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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九娘全文阅读

作者:槐十九     孟九娘txt下载     孟九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0:不弃

    九娘有些僵硬地转身,看着顾桦承比先前还要在低沉的脸,有些紧张。

    不管是做什么,九娘从来都没有想过激怒顾桦承,可是这个时候的顾桦承,却是真真正正的动了气。

    九娘叹了口气,思索着这个时候若是自己跑,能够逃过去的几率又多大。

    顾桦承却猛地一声冷笑,直笑的九娘心脏都要收缩起来了似的。

    “师父……”九娘讪讪地唤了一声。

    顾桦承却还是冷笑。

    姜女拽了拽九娘的袖子:“师姐,说点好话吧。”

    “我这说的还不是好话啊?你没听出来我的声音多么的没气势啊?”九娘低声问道。

    姜女摊手:“只觉得师姐你心虚了啊。”

    “……”九娘咬了咬嘴唇,看了顾桦承一眼,又讪讪地笑了笑,掐着嗓子喊了一句:“夫君——”

    姜女浑身一个哆嗦,走到顾桦承身边拽着扶桑就往后退了几步。

    扶桑有些不乐意:“咱们离得近些啊,万一有什么事儿……呀——”

    姜女皱眉,顺着扶桑的眼光看了过去就愣住了,继而便是捂着嘴偷笑。

    大庭广众之下,顾桦承居然就那么冲上去将九娘搂在怀里了,那架势,仿佛九娘是一件不乐意别人看见的宝物似的。

    姜女抿着嘴,十分矜持地笑了笑,又十分矜持地伸出手来戳了戳扶桑:“师兄你说得对,咱们应当离得近一些,万一发生了什么事儿,咱们也好帮忙不是?”

    扶桑抽了抽嘴角,由着姜女拖着自己往前走近了几步。

    顾桦承的话,十分清晰地传了过来。

    听得出来,顾桦承说话的时候已经十分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能够听成带了一丝颤抖:“你跑什么?”

    九娘愣了愣:“我没跑啊。”

    “那为什么一声不响的跑来四方斋了?”顾桦承叹气。

    九娘更加无辜:“我没有一声不响啊。我不是让师兄和你说一声了吗?”

    扶桑觉得离得太近也有些不好了,万一顾桦承脑子一热,一犯神经病,这个时候把自己拖过去揍一顿泄愤,也是很方便了。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扶桑就听到顾桦承的又一声叹息,不过好在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顾桦承说:“是我不好,是我不该对着你发火,可是九娘便是我同你发火了,你又能跑到哪里去呢?白日里你跑了。晚上你还跑的了吗?”

    姜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扶桑抽了抽嘴角,使劲掐了姜女两下都不管用。

    顾桦承叹了口气,放开九娘,又抓起了九娘的胳膊,指着刚给九娘套上不久的镯子强调:“你是我的娘子,有什么事儿要想着先来和我商量,而不是自己闷头去做。有些事儿,该是男人去做的,身为女人。就自觉一些。记住了吗?”

    九娘使劲点头,显得十分的听话。

    顾桦承忍不住扶额:“看起来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就是做的事儿怎么那么不像是懂事儿的人呢?”

    “你什么意思!”九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两位一定要在我们门口表演一出夫妻情深吗?”成管事打起四方斋的帘子,笑吟吟地看着顾桦承和九娘。

    扶桑和姜女也凑了上去。看着成管事,不愿意在气势上输了去。

    成管事一声轻笑:“顾夫人是来寻娘家兄弟的吧?真不巧,你娘家兄弟已经走了呐。”

    “我娘家兄弟?我怎么不知道我有娘家兄弟?”九娘冷笑,眼角撇到成管事身后一个身影一晃而过。

    顾桦承在成管事发愣的那一瞬间也添了一句:“辰王爷那边拿着我们邺城酒香的一些酒方。若是将来在哪里和我们之前的那些字迹用纸好友墨迹对上号了,还望成管事到时候提前想好说辞。这段时间,顾某有意打算带着内人出门游玩几日。要是这边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可是顾不上的。”

    成管事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却很快就笑了起来:“顾先生说的这些话,我怎么觉得有些听不明白呢?”

    “孟有才你给我滚出来!”九娘猛地一声怒喝。

    顾桦承抽了抽嘴角,贴在九娘的耳边轻声斥责:“娘子就不能文雅一些吗?”

    九娘脸红:“这种话还能说的文雅一些?”

    顾桦承点头,冲着门口加大了声音道:“有才,你不知道你留下了记号了吗?而且你拿走的可是都是假货。”

    “假的?”成管事猛地问了一句,接着转身进了四方斋。

    九娘转头看着顾桦承问:“真的是假的?”

    “是真的。”顾桦承点头。

    九娘抽了抽嘴角:“你等会儿,我有点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孟有才偷走的酒方当真是真的。”顾桦承解释,“可是九娘,在珍贵的酒方,也比不上你的珍贵,为了一张酒方你和我离了心,那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九娘有些脸红,怎么这个时候顾桦承也不忘了说这些话,难不成……

    “你的确是将我吓着了。”顾桦承叹了口气,握住九娘的手,“以后不能在这样了,知道吗?”

    九娘点头,转眼就看到瑟瑟缩缩的孟有才。

    心头涌起一股深深的疲惫,看着这个样子的孟有才,九娘承认,她心里是有气的,可是那气却觉得发不出来。不管怎么说,孟有才也跟在自己身边,喊了差不多一年的二姐。大多数时候,孟有才都显得真的想要和九娘恢复那份姐弟情谊似的。如果没有这些事情,九娘相信她一定会将孟有才当做自己的亲弟弟,好好的疼爱。

    可是……

    世事无常。

    终究,九娘做不来圣母白莲花,对于孟有才,她觉得自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如今的结果,说到底不过是孟有才咎由自取。

    “二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可是二姐,大姐不能没有姐夫,二姐你行行好,你救救姐夫。”孟有才猛地扑了过来,死死地抓着九娘的衣袖哭喊。这一次,倒是记住了九娘的话,并没有给九娘跪下。

    九娘有些讶异:“三狗子没撇下你独自跑了?”

    “姐夫想让我走,可是我不能撇下姐夫。”孟有才哽咽。

    九娘挑眉:“我倒是不知道三狗子什么时候也有了这份心意呢。”

    孟有才顿了顿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九娘:“二姐,你说的这些话……怎么让人觉得……”

    “觉得什么?”九娘问,“是不是觉得我就像是你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那样,对你十分的冷漠,你是不是还觉得奇怪,这些日子我不是已经对你挺好了吗?怎么如今好像又退回去了是吗?”

    孟有才抿着嘴,没有吭声。

    九娘就笑了:“我早就说过,你的姐姐孟夏花已经死了,早就死在了那年的寒冬里,活着的只是九娘,和下河村孟家没有半分关系。”

    “二姐!”孟有才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九娘,“你知不知道你这番话说的,根本就连姐夫半分都比不上的!你们都瞧不起姐夫,就连大姐有时候都是瞧不上姐夫的!可是……可是你们根本都比不上姐夫!”

    九娘愣了愣,点头:“自然我们都比不上的,我们从来不赌博,所以自然也没有在这样的机会冲着你表露衷心不是吗?”

    “呸!你还没有赌博!九娘,你才是在赌博,你在做你一辈子的赌博!”孟有才指着九娘情绪十分的激动。

    顾桦承皱了皱眉,将九娘拉到自己的身后上下打量了孟有才一眼,笑道:“你今儿这么激动,是不是真的觉得自己白干了一番?”

    孟有才盯着顾桦承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去没有吭声。

    “酒香从来没有假货。”顾桦承笑了笑。

    “你说什么?”孟有才猛地抬头看着顾桦承,“你说酒香没有假货,你的意思是说那张酒方是真的?”

    “果然是你拿了!”扶桑冲了上来。

    顾桦承却伸手拦着了扶桑,冲着孟有才点头:“没错,你拿到手上的那张酒方是真的,不过我想,现在应该在成管事的手里了,也许成管事一激动,已经把那张酒方给撕了也说不定啊。”

    “顾先生!”孟有才的眼眶里突然就滚出了一行热泪,“顾先生你可知道你的一句话把姐夫害的多惨?”

    “你从前喊我姐夫喊得也是十分顺口的,我的确被你害的挺惨的,我差点连自家娘子都丢了。”顾桦承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顾先生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的!”孟有才抬手擦了一把脸,冷笑,“在听到你们说那酒方是假的之后,成管事手底下的人就已经拿着鞭子往姐夫身上招呼了。”

    “放心,死不了的。”顾桦承冲着孟有才笑了笑。

    “你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姐夫身体根本就不好,要是……要是……孟夏花,大姐不会放过你的!爹娘也不会放过你的!三狗子家更不会放过你的!”孟有才转头冲着九娘吼。

    九娘扯了扯嘴角:“你觉得我会被你威胁?”

    “我还真试过。”顾桦承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九娘诧异地转头看着顾桦承,想到了顾桦承的这一句试过是说的什么,只觉得手脚都冒了汗。(未完待续。。)

011:往事

    顾桦承笑着拍了拍九娘的手,笑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害怕什么?”

    “我才没有。”九娘的这句话,说的半分气势也无。

    顾桦承说他也试过,试过那种被人拿着鞭子抽的感觉。

    可是……

    九娘闭眼,并没有见过顾桦承身上有鞭痕啊,果然是过去很多年了吗?可是那得是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让顾桦承这样的记忆深刻?

    顾桦承笑了笑,转头看着孟有才:“真正有本事的人,不会拿着自己的伤痛去求取别人的同情的。若是当真有本事的就该想想如何才能免了这顿打。”

    孟有才愣了片刻,转头看着九娘:“二姐,我只求你最后一次……”

    九娘抬手:“你不必求我,你不是已经……已经拿了银子拿了酒方了吗?你和酒香已经算是没有半分关系了,我们不招你的事儿,你就应该烧高香了,你却还希望我帮你,我帮你什么呢?”

    “二姐,那酒方……”孟有才握紧了拳头,看了顾桦承一眼,沉思片刻,突然点头:“我明白了。”

    看着孟有才转身回了四方斋里,九娘微微颦眉,往前迈了一步。

    顾桦承伸手拉住九娘:“让他去吧,有些事儿必须得让他自己经历才能明白的。”

    九娘点头,看着顾桦承叹了口气。

    顾桦承看着九娘的神情什么都没有说,若无其事地回到酒香,喊着扶桑和姜女去收拾书房和柜台。九娘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去灶房做了一桌子的菜。

    四个人默默无语地吃完了饭,扶桑就拉着姜女去洗碗,顺便问顾桦承:“还给师父和师妹烧水吗?”

    九娘脸上有些不自在摇了摇头就说:“不必了,你们去忙你们的就是。”

    扶桑瞥了一眼顾桦承,点了点头。拉着姜女走了出去。

    姜女皱眉:“师兄,师姐是有事要和师父说吧。”

    “你都看出来了还问我做什么?”扶桑瞥了姜女一眼。

    姜女摊手:“既然师兄也看的出来怎么还凑上去找事儿啊?”

    “我那是找事吗?”扶桑瞪了姜女一眼,“我不是担心师父和师妹打起来吗?”

    “师姐又不是那种会和人打架的,师父对师姐又是放在心尖尖上疼着的。难道师兄你忘了之前师父那么生气,可是一听说师姐去了四方斋不比谁都着急吗?”

    “说的就好像你见过似的。”扶桑瞪了姜女一眼,叹了口气拉着姜女就又走的远了些。

    顾桦承听着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了,才拉了拉九娘:“咱们也回去吧。”

    九娘点了点头,跟着顾桦承回了他们的屋子后,九娘看着顾桦承解了外袍坐到床边,才皱着眉头喊道:“师父。”

    “就算是要审我。也得坐着歇歇吧。”顾桦承冲着九娘笑了笑,一派洒脱。

    这么一来,倒显得九娘小气了。

    叹了口气,九娘挨过去坐下。

    顾桦承笑了一声:“怎么,真的放到心里去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九娘歪了歪头看着顾桦承,有些迟疑。

    顾桦承轻笑:“你觉得呢?”

    “……”九娘咬了咬唇,没有吭声。

    心底里,也许是觉得还是真的吧。

    不然,顾桦承的脾气。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说起那些事儿呢。

    九年叹了口气,将头靠到顾桦承的肩膀上,微微叹息:“师父,你从前的事儿。你都从来没有说过。”

    “怎么?你想听了?”顾桦承笑了笑。

    九娘点头,点的顾桦承肩膀痒痒的。九娘说,“我就只知道你和……她的事儿,可是你从前是怎么生活的。你和师兄以前是怎么过的,你都没有说过。师父,你从前也挨过打?是挨得谁的打?”

    顾桦承看了九娘一会儿。微微勾起嘴角:“咱们一边睡一边说如何?”

    “那怎么说啊。”九娘瞪了顾桦承一眼,转身坐到了桌旁,“你若是想说就好好的说就是了。”去了床上,九娘哪里还有打听顾桦承过往的心思,肯定就被顾桦承吃的渣都不剩了啊。

    顾桦承笑了笑冲着九娘招了招手:“看你吓的,至于吗?”

    “至于。”九娘翻了个白眼,“你到底说不说?”

    “说。”顾桦承妥协,叹了口气。

    其实也不是什么跌宕起伏的故事,不过是顾桦承还像孟有才这般大的时候,就已经在酿酒界小有名气了,人一旦有了名气,就容易骄傲。何况顾桦承,当真的天纵英才,当真的有骄傲的资本。

    那时候的扶桑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经历了家破人亡,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一惊一乍,根本不像顾桦承那样的肆意妄为。

    当初,顾桦承的师父不是没有动过直接收了扶桑的心思,只是看着顾桦承,又觉得让顾桦承开门立宗,或许能让顾桦承的脾气有所收敛。

    当真不知道是顾桦承的脾气太过于肆意,还是应当说是说师祖的想法太过天真。

    那时候顾桦承未及弱冠,就收徒弟的话,着实不能算是合乎常理,于是扶桑跟在顾桦承身边,就像是一个大哥哥带着一个弟弟似的。

    可顾桦承这个哥哥做的却十分的不称职。

    带着扶桑出去采集草药,回来的时候,扶桑身上都是一道道被荆棘划出来的口子。偏生顾桦承还觉得全是因为扶桑太笨了,连路都看不好。

    师祖只问顾桦承一句话:“你可曾回头看过扶桑是不是好好的跟着你?”

    顾桦承没有说话。

    再后来,就是顾桦承带着扶桑去找泉水,回去后,扶桑身上的衣服就没有一处是干的。

    那时候的玉娇娘对扶桑也是爱理不理的,毕竟,在没有扶桑之前,能够跟着顾桦承走来走去的,从来都只有她玉娇娘一人而已。

    顾桦承说了一会儿。九娘忍不住插了一句:“是师祖打得你吗?”

    顾桦承伸手将九娘搂进自己怀里,嗅着九娘的发香摇头:“不是,师父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连大声斥责我们都不会,才不会打我呢。”

    打顾桦承的,如今说起来,不过是个陌生人,却在当时,对顾桦承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当初顾桦承酿酒,从来不会顾及扶桑在做什么。都是自己想一出是一出的。可是扶桑却跟着顾桦承死心塌地的很。

    顾桦承头一次去墨城的时候,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又心高气傲,哪里会照顾人的。扶桑在半路就开始发热,却愣是咬着牙一声不吭,一直到了墨城。

    被人发现的时候,顾桦承还在另一间屋子里弄酒弄得起兴。

    “你知道一群人围着你指责你说的你一文不值的时候,那种头都抬不起来的感觉吗?”顾桦承搂着九娘轻声问,“那时候。我第一次发现,酿酒再厉害,再有天赋又有什么用呢?”

    九娘靠在顾桦承怀里没有吭声,瞪了一会儿。没见顾桦承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九娘才抬头瞥了顾桦承一眼:“你对师兄那么不好,然后就被师兄揍了呀!”

    “他敢!”顾桦承瞪了九娘一眼,伸手将床脚的一床薄被拽了过来。将九娘包裹严实了才笑了笑继续说下去。

    那时候,是一对夫妻看不下去了,带着扶桑看了郎中拿了药。回来的时候。顾桦承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了,从前人家都说要想成就大事,就要做到心外无物。可是当真心外无物了,却不见得会成功。

    顾桦承站在扶桑的床前,看着扶桑因为发热而通红的脸颊,微微叹了口气。

    他出去找到了那对夫妻,请他们将扶桑送回邺城,而顾桦承自己则独自去了北胡。

    有些事儿,决定要做的,他是一定要做到的。北胡的迭梦草,他早就听说了许久,却一直没有机会亲自去一趟,如今,即便扶桑病了他依旧不愿意放弃。

    到了北胡后……

    “你就遇见那个姑娘了?”九娘又插嘴。

    顾桦承隔着被子拍了九娘几下:“你还听不听了?”

    九娘吐了吐舌头,伸手抱住顾桦承的胳膊讨好似得晃了晃,“我再也不多嘴了,师父你继续说吧。”

    顾桦承又伸手捏了一回九娘的脸,这才算是完事儿。

    看着九娘微微眯起眼来,一副享受的模样,顾桦承顿了顿,突然改了话题:“明日我陪你去做几件衣裳吧?”

