看着,怎么那么啰嗦!”
孟夏花又想说什么,却看着孟有才,眼神转了一下,旋即便点了头,将碗往木盆里一放,在身上擦了擦手,就冲着孟有才甜甜地笑着伸出了手。
孟有才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一扭头,直往孟春桃怀里钻。
孟夏花便笑:“姐姐,弟弟喜欢你呢,不愿意我抱着。”
孟春桃一皱眉,直接将孟有才塞了过来:“这么点的小东西知道什么呀!你快看着他,万一拉了尿了的,啧啧,给你给你……”
说着便把孟有才塞了过来。
孟夏花抱着孟有才,看了一眼孟春桃才明白,原来孟春桃不是担心把孟有才摔着碰着,而是担心孟有才拉了尿了的弄得自己身上。撇了撇嘴,孟夏花有些困难的抱起孟有才往外走。
纵然自己有心有力,可奈何孟夏花终究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抱着孟有才委实费力了一些。原本想着靠着孟有才去靠近曹氏他们的念头就此打消。因为担心走着走着会不小心摔了孟有才,孟夏花一出门就做到了地上,逗弄着孟有才。不知道这个孩子长大了,会是什么样的……
“哎哟我的老天爷,你个没良心的死东西,你做什么抱着有才坐到地上啊!”曹氏却已经和孟大牛说完了话,尖着嗓子冲过来,一把把孟有才夺了过去,指着孟夏花就骂。
孟春桃听到动静捂着嘴笑了一会儿,才说:“花儿还不洗碗呢。”
曹氏扬手就要打孟夏花,孟老太太却在屋门口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看孩子的也不知道是谁。”
曹氏顿了顿突然扭过头来看着孟春桃:“那你干什么了?”
“我……”孟春桃怔了一下,瞥了孟老太太一眼,抬手就去抹眼睛:“阿婆总是那么偏心,阿婆什么都向着花儿。”
孟夏花抽了抽嘴角,看着孟春桃说了一句:“姐姐你别哭了,摔了酒葫芦的时候也没见这你哭啊,本来咱们家今年肯定能拿魁首,指不定还能多领一斤白面,这下子好了,面都没找落了,你怎么还有脸哭呢?”
“这是哪跟哪儿啊?”孟春桃怔怔地放下手,看着孟夏花有些无语。
孟夏花眨了眨眼睛,看着孟春桃:“你说阿婆偏心,可是要不是阿婆疼花儿,花儿早就冻死了。又怎么会认识顾桦承,怎么会得到那一葫芦好酒呢?”
孟大牛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生动,一阵红一阵白的,转身又进了屋子,屋子里头乒乒乓乓的不知道他在捯饬什么。
曹氏也转过头来看着孟春桃,一想起孟春桃打了那葫芦酒,心里头就是一阵火,偏生的现在就是打死孟春桃,那葫芦酒也回不来了。只是被孟夏花这么一说,曹氏突然觉得,孟夏花虽然打小不受待见可是干起活来,做起事儿来,倒的确比孟春桃麻利可靠的多。
“春桃。”曹氏叹了口气,喊了孟春桃一声,孟春桃突然就打了个哆嗦,讪讪地看着曹氏。曹氏白了她一眼,继续说:“你比花儿大,打今儿起,咱家里的饭,就你来做吧。”
“凭什么?”孟春桃瞪着眼睛尖利地喊。
“凭什么?”曹氏皱眉:“娘让你多干点活还不是为了你好?”
“什么为了我好?分明就是娘不喜欢我了!娘想卖了我是不是?”
“啪——”
清脆利索的一巴掌,不止孟春桃愣住了,就连曹氏都愣了愣。
021:品酒2
“你打我?”孟春桃看着曹氏,眼底浮起水雾。
曹氏怔了怔,背过身去看不清神色如何。
孟春桃捂着脸在曹氏背后死死地盯着曹氏看,最终一跺脚跑了出去。
曹氏猛地转过身来,皱着眉头吆喝:“花儿,快跟着春桃,看着她些。”
孟夏花点头,跟着追了出去。
孟春桃倒是跑得快,孟夏花追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巷口那儿人影一闪,等自己追过去的时候,却已经看不到孟春桃的身影了。孟夏花撇了撇嘴,慢悠悠地在村子里逛了起来。
秋收时节打谷子的场地那儿已经摆起了几张桌子,已经有些村民搬着自家的酒坛子过去了。孟夏花看着就皱起了眉,不知道到了品酒大会的时候得是多么难闻的味道。
孟夏花一皱眉,赶紧捂着鼻子跑开了,迎面却正好撞上了孟春桃。
“你没长眼睛啊!”孟春桃怒气冲冲地推了孟夏花一把。
孟夏花没料到孟春桃会推自己,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手一下子摁到了地上的碎片上。
孟夏花眉头一皱,将手拿到眼前头看,的确有细小的碎片扎进了手掌里,殷红的血珠一个一个的冒了出来。
孟春桃看了一眼,脸色变了变,咬着唇眼睛四处乱瞟,嘴里念叨着:“真是晦气的丫头。”
孟夏花紧紧抿住嘴唇,看了孟春桃一眼,突然弯了弯唇角,唤道:“姐姐。”
孟春桃怔了一下,皱着眉头看着孟夏花,心里想,这花儿不会是摔傻了吧,怎么手上都流血了,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孟夏花却好像看出了孟春桃心里想什么似的,扬了扬嘴角:“姐姐,我摔得又不是头,不过是伤了手,怎么会傻了呢?”
“那你笑什么?”孟春桃皱着眉头问。
“姐姐,你说你害我摔破了手,那么家里那些原本应该我干的活会让谁来干呢?”孟夏花歪着头看着孟春桃。
孟春桃脸色一变,愣道:“不过就是伤了手,就想着偷懒?你的手又不是掉下来了!”
“嗯,姐姐说的是。”孟夏花依旧噙着笑看着孟春桃:“可是弟弟的褯子,娘是万万不会再让我动了吧?我手上沾了血,是晦气的呢……”
孟春桃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她看着孟夏花,紧紧地皱着眉头,想起了孟有才能拉能尿的性子,心里就觉得难受。偏生的孟夏花说的又句句在理,以曹氏的性子,只怕以后孟有才的褯子都会让自己洗了吧……还有今天曹氏说的以后要让自己做饭,难道,曹氏真的不喜欢自己了吗?
孟春桃想着想着,就觉得委屈的难受,越想越难受,竟落下了泪来……
正巧胡蝶帮着胡寡妇搬了一坛子酒过来,看到坐在地上的孟夏花和站在一旁低着头流泪的孟春桃,一时觉得奇怪,便跑了过去,问:“花儿你怎么了?”又不善地瞪了孟春桃一眼,阴阳怪气道:“哟,怎么摔着的是花儿,你在这儿哭什么呢?真是猫哭耗子!”
