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难题2
嘱咐了孟有才几句,胡蝶便回了风花楼。
青儿十分体贴地凑了过来,为胡蝶打水洗了脸静了手,这才靠在胡蝶耳边道:“蝶姐姐,红苕今日出门去了。”
“哦?她什么时候也开始做这等生意了?”胡蝶轻笑一声,接过青儿手里的帕子擦着手。
青儿顿了顿,才道:“蝶姐姐,红苕不是去陪客人的,是……是苏荷苏姑娘来将红苕请走的。”
胡蝶皱眉,将帕子扔到青儿手里,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在蝶姐姐走了不久,苏荷就来了。带了几坛子好酒,应该也给嬷嬷塞了些银子。当时嬷嬷还问蝶姐姐去了哪里来着,青儿直说蝶姐姐出去散散心,夜里就回来了。”青儿皱眉想了一会儿,突然又说,“对了蝶姐姐,我记得我同嬷嬷说完之后,苏荷还看了我一眼,笑的……笑的让人很不舒服。”
胡蝶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去一趟酒香,能找到扶桑最好,若是找不到扶桑和姜女或者孟有才说都是一样的,只是记住一样,千万不许去找花儿和顾先生。”
青儿点了点头,听着胡蝶嘱咐完了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后门出去,跑去了酒香。
胡蝶提心吊胆的等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出了门。
到了酒香,却又有些踌躇,想了一会儿,还是转到了前门,柜台那边只有孟有才一个人在忙活着。胡蝶看了一眼街对面的酒不醉人人自醉,想着一夜未归的红苕,微微皱眉。
身后,孟有才已经在柜台后面看到了胡蝶,笑嘻嘻地同胡蝶打招呼:“胡蝶姐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是要买酒吗?”
胡蝶转身冲着孟有才笑了笑:“我若是喝酒,自然有不少人给我送,我还需要自己买酒?”
“胡蝶姐姐今日还有心情开玩笑了,进来坐坐吧。怎么不直接进去呢?”孟有才从柜台里走了出来,搬了个杌子递给胡蝶。
胡蝶皱眉,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轻声问道:“花儿和顾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孟有才摊了摊手:“不知道,今儿反正是开了眼界了。”
“哦?”胡蝶好奇。
“一大早顾先生就跪在二姐门前了。”
“什么?!”胡蝶大惊。
孟有才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胡蝶问道:“这不是你给顾先生出的主意吗?怎么胡蝶姐姐你是这么吃惊的模样?”
“……”胡蝶抽了抽嘴角,觉得心好累。
怎么就是她给顾桦承出的主意了呢?分明分明就是顾桦承自己很有创意啊。
自己只是和顾桦承说,在早上九娘还没有十分清醒的时候,去同九娘解释解释就好了,可是完全没有说要跪着解释啊!在这等事儿上。胡蝶觉得,顾桦承已然是个中翘楚。
有些期待有些尴尬,胡蝶拽了拽孟有才的袖子,问道:“现在呢?现在还跪着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孟有才摊了摊手,“顾先生说二姐不原谅他,他就不起来的,可是我们过去看了两眼,全部被顾先生用那种特别吓人特别想要杀人的眼神给瞪回来了,现在反正也不敢过去看了。顾先生说谁敢去偷看。就交上十两银子请大伙儿吃肉。胡蝶姐姐,我一个月才给我二钱银子,你说我要是真的被罚十两,我去哪里偷啊!我又不想扶桑哥那样。整日里就以数钱为乐子,就算是被罚个十两二十两的,人家手里还是有存货的啊。”
胡蝶抽了抽嘴角,问道:“那我这样的会被罚钱不?”
“……应该不会吧。”孟有才愣了一会儿。又笑了笑,“胡蝶姐姐你还缺那十两银子吗?还是先去大饱眼福的好。”
胡蝶点了点头,按捺着心里的那点小激动。轻手轻脚地从柜台后面转到了后院里去。
姜女和扶桑正躲在花丛里,目光炯炯地盯着前头,胡蝶上前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把两个人吓了个半死。转头看清楚是胡蝶之后,两个人拍着胸脯,让出来一块地方让胡蝶方便观看。
胡蝶看了一眼就捂住了嘴,十分不能置信地模样:“还跪着呢?”
“你也知道啊。”姜女压低了嗓音,指了指顾桦承,“都一个时辰了吧,也不知道师姐醒了没有。”
胡蝶皱眉:“顾先生这一招一点也不高明啊。”
“哪里不高明了?”扶桑有些不懂,往胡蝶身边凑了凑,“跪都跪了,多么难得啊。”
“是跪了,可是如果人家根本不知道呢?”胡蝶冷笑一声,拍了拍衣襟站了起来。
“诶诶,我说胡蝶你别……”扶桑和姜女一着急,也跟着胡蝶站了起来,那边的顾桦承冷冷地转头扫了他们一眼。
扶桑和姜女低下头,各自找着最适合的逃跑路线。
只有胡蝶挺直了腰板走了过去,看了一眼顾桦承的膝下,冷笑:“我就说嘛,顾先生居然能够一跪就是一个时辰,原来……呵,顾先生,你猜现在花儿醒了还是没有?”
顾桦承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胡蝶突然就觉得心情很好,往屋里走去,却看到九娘愁眉苦脸地趴在窗台上。
胡蝶笑了笑,走到九娘面前晃了晃手:“我的大小姐回回神吧。”
“胡蝶,你说他怎么就跪下了呢。”九娘皱眉,看着胡蝶,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变得有些玄幻。
“大约是想让你原谅他吧。”胡蝶笑了笑,将九娘拽了起来,“你说你是不是一起来就开始趴在这儿看了?也不晓得换身衣服。花儿啊,你同我好好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怨愤,我只是觉得有些不能理解。你也知道,我如今平静下来了,那些事儿,倒也没有多少放在心上了。只是一点。就是我就是不想再去见孟家的人……”
胡蝶了然地拍了拍九娘的肩膀:“其实我都能够理解,现在,咱们还是先出去吧,解决了你和顾桦承的事儿,咱们可还是还有一仗呢。”
“嗯?”九娘看了胡蝶一眼,有些不解。
胡蝶摊了摊手:“可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红苕?昨个儿,人家跟在我后面出来了,只是我来了酒香,她去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倒真是一幅要和我对着干干到底的模样。花儿。你说我为你瞻前马后的,你是不是也得帮帮我?”
九娘点头:“这是自然。”
“所以,先出去把外面那个解决了吧。你快些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胡蝶笑了笑,想着顾桦承的模样,心里觉得十分的畅快。
只是出了门,看了一眼顾桦承膝下那块看起来就很舒服的垫子,胡蝶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把抽了出来。
顾桦承刚想伸手护住,胡蝶便冷笑一声:“你猜一猜花儿若是看到这个了心里会怎么想?”
顾桦承伸出去的手蓦地顿住。讪讪地放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又问:“九娘现在就出来吗?我可不一定……”
“嘘。”胡蝶竖起食指,笑了笑。优哉游哉的走到扶桑身边,将手里的垫子塞给了扶桑。
姜女在一旁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合上嘴巴,感叹:“师父真有想法。”
“别说顾桦承了。你们呢?”胡蝶白了扶桑和姜女一眼,没好气道。
扶桑愣了一下,旋即皱起了眉头。看着胡蝶有些严肃:“青儿姑娘说的可都是真的?”
胡蝶叹了口气:“那你觉得我像是来和你们闹着玩的?”
话音刚落,那边九娘已经唰的开了门。
一众人立马闭了嘴,扶桑还想要说什么,被顾桦承瞥了一眼。扶桑一愣,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手里抱着顾桦承先前跪着的垫子,立马背到背后去。讪讪地冲着胡蝶姜女笑了笑:“那个我去柜台那边看看孟有才需不需要帮忙啊。”
说着,扶桑逃命似的跑掉了。
姜女愣了愣:“要不我也找点事儿去……”
“陪我在这儿看着吧,要不然我一个人挺无聊的。”胡蝶拽住姜女,笑眯眯地看着九娘。
九娘却只是颦着眉看着顾桦承,似乎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好。
过了好一会儿,九娘才问了一句:“你干嘛呢?”
“求你原谅啊。”顾桦承这句话说得就好像你今天吃了什么一样的轻松平常。
九娘却皱了皱眉,绕到一旁,不肯同顾桦承对视。
“怎么你还不肯原谅我?”顾桦承歪头看了九娘一眼。
九娘皱眉:“你先起来吧。”
“那你是原谅我了?”顾桦承笑眯眯地将九娘望着。
九娘瞪了一眼一旁看热闹的胡蝶,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笑了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哪能看着自己的父亲跪自己啊。”
胡蝶抽了抽嘴角,默了。
顾桦承抽了抽嘴角,猛地站了起来,起来的太急,晃了晃,差点再摔下去。
九娘到底还是心软,上前扶住了顾桦承。
顾桦承顺势就抱住了九娘,在她耳边轻声低喃:“我只是想把最好的都给你,名分,还有举世无双的成婚之礼。”
“你还是先给我一个举世无双的及笄之礼吧。”九娘没好气地推开顾桦承,白了他一眼。
顾桦承却真的十分严肃地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啊。”
过了一会儿,九娘觉得也也许应该和顾桦承提一下红苕的事儿了,顾桦承却已经先开了口。
“九娘。”
“嗯?”九娘问。
“咱们两个好好的谈一谈吧?”顾桦承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九娘点了点头:“好啊。”
“在你心里是不是一直迈不过去那个坎?其实也没什么,在我心里,你是你,不是任何人的代替。我……是真的喜欢你。”
九娘倏尔沉默。(未完待续。。)
083:女人
看着九娘沉默,胡蝶突然同情起顾桦承来。
九娘不是不能够原谅顾桦承,也不是不能够迈过去心里头的那个坎,只是九娘觉得,很多东西,不愿意再去看一眼。所以,即便如今顾桦承真的跪下了,九娘除了惊讶,完全没有顾桦承以为会有的感动。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九娘还是将顾桦承拽了起来,叹了口气道:“都过去了,就算了吧。”
“算了?什么算了呢?”顾桦承皱了下眉,有些逼问的意思在里头。
九娘别扭地转过头去,咬了咬唇,没有吭声。
顾桦承忍不住就叹气:“你总是这样,什么事儿都躲着避着。九娘,我们好好的不好吗?”
好好的,不好吗?
九娘心中一颤,转回头来看着顾桦承,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心底的那些担忧,她不知道要怎么说给顾桦承。
九娘自己也想过了,如果辰王爷说的那些事儿,是他们不得不去面对的。而之前九娘又同曹氏说了那样的话,若是真的见面了,曹氏会不会指着她的脊梁骨骂她,是个占据了孟夏花身体的怪物?会不会将他们眼中借尸还魂的事儿都说出来?即便他们知道,一旦说出了这个,就等于坐实了曹氏他们打杀亲生女儿的事实。
“二姐。”冷不丁的被孟有才喊了一声。
九娘兀得回神。
曹氏不会蠢到那个份上,就算是为了孟有才,这件事儿他们也只能吞到肚子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是了,他们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九娘垂下眼眸,使劲地掐了自己一把。有些秘密,不能说给他人听,却在经年累月之中。成为了九娘心里不敢去碰触的一个地方。
如今,却还是只能好生的藏起来那一份不能说的秘密。
转头看了孟有才一眼,九娘叹气,暗自唾弃自己。努力地扯了扯嘴角,九娘对着孟有才笑了笑,问道:“怎么了?”
“二姐,那边有人说找你。”孟有才看了胡蝶一眼,才同九娘说。
九娘皱眉:“找我就找我,你看胡蝶做什么?什么人找我?”
胡蝶皱眉,问道:“可是穿着红衣。浓妆艳抹,走起路来风骚劲十足的?”
孟有才点了点头:“她说她叫红苕,扶桑哥哥在外面应付着了。”
九娘看了胡蝶一眼,胡蝶点了点头,姜女凑到胡蝶耳边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胡蝶的脸色就些不太好看了。
顾桦承皱眉,拉住九娘的手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九娘诧异:“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你们都知道?”顾桦承眉头皱的深了几分,忽而抬头看向胡蝶。
胡蝶摊了摊手:“没错,这次的确是我瞒着你的。其实一开始花儿也是不知道的,不过方才我进去的时候和花儿说了几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大约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觉得打不过你们,便找了一个替死鬼来找你们的事儿。不过我想红苕应当没有想过今日我会来的这么早吧。走吧。出去会会她。”
一行人来到柜台那儿,红苕脸上明显的一愣,却很快就镇定下来,瞥了胡蝶一眼冷笑:“没想到我一个小小的红苕。竟能让你们这般的如临大敌。”
胡蝶点了点头:“是啊,我们不过是出来看看你一个跳梁小丑能翻得起多大的风浪。”
“胡蝶你别欺人太甚,现在可不是在风花楼中。我事事还要想着嬷嬷那边,顾忌你一些面子。如今在这外面我们各自为朋友,我对你,可不会像在风花楼中那样客气了。”红苕冷冷地看着胡蝶,涂得血红的嘴唇一张一合让人看着就觉得难受。
胡蝶顺着红苕的意思点头:“你这话可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在风花楼中我不愿同你一般见识,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我胡蝶可是不怕嬷嬷的,我只是觉得,你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姑娘,你欺负我,我却不还手,你说在别的姑娘眼里,你算个什么东西呢?你说的很对,在外面,咱们各自为朋友,我便是不小心划花了你的脸,那也是怨不得什么的,不是吗?”
红苕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看着胡蝶有些惊慌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胡蝶故作惊讶,“你问差了吧?不是你吆喝着来找九娘姑娘的吗?怎么九娘姑娘人家就站在这儿,你不去和她说话,倒在这儿一个劲地和我使威风。”
红苕恨恨地瞪了胡蝶一眼,才转头看着九娘,却蓦地忘记了自己是想要说什么的。张了半天的嘴,最后只是恨恨的一跺脚,扭头跑了出去。
孟有才指着红苕的背影问道:“她这是吃错药了吧?”
九娘摸了摸孟有才的头,点头:“嗯,她吃错药了。”
“花儿。”胡蝶却拉了九娘,两个人走到无人的角落里,胡蝶这才看了九娘一眼,道:“这事儿只怕不是这么简单的,那几个女人谋划了一个晚上,红苕便是在没有脑子,也不该是这副表现。”
“你的意思是,也许红苕只是故意做出一副她忘记了要做什么的模样来?”九娘沉吟片刻,笑了,“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这么多人,还都不过玉娇娘那几个女人?”
“你这话可错了,三个女人一台戏,咱们人多有什么用?你先前和顾桦承可是光顾着斗气了。孟有才又是个没什么经验的,除了看热闹,能看好钱匣子里的银钱就不错了。”
九娘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问胡蝶:“你是不是觉得我听过分的?”
“对顾先生这件事儿上,你的确挺过分的。和我说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怎么到了顾先生面前,你又成了什么都倒不出来的了呢?”胡蝶点了点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伸手戳了戳九娘的脑门。
两个人说话间,红苕却又回来了。
孟有才已经笑眯眯地开了口:“哟,你这次是吃了药来的吧?”
红苕狠狠地剜了孟有才一眼,冲着九娘道:“九娘我有话同你说。”
“你说,我听着呢。”九娘点了点头。
“顾先生去寻结绿的那件事,九娘你还记得吧?”红苕笑着说了这一句话,十分满意地看着屋里众人脸色都变了变,才继续道,“那一日顾先生后半夜的确是去了风花楼了,不过胡蝶没有见到顾桦承。因为,见到顾桦承的人是我……”
“你什么意思?”九娘皱了皱眉,语气却十分平静。
胡蝶却看了九娘一眼,满脸的担忧。
这个时候的九娘和顾桦承,根本就是经不起一点波折。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的局面,突然一下子又变的乱七八糟了。结绿的事儿,九娘一定还是往心里去了。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肚里能撑船的女子。
何况是九娘这样,对这段感情,并没有太大自信的呢?