    “好好的做什么衣裳?”九娘翻了个白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往顾桦承怀里蹭了蹭,“你继续说啊。”

    顾桦承轻笑:“你倒是当成故事听得带劲。”

    “可不就是得当成故事听,难不成过去这么久了,师父还要时常拿出来翻腾一遍,还打算记着过个生生世世啊?”九娘翻了个白眼。

    顾桦承却猛地一愣。

    似乎之前,自己当真没有这样想过,过去了,那些往事就皆成了故事,而不必在心心念念着不肯忘却了吗?

    顾桦承看着九娘,眉头渐渐舒展:“睡吧。”

    “哪有你这样的!把人胃口吊的这样高,却说了一半就不再说的啊!”九娘不乐意,哼哼唧唧地又要爬起来。

    顾桦承摇头,伸手将九娘摁了回去,无奈道:“好,我继续说。去了北胡后,被哑婆揍了一顿。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每次见了哑婆都像是耗子见了猫似的?”

    九娘皱眉,觉得顾桦承这分明就是推辞,可是看着顾桦承的神情,似乎自己在耍赖的话……(未完待续。。)

012:往事2

    九娘耍赖的结果就是自己失去了再继续追问下去的力气,被顾桦承折腾的浑身没有半分力气晕晕乎乎地睡过去时,九娘只来得及想,果然自己的智慧还是赶不上顾桦承的一身蛮力的。

    第二日一早,九娘是被饿起来的。

    只是一睁眼就看到顾桦承狼似的眼睛盯着自己,九娘抬手将被子盖到自己脸上,不愿意说话了。

    “呵呵。”顾桦承轻笑,翻身下床,拿了两条裙子过来,“今儿夫人想要穿哪一条?”

    九娘皱着眉头看了过去,有些微微地发愣。

    自打两人成亲以后,九娘的衣箱就搬到了这间屋子里来,九娘这几年并没有经常做裙子,大约也是身子没有多大的变化,可是很多裙子,九娘其实都不怎么穿了的。一来是觉得酿酒的时候不方便,二来则是那些裙子,大多都是陪着九娘从北胡回来的。自打顾桦承和九娘表露了心声之后。九娘看着那些裙子,都觉得心里头怪怪的。

    自然,这些事儿,是怨不得裙子的。

    顾桦承举着两条裙子有些累了,忍不住催了一句:“选条裙子都要这么长时间?”

    “不是。”九娘翻了个白眼,深深的叹了口气,随便指了一条。

    顾桦承拿着那条红底白梅花的裙子走了过来,九娘伸手夺了下来:“好了好了,夫君今日伺候的我很舒服,夫君请去外间等着可好?”

    顾桦承撇嘴:“又不是没见过。”

    九娘拿起顾桦承的枕头就扔了过去。

    一番折腾过后,九娘穿好了衣裳,坐在镜子前头一边梳头一边问顾桦承:“昨天说到哪儿了?”

    “都说完了啊,你大约是睡傻了。”顾桦承笑了笑,亲手替九娘插了钗子。

    九娘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才笑了笑:“如今倒是有人会帮我看着,师父。今日出门吗?”

    “你若是闷了,便喊着姜女和你出去玩吧,扶桑今日得和我重新清点咱们的酒窖,对了,啤酒的方子也得重新写一张。”顾桦承顿了顿,“你去酒不醉人人自醉走一趟,可好?”

    “好。”九娘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

    顾桦承愣了一会儿。

    “怎么?”九娘挑眉。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答应的这么爽快,我有些不适应。”顾桦承笑了笑,将九娘从凳子上拉了起来。“这一次去,可不是去耍脾气的,你得明白,你这次是为了……”

    “想办法让斗酒在提前一些。”九娘笑了笑,看着顾桦承有些诧异的神色歪头,“夫君如此聪慧,做娘子的也不能太拖后腿不是?”

    顾桦承点头,捏了捏九娘的脸:“你说的没错。”

    “说起来,似乎自打咱们成亲之后还真的没有见过玉娇娘她们呢。你说我见了她们。我该怎么自居啊?”九娘眨了眨眼。

    顾桦承好笑:“你爱怎么自居怎么自居,我可不管你了。”

    九娘笑嘻嘻地同顾桦承挥了挥手,转头就皱起了眉,那一日玉娇娘说什么来着?说是自己真的死心了。可是这世上的感情,真的能说死心就死心吗?

    九娘摇头,从屏风后面又拎起一件披风便去喊着姜女出门。

    姜女有些不情不愿:“师姐一大早的饭都没吃你就喊着我出去,你不能自己出去啊!”

    “去拜访玉娇娘。顺路请你吃馄饨面,你去不去?”九娘白了姜女一眼。

    姜女顿了顿,立马跟上:“师姐我去!”

    吃完了面。九娘十分悠闲地挑了挑牙,看着姜女笑眯眯地不说话。

    姜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你不会是怂了吧?”

    “你师姐我怂过吗?”九娘挑眉。

    姜女笑了笑没有吭声。

    九娘有些气弱似的叹了口气,伸手拉起姜女:“走吧,咱们也该去拜访玉娇娘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中,苏荷看到九娘她们过来,只是挑了挑眉,便去楼上喊玉娇娘。

    玉娇娘下来的时候,让九娘有了一种第一次见到玉娇娘时的感受。浓重的脂粉味,让人觉得怪不舒服的,身上还穿着极其艳丽的衣裙。

    姜女凑过来,同九娘悄悄话:“师姐,你看玉娇娘这幅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把师父放下了的样子。”

    九娘笑了笑,扯着嘴角同玉娇娘说话:“玉老板别来无恙。”

    “别说场面话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儿直说就是了。”玉娇娘挥了挥手,坐在一旁的高凳上,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

    姜女笑了笑,道;“师叔当真是爽快人,如此倒是显得师娘有些小气了。”

    此话一出,玉娇娘和九娘的脸色都是一变。

    九娘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玉娇娘,偷偷地冲着姜女输了个拇指。

    “玉老板,那我可真的就直说了。”九娘拱了拱手,尽到礼仪,“玉老板消息灵通,想来应当听说了我们酒香的事儿。我们的酒方遭窃,可能会对我们造成的影响,想来,即便是我不说,玉老板也是能够猜得到的。所以,咱们的……”

    玉娇娘皱着眉头打断九娘的话:“居然都是真的,酒香真的被人偷了酒方去?师兄那样的人,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你们是想提前比试是吗?如此看来,如今当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似乎是太过顺利,九娘居然有了一丝不可置信地感觉。

    玉娇娘噗嗤一笑:“你不必如此吃惊,到底,我们师出同门,若是真的被外人学去了手艺,丢人的可不止顾桦承一个,我玉娇娘也是会受到影响的。不过说起来,一张酒方,倒还不至于就能让人家学了我们去。九娘,你回去可以提醒一下顾桦承,倒是不必忧心太过。”

    九娘点头,觉得有些汗颜。

    就在九娘和姜女打算告辞的时候,结绿却喊住了她们。

    曾经美貌身段可以和胡蝶相提并论的结绿,看起来憔悴了许多,整个人都怏怏的,没有半分神采。

    玉娇娘皱眉:“你怎么出来了?”

    结绿却看也不看玉娇娘一眼,只是走到九娘面前微微叹了口气:“你师父……他……”

    “结绿师姐,你问错了,你应当问我师娘,她夫君如何。”姜女冲着结绿十分友善地笑了笑。

    结绿地脸色却愈发苍白了,看着九娘微微晃了晃。

    九娘叹气:“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这世上不甘心的事儿多了去了,你能样样都求它舒心吗?”

    结绿凄然一笑:“我何尝不懂这些道理,可是我终究不是师父,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心伤,如今都能习惯了。我当初……呵,你不知道我当初啊,曾经被顾桦承怎样的夸奖过。你都不知道……”

    “结绿。”玉娇娘皱眉,喊住结绿的话,转头冲着九娘十分歉意地笑了笑,“结绿自打……自打你们成亲后,就有些心思恍惚,九娘,若是你不着急的话,我想和你说说话。只有你和我,可以吗?”

    “师姐。”姜女皱眉,紧紧地抓着九娘的胳膊。

    九娘拍了拍姜女的手,笑了笑,同姜女眨眼:“没事儿的,其实这样的一天我早就想过了,你若是无聊不想留在这儿,你就去莫家好了,反正你可以打着去看看咱们要的东西他们准备,好了没有的这个幌子。”

    “呸!我若是要去,根本什么幌子都不用,反正他们都知道,即便我是真的要去办什么事儿,反而还会被嘲笑呢。”

    九娘失笑:“好吧,那你随便咯。”

    姜女有些紧张地看了玉娇娘两眼,拉着九娘的袖子:“我等着你。”

    “姜女你难不成是怕我把你师姐害了不成?”玉娇娘觉得有些好笑。

    姜女愣了愣,只强调了一句:“我师娘。”

    “好了,你若是执意要等着我,那就在这儿好好地等着吧。”九娘拍了拍姜女的手,示意她安心,转头看向玉娇娘,“玉老板咱们去哪儿说?”

    跟着玉娇娘坐在二楼的窗边,苏荷上了茶便退下。而这之间,玉娇娘一句话都没有说。

    九娘叹了口气,抬头看着窗外,笑了笑:“你倒是有心了。”从这儿看出去,正巧是酒香的门前,只是可惜,他们往日里从不从这前边走的。

    玉娇娘也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很蠢是吗?只是看着就像的牌匾,我都会觉得安心。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十分嫌弃地捂着鼻子目光不善地看着我。那时候,只怕你我都没有想到,你我会有这样的一天。”

    “你我原本就不在一条路的,你何必非要和我放在一起说?”九娘微微摇头,眼中带着一抹淡淡地哀伤,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玉娇娘,大约只是觉得世事无常。

    玉娇娘愣了片刻,才缓缓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你和我没有什么可比性。只是九娘,为什么会是你?”

    “你不是说了吗?我这张脸像极了故人。”九娘歪着头看着玉娇娘。

    玉娇娘却一下子笑了开去:“不过是随口唬人的话罢了,九娘,你可别告诉我,你真的当真了啊?”

    九娘有片刻的不自然,继而便笑了:“大约,我没有你那么要强吧。”

    “嗯?”玉娇娘挑眉,颇有些不解。(未完待续。。)

013:化解

    玉娇娘其实算得上是一个女强人的,不管是性格还是本事。

    她可以和顾桦承几乎平分酿酒的半边天下,酿酒的技艺自是不必说。而至于为人,若是没有一点强硬的手段,如何能够一个人撑起酒不醉人人自醉。

    九娘可是听说酒不醉人人自醉是几乎没有乱七八糟的人上门找事的。

    单凭这两点,九娘就觉得,玉娇娘不是大部分男人心中的好伙伴。

    毕竟,在这个时代,女子虽然可以抛头露面,可是对于女子赚钱养家,还是存在着一些偏见的。

    莫说是古代,就算是在现代,女强人也不是多么招人喜欢的。倒不是说女人自强自立了不好,只是那可怕的大男子主义,大约是觉得自尊心会受伤吧。

    平心而论,九娘的确觉得,玉娇娘的心目中,最般配的人选的的确确是顾桦承。

    毕竟两个人都是酿酒的,又是师兄师妹这样容易产生情愫的关系,九娘看着玉娇娘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怎么?”玉娇娘挑眉看了九娘一眼。

    九娘愣了一会儿,才摆了摆手:“没什么,只是也许男人还是更加喜欢弱一点的姑娘。”

    “弱一点的姑娘?哦?”玉娇娘上下打量了九娘一番,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九娘有些不自在:“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只是没想过你也是个弱一点的姑娘。不过九娘同你比起来,你不觉得结绿更加娇柔可人吗?”

    九娘猛地一愣,半晌没有说话。

    玉娇娘好笑地抬起手来掩了掩嘴角,同九娘使了个眼色:“说真的,你怎么看结绿的?”

    九娘又愣了一下,怎么突然之间感觉好像和玉娇娘变成了一起愉快的谈心的小姐妹的节奏了呢?微微皱了皱眉头,九娘微微想了想。试探着开口:“结绿毕竟还是你的徒弟,想来秉性如何,你应该更加了解清楚才是。”

    玉娇娘皱眉:“你也真是的,我好心好意地和你好好交流,你怎么竟敷衍我。”

    “……”九娘抽了抽嘴角,不能确认玉娇娘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玉娇娘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当初我将结绿放逐是因为结绿对顾桦承的心思太重,可是九娘你怎么就没想过,到底得是多重的信,才让我能够如此狠心地将结绿赶走?”

    九娘愣了一下。看着玉娇娘,突然悟了:“我知道了,一定是结绿太缠人了,所以即便结绿长得好,天赋好甚至也是有着娇弱的性子,可是她终究还是赢不了顾桦承的心。他那样的人……”

    “他那样的人啊,最受不了别人哭哭啼啼。偏生的结绿那时候得不到便只知道哭,可是哭有什么用呢?若是哭有用,哪里还轮得到你。”玉娇娘说着便瞪了九娘一眼。

    被玉娇娘这么一瞪。九娘倒是觉得正常了些,先前玉娇娘那种我就是要和你冰释前嫌就是要和你做好朋友的心态,实在让九娘理解不能。如今,九娘倒是觉得有些喜欢玉娇娘的个性了。

    喜欢的时候。就是喜欢,纵然全天下人都要等着看她的笑话,她的喜欢也从来不曾收敛半分。

    得不到了,就此放手。倒也干净利索。

    不像结绿,即便放手,也是这样的不甘不愿。独自憔悴。

    想到什么,九娘突然拍了拍玉娇娘的手臂,愣了一下,才抬头笑了笑:“我倒是有法子,让结绿缓过劲了,就是不知道……”

    “你且说说看。”玉娇娘笑了笑,对于九娘之前的窘迫仿若丝毫未见。

    九娘咧嘴笑了笑:“结绿的性子其实是十分要强的,她一定不是愿意去做妾的吧?”

    “……你什么意思?”玉娇娘有些不能理解。

    九娘莞尔一笑:“做顾桦承的发妻是不可能了,即便我死了,入顾家祖坟的也只能是我。自然,男人嘛,有点妾室姨娘什么的,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不过玉娇娘啊,你看看呢,顾桦承这样的人,像是会纳妾的人吗?”

    楼梯间,传来霹雳哐啷一阵响。

    玉娇娘和九娘对看一眼彼此都没有说话。

    楼下传来苏荷和姜女的惊呼:“哎哟这是怎么了?”

    “师姐你没事儿吧?”

    半晌才听到结绿的声音幽幽传来:“没事。”

    在之后就只剩下苏荷喊着姜女帮忙收拾地上的东西的动静了。

    玉娇娘拉了九娘一把:“你怎么知道结绿过来了?”

    九娘十分无辜:“你别冤枉我啊,这都是意外好吗?”

    意外事件过去之后,听说结绿当真就好好做人,不过几天的工夫,就又是容颜焕发,倚在门边妖娆惊艳四方。若不是牌子还是挂着酒不醉人人自醉,大约真的会有不识趣的人,将结绿当成窑姐。

    自然,这是后话。

    而玉娇娘和九娘在经过一番神秘的对话后,俨然有一副让发展成为闺中密友的趋势。

    离开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姜女拉着九娘的手,十分后怕:“师姐,你们到底说了什么啊,怎么觉得玉娇娘冲着咱们笑的……笑的那么……奇怪啊。”

    “没什么,不过是玉娇娘突然领悟了而已,以后,我是不用担心顾桦承会被人觊觎了。”九娘笑了笑,心情十分愉悦,转了个弯逛到另一条街上去了。

    姜女在九娘身后跟着,有些不能理解:“可是玉娇娘和结绿对师父可是好多年的心思啊,能说断就断吗?”

    九娘摇头:“这个还真不好说,不过也没有必要总是担心了啊。”

    “师姐你是真看得开。”姜女摇头,十分无奈。

    九娘略微想了想,觉得自己当真很能看的看。

    很能看得开的九娘迈出几步,看到四方斋的成管事带着人在街上收保护费的时候,一下子就看不开了。

    转身想走,成管事那边却已经看到了九娘。

    “哟,这不是顾夫人吗?急匆匆地这是要去哪儿啊?”成管事皮笑肉不笑的声音让人听着十分的不舒服。

    九娘猛地转身,同样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哟成管事呀,和我说这么一句话的工夫,手头上得过去好几百万的银子吧?”

    成管事就好像丝毫听不出九娘话里的调侃似的,摆了摆手:“哪能啊,顾夫人也太瞧得起我们了,顾夫人,成某人多说一句,希望顾夫人你不要介意。”

    九娘挑眉看着成管事,就不信成管事能说出什么来似的。

    成管事嘿嘿一笑:“顾夫人,成某不过是个小小的管事,上头自然还是有别的人说了算的。夫人其实不必和我过不去,您说是吧?”

    “师姐。”姜女喊了九娘一声。

    九娘拍了拍姜女示意姜女安心,这才又仔细地瞧着成管事微微笑了一下:“成管事的话,九娘听懂了。”

    “夫人不问问孟有才喝三狗子如何了吗?”成管事看着九娘要走,提高了嗓音问了一句。

    身后,有人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三狗子和孟有才怎么了,其实跟我们关系不大。成管事要是实在没有话说了,就干嘛干嘛去吧,你同我娘子说话,我还觉得有些膈应呢。”

    九娘抽了抽嘴角,拉着姜女的手问:“师父什么时候过来的?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啊,刚才我是不是丢人了?”