“姐姐心里难受呢。”孟夏花就着胡蝶伸过来的手站了起来,看了孟春桃一眼。
“呀!花儿你的手怎么了?”胡蝶却看到了孟夏花受伤的那一只手,转头一脸怒气地瞪着孟春桃:“你可真是个心狠手辣的,花儿可是你的亲妹妹!”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孟春桃咬了咬唇:“谁让她自己笨,连路都不看的,谁让她好死不死地偏生要按到碎片上的!”
“你还真是不要脸习惯了!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的?”胡蝶一听也来了气。
孟夏花扯了扯胡蝶的衣袖:“胡蝶,算了。”之后又贴在胡蝶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胡蝶的眼睛忽闪了一下,突然捂着嘴笑嘻嘻地看了孟春桃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拉起孟夏花收拾的那只手:“走,让我娘给你擦擦去。”
孟夏花点了点头,看了孟春桃一眼笑道:“姐姐要是现在不回家,就去那边找个地方给咱爹占个好位子吧。”
“占好位子做什么,就咱家那些破酒,占了好位子还不够丢人的。”孟春桃说完一转身,就看到黑着脸站在她身后的孟大牛,当下便有些结巴地喊了一声:“爹……爹我……我胡说呢……”
“你又把花儿怎么了?”孟大牛瞪了她一眼。
“没怎么……”
“孟大叔,花儿的手都破了。”胡蝶回过头来,拉起孟夏花的手给孟大牛看。
孟大牛也不过是瞥了一眼,就没再管了,只是拉着孟春桃絮絮叨叨地教训着。
胡蝶歪了歪头,奇怪道:“你爹这是向着谁?”
“自然是向着孟春桃的。”孟夏花低垂下眼眸,嘴角带着意欲不明的笑意。
胡蝶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拉了拉孟夏花的手,跑到了胡寡妇那儿。胡寡妇看了一眼孟夏花的手,就皱起了眉头,问是怎么弄得。
胡蝶刚要开口说什么,孟夏花便抢先道说是不小心。
孟大牛家的事儿,下河村的人都知道的七七八八的,胡寡妇当下也不再多问,从怀里掏出一条干净的帕子,让胡蝶去沾点酒来。
孟夏花当下苦了脸:“胡婶婶,能不能不用酒啊?”
“花儿,用点酒好,好得快,以后就不疼了。”胡寡妇摸了摸孟夏花的头劝道。
孟夏花却咬着唇看了胡蝶一眼。
胡蝶一下子想起了之前孟夏花在顾桦承面前的表现,便凑到胡寡妇耳边和她说了一通。胡寡妇一愣,旋即无奈地点了点头,用了一些清水给孟夏花清洗了伤口,缠上了那条帕子。
孟夏花看着手上的帕子笑道:“这么好看的一条帕子,就这么糟蹋了。”
“说什么呢!”胡寡妇嗔道。
三个人才说了一会儿话,村正就敲着一个破锣出来了。各家各户都站到了自家的酒前,孟夏花看了一圈,也跑到了孟大牛身边,孟大牛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却被淹没在了巨大的欢腾中。
各家各户开始品酒了,像往年一样,很少有人愿意来孟大牛家这边。
孟夏花瞥了一眼孟大牛的神色,却见孟大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孟夏花在愈来愈浓重且乱七八糟的酒味中,捂着鼻子皱起了眉头,拉了拉孟大牛的衣摆:“爹,我能不能……”
“走吧走吧。”孟大牛头都没低一下,随便地挥了挥手。
孟夏花也来不及多想什么,捂着鼻子就往外跑。才跑了不一会儿就听到胡蝶追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啊?”孟夏花一边使劲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问胡蝶。
胡蝶却神秘的笑了笑:“你猜你爹在你走了之后拿出什么来了?”
022:装模作样
已经碎了的酒葫芦里还剩下一些残酒,可是孟大牛却能用那些残酒去参加一年一度的品酒大会,加上除了这个,桌子上还摆着一小坛子竹叶青。当下便改变了很多人对他的看法。
尤其是孟二牛,凑过来同孟大牛道:“这酒是那个人送给你们的那个?”
孟大牛笑着点了点头。
孟二牛又问:“我记得我也见过那一葫芦的酒,怎么就这点了?不是大哥你在家里头和嫂子喝了大半吧?”
孟大牛脸色讪讪:“说什么呢。”别说是和曹氏喝了,就是闻了闻,孟大牛就害怕把那味儿给闻没了。好不容易留下了一葫芦把的酒,孟大牛就差插上三炷香供起来了。
孟二牛看着孟大牛眼前头那一小杯子的酒,突然皱了皱眉。
“爹。”孟夏花这个时候正好跟着胡蝶跑回了场地,皱着眉头喊了一声孟大牛,转脸又看见了孟二牛,“二叔。”
孟二牛看着孟夏花一手使劲捂着鼻子的模样,便有些好笑,这样的国家里,这样的孩子却不知道多还是不多。这个孟夏花倒有些异数了。
孟夏花却没有管孟二牛在想些什么,只是往桌子上瞥了一眼。当初打碎了酒葫芦时,剩下的酒虽然也还有一些,可是却不见得能够让整个下河村的人都尝一口。除非……
“爹。”孟夏花一只手拉了拉孟大牛的衣摆。
孟大牛有些烦躁地瞪了她一眼:“有什么话你赶紧说不行吗?别耽误了爹干正事!”
孟夏花皱眉,看了一眼孟大牛身边的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问了。
偏生的孟二牛也赶过来凑热闹:“是啊,花儿你有啥话就说呗,现在还有啥不能说的?”
孟夏花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其实现在说不说的,自己心里都能大概猜到了。孟大牛一定是在酒里掺了水或者别的什么了,不然万万不能这么多的。只是这样的酒已经失了顾桦承给的酒的原来的味道,如今居然还能够得到这些人的赞誉,难道,顾桦承的酒真的就那么好?
孟夏花突然希望能够再见到顾桦承了。
若是能够学到一些酿酒的本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孟夏花自己摇头打消了,那些酒的味道那么难闻,自己若是去酿酒,酒没酿出来,只怕自己就先牺牲了吧。
摇了摇头,孟夏花又在人群里瞥了一眼,寻胡蝶去了。
等着结束了之后,孟大牛如愿以偿地扛了一袋面回家。
曹氏一脸喜气的迎了上来,帮着孟大牛从肩上把那袋子面卸了下来,打开一看,脸就耷拉了下来:“怎么还是棒子面?不是说能有一袋子白面的吗?有才才那么小,连点白面都捞不着吃!”
“那有啥,春桃和花儿也打小没吃过白面啊。”孟大牛摸了一把脸上的汗,笑道:“在说了这一袋子棒子面可比白面实诚多了。一袋子白面,也就够你们娘俩吃两三个月的,这袋子棒子面能够咱们家吃小半年呢!”