一直以来,就是顾桦承说喜欢了,九娘便点点头,相信这是喜欢。可是如果顾桦承没有说呢?是不是九娘就一直这样,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偶尔心里会有些不舒服的时候,也不会归咎到是因为自己在乎的原因上。
而顾桦承,这一次也不知道会不会解释。
胡蝶的目光来回地在两个人脸上扫来扫去,心中着实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不能去阻止红苕说下去,一旦阻止了,倒显得这其中真的有什么似的。
可是放任红苕说下去,又不知道红苕还会说出一些什么样的话来。
一瞬间,胡蝶心中转过无数念头,却也在一瞬间,觉得无比的累,这件事情,原来他们只有作壁上观的份儿。九娘和顾桦承之间的因缘纠葛,终究还是要靠他们自己。
当九娘的双手有些不受控制地拽起拳的时候,顾桦承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九娘的手。
九娘一愣,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了顾桦承一眼。
顾桦承抿嘴笑了笑:“相信我。”之后,顾桦承转身看着红苕,笑了笑,“我怎么不记得我见过你?”
“顾先生在九娘的面前自然是不认得我的,可是顾先生……”红苕一顿,看着顾桦承和九娘似笑非笑,慢慢地从袖口摸出来一枚玉佩。
九娘猛地一抖。
那个玉佩上的穗子,她认得。非但认得,而且十分的熟悉。
可是就这一刹那间,九娘突然有些明白了。
自古以来,多少男女之间的矛盾,都是因为这些事情,多少男人栽在这上面,与女子再不相见,怨恨终生,亦悔恨终生。
九娘笑了笑,看了一眼身旁十分担心的顾桦承,笑道:“你是不是丢了自己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丢了,只是不知道丢在哪儿,我怕你多想,所以不曾……”
九娘摇了摇头,止住顾桦承的话:“我生你的气,其实从来没有因为过这种事情,我生气,大半是因为你不愿意和我好好的说话,你不尊重我而已。你想,玉娇娘说了多少次你看上我不过是因为我长得像那个女子,我哪次发过火?”
扶桑在一旁冷汗淋漓地听着,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师妹,我觉得你其实现在表现的就是你很在意啊。”(未完待续。。)
084:交心
胡蝶忍不住伸手掐了扶桑一下,这个时候真不知道他在这儿添什么乱。
扶桑却淡淡地瞥了胡蝶一眼,默默地和胡蝶拉开了一段距离,让胡蝶够不到他。
胡蝶抽了抽嘴角,狠狠地白了扶桑一眼,转身走到姜女的另一侧去了,无形中又和扶桑拉开了一段距离。
姜女有些讪讪地看了看胡蝶,又看了看扶桑,有些不大好意思开口:“你们两个这是闹什么别扭啊。”
“你们想要转移九娘的注意力?”红苕冷笑一声,将扶桑他们几个打量了一番。
九娘却笑了:“红苕是吗?你真可怜。”
“我可怜?”红苕皱眉,“九娘你是气坏了脑子了吧?你我之间再怎么看也是你……”
九娘摇头打断了红苕的话,“我哪里可怜?我有所爱之人在身边,有最好的朋友在身边,还有彼此相爱的师兄师妹,还有亲人,你呢?你曾经的亲人被你自己亲手推开。红苕,你还记得当初吗?”
红苕皱了皱眉,问了一句:“当初?”
“当初什么都不想要的时候,只有你和胡蝶相依为命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你和如今的你,那个时候更加快乐呢?”九娘笑了一下,“你不必急着回答我,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是近来才想明白。有时候你拥有的东西多了,想要的就更多了,可分明从前没有这些的时候,你过得更快乐不是吗?”
“花儿你别和这种人说这些话。”胡蝶忍不住皱眉,带着几分的不悦。
九娘却笑着看了胡蝶一眼,轻轻眨了眨眼:“胡蝶你从前不是同我说过吗?在你最艰难的时候,你身边只有红苕和青儿,她们两个对你来说就像是这世上最好的姐妹。可是红苕,你觉得你如今你的姐姐做这样的事情,你心里很舒服吗?”
“你懂什么!”红苕瞪了九娘一眼。
“你们那儿的事儿我的确不大懂。”九娘点了点头。“可是无外乎三样,一种是美貌,这种东西是天生的,你怨谁都没有用处。另一种不过是谁赚得银子多,这个东西其实玄妙的很,若是摊上个金主,那一夜暴富也说不好,若是哀伤了一个穷书生,呵呵。这第三种,就是看谁的名声大。而名声这东西是最玄妙不过了。就拿顾桦承和玉娇娘来说。有人说顾桦承是大越国第一酿酒师,诚然他担得起这个名声,晋国的酒商都慕名而来。可是玉娇娘在邺城的风头其实是盖过顾桦承的,不然你也不会听信了她的话不是吗?”
红苕脸色猛地一变,死死地等着九娘问道:“你说什么?”
“你明白的。”九娘眯着眼睛看了红苕一眼,“红苕,你可还记得你背叛了胡蝶时,最开始想要的是什么?”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红苕喊道。
胡蝶突然就觉得她有些听不明白九娘和红苕的对话了,别说是胡蝶了。就连顾桦承都觉得自己有些听不明白了。
只是看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好像彼此之间都很明白似的。说了一会儿,红苕抹着泪跑开了。
胡蝶愣愣地问身边的姜女:“你说她一会儿还会不会再跑回来啊?”
“你猜。”回答她的却是神清气爽的九娘。
九娘脸上带着的笑容,说不出来的明媚。就好像是……就好像是突然失忆了似的。不然为什么先前还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突然之间就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有真正放下了心里那些执着的人才能笑的这样的好看。
胡蝶愣了一下,上前几步拉住九娘的袖子问道:“你没事儿吧?”
“没事啊,只是想开了一些事儿。顺便说一句,说的红苕没话说那么怂的跑掉了我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太爽了。”九娘笑了笑。转头对上了顾桦承,稍微带上了几分不安。九娘挠了挠头,冲着顾桦承笑了笑,“喂……”
“我没有名字吗?”顾桦承皱了下眉,“方才和红苕说话的时候,你不是喊我的名字喊得很带劲么?”
九娘尴尬地笑了笑:“我那是为了让红苕听得清楚明白一些……”
“再喊一声我听听。”顾桦承挑起九娘的下巴,目光灼灼。
胡蝶哎哟一声,拉着姜女往门口走:“你们俩这副样子今儿这生意还是不要做了吧,省的……”
说了一半,胡蝶猛地顿住。
九娘不好意思地嗔了顾桦承一眼,转头去看胡蝶,“怎么了?不会是红苕真的又回来了吧?”
“不是红苕,是苏荷。”姜女解释了一句。
“苏荷?”九娘皱眉,“怎么自己教出来的徒弟输了,自己亲自上阵了?”
“是有如何?”苏荷此时已经走到了门口,狠狠地撞了胡蝶一下,转头瞪着九娘。
九娘觉得胡蝶这一下子,挨得何其无辜。
胡蝶已经说了起来:“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撞我做什么?难不成你喜欢的公子哥儿去过我的轻罗帐?”
一句话说的苏荷面红耳赤,又将胡蝶瞪了一番才算是舒服了一些。
可是这种事儿不痛不痒的,苏荷自己还累得慌。九娘和胡蝶都是不去理会的。
偏生的顾桦承还不安生,又抓住九娘的手,将九娘拽到自己的身前,问道:“九娘,我都给你跪了你怎么还没有回答我呢?”
“回答什么啊?”九娘有些莫名其妙。
那边苏荷却已经变了脸色。
顾桦承居然给九娘跪了?凭什么?这个女人那里好?能够得到那么多的恩宠,凭什么自己的师父师姐,比九娘长得好看,比九娘能干,甚至比九娘认识顾桦承的时间早很多,为什么偏偏就是九娘?
心中一阵难以忍受,苏荷看着九娘倏尔冷笑:“九娘你不过是凭借这一张脸。”
九娘冷冷地看着苏荷,嘴边攒起一个无比嘲讽地笑容来:“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这一张脸?呵呵,苏荷你是想说我比你们长得好看吗?你瞎呀,你也不看看这个屋子里的人,睡得脸不比我的好看?你若是想说我像谁……那你一定不懂得诡辩论。这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河流,没有人会两次跨进同一条河流。我是我,别人是别人,今日我已不是昨日我,你说我像谁?你是傻了还是没有脑子呢?”
九娘的这一番所谓诡辩论,简直就是说晕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偏生的九娘还是一副自己说的都是真理的模样。
孟有才忍不住靠近九娘,扯了扯顾桦承的袖子,低声问道:“姐夫你说我二姐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九娘瞪了孟有才一眼。
顾桦承觉得姐夫这个称呼,很合自己心意,忍不住拽了九娘一下:“你做什么老是瞪有才,也不怕吓着他。”
孟有才猛地松开了攥在顾桦承衣袖的手,默默地看了胡蝶一眼,磨磨蹭蹭地凑到了胡蝶身边。
胡蝶十分理解地拍了拍孟有才的肩膀,笑道:“莫怕莫怕,你二姐不是被鬼附身了,只是突然之间开了窍了,顾……你姐夫只是太高兴了,莫怕莫怕。”
听着胡蝶的话,顾桦承唇边的笑意更甚。
这笑容却深深地刺激了苏荷。
其实在九娘她们眼里,苏荷来酒香,原本就是来找刺激的。
却不知道苏荷是自己想来,还是被玉娇娘逼着来找刺激的。
扶桑皱了皱眉,看着苏荷有些不忍心,于是问了一句话:“不是才到三月,你们就这么着急来比试了吗?”
苏荷兀得红了眼眶,看着扶桑一副楚楚可怜地模样:“扶桑师兄难道不是为了比试,我就不能来了吗?”
扶桑挠了挠头:“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也看到了,你来酒香根本不可能被人好生对待,你到底……到底什么心思啊?”
苏荷怔了一下,抬手揉了揉眼睛,吸了吸鼻子,笑道:“方才风沙大,迷了眼睛。”
孟有才好不给面子地皱了皱眉:“我们屋子里还有风沙?”
胡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苏荷脸上更加难看,瞪了他们几个一眼,看着扶桑叹了口气:“扶桑师兄,我的心意,你一向明了,既然如今你这般说……我自然不会像师父那样总是痴缠。顾师伯,今日苏荷只想告诉师伯一件事儿,就算看在咱们两家到底是同门的份上,还请师伯救救我师姐吧。”
“你师姐是谁?”胡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救你师姐你救不就是了,做什么还把我们红苕牵扯进去?”
苏荷看着胡蝶皱了皱眉:“胡蝶姑娘贵人多忘事,苏荷的师姐自然是结绿啊,至于红苕姑娘,如果我说,是红苕姑娘找的我,胡蝶姑娘你信不信?”
胡蝶愣住。
九娘也皱了皱眉,觉得如今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愣了一会儿,九娘才替顾桦承问了一句:“结绿怎么了?”
“我是同师伯说话,有你什么事儿!”苏荷对九娘完全没有好脾气。
九娘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若不是顾桦承不愿意搭话,自己也不会替顾桦承来这么一出啊,只是人家都要将军了,九娘若是不反击,岂不是显得之前说的那些话,逞的那些能都是假装出来的。
只见九娘十分淡定地握住顾桦承的手,十分庄重地冲着苏荷笑了笑,开口亦是十分的稳重:“我是你师伯母,连问一句的资格都没有?”(未完待续。。)
085:失算
苏荷傻了。
顾桦承笑了,十分得意地反握住九娘的手。
胡蝶觉得这两个人太没数了,居然如此公然的秀恩爱。
而且九娘的变化也太快了一些吧,明明之前还跟个鹌鹑似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这么放得开了,不知道一定以为九娘和顾桦承一直是这个样子的。要知道他们不是还在吵架的吗?
胡蝶只是没有明白,九娘始终贯彻一种思想方针,那就是在对待敌人的时候,不管周围人发生了什么不愉快,都是朋友,一定要一致对外。至于自己家的事儿,关起门来打架就好了,却绝对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的。
九娘看着苏荷半天没有吭声,忍不住皱了皱眉,挽着顾桦承的胳膊扫了苏荷一眼,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继续说了?难不成你先前的话都是胡编乱造的?咱们师门中还有这种信口开河的传统?”
苏荷咬着嘴唇脸色发白,九娘的这句话其实说的有些严重,只是苏荷却也只能受着,毕竟,玉娇娘的嘱托,只是要让九娘心死如灰,可如今的局势,苏荷竟然有一种错觉,最后心死如灰的人不会是九娘,只会是自家的师父玉娇娘。
毕竟,九娘早已占据了先机,无关于时间,只是九娘得到了顾桦承的青睐,九娘便是赢家。
叹了口气,苏荷看着九娘,道:“九娘师妹,不管怎么说,如今你只是师伯的徒弟,你的名字并不曾进入顾师伯的族谱之中,如今您便自称师伯母,九娘,你不觉得自己有些不要脸了吗?”
“哦,是这样啊。”九娘点了点头。又歪着头冲着苏荷笑了笑,“那你总是跑过来坏人姻缘,就不怕遭天谴啊?比如自己注定孤苦一生什么的。”
苏荷脸上又白了几分,暗暗地瞥了扶桑一眼,苦笑:“那是我的事。”
“嗯,那的确是你的事。”九娘笑了笑,“不过你不觉得自己有些不人道啊?有你这样什么事儿直说一半的吗?结绿到底怎么了啊?”
“……”苏荷却抿着嘴,不肯说了。
九娘好笑:“这要说的是你,现在不说了的还是你,你有完没完了?要是不想说了。烦请您回吧,咱们这儿似乎不怎么欢迎你呢。”
苏荷咬牙:“我说。”
九娘抬眼看着苏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顾桦承看了九娘一眼,伸手覆住九娘的手,冲着九娘笑了笑。
胡蝶亦站到了九娘一侧,看着苏荷,目光有些说不出的冷意。
苏荷便笑:“你们何必这么防着我,好像我能把九娘怎么着了似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顾师伯去不去的都无所谓。既然顾师伯如今已经选择了九娘师妹,我师姐也好,师父也罢,不过是太过痴缠。只是。我这为人徒弟为人妹,却到底还是想为她们争取一下。结绿师姐离开邺城之后,师父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毕竟已经不再是当初了,结绿师姐在或不在。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师父的敌人从来不是师姐。可是当师父想让师姐回来的时候,师姐却已经……”
说到这儿。苏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扫了胡蝶一眼,继而嘴角噙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当初胡蝶姑娘说我师姐沦落风尘,那时候,我和师父还都不信。如今……呵,师姐……师姐可能,回不来了。”
“你不是说要死了吗?”九娘试探着问了一句。
苏荷猛地瞪了九娘一眼,九娘立马又有些讪讪的。
转过身去,默默地看着胡蝶,九娘觉得自己真心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
苏荷却幽幽地继续说了下去:“九娘,你是不是觉得别人过的不好,你就特别高兴?可是九娘,别人的不幸,就真的不值得同情吗?你的事儿,其实从前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惹人怜爱的小姑娘,可是如今我很讨厌你。”
“我有的时候也很讨厌我自己呢,我谢谢你啊。”九娘扯了扯嘴角,低头扯着自己的衣带。
苏荷叹了口气:“顾师伯,今日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因为你,我师父驱逐了师姐,却也是因为你,师父愿意再重新接纳师姐。纵然师姐如今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前些日子有客商来同我们说,有人在芦花镇见过师姐,只是师姐浑身是血,也不知道如何了。我们出去找过,却没有找到师姐,反而是红苕找上门……”
“她找上门做什么?”胡蝶插嘴问了一句。
苏荷看了胡蝶一会儿,才道:“你能解决吗?”
“那要看是什么事儿了。”胡蝶叹了口气,“你说红苕找你们,其实一开始我也是不信的,只是我了解她,如果不是有利可图,她应当不会来找你们。”
“有利可图?也许吧。”苏荷叹了口气,“胡蝶姑娘,你们风花楼的事,我们是不愿意插手的。我们酒不醉人人自醉和酒香之间的恩怨情仇,只是我们两家的事儿,若是牵扯上你们,其实我们真的是不愿意的。只是师父如今已经被冲昏了头,看不得九娘好。呵呵,其实,我也看不得你好。”苏荷转头看着九娘笑了笑,“你说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在这儿蜜里调油,我师父和师姐却在饱受折磨?我承认,当初孟春桃的事儿是我挑唆的。可是那又怎么样?你们本来就关系不好,孟有才如今不还是跟你近,人家孟春桃再怎么巴心巴肺地对孟有才,孟有才还不是摇摇尾巴就冲着你来了。九娘,你凭什么站在这儿,凭什么?”