    “师姐,我喊你了,可是你没让我继续说啊。”姜女有些委屈。

    九娘抽了抽嘴角,顿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想说了。

    顾桦承走过来,看着九娘那副模样就知道九娘在想什么,旁若无人地牵起九娘的手的时候,姜女立马松开了九娘的另一只手。顾桦承又瞥了姜女一眼,眼神中似乎包含了很多东西。

    姜女愣了片刻,冲着九娘挥手:“师姐你说得对极了,我的确应该打着去,莫家催讨商品的名义再去和莫南生说一会儿话,师姐你的话对我简直犹如醍醐灌顶,我去了。”

    看着快速跑远的姜女,九娘有些无奈地瞪了顾桦承一眼:“好好的,你吓她做什么。”

    “娘子冤枉,为夫当真不曾吓唬她的,你可曾听到为夫说过一言半语?”顾桦承冲着九娘笑了笑,又瞥了成管事一眼,“咱们快些回去吧,对了你和玉娇娘商量的如何?”

    九娘看了成管事一眼,笑了笑:“玉娇娘那边完全没有问题,想来人家这一次根本就没想用什么新酒和咱们比试,所以咱们到底要什么时候比试,人家也没有多大的在意。至于辰王爷那儿……”

    顾桦承打断九娘:“辰王爷那儿更不必说了,辰王爷当初提出十月比试,不过是嘴馋桑落酒了罢了,等着十月,咱们两家联手多酿一些桑落酒送过去,辰王爷自然是欢喜的。这一次的酒,他可不就是白赚么?”

    “嗯。”九娘点了点头,凑近顾桦承,“咱们真的要说给他听?”

    “这样才能知道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顾桦承笑了笑,拉着九娘悠悠闲闲地往回走。

    身后,成管事眉头紧皱,看着顾桦承和九娘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两个人,都是不好对付的,他们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根本就不好确认。当初顾桦承不过说了一句酒方是假的,那人就当真撕了那货真价实的酒方,如今……

    这些话要不要原原本本地报上去,成管事突然有些疑惑起来。(未完待续。。)

014:战前

    这几日邺城的人似乎又多了起来,知道的都说,是酒香和酒不醉人人自醉会吸引人啊。如今距离两家斗酒的上一场已经过去了有三四个月的时间,所有人都还对那场比试记忆犹新,不说别的,单说九娘和玉娇娘结绿之间的恩怨情仇,就足够那说书先生说上三天三夜还说不完的。

    可是这一次,令所有人想不到的却是九娘和玉娇娘每回见面都是笑吟吟的,两个人时常手挽着手出去一道买些花样子回来,就连裁缝店的人都看到过两个人结伴来给对方选衣裳。看起来,倒像是……

    胡蝶和九娘似的。

    从前的九娘和玉娇娘见面,那一次不是像是吃了枪药似的,就算彼此不对着干一场,也得互相瞪个老半天。

    觉得奇怪的,不只是邺城的这些普通人,就连辰王爷都特地将顾桦承找过去,仔细的打听着,生怕这九娘和玉娇娘只是表面上看着和谐,背地里还不一定怎么着黑对方。

    顾桦承当时也是似笑非笑地故作神秘,可实际上,顾桦承是当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每次问九娘,九娘都是一句:女人心海底针,你猜也没有用给搪塞过去。

    时间久了,顾桦承也不问了。

    她们两个愿意交好,其实顾桦承倒是觉得没什么坏处。

    本来,他们师父就顾桦承和玉娇娘两个徒弟,两个人再因为个人情感弄得老死不相往来的,师父泉下有知,也不知道得多么难过。

    如今顾桦承也成了亲,和玉娇娘之间,自然不可能再有感情上的牵扯,只是如果玉娇娘愿意,顾桦承还愿意像当年一样,两个人只是师兄妹。愿意一起,将师父的技艺发扬光大。

    胡蝶也来找过九娘几次,只是次次都撞上玉娇娘也在场,想问的话,便也都噎在喉头,说不出来了。

    好在九娘还算是个有良心的,没有喜新厌旧,对于胡蝶的心思也猜到了一些,第二日一早,九娘便备上厚礼。前去风花楼了。

    胡蝶一见到九娘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可是知道自己对不起我,巴巴地来给我送礼讨好我了?”

    九娘摇头:“你冤枉我了啊,我这些东西是给嬷嬷送的,和你,还搞这些虚礼做什么?”

    嬷嬷在一旁笑的眉开眼笑,附和着九娘点头:“我们蝶儿就是不喜欢虚礼的人,她不想嬷嬷我,就是俗气。”

    九娘冲着嬷嬷行了一礼:“每次都是麻烦嬷嬷,不送点礼。岂不是显得我太不识礼数?”

    “好好哈,九娘姑娘既然都这么说了,嬷嬷我在眼前头碍着你们两个,你们该嫌弃我了。”嬷嬷笑了笑。喊着身边的婢女将九娘送来的东西搬走,给胡蝶和九娘腾了地。

    胡蝶立马抓住九娘的手问:“你怎么和玉娇娘走的那么近了?就不怕顾先生被玉娇娘给拐走了?”

    “且不说玉娇娘有没有那个本事,胡蝶你也号称是阅人无数的,顾桦承是什么样的人。你还看不出来吗?便是再给顾桦承三个胆子,顾桦承也决计不会委屈了我。”九娘笑了笑,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胡蝶失笑:“花儿。不是我说你,有时候你也太有自信了吧?”

    “那怎么了,我这些话也就是来和你说说,我是不会去同顾桦承说的,我又不傻。”九娘嘟了嘟嘴,拽着胡蝶有些撒娇似的。

    胡蝶一把将九娘扶好,让她坐的正儿八经地,才问:“可是你也不能和玉娇娘变得这么的……这么的……我怎么久看不下去呢?”

    “你吃醋了?”九娘歪了歪头。

    胡蝶十分诚实地点头:“说实话,我真的有点吃醋了。”

    九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若果我说我和玉娇娘交好不过是希望,等着再一次比试的时候好让玉娇娘对我们手下留情,你信不信?”

    “我可不信!”胡蝶白了九娘一眼,“你们酿出来的那什么啤酒,我尝着就是极好的。别说是玉娇娘酿不出这种酒来,就是酿的出来,不也是在你们之后了。”胡蝶说到这儿,突然顿了一下,看着而九娘有些犹豫,“你会不会怪我?如果当初……当初我能够早一点告诉你,也许就不会有这种事儿了。”

    九娘拍了拍胡蝶的手:“我才不会介意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孟有才,那点可笑的亲情,早就在一次次的猜忌试探中,变得一干二净了。在孟有才的心里,我和顾桦承只是她城里头有钱的亲戚,可是一旦对他不好了,我们什么都不是。三狗子就不一样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三狗子那样的人,你也知道,在下河村,也算是个痞子王了。到了邺城,孟有才满心想的只是讨好三狗子。说实话,我倒真的有些为孟春桃担心了,这样的男人能有什么出息。”

    “花儿,你也别想那么多了。这世上婚姻不幸福的数不胜数,孟春桃这样的还算是好的,怎么说,你爹……她爹娘还是多少向着孟春桃的。不过花儿,说起来,你应当被很多人羡慕着。”胡蝶笑了笑,掩饰自己之前的那句口误。

    九娘歪头看了胡蝶一眼,笑了笑:“我也这般觉得。”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青儿便来敲门,说会顾桦承来接九娘了。

    胡蝶便笑:“瞧瞧,这是一会儿的工夫都害怕你跟人跑了呀。”

    九娘红了脸嗔道:“别胡说,师父这个时候来找我,不过是担心明日我起不来。”

    “哟哟哟,这晚上是能干什么啊,还能起不来?”胡蝶笑着看着九娘,眼里明显的我就是要看着你窘迫。

    九娘无奈,摊了摊手:“明儿,我们就要准备和玉娇娘比试了。”

    “这么快?”胡蝶愣了愣,“明天就要比试了,你今儿和玉娇娘手挽着手的出去溜了一圈,你现在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和玉娇娘这手帕交啊。”

    “什么手帕交啊,算不上的。”九娘摇了摇头,拉着胡蝶讨好似的,“你别想那么多了,其实这事儿很简单的,就是玉娇娘同我说放弃顾桦承了,然后顾桦承觉得还能够收回师门情谊也挺好的,玉娇娘和我交好,总比和他交好要强许多的嘛。”

    胡蝶简直叹气,恨铁不成钢地伸着手指头戳九娘:“你傻呀!她说她放弃了你就信啊!你的脑子里头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啊!”

    九娘笑了笑:“真的没必要老是……”

    “顾夫人还没下来啊!”嬷嬷在楼底下扯着嗓子喊。

    九娘皱了皱眉:“算了,改天再说吧,我想顾桦承应当也和你们嬷嬷商量了,等着我们正式比试的时候,你应当是能去看的吧?”

    “看你和玉娇娘眉来眼去啊。”胡蝶笑着嗔了一句,同九娘挥了挥手:“我可不下去了啊,你自己多长点脑子,不然以后有你哭的!”

    “是是是,胡蝶姐姐教训的是,走了啊。”九娘笑眯眯地同胡蝶挥了挥手,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把胡蝶的话听进去。

    出了风花楼,顾桦承就将手里的披风给九娘披了上去。

    九娘拧了两下:“现在都暖和成了这个样子了,干嘛还要在披一层你也不嫌热的慌。”

    顾桦承愣了愣,笑着摇头:“我这是担心你凉着,这还担心出错来了?”

    九娘笑着蹭了过去:“我觉得现在真满足。”

    “哦?这又是怎么了突然有这么一说?”顾桦承好生地拉着九娘,生怕她看不见脚下绊着摔着的。

    九娘笑了笑:“胡蝶今儿说看着我和玉娇娘交好,她吃醋来着,我呀就这么一个朋友,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即便中间我们曾经有过分别,甚至有过误会,可是到了如今,我们却还是最要好的,彼此知根知底,彼此陪伴着。”

    “嗯,还有呢?”顾桦承笑着看着九娘。

    “还有……”九娘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顾桦承,微微扬起嘴角,笑容浅浅地漫开,“我觉得,有你在我身边,很圆满。”

    顾桦承轻笑:“才知道吗?”

    九娘瞪了顾桦承一眼:“难得我说句好话,你就这么不给面子呀。”

    “好话,要得你偷偷地说给我听。”顾桦承上前几步,将九娘圈在自己的怀里,微微一笑,“九娘,我也没有跟你说过好听的话,是不是?”

    “才知道啊。”九娘一乐,完全没有注意到顾桦承的目光已经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了。

    回到酒香,顾桦承将院门一闭就带着九娘往卧房里走,半路却被扶桑喊住:“师父,玉娇娘来等了师父好久了。”

    九娘愣了一下,皱眉:“白日里不是才见过吗?怎么又来了?”

    “……”扶桑抽了抽嘴角,“师妹,白天玉娇娘是来找你的,可如今,人家是来找师父的,指名是找师父的。”

    “我说师兄啊,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让人觉得怪怪的呢?什么叫做白天找我晚上找师父啊?”九娘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扶桑。

    扶桑又抽了抽嘴角,才有些无奈似的:“师妹,你如今不觉得自己越发的无理取闹了吗?”

    “你觉得我无理取闹?”九娘睁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未完待续。。)

015:再战

    顾桦承笑了笑,拍了拍九娘的手:“你这副样子可是胡蝶和你说了什么了?”

    “你什么意思?”九娘瞪了顾桦承一眼。

    顾桦承摸了摸鼻子:“我没什么意思啊,我只是觉得你这副样子好像是小猫似的,我可生怕被你挠一爪子呢。九娘,你我一起过去不就是了。再说了,这个时候比较不高兴的不应该是我吗?难道九娘……你现在十分的……”

    九娘伸脚就踢了顾桦承的小腿一下:“想什么呢你,师兄,玉娇娘在哪儿等着我们呢?”

    扶桑十分同情地看了顾桦承一眼,才指了指书房:“在……”

    “书房?哎哟,师父不在家玉娇娘就去书房了啊。”九娘扯了扯嘴角。

    “……”顾桦承有些奇怪地看着九娘,觉得九娘这会子十分的不正常。

    九娘瞪了顾桦承一眼,甩手回了房间。

    扶桑诧异地张了张嘴,问道:“师父,这样子没事儿吧?”

    “没事啊,能有什么事儿啊?嗯?”顾桦承笑了笑,皱着眉头去了书房,走到书房门口却又突然顿住,问道:“姜女回来了吗?”

    “回来了回来了,在灶房里煨着汤呢。”扶桑赶忙点头,“要不要去喊喊师妹?”

    “不必了。等一下,还是去喊姜女来吧,让她去看看九娘到底是怎么了。”顾桦承叹了口气,推开了书房的门。

    扶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听到玉娇娘一声轻笑:“到了门口还得嘱咐那么多,九娘倒是真的放在了你的心尖尖上,师兄,如今成了亲,可别落下了酿酒的手艺。”

    “你到底有什么事儿?”顾桦承的语气里带着一些不耐烦。

    扶桑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个墙角听得其实没有多少意义,便去了灶房喊姜女。

    只是扶桑进去的时候。姜女好像很紧张似的侧过身去挡住了扶桑。

    扶桑忍不住皱眉:“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还要背着我吗?”

    “师姐一定不愿意让你看见的。”姜女撇了撇嘴,转过身来。

    扶桑皱眉:“你到底是煨着什么汤,还搞得这么神秘?”

    “哎呀你一个大老爷们,打听这么多干什么。”姜女瞪了扶桑一眼。

    扶桑愣了愣,笑了笑:“说吧,你们姐妹两个这是……”

    “都说了你别问了,你怎么还问!”姜女沉下脸来瞪了扶桑一会儿,突然问道,“师姐回来了吗?”

    “这是给师妹煨的汤?”扶桑挑了挑眉。

    姜女点头:“嗯。”

    “那你快去吧,对了师父和她好像闹了一点不愉快。你可去好好说说,一会儿师父别进不去屋子了。”扶桑笑了笑。

    姜女点头:“没事儿,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脾气不好的时候,你和师父说,和玉娇娘谈完了就快些回去,今儿指不定师姐又要哼哼唧唧的呢。”

    “嗯?难道师妹……”

    “不是不让你问嘛!”扶桑还没说完,就被姜女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扶桑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目送姜女离开这才回到书房伺候着。也不知道玉娇娘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等到扶桑回去的时候,玉娇娘已经准备告辞了。

    看到扶桑,玉娇娘还笑了笑:“可把九娘哄好了?小姑娘家家的就是喜欢撒娇,师兄如今倒是像养了个女儿似的。”

    顾桦承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我可没那么想过。”

    “看看。不就是开个玩笑吗?师兄你的脸色那么难看做什么。”玉娇娘摇了摇头,被扶桑送了出去。

    顾桦承皱着眉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往卧房走去,一路有些忐忑。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九娘。让九娘这么一顿乱发脾气。

    到了屋子里,姜女笑眯眯地看了顾桦承一眼,冲着九娘道:“师姐。那我可就先出去啦?你和师父好好说话,啊!”

    “用得着你教我。”九娘白了姜女一眼。

    姜女也不恼,捂着嘴,带着一丝淡淡地笑意瞥了顾桦承一眼,有些看好戏的模样。

    顾桦承愈发的狐疑,坐到床边问九娘:“不舒服?”

    “没有。”九娘皱了皱眉,一副不愿意搭理顾桦承的模样。

    顾桦承岂能放过九娘,硬是要问出所以然。九娘却也铁了心不回答似的,直到两个人都翻倒在床上,顾桦承撑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九娘,九娘才十分别扭的红了脸。

    “到底怎么回事?”顾桦承皱眉,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微薄的怒气。

    “葵水。”九娘咬了咬嘴唇,别过头去。

    顾桦承一愣,整个人躺倒在九娘身边,愣了好一会儿。

    九娘转头看着顾桦承的表情,没由来的觉得一阵好笑,捂着嘴就笑了起来。

    顾桦承伸手拧了九娘腰间一把,九娘还是一个劲地笑着,凑到顾桦承身边道:“师父,你可别忘了,你说过永远不和我红脸的,我就是发脾气你也会好好待我的。”

    “嗯。”顾桦承声音闷闷的。

    九娘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似的,趴在一旁揉了揉肚子。

    顾桦承眼尖,叹了口气,将手覆了上去:“难受?”

    九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好。师父,你是不是觉得我其实挺无理取闹的?”

    “没有,你这样很好。”顾桦承笑了笑。

    当真是很好的,比起当年的九娘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顾桦承觉得如今的九娘,才像是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子刚有的样子,才像是他的娘子。会撒娇,会发脾气,也会窝在他的怀里说着一些让九娘自己都脸红的情话。甚至会眼巴巴地盯着顾桦承希望顾桦承也能同自己说一些情话,顾桦承若是不说,九娘便一直那么可怜巴巴地盯着他瞧。而顾桦承若是真的说了,九娘又会脸颊通红,低着头捂着脸,半晌不愿意抬起来。

    这样的小女人。才是顾桦承想要的女子。

    会哭会笑,活生生的。

    顾桦承笑了笑,将怀里的女子搂地紧了些,嘴角带着世间最为温柔的笑意,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顾桦承醒来的时候,怀里的小女子还兀自睡得香甜。

    顾桦承笑了笑,起身穿好衣裳,出门嘱咐姜女和扶桑小声一些,让九娘能多睡一些就多睡一些。

    姜女却皱眉:“不行啊师父,师姐起来咱们的人就算是不齐全的。做什么都觉得别扭呢。”

    顾桦承瞪了姜女一眼:“又不是说不让她起来了,不过是让她多睡一会儿!你不是也知道你师姐这个时候总会肚子疼的吗?怎么一点也不知道顾虑你师姐啊?”