“喂猫啊!这么点面吃小半年?你是驴粪糊住了眼睛了吗?”曹氏指着孟大牛的鼻子骂,骂完了还不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了起来。哭自己嫁给孟大牛就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照顾老的小的,还没有一个省心的,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还打小吃不上点好东西。
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不知道的还真的都以为是孟家怎么对不起她呢。
孟夏花撇了撇嘴,刚要转身,就听到孟春桃在身后吼道:“娘,花儿白瞪你!”
孟夏花皱眉,还没说什么,就被曹氏踹了一脚:“小不死的东西,你有啥毛病?”
“娘,姐姐胡说。”孟夏花咬唇,抬起受伤的那只手抹眼泪:“是姐姐欺负花儿,花儿刚才手疼才皱了下眉。姐姐就说我白瞪娘,娘哭的伤心,花儿心里也跟着难受,怎么就姐姐不难受呢?还光顾着看我干啥,姐姐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我撕烂了你的嘴?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人!”孟春桃也不知道打哪里学来的那些话,说的曹氏变了脸色。
转身就扯住孟春桃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孟春桃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曹氏也骂了进去。赶紧挤出眼泪来冲着曹氏撒娇:“娘,我都是让花儿给气的!我不是想说你的,娘,娘我错了娘……”
孟夏花轻轻扯了扯嘴角,也上前抱住曹氏的胳膊:“娘,你别说姐姐了,花儿不该惹姐姐生气,不该说姐姐打碎了酒葫芦的事儿,让姐姐恼了。”
孟夏花不说酒葫芦还好,一说酒葫芦,曹氏就犯堵,一把甩开了孟夏花和孟春桃,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屋子里。
孟夏花愣了,原本以为曹氏会更生气然后会揍孟春桃一顿,或者给孟春桃安排更多的活的,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哼,花儿,你说,你是不是没长好心眼?”孟春桃眯着眼睛看着孟春桃,伸手握住了孟夏花受伤的那只手。
“啊——”孟夏花猛地一声惨叫。
曹氏拉开房门往外扔了一个凳子:“叫唤什么叫唤?”
孟夏花猛地吸气,硬是憋住了那声呼痛。
孟春桃笑嘻嘻地看着孟夏花,又使劲捏了捏孟春桃的手笑道:“我们花儿真是勇敢的丫头呢。”
孟夏花却抬头,目光森然地看着孟春桃。
孟春桃没由来的一阵心慌,手一哆嗦,就被孟夏花抽了出去。
孟夏花伸脚将孟春桃绊倒,孟春桃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孟夏花阴测测地在自己耳边说:“春桃姐姐,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让你欺负不还手的孟夏花了,我锱铢必较!”
孟春桃一愣,耳边便传来孟夏花撕心裂肺的哭声。
孟老太太正好进门,一看见孟夏花趴在地上哭的一抽一抽的,孟春桃却只是愣愣地看着孟夏花,便觉得又是孟春桃在欺负夏花了。
当下便过去将孟夏花搂在怀里,嗔怪地看着孟春桃。
曹氏听着院子里乱糟糟的便又出来,瞪着她们:“就不能安分一点……这是怎么了?”
023:看护
孟春桃恨恨地看着孟夏花,一声不吭的跑回了屋子。
曹氏瞪了孟老太太和孟夏花一眼,也跟着孟春桃进了屋子。不知道曹氏和孟春桃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孟春桃就出来了,甚至走到孟夏花面前,伸出了手,一副和好的姿势。
孟夏花愣愣地抬头看了孟春桃一眼,没有伸手。
孟春桃便说:“花儿,以后我做饭我给弟弟洗褯子,但是,我以前没怎么做过,以后还得你教教我。”
孟夏花看着孟春桃的笑脸,心里有些懵。
一向以欺负自己为乐的孟春桃居然来和自己示好?这其中难道就没有什么猫腻吗?
“花儿?”等了半天没等到孟夏花的反应,孟春桃不禁有些焦急。
孟夏花咬了咬唇,看了孟春桃一眼,挤出了一个笑容。
孟春桃松了一口气,拉起孟夏花,笑眯眯地说:“等下午,娘要出去一趟,咱俩在家好好看着有才。”
孟夏花回头看了孟老太太一眼:“咱们能和阿婆一起看着不?”
孟老太太有些落寞地摆了摆手:“你们姊妹两个好好看着就行了,阿婆下午……去看看你们二婶。”
孟夏花看着孟老太太转身蹒跚着往屋里走的背影,心里有些发酸。是曹氏从来不喜欢孟老太太看孟有才的,即便是年夜饭的时候,曹氏也抱着孟有才坐的离孟老太太远远的。孟老太太去碰一碰孟有才,对于曹氏而言,就像是被蝎子蛰着了一样。
“阿婆那么大年纪了,摔着有才怎么办?你也真敢想。”孟春桃突然悄声怪气地说了一句。
孟夏花转头看了孟春桃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中午吃过晌饭,曹氏便瞥了孟夏花一眼,叹了口气,才说:“花儿,你虽然是伤着了手,可是也没有那么娇贵,该帮着你姐姐干的活,就帮着干干。有才还小,娘就不带着了,你跟着春桃看好了弟弟。我回来要是看到有什么不仔细的地方,小心你的皮。”
孟夏花只能诺诺地点着头,等曹氏一走,孟夏花就往孟老太太的屋里去了。
“哎?花儿,花儿你过来!”孟春桃在孟有才的床前吆喝着孟夏花,又不敢走开,只能咬着唇恨恨地看着门口。
孟夏花回了屋子,看见孟老太太在抹着泪,便上前趴在孟老太太的膝上,道:“阿婆,等有才长大了,娘就愿意阿婆去看有才了。娘也是害怕阿婆抱不动有才啊,阿婆别哭了。”
“好孩子,阿婆没事,就是迷了眼,”孟老太太抬手擦了擦眼角,拍了拍孟夏花。“你怎么没去看着弟弟?”
“姐姐在那呢。”孟夏花毫不在意地说着。
“春桃这个孩子毛躁得很,你快去看着弟弟吧,阿婆没事啊。”孟老太太推了推孟夏花,冲她安抚地笑了笑。
孟夏花皱了下眉,便点了点头,走到门口又有些不放心似的回头看了一眼。
出门时,孟夏花并未听见那一声悠长的叹息。
“你死哪儿去了?”孟春桃瞪了一眼刚进门的孟夏花,嘴里吼了一句。
床上的孟有才动了一下。
孟春桃立马转头有些惊慌地看了一眼,看着孟有才并没有什么动静,便继续冲着孟夏花吼。
孟夏花皱了下眉:“姐姐,你小声点吧。”
“我就乐意大声怎么了?花儿你别蹬鼻子上脸了!让你来看孩子不是你有本事你好,是因为家里实在没人了,娘不乐意我自己受累。”孟春桃抱着手冷冷地看着孟夏花。
身后的孟有才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
孟夏花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瞥了孟春桃一眼:“有才醒了。”
“放屁!”孟春桃骂了一句,又回头看了一眼,突然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了孟夏花一眼:“怎么办啊?”