“……这个,你似乎是问错人了吧?这些东西,哪里是你我能够把握地住的?”九娘愣了一下,旋即笑了笑,“苏荷,你今儿同我们说了这么多,我觉得我一点也不讨厌你了,可是我还是喜欢不起你来,你……”
“我用得着你喜欢!”苏荷恨恨地瞪了九娘一眼。
九娘愣了愣,讪讪地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
胡蝶皱眉:“你还是没有说明白,红苕到底是和你们说了什么你们才会如此的互帮互助?”
胡蝶的那句互帮互助着重了语气,染上了些许的怒意,倒是有了几分美人一怒的味道。
苏荷忍不住怔了一下,才叹了口气:“你们的事儿,其实我是不愿意插手的,只是胡蝶,我和你并无冤仇。”
胡蝶一凛,直觉此事并不寻常。
苏荷的叙述里,是胡蝶从未想过的可怕念头。
红苕嫉妒胡蝶,这个胡蝶其实很早之前就是知道的。毕竟在风花楼的姑娘,没有几个有所谓的真正姐妹之情。胡蝶和青儿,其实算得上是万幸。然而这份万幸,也不过是建立在青儿胆怯不愿意接客的基础上,如果有一日,青儿像红苕一样,愿意做红姑娘,她是否能像现在一样对待胡蝶,其实根本不好说。
而红苕,从登台献艺的第一天起,便觉得胡蝶骗了她。
胡蝶从前不愿意红苕接客,不过是觉得能够做清白的女子,比什么都强。
可是入了风花楼的姑娘,又哪里还有清白可言?
红苕登了台,虽然不如胡蝶的风情柔媚,却也算得上是一道风景了。
可有胡蝶在,红苕永远也出不了头。
她从来都没有机会,直到遇上了九娘。
红苕打探出九娘和胡蝶的那一段往事,知道了在胡蝶心里,九娘一直是不一样的。于是红苕跟踪打探,终于发现了胡蝶最常来的地方是酒香,如果酒香出了事儿,胡蝶比任何人都着急。于是,红苕便想到了酒不醉人人自醉。邺城人人皆知,两家店不过一街相邻,却是最大的竞争对手。玉娇娘对顾桦承的心思,也基本上达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红苕到了酒不醉人人自醉,说是有办法让九娘和顾桦承分道扬镳,玉娇娘便像魔怔了似的应了红苕的要求。当天,苏荷便带了两坛上好美酒,送去了风花楼。
可风花楼的酒水供应,一向都是酒香的范畴。
风月街上数十家的青楼,也不过只有三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的。
而苏荷的这一举动,看似只是为了红苕拉了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却无疑已经冲撞了整条风月街。只是红苕疯了,玉娇娘好像也疯了,完全不顾这么多年已经形成的不成文的约束,肆无忌惮的和酒香争起了风花楼的酒水供应。
风花楼的嬷嬷爱财,却不是毫无原则的人。
苏荷也好,九娘也罢,不要钱地往风花楼里送酒,她永远都是一张笑脸相向。可是,如果说是要重新定酒,风花楼的这位嬷嬷,心里头可跟明镜儿似的。为了什么,她不说,苏荷自然也不会说。可风花楼最吸引人的酒,不过就是万红千窟,前些日子的那场比试,纵然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拈花一笑和万红千窟想比,味道并没有多大的差距。有万红千窟在前头比着,只怕也没有多少人会卖拈花一笑的面子。
这边风花楼的合作不成,苏荷却并未拂了红苕。
她只是觉得,不管是红苕刺激了胡蝶也好,还是红苕能折腾的九娘和顾桦承翻脸也罢,哪一种,她都是乐见其成的。
如果胡蝶那边出了事儿,九娘自然也是要跟过去看看的,如此一来,倒也算是让九娘和顾桦承之间出现一点间隙,到时候在做些什么,都是可以的。
只是苏荷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一开始,胡蝶和九娘就已经百毒不侵了怎么办。(未完待续。。)
086:暗桩
红苕的事,胡蝶心里自有打算。只是在苏荷面前,胡蝶一脸平静,什么事儿都不能让苏荷看出来。
而姜女则是有些有些疑惑地看了苏荷一眼,问道:“我师父师姐的事儿,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玉娇娘真的以为让师父和师姐之间出现嫌隙她就会有机会?”
苏荷扫了姜女一眼,冷笑:“师父如何想的,我又怎么知道。只是现在,都不重要了。”
姜女看了九娘一眼,有些话没好意思在说。比如,如果九娘没有和顾桦承和好,今天的事儿,是不是就会有另外一种结局。
苏荷最终满脸颓丧的走了。
苏荷一走,酒香就抵上了门板,将大门封锁了起来。
顾桦承面色凝重地拉住了转身欲走的九娘,声音低沉:“九娘。”
“我信你。”九娘叹了口气,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顾桦承,微微笑了一下,“真的,之前和红苕苏荷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人总是因为得到的多了,才会想要的更多。也许最初我想要的只是你的青睐,却因为你说了喜欢,想要的更多。”
“可这都是正常的,你本来就应该有这样的想法,不然,我会觉得你根本就不在乎我。”顾桦承皱眉。
胡蝶轻咳一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我说你们两个敢不敢不要这么的肉麻,这么多人在呢,这要是想说什么能不能去小屋子里自己关上门说去。”
扶桑还算是最为镇定,看了顾桦承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问胡蝶:“你怎么看?”
“如果你是问的红苕的事儿,那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这件事儿,已经不是我和她之间的问题了,这件事既然已经关系到了整个风花楼,那么自然是要交给嬷嬷处理的。”胡蝶看了扶桑一眼。笑了笑才继续说,“如果你说的是你们和酒不醉人人自醉的事儿,那我是怎么看的其实没什么关系不是吗?反正有顾先生在,他心里应当有一杆秤。”
九娘点头:“是啊师父,你是怎么看的呢?”
“我现在怎么觉得你喊师父那么别扭啊!”胡蝶没好气地白了九娘一眼。
九娘觉得有些委屈:“你没听见人家苏荷说吗,现在什么事儿都未落定,我以她师伯母自称是件很不要脸的事儿啊。”
“我可没看出来你把这句话放在心里去。”胡蝶又翻了个白眼,突然问顾桦承,“顾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娶我们花儿?”
“……”九娘抽了抽嘴角,别过脸去不愿意搭理胡蝶了。
孟有才捂着嘴笑了笑。看着顾桦承道:“是啊顾先生,您倒是快些娶了二姐,也好让二姐安心不是。”
九娘猛地皱了下眉,看着孟有才若有所思。
胡蝶看了看屋子里现在的状态,轻轻地摇了摇头,拽了九娘一把:“要不然你们单独谈谈?”
“我去和孟有才谈谈就是了,你们若是有什么商量的就商量商量吧。”九娘笑了笑,拉着孟有才就出了前面的这个小屋子,到了院子里。九娘才放开拉着孟有才的手。
孟有才问:“二姐是想知道顾先生都和我说了什么是吗?”
九娘点了点头。
“其实二姐就是不问,我也是要告诉二姐的啊。”孟有才笑了笑。
九娘忍不住瞪了孟有才一眼:“那你倒是快些说啊。”
孟有才挠了挠头,嘿嘿地笑了笑:“二姐我觉得你脾气其实挺不好的,难得人家顾先生不嫌弃你。”
“你什么意思?”九娘又是瞪眼。
孟有才指着九娘道:“你看看你看看。一说你就急眼,人家顾先生说了,有些话不愿意和二姐说是怕二姐胡思乱想,二姐你倒好。人家没有和你说,你还是胡思乱想。我听说那天你和顾先生发脾气是因为辰王爷说,若是二姐成亲。是要咱爹娘到场?其实二姐就是去找爹娘一次又能怎么样呢?如今二姐发达了,就算是当初的那些事儿,也是爹娘没有道理,他们能怎么样?总不能再将二姐打一顿。其实这些年过来,我也多少了解了一些爹娘的脾气,其实爹娘……当初真的是贫贱百事哀。当初不是也是想着咱们都能好吗?可是没有钱,能有……”
“你说重点。”九娘打断孟有才的话,“他们的事儿我不想听,你只要跟我说你和顾桦承说了些什么就好了。”
“哦。”孟有才点了点头,“顾先生说若是实在没有办法,就让我回去让爹娘签一份文书,盖上手印就好了,不用二姐出面,也不用二姐和他们相见。这样二姐也许会舒服一些的,二姐我自然是要作为你的娘家人出场,可是你总不至于也嫌弃我不是吗?”
“我自然是不嫌弃你的。”九娘皱了皱眉,声音有些飘渺起来。
孟有才又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拉了拉九娘的衣袖,继续说:“其实顾先生还说,他一点也不怕你生气,其实他最害怕的是你完全不在乎的模样,你生气,还能哄着,可是若是你毫无反应,顾先生就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二姐,顾先生对你这样好,你觉得好吗?”
“好。”九娘浅浅地笑了一下,却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叹了口气。
孟有才疑惑:“二姐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很多事儿罢了。”
“二姐是担心胡蝶姐姐吗?二姐,其实一个人又一个人的命数,你帮着担心也是没什么用处的。”孟有才煞有介事地说着。
九娘笑了笑,摇头:“你这么正经,我还有些不习惯呢。我倒不是担心胡蝶的命数,她如今过的不能说是好,却也不能说是不好,她自己觉得好,那便是好了。只是如今除了红苕的事儿,酒不醉人人自醉那边也不知道回事什么景象。”
孟有才看了九娘几眼,挤了挤眼问道:“二姐,要不我去给你打听打听?”
“你如何能打听的到?”九娘皱眉。
“二姐这可就是小看我了,你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去打听。”孟有才倒好像上来了脾气,瞪了九娘一眼,就开了后门跑了出去。任凭九娘在身后喊他,他也不做停留。
叹了口气,九娘无奈地回去前厅,正巧听到顾桦承说什么要去哪里看看。
“看结绿吗?”九娘一皱眉,就问了出来。
屋子里的人脸上表情各自诧异。
过了好一会儿,扶桑才开口解释:“师妹你误……”
“对,去看看结绿。”顾桦承却坦然的承认下来。
扶桑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桦承。
九娘却点了点头:“嗯,我也觉得应该去看看,不管怎么说,咱们也能安心一些。”
“可不是就为了一个安心嘛。”胡蝶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你们也不能这样负疚不是?”
“师父也会有负疚感?”姜女皱了皱眉。
扶桑皱眉瞪了姜女一眼,又看着九娘,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师妹你也觉得应该去?”
“嗯,师父我和你一起去。”
“好。”
扶桑觉得这两个人一定是都疯了,还是觉得如今才和好,不折腾出来点事儿来不舒服?
顾桦承和九娘倒是行动派,这边说着要出去看看,就真的开始去收拾行李了。扶桑原本想要跟上去看看,却被胡蝶拦了下来。
“有些事儿,咱们只能看着。”胡蝶如是说。
扶桑皱眉:“万一再出点什么事儿……”
“如今要出事儿,也只怕是玉娇娘那边出事儿,他们两个倒是不必担心了。扶桑,你该明白,他们两个人,都是宁肯不说,心里却都是清楚的很。他们之间的矛盾,也不过就是从前不说,如今愿意说出来了,倒是好的。”胡蝶笑了笑,又继续说,“其实他们出去看看也好,就算是结绿真的没什么,就权当是散心了,若是结绿有什么……也省的将来午夜梦回,花儿会将这一切归结到自己身上去。你看着花儿是个没心没肺的,其实一阵脾气上来,比谁都掘,却又比谁都清醒。”
扶桑愣了一会儿,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呐呐地点了点头。
姜女看了扶桑一眼,又看了胡蝶一眼,皱了皱眉,问道:“你们说我们要不要给他们准备点干粮?”
“准备吧。”胡蝶愣了一会儿才回答。
于是这边三个人一齐去了灶房准备吃的。
此时的孟有才已经成功的混迹到了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后院墙附近,手里头攒着几块小石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墙上扔着。
不一会儿,后门开了一道缝,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厮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就听到不远处有一阵“嘶嘶——”的动静。那个贼眉鼠眼的又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番,才往声音出跑了过来。
看到是孟有才,那个小厮才好像是送了口气似的,抬手摸了摸头上的汗,冲着孟有才笑的有几分谄媚:“孟小爷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这不是许久没来,想你四儿了吗?”孟有才褪去了在酒香时的那股子青涩,脸上挂着的是一副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像极了三狗子脸上的那种痞子气十足的笑。
“孟小爷惦记的不是小的吧,是小的手里的消息吧。”那个叫四儿小厮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当下伸出两个手指头在孟有才眼下晃了晃。(未完待续。。)
087:暗桩2
孟有才冷笑一声,拿出一锭银子在四儿眼前晃了晃,却又将银子塞进了自己的腰间。
四儿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孟有才的腰间,使劲地咽了咽唾沫,搓了搓手,这才抬起头冲着孟有才讪讪地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知道孟小爷想知道什么啊。”
“把你知道的都说一遍啊。”孟有才冷冷地瞥了四儿一眼。
四儿一声尖笑:“那小爷您的银子可能就指不了那么多了。”
“哦?”孟有才反问,架势上学了顾桦承三分。
四儿默默地低下头,看了巷子口一眼,笑道:“爷,您真的什么都想知道?”
“你先说说,我看看值多少。”孟有才故作高深莫测。
四儿点了点头,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
说是玉娇娘前两日有病了,不过这一次大约只是心病,却吆喝着什么夜里睡不安生,鬼魅缠身,非得让苏荷去寺庙里找老和尚解惑。老和尚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不过是让玉娇娘好生地歇着,也许歇着歇着自个儿就好了。玉娇娘这心里头却开始犯嘀咕,觉着是自己对不起结绿。
可是结绿也不能来饶她安眠,只能是结绿出了什么事儿,这是来向她求救来了。
玉娇娘自己琢磨着这个理儿是十分说得通的,这就找人去寻结绿。
可是结绿居无定所的,哪里能找得着。
个路人都来说是见着结绿了,把结绿描绘成什么样的都有,玉娇娘的病就更重了。
这下子苏荷就急了眼了,寻了好几个郎中,人家都是玉娇娘这是心病,吃药吃多了也不好。
苏荷没办法,只能来酒香找顾桦承的麻烦了。
孟有才皱眉:“感情这一家子都是吃饱了撑的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其实玉老板挺不容易的,一个女人撑着这么大的家业。”四儿啧啧摇头。
孟有才抗了四儿一下,冲着四儿笑的有几分猥琐。
四儿摇头:“别这么看着我啊孟小爷,您可是去过窑子的人,四儿我都没这个福气。”
“呸!你个兔崽子,什么都敢说了还!”孟有才骂了一句,又皱了皱眉,“那你觉得结绿这个事儿到底几分真的几分假的啊?”
四儿摇头:“这我可说不好了,爷,先给钱吧。”
孟有才皱眉:“这才说了几句话就要钱!”
“爷。小的不能出来太久。”四儿讪讪地笑了笑,从孟有才手里接过那锭碎银子,嘿嘿地笑了笑,“小爷您下次有事儿还是这么来找我啊。”
孟有才点了点头,皱了皱头就走了。
看着孟有才走远了,四儿才啐了一句:“呸!什么东西!乡下来的土渣子,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说着,擦了擦手里的银子,横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转身回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孟有才一路走一路想着自己得来的这个消息。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太别注意的。结绿的事儿不管是真是假,既然顾桦承想要和九娘出去看看,那就出去吧,反正只要九娘和顾桦承不在。孟有才的日子怎么看也是会更加轻松一些才是。孟有才想着,嘴角就露出了一抹笑意。
那笑容,有几分狰狞。
可是当孟有才回到酒香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只剩下了单纯的愁眉苦脸。
扶桑看见他就把他喊住:“你这是怎么了?”