    “补血益气酒。”扶桑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姜女瞥了扶桑一眼,顾桦承也跟着一怔。

    扶桑越发不自在了:“熟地黄、黄芪个五十克,川穹、白芍各三十克配上白酒一升,将要洗净,研成粗末,装入纱布袋中扎口,入白酒……”

    顾桦承摆了摆手:“我又没有问你药酒的配方,你好好地背这个做什么?”

    扶桑愣了一下。挠了挠头:“不是师妹……”

    “师兄!”姜女猛地伸手去捂扶桑的嘴。

    扶桑皱眉往一旁挪了几步:“你昨儿煨的汤不就是给师妹准备的吗?还有你那副样子,不是我想打听,这个根本就不用猜了好吗?你们女人还真是麻烦。”

    “姜女!”九娘站在门口脸色绯红,喊了姜女一声。

    姜女叹气:“哎哟师姐真的不是我说的啊。你刚才不是也听见了吗?那是师兄自己联想能力太好啦,哎哟师姐你别生气啊!师父……”转头,姜女可怜巴巴地看着顾桦承,“师姐要是生气了可真的跟我没关系啊。师父你去和师姐好好说说嘛。师兄都是你啦,我都不让你说了你还说,你不知道师姐那个人有多么的脸皮薄吗?”

    “……我也没想到就是师妹出来了啊。”扶桑还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顾桦承笑着拍了拍两个人:“没事儿。我去看看她就是了,你们两个赶紧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别过会儿,一开场就让玉娇娘看低了我们。”

    “嗯,师父,我熬了一锅红枣粥,你一会儿让师姐喝了吧。”姜女点了点头,不忘提醒顾桦承。

    顾桦承点头,转身哄了九娘几句。

    九娘笑了笑:“我哪里就是这么小气吧啦的了,我不过就是有点不好意思罢了,没事儿的。师父,咱们快些出去收拾东西吧,对了,胡蝶来了吗?”

    “这么早呢,什么人都没来,没事儿,扶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顾桦承笑了笑,“姜女给你熬了红枣粥,一会儿去喝上一碗,早饭姜女可能是拿到酒池那边了,我们去装酒就行了,你自己去灶房找点热乎的吃着吧。我先去了,你不用着急啊。”

    九娘点了点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重新拢好了头发,这才慢悠悠地喝完了粥。

    等到九娘走到前街上的时候,玉娇娘已经和顾桦承站在一旁寒暄了。

    玉娇娘转头看到九娘,还伸手冲着九娘打了个招呼:“昨日休息的可还好?”

    九娘笑着点了点头:“嗯,挺好的。结绿呢?”

    “结绿跟着苏荷在里头收拾呢,结绿说是大弟子,可是这么多年不在邺城,好些东西也不懂了。如今我们那儿啊,都是靠着苏荷一个人撑起半边天来了。”玉娇娘笑了笑。

    九娘点头:“苏荷一向都是能干的。”

    姜女和扶桑站在不远处看着九娘和玉娇娘对话,心里头总觉得奇奇怪怪的。(未完待续。。)

016:开局

    玉娇娘和顾桦承寒暄完了,九娘便和顾桦承回到了自家门口。扶桑推了姜女一把,两个人一道走到顾桦承身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

    九娘忍不住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你们这是怎么了?”

    “师姐,咱们和玉娇娘他们不是对手吗?”姜女踩了扶桑一脚,才开口问。

    九娘点头:“当然是对手啊。”

    “那你们怎么和玉娇娘那么好,刚才那样子好像跟他们挺好似的。”姜女皱了皱眉,觉得自己有些不能理解。

    九娘笑了笑,看着姜女摇了摇头:“我们是对手,但是不是敌人啊,没有必要弄得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师姐昨夜不是还在生气的吗?”姜女撇了撇嘴。

    九娘愣了一下,伸手去敲姜女的头。

    等着辰王爷到场之后,两边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不同于前几次的针锋相对火药味浓厚,这一次,两边倒是真正像是一场学术交流似的,彼此之间倒是缓和了许多。

    苏荷甚至好几次往这边看过来,都是带着深深的情意似的。

    九娘不过瞥了一眼,就问顾桦承:“苏荷对师兄的感情你知不知道啊?”

    “知道如何不知道如何?”顾桦承笑着问九娘。

    九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还真的打算把师兄培养成你这样的?将一生奉献给酿酒事业,不娶妻生子了吗?”

    “我这不是也才娶了妻还没有生子吗?你着什么急!”顾桦承瞥了九娘一眼,完全偏离的九娘的意思。

    九娘抽了抽嘴角,没在继续说下去。

    两边第一局不过是将各家的酒先拿出来给诸人品味一番,这种时候,就会有很多人纯粹是为了免费喝酒来的。不过若是放在以前,这个时候玉娇娘和顾桦承定然是抢着这些人的,管他有几个是真心真意地来喝酒的。

    可是如今酒香和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关系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了。九娘和玉娇娘也没有什么好争的了,即便是结绿的情绪还有些低落,却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就是为了勾搭顾桦承让九娘生气了。当很多东西成为定局,她们知道苦争无益的时候,倒是彼此都选择了放弃。这样的女子,九娘其实着实是佩服的。

    这一次,两边各自派出一名弟子,从人群中各选五人,这十个人便来品位两边的酒。

    诚如辰王爷当日所说,十月桑落。酿初水为上。纵然此时桑叶未落,桑落酒却还是打了头阵。

    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掺杂在彼此之间,玉娇娘倒是最大限度的展示了她身为一个女子在酿酒上极高的造诣。

    顾桦承的桑落酒,味道偏重,酒味浓厚,入口绵甜,余味悠长。而玉娇娘的桑落酒,大约是因为玉娇娘身为女子,总觉得那酒里头也带上了几分缠绵。它重的是后味,而不是入口之时的那股子浓烈,玉娇娘酿的桑落酒入口没有那么浓厚的味道,可是回味起来。却比顾桦承的酒,拖得味道长了些似的。

    辰王爷手边一杯清水,两边品尝完毕,之后笑了笑:“我可是选不出来谁胜谁负了。还是看看大伙儿的评价吧。”

    而这一次,当真是旗鼓相当。

    十个品酒者,恰好一边五个站了出来。

    扶桑皱了皱眉看了顾桦承一眼:“师妹的技艺果真又上一等。我记得前几年,辰王爷还是死活不肯喝你酿的桑落酒的。如今却已经觉得你我不分高下了,如此看来,这一局倒是你胜了。”

    玉娇娘拱手笑让:“王爷都说了是不分高下,那便是平局了,若是师兄还要加上从前的那些手艺对比着,那咱们干脆不用比了,全部算我赢了就是,我当初入门可就比师兄晚了三年,不管怎么比,我都不能喝师兄的技艺相比了是吗?前头几场也不知道是谁输给我的。”

    “……”顾桦承抽了抽嘴角,一甩袖子回到案台后面了。

    九娘低头轻笑一声,转身推了推顾桦承:“师父,你这么着岂不是显得我们小气了?”

    “哼,瞧瞧玉娇娘那副嚣张样子,一会儿有她哭的。”顾桦承撇嘴。

    九娘陪着笑脸:“是是是,一会儿玉娇娘就嚣张不起来了啊,师父咱们别弄得这副样子,好像真的小心眼似的。”

    顾桦承又哼了一声,才冲着辰王爷拱了拱手:“王爷宣布吧。”

    “宣布什么?你们还用得着本王点评吗?不是自己就把话都说尽了吗?”辰王爷笑了笑,“行了,也别弄这些有的没的了,你们倒是上真本事啊,我不是听说顾桦承你们酿了什么啤酒的吗?倒是快些呈上来,让本王尝一尝啊。”

    九娘笑了笑:“王爷急什么,不是听说玉老板那边也是有美酒藏着的吗?自然应当是玉老板先呈上啊。”

    “呵,你们如今倒是学会了兄友弟恭了。”辰王爷抚掌大笑。

    玉娇娘看了九娘一眼,转身低声嘱咐结绿。

    结绿似乎愣了一下,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九娘一眼,才又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酒不醉人人自醉。不过片刻,结绿就端着一盘子十分精致的酒器出来了。

    九娘伸长了脖子看了一会儿,转头问顾桦承:“师父,她那个是琉璃的吧?”

    顾桦承点了点头:“是吧,你之前不是也去掏了好多琉璃瓶子回来吗?怎么如今倒是自己都看不出来了?你之前可别是被人骗了吧?”

    九娘瞪了顾桦承一眼,没有说话。九娘只知道啤酒用玻璃瓶和易拉罐装着比较好,可是这个时代不管是易拉罐还是玻璃都没有,不过九娘看着那琉璃瓶子倒是和玻璃瓶有几分相似,这边去买了一大批的琉璃瓶子。可是谁知道自己这边的琉璃瓶还没拿出来闪瞎那群人的眼,玉娇娘那边就已经出手了。

    要不是最近玉娇娘和九娘在一起说话做事儿什么的都比较的光明磊落,九娘都要怀疑是不是玉娇娘打哪里知道了自己准备琉璃瓶子的事儿了。

    谁知道人家玉娇娘准备琉璃瓶子不过是因为玉器太贵罢了。

    因为玉娇娘呈上来的,是葡萄酒。

    莹润的紫红色,盛在琉璃杯子里,显得颜色更加好看了。

    一人一手的葡萄酒,倒好像是都不舍得喝了。那酒就是那样看着都像是一件艺术品似的,杯子的工艺是极好的,酒的色泽也是极好的,九娘低头轻嗅一口,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种味道,怎么觉得像是……

    九娘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了顾桦承一眼。顾桦承果真也皱起了眉头看着玉娇娘没有吭声,而是低头抿了一口酒。看着顾桦承的神情,九娘吐了吐舌头,轻轻地将酒杯放下。

    顾桦承瞪了她一眼:“尝一尝。”

    九娘有些心虚地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玉娇娘,轻轻地抿了一口,苦。

    九娘皱眉,顾桦承立马往九娘手里塞了一杯清水,九娘漱口完了之后,就看到了玉娇娘有些阴沉的脸色。

    真的不怨自己啊,九娘是喝过葡萄酒的人,就算是一点葡萄味喝不出来,那也是酒里头含着淡淡地清香的啊,哪里像手里的这杯酒,酒味被一股子别的味道盖着不说,葡萄味倒是有了,却过了。

    难道玉娇娘她们酿好了酒,就没有尝过吗?

    玉娇娘皱着眉头,伸手自己倒了一杯酒,喝过之后就变了脸色。

    九娘这一次倒是看见玉娇娘她们盛酒的罐子似乎是陶罐子。

    只知道陶罐子适合存放黄酒,可是到底适不适合存放葡萄酒,九娘倒是当真有些不明白。橡木桶是贮存葡萄酒的最好容器,难不成是贮存的方法有问题了?

    九娘这边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那边辰王爷已经开了口:“顾桦承你们这边的酒呢?”

    顾桦承拱手:“王爷稍等。”

    九娘立马点头,冲着姜女挥了挥手,转身回了酒香里头。

    “师姐,这次咱们能赢的吧?”姜女脸上有一些掩饰不住的喜色。

    九娘皱了皱眉:“先不能高兴的太早,咱们得先尝一尝咱们的啤酒没变味吧。”

    “怎么?”姜女不解。

    九娘伸手戳了戳姜女的脑袋:“你没看到玉娇娘刚才那副表情,好像先前不知道葡萄酒变了味似的。”

    “师姐你喝过葡萄酒?”姜女歪头看了九娘一眼。

    九娘愣了一下,搪塞过去,转身将几个琉璃瓶子拿了出来,开了活塞,就让姜女尝。

    姜女皱眉:“你怎么不尝尝啊。”

    “我哪里有这个工夫。”九娘白了姜女一眼,蹭蹭蹭地跑到酒窖去了。

    姜女莫名其妙地看着九娘的背影,倒出来一点啤酒,和上一次尝过的想必,这一次的啤酒,似乎味道更加香醇了啊。真不知道九娘在担心什么。

    姜女耸了耸肩,将酒瓶子往外拿。

    许是为了美观九娘是将酿的那一酒池子的酒装到了各种小瓶子里,这光外运就得费了好长时间。姜女倒是一趟一趟往外搬得麻利。可是搬完了却整个人都怂了,居然没有酒杯了?

    姜女这才想起九娘往酒窖跑的时候,似乎将那些杯子一道带回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九娘一时之间想懵了。(未完待续。。)

017:胜负

    顾桦承看着姜女垮着脸地模样,不由皱了皱眉,问道:“你师姐呢?”

    “不知道啊,往酒窖跑了,还把酒杯一道带回去了。”姜女皱了皱眉,一副十分无奈的模样。

    顾桦承叹了口气:“那么……”

    “顾桦承你们还没好啊?”辰王爷有些等不及了。

    顾桦承皱眉看了辰王爷一眼,笑道:“今日先请你们看看我们酒香的这些酒器,不好吗?难道辰王爷您没瞧出来,每一个酒壶长得都不一样吗?”

    辰王爷抽了抽嘴角冲着顾桦承使了个眼色。顾桦承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目不斜视,似乎丝毫没有看到辰王爷的眼神。辰王爷皱了皱眉头,同身边的小厮道:“你去拿一个酒壶上来看看。”

    “哎哟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啊,都不知道去接我一下子吗?”九娘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手上挎着一个小包袱。

    顾桦承皱眉:“你去做什么了?这是拿的什么?”

    “酒杯啊。”九娘理所当然地冲着顾桦承翻了个白眼,转身看着姜女,“你怎么不等等我就跑出来了啊?”

    “你也没说让我等着你啊。”姜女有些委屈,被九娘瞪了一眼,立马跑上前来从九娘手里把酒杯什么的接了过去。“师姐你去换了酒杯了?”

    九娘点头,将包袱在桌子上打开,露出里面一整套精致的玉质酒杯。

    顾桦承瞥了九娘一眼,轻笑:“你还是一点也不肯落后他人啊。”

    九娘点头:“原本我想着我用琉璃酒器就已经很出彩了啊,谁知道玉娇娘也用了琉璃的啊。师父啊,你说是不是我最近老是和玉娇娘在一起,弄得玉娇娘对我的想法都已经很了解了啊?”

    “你想多了,不过是恰好撞上了罢了。”顾桦承摸了摸九娘地头,笑着劝慰,转移话题。“你是打算亲自来斟酒?”

    九娘点了点头,冲着扶桑和姜女招了招手,让他们将酒杯每人一个分了去。

    之后,九娘便和姜女上场,姜女托着一个雕花木质的托盘,小声地同九娘嘀咕:“师姐你可麻利一些,这个盘子可很沉的。”

    九娘点头:“我知道,你不要老实和我说话,我紧张。”

    紧张的九娘小心翼翼地从姜女手里拿出来一个青色琉璃瓶,看了姜女一眼。问道:“你还行吧?早知道这么沉就该让师兄来端着的。”

    姜女冲着九娘努了努嘴:“你看看师兄那副没睡醒的样子,真要是让师兄来端着,我还担心师兄会把这些东西全摔碎了呢。”

    九娘笑了笑:“辛苦你了。”

    转身上了高台,立在辰王爷身侧,轻声道:“请王爷品鉴。”

    说完,九娘开了琉璃瓶子上的塞子,一股麦香飘了出来,味道不重,却让人闻着很舒服。九娘轻轻的将酒倒进辰王爷面前摆着的玉杯子里。淡黄色的液体带着些许泡沫,辰王爷忍不住称奇。

    九娘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冲着辰王爷行了一礼转身到了玉娇娘那边。

    不知道结绿是不是还是对九娘有一些心结。看着九娘慢悠悠地倒酒,就忍不住说了一句:“就不能快一点吗?”

    说完了不算,还伸手碰了九娘一下。

    九娘手一快,玉娇娘面前的杯子里哗哗地起了一层白沫。

    结绿撇嘴:“不会是毒药吧?”

    “结绿!”玉娇娘轻斥。只是看着杯子里的那些液体,也有了一丝踌躇。

    九娘笑了笑,只是说:“这下子。玉老板杯里的酒可是倒不满了。”

    九娘等了一会儿,看着那些泡沫下去之后才又重新满上,继而给苏荷和结绿倒了酒。结绿那副神情倒似乎是有些紧张,可是这种时候也不好说什么。

    挨着倒完了这些所谓贵宾的酒,九娘便回到了顾桦承身边,剩下的酒,便是扶桑和姜女倒的了。

    辰王爷冲着顾桦承和九娘笑了笑,率先举杯,仰头饮尽杯中酒。

    在场的人,又像结绿一样狐疑的,也有像辰王爷一般期待的,如今看着辰王爷毫不犹豫地喝下了那杯酒,剩下的人也就没了顾虑,或者是不敢再有顾虑,一仰头都喝了下去。

    不像从前喝的女儿红竹叶青那些酒似的喝快了会呛人,这个酒倒是让人觉得新奇。

    有人已经忍不住开口询问:“这个酒叫什么?”