“……”孟夏花看着孟春桃这变脸的速度有些感叹,眼睛却看了孟有才好几眼,这孩子倒是奇怪,醒了居然也不哭。只是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过来看过去的。
说起来,今年孟有才也有一岁了,只是这个孩子似乎还是什么都不懂,不会走路是因为曹氏总是宝贝似的抱在怀里,不会说话……额,大概是曹氏从来没有培养过,就这样的孩子,还叫做有才。
孟夏花摇了摇头。
谁知道,那个看孟有才的,却一个劲地盯着孟夏花看:“你摇什么头?”
“你看我做什么?”孟夏花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孟有才却眨了眨眼睛,一撇嘴,哭了起来。
“……”孟春桃愣了一会儿,才转身去拍孟有才,一边拍一边问孟夏花:“怎么办怎么办啊?”
“我怎么知道啊。”孟夏花翻了个白眼。
“那你站着干嘛呢!”孟春桃瞪了孟夏花一眼,吼了一句。
孟有才哭的更大声了。
“……姐姐,你看看他是不是尿了?”孟夏花听得烦躁,皱着眉头指了指孟有才身下的褯子。
孟春桃脸色一变,站起身来,也不管床上哭的撕心裂肺的孟有才,看了孟夏花一眼:“你来。”
“……”孟夏花抽了抽嘴角,慢慢地往前挪。
“你没吃饭啊!”孟春桃又吼了一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往外跑,“你看着他些,我却给弟弟**蛋羹。”
“你还会**蛋羹?”孟夏花诧异。
孟春桃却没搭理她,只自顾自地往外跑。
孟夏花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孟有才抱了起来看了看,褯子干干净净的。孟有才一被人抱起来就没了动静,孟夏花歪头看了一眼,小家伙含着自己的指头也在歪着头看着自己。
噗嗤一笑,孟夏花摇了摇头,想要把孟有才放在床上,谁知道,孟有才一沾床就哭。
无奈,孟夏花只好抱着孟有才坐在床边,觉得很累。心里又担心孟春桃到底会不会**蛋羹。
不一会儿,就听见孟春桃在院子里咋呼:“花儿花儿你快来。”
“姐姐你先进来吧。”孟夏花皱眉,放不下孟有才只好先把孟春桃喊进来。
孟春桃进来一看,便沉下脸来:“你做什么?”
孟夏花不愿意和孟春桃吵架,只是对孟春桃招了招手:“你抱着弟弟,我去做饭。”
“为什么要抱着啊?”孟春桃不乐意。
“那你就看着点行不?”
孟春桃不耐烦地点头,孟夏花才出了门口没一会儿,就听见屋里头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地哭声,比之前更甚,而孟春桃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024:挨打
孟夏花叹了口气,孟春桃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真不知道为什么孟大牛和曹氏两口子,就把孟春桃宝贝的和什么似的,懂事又能干的孟夏花却像是捡来的。
又叹了口气,孟夏花看了一眼饭屋,又看了一眼曹氏他们的屋子,终于还是又回到了屋里。
屋里的情形,却把孟夏花吓了一跳。
孟有才趴在地上哭着,孟春桃站在一旁,整个人都好像是吓傻了。
“姐姐?”孟夏花轻轻地喊了一声。
孟春桃整个人浑身一颤,抬头看了孟夏花一眼,眼泪瞬间就留了下来。她一把抓住孟夏花的手,哭道:“花儿,怎么办?”
“先把弟弟抱起来吧。”孟夏花皱眉。
“你抱。”孟春桃可怜兮兮地拽着孟夏花的衣袖,“我不敢抱了,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小心,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花儿花儿,你抱起来吧好不好?”
孟夏花点了点头,费力地将孟有才抱到床上,盖好小被子之后,突然“呀”了一声。
孟春桃又打了个哆嗦问:“怎么了怎么了?”
孟夏花指着孟有才额头上肿起的一块红痕,有些可怜地看了孟春桃一眼。等到曹氏回来,只怕孟春桃会被曹氏狠狠地揍一顿吧。虽说心里头有些可怜孟春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孟夏花心里还有一种奇怪的快感。
可是孟夏花却忘记了,这个家里最常挨揍的人其实不是孟春桃,而是孟夏花自己。
尤其是做错事情最多的明明是孟春桃,可是最后挨打的还是孟夏花。
当曹氏回来的时候,孟夏花正坐在床边哄着孟有才。
曹氏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孟有才额头上肿起的一块,当下便冷了脸。
孟春桃端着一盆热水从外面进来,一看到曹氏的脸色,哐啷一声水盆就摔在脚底下了。
孟夏花看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心里思考着,一会儿曹氏若是发了疯,自己要不要帮孟春桃求求情。
孟春桃却一下子跑进来握住了曹氏的衣袖:“娘,我错了。”
“嗯?”曹氏面色平静,却蕴含着十足的怒气。
“我不该让花儿进来抱着有才的,要不是我一时疏忽,弟弟也不会摔着了。”
孟夏花愣了,不可置信地看了孟春桃一眼:“姐姐,说话要讲良心!明明是你……”
“是我喊你的,可是你要是抱不了有才,你直接说就是了,干嘛要接过去故意摔在地上啊。”孟春桃直勾勾地看着孟夏花,愣是颠倒了是非黑白。
“明明是你摔了弟弟的。”孟夏花瞪着孟春桃,只说了这样一句话,曹氏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孟夏花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曹氏:“娘,你问都不问……”
“不用说了。”曹氏嫌弃地看了孟夏花一眼;“从小就是个倒霉孩子,以后说什么也不能让你来看孩子。这次就当是我让粪糊住了眼睛,瞎了眼才会让你来看孩子!给我滚出去。”
孟春桃站在一旁,高深莫测地看着孟夏花微微笑了笑。
孟夏花再一次被关在柴房里的时候,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了。这个家,对于自己而言,除了不要脸的孟春桃,不管事实真相如何的曹氏,还有什么都听曹氏的孟大牛以外,也就只有孟老太太是真心实意的疼爱孟夏花。只是可惜,孟老太太疼花儿,也没有什么用。除非,自己能够离开,能够带着孟老太太一起离开。
孟夏花又叹了口气,这个家,自己真的没有什么眷恋,这个家中,与自己最亲密的地方就是这件柴房。只是……要想离开,以如今自己一个孩子的力量,也恍若登天般的难。
身上哪里都疼,可正是这些疼痛,让自己更能清醒的记住,这是孟大牛和曹氏的虐待。
一闭上眼睛,曹氏瞪着眼睛伸着指甲往自己身上戳的模样,还有孟大牛红着眼睛找鞭子的模样,已经孟春桃站在一旁笑眯眯看着模样,便全部浮现在眼前。
孟夏花摸了摸胳膊上的鞭痕,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意。
是你们不仁,我又何苦对你们仁义之至?