“扶桑哥哥。我听说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儿,可是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二姐。”孟有才故作忧愁的叹了口气。
扶桑皱眉:“什么事儿?”
“扶桑哥哥啊,我听说玉娇娘生病了。”
“呵。玉娇娘生不生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扶桑瞥了孟有才一眼。
孟有才皱了皱眉,这才又继续说:“可是我听说这次玉娇娘是心病,那什么结绿有没有出事其实玉娇娘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玉娇娘只的臆想。”
扶桑皱眉:“你从哪里听来的?”
“……”孟有才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起来,“从前……我和大姐在酒不醉人人自醉住过几日,哪里有个认识的小哥哥,今日也是听他说的。”
扶桑上下打量着孟有才,对于孟有才的这番话,心里头存了几分不信任。可孟有才的话,却不得不说,的确是放在了扶桑心里去。
皱了皱眉,扶桑还是决定去找姜女和胡蝶商量一下。
灶房里,两个人似乎还在找着东西。
扶桑顿了顿,就说:“你们两个先停一下吧。”
“嗯?”胡蝶手下未停,还在拿着包袱皮往里面数着干粮。
姜女在一旁同胡蝶道:“用不着放那么多吧,他们身上带着银两,随时可以补充自己身上的,咱们放这么多,没由来的让他们加重负担。”
“我说过你们能不能先听我说一句!”扶桑皱眉吼了一声。
胡蝶和姜女对看一眼,微微笑了笑,这才转身看着扶桑。
扶桑深深吸了口气,将从孟有才那儿听来的说了一遍。
说完后,胡蝶便皱起了眉头,这件事儿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到红苕,可是苏荷话里的意思,却似乎红苕也占了重头戏。如此下来,胡蝶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谁的话可信度更高一些。
只是想到孟有才……
胡蝶叹了口气,问道:“这几日你们觉得孟有才如何?”
“挺好的,不过就是觉得挺别扭的,一开始来的时候孟有才如果就是这个样子,也不至于后来有那么多的乱七八糟的事儿。”姜女摊了摊手。
扶桑却没有开口。
胡蝶忍不住看了扶桑两眼,皱眉:“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扶桑笑了一下,“孟有才第一次来我最大的付出就是五十多两银子,第二次来,可就不止五十多两了,可我真的没有想到,孟有才也会有改邪归正的一天……”
“不然。我们就当没有听见这个事儿吧,万一是孟有才想出来的什么……”
“这倒不会。”胡蝶打断了姜女的话,看了扶桑一眼,问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去喝顾先生说一下比较好,毕竟这件事儿还是得他们自己去做决定。”
扶桑点了点头,帮着他们两个把灶房收拾好了,就去找顾桦承。
顾桦承此时却并不在自己的房间,三个人叹了口气,十分认命地往相隔不远的九娘房间走去。原本不想要九娘知道的,妥不了还是被九娘知道了。
只是九娘和顾桦承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看着九娘和顾桦承走出去之后,胡蝶才干笑一声:“其实这两个人就是想要出去走走吧。”
九娘和顾桦承离开酒香之后,便直接去了驿站。
九娘有些矛盾:“师父啊,你说咱们是雇一辆马车好呢,还是骑马好呢?”
“你会骑马?”顾桦承挑眉。
九娘沉默。
“呵,好了,走吧,咱们去雇一辆马车。”
顾桦承拽着九娘到了驿站雇了一辆马车。却把车夫打发走了,顾桦承亲自驾车,冲着还在车下发愣的九娘伸出手来:“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又不是没坐过我驾的车。”
九娘讪讪地递过手去。挨着顾桦承坐在了车厢外面,随手将包袱扔进车厢里:“不是,就是突然觉得现在这个样子有点……”
“有点什么?”顾桦承看着九娘。
九娘尴尬地笑了笑:“有点私奔的感觉。”
“哈哈。”顾桦承倒是十分开怀的笑了笑,“这种说法倒是很有意思。九娘,你说咱们先去哪儿好?”
“不是说有人在芦花镇看到过结绿吗,咱们就直接去芦花镇呗。”九娘默默地趴在自己的腿上。
顾桦承伸手拉了九娘一把。让她好好地坐着,这才点了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若是结绿不在芦花镇,咱们还可以顺路去吃一次芦花鸡。”
“……”九娘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顾桦承的思维。
顾桦承轻轻地捏了捏九娘的手,挥了一鞭:“驾——”
“顾师伯,顾师伯——”
马车后面隐约传来苏荷的声音,九娘皱眉,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苏荷十分辛苦的追着他们的马车跑。九娘一时心软,拽了拽顾桦承的衣袖:“师父你先停一停。”
“嗯?”顾桦承皱眉,倒好像完全没有听见苏荷的声音似的。
九娘也不理他,冲着顾桦承翻了个白眼,在马车一停下的时候就跳了下去。
顾桦承脸色微变,过去拽了九娘一把:“不能等马车停稳了再下来吗?你不知道这样子有多么危险吗?”
九娘讪讪地笑了笑,拽着顾桦承额胳膊指了指不远处的苏荷。
苏荷看也没有看一眼九娘和顾桦承亲昵的动作,只是走到两人身边猛地跪了下去。
把九娘吓了一跳,立马松开了顾桦承往一旁让了让,反正苏荷跪的又不是她,没由来的让自己折了寿。
谁知道苏荷却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能受得起的。”
九娘摸了摸脖子,有些不好意思:“没事没事,我还是不受了。”
“你这是做什么?”顾桦承皱眉,冷言冷语。
苏荷却对着顾桦承猛地拜了下去:“若是顾师伯此行当真能够寻到师姐,还望顾师伯再帮帮忙,将师姐带回来吧,师父已经知道错了。”
“带回结绿?”顾桦承皱眉,觉得这件事儿有些棘手。
九娘愣了一会儿,大约也能够想明白顾桦承心里在担心些什么了,笑了笑,九娘上前冲着顾桦承说:“这个忙若果真是举手之劳,咱们帮了就是了。”(未完待续。。)
088:尴尬
这所谓举手之劳,也得真的彼此心甘情愿才行啊。
顾桦承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在车厢里睡得香甜的九娘,将马车停靠在官道旁的小林子里,从车厢里找出水囊,去不远处的小河里打满了水。
回来时,便看到九娘撑着睡眼惺忪的双眼看着顾桦承。
“怎么醒了?”顾桦承钻进车厢,将九娘身上盖着的被子好生地拽了拽。
九娘打了个哈欠,从顾桦承手里接过水囊自己喝了几口,才开口说:“车子一下子停了下来,吓了一跳。”
“呵,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胆小?”顾桦承笑着揉了揉九娘的头。
九娘瞪了顾桦承一眼,问道:“咱们今儿这就算不走了?”
“不走了,你睡吧,我在外面守着你。”顾桦承揉了揉九娘的脸,叹了口气,起身出去。
九娘在车厢里愣了一会儿,突然低下头笑出声来了。如今这样子,可真的不像是出来找人的,怎么看也觉得像是两个人私奔似的。笑了一会儿,九娘却又发了会儿呆,轻轻地叹了口气,好在自己如今是和顾桦承在一起了。若是要嫁给被人,只怕这一遭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只是,若果真要嫁给别人,九娘此时也定然不会同顾桦承一道出来了。
这件事儿,倒确实是九娘想多了。
这么一想明白,九娘突然就安心了。
一安心,便有些困乏了。
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九娘麻利地爬了起来跳下马车,就看到顾桦承歪在马车旁的一棵大树上,睡了过去。
九娘转身从车厢里将那床被子拿了出来,轻手轻脚地靠近顾桦承,还没等将被子盖到顾桦承身上。顾桦承就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九娘。
九娘嘿嘿地笑了一下:“醒啦?”
顾桦承点头,一伸胳膊,将九娘抱住。
九娘有些脸红,尤其是想到现在荒郊野岭的脸就更红。
偏生的此时,顾桦承还带着方才睡醒的慵懒嗓音在九娘耳边念叨了一声:“这样真好。”
九娘的脸简直就要烧起来了,靠在顾桦承的肩上只敢呐呐地点了点头。
顾桦承却在这个时候十分破坏氛围地打了个喷嚏。
九娘立马从顾桦承肩膀上爬了起来看着顾桦承皱眉:“师父你不会是在这外面睡了一夜吧?”
“反正我没去车厢里睡。”顾桦承无辜地看着九娘。
九娘没好气地抬手捶了顾桦承一下:“师父你快去歇歇吧,咱们不出意外晌午就能到芦花镇了吧?到时候再去拿些药来。”
“好。”顾桦承点了点头,却又有些不相信九娘似的歪了歪头,“这马车你能赶得了?”
“你也太看不起我了!”九娘恨恨地推了顾桦承一把。起身坐到了马车上,冷冷地看着顾桦承,努了努嘴,道,“你快些。”
顾桦承愣了一会儿,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活动了活动腿脚,这才蹭了过去,贴在九娘耳边道:“辛苦娘子。”
“呸!”九娘红着脸忽闪着眼睛狠狠地剜了顾桦承一眼。
顾桦承收起了脸上的调笑。安生地钻进马车中,在九娘晃悠的马车中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九娘驾着马车倒是十分悠闲,时不时地晃悠晃悠腿,时不时地甩一甩手里的小马鞭。只是走着走着,九娘有点不安生了,急乎乎地扯着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九娘钻到车厢里使劲地推顾桦承。
顾桦承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皱眉问道:“怎么了?”
“师父师父。你说咱们不会走错路了吧?”
“什么?”顾桦承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爬出车厢一看,就皱起了眉头。“你是怎么把马车赶到这儿来的?”
九娘倒有些委屈:“就是按照你挺的车子就继续走了啊,我哪里知道师父你停车停的那么有创意的,都不是让马车冲着芦花镇的方向,这下子可好了,我可是不知道这是在哪儿了。”
“那你怎么知道这不是芦花镇的?”顾桦承倒是一点也不着急,还有心情和九娘探讨一些别的问题。
九娘翻了个白眼:“就是觉得不对劲嘛,我又不是没有去过芦花镇。”
顾桦承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推了九娘一把。
九娘皱眉:“你做什么啊?”
“你好好歇着吧,我来赶车。”顾桦承说着又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口渴。
九娘看了顾桦承一眼,钻进车厢将水囊递了过来,顺便坐到了顾桦承身边。
“嗯?”顾桦承接过水囊,又看了九娘一眼。
九娘就又往顾桦承身边靠了靠,抿了抿嘴,脸上有些红扑扑的笑的有几分羞涩:“我来陪着你啊,这个时候天又不冷,坐在外面也很舒服的啊,你一个人赶车多没劲啊,我在这儿陪着你你不高兴啊?”
九娘这个样子倒是不常见,顾桦承忍不住笑着掐了九娘的脸蛋一下,笑着点头:“高兴。”
“高兴就好。”九娘仰着脸冲着顾桦承笑。
顾桦承搂了九娘一把,九娘嘿嘿一笑,将头靠在顾桦承肩膀上。
这样的时光,看起来倒是有些难得。
九娘和顾桦承都觉得,离开了邺城他们的心情也似乎好了很多。似乎真的能够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摒弃,只有彼此,相扶相依。
“师父,你说如果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结绿?”九娘突然开口问道。
顾桦承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九娘一眼,问道:“怎么了?”
九娘笑着攀住顾桦承的胳膊,笑嘻嘻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感慨,我喜欢和师父这样。”
“那咱们不回去了。”顾桦承笑了笑,抬手刮上九娘的鼻子。
九娘笑着转过头去,道:“那可不行,我倒是希望咱们能够在我生辰之前回去,师父可是说过要送我一个盛大的及笄之礼。”
顾桦承看着九娘的笑脸,忍了又忍,还是抬起九娘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九娘的眼睛蓦地睁大了一下,却又慢慢地弯起眉眼。
“笨蛋,闭上眼睛。”顾桦承轻斥。
九娘忍着笑意慢慢地闭上眼睛,觉得心里头有些异样的感觉。
好在九娘走的到没有太过离谱,顾桦承驾车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回到了主路上去。两个人吃了点干粮,便又继续赶着马车上路。
一路上九娘就念叨着到了芦花镇一定要先来一只芦花鸡。俨然忘记了他们此行到底是为了什么似的。
顾桦承始终宠溺地看着九娘笑着。
到了芦花镇,先找了个客栈安顿下来,九娘就急乎乎地熬了出去。
顾桦承皱眉,跟上去问道:“你这么急着做什么去?”
“去找医馆啊。”九娘瞪了顾桦承一眼,“你在外面睡了一夜,当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顾桦承还想说什么,却猛地想起了不久之前,他们和玉娇娘的比试,那时候每个人都闷着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九娘也是担心大家生病,去熬了一大锅的药,那个时候自己似乎还不怎么领情,惹得九娘好几天都没笑一下。
如今有了前车之鉴,顾桦承只是叮嘱九娘注意安全,这边目送九娘离开。看着九娘离开口,顾桦承才有些严肃地颦起眉头,向客栈的老板打听结绿的事儿。
许是结绿的穿着长相以及言行举止都比较的惹人注意,顾桦承不过才说了一般,那老板便已经点头称是知道了,说着就喊了小二过来。
长相憨厚地店小二冲着顾桦承作了一揖,之后才道:“您说的那位姑娘前些日子是来过我们店里,不但来过我们店子还包下了天字一号房有数十天,哎哟,就是您隔壁的那间屋子。按理说,这间屋子还有三四天才到期,只是我们已经好些天不曾看到那位姑娘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顾桦承一愣,追问:“你是说结绿包下来的这件屋子现在还留着?”
店小二上下打量了顾桦承一番,点头:“是留着,可是公子若是想要去看看,我们却不能做这个主的。”
“我没有那个意思。”顾桦承皱了皱眉,转身冲着柜台上的老板道,“我们这间屋子也多续几日好了。”
“好嘞,这位公子您是现在一起付了还是一日一结呢?”
“哎哟公子你说巧不巧,你瞧,那位姑娘可是您要找的?”店小二突然喊了一嗓子,“这位姑娘留步,有人寻你呢。”
来人果真是结绿,她转头看着顾桦承眼里闪过几分不相信的神色,继而突然流出泪来。她看着顾桦承,毫不犹豫地冲向顾桦承,紧紧地抱住顾桦承的腰,死不撒手地模样。结绿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看着顾桦承一字一顿:“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就知道。顾桦承你是来接我的吗?你是来带我回家的吗?”
众人一愣。
眼前被结绿拦腰抱住的人,居然是顾桦承,大越国第一酿酒师顾桦承?
那么先前的那位姑娘……
“师父,这儿医馆的那位老大夫居然还记得我呢,你说……”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周围的人还在想着九娘,九娘就已经抱着几剂药迈进门来。(未完待续。。)
089:麻烦
九娘的话一下子就梗在喉头,似乎说不出来了。顾桦承看了九娘一眼,使劲掰开了结绿的手。
他看着九娘,轻声道:“九娘……”
结绿猛地一个哆嗦,十分缓慢的转身看着九娘有些发愣。
九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攥起一个笑来:“这么快就找到结绿了啊,看来,芦花鸡咱们也不用吃了,直接回去就是了啊。”
顾桦承却一下子愣住了,他走到九娘面前看了九娘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问道:“你居然不生气?”
“我本来就知道结绿对你心术不正,我若是再去生气,岂不是显得我太小家子气?哎,其实也没办法,谁让你这么的红颜祸水呢?”九娘原本心里还有些烦闷,被自己这么一说,自己已经忍不住要笑出来了,只是:“可惜了芦花鸡。”
“你若是想吃,咱们就在芦花镇多住几天也是没事儿的,反正我们也没想到结绿这么容易就找到了。”最后一句话,顾桦承是贴在九娘耳边说的。
九娘瞥了结绿一眼,点头。可不是,先前都说结绿在芦花镇不过是传言,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而且不是还说玉娇娘是疯了才会总是梦到结绿,可如今九娘看来,说不定玉娇娘和结绿之间还真有点心电感应呢。
叹了口气,九娘上前几步,看着结绿微微笑了笑:“你可知道你师父他们都很担心你?”