    姜女笑嘻嘻地看了九娘一眼,回答:“啤酒。”

    有人想起了之前酒香的大动作,也忍不住问:“这就是你们之前大量收购蛇麻花酿的酒吗?”

    “用药做酒了啊,会不会有什么危害啊?”还有人诧异。

    顾桦承看着辰王爷微微一笑:“王爷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辰王爷摇头:“本王等着你说。”

    顾桦承点头,看了九娘一眼,小声地同九娘嘀咕了几句话,转身冲着诸人伸了伸手,示意他们安静一些:“蛇麻花入酒其实在酿酒的行业里,这不是第一次了。每年晋国客商都会有酒商带着一种胡洛酒来我们大越,他们的酒中其实就已经添加了蛇麻花,只是他们的蛇麻花只是用来调味的。咱们这一次大量使用蛇麻花,其实也不是无迹可寻的。蛇麻花入酒,是为了去掉麦芽中的苦味和涩味,让啤酒更加醇香,诸位觉得这个味道不好吗?”

    人群里喧哗了一阵,继而就有人带头喊好,还有人鼓起掌来。

    九娘看着人群里头的反应,又转头看了顾桦承一眼,嘴角噙起了一丝笑意。

    胜负已分。

    只是结绿却并不甘心。

    看着九娘愣了一会儿,有些突兀的冷笑一声。

    那边辰王爷刚让人止住了喧闹的人群,一瞬间的安静中,结绿的那一声冷笑,便显得格外的明显。

    九娘叹了口气,看着结绿,笑了笑:“我就知道你若是不跟我说说话或者闹出点事儿来,这今天还怎都觉得过不好呢。”

    结绿皱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我有自知之明还不好吗?”九娘摊了摊手,“结绿,我以为你真的想明白了呢。”

    结绿冷笑:“不管你说的哪一方面,我都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你的那一派胡言乱语在我这儿是行不通的。师父能够和你化解,那是师父她……她……”

    结绿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有说出玉娇娘她怎么着,只是看着九娘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九娘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指着自己面前的酒说:“你有什么事儿先放一放吧。咱们别耽误了辰王爷的时间。”

    辰王爷立马点头:“本王日理万机,今日给你们评完了胜负,自然还是要去做旁的事儿的,你们的死人恩怨,容后再议。”

    其实辰王爷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不过就是啤酒大放光彩。可是玉娇娘的葡萄酒却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好歹的评说了一番。辰王爷看了顾桦承一眼,示意顾桦承上前说话。

    “我就这么走了,没事儿吧?”辰王爷皱着眉头问顾桦承。一副自己要有始有终的模样。

    顾桦承笑了笑:“九娘如今是连玉娇娘都不怕的人了,一个结绿罢了,九娘不会放在眼里的。”

    辰王爷点了点头:“如今的九娘倒好像……呵呵,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送走了辰王爷。又有不少高门大户涌上来同酒香商量着定多少啤酒,扶桑和姜女连忙将那些人带进前厅里头,挨着画押付定金。结绿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自己的手指头绞碎了,九娘才叹了口气。

    “师父你们忙得过来吧?”九娘歪着头看了顾桦承一眼问道。

    顾桦承笑了笑:“你快去处理你的事儿吧。”

    九娘忍不住瞪了顾桦承一眼:“这可不算是我的事儿。我这处理的可都是你的桃花!”

    “是是是,夫人辛苦。”顾桦承推了推九娘,“这边乱的很。你快去和结绿把这事儿了了,咱俩心里头不都舒坦吗?”

    九娘哼了一声才往结绿那边走。

    谁知道半路又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九娘摸着胸口,看着不知道打哪儿跑过来的成管事,冷笑:“成管事这是打算吓死我?”

    “顾夫人说笑了。”成管事皱了皱眉头,不过才几天的工夫,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了。

    九娘愣了愣,转头看了一眼被人群紧紧围住的顾桦承:“你来找我还是找他?”

    “都行。”成管事叹了口气,“咱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九娘你站住!”结绿大喊,拦到两个人中间,“你明明是来找我的,这半路上跟着这个汉子走了,你觉得你脸上好看还是我脸上好看?”

    九娘皱眉:“我的结绿大小姐,你就不能先看看什么事儿严重?”

    “我不管,我等你等了这么多天……”

    九娘抬手打断结绿:“姐姐啊,你等我做什么啊?你不是喜欢顾桦承的吗?你这番话,可是会让我误会以为你喜欢我呢。”

    “你!”结绿伸手指着九娘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成管事皱眉:“你们两个……”

    “成管事怎么来了?”顾桦承终于冲破了那重重人墙,站到了九娘身边。

    顾桦承一来,结绿的气焰倒是一下子消得一分不剩了,看着顾桦承还红了脸。

    成管事倒是对着顾桦承十分恭敬的作了一揖:“顾先生还请去一趟四方斋吧。”

    “我呢?”九娘皱眉,“你方才不是还说我们俩谁都行的吗?”

    成管事抹汗,这种事儿自然还是让男人出面比较好,可是对方却又是九娘的弟弟。成管事一时之间有些踌躇。

    九娘瞥了一眼人群中,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胡蝶出现,应当也是被什么事儿缠住了吧。叹了口气,九娘问:“胡蝶去了吗?”

    “什么?”成管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未完待续。。)

018:事因

    九娘并没有将这些事儿联系在一起,问成管事那么一句,其实也是自己随口一说,却没想到成管事的反应是如此的耐人寻味。

    微微愣了一下,九娘问:“是孟有才的事儿?”

    胡蝶纵然对孟有才并没有多么的在意,可是到底孟有才也是九娘的弟弟,不管九娘愿不愿意承认,这份血缘终究不是那么容易说断就断的。再加上之前孟有才的一些做法并没有让胡蝶觉得十分的难以忍受,所以为孟有才出头的事儿,九娘觉得,胡蝶也许是做的出来的。

    果然,成管事点了点头:“顾夫人当真心细如发。”

    “呵,你可别骂我了,我若是心细如发,就不会让孟有才和你们之间产生当初那么让人想不到的交易。”九娘撇了撇嘴,看着成管事微微皱眉,“到底是什么事儿还请成管事直说吧。”

    结绿在一旁皱了皱眉,问道:“孟有才可就是之前来过我们这儿的那个孩子?”

    “是。”顾桦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冲着结绿笑了笑。

    九娘转头就瞪了顾桦承一眼。

    顾桦承摊了摊手:“我看你没有要说的意思,所以帮你回答的嘛,我知道你最近几天心情都不好,没事儿,为夫原谅你了。”

    九娘抽了抽嘴角,转过头去不愿意搭理顾桦承了。

    成管事皱了皱眉,问道:“那我还要不要说啊?”

    结绿翻了个白眼:“你说不说那是你的事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说得俨然将和九娘之间的恩怨放下了的模样,九娘忍不住看了结绿一眼,结绿只是冲着九娘翻了个白眼。

    成管事叹了口气,决定不再迟疑:“孟有才和三狗子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九娘愣了一下,才问。

    成管事有些踌躇起来:“先前……顾先生我们知道我们做的一些事儿你们挺瞧不上的,我也知道你们这么急着开始这一场斗酒大会是为了什么,您不过就是想让我们上头的那位东家现身。可是顾先生。这件事儿,你实在是想太多了。我们东家……呵呵,你不会知道是谁的,我们弄到你们的酒方,不过是为了卖出去一个大价钱。如今你们在这儿已经开始了那老什子啤酒,我们那儿的那张酒方就没有半分用处了。孟有才喝三狗子想用那个抵账,如今也没有了什么意义。”

    “可是如果是当初他们抵账的话,啤酒的酒方还是无价的。你们总不至于一直留到现在才开始要账啊,怎么就会不抵钱了呢?”九娘觉得有些意外。

    成管事脸色的表情有几分精彩,看着九娘愣了一会儿。才笑了笑:“顾夫人难道还不了解自己兄弟?孟有才可是哭着喊着要留下来给我干活的。我们赌坊里头,什么都高,可是工人的俸钱却是不高的。再加上……三狗子那个人,那样的人和顾先生居然是连襟,我们都觉得有些意外呢。”

    顾桦承皱了皱眉:“你到底是要说什么的?”

    成管事脸色一晒,笑了笑:“三狗子有钱就赌了,就算是在我们那儿帮工,我们也不可能这般容忍他。我承认,教训过三狗子几次。一开始他们还会各种靠山往外搬,后来索性就学乖了,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还是有些让人觉得讨厌受不了。”

    九娘抽了抽嘴角。微微侧过脸去,笑了一下,心想三狗子当真是几棍子下去也打不明白的人。

    不过却不知道这三狗子和孟有才的不见了到底是怎么个不见法,九娘转回头来看着成管事微微皱眉:“还望成管事说的明白一些。孟有才不见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成管事有几分不好意思:“其实很多事儿我们都是防着孟有才喝三狗子的,毕竟他们不是单纯的为了在我们那儿谋生的。可是这几日对他们看的也是放松了不少,谁知道……哎。打昨儿起就没见过他们两人。这两天我们已经把邺城找了一遍了,所以……”

    “所以你们怀疑他们来了酒香吗?”九娘问。

    成管事点头:“不错,他们若是走了其实本来没什么顶多就是我们这几日白雇了几个帮手罢了。可是,顾夫人,三狗子卷走了我们柜台上的十锭银子。”

    顾桦承眉间轻挑,冷冷地勾了勾嘴角,贴近九娘的耳朵笑道:“看不出来你这位姐夫倒是比姜女还能耐。”

    九娘瞪了顾桦承一眼,才叹了口气,看着成管事笑道:“成管事也看到了,我们酒香和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两日比酒,来往的人这么多,有没有三狗子和孟有才想必你们自己也是能看得出来的,不用我说了吧?如果你是想去我们酒香搜人,那么对不起了,这不可能。且不说孟有才不在,就算是孟有才在,我们也不能让你进去搜的。不然你要是再把我们店里的酒方顺走了……呵,这事儿可就说不清楚了。”

    成管事笑了笑:“顾夫人严重了,我怎么敢去酒香搜人呢,我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

    “好奇?”九娘皱眉,不明白成管事怎么突然这么说。

    “不知道顾夫人娘家是哪里?”成管事冲着九娘笑了笑,脸上的表情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

    九娘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成管事微微笑了笑:“原来成管事不是觉得三狗子他们来了我们这儿,而是觉得他们跑回家了。唔,其实我和成管事想的一样。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有胆子跑回去。”

    “成管事,既然你要找的人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你就让开这儿,该干嘛干嘛去吧。”结绿冷冷地看了成管事一眼上前伸手推了成管事几把。

    九娘皱眉,忍不住伸手拉住结绿,低声轻斥一句:“结绿小心。”

    成管事五大三粗倒是毫不动摇,冷冷地看了结绿一眼,眼中露出一抹凶光。

    九娘心惊,拽着结绿往自己身后塞。顾桦承叹了口气,伸手将九娘拉到自己身边,又看了结绿一眼,冲着成管事讪笑:“成管事这是要做什么?”

    “顾夫人和自己娘家的关系也不好,何必这么的维护娘家人呢?顾夫人,我们去帮你出气难道不好?”成管事笑着问九娘。

    那样的笑容让九娘浑身格外的不舒服,看着成管事,九娘叹了口气,故作哀伤的模样:“真是不巧啊成管事,我这个人,一向觉得自己动手比较有成就感,你若是帮我出气了,我反而觉得不好了呢。”

    “花儿,你别听他的。”胡蝶喘着粗气跑了过来,只是还没能挨近九娘便被成管事身后带的人拦到了后面。胡蝶皱眉看着九娘笑了,“花儿,你看他们怎么对我的,若是孟有才当真落到了他们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九娘皱眉:“成管事拦住胡蝶这算是什么意思?好好的,人家风花楼的人又怎么惹着你了?”

    “风花楼的人,呵呵,顾夫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位风花楼的女子和你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吧?你若是不愿意说,那么我问她也是一个样子的。”成管事冷笑。

    九娘要说什么,顾桦承拍了拍九娘的肩膀,看着成管事笑了笑:“成管事不过是想要知道孟有才和三狗子的去向,我家娘子顾忌纲理伦常不愿意告诉你孟有才的故乡在那儿也是人之常情。不如成管事,你看这样如何?让九娘和胡蝶去找孟有才,若是能够找到最好,找不到的话……我们随你处置如何?”

    “师父!”九娘皱眉。

    结绿拉了拉九娘的手,低声道:“你别说话了,此时也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

    九娘皱了皱眉,看着成管事半晌点了点头。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要想怎么办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做的了决定的了。成管事丝毫不顾及辰王爷的脸面,除非,成管事背后的人,其实比辰王爷还要厉害。

    那么……

    普天之下,岂非只有皇上一人?

    可是皇上又怎么可能坐着等事,不是皇上的话,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四方斋背后的人根本不是越国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丝毫不顾及越国的权势地位。还有能够觊觎顾桦承的酒方。

    原本,觊觎酒香的东西,这世上只有玉娇娘一人。可如今看来,玉娇娘和顾桦承早就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成管事走了之后,结绿才说,她们酒不醉人人自醉前几日也跑了一个小厮,听说那个人和孟有才之间还有一些什么关系,这一次,恐怕真的是对她们酿酒业的一个挑战。只是到底是什么人为了什么事儿,她们根本无从猜测。

    胡蝶拉着九娘的手,坐在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屋子里,怎么着都觉得别扭,可是看着顾桦承他们神色自如,又觉得自己是多想了。

    忍了又忍,胡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顾先生当真想要我和花儿回去看看孟有才喝三狗子是不是回了下河村?”

    “只怕你们前脚出去,后脚成管事那边就派人跟着你们了。”玉娇娘叹了口气。(未完待续。。)

019:归乡

    九娘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是看着胡蝶微微叹气。

    胡蝶白了九娘一眼:“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可和你们不一样,不是你说如何就能够如何的,如果说让我和你去下河村倒不是不行,只是风花楼……”

    “风花楼那边不用担心的。”结绿笑了笑,“如果你们那儿是缺人了我也可以去替你顶几天,若是缺钱,我想顾桦承是不会少了你们嬷嬷的银子的。”

    胡蝶讪讪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如今倒是所有的事儿都说了下来,似乎胡蝶在板着脸也不太好了。

    这边胡蝶应了,九娘却又开始犯踌躇。

    九娘看着顾桦承有些不甘不愿地问:“当真只有我和胡蝶去?万一出了什么危险要怎么办好啊?”

    “你们会出什么危险?”顾桦承问。

    “……”九娘皱了皱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

    胡蝶讪笑:“好了好了,我算是明白花儿的意思了,她才不是担心呐,着新婚的小夫妻舍不得呢。”

    “呸!就你话多。”九娘瞪了胡蝶一眼,转头看了玉娇娘一眼:“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呗,反正不过就是咱们两边没了深仇大恨,也不必总是勾心斗角,我和胡蝶明日想办法离开邺城不就是了。”

    “瞧瞧,这天还没黑透就已经按捺不住?”胡蝶还是取笑九娘。

    九娘一副愁眉苦脸地样子叹气:“你说万一咱们招了那些人去下河村,不说三狗子和孟有才,就是那些正经的庄户人家只怕都会受到一些牵连的吧。”

    胡蝶皱了皱眉,“那咱们现在可还不能走,这件事儿还当真需要好好的思量一番。”

    顾桦承却看着九娘的脸色,微微笑了笑:“好了,也没什么好讨论的了,若是你们还想说话。你们就在这儿说,反正玉娇娘这儿也不是盛不下胡蝶。我和九娘还有点事儿,你们自便。”

    说着,顾桦承就牵着九娘的手告别了玉娇娘,回到了酒香。

    一进屋,九娘就伸手从背后抱住了顾桦承。

    顾桦承似乎没想到九娘这么热情,整个的愣了一下,才低声笑了笑,握住九娘的手,将九娘带到自己的面前来:“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怪怪的。”

    九娘叹气:“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不习惯,好好的又得跑回去。”

    “因为不想在间孟大牛他们?”顾桦承明白九娘的顾虑,可是更加清楚的知道如今的局势,其实对他们来说是最为有利的,纵然看起来,他们其实有些落井下石了。“九娘,如果这一次顺利的话,你就能真的同他们撇清关系了,让孟有才认识到你们之间根本不可能做回像他和孟春桃的那样的姐弟。也许也是好的。”

    “我可不敢想那么多,能够顺利来回,不给下河村地人招致灾祸,我就满意了。还有……能去给阿婆和胡婶婶扫扫墓。”九娘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胡蝶一直不曾回过下河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敢,毕竟人总是那样子的。以为自己不回去,就好像那些事儿可以装作没有发生一样。可是……”

    顾桦承将九娘搂在怀里轻声道:“你也不必想那么多了,胡蝶她比起你来。可是稳重多了。毕竟,她和你的经历不同,你虽然幼年失持,可我一向认为,跟着我的这些日子,我可一分委屈都不曾给过你。而胡蝶和你却恰好相反,从你开始变得好时,她就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切。她以为你死了,家乡回不去了,身为女子……”

    九娘伸手一把捂住了顾桦承的嘴:“你可别再说了,说的我心里头怪难受的。”

    “那你也别在老是想着这事儿才是啊,你说你总是惦记着,我怎么放心的下?”顾桦承笑了笑。

    九娘点了点头,眉头却还是十分严肃的皱着:“师父你是怎么想的啊?”