这个地方,对自己而言,再也不会是家了。
孟大牛挥舞着鞭子抽自己的时候,嘴里说的什么来着?哦,对了,是说自己就是个晦气的祸害,什么都干不了,早没卖了自己,如今那买丫鬟的大户人家已经走了。他心里后悔着呢。
曹氏呢?曹氏一边打自己的时候,说的是什么?说什么孟夏花你就是来讨债的,既然有你阿婆疼你,你还来我们这儿做什么?有本事就出去单过,别在我眼前头碍事。
还有孟春桃,这一切的一切明明都是她做的,为什么要自己顶了?为什么自己的的解释无论如何他们都听不进去?
孟春桃。
孟夏花念着这个名字,眼中愈来愈冷。
第二天,孟春桃来开柴房的门时,蓦地看到了孟夏花投过来的目光,那样的冷漠,那样的森寒。没由来地抖了下,耳边传来孟夏花不同与往日冷冽的声音。
“姐姐,你抖什么啊?看到我身上的伤痕,心里可曾想过,这些原本应该是加诸在你身上的?”孟夏花歪着头,嘴角噙着笑意。
可是那抹笑意在孟春桃眼里,却可怕的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
“花儿,你……你说什么啊……”孟春桃扯了扯嘴角。
孟夏花笑的便更欢了:“姐姐,你怎么连说话都颤抖起来了?”
孟夏花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走到孟春桃身边。孟夏花毕竟比孟春桃小了两岁,吃的也不如孟春桃好,两个人身高还有一段差距。可是孟夏花就站在孟春桃的面前,仰着头,嘴角带着冷漠的笑意,直直地看着孟春桃。
那副模样,再带上孟夏花嘴角已经干的血渍,显得有些妖冶。
“姐姐,做了错事就要受到惩罚的。”
孟夏花说完这句话便出了门,看到院子里的衣服时,也笑了一下,端起那一盆衣服就往外走。
同往常一样,关了柴房之后,总是有很多的衣服等着孟夏花去洗。
可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让孟春桃觉得恐怖。
025:春种
很快就到了春种时节,同往年一样,孟大牛耕田,孟春桃和孟夏花在后面撒种子浇水。
孟夏花瞥了一眼那一袋子种子,上前抱了起来。
孟春桃看了她一眼,刚想要开口说什么,便被孟夏花打断。
孟夏花笑了笑:“姐姐去帮着娘看着弟弟,带晌饭来吧。我跟着爹爹,洒水下种子就行了。”
“那你好好干。”孟春桃点了点头,转身就跑了。自从那一次自己摔着了孟有才,却让孟夏花挨了一顿猛揍之后,孟春桃看着孟夏花,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如今听说孟夏花要自己干那些活,还有能让自己回家,孟春桃才不去想孟夏花是为了什么呢。
看着孟春桃走远,孟夏花这才看了看手里的种子。
曹氏嘱咐,每个坑里撒三四粒种子。孟夏花便每个坑都放三颗种子,再留出一颗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早先,孟夏花便已经让孟老太太在自己衣服里面缝了兜,就是为了这个时候才能派上用处。
孟夏花一边偷着留种子,一边注意着孟大牛的动静。
好在孟大牛一直专心地耕着地,并没有回头看自己。不过是一垄地,一个头午的工夫也就耕完了。孟大牛看了一眼周围田地,问孟夏花:“春桃呢?”
“回家拿晌饭了。”
“就这么点地,咱们一会儿干完了就回家了,拿什么晌饭。”孟大牛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孟夏花:“剩下的活也不多了,你自己好好干着点。我回去看看你弟弟。”
“嗯。”孟夏花点头。
看到孟大牛一走,立马回去从种子袋子里捧出了一大把塞进自己的内兜里。四处里看了看,却一不小心正撞上了孟二牛含笑的眼。
“二……二叔……”孟夏花眉头皱了皱,心里琢磨着怎么圆这个谎。
孟二牛却只是笑着问:“自己能干的过来吗?”
“能啊。”孟夏花突然有些拿不准,孟二牛到底有没有看见自己偷自家的种子。
“干不了就喊二叔,二叔家的地也不多,一会儿就忙活完了。”孟二牛还是冲孟夏花笑着。
孟夏花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四处瞟了几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秋生姐姐呢?”
“去她姥娘家接壮子了。”孟二牛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
孟夏花便点头,笑道:“真好。”
孟二牛又看了孟夏花几眼,便憨憨地笑了笑,扛着锄头又回到了自己的地头上。
孟夏花皱眉,摸了摸腰间的种子,有些迟疑。
“花儿,你在干嘛呢?”胡蝶在一旁等了许久,也不见孟夏花动一动,便忍不住凑了过来。
孟夏花一看见胡蝶,就赶紧拉着胡蝶到了角落里,去说什么。身后,孟二牛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胡寡妇家的地比起这些家里有男人的来说,虽然地少,可是活却一点也不少的。胡寡妇也是精明,竟学着那些有钱人家,将那一亩三分地赁了出去。每年那种她家地的,只要把三分之一的口粮给自家就成。胡寡妇家的地,恰好是最肥沃的一片,三分之一的收成算什么,遇上好的年份,就光胡寡妇家那一片地,就能打出自家地里两倍的粮食。好些人都争着抢着来种胡寡妇家的地,甚至还有人拿着银钱来买。
孟夏花一早就看出了这些门道,便提前同胡蝶商量,自己拿一些种子托他们给种一种,等着秋收的时候,也分一点粮食。
胡蝶知道孟大牛家的情况,也晓得孟夏花心里一直盘算着离开孟大牛,便一口应了下来。胡寡妇也答应给孟夏花在自己地头上给孟夏花种着。院子里菜,孟夏花喜欢什么,尽数摘了拿去吃就是了。
孟夏花却只是笑着不说话,她没有告诉胡蝶的是,她种粮食不是为了吃。毕竟曹氏他们都是在一个院子里,真要是分了灶,是一件完全不现实的事情,可是钱,却不一样。有钱能使鬼推磨。孟夏花偷出来的粮食是为了换成银钱,随时应急,都是有用处的。
等胡蝶把那一兜粮食揣在怀里后,孟夏花便同胡蝶道:“你回去以后,就帮着你娘干活吧,今天不用来找我了。”
“你又要浇水又要撒种子的,你得干到什么时候?”胡蝶皱眉。
“没事,反正晌午回去也不见得有饭吃。”孟夏花无所谓的笑了笑。
胡蝶便叹气:“那我回去晌午给你带吃的。”
“不用了。”孟夏花拉住胡蝶的手。
“花儿,你跟我还见外什么啊!”胡蝶嗔怒。
孟夏花便笑了:“我不是和你见外。”说着又指了指一旁还在看她们的孟二牛,“我二叔总不能饿着我吧。”
“你二叔和你爹关系也不怎么样啊。”胡蝶倒是一副知根知底的模样。
孟夏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和我爹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啊。”
所以,孟二牛对自己一定会不一样的。
孟夏花笃信。
等着胡蝶走了之后,孟夏花便主动走到了孟二牛身边,甜甜地唤了一声:“二叔。”
“你刚才和胡蝶干什么呢?”孟二牛有些讪讪地应了,却还是忍不住问。
孟夏花歪了歪头,笑道:“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我偷了自家的种子给胡蝶了。”
“你……”孟二牛似乎没料到孟夏花会这样直接的说出来,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孟夏花继续笑道:“二叔会告诉爹爹吗?爹爹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呸!说什么呢。”孟二牛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你二叔是这样的人吗?怎么能卖了自己侄女呢?”