“是师父让你们来找我?呵,怎么可能!”结绿冷笑,看着九娘始终挺直了腰板。
九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冲着结绿讪笑:“从前是玉娇娘看不上你,如今你们怎么倒了个个儿,是玉娇娘追在你屁股后面求着你回去。听说有客商是同你说过这个事儿的,你为什么不信呢?是不是从前,玉娇娘真的是把你害的紧了。所以你现在才会对玉娇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惧怕?”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顾桦承怎么会看上你!”结绿啐道。
九娘嘿嘿一笑:“自然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来的,若是狗嘴里吐得出象牙,那你让大象做什么呢?”
“你!”结绿气结。
九娘这才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拍了拍结绿的肩膀:“你如今倒是一副决计要和玉娇娘扯清关系的模样……”
结绿别扭的转了一下身子,不愿意搭理九娘:”我哪里要和师父扯清关系了,我明明……“
九娘微笑:“你可知道苏荷如今都已师伯母待我?”
结绿不可置信地转过脸来,看着九娘抬起手来指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愣了一会儿,结绿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去看顾桦承:“她说的是真的?”
“唔……”顾桦承沉吟片刻。上前揽过九娘的肩膀,点头,“的确。”
“你们已经成亲了?”结绿皱眉,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惊慌。
九娘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好好的孩子吓成这个样子。刚想拽一拽顾桦承的胳膊,两个人再好好的研究一下怎么回答,顾桦承却已经开了口。
顾桦承先是十分温柔的看了九娘一眼,继而冲着结绿带着几分疏离地笑了笑:“如今,这已是你的师伯母。你的师伯母也只会是九娘,成不成亲,这种虚礼,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结绿愣住。继而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中落了下来。
九娘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子哭的女子,那样的伤心,纵然脸上的表情没有表现的多么的伤心欲绝,可是九娘还是觉得结绿很伤心。那样面无表情只是看着顾桦承一滴接一滴的落泪。九娘觉得自己有些看不下去了。也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她承认,之所以会说苏荷以师伯母待她,不过是因为不喜欢结绿看着顾桦承那股子狐媚劲。九娘觉得把这些关系挑明了让结绿趁早死了心。自己也落的清静。哪里就能想到结绿哭成这个样子。
一群围观的不明真相的人,已经指着九娘开始说了起来。
美人落泪,向来惹人怜惜。
而且,人家还都眼睁睁地看着是九娘欺负的人。
九娘讪讪地笑了一会儿,忍不住又瞪了结绿一眼:“哭什么哭啊!你哭就能把顾桦承哭会去吗?”
“这个女的怎么这么泼辣啊……”人群里有人低声念叨了一句。
“可不是嘛,这个女的长得也没有那个哭着的姑娘好看啊。”有人附和。
九娘皱了皱眉,有些怨愤地瞪了顾桦承一眼。
顾桦承十分委屈地摊了摊手:“你别这么看着我啊,也不是我让她的哭的啊,再说了,我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吧,她哭也没用啊,也不能把我哭会去啊不是?”
“我现在才算是明白了。”结绿却突然冷笑一声。
吓得九娘一个哆嗦,紧紧地拽住顾桦承的衣袖:“她不是疯了吧?”
“小声点。”顾桦承瞪了九娘一眼,却也伸手紧紧地握住了九娘的手。
那边结绿的笑声越发打了起来,直笑的人毛骨悚然。
九娘觉得自己都要埋进顾桦承的胸膛里头去了,结绿的笑声才算是慢慢地止了住。
结绿看着九娘和顾桦承,有些悲凉地扯了扯嘴角:“你们可知道,师父如今为什么接纳我了?因为她终于明白自己输了,她也终于明白,她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我。我想,现在师父也许还觉得,还不如便宜了我。若是当年我在不要脸一些,直接爬上顾桦承的床,顶多就是被师父打断了腿罢了。呵呵,九娘啊九娘,你说说怎么就是你呢?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你?是因为不如你可怜吗?可是九娘,你可知道我才十三岁,就被师父驱逐?你可知道我也曾经像胡蝶一样,被人……”结绿抬手抹了一把脸,又笑了笑,“可是我没有觉得自己脏了,我只是觉得,这是一种修行,是上天对我的考验。你想啊,我为了顾桦承,我什么都能够忍受,顾桦承他怎么能够不爱我?他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啊!”
九娘无语,默默地从顾桦承怀里退了出来,默默地瞥了一眼神色各异地围观群众。结绿的那一番话,说的其实有些太不注重形象了,只怕这些围观群众现在心里头在想些什么都不大好说。九娘默默地拽了顾桦承一把轻声道:“我先回房间去了,你自己解决啊。”
顾桦承一愣,低声威胁:“你敢。”
“只要你没有太多的肢体接触,其实我是不会很在意的啊。”九娘拍了拍顾桦承的胳膊,似乎安慰。
继而,九娘就赶紧扯着小二的胳膊往楼上去了。
顾桦承抽着嘴角看着溜得比兔子还快的九娘,有些哭笑不得。转头看着结绿,只剩下满腹的叹息:“结绿你是一个好姑娘。”
“我不好。”结绿摇了摇头,“如果我是一个好姑娘,你就不会不喜欢我了。”
“喜不喜欢这种事儿,其实讲究的是一个缘分。”顾桦承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楼梯间偷看的九娘,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其实九娘不见得是一个多么好的姑娘,她任性,不懂人情世故,有时候还懒得不行,在酿酒上,没有一点天分。当年扶桑看一遍就会的东西,九娘能够记住,却完全不会运用。从前,我甚至觉得九娘是个累赘的存在,酿不好酒,还浑身竟是毛病,甚至连酒都喝不得。这样的徒弟要来有什么用呢?”
“可是你喜欢她啊。”结绿抽了抽鼻子,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顾桦承似乎是想了一会儿,点头:“对,我喜欢她。不管她做得再不好,再任性,在不懂人情世故,我喜欢她。所以,她的那些不好在我眼里,也是好的。”
“那么我和师父在你眼里……”
顾桦承抬手止住结绿的话:“玉娇娘从小就是骄纵蛮横,在我眼里,只是个不懂事的妹妹罢了,而你从来都是玉娇娘最得意的弟子。你们之间的事儿,我很抱歉,可是除了抱歉,我不能给你们再多的关怀。因为,你们对我来说,永远没有九娘重要。但是结绿,如果你愿意,你们依旧还是我的师妹和师侄。”
结绿愣了一会儿,缓缓地点了点头,无比的郑重。
顾桦承看了看结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也往楼上走。
九娘似乎才反应过来似的,看着顾桦承笑了笑,脑子一时打结,又冲着结绿道:“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邺城?”
“好啊。”结绿点了点头。
九娘瞬间愣住。
顾桦承摇了摇头,牵着九娘的手回到房间。
一直到手里塞进来顾桦承给她倒的茶,九娘才有些回神似的,问顾桦承:“你说结绿怎么就答应了?”
“不是你先去问的人家吗?”顾桦承挑眉。
“我只是意思一下啊。”九娘皱眉。
顾桦承笑着揉了揉九娘头:“本来咱们就是来找结绿的,如今结绿愿意跟着咱们一道回去,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
九娘愁眉苦脸地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可是接着,九娘就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看着自顾自躺到床上去的顾桦承,九娘皱眉:“你怎么不回你自己的屋子?”(未完待续。。)
090:麻烦2
“这件客栈只剩下一间房了,昨日我已经睡在外面很辛苦了,你就忍心让我不睡床?”顾桦承瞥了九娘一眼。
九娘愣了愣,才红着脸瞪了顾桦承一眼:“那我的清誉怎么办啊!”
“要不……”顾桦承翻身坐起,十分严肃地提出建议,“你去和结绿挤一挤?”
“……”九娘抽了抽嘴角,看了顾桦承一眼,干笑:“你这真是一个好主意啊。”
“嗯,我也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顾桦承话音一落,门外就想起了敲门声。
九娘皱着眉头开了门,整个人都呆住了。
结绿站在门外,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不似方才见到的时候那样的风骚,整个人都显得单纯了许多。
结绿看着顾桦承,有几分的羞涩,那种目光让九娘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我听说没有那么多的空房间了,我是来看看,你们需不需要我帮什么忙?”结绿笑了笑,冲着九娘摆了摆手,“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们如今应当还未成婚,住在一起,总归是不大好的。”
九娘愣了一下,双手有些无力地垂在一边,看着结绿点了点头。
“那么,不介意的话和我睡在一起吧。”结绿笑了笑。
九娘愣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点了头。
的确,她其实没得选。
除非真的是不要名声了。
今日只要九娘敢跟顾桦承呆在这一间屋子里,不管会不会发生什么,第二日,整个邺城一定都会传遍了,纵然他们之间其实真的什么都没有。
跟着结绿到了隔壁的房间,九娘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好像手脚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了。
结绿好笑地看了九娘一眼:“你若是觉得我在这儿你不适应,我今日也是可以不在这儿睡得。”
“那你去哪儿?”九娘皱眉。
结绿看着九娘缓缓地攒起一个笑来:“自然是去顾桦承的床上。”
“你怎么这么的……”九娘瞪了结绿一眼。有些说不出来了。
结绿捂着嘴嗤嗤地笑了一会儿,这才抬头看着九娘:“我羡慕你,嫉妒你,可是我也没有办法了。”
结绿说自己没有办法了,比起不爱来,顾桦承的冷漠才是更伤人的。
一直以来,结绿都以为那才是顾桦承的本性,对于所有的人都冷漠,对谁都是淡漠疏离。不管是自己还是玉娇娘,都得不到太多的目光。结绿甚至想过……
也许是顾桦承有疾……
可是不是。
顾桦承只是对她们冷漠罢了。或者说,只是他们不是九娘。
顾桦承看着九娘的目光,温柔的好像能化开冬日的寒冰,顾桦承和九娘说话时,目光专注地看着九娘,好像这个世界上只余下九娘一人一样。
结绿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只是她和玉娇娘不一样,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相对于得到顾桦承的青睐而言。结绿更想要的还是能够回到玉娇娘身边,能够终止这样的颠沛流离。
叹了口气,结绿转身出去。
九娘猛地跟了上去,有些担忧地看着结绿。
结绿笑了笑:“你以为我真的会爬上顾桦承的床吗?哈哈。九娘其实你这个样子,也挺可爱的。”
九娘抽了抽嘴角,看着结绿半天找不到话说。
结绿伸手弹了一下九娘的额头,带着一丝奇怪的亲昵:“回去吧。我出去走走,既然要跟着你们回邺城,有些事儿我应该去了结一下。”
九娘一直看着结绿出了客栈的大门。还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第二日一早,顾桦承就来敲九娘的房门。
“怎么这么早?”九娘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顾桦承微微颦眉。
顾桦承笑着伸手揉了揉九娘的脸:“不是要吃芦花鸡吗?”
九娘觉得自己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摔上门梳洗打扮好了,又迅速地拉开门,冲着站在门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顾桦承笑了笑:“我收拾好了。”
顾桦承抽了抽嘴角,拉着九娘往楼下走。还不忘关心一下九娘的美好生活:“昨夜和结绿相处的怎么样?”
“结绿没回来。”九娘撇了撇嘴,“师父你也真是的,你是怎么想的让我和结绿在一起啊。”
“唔。”顾桦承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我猜着结绿就会走,相当于咱俩一人一间单间了,这样还不好?”
九娘看了顾桦承一眼,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两个人出了客栈去芦花镇最有名的酒楼吃了一只芦花鸡,又打包了一直芦花鸡这才算是满足了的往回走。
回来的时候,结绿已经坐在大厅里等着了。
比起昨日来,结绿今日的打扮更加的朴素了些。一身粗布衣裙,头上就简单地插了一支木簪。
九娘略微有些震惊地看了顾桦承一眼。
顾桦承挑眉:“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让她这么打扮的。”
结绿却自己站了起来,冲着顾桦承和九娘微微俯身:“你们愿意带我回去,结绿心里感激,从前的事儿,是我不懂事,还望……”结绿顿了一下,抬头看着顾桦承,眼中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最终却也只是一句,“还望顾师伯多加担待。”
九娘愣了一下,默默地松开了和顾桦承握在一起的手,转身上楼去收拾东西,将顾桦承一个人留在楼下。九娘知道有些事儿他们两个还是得解决一下的,而自己站在那儿,不说别的,就是这张脸,只怕也会让结绿有些话不能说。而顾桦承守着自己想来也是放不开的。
收拾好了东西,九娘下楼,顾桦承已经不再大厅中了。
结绿冲着九娘笑了笑:“师伯去赶马车了。”
“哦。”九娘点了点头,安生地坐在一旁等着。
结绿看了九娘一会儿,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三个人一道上了马车,九娘愣了一会儿,还是坐到了顾桦承的身边。说是跟顾桦承一起赶车,其实还是因为觉得自己和结绿单独坐在一起觉得别扭。
结绿也没有揭穿九娘的这点小心理,自己一个人钻到了车厢里,听着车厢外面九娘和顾桦承时不时小声地说几句话,时不时的笑一笑,心里头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种感觉,仿若隔世。
看着他们两个的细声细语,结绿突然觉得自己如今有几分的没出息。
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吗?
结绿死死地咬着嘴唇,突然爆发出一阵哭声。
坐在外面还和顾桦承说的起劲的九娘猛地一顿,掀起车帘钻了进去。晃着结绿问:“你这是怎么了啊?”
“我……我……”结绿张了张嘴,却只是死死地盯着顾桦承的背影。
九娘顺着结绿的目光看了过去,突然打了个哆嗦,不会是这上了路了,结绿有对顾桦承起了心思了吧。
九娘皱眉,伸手将车帘放了下来。
顾桦承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九娘嘿嘿笑着同结绿道:“我知道现在快要回到邺城了你心里头激动,可是结绿啊。你还是别哭了,哭的脸上的妆都花了,到时候见着了苏荷和玉娇娘多不好啊是吧。”
“我没化妆。”结绿剜了九娘一眼。
九娘讪讪地点头:“好吧你没化妆,那哭红了眼睛也是不好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了你似的,你说说这样子也不好啊。”
“你们本来就是欺负我了。”结绿又剜了九娘一眼。
九娘抽了抽嘴角,摊手:“好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又想起了顾桦承,可是结绿你现在应该认清这个现实了好吗?顾桦承不会喜欢你。再说了,你觉得如今我在这儿,我会让你在去和顾桦承之间发展出什么来吗?”
结绿再一次剜了九娘一眼:“我也没有说我想怎么着。我哭都不让我哭了吗?你在这么看着我,我立马出去勾引顾桦承!”
九娘头上冒出冷汗,怔怔地看了结绿一会儿,掀开车帘重新坐回了顾桦承的身边。
身后,结绿依旧呜呜的哭着。
九娘十分悲催地将头靠在顾桦承肩上,双手捂着耳朵,十分的烦躁。
顾桦承也很烦躁,可是顾桦承更加悲催的是,他还得赶着马车,即便是耳朵很受罪,也没有多出来的手捂着耳朵。
过了一会儿,九娘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高兴了。毕竟刚才结绿那么个折腾,顾桦承都没有搭理她。想到这儿,九娘就笑来了。
顾桦承瞥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之间很期待自己的及笄之礼。”九娘笑了笑,说着自己也有些脸红。
如今,说起九娘的及笄礼,有心人都会想到,这是九娘要和顾桦承成亲的前奏。
车厢里的结绿,猛地收住了哭声。
九娘的及笄礼,顾桦承和九娘的成亲之礼,这两样,不管是哪一样,自己都不想看见呢。
当马车终于驶进邺城的地界时,结绿却突然掀开了车帘,在九娘和顾桦承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跳了下去。
九娘惊呼:“你不要命了!”