    “什么?”顾桦承问了一句。

    九娘白了顾桦承一眼,“自然是问的关于成管事的事儿啊,咱们这不是一直在讨论这个事儿的吗?”

    “嗯,这个事儿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的。”顾桦承搂着九娘往床边挪了挪,看着九娘红了脸钻到了床里头,这才又笑了笑,继续说:“明日我和辰王爷去四方斋参观一番,想来成管事他是没有办法再去盯着你们了,至于他手下的人,能用的不过那么几个,再麻烦一下莫南生带一群人去找点事儿,加上玉娇娘和结绿的美人计,你们小心一些,混出城去在想着去找马车或者如何,应当问题不大。”

    九娘忍不住叹了口气。

    顾桦承皱眉:“怎么?不觉得为夫十分有计谋吗?你不应该奖励我一下?”

    “我只是觉得……真够兴师动众的。我都觉得我和孟有才姐弟情深了。”九娘摇了摇头,窝在顾桦承怀里,十分满足地叹了口气:“说起来倒真是奇怪呢。”

    “奇怪什么?”顾桦承明知故问。

    九娘却也乐得上当:“你不知道,咱们成亲的第二天早上,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可是吓了一大跳呢,待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从前我都不习惯跟别人一张床睡觉的,一起姜女总是喜欢缠着我一起睡,每次我都是沉着脸,她都以为我是讨厌她了。后来才会有那么多的误会……不过好在后来姜女想明白了,我不是针对她的,我就是不习惯……”九娘说到这儿,就顿了顿,脸上一抹红晕闪过,“我都没想过有一天会这么习惯有人睡在身边,而且……而且一想到……就觉得不习惯。”

    “要不你把我也打在包袱里随身带走吧?”顾桦承凑过来在九娘耳边轻笑。

    九娘那原本就浅淡的一丝惆怅,瞬间灰飞烟灭了。

    看着九娘缓和了的神情,顾桦承微微舒了一口气,只同九娘嘱咐了一句:“快些睡吧,明日还有的忙呢。”

    九娘点头,睡也睡得不安生。

    第二日一早,九娘就换了一身粗布衣裳,看着扔到人群里找都不好找出来。

    顾桦承喊了姜女来,带着九娘平日里喜欢穿的那些衣裳去外头浣洗。扶桑则和结绿结伴提前到了南城门,南城门是九娘和胡蝶的必经之路,不管是怎么走,只要想去下河村,势必要打这儿走过的。

    顾桦承出门之前又提醒九娘,说是胡蝶没来叫门之前,万万不可贸然出去。

    九娘一一应了,看着顾桦承出了门,想了想,又将抽屉里的几片银叶子装进了顾桦承给九娘准备的荷包里。

    胡蝶来敲门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了,两个人出了门,却并没有急着往南城门赶,而是在城里头转哟了一圈。九娘看着胡蝶,轻笑:“一向花蝴蝶似的胡蝶姑娘也会穿的如此朴素。”

    “堂堂第一酿酒师的夫人不也是穿的像是乡下来的?”胡蝶伶牙俐齿。

    九娘撇嘴:“原本就是乡下来的。”

    胡蝶一下子沉默了下去,正巧瞥见一旁有捏面人的,忍不住上千捏了一个面人回来。

    九娘瞥了一眼胡蝶,皱眉:“怎么一副悲时伤秋的模样?”

    “从前……我娘也会给我捏面人的。”胡蝶咧了咧嘴,笑的无比的落寞。

    九娘一怔,低下头什么都不说了。

    顾桦承说得对,终究有些事儿需要自己去面对的他们就算是说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处。这几年,从来不见胡蝶追忆过过去,可是今日,两个人要回去的时候,胡蝶却说起了那些九娘以为,永远不会再听着胡蝶提起的往事。

    胡蝶拉了拉九娘的袖子,微微勾起了嘴角,一副十足十地回忆模样:“花儿你还记不记得,一起你被关进柴房了,我就会去给你送烙饼?其实那时候……我们家也不是常常吃烙饼的。只是我娘觉得,你挨了打又受了罚,一定要给你做烙饼吃才能让你高兴一点的。没有烙饼的时候,我也就吃点黑面的窝头,所有有的时候我可坏了,我都有些盼着你受罚,你一受罚,我们家就连着好几顿都是吃的好的。”

    “那时候年纪小,总是觉得能够吃得好就算是过的好了啊。”九娘也有些感慨,那段时光,当真只是想着怎么活下去吧。

    胡蝶看了九娘一会儿,叹气:“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到顾桦承的时候?”

    九娘点头:“自然是记得的,那时候你还说若是生为男子,就能做顾先生的弟子了。如今,生为女子,我不也照样做了顾桦承的徒弟?”

    “可不是,你不只是做了顾桦承的徒弟,还做了他的娘子。如今在回想起来,当真是恍如隔世。”胡蝶叹了口气。

    九娘也是颇为感慨,当年的事儿,一转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呢。

    胡蝶看着九娘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花儿,说起来咱们当真许久不曾在一起好好的说过话了。你不知道啊,我那里……”

    “那边都是什么人?”一声怒喝突然打断了胡蝶的话。

    胡蝶和九娘皱眉,有些心惊地看了过去。(未完待续。。)

020:归乡2

    不远处的那个人,一身黑衣,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倒也挺像是四方斋的那些打手模样。只是呵斥的人,却似乎并不是九娘和胡蝶这边,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不敢多呆,默默地溜了过去。顺着巷子一路慢慢地离开,一直穿到了最熙攘的大街上,九娘还觉得有些心惊似的。

    胡蝶伸手握住九娘的手,低声道:“咱们还是按照顾先生说的,直接往南城门去就好了,想来扶桑他们应当安排妥当了才是。”

    九娘点头,道:“好。”

    两个人穿着打扮都十分朴素,倒是没有多么的出彩的地方,邺城里头倒是有几个人瞥了她们几眼,可大多不过是比他们更加朴素的人罢了。

    一路到了南城门,九娘抬头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奇怪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胡蝶皱眉问道。

    九娘拉了拉胡蝶的手:“没什么,只是怎么师兄还站在这儿,我以为,师兄是应该跟着莫南生在城里头溜达的。”

    说话间,扶桑已经看到了他们,刚要抬手打招呼,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只是低着头走了过来。

    扶桑往九娘怀里塞了一个包袱,说了一句:“多加小心。”就匆匆离去了。

    九娘一直和胡蝶出了城,才打开怀里的包袱来看,不过是两身衣裳和一包碎银子。

    胡蝶便笑:“这下子可是知道你们酒香不缺银子了,瞧瞧这身上带着,怀里揣的。我现在啊倒是不担心成管事会追过来了,可是万一遇上抢劫的,那肯定是冲着你身上的这些钱财来的。”

    “行了,快走吧,争取天黑之前就能到芦花镇了。”九娘瞪了胡蝶一眼。

    胡蝶点头,却伸手拉住九娘:“咱们往前走。走出邺城的范畴之后在去拦车。”

    九娘点头,两个人一路走出邺城,才在一个小小地驿站雇到了一辆牛车,那人还开口就要二两银子。

    胡蝶皱眉:“你这是要抢钱呐。”

    “你们不乐意就不坐,我又没求着你们。”牛车的车夫倒也是个强硬的。

    九娘拉了胡蝶一把:“算了,咱们不坐就是了。”

    胡蝶皱眉:“可是……”猛地看到九娘冲着自己似的眼色,胡蝶一下子闭了嘴。

    九娘继续说:“咱们不是差着二两银子,只是觉得二两银子这头牛都能买下来了。这位小哥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什么都不懂,就能随便诳我们了啊?呵呵,真不好意思。”

    那赶牛的依旧不疾不徐地看着九娘和胡蝶。微微摇了摇头:“你们要不是赶远路也没有必要来雇车,可是既然来雇车了,想必那也是非雇不行的……”

    “谁跟你说我们非雇不行了!”胡蝶一下子上了脾气,拽着九娘就往前走,“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人,还说我们非雇不行?今儿我还就不雇了。”

    九娘皱眉,看了看天色,拉住胡蝶,“要不然贵点就贵点。反正师父给了我钱的。你看……”

    “姑娘留步,你们别走得那么快,这个价钱也不是就说那么死的不是?咱们还是可以再商量商量的。”那车夫却也急了眼。

    都这个时辰了,估摸着再没有人来雇车。也就真的没人了,要是胡蝶和九娘真的走了,只怕他今日就算是白出来了。

    胡蝶冷冷地看了那车夫一眼,伸出一个手指头:“一两。”

    “成交。”车夫脸上闪现出一片狂喜。

    九娘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一两……那也够这户人家吃半年了。胡蝶当真是没有出来过,对行情不怎么了解,只是胡蝶这边已经说了一两。自己再往下压钱就显得不好了。

    两个人坐上牛车,胡蝶就开始打哈欠。

    九娘皱眉:“你不会是晕车吧?”

    “没有,我就是困了一些。大约是条件反射。”胡蝶笑了笑。

    九娘诧异:“这个还能条件反射?”

    胡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初从下河村到邺城,这一路被人下了不少次药,除了睡就是睡的。我现在一往这车上坐着啊,我就觉得我想睡觉了。”

    九娘愣了一下,伸手握住胡蝶的手,低声道:“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了?不过是人心不古罢了。”胡蝶推了九娘一把,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将头靠到了一旁的车辕上。

    夜里,到了芦花镇,九娘和胡蝶随便找了间客栈住下,又要了晚饭,吃过了便去睡觉。

    上楼的时候,却正巧听到有人在议论三狗子似的。

    说什么“去过帝都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啊,会赌有什么本事,真难为他家娘子,天天伺候这个个东西。”

    “那又怎么样啊,他娘家不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初他们家打死闺女的事儿,多少人都在传着那些风言风语的,最后怎么着?人家那个姑娘命大没死,进了邺城发达了,这个小兄弟就舔着脸过去求着那个姐姐。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

    九娘挑了挑眉,转身往楼下走。

    胡蝶皱眉,想要拉住九娘,却又担心九娘会暴露出什么,只能皱着眉头赶紧追了上去。

    九娘站在柜台那儿冲着里面先前说话的那对男女笑了笑:“跟你们打听个事儿。”

    “客官有什么需要的?”那个男的小二问道。

    九娘笑了笑:“你们先前说的可是下河村的事儿?”

    小二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他身边的那个女子:“姐姐……”

    “姑娘是打哪儿来的?”那个小二唤作姐姐的女子看起来目光犀利了许多。

    九娘笑了笑:“邺城。”

    “你怎么说实话了啊。”胡蝶皱眉。

    九娘摊手:“这位掌柜的眼力极好,只怕咱们说瞎话,人家也能看的出来,还不如彼此之间坦诚一些。”

    女掌柜的笑了笑:“原来是我们嚼舌根被主家听见了。姑娘怎么回来了?当年传的沸沸扬扬的事儿里头,不是姑娘和那家子断了关系了吗?”

    “我是断了,可是他们不断,那也不成啊。”九娘笑了笑,“这位姐姐可知道现在下河村是怎么个境况。方才听着姐姐说话似乎是对那边很熟悉才是。”

    “嗯,我也是听来的。咱们开客栈的,不就是八方来客什么人都有吗?说是那姐夫和小舅子,不知道去邺城做了什么营生,回来的时候虽然说不上是腰缠万贯,但是那一身行头也是让好多人红了眼。”女掌柜地说到这儿停了一停,看了九娘一眼才又笑了笑,“自然这是和你们没法比的,但是这个当姐夫的却是一点都没有孝敬老丈人,全都去拿着挥霍了。这不。就吵起来了,这一吵,好像还有牵扯出许多的事儿,这些我就不大清楚了。你们是明日再走的吧?明日我给你们找个车,你们也快些,怎么样?”

    “好。”九娘笑着点头,从怀里摸出一片银叶子塞到女掌柜的手里。

    女掌柜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有用牙咬了咬:“帝都邺城来的。就是喝咱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不一样。”

    九娘没有吭声,转身上楼回了房间。

    胡蝶叹气:“你也是……她说的那些事儿,咱们去哪儿打听不着,你非得巴巴地塞上银子。”

    九娘拍了拍胡蝶。笑道:“你不常出来,这些啊,不过是为了堵上那个女人的嘴,咱们也是多少安全一点。再说了。银子赚了可不就是用来花的嘛。”

    胡蝶说不过九娘,翻身就去睡觉。

    第二日一早,那位女掌柜便来敲门。说是已经找好了马车,还给他们准备了早饭。

    九娘问那车夫要多少银两的时候,女掌柜的摆了摆手:“嗨,姑娘这话可不就是瞧不起我们了,商人重利是不差,可是不过一辆马车的雇佣钱,再问您要,这不就成了掉进钱眼里去了?”

    九娘笑了笑,对女掌柜感谢一番,才和胡蝶上了马车。

    不同于前一日的话多,上了马车的胡蝶,简直就是一句话都不说了。

    想来还是近乡情怯。

    毕竟,胡蝶自打离开下河村就不曾在回来过。

    想到这儿,九娘突然皱了皱眉,想起当日在风花楼时,三狗子说的那些话。

    还有曹氏也知道胡蝶如今是在哪里,做的什么营生,如今回去,也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

    “花儿,这些事儿我都想过了,你不必为难。”胡蝶却突然开口笑了笑,“我回来不过是来给我娘上上坟,再就是看看三狗子和孟有才到底如何了,到底得有始有终不是?”

    九娘叹了口气:“曹氏和三狗子的那张嘴,也不知道……”

    “都到了这儿了,你总不能让我在回去吧?不说我这边,就是顾桦承也能把我吃了啊。”胡蝶瞪了九娘一眼。

    车厢外头的车夫却听见了,扬声问了一句:“二位说的顾桦承可是咱们大越国第一酿酒师顾桦承?你们认识他?”

    胡蝶笑了笑,倒是缓解了心头的一点酸楚,掀开车帘同车夫说话:“认得啊,怎么,小哥儿也知道顾桦承?”

    “何止是知道!我可崇拜他了。”赶车的小哥点点头。

    九娘笑了笑,也跟着胡蝶坐到了前头去,“小哥儿见过顾桦承?”

    “哎哟,你们两个倒是一口一个顾桦承叫的顺溜,你们一定跟他很熟吧?我们不都是应当尊称一句顾先生的吗?”小哥看着九娘和胡蝶,显得十分的崇拜似的。

    九娘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胡蝶伸手拍了拍九娘:“这位你知道是谁不?”

    “谁啊?总不能就是顾先生新娶的那位夫人吧。”小哥嘿嘿一笑,“听掌柜的说你们俩是打邺城来的啊,那你们见过顾先生娶妻的场面了吗?是不是特别的华丽?人家书里头说的十里红妆,你们应该真的见过了吧?我还听说有王爷去了?那个王爷长什么模样啊?”(未完待续。。)

021:归乡3

    “王爷啊,王爷自然也是长得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的,和咱们能有什么不一样的?”胡蝶笑了笑,看着车夫小哥。

    小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姑娘就会取笑人的,姑娘方才说这位姑娘是什么人来着?”

    九娘看到话题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忍不住笑了笑,“你方才说我不会是谁来着?”

    “不会是顾先生的夫人啊……”小哥顿了顿,看着九娘的眼睛蓦地睁大,“你不会真的是顾先生的夫人吧?”

    “可不就是。”胡蝶点头,“你们不知道顾先生就喜欢这种看着就不像是他夫人的人做夫人吗?这样以后顾先生若是想要……”

    “胡蝶。”九娘拉了胡蝶一把。

    小哥的脸涨得通红,好半天才说了一句:“顾先生才不是那样的人。”

    “啊?”这一下倒是轮到九娘愣住了。

    小哥十分扭捏地低下头去,轻轻说:“顾先生那样的好人,才不会三心二意呢,如果顾先生真的娶了你做他的夫人,那么你一定也是很好很好的。”

    九娘看了胡蝶一眼,问道:“顾先生那样好的人?”

    “嗯,五年前,顾先生曾经帮我安葬了我老娘,虽然……虽然只是留了一些银子,可是我知道顾先生是好人的。”那个小哥抬起头来冲着两个人笑了笑,脸上似乎还有一丝泪痕。

    九娘勉强笑了笑,拽着胡蝶坐回车厢里头。

    胡蝶问:“五年前你们来过这儿?”

    “不记得了,也许是来过的吧,那时候去北胡,也许是经过过这儿的。但是那时候他做什么事儿,哪里是我能够随便去打听的?”九娘笑了笑,“只是我当真没想到,顾桦承真是随手做好事儿。如果当初要被打死的人不是我。换成任何一个人,顾桦承都会去救的。”

    胡蝶愣了一会儿,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着九娘的额头笑道:“你不会是一直还想着你当初被顾桦承救了也是什么上天注定的吧?哈哈,花儿你都多大了,你都是成了亲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的天真呐?”胡蝶又掐了九娘一把,才道,“你才是话本子看多了,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才子佳人命定姻缘的。就像你说的。也许不是你,也可以是其他的任何人呢。”

    九娘点头,没有在说话。

    这么一安静下来,胡蝶也觉得有些别扭。

    好不容易熬到了村口,那个赶着车的小哥问了一句:“我还要不要等着你们?”