“春桃也是您的侄女呢。”
“你们两个啊……唉……都是姊妹,但是你们两个不一样啊!”
“那二叔就是不会告诉爹爹了是不?”孟夏花歪着头眨了眨眼睛。
孟二牛皱了皱眉,点头。
“二叔最好了。”孟夏花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孟二牛却问:“花儿,能和二叔说说,你是为了啥不?”
026:流年
“我想和阿婆过的好一些。”孟夏花低下头,说了心里话。
孟二牛家虽然没有能力供养孟老太太,可是孟二牛比孟大牛尊敬母亲。为了孟老太太,孟二牛也会帮自己才是。
果然,孟二牛没了之前那种表情,反而是一脸的错愕。他看着孟夏花,颇有些不相信似的问:“你爹娘又不是……”
“二叔,胡蝶经常偷偷给我送饭的,你说我爹娘是那种会让我吃饱饭的人吗?”孟夏花打断孟二牛的话,歪着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这样的孟夏花是那样的令人陌生,让人觉得奇怪。孟二牛看着孟夏花,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孟夏花看着孟二牛没有什么话说了,便又回到自家的田坎间,开始提着木桶浇水。
孟二牛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放下锄头,过去从孟夏花的手里夺过木桶,道:“花儿,你再前面撒种子吧,二叔给你在后面浇水。”
“那二叔家的田……”孟夏花诧异。
“没事,反正一上午也干不完,下午加把劲就成了。”孟二牛咧了咧嘴,冲着孟夏花笑。
孟夏花便转身抱了种子来,在每一个坑里都洒了三粒种子。走到最后,还剩下一点种子,孟夏花想了想,要不在从头撒一点?
孟二牛却说:“每年都会剩下一些的,你快回家去吧,还能赶上吃晌饭。”
孟夏花却没动,看了一眼孟二牛的地里,笑道:“我帮着二叔撒种子吧,绝对不偷你们家的。”
“哈哈,我还能怕你偷种子不成?”孟二牛笑了两声,又拧起了眉头,“你不回家吃饭吗?”
孟夏花没有说话,孟二牛突然就觉得有些尴尬,嘿嘿笑了两声,便扛起锄头上前面刨坑去了。孟夏花便跟在后面下种子,一个坑三颗一个坑四颗的,两个人干活就是比一个人干来得快些。
晌午,秦氏挎着一个小篮子,一手捂着胸口慢悠悠地来了地里。看到孟夏花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意外,只是笑了笑:“还好我多做了些吃的。”
“二婶看起来好多了。”孟夏花咧着嘴冲着秦氏笑。
秦氏便点头:“这一开了春,身子啊,就比冬里的时候要好得多。等着秋生再把壮子接回来了,我们一家人也算是团圆了。”
孟夏花捧着秦氏递给自己的窝头问:“秋生姐姐一个人去的?”
“不一个人怎么?”秦氏笑问,“我去了,也白赚是惹得一家子人伤心罢了。在说秋生习惯了。”
跟着孟二牛吃完了晌饭,孟夏花和秦氏一起收拾了东西,往家走。
快到家的时候,秦氏喊住了孟夏花:“花儿,以后常来玩啊,婶子给你做好吃的。”
孟夏花点头,回到家里,就听到曹氏和孟大牛在吵吵什么,饭屋里是一堆吃完了的脏碗,锅灶里空空荡荡。明明知道不会有自己的饭,可是看到这样的事实的时候,孟夏花心里还是觉得不舒坦。
叹了口气,将锅碗放进木盆里,孟夏花刚搬着出门,就看到曹氏唰的扔了个什么东西。
孟夏花立马站住不再动弹了,只是有些奇怪地看了曹氏一眼。
曹氏却好像并没有看到孟夏花,或者看到了也来不及管孟夏花怎么着了,她拉着孟大牛,冲着孟老太太的屋里骂骂咧咧:“你说,你是不是看到老二媳妇好了?好了干嘛不把你娘接过去?这么多年老是咱们家养着,就给那么点口粮还不够塞牙缝的。现在他媳妇既然没病了,就赶紧把这老不死的东西接过去。咱们家这么多孩子都挤在一起,现在还好说,等以后呢?等有才大了,还跟这些丫头们挤在一起吗?”
孟夏花瞥了一眼孟老太太的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孟夏花觉得心里酸涩,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曹氏一眼,却正撞上曹氏瞪着她的眼神。
孟夏花缩了一下,赶紧抱着木盆,打算去水缸那儿洗碗。曹氏却喊住了她。
“花儿,你是不是见到你二婶了?”曹氏看着孟夏花,冷冷地问。
孟夏花点了点头。
“你二婶是不是好了?”
“二婶……是能下床了,可是脸还是白的。二婶说开了春身子就会好一些的,可是还是不能劳作。二叔家的活儿都是二叔一个人干的……”
“我问你这些了吗?”曹氏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既然你二婶能起来了,你说是不是该让你阿婆去你二叔家住了?”
“阿婆不是一直在咱们家住着嘛……”孟夏花低头,曹氏心里到底在琢磨些什么,是真的想把孟老太太撵出去吗?可这样若是闹大了,还不得让村里的人戳死脊梁骨?
曹氏却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恩,你也觉得阿婆在咱们这儿住的惯了是不?那你以后去你二叔家吃饭吧。一口饭的事儿,他们应该不会把你撵出来。”
“啊?”孟夏花皱眉,似乎没料到曹氏会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孟老太太却好像终于忍不住了似的一把推开门,恨恨道:“你不就是嫌弃我这个老婆子吗?赶明儿我就去破庙里头住着,我谁都不麻烦!”
“阿婆!”孟夏花皱眉。
曹氏抱着手,冷笑:“哎哟我的娘诶,你这是故意嗓我们呢,你是嫌咱们家丢人丢的还不够大啊?以前大牛打花儿,你也得满村里嚎嚎,生怕人家不知道似的,你说家里的事儿,你往外嚷嚷啥啊!这又要去破庙里头,你儿子都没死你去破庙里头这是打谁的脸啊?”