顾桦承赶紧马车,巨大的阻力让九娘一下子歪倒,顾桦承将九娘扶起来之后就也跳下了马车。
等到九娘追上顾桦承的时候,已经找不到结绿的影子了。
“怎么办?”九娘皱眉。
“都到邺城了,应当没事儿。”顾桦承皱了皱眉。(未完待续。。)
091:是非
九娘舒舒服服地躺在大木盆里往自己身上浇着水,屏风后面姜女叽叽喳喳地和她说着话,是不是地还会说起九娘和顾桦承离开的这两天,酒不醉人人自醉那边又出了什么事儿。
九娘觉得若不是姜女在这儿和自己说着话,自己这个澡洗完了也该躺在木桶里睡过去了。
伸了伸懒腰,九娘十分舒服地叹息了一声,这马车坐的可真是累得要命了。
姜女听着里头的动静,扬声问:“师姐你洗好了?”
“嗯,差不多了。”九娘笑了笑。
“那我给你递过帕子去。”姜女应了一声,将九娘的衣服和一条干净地大帕子放在九娘手边,看了九娘一眼,突然伸手在浴盆里捧起一把水来浇到了九娘脸上。
九娘一愣,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姜女有本事你站着别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一顿!”
姜女哈哈大笑着跑来,院子里撞上了急匆匆的顾桦承,立马收起了满脸的笑意,冲着顾桦承行了一礼:“师父。”
“你师姐还没洗好?”顾桦承皱眉。
姜女点了点头:“是啊,还没洗好呢。”
说着,姜女便捂着嘴跑开了,若是九娘真的出来和她打闹,如今守着顾桦承的面,姜女只怕占不了半分便宜。
只是走出去好远一块距离,姜女才想起来,顾桦承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往哪里去?
这么一思考的工夫,姜女就被九娘追了上来。
可九娘的手还没能挨着姜女,就猛地听了下来。
因为姜女说了一句:“师父今天好奇怪。”
九娘有些讪讪地收了手,看着姜女哼哼:“他哪一天不奇怪啊。”
“可是师姐啊,你们昨天夜里回来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今儿就觉得别扭的很,师父行色匆匆也不知道是要去哪儿。”姜女皱着眉头煞有介事地分析,“师姐,你说结绿进了邺城就跟你们分开了。现在师父不会是去找结绿了吧?”
“你还不如说师父是去找辰王爷了靠谱一些。”九娘撇了撇嘴,对着姜女道,“我饿了。”
“师姐你要吃死啊。”姜女白了九娘一眼,却还是去给九娘准备吃食了。
其实吃的也是扶桑一早备下的,都是九娘爱吃的一些小糕饼。
九娘一边吃着,姜女一边同九娘说着这两天邺城发生的一些大事儿。
九娘倒是觉得十分新奇。
往日日日呆在邺城,邺城莫说是大事儿,就连点芝麻大的小事儿都没有,如今自己不过是和顾桦承离开了邺城两三日,邺城居然就发生了些了不得的大事。
说是这头一桩。就是风花楼里胡蝶和红苕的恩怨。红苕忘恩负义,在背后算计胡蝶,已经违背了风花楼的规矩,说是红苕被打了一顿,脸也花了,之后就赶出了风花楼。
胡蝶甚至特意给九娘留了一封书信,让九娘不要随便去风花楼找她,若是回来了,只消安心等在酒香。胡蝶自会来寻九娘。可是九娘若是去风花楼,胡蝶是不会见她的。
九娘吃着糕饼叹气:“这种事儿,其实咱们是插不上什么话的,就算是胡蝶想要我去。我也是不会去的。现在的风花楼,只怕人人都是胆战心惊的,我去趟那浑水做什么?”
姜女笑了笑:“自然师姐如今比起当年稳重了不少,可是师姐。听说这事儿胡蝶也受了些伤,不让师姐去,是不愿意师姐看见她软弱的样子。啊。自然这些事儿我也是听来的,青儿来送信的时候,风花楼还什么动静都没有呢。”
九娘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觉得桌子上的那些糕饼有些吃不下了。
姜女看着九娘的神色,顿了顿,才又继续说:“还有一桩好玩的事儿,师姐你听是不听?”
九娘看了姜女一眼点头。
姜女这才说了第二桩事儿,说的是城南莫家。
九娘心里突地一跳,城南莫家?不就是莫南生他们家的事儿,姜女先前还是一副和莫南生纠缠不清的模样,如今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起莫家的事儿,姜女还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直到听完了姜女的话,九娘这才算是明白了。
原来莫家如今的两位公子都到了娶妻的年纪,小公子莫南生自是不必说,大公子莫长生却因为身子自小体弱,没有几个姑娘愿意嫁过来的。后来好不容易说定了一门亲事,对方也是商贾之家,门当户对自是不必说。只是那家的女儿却是双十年华未曾许配人家。
年龄上,莫家有些不爽快,可无奈那时候也不知道打哪里来了一个坡脚道士,说是如果这一年莫家大少爷不能成亲的话,许是要注定孤独一生的。莫家的掌事的,一个激动,就定下了这门亲。其实若是正经说起来,这门亲事,在就在年前开始商量了,只是那时候莫家的人还有些犹豫。这下子倒好,也不犹豫,立马纳了彩。
姜女说:“师姐啊,指不定过段时间,咱们就能看上一出好戏了。”
“怎么莫南生的哥哥娶妻,你这么高兴?”九娘皱眉,“说不好,还能是你的嫂嫂呢。”
姜女红着脸啐了九娘一口:“师姐竟会拿我取笑。”
九娘捂着嘴笑。
姜女却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九娘一脸的纠结:“其实……师姐,你说我是不是很恶毒,其实看着莫家大公子的婚事不如意,我是真的高兴。”
九娘怔了一下,坐直了身子抓住姜女的手,问道:“怎么了?”
“师姐你还记得当年的那个阿婆吗?那时候的莫南生还叫二蛋,她阿婆应当是还给师姐下过一碗长生面。”
九娘点头,那个时候他们在墨城,姜女也还不是她的师妹。
原来他们两个当真很早就认识。
姜女说,莫南生其实过得很不容易,自小就知道自己不该是生活在墨城的,可是却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还会被人接回邺城,做回豪门公子。只是这样的生活,也不见得就是外表看到的那样光鲜,没多久,阿婆就死了。这么多年过去,莫南生一直觉得阿婆的死,和莫家的老夫人有什么关系。可他一个人其实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没有办法没有能力,能做的只是让自己不断的变强。
可是到了娶妻的年纪,放眼整个邺城,莫南生想娶的只怕真的只有姜女一人。
纵然姜女只是顾桦承的徒弟,纵然酒香在邺城的威慑力比不上那几个商业大户,可是莫南生觉得这样安心。
安心。
九娘有些明了地点了点头,如果娶一个商贾之女,少不了还是要谈论所谓的利益。
而姜女不一样。
一来,他们之间有情意。二来,邺城酒香虽然说不上是属于商贾大户,却在邺城乃至整个大越都是有着一定地位的。这个尚酒之国,第一酿酒师的徒弟,想来应当不会被人轻视。
九娘想了想,便笑了:“所以你这是以未来莫南生的夫人的身份,再去嘲笑莫长生吗?”
“师姐!”姜女瞪了九娘一眼,却还是别别扭扭地点了头。
她就是嘲笑莫长生,就是看不惯他们那群人仗势欺人的模样。
九娘笑着摇头,却也是支持姜女的:“等着他们大婚的时候,咱们去看热闹。”
“嗯。”姜女点头。
“二姐二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两个人正说话说到兴头上,孟有才却喘着粗气跑了过去。
九娘忍不住皱了皱眉:“你跑的这样急做什么?前面柜台的生意不做了?”
“扶桑哥哥看着呢,我是特意来找二姐的,咱们对门可有热闹看了。”孟有才一边拍着胸膛一边冲着九娘挤了挤眼睛。
这个对门,自然是说的酒不醉人人自醉。
九娘和姜女对看一眼,挽着手站了起来,还没没能去瞧上一瞧莫家的热闹,能先看一看酒不醉人人自醉的,也是不错的。而且,这个时候闹出动静来,八成是结绿回来了。
九娘猜的果然不错。
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门前,结绿一身布衣布裙,跪在那儿,挺直了腰板,一副玉娇娘若是不出来,就不起来的架势。
姜女忍不住扯了扯九娘的衣袖,压低了嗓音问道:“师姐,你们回来的时候结绿就是这样的打扮吗?我记得从前不是很风骚的吗?”
九娘点了点头:“许是终于死了心,换了性子了。”
这句话刚落,却见人群里挤出来一个人,上前敲了敲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门,并且将结绿扶了起来。
结绿泪眼盈盈地看着来人,张嘴颤声道:“师伯。”
姜女张了张嘴,转头来看九娘。
九娘面无表情,手下却掐了姜女一把:“把你的头转过去,好好的热闹你不看,你来看我做什么?”
“师姐,你现在还觉得咱们这是看热闹的?”姜女有些心虚。
一旁的孟有才也砸了砸嘴,干笑:“是啊,二姐,着热闹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不是?咱们回去吧要不,对了上一次二姐酿的啤酒,今儿应该能拿出来尝一尝了。”
“酒这东西,时间越长了味道越好,不着急的。”九娘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前方。
姜女哆嗦了一下,拿眼神示意孟有才快些去喊扶桑来。(未完待续。。)
092:是非2
但是其实扶桑来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毕竟,九娘人家一没撒泼,二没耍赖,三没哭鼻子。你们一群人在这围着,也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倒是结绿那边不知道怎么看见了九娘,本就显得清瘦了许多的身子微微地晃了晃。不知道的还以为结绿受了什么刺激。
而这个时候,顾桦承的手正好拽了结绿起来还没来得及松开,结绿便顺势倒在了顾桦承的怀里。
周围顿时嘘声一片。
此时的九娘却十分淡定地整理了一下衣裳,又伸手将头发捋了捋,在姜女扶桑孟有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下了场。
“这个时候师姐是去做什么的?”姜女有些不能理解。
扶桑更是不理解:“孟有才都没跟我说明白这是怎么一会儿事儿,你们能有人先来给我解释解释吗?”
“不用解释了吧,直接看着就是了。”孟有才指了指被人群围在中间的九娘和顾桦承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心理的结绿,脸上的表情其实很精彩。
九娘走到顾桦承却没有看顾桦承一眼,只是微微皱着眉头扶着结绿站好,之后才看着结绿笑道:“结绿啊,你说你一下车就跳下来跑了,怎么现在才跑到酒不醉人人自醉门口啊?是不是很久没回邺城,对这儿都不熟悉了?若是你是在觉得腿软的话,不如我扶着你去酒香坐坐?对了,咱们前些日子啊,还酿出了一味新酒,你要不要去尝尝?”
结绿愣了。
姜女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掏了掏耳朵:“师姐疯了吧?”
扶桑皱眉摇了摇头:“师妹如今倒是学聪明了。”
“什么?二姐这样还是学聪明了?”孟有才有些不理解。
“嗯。”扶桑点了点头,“膈应别人,让自己心里舒坦一些,总比膈应自己事后还得吵一顿来的好。”
“师兄如今倒是看得清楚。”姜女笑了笑,总让人觉得好像是话里有话。
扶桑笑了笑。没有回答。
结绿却慢慢地变了脸色,她看着九娘,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是说让我跟着你们回酒香?”
“是啊,如果你回不去的话,我们还是愿意接纳你的,总不能让你睡大街不是?你看,从前你绝代风华的模样,想来还是会有很多的公子哥儿愿意为你一掷千金,可是结绿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不说风华不再。却到底比不上当初了吧?”九娘笑眯眯地看着结绿,空里还瞥了顾桦承一眼。
顾桦承倒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背着手笑眯眯地看着九娘,仿佛压根就没看见结绿这个人似的。
可九娘这个时候却已经想到了别的地方去了,先前姜女说过看着顾桦承一脸急匆匆的模样,总不至于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和结绿勾搭上了吧。只是转念一想这个时间有些对不上,九娘这才有了心情继续唱这出戏。这等膈应别人,让自己舒心的戏码,九娘虽然没有实战演练过。可却是见过胡蝶演过的。
如今自己使起来倒是颇有几分得心应手的意思在里头。
结绿愣了好一会儿,刚要张嘴应一个好字,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大门却一下子被从里面打开。
苏荷冷着脸看着九娘:“我师姐自然是要回家的,跟你走算怎么回事儿!”
“哟。苏荷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是你求着我们去找结绿的,如今结绿找回来了,你不来同我们道谢也就算了,还把结绿拒之门外。苏荷。你倒是说说,你这是什么道理?”
苏荷脸上浮现起一丝尴尬来,看了九娘一眼。上前从九娘手里拉了结绿到自己身边:“师姐,怎么你回来了,也不晓得找人来同我们说一声,我们都不知道。”
“哎,别这么说啊,结绿可是在你们门口跪了有一段时间了吧?你们是昨夜里喝多了还是都病的起不了身了,这种事儿都不知道啊?”九娘嘴下不饶人。
顾桦承眉间挑了挑,看了九娘一眼,轻笑着摇头。
这点小动作倒是没能逃离九娘的眼睛,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顾桦承一眼。
结绿看着九娘和顾桦承之间的动作,叹了口气,问苏荷:“九娘师妹说的在理,你们当真是想我回来的吗?”
“这是自然,师姐,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师姐,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扶桑他们,他们师兄妹都能在一起,不像你我。”苏荷叹了口气,瞥了扶桑一眼,“师姐,不管怎么说,如今你回来了就好了,以后都会好的。”
“师父呢?”结绿皱眉。
苏荷迟疑了一下,才道:“师父病了。”
“还没好啊?”扶桑问了一声。
苏荷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冲着扶桑点了点头:“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只怕好不了了。”
“别这么说。”顾桦承皱了皱眉,不管怎么说,玉娇娘都是他的师妹。
九娘看着这样的氛围,也有了一种心酸的感觉,附和着点头劝慰:“是啊苏荷你别着急了,会好的……”
“不用你假好心。”苏荷瞪了九娘一眼,拽着结绿转身,走了两步就猛地顿住,“师父。”
玉娇娘裹着一件金丝烫边的华贵披风,却也无法掩饰脸上的苍白之色。
九娘看了玉娇娘一眼,又看了顾桦承一眼,被顾桦承抓住手腕瞪了一眼。
玉娇娘苦笑:“师兄,是不是到了现在,你才觉得安心了些?不管我做什么,你都是认定了九娘的,纵然我的确有过一些龌龊的想法,可是师兄,你要信我,我对你……我对你从来……”
“师父。”结绿低声喊了一声。“比这样了,没由来的轻贱了自己。”
玉娇娘猛地一愣,转头看着结绿,过了好一会儿,才好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了似的,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冲着结绿点了点头:“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结绿哽咽:“嗯,回来了。”
苏荷看着玉娇娘和结绿之间的动作,心里微微反酸,冲着顾桦承行了一礼:“多谢顾师伯了,也多谢……”
九娘摆手止住苏荷:“说起来我还是要唤你一声师姐的,你同我行礼,岂不是折杀我了。”
苏荷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玉娇娘身边:“师父,咱们先回去吧。”
玉娇娘看着顾桦承似乎还有些不甘心似的,却还是点了点头,被苏荷扶着回去。结绿跟在两人身后,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回过头来看着顾桦承笑了笑:“我从来都不后悔。”
九娘戳了戳顾桦承,眯着眼睛问:“这什么意思啊?”
“大约是觉得为师丰神俊逸,纵然不曾得到过我的心,能够喜欢过我,也是极好的。”顾桦承冲着九娘笑了笑,说不出的贱。
九娘撇嘴:“没有得到过你的心,说的好像得到过你的身似的啊?”
顾桦承脸色一变,举起双手向九娘表示自己的贞洁还在:“误会啊娘子,我不过是随口一说。”
刚走到他们身边的扶桑等人,听到顾桦承如此丧权辱国的一句娘子,都顿了顿,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师父。
而九娘也红着脸啐了顾桦承一口:“竟做这些没正经的。”
扶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站在顾桦承身边问:“师父,辰王爷那边怎么说?”
“辰王爷?你真的是去找辰王爷了啊?”九娘脱口而出。
顾桦承似笑非笑地看着九娘,哼了一声:“原来你方才也是试探我?”