    九娘看了胡蝶一眼,笑了笑:“你们最多能等多长时间?”

    “顾夫人若是又需要,我等到什么时候都行。”小哥脸称呼都变了。

    九娘一晒,忍不住看向胡蝶。

    胡蝶却皱了皱眉:“你不用等我们了,你回去就好了。要是我们有什么事儿,我们自己也能处理的。”

    那个赶车的小哥又看了看九娘,才点了点头慢慢地往回走。

    九娘拉了胡蝶的胳膊一下:“走吧,咱们速战速决。”

    “说的跟来打架似的。”胡蝶白了九娘一眼。却拉着九娘的胳膊微微皱了皱眉,“花儿,我觉得我有些腿软。”

    “花儿?”不远处一个声音传来。

    胡蝶拉着九娘的衣袖,啧啧称奇:“哎。这儿还有这么胖的妇人认识你啊?”

    九娘顺着胡蝶的目光看了过去,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又笑了笑:“是孟秋生。”

    “啊?”胡蝶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孟秋生。皱眉,“怎么这么胖了啊?”

    “花儿你怎么回来了?”孟秋生说着就往这边走,看起来有些费力。

    直到孟秋生走的进了,九娘才看出来孟秋生的肚子……显然是又怀了。

    看着九娘盯着自己的肚子看,孟秋生有些赫然:“我们家那口子说了,咱们乡户人家的,多生孩子将来干活的也多。”

    九娘笑了笑:“嗯。”

    “这位是?”孟秋生打量着九娘身边的胡蝶,微微皱眉,竟是一丝一毫都认不出来了。

    没等着九娘开口,胡蝶便冲着孟秋生笑了笑,开口答道:“秋生这么多年不见,你都做母亲了呢。不像我和花儿……不对,花儿也是个有福气的,顾先生待她很好。如今倒是我最不济了,整日里除了……”

    “胡蝶,你要回家看看吗?”九娘担心胡蝶一下子就要说她在青楼的事儿,忍不住开口打断了胡蝶。

    孟秋生抬手捂着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胡蝶?”

    胡蝶点头,歪着头看着孟秋生:“怎么这么奇怪吗?”

    “没有……你和花儿怎么会一起来的?”孟秋生摇了摇头,忍不住上前握住了胡蝶的手。

    若说除了九娘,当年对胡蝶还能算的上是朋友的,大约也就是孟秋生了。年少时的孟秋生,其实真的像是一个最好的大姐姐,对谁都是笑吟吟的,而且孟秋生和孟春桃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奉行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的准则的九娘,自然是将孟秋生当做一个姐姐来看待的。只是上一次的见面着实算不上多么好,如今看着孟秋生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九娘还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小心眼了。不过看着孟秋生的模样,倒似乎丝毫不知道胡蝶的事儿。

    九娘咬了咬唇,问道:“三狗子和孟有才可回来了?”

    “回来啊了。”孟秋生点了点头,突然脸色一变,“该不会真的是偷了你们的银子回来的吧?”

    “什么叫真的偷了?”胡蝶皱眉。

    孟秋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壮子前两天撞上孟有才,看着孟有才的那衣裳就说了孟有才几句……后来,就听壮子说,孟有才的那些银子……不干净。”

    “孟有才倒是个敢说的。”胡蝶冷笑,拽了拽九娘,“花儿,你说成管事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呀?”

    “……”九娘叹了口气,“这么一来,孟有才可能……”

    “花儿,你不必这么难做人,到底是孟有才和三狗子做错了事儿,总不能总是你和顾桦承来给他擦屁股!”胡蝶愤愤然。

    孟秋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睛闪了闪,问九娘:“花儿,我听说……我听说你成亲了?”

    “……”九娘腾地一下子红了脸。

    胡蝶倒是帮着九娘点头:“是呀,秋生你听谁说的啊?”

    “嗨!当初孟有才喝三狗子上邺城可不就是吆喝着什么花儿成亲,没有娘家人撑着不体面。要不是我有了身子,我都想去瞅瞅!”孟秋生摸着肚子十分幸福笑了笑。

    九娘抽了抽嘴角,感叹:“还好你有了身子。”

    要不然,还指不定得乱成什么样子呢。

    “花儿你和我说说,你那口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孟秋生有些好奇。

    九娘愣了一下,反问:“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的汉子。”孟秋生白了九娘一眼。

    胡蝶讪讪地笑了笑:“咱们就站在这路上说话吗?”

    “哎哟我倒是忘了。”孟秋生一拍手,“胡蝶,你们家……你们家可是很多年没人住了,不然今儿就都去我们家吧?”

    孟秋生知道九娘是不会去住在孟大牛家的,这两年他们家也渐渐起来了,孟二牛和秋生男人又在屋后头盖了三件坯房。这两年是连收拾带布置的,也算得上是下河村顶好的屋子了。

    孟秋生的孩子多了,这屋子也得跟上。如今倒是正好能倒出一间屋子来给九娘和胡蝶住着。

    三个人往孟二牛家走着,路上就遇上了孟春桃。

    只是孟春桃低着头走的极快,并没有看到九娘她们。

    倒是胡蝶先看到了孟春桃,伸手拽了拽九娘,努了努嘴:“喏,走的那么快急着投胎似的。”

    九娘顺着胡蝶的目光看了过去,微微皱了皱眉,出声喊住孟春桃:“孟春桃。”

    孟春桃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才转过身来看着九娘和胡蝶,呐呐出声:“花儿,胡蝶……”

    “哟,是春桃啊,我都没看见你。你说你急匆匆地去做什么?是不是你们家三狗子又输了银子了?”孟秋生也转过脸来。

    孟春桃却压根没有看孟秋生一眼,猛地冲上前来就要给九娘跪下。

    九娘和胡蝶立马上前架住了孟春桃。九娘冷哼:“你这是做什么?你给我行这么大的礼,我可不敢受的。”

    “花儿,你看在咱们好歹姐妹一场的份上,你救救三狗子,你救救他!”孟春桃声泪俱下。

    九娘颦眉:“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三狗子和孟有才都回来了吗?怎么你这样子好像三狗子还被人家抓着似的。”

    孟春桃猛地抬头:“你知道?你也知道三狗子他……你怎么就不劝着拦着些!花儿,姐姐知道你一向和我有嫌隙,可是花儿,那个人再怎么不好,他也是你姐夫,是你姐姐的命啊!”

    九娘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了:“你的命,和我有什么关系?三狗子是什么样的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觉得,他能听我的劝?四方斋的背景……我们酒香是拼不过的。”

    “这怎么可能?”孟春桃惊呼,倒好像当真将所有的事儿都知晓了似的。(未完待续。。)

022:请求

    九娘叹气,将顾桦承的那些顾虑捡着孟春桃能明白的说了一遍,最后冷冷地看着孟春桃:“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和胡蝶回来,是看看阿婆和胡婶婶的。我们身后,没有跟来尾巴,你们若是想处理什么事儿,竟可以去做。还有,你最好问问三狗子,他们的到底拿了四方斋的什么东西,让人家这么穷追不舍。这么多年,我可从来没有这么艰难的出过邺城,就跟做贼似的。”

    孟春桃嗫喏:“花儿,你回家了吗?”

    “回家?我的家在邺城酒香,你说我回家了吗?”九娘依旧冷着脸,不肯承认下河村还有自己的家。

    孟秋生看了看两个人叹了口气:“好了好了,你们也别计较这么多事儿了,花儿跟我回去看看我儿子,你不知道,我这个儿子啊,长得和壮子可真是像。人家都说外甥随舅舅,当真是没错的。”

    谁知道这句话却让孟春桃变了脸色。

    九娘皱眉:“你是担心你儿子随孟有才吗?孟有才不好吗?是家里唯一的一个儿子,有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我记得小时候,你可是很羡慕孟有才的名字的。怎么如今不羡慕了?”

    “羡慕的不过是咱爹娘能提着半罐子腌菜去求一个教书先生给他取的名字罢了,如何就是孟有才那个人了,孟有才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也清楚吗?三狗子倒是不说实话,可是孟有才却是什么都告诉我了的。”孟春桃顿了顿,看了一眼周围虽然不多,却也不少的人,祈求似的看着孟秋生,“秋生姐,咱们能去你那儿说吗?”

    孟秋生笑了笑:“着原本不就是要去我那儿说的?谁知道你们这是要磨蹭什么。”

    四个人一道去了孟二牛家,秦氏一见到这架势。就愣了愣,怀里抱着的大约就是孟秋生的那个儿子。孟秋生拉着九娘过去和秦氏笑了笑:“娘,花儿来看看咱们。”

    秦氏还要说什么,九娘却只是往秦氏手里塞了一片一叶子:“二婶,我有点事儿,您能先出去一下吗?”

    秦氏脸色一白,点了点头,抱着孩子出去。

    孟秋生皱眉:“你好好的给我娘银子做什么?”

    “……一顺手。”九娘笑了笑,可是心底里,却当真是真的想要给秦氏银子的。

    一旁孟春桃一直死死地盯着九娘看着。半晌叹了口气:“花儿,当初孟有才偷了你们酒香的钱跑回来的时候,你就应该找来,打断他的腿,也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儿。”

    “哟,你这话我可听不明白了。敢情孟有才偷了我们家的钱,我们没打断他的腿,这还怪我们了?”九娘冷笑,“孟春桃你这是要好好的和我商量的样子吗?你分明就是来指责我的。可是么孟春桃你自己就不想想,不是你看不住三狗子,孟有才有胆子再去邺城吗?”

    孟春桃愣了一下,点头:“三狗子我管不住。孟有才我也管不住,可是孟夏花你别太不要脸了!你勾搭上顾桦承那样的人,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顾桦承是你师父,你们师徒**!你不知道。人家跟我打听你的夫家我都没脸说!”

    “有没要你的脸,你爱怎么说怎么说!”九娘翻了个白眼。

    孟秋生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似的,有些不敢相信似的问:“花儿。你那口子……是……是顾先生?”

    “这么吃惊?”胡蝶奇怪,“诶,花儿,难不成咱俩都是这种不顾世俗的人,怎么我就没觉得你和顾桦承成亲了,有这么的难以理解呢?”

    “你一个青楼女子,哪里懂得什么礼义廉耻!”孟春桃冷声。

    胡蝶一愣,冷笑:“说的好像你就是好东西似的。”

    “……”九娘无语,看着胡蝶和孟春桃正常只觉得一个头都变做两个大了。

    孟秋生则是煞白着一张脸拽了拽九娘的袖子,轻声问道:“孟春桃说的都是真的?”

    九娘看了孟秋生一眼,问道:“你觉得呢?”

    “哎呀,这种事儿我怎么好说呀。”孟秋生摆了摆手,“可是花儿,这要是真的,正经算起来,可算是大伯娘的错啊。”

    “是啊,是我们的错。”九娘叹了口气,好像一下子找到了解决问题的那根线似的,上前拉开两个人,抬手给了孟春桃一巴掌。

    孟春桃捂着脸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九娘,半晌才一声冷笑:“你还真是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人!”

    “你可别这么说我,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九娘笑了笑,“你也不是我胳膊肘往里拐该护着的人啊。”

    “你!”孟春桃还想说什么,门外却哇的一声孩子哭声。

    孟秋生变了变脸色,急急忙忙出去哄孩子了。

    屋子里只剩下这三个人面面相觑。

    半晌,九娘开口:“孟春桃你到底找我想要说什么的?”

    孟春桃垂了垂眼,愣了一会儿,才十分沉重地叹了口气:“花儿,当初的那些事儿,姐姐愿意给你跪下认错,这一次,我只求你抱住三狗子的命。”

    “四方斋的人似乎也没有说要了三狗子的命,你这上赶着把三狗子的命扔出来不要了,这是个什么意思?”九娘歪了歪头,看着孟春桃一脸的不理解。

    “孟有才说……三狗子把,把那个什么四方斋的骨子给偷出来了。”孟春桃叹了口气。

    “……”九娘抽了抽嘴角,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似的,登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在胡蝶见过世面,问了一句:“你是说人家四方斋吃饭的东西给偷出来了?”

    “应该是吧,我不大清楚那些。”孟春桃叹气,“三狗子都好几天不着家了,大概就是得了那么一副骨子,赌的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方才你们在街上撞上我,我那是打算去赌场里找他们两个!娘在家里骂骂咧咧的,旧县街坊邻居的都不知道似的!这让我的脸往哪儿搁啊!”

    九娘顿了一下,突然道:“咱们一起去赌坊吧。”

    “什么?”孟春桃大惊。

    胡蝶倒是赞成:“对呀,咱们一起去赌坊吧,说起来,我还真的没去过赌坊呢,四方斋里头不是咱们能去得了的,在这儿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孟春桃拗不过胡蝶和九娘,只能皱着眉头有些胆战心惊的领着两个人往外走。

    院子里秦氏皱着眉头喊住九娘:“花儿,后晌来婶子家吃饭啊,你们俩一道来,婶子给你们做好吃的。”

    孟春桃在一旁冷哼:“人家堂堂大越国第一酿酒师的夫人和风花楼头牌红倌儿,什么好吃的没吃过,用得着婶子如此下力的讨好?”

    九娘皱眉,忍不住瞪了孟春桃一眼,转身冲着秦氏道:“二婶我想吃芋头。”

    “芋头有,有!咱们家有的是芋头。”秦氏脸色稍微缓和,一个劲地点着头。

    九娘笑了笑,冲着孟秋生道:“你不用跟着我们来了,等吃饭的时候我和胡蝶自己回来就是了,这儿,还不至于找不到路。”

    孟秋生点了点头,抱着孩子将九娘她们送到了门口:“花儿你说你成亲我们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

    “你生孩子,我们也不曾给过你礼物不是。”九娘笑了笑,“你快回去吧。”

    转头,九娘就看到孟春桃有些恍惚的表情。

    九娘愣了一下,推了推孟春桃:“你怎么了?”

    “没什么。”孟春桃垂下眼帘,不愿意让九娘看到她的神情。

    九娘当真就不再问什么,只是示意孟春桃带路去赌坊。

    谁知道孟春桃不过走了几步,却又猛地顿住,转身看着九娘,拧着眉头笑的有些苍凉:“花儿,你和她们倒是比我们更像是一家人呢。”

    九娘歪了歪头:“哪又如何?终究我还是要去赌坊的,你以为你说这样的话,我就转头去吃晚饭,不在去赌坊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孟春桃叹了口气,看着不远处,“算了,咱们走吧。花儿,你只当做姐姐的求你,你看孟秋生……她的孩子很可爱吧?花儿,你说……”孟春桃说着,将手移到了小腹上,唇角微微上扬,“若是我的孩子,是不是也是很可爱的,你难道忍心那么小的孩子就没了爹爹吗?”

    “你……有了?”九娘捂着嘴,有些不能适应似的。

    孟春桃点了点头,看着九娘一脸的诧异,微微笑了笑:“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何必这么吃惊?”

    “我们还是去赌坊吧。”胡蝶插嘴,“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想这些?孟春桃,你若是还想你的孩子有父亲,就快些带我们去赌坊才是。”

    孟春桃点了点头,只是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九娘,将九娘看的十分的不自在。九娘别过头去看胡蝶,却又发现胡蝶的目光一直盯着孟春桃看起来还是平坦的小腹。

    叹了口气,九娘摇头走到了前面。

    胡蝶回神,冲着九娘的背影喊道:“你知道赌坊在哪儿吗?走的那么快能有什么用处?”

    九娘闷闷地收住脚步,转身看着她们两个:“你们这个样子慢吞吞的,到了赌坊,他们早该散了……诶?那边那是怎么了?”

    正说着,九娘就看到不远处的人越聚越多,大有当年九娘险些被孟大牛他们打死的趋势。(未完待续。。)

023:生死

    “那边……是赌坊。”孟春桃腿软,猛地靠到了一旁的墙上。

    九娘扭头看了孟春桃一眼,皱眉,“又不一定是三狗子出了事儿,你干嘛这副样子,让人看着就不舒服。”

    孟春桃转头看着九娘,微微皱眉,捂着肚子喊了一声:“花儿,我肚子疼。”

    “花儿!”胡蝶指着孟春桃猛地叫了起来。

    九娘看向孟春桃,忍不住捂住了嘴。

    有血顺着孟春桃的腿上渗了出来,那是……

    胡蝶猛地一跺脚,嘴里问着:“从前徐郎中的家没换地方吧?”