孟夏花皱眉看了曹氏一眼,咬了咬唇,开口道:“娘刚才不是想让阿婆去二叔家吗?二叔家就一件瓦房,二叔还说,秋生姐姐去接孟壮了,以后他们家比咱们家还挤呢。”
“哎哟,你倒是对别人家的事儿打听的清楚,怎么自己家的事儿啥也不上心呢?”曹氏又斜过眼来瞪孟夏花。
“行了大媳妇,你不就是嫌我在家里占地方吗?我……”
“娘!差不多就行了,你俩整天吵吵不嫌乱得慌。”孟大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吼了一句:“你回去看孩子去,娘你也回屋里头,你在家住着就成。”
说着又瞪了孟夏花一眼,孟夏花赶紧抱着盆子刷碗去了。
屋里头,传来孟老太太的叹息,还有孟有才咿咿呀呀的动静。
孟夏花盼着手指头,数着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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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教唆
转眼,又是两年。
孟春桃已经出落的有些高挑了,头发遮挡了头上的胎记,也是一个极其清秀的姑娘。孟大牛便惦记着过两年,找个好一些的媒婆,把孟春桃给嫁出去。而孟夏花因为时常要忙着干家里的活,吃不饱穿不暖的看着倒不像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孟有才已经会跟在孟春桃和孟夏花后面,嘻嘻哈哈的打闹,不在需要曹氏日日夜夜的捧着了。曹氏倒下空来,倒也有功夫收拾收拾屋后面荒废了许久的菜园子。
日子似乎朝着一个好一点的方向走去,就连孟二牛家也是一片祥和的景象。偶尔还会接孟老太太过去住两天,孟秋生只比孟春桃小一岁,却比春桃懂事得多。每当孟老太太过去的时候,孟秋生总是把自己的小床收拾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让孟老太太休息,自己就去和秦氏凑合一宿。秦氏的身子,比之往年,也是好了许多,天冷了也能在院子里喂喂鸡,在屋里靠着火盆打着络子。不像往年,只能躺在床上,日日靠着那些药水吊着命似的。
孟夏花还是同往常一样,每隔几日就抱着一大盆的衣服去河边洗衣服,胡蝶总是在怀里揣着一个窝头,在河边等着孟夏花。
虽然有些时候,曹氏已经不会故意地饿着孟夏花了,但是胡蝶却已经成了习惯,总是担心孟夏花吃不饱,尤其是看着和自己一般大的孟夏花比自己还要艾尚一个头,心里便觉得难受。
孟夏花每年偷出自家的种子,种出的粮食都被胡寡妇上镇上卖了,虽然钱财不多,可是到底算是攒下了属于自己的小金库。
孟夏花跟着胡寡妇学着打络子,每年让孟大牛卖了补贴家用的时候,孟大牛脸色的笑容也会分给孟夏花一分。不再像往常,进城只记着到处打量哪里有要丫鬟的人家,一心只想着把闺女卖了。
这两年又赶上了好收成,曹氏也不是每天耷拉着一张脸,好似谁都欠了她几万两银子似的。
只是,孟夏花从未见过曹氏的娘家,也就是自己的姥娘那边的人。平日里也不见曹氏和孟老太太提起,就似乎曹氏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还有一件事,是孟夏花觉得始终难以释怀的事情。
孟春桃总是喜欢拉着孟有才在孟夏花身后念叨:“有才啊,你可得记住,你二姐小时候摔过你呢。”
或者是:“有才啊,你二姐可不喜欢你了,你小时候的褯子她都不乐意洗,都躲的远远的。有才啊,咱们以后不和二姐好啊。”
那些事,明明都是孟春桃做的,她却能这样堂而皇之地按在自己头上,还丝毫的愧疚感都没有。
原本,孟夏花是不屑与孟春桃计较什么的。可是在孟秋生和孟壮来串门的时候,孟夏花不过是对着孟壮笑了笑,孟有才边冲上来推了孟壮一把。
孟壮虽然自小不曾跟在爹娘身边,可是他的姥娘姥爷把他照顾的很好,果真就应了这个名字,长得壮实。
孟有才一推没能把孟壮推到,自己反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孟夏花不过愣了一下,孟有才便一边哭一边冲上来对着孟夏花拳打脚踢的,嘴里不甚清楚的嚷着:“二姐……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孟春桃便站在一旁抿了抿嘴角:“有才,你二姐不喜欢你,你看,连对着别人家的孩子都能笑的那么亲切,对你?呵,连看都不屑看你一眼。”
“孟春桃你胡说八道什么?”孟夏花皱着眉头瞪了孟春桃一眼。
“哎哟,连声姐姐都不叫了啊。”孟春桃冷笑,瞥了孟秋生一眼:“每次喊求生姐姐喊得不是很亲热吗?不知道的以为你们俩才是亲姊妹呢!”
孟夏花不搭理孟春桃,低头拽了孟有才一把:“别哭了!”
“哎哟哟,你不喜欢有才就算了,怎么还训他?”
孟壮扯了扯孟秋生的衣袖,问道:“姐姐,夏花姐姐这么找就算是训斥?那你不得天天骂死我了?”
“可不是嘛。”孟秋生也有些厌恶地看了孟春桃一眼:“好好的一个小子,就被你天天这么挑唆坏了。”
“你什么意思?”孟春桃瞪了孟秋生一眼。
孟秋生不甘示弱地回瞪了过去:“本来就是!有才还这么小,能懂得什么是非善恶,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你和大娘在村子里的口碑,你这种姐姐来教育孟有才,也不怕教育成孟无才!”
“你!”孟春桃气急,指着孟秋生开始转头在院子找起什么来。
孟夏花心里一惊,赶紧上前拉住孟春桃:“姐姐姐姐,你做什么呀,秋生姐随口胡说的。”
“花儿!你管她做什么?”孟秋生气的跺脚,“你就放着她让她去找,我倒要看看,你孟春桃还能找根棍子来把我打死不成?”
“姐,她敢!”孟壮也凑上来添乱,恶狠狠地瞪着孟春桃。
孟有才被冷落在一旁,四处里看了几眼,突然扯着嗓子哭喊了起来。
曹氏在屋后头听到孟有才的哭声,蹭蹭蹭就跑了回来,看着一院子的人,皱眉:“怎么回事?”
“哎哟,大娘,还不是你教的好闺女。”孟秋生看着孟春桃,笑了笑:“长得丑就算了,心还那么黑。”
“你说谁长得丑?”孟春桃就是受不了人家说她长相,当下便扑上去和孟秋生斯达在一起。
孟壮一看到孟春桃过来打孟秋生,心里也忍不住,上前就去推搡孟春桃,原本两个人撕扯变成了三个人混战。
孟夏花瞥了一眼,便知道孟秋生无论如何都吃不了亏,这才蹲下身子给孟有才擦了擦泪。
孟有才却突然清晰地说了一句:“二姐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大姐吗?”
孟夏花一怔,孟有才才指着孟壮说:“他都帮他姐姐,二姐怎么不帮大姐?”
“……”孟夏花不说话。
头发突然一痛。
曹氏吐着唾沫星子的嘴在自己耳边一张一合:“你是傻了还是瞎了?就让他们那么欺负春桃?你姐姐要是被他们揍得狠了,看我不揍死你?”