“没有啊。”九娘睁大了眼睛说瞎话,“我就是这么一说,我这么聪明,时间上你们也对不起来啊。”
“师妹你不必这么解释啊。”扶桑觉得有些头疼,九娘这么说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再看一眼顾桦承的神色,扶桑叹了口气,今儿这事儿也是没办法在说下去了,只怕顾桦承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教育九娘。自己还是先退避三舍的好。
孟有才看着顾桦承拽着九娘头也不回地进了酒香的院子,心里头有些担心,转头看着姜女却见姜女笑的有几分的不怀好意。孟有才又看扶桑,扶桑似乎有些怅然若失。孟有才默默地低下头去,问道:“二姐会不会有事儿啊?”
“应当不会吧,师父总不能这个时候就把师姐生吞活剥了,师兄你说是吧?”姜女嘿嘿一笑,等了半天却没等到扶桑的回答,忍不住伸手戳了扶桑一下。
扶桑这才回神呐呐地点了点头。
孟有才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不然你还想怎么着呢?”姜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觉得现在有些空落落的无聊。
不知道什么原因,看着原本围着水泄不通的人群散去,姜女觉得有些萧索,其实从前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啊,就算是当初酒香和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斗酒大会,也不过就是有酒的时候人多,酒没了人就散了。就和现在这些看热闹的是一样的,热闹没了,还围在这儿,就有些没事儿闲的了。
姜女吧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同自己说算了吧,还是趁着这几日闲着,快些将自己的那件衣裳赶出来吧。
转身走到门口,想要喊着孟有才喝扶桑进门的时候,却看到不远处一个袅袅娜娜的人影。姜女嘴角噙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来:“喂,又有热闹看了。”(未完待续。。)
093:约束
胡蝶同姜女打了个招呼便直接进了门去寻九娘,姜女等人愣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毕竟现在九娘和顾桦承在做什么,他们心里头可是一点底儿都没有。
“花儿花儿——”胡蝶倒是没有姜女他们想的那样莽撞,进了门便开始喊九娘。
书房的门被人打开,九娘快步迎了出来,先是上下打量了九娘一番,这才笑了笑:“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胡蝶笑了一下:“听到你回来了,我还能不快些来吗?”
九娘也笑,看了姜女一眼:“你们这是看完热闹了?”
“嘿嘿,师姐,你和胡蝶是要说体己话吗?能带我一个不?”姜女冲着九娘挤了挤眼睛。
九娘张了张嘴,看了胡蝶一眼。
胡蝶扫了姜女一眼,就笑:“你这个丫头,怎么什么事儿都往上凑?我若是和你师姐说那些嫁了人的妇道人家的事儿,你也跟着听?”
姜女撇了撇嘴:“早晚都要嫁人的嘛,跟着听一听又能如何?再说了,你和师姐都是未曾嫁人的,我就不信你们还真能说这个。哎呀胡蝶姐姐你可别折磨我了,你晓得我好奇一些什么的。”
胡蝶这才收起了脸上的捉弄之色,看着姜女有些犹豫:“那些事儿你听说了?”
“听说了啊,不是说你们打杀了……”
胡蝶一把捂住了姜女的嘴,又冲着扶桑和孟有才笑了笑,这才看了九娘一眼,示意九娘开路。
九娘皱了皱眉,也晓得这件事儿只怕没有姜女说的那样简单。
九娘转身同顾桦承说了几句话,这便领着胡蝶和姜女去了自己的屋子。
一直进了屋子,胡蝶才松开了捂着姜女的手。
姜女使劲地喘了几口气,才有些愤慨地瞪着胡蝶:“你干什么啊。那么一惊一乍的。”
“风花楼中知道这件事儿的,如今只剩下我和青儿。而青儿,被勒令不能在出风花楼一步,上一次来给你送信,已经是不易了。”胡蝶冷冷地瞥了姜女一眼,说出来的话,带着几分的苍凉。
姜女愣了一下,才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那红苕到底是怎么了啊?不就是说打了一顿赶出去了吗?”
“你觉得呢?”胡蝶问。
九娘觉得新路突突地直跳,不敢置信地握住胡蝶的手:“死了?”
“也差不多了。”胡蝶叹气。
九娘愣了一会儿,才问:“可是不就是和酒不醉人人自醉的人私下里接触了吗?你们风花楼又不是专门做酒水生意的。怎么就这么严重啊?”
“如果真的只是想要动摇我们风花楼从哪里进酒这件事儿,自然是没有这么严重的。那一日苏荷来找了你们之后,我便去找了嬷嬷,我原本只是想要嬷嬷出面,警告红苕一下,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她心里应该有数的。可是嬷嬷那儿,却有红苕以前的一些事儿。你们应该知道。风花楼对姑娘们的管束并不是十分的严苛,只要你能说出个理由,一般嬷嬷都是让你走的,可是红苕出去私自接活。甚至和春风楼里有点勾当。”
的确,这样一来风花楼的嬷嬷是一时咽不下这口气了。
可是红苕却丝毫不觉得自己错了,甚至还同嬷嬷顶嘴,说嬷嬷只是偏心胡蝶。这么多年。嬷嬷也算是看着胡蝶长大的,这么多年,胡蝶美貌不减。人也好说话,被红苕抢了风头也没有说过什么,如今红苕却说起了胡蝶的不是。嬷嬷自然有些气不过。这世上,没有谁不是偏心的,原本就没有人心脏是长在正中间的,又如何希求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呢?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公平。
红苕的结局,胡蝶最终也没有说的明白。
可是大抵也就那样了,一个被弃了的女子没了容貌没了栖身之所,能不能活着,其实谁也说不好。
有那么一瞬间,九娘甚至觉得胡蝶不愿意离开风花楼的原因里,是不是也有一点,是担心离开了风花楼不知道要怎么活着。
只是那些话,九娘没有说。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胡蝶才笑了笑,拍着九娘的手问道:“你呢?出去的这三天高不高兴?”
姜女也仰头看着九娘,这个问题,姜女从来没有问过,只是看着九娘笑眯眯地回来了,就安了心。可是如今胡蝶一问,姜女甚至觉得胡蝶的话里还隐含着其他的意思似的。
九娘忍不住笑了笑,点头:“高兴啊,没有你们来缠着我,我自然是高兴的。”
胡蝶伸手掐了掐九娘的脸:“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九娘便笑:“我觉得能够出去走走挺好的,最起码我现在都不会轻易地去和师父生气了,很多事儿好像一下子就想开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都想开什么了?”胡蝶好笑地摇头。
九娘托着脸蛋眯着眼睛笑了笑,才道:“比如说……其实他心里真的很喜欢我。”
“呸,真是越发不要脸了,来,给我说说,这个你是怎么觉得的?”胡蝶捂着嘴勾着九娘大的下巴,做出一副登徒子的模样来。
九娘闹了胡蝶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
胡蝶和姜女立马眼巴巴地看着她。
九娘被两个人看的有些瘆的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挺不真实的,胡蝶你都不知道这两天我多么的勇敢。”
姜女大抵猜到九娘要说什么。撇了撇嘴:“师姐哪里是勇敢,师姐你那分明是不要脸。”
“呸!你才不要脸,你在说我,我可不和你去看莫家大公子娶妻了。”九娘冲着姜女扮了个鬼脸。
胡蝶拍手:“哟,莫家大公子那事儿你们也知道了啊?”
九娘点头,指着姜女:“有这么一个一心想要嫁给莫家小公子的师妹,莫家还有什么事儿,能是我们酒香不知道的啊。”
“说起这个啊,我又来气。”胡蝶皱眉。
姜女凑上去问:“这事儿还和你们风花楼有关系啊?”
“可不是怎么!”胡蝶翻了个白眼,“都说莫家大公子身子骨弱,我呸!哪里有身子骨弱还整日往青楼里跑的。”
“噗——”九娘一下子笑了出来,被胡蝶瞪了一眼,这才算是收敛一些,“许是青楼去多了,才身子骨弱的?”
“我看不像。”胡蝶摇了摇头,看着姜女十分凝重的皱起眉头来。
姜女被胡蝶看的浑身有些发毛忍不住看了九娘一眼。
九娘瞪她:“你看我做什么!”
“胡蝶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啊。”姜女愣愣的将脸转了过去,看着胡蝶,有些心慌。
胡蝶却又笑了笑,摇头:“没什么到时候再说吧,对了我也该走了,现在风花楼管的严谨了许多,我也不能在外面呆太长时间了。花儿你以后也不要去找我,有什么事儿请人去说一声就是了,现在不比从前了。”
九娘怔了怔,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胡蝶走出了门口,九娘突然喊住了她:“胡蝶你等等。”转过头来,九娘问姜女,“之前酿下的那三坛啤酒,是不是可以开了?”
姜女点头,冲着胡蝶笑道:“那胡蝶你等我一下,我去找一找。”
胡蝶点了点头,看着姜女笑嘻嘻地跑远了,这才又走回到九娘身边,歪了歪头,问道:“如今你们关心倒是很好。”
“嗯,从前的那些事儿,如今想来,也算是老天给的试探了。”九娘笑了笑,十分坦荡。
胡蝶便舒了一口气,只是想到孟有才还是有些犹豫:“孟有才这个孩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总觉得这个孩子怪怪的,不管是从一开始跟着孟春桃见我的时候,还是后来在你们这儿柜台上贩酒,我总觉得,这个孩子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
九娘叹了口气:“对了,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其实这一次玉娇娘生病,我们酒香早就知道了。”
“苏荷来找过你们啊。”胡蝶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九娘这句话有多么值得探究的地方。
九娘却摇了摇头:“不是,是孟有才说的。”
“孟有才?”胡蝶皱眉。
九娘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嗯,之前孟有才说出去打听打听,接过就回来说了一些事儿,觉得,像是玉娇娘那边的人才会知道的。可是顾桦承却说,只是他和孟春桃在酒不醉人人自醉住的那几天认识的人。可是他不过在那边住了几天,人家凭什么就告诉他?这件事儿,我其实是想不通的。”
“那顾桦承怎么看?”胡蝶问道。
九娘摇头:“我没问他。”
“你傻呀。”
“不是啊,只是师父他们好像在和辰王爷商量什么,我不想去让师父分心了。万一只是我胡思乱想了呢?到时候说出去,多丢人啊。”九娘咬了咬嘴唇。
胡蝶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九娘了。等着姜女送了酒过来,胡蝶接过来就走,觉得跟九娘再说下去,自己简直就会被九娘的思维打败。
只是走了几步,胡蝶却还是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九娘带着几分无奈:“花儿,你自己摸着自己的胸口,问问自己,你当真不知道顾桦承他们如今最着急的事儿是什么吗?”(未完待续。。)
094:礼物
九娘愣了一会儿,便明白了过来。
只是那个时候,胡蝶已经等不及离开了酒香。
姜女靠在九娘身边,有些不解地抬着头看着九娘的神色,微微笑了笑:“师姐你想到什么了啊,笑的这么的……这么的温暖。”
九娘噗嗤一声就笑出声来:“笑的温暖?这是什么形容,难道我以前在你看来笑的都是冰冷的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姜女有些慌张的摆了摆手,自己也有些说不清楚了。
九娘却只是看着姜女,嘴角止也止不住的笑意。
如今,最着急的事自然已经不再是酿酒了,而是……九娘十五岁的生辰。
这个似乎扶桑和顾桦承能够避着她讨论的,想来也真的只能是这一件事情了。
孟有才皱着眉头来找九娘的时候,姜女还站在九娘身边紧紧地跟着,十分的担心是不是自己之前真的说错了话或者是怎么样。
九娘笑着看了姜女一眼,这才问孟有才:“你这是怎么了?”
“二姐对不起。”孟有才抽了抽鼻子,低着头有些怏怏的。
九娘奇怪:“好好的怎么就来同我说对不起了呢?”
“二姐快要生辰了不是?我没有想好能够送给二姐什么。”孟有才抬头飞快地瞥了九娘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
姜女恍然大悟,看着九娘有些笑盈盈地问:“师姐师姐,这个生辰过了你就可以出嫁了啊!”
“呸!”九娘啐了姜女一口,脸颊却有些抑制不住的红晕升起。
孟有才看了看九娘又看了看姜女,咬了咬嘴唇问道:“胡蝶姐姐走了?”
九娘突然就看了孟有才一眼,直把孟有才看的又把脸低下去,才说了一声:“走了。”
孟有才听出了九娘话里带着的那一丝不愉快,登时愣了一下,却很快又收敛了自己的神情。又和九娘这扯了一通,那扯了一遍地,磨磨蹭蹭地走了。
九娘一直等着孟有才走远了,才皱起眉头拽了姜女一把:“这几日我和师父不在,柜台上的生意怎么样?”
“还行吧,反正师姐你不在,我也不怎么过去,你知道的,我和孟有才也没什么话说,在那儿一起看着店子怪别扭的。我还不如跟着师兄酿酒呢。”姜女嘟了嘟嘴,和九娘说着话,带上了几分抱怨的意思。
九娘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说你一直跟着师兄酿酒,那么师兄也没有去咯?”
“师兄当然没有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兄虽然嘴上不在说什么了,可是从前的那些事儿在心上到底是个芥蒂。”姜女皱了皱眉,往九娘身边凑了凑,“师姐。你说孟有才最后到底有没有把那些银子还给师兄啊?你看看师兄对他那点银子的宝贝样子,孟有才要是不还师兄的银子,我总觉得师兄这辈子都不会给孟有才好脸色看。”
“左右师兄也不用去给孟有才好脸色看,不过师妹啊。你倒是同我说说,你是希望孟有才还上了还是还不上?”九娘笑了笑,歪着头看着姜女。
姜女猛地一愣,摇头道;“我说不上来。我觉得孟有才不还给师兄银子吧,我觉得师兄吃亏了。可是若是孟有才还给师兄银子了,我又觉得孟有才的银子来路不正。反正哪一种。我都觉得不好。”
九娘点头:“其实这也是我的顾虑。这事儿啊,我到现在也是没谱的。上一次我去问师兄,师兄便以为我是要替孟有才换银子的,理都不理我就跑了。那时候我觉得孟有才根本就没有还给他引起,可是孟有才这个人,却又在我面前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
“师姐,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其实孟有才这个人,脸皮厚的很,便真的而是欠了债,只怕也是觉得坦荡荡的。何况,他这件事儿上,自打师父出面说了师兄之后,孟有才就已经当做这件事情不存在了,还说什么还不还师兄的银子,我觉得咱们啊,真是把这件事儿想多了。”姜女皱着眉头兀自抱怨了一通,转头看到九娘也颦起了眉头来,忍不住叹了口气,上前拉着九娘的手,有些神秘地抿起了嘴角。
九娘一愣,问道:“怎么了?”
“师姐,你觉得心里头高不高兴?”姜女歪着头问九娘。
九娘觉得姜女的这个话题跳的有些太快,一时之间愣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姜女拉着九娘的手,笑眯眯地看着九娘,却带出了几分严肃的味道来:“师姐,你就要嫁人了,心里头高兴不高兴?”
九娘瞪了姜女一眼:“怎么说话呢,我好好的一个生辰怎么就被你说成了非得嫁人似的。”
“切,要不是因为师父想要娶了师姐,一个及笄礼罢了,怎么算也不过是一个商户之家的及笄礼,且不说师姐的身份尴尬,就算是酿酒师又能怎么样?你瞧瞧师父和师兄的那个上心劲,光是去找辰王爷就找了多少次了。”
九娘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姜女一番,抿起嘴角来笑吟吟地看着姜女,问道:“你这是羡慕嫉妒恨了?”
“呸!我才不羡慕呢。”姜女狠狠地剜了九娘一眼,转眼又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你嫁师父阻碍重重,世俗的目光就能让你们很难以接受,可是我不一样,我没有什么好怕的。”
突然间,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竟都想起了莫家大公子娶妻的那一档子事儿,对看一眼,都噗嗤笑了出来。两个人之间那点原本就不重的火药味也瞬间都散了去。
静默了一会儿,姜女又喊了一声:“师姐。”
“嗯?”九娘笑眯眯地看着姜女。
姜女看着九娘有些期待地问了一句:“师姐,你还记不记得,在北胡我送你的第一样生辰礼物?”