    孟春桃点了点头,看着九娘有些凄惨:“花儿,我害怕。”

    九娘叹气,上前扶住孟春桃却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是该让孟春桃站着好还是躺着好,只是站在孟春桃的身边,觉得有些慌乱。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孟春桃是什么时候有的身孕,更不知道这个孩子,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她只是在一瞬间,想起了从前的胡蝶。

    她见到的那个面色苍白,身形萧索的胡蝶。

    甚至……

    胡蝶最苍白的时候,九娘都不敢去见她。

    九娘甚至还记得重华庙里那浓郁的檀香味,还有那在耳边经久不散的经文。九娘叹气,声音带了一丝沙哑:“春桃,你别害怕,女子为母则强。”

    “我……我也想啊……”孟春桃猛地一下子哭了出来,“可是花儿,你说为什么呀,我怎么就摊上了一个这样的人?若是三狗子有顾先生十分之一的能耐,我都不至于这个样子啊。花儿,你去看看,你去看看那边到底是怎么了啊。”

    “可是你……”

    “左右是死不了的。”孟春桃瞪了九娘一眼,“可是你得过去看看那边啊。我放心不下,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九娘抿了抿嘴,看了孟春桃一眼,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终于叹了口气将孟春桃扶到了一旁的老榆树下,嘱咐她:“你可千万别乱动,我去看看马上你回来告诉你。”

    孟春桃点头,催促九娘快些去看看。

    九娘咬牙离开孟春桃,挤进人群,就觉得脚底蓦地升起了一股子寒意。

    居然真的是三狗子。

    浑身是血的三狗子。

    九娘觉得有些心惊。可是更多的却是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助。

    “二姐!”

    孟有才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九娘甚至觉得有一丝的庆幸,好在,孟有才还没事儿。

    九娘有些僵硬地转头看着孟有才,微微扯了扯嘴角:“你没事儿?”

    “二姐!”孟有才猛地扑了过来,眼泪都抹到了九娘的衣裳上,“二姐,你救救姐夫,救救姐夫。求你了。”

    又是救三狗子。

    九娘皱眉,没有开口。

    “二姐,大姐呢?我要去找大姐……”

    “不行!”九娘想也没想就喝住孟有才,在看到孟有才错愕的神色。之后,才叹了口气,“你大姐姐如今……有了身孕,你千万不能让你大姐知道三狗子他……”

    “二姐。姐夫的手好像动了一下。”孟有才扯了扯九娘的衣袖,有些发愣。

    九娘点头:“是啊,三狗子的手……”顿了顿。九娘猛地回过神来,盯着孟有才问道:“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二姐……”孟有才哆嗦了一下,似乎才反应过来似的:“二姐你怎么会来下河村?你是来……二姐你饶了我们,你放过我们,你救救姐夫,你说了大姐已经怀了身孕,要是姐夫有个三长两短,她们怎么活!”

    “孟春桃的孩子……能不能留得住,还不一定呢。”

    “为……什……么……”三狗子的声音极其虚弱。

    九娘叹了口气,上前几步,蹲到了三狗子的身边。

    孟有才在九娘身后想要伸手拦住九娘,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伸出去的手,又猛地伸了回来。

    “你是谁?”三狗子旁边,有个瘦得跟猴儿似的男子上下打量着九娘。

    孟有才抿了抿嘴,窜了过去:“这是我二姐,你瞎了呀。”

    “哟,你二姐?你什么时候还有……二姐?你是说孟夏花?那个……”说话的人猛地顿住,看着九娘的目光有些犹疑,“你不是和孟大牛家老死不相往来吗?这次来是做什么的?这些人的是小爷劝你还是不要管!”

    “狗剩!你知不知道我姐夫是谁,说出来吓死你!”孟有才冷哼。

    九娘听到狗剩这个名字,险些忘记现在是什么样的局势。

    狗剩冷笑,伸脚踢了踢趴在地上的三狗子:“你姐夫?这个不就是你姐夫吗?”

    “我说的是我二姐夫!”孟有才挺了挺胸,伸手拽了拽九娘,“二姐,姐夫来了吗?”

    “没有。”九娘笑了笑,“孟有才,这个时候你才觉得我是你的姐姐吗?你在背后捅我们刀子的时候,可想过我是你的姐姐?”

    “二姐?”孟有才回头看着九娘有些发愣,难不成这个时候九娘也要倒打一耙,并不是来帮自己的?

    狗剩也笑了:“孟夏花,这才对嘛,对付这种小人,你就应该不管的,这些人死了也不过是少了个祸害!”

    “孟夏花?谁是孟夏花?”九娘歪了歪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狗剩。

    狗剩愣了一下,指着九娘:“孟家的二丫头不就是孟夏花吗?当初孟大牛他们都说你死了的?”

    “孟家的二丫头?”九娘皱了皱眉,看着狗剩冷笑,“说的好像你是个老大爷似的,狗剩是吧?孟有才他们怎么你了,你们这样的打法,是不要命了?”

    “你瞎了啊,现在快要没命的是这个三狗子,不是我狗剩。”狗剩又踢了踢三狗子。

    九娘点头:“嗯,名字是挺像的。”

    “你!”狗剩气急指着九娘半天说不出话来。

    九娘皱了皱眉:“你什么你啊,你难道就这么想给三狗子陪葬?”

    狗剩一愣,皱眉:“你什么意思?”

    九娘摊了摊手:“没什么意思,我好奇还不行吗?”

    “你好奇?”

    “嗯。”九娘点头,“虽然我知道你们下河村的人,一向是不把王法看在眼里,可是打死了人,终究是要偿命的。你知道邺城是什么地方吧?你看起来就是赌坊的人吧?那你应该知道四方斋的吧?听说四方斋在你们赌徒眼里就是圣地啊,你可知道四方斋的管事,是不敢在邺城打死人的?喏,就像是三狗子和孟有才,得罪了四方斋的成管事,可是成管事到底还是没有弄死他们。为什么?”

    “呵,还不是因为邺城是帝都王城,天子脚下谁敢犯事儿?”狗剩笑了笑,“可是咱们下河村可是山高皇帝远的……”

    “我可以回去告诉邺城的大官啊。”九娘打断狗剩的话。

    狗剩愣了一下,看着九娘有些不解:“你以为你是谁,你还告诉……”

    “我也不是谁,只是我家相公和辰王爷是多年知交好友罢了。”九娘笑了笑,头一次在外头用相公这个称呼,九娘甚至都觉得自己很能应付的来。

    孟有才也似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给九娘补充了一句:“对,顾先生和辰王爷可是多年好友。”

    “顾先生?哪个顾先生?”狗剩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九娘笑了笑:“大越国还有几个顾先生?”

    “你是说……大越国第一酿酒师顾桦承顾先生?你和他?呵,怎么可能!”狗剩翻了个白眼。

    “怎么不可能!”回答狗剩的,却不是九娘。

    九娘愣愣地回头,看着人群外的那个人,仿若隔了千山万水,可是你一睁眼,他却仿佛从来都站在那儿,一直一直,在你一转身一回头之间。

    “你怎么来了?”九娘听到自己这样开口问他。

    顾桦承冲着九娘笑了笑,轻声道:“不放心你,便赶来了。”

    九娘轻轻勾起嘴角,唇边荡开一个最为温柔的笑意,眉眼皆舒展开来。九娘看着顾桦承,一直看着,想要说点什么,却一时之间觉得什么也想不起来,诸多的话,哽在心间,她明白,他明白。如此,甚好。

    “顾先生,你怎么来了?”胡蝶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的时候,九娘才有些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现在最重要的事儿是什么似的。

    九娘快步走到顾桦承身边,拉着顾桦承的得手轻声嘱咐了几句,便将三狗子交给顾桦承去处理了。九娘则回到了胡蝶身边,问道:“郎中来了吗?”

    “来了,孟春桃也被送到医馆了,我就是找不见你了,才出来寻你。”胡蝶叹了口气。

    九娘皱眉:“孟春桃没告诉你我进去看热闹了?”

    “孟春桃晕过去了。”胡蝶皱眉。

    九娘愣了一下,问道:“那孩子……”

    “还不知道,我没等着郎中给孟春桃诊完便出来了,不过看着那郎中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大问题的。只是……”胡蝶迟疑,看了九娘一眼。

    “只是什么,你说就是了。”九娘跟着胡蝶往医馆走着,又有些眷恋地看了一眼人群中的顾桦承,嘴角上扬,带着无法掩饰的喜悦。

    胡蝶看着九娘的神情,便又叹了口气:“曹氏已经去了医馆,花儿,你还要去吗?”(未完待续。。)

024:母女

    九娘猛地停住步子,有些微微地恍惚。曹氏去了医馆,是因为孟春桃在医馆。孟春桃,纵然很多时候并不能够享受到和孟有才同等的待遇,可是最起码,在曹氏的心里,孟春桃还是她的女儿。不像是当年的孟夏花,就像是个捡来的孩子一样,曹氏每次看到她,都是无法掩饰的厌恶。

    九娘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似的抬手揉了揉额头:“算了吧。”

    胡蝶点头:“嗯,顾先生怎么来了?”

    “他说不放心咱们,就来了。”九娘心中有些抑郁,看着胡蝶叹气,“你……不怪曹氏了?”

    “老同她置气,怪累的,反正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的人了,曹氏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因由。”胡蝶摇了摇头,“在乎不在乎的,又能怎么办呢?倒是你,花儿,你和她终究还隔着一道血缘,当真是说断就能断的吗?”

    九娘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挤进人群,来到顾桦承的身边,九娘叹了口气。

    顾桦承伸手握住了九娘的手,轻轻笑了笑:“没事的。”

    果然就没事了,也不知道顾桦承之前在和他们谈论些什么,那些人居然就将三狗子抬了起来,说是要往医馆送。

    九娘皱了皱眉:“别送去医馆了。”

    “这点银子你们都舍不得,还说什么是来帮忙的。”有人皱眉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

    九娘凛神:“不是银子的问题,只是……三狗子,孟春桃在医馆,你这个样子去了,只怕孟春桃会……”

    “对啊,这样子,对孟春桃可是没有半分好处的。要不然回你家吧。”胡蝶皱了皱眉,同三狗子商量。

    三狗子只是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孟有才凑了过来,低下头看着九娘:“二姐和顾先生就好人做到底,在给些银子,找户人家先收留姐夫几天吧。”

    九娘诧异:“三狗子不是没有家,还有你们家,为什么非得找别的住处?”

    “不是二姐说不愿意让大姐看到姐夫的这个样子吗?”孟有才有些不安得搓了搓手,“不管是住在爹娘那边还是他们自己那边,都是会被大姐发现的嘛。那样的话……”

    “孟有才说的在理,胡蝶,你们家不是空着吗?”顾桦承倒是赞成孟有才的提议,冲着胡蝶询问了一句。

    胡蝶点头:“是闲着,只是这么久没人住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们自己收拾。”孟有才笑了笑。

    九娘伸手拦住孟有才:“你去凑什么热闹?”

    “不然谁照顾姐夫!”孟有才大义凛然。

    人群中又是一阵喧哗,说什么:“胡蝶都长成这么大的姑娘了啊,真是女大十八变,越来越好看呐。”

    “哎哟哟。你瞧瞧胡蝶和孟夏花不愧是好朋友,这么多年一直在一块啊。”

    “哎,我可是听说胡蝶好像……”

    “不能吧,咱们也算是从小看着她们长大的……”

    “看着长大的有什么用啊。孟夏花还不是不知廉耻。听说顾先生可是她的师父呢……”

    胡蝶苦笑着看了九娘一眼,“花儿,你先去还担心我,我如今倒是觉得你最应该担心你自己呢。”

    “舌头长在别人身上。我总不能挨着拔了去。”九娘摊了摊手,“再说了,顾先生都没有生气。咱们操什么心。对了我的顾先生,你怎么就让三狗子去胡蝶家了呢?”

    “咱们今夜就得上路了。”顾桦承皱了皱眉。

    “什么?”九娘诧异,“怎么这么急?”

    “成管事那边……给了我们一天时间。”顾桦承叹了口气,“我还真以为我们就有了那通天的本事,将你们送出来了。谁知道成管事就在咱们门口等着,我和扶桑他们一会去,成管事便冲着我笑了笑,说是等到明日午时,若是你们还回不去,他们一定就会找来的。想来成管事也不是想要将事情闹大了,大约问明白三狗子到底是拿了人家什么东西,这事儿就还是有转机的。”

    九娘点头:“我听孟春桃说是三狗子拿了人家一副骨子。”

    “一副骨子?就至于成管事这么大费周章?”顾桦承皱了皱眉,“这可不像啊。”

    胡蝶看着两个人,笑了笑:“你们两个再怎么愁眉苦脸还是没有办法的不是,咱们直接去问问孟春桃不就是了,说起来,我还真是有些担心孟春桃呢,那孩子也不知道……”

    “孩子?什么孩子?”顾桦承皱了皱眉。

    “孟春桃有了身孕。”九娘皱眉,“不过刚才她流了血……不知道是不是……”

    “咱们这么去,似乎不太好吧?”顾桦承听到这儿,便觉得有些踌躇。

    胡蝶皱眉:“那也没有别的办法啊,等着三狗子承认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咱们也不是来做善人的不是?”

    九娘点头:“也是,一起去看看吧。”

    医馆里头,孟春桃靠在床塌上微微眯着眼睛。曹氏看到他们进来,登时就皱起了眉头,一副护犊的模样。

    九娘撇嘴:“我们不是来找事儿的,只是找孟春桃问点东西。”

    “你们想问什么,等着春桃身子好起来了再说。”曹氏瞥了九娘一眼,有些不敢和她对视。

    九娘冷笑:“等着孟春桃好起来,三狗子也就没命了。”

    孟春桃动了动,伸手拉住曹氏的衣角:“娘,你让我和花儿说说话。”

    曹氏看了看孟春桃,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放弃了,只是往外走的时候,看着九娘冷冷地说了一句:“郎中说了春桃的身子骨弱,是不能再受刺激的,不然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要保不住的,她的孩子要是没了,我可饶不了你。”

    九娘叹了口气:“说的就好像您什么时候饶过我似的。”

    那句话,听起来和往日九娘说的那些话没有半分区别,可是细细听来。还是让人听出了一丝丝的惆怅。

    胡蝶看着九娘,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坐到了孟春桃的床边,看着孟春桃的脸色叹了口气:“何苦呢?”

    “不苦,一个人一个命罢了。”孟春桃笑了笑,倒是似乎和胡蝶比较谈得来似的。

    只可惜,这个时候,终究不是谈心的时候。

    “三狗子拿的究竟是什么骨子?”顾桦承直入主题。

    孟春桃这才看到顾桦承似的,愣了一下:“顾先生也来了?”顿了顿,孟春桃便有些惊讶。“难道三狗子的事儿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九娘皱眉瞪了孟春桃一眼,“你只消说三狗子到死是拿回来的什么就好了。”

    “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是孟有才来给我说了那么一句的。他说他们是偷着跑出来的,说什么好多人追他们。还说什么……你们也不帮他们。其实花儿,我知道,孟有才他们去邺城,本来就不是真心实意的去给你们道喜的,当初……当初我们一道去邺城的时候。就没安什么好心。”

    时隔这么长时间,孟春桃才算是说了当初去邺城的本心。

    一来,孟春桃觉得九娘能够留在邺城,自己心里觉得很不平衡。想要去看看九娘到底是在邺城做什么的。二来,则是看到孟有才带回去的布料都是极为高档的东西,那种被人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感觉,令孟春桃很满足。三来。便是为了钱。最为实在的想法。

    孟春桃说,孟大牛和曹氏知道九娘对孟有才并不是十分的嫌恶的时候,便一个劲地怂恿着孟有才在去邺城。只要赖在九娘身边,用不了多长时间,也许就能骗到很多银子还有很多的好酒。

    孟大牛从来没有一次在每年的品酒大会上出过风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他自然是不肯放过的。

    只是没想到,孟有才在酒香呆的时间长了,倒对酒香的酒不怎么感兴趣了,他感兴趣的是银子。

    还有顾桦承那种走到哪儿都很威风的气势。

    后来,孟有才喝孟春桃的一件出现了分歧,再后来就是孟大牛和曹氏也进了邺城。

    玉娇娘那个时候还在和顾桦承斗气,自然是对孟大牛和曹氏多了几分照料。纵然后来孟大牛他们走的时候,显得好像是在邺城什么都没有得到,除了心伤就是黯然。可是孟春桃却说,玉娇娘那个时候其实已经给他们准备了不少酒了,别的不说,这两年的品酒大会,孟大牛是次次都出风头的。

    孟春桃最后只是看着九娘,问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是怨恨着我们,我们其实也不差这一桩半件的了,只是花儿,为什么娘从邺城回来后,不再提起你,你到底是和他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说我死了,我不是孟夏花。”九娘说的其实是实话,只是孟春桃听着不是那么回事儿罢了。

    孟春桃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的事儿,我不多嘴,只是花儿,三狗子……”

    “你只要说出来了,能帮的,我们还是会尽量的帮一下的。毕竟,谁也不愿意看到一个无辜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父亲。”九娘看着孟春桃还平坦地小腹,微微扯了扯嘴角。

    “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孟春桃看着九娘,带着一种决然的意味。

    只是当真可惜,孟春桃知道的,真的没有那么多,翻来覆去,还都是从孟有才那儿听来的。

    九娘叹了口气,出门打算再去找孟有才,却被曹氏拦住了路。(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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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九娘介绍:
冰天雪地里睁开眼,已穿到了重男轻女的古代农家。 姐姐咬牙切齿,见她如见仇人。 弟弟蛮横无知爱无理取闹。 这家里还有人把她当人看? 老爹,打死一次闺女,你还要来第二回? 老娘,你还能再偏心点不? 包子包子,如今可是已经换了石头馅了! 有本事,你们来咬一口试试! 可是结果,老天爷也不待见她。天生晕酒的人竟然穿越到了尚酒之国!孟九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孟九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孟九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