孟秋生听到曹氏的话,手上便一松,孟春桃趁机一把抓上孟秋生的脸,嘴里念叨着:“叫你说我丑!”
028:见血
“别打了别打了!”孟夏花皱眉,上前想要分开三个人,却不知道被谁猛地推了一把,身子狠狠地摔了出去。
好巧不巧,额头正好撞上了门口院墙上的石头,殷红的血很快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啊,二姐流血了。”孟有才在一旁拽着曹氏的衣摆,指着孟夏花喊。
三个人一瞬间停下手来,互相看了看后,指向对方,异口同声道:“是你干的!”
孟秋生第一个跑到孟夏花身边,扶着孟夏花的头,问道:“花儿花儿,你还好吗?”
孟春桃站在一旁,虽然有些心急,心里却升起了一股无法言说的快感。
真好,孟夏花也破了相了。
曹氏看到孟夏花的额头,心里也起了一丝一样的感受,若是花儿也破了相,这两个姑娘可就一个也没得指望了。她看了孟春桃一眼,却正巧看到孟春桃上扬的嘴角。心里陡然一惊,要是孟春桃推得孟夏花,这个哑巴亏可就吃定了。
“春桃……”曹氏抖着嗓子喊了孟春桃一声。
孟秋生有些气愤地瞪了曹氏一眼:“大娘,花儿都这样了,你怎么还想着春桃?她那张脸又没在多出个窟窿来!”
“姐姐……”孟壮想要说什么,被孟秋生摆了摆手,推到一旁去了,“快回家问娘要点药酒来。”
“秋生姐,别用酒。”孟夏花皱了皱眉。
孟秋生不理她,只是将孟夏花拉到一旁坐下,又过去拉了孟春桃一把:“看看你干的好事!”
“怎么赖我呢?”孟春桃横了孟秋生一眼,“打架的又不是我一个人,做什么出了事情就怨我?指不定是你推了花儿,又在这儿猫哭耗子呢!”
曹氏转了转眼珠子,微微扯了下嘴角,道:“春桃啊,刚才真的不是你推得花儿?”
“娘,你也不信我?”孟春桃皱眉看了曹氏一眼,当下便抬手要去抹眼睛。
“别去做那么一副可怜的样子,敢做不敢当,算什么东西。”孟秋生抱着手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秋生你也别说了。”曹氏看了孟秋生一眼,“春桃说的也在理,要不是你们,春桃也不能和你们打起来,也不会推到花儿。何况,到底是谁推倒花儿的还说不好呢。”
“大娘,你这话说的可就……”
“哎哟,这是怎么了啊?”孟老太太被孟二牛扶着也进了门。
曹氏冷笑:“这个时候你们来的倒是齐全。”
孟壮回家拿药酒路上正巧碰上了孟二牛和孟老太太,孟二牛和孟老太太这才赶了过来,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幅场景。
孟夏花捂着头,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孟秋生和孟春桃面对面的站着,鼓着眼睛就像两条斗鱼。曹氏一手搂着孟有才,一边冷冷地打量着那些人。
孟老太太当下就捂着心口哎呀哎呀地叫了起来。
孟夏花皱眉看了孟老太太一眼,轻声唤道:“阿婆。”
“哎!阿婆在这儿呢,阿婆不中用啊……”孟老太太便又开始感叹。
孟夏花拉了拉孟秋生的衣摆,唤道:“秋生姐姐,你带着阿婆去屋里歇着吧。”看着自己的这幅样子,老人家心脏怎么受得了啊,还不如赶紧的让孟秋生带着孟老太太离开,自己也清净一些。
院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孟壮便蹭蹭蹭地跑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惊慌的胡蝶。
“胡蝶,你怎么来了?”孟夏花诧异。
胡蝶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笑道:“没事,我就是来看看。”
“哼。”曹氏冷哼,“一个丫头片子,也值当的你们一个个的来的这么赶趟的。”
胡蝶没理曹氏,只是看着孟夏花的额头皱眉:“怎么不先用墙灰止住血?”
“……”曹氏愣了一下,才拍了一下手掌,“哎哟,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您是真忘了,还是存心让花儿这么遭罪?”胡蝶瞥了曹氏一眼,扶着孟夏花蹲了下来。
孟壮在一旁呐呐道:“我姐姐说用药酒擦……”
“那得多疼啊!”胡蝶皱眉,“而且花儿闻不得酒味,你们怎么什么都不往心里去呢?”
“胡蝶,壮子又不晓得,你冲他发什么火啊?”孟夏花有些好笑地拉住胡蝶的手。
“笑笑笑!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要是脸上留了疤,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哪里就那么严重呢。”孟夏花安慰胡蝶,“就算脸上留了疤,向姐姐一样用头发遮住就好了啊。”
“孟夏花你嘴欠啊!”孟春桃在一旁吼了一句。
“够了!给我滚回屋里子里边好好想想!”曹氏不知道打哪里来了一阵怒气,冲着孟夏花猛地一吼。连她怀里的孟有才都哆嗦了一下。
“大嫂,你消消气。”一直没出声的孟二牛这个时候才开了口,又看了一眼胡蝶,道,“胡蝶啊,你秋生姐也没说错,用药酒擦擦好。花儿这伤口又不深,擦点药酒啊好得快,不留疤的。”
“用墙灰也不留疤啊,我小的时候跌破了我娘就是给我盖上点墙灰的。”胡蝶觉得自己受到了质疑,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孟二牛一时顿住,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孟秋生安抚好了孟老太太又回到院子里,看了一圈,一把从孟壮手里夺过那瓶子药酒。看了看胡蝶,又看了看孟夏花,笑道:“花儿,我知道你闻不上酒味来,可是这是药酒,酒味不大的。”
孟秋生把瓶子凑到孟夏花鼻子下面,孟夏花紧紧地皱起眉头,脸都有些发白了,憋了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可是这个更难闻啊。”
“噗。”胡蝶一下子笑了出来,“秋生姐,还是用墙灰吧。”
孟夏花弱弱地开口:“现在应该都不流血了吧。”
众人一愣,才发现孟夏花额头上的血渍已经凝固,只是留下一片暗红,看着就有些骇人。
“这好的倒是挺快。”曹氏念叨了一句,神色不明。
孟壮却拉了拉孟秋生的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孟夏花看了一眼,便笑道:“二叔,秋生姐,壮子,我也没什么事儿,你们快回去吧,别让二婶在家里挂念着。壮子还不晓得怎么说的呢,都把胡蝶吓成这样了。”
胡蝶失笑,摊了摊手:“孟壮同我讲,夏花姐姐满头是血都快不行了。我这才吓了一跳,急匆匆地跟着赶了过来。花儿,你这副样子都叫做不行了的话,这还真不知道等到咱们真的不行了的时候,得是什么样子呢。”
一句话说的孟秋生也笑了起来,又拉着孟夏花说了几句话,这才跟着孟二牛一同走了。
一出门,孟壮就拉住孟秋生:“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