九娘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笑了一下:“是个荷包。”
“嗯。”姜女立马点头,“所以,我这次还想送你一个荷包。”
“是因为那么多绣品里,你只会绣荷包吧?”九娘笑着捉弄姜女。
姜女瞪了九娘一眼,却还是有些颓败的点了点头。
九娘笑着拍了拍姜女的手:“没事儿的,我其实不缺那些的,只要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谁知道姜女却猛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九娘,涨红了一张脸。
九娘有些发蒙地看着姜女,不知道姜女是想要做什么。
谁知道姜女却发誓似的对着九娘一字一句道:“三日,我必能绣出一样让师姐大开眼界的不成。”
说完,姜女转身就跑了。
九娘看着姜女的背影愣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期待起自己的生辰来了。
被姜女这么一折腾,九娘倒是想起了自己收到的第一份生辰礼物。从前在下河村生辰的时候,阿婆也会偷偷地给自己多塞一点干粮。有时候,胡婶婶也会将自己喊过去,吃一次烙饼。后来跟着顾桦承他们,才算是真正的拿过礼物,那时九娘头一次知道,这个时代,其实还流行给人家生辰礼物的。
今年的生辰,当真让人期待起来了呢,九娘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只是期待生辰礼物罢了。
没几天,九娘就如愿地看到了自己的那几份生辰礼物。
顾桦承的,放在一个精致的长长的绒毛盒子里,白色的上好绒毛用来做一个包装用的盒子,这搁在几份礼物中也算得上是显眼的了。九娘小心翼翼地跑到门口去看了看,确信顾桦承他们都去前面招呼客人了,这才一把关上了门,抽出这个绒毛盒子,就打了开。
只是一打开,九娘就猛地合上了。
太贵重了。
这是九娘的第一反应,那样一直簪子,不知道耗费了顾桦承多少工夫才淘到的。
九娘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又将盒子重新打开来。
精致的盒子里,躺着的是一支无比精致的玉簪子。
点翠欲滴的簪子,水色上好通透,九娘觉得,这样的簪子,根本就不是用来戴的,而是应该用来珍藏。簪子上头镂空雕刻着一道道花纹,能看得出来,工匠一定极其仔细。这块玉料也是难得,中间还带着一抹翠色,偏生的雕刻的就是绕着这抹翠,造了一个灵巧的鸟儿出来。
九娘弯着眉眼,看着这支簪子,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看着上头簪的那朵芙蓉花,有些感慨。如今的工艺倒是当真了得,这么小的一支簪子上,还能科处这么好看的一朵芙蓉花,和一旁的那只鸟儿一静一动,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而转头,看到扶桑送来的那个盒子,九娘撑不住笑了出来。
扶桑不知道是打哪里选了一个紫檀木的镯子,里面还塞着一张小纸条,说是这个东西对九娘有什么什么样的好处,九娘想到的倒不是这个。
很多年前,扶桑和顾桦承送给自己的第一样生辰礼物,就是一个镯子,一个簪子。
如今,倒是掉了过来。
当年送镯子的送了一支簪子,当年送簪子的,如今送了一只镯子。
正感慨着,门被人轻轻地敲了三下,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九娘姑娘可收拾妥当了?”(未完待续。。)
095:及笄
九娘有些拿捏不好,这个妥当,是要怎么个妥当法。
愣怔间,门又被人敲了几下:“姑娘可是怎么了?”
“没事儿。”九娘赶忙应了一声,“我师妹呢?”
“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喊我们便是了,姜女姑娘在前面忙着,此时只怕抽不开身。”似乎又换了一个人,细声细语地在门口同九娘说话。
九娘应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惯常穿的素色裙子,微微皱眉,问道:“今儿是不是不兴太素了?”
外面的人顿了一下,柔声道:“姑娘若是觉得拿捏不准,不如让我们进去伺候着些。”
说实在的,九娘是觉得有些怪别扭的,只是一时之间也似乎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当下点了点头,又猛的想起外面的人看不到她点头,便应了一声:“进来吧。”
进来的是一个有些年纪的妇人和一个看起来比九娘还要小上几岁的小姑娘,一进门,就先对着九娘行了礼。唬的九娘立马站了起来还了礼。
那妇人便点了点头,冲着九娘笑的温婉:“果然是个恪守懂礼的好姑娘,我是辰王妃身边的李嬷嬷,这个啊是打小就跟着我的翠儿。今日特地为姑娘好好的打扮一番,及笄了,姑娘就是大姑娘了啊。如今咱们也得抓紧一点了,不然顾先生可该等不及了。”
一番话说的九娘有些脸红,好像李嬷嬷说的不是及笄,而是出嫁似的。
不过,说起来,这及笄可真的算是一个女子经历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儿了。
九娘冲着李嬷嬷行了礼,便被翠儿拉着坐到了一旁的梳妆镜跟前。
翠儿果真如同她的名字似的说话脆脆的,“九娘姑娘,你可真好。”
“哦?哪里好?”九娘看着翠儿圆乎乎地笑脸。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身后李嬷嬷一声厉喝:“姑娘可坐好了,莫要乱动。”
翠儿冲着九娘吐了吐舌头,伸手将搁在梳妆台上的梳子递给李嬷嬷:“嬷嬷给。”
“嗯。”李嬷嬷点了点头,一点也不像刚进门时的那副柔和样子。
“九娘姑娘你不用怕嬷嬷,其实李嬷嬷人可好了,她梳的头啊,我们王妃最喜欢了,而且一会儿嬷嬷给姑娘选的衣裳,姑娘啊也一定会一眼就能相中的。”翠儿转身坐在九娘身下的脚踏上,眯着眼睛同九娘念叨。
九娘有些慌张地伸手拉她:“你坐到凳子上去啊。”
“姑娘不必管她。她坐的靠下一些,方便给姑娘画指甲。”李嬷嬷在九娘身后站着,拽了拽九娘的头发。
九娘立马板起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了,只是嘴里还是默默地吐出来一句话:“指甲不用弄了吧,我还得酿酒呢。”
“姑娘只管宽心,今日不管怎么说,都得漂亮一些。难道姑娘不知道,顾先生可请了好多人来了。”翠儿又冲着九娘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九娘一愣。她真的不知道顾桦承请了什么人,反正就知道一大早姜女就将九娘喊了起来,然后送了礼物过来,之后便是嘱咐九娘在屋子里好好的打扮一下。自己就跑了。之后顾桦承和扶桑来去也是匆匆,就是丢下礼物就跑掉了,九娘甚至都没来得及和他们说上一句话。
九娘一早就以沐浴完毕,此时李嬷嬷也是简单的给九娘收拾了一下头发。嘱咐九娘:“若是姑娘饿了,不如先吃点东西垫一垫肚子,等着及笄礼开始了。姑娘只怕累的很。”
九娘想了一下,冲着李嬷嬷笑着摇了摇头。
李嬷嬷便又冲着九娘笑了笑,嘱咐翠儿在屋里陪着九娘,便出去通知顾桦承和辰王爷。
不多时,九娘听到院中响起了丝竹之乐,翠儿脸上一喜,扶着九娘往外走。
没有听清楚顾桦承在那边说了些什么,反正是看到扶桑和姜女冲着九娘使了个眼色,九娘就赶紧过去,冲着乌泱泱的人都没有看清楚,就被面向南而立,冲着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跪坐到席子上。轻轻抬起头来瞥了一眼,九娘只觉得这个及笄礼当真办的太庄重了。辰王爷辰王妃她是认得的,听说今日的正宾就是辰王妃,能够让辰王妃来亲自为九娘加礼,这份荣耀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得到的。而且来的宾客之中,不乏邺城大户,九娘微微瞥了顾桦承一眼,却见顾桦承微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转过头来,便看到姜女以盥洗手,冲着自己抿嘴笑了笑。走到自己身边,姜女轻声在九娘耳边道:“师姐,按说来为你梳头的应当是你最好的姐妹,我知道师姐最看重的还是胡蝶,只是胡蝶到底出身……”
“说什么呢,你也是我最好的姐妹。”九娘笑着打断了姜女的话。
姜女一愣,便拿起了梳子给九娘梳起了头发,之后将梳子放到了席子南边。
此时辰王妃也以起身,顾桦承扶桑等人起身相陪。辰王妃在东阶下盥洗手,拭干,和顾桦承互相揖让后,又坐回了原位。
九娘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跪的有点累了。
这时候,李嬷嬷上前,指示九娘转向东正坐,并且奉上罗帕和发笄,辰王妃这才走到九娘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九娘瞬间有了一种十分郑重的感觉,微微发麻的腿似乎一下子就止住了似的,跪坐在那儿端庄的不得了。
辰王妃微微一下,跪坐下为九娘梳头加笄,之后,辰王妃便起身回到了原位,坐在那儿笑眯眯地看着九娘。
九娘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了,知道姜女轻轻地拽了九娘一把,示意九娘起身。
宾客向九娘作揖祝贺,九娘笑了一下,回到自己的房间。
姜女也跟着九娘一道回了房间,从李嬷嬷那儿取过衣裳,去房内换上了一身有些青翠的素衣襦裙。
“师姐,你到底有没有记住这些规矩啊?”临出房门前,姜女忍不住拉住九娘的胳膊,有些不放心似的问了一句。
九娘十分无奈地摊了摊手:“原本觉得都记下了,可是到了又觉得自己忘得差不多了。师妹,你可得多提点着我些。”
姜女点头:“知道了,师姐,你可别忘得太多啊。”
“唔。”九娘胡乱点了点头,和姜女一道出了门去。
回到院子里,原本应当是在向父母跪拜以谢养育之恩,原本辰王爷觉得,九娘父母不在,那么师父如父,跪拜顾桦承也是一样的,可是偏生顾桦承这边还不想做这个长辈,折腾来折腾去,最后的决议却成了让九娘拜个天意思意思算了。如此,便可直接进行二加。
九娘依旧面向正东跪坐,辰王妃再洗手之后又回到座位上。这时候李嬷嬷再奉上发钗,辰王妃接过,走到九娘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九娘微微抿着嘴,脸上挂着十分得体的微笑,可是心里头已经对于这样复杂的礼仪感受到了满满的劳累。就光洗手坐下站起来,九娘都觉得辰王妃很累。
“师姐别发呆。”姜女一边给九娘将先前戴上的发笄取下来,一边提醒了九娘一句。
九娘笑着“嗯”了一声,重新跪好。
辰王妃为九娘簪上发钗,微微一笑,轻声道:“这个钗子可是顾先生亲自为你挑的呢,听说是看着人家工匠师傅打了三天三夜才做好的。”
说完,在九娘的诧异中,辰王妃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冲着九娘微微笑着。
姜女象征性的为九娘正了正发钗,宾客又向九娘作揖后,姜女才陪着九娘回去房中,换上了和头上那只红珊瑚翡翠发钗相配的一身一剪梅似的曲裾深衣。
九娘忍不住笑着同姜女抱怨:“若不是这个及笄礼,咱们哪里能一天换这好几身的衣裳,真是的。”
“师姐你饿不饿啊?”姜女捂着嘴笑了一会儿,眯着眼睛问九娘。
九娘摇了摇头:“现在我还觉得好玩的很,哪里会饿啊,就是跪着时候觉得累死了。”
“呸呸呸,好好的师姐又说什么死啊。”姜女轻轻地拍打了九娘几下。
门外李嬷嬷咳了两声:“姑娘若是换好了衣裳,就该回去向王爷王妃和顾先生行礼了。”
九娘吐了吐舌头,赶紧又和姜女出去,到了辰王妃面前,九娘刚要下拜,顾桦承便说了一句:“等一下。”
九娘有些不解地抬头看着顾桦承。
顾桦承只是冲着九娘笑了笑,转身冲着辰王爷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抬头,语气诚挚:“九娘若是向我摆了这一礼,不如就当做是离开师门的一拜吧。”
九娘一愣,转头看着顾桦承有些不知道顾桦承这番话到底什么意思。
辰王爷皱眉沉思,一副一早就猜到了的意思,笑眯眯地打量了九娘一番,笑着点了点头:“此举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顾桦承啊,这是人家九娘的及笄礼,你出来凑什么热闹,这一拜你不受着就是了,去一边等着吧,等九娘三加三拜结束之后,再让她去给你磕三个头,本王出面就算是解了你二人之间的师徒名分了。”
“一定得解了啊?”九娘默默地出声问了一句。
顾桦承转过头来冲着九娘笑了笑:“自然是要解了的,不然我们如何成亲呐。”(未完待续。。)
096:及笄2
九娘抽了抽嘴角,有些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三个头,九娘皆是恭恭敬敬地磕完。她知道这三个头磕完,很多东西就会改变,很多东西也都会再来。只是那些过往永不再来,而那些九娘存放在记忆深处的记忆,也将永远埋葬。
这句话说的声音极低,只是辰王爷看着顾桦承脸上的表情和九娘通红的脸颊就大抵猜到了顾桦承是说了些什么,使劲地咳嗽了两声又狠狠地瞪了顾桦承两眼,这才算是舒服了一些。
顾桦承毫不自觉地扬着嘴角冲着辰王爷笑的有些挑衅,继而起身站到了一旁。
九娘的这一拜,便只拜了辰王爷和辰王妃二人。
之后便是三加,辰王妃再次吸收复位,李嬷嬷奉上钗冠,由辰王妃接过。九娘原本觉得这总算是走到了最后一步,心里头激动的无以复加,一个不小心,就不知道怎么着,脸上扭曲的厉害。
姜女在一旁看着九娘冷汗都下来了,吓得急忙问道:“师姐你怎么了?”
顾桦承也猛地站了起来。
九娘脸红,十分不好意思地拽了拽姜女的袖子:“你小声点,我抽筋了。”
辰王妃就站在九娘身前,那一句话,一个字不落地落进了她的耳朵中。辰王妃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转身冲着九娘轻声道:“你瞧瞧活动一下,我把祝词念的慢一些。”
九娘感激地看了辰王妃一眼,冲着姜女使了个眼色。姜女小心翼翼地上前给九娘揉了揉腿,轻声在九娘耳边问:“师姐觉得好些了吗?”
九娘点了点头,就听到辰王妃慢悠悠地说完了那第三段颂词,果真是慢悠悠地说的:“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其实这些话,九娘听不大懂,可是却也知道此时自己应当是一副什么表情。等着辰王妃为自己加钗冠时,九娘不知怎么,就觉得心中涌起一股冲动,仿若终于明白自己是真正的成了人似的,眼底有些泛酸,只是却还一直强忍着。
再一次回到房间之后,换上的便是一件大袖长裙,姜女笑着说:“师姐你今日可算是风头大盛了。”
“你早晚也会有这一天的。”九娘笑了笑。低头去整理裙摆。
姜女却摇头:“不一样的,师姐你今日最主要的其实并不是及笄,而是……和师父接触师徒关系,今日师父请这么多人来做见证,并不是看你的及笄礼的。师姐,说实话,我其实挺羡慕你的。”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九娘抿了抿嘴,又扭头看了姜女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当真要在今日解除师徒关系?”
姜女点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门外,才靠在九娘耳边道:“师姐你不晓得,只有今日你们解除关系解除的人尽皆知。将来你们成亲的障碍才会少一些。”
九娘摇头:“那也未必,不是说还有下河村的那……”
姜女打断九娘:“这个其实都是小事儿,尤其是如今孟有才同你的关系近一些。我听胡蝶说过,在孟大牛和曹氏眼里头。这个儿子宝贝的和什么似的,将来只要孟有才出面,总会轻松一些的。”
“可是孟有才是怎么想的。其实我根本把握不住。”
“这个……”
“姑娘还没好吗?”李嬷嬷又在门外催了。
姜女和九娘对看一眼,点了点头,推门出去。
深色的中衣外面罩着的是一身胭脂色的长裙,九娘总觉得若是换上大红色的裙子,今日这幅样子,就算是直接出嫁都是可以的。
回到院子里,九娘冲着皇宫的方向磕头,之后顾桦承又让九娘冲着师祖的牌位拜了拜,表示传承之心。九娘有些纳闷,顾桦承不是要和自己接除师徒关系吗,做什么还要拜师祖呢?
可九娘此时是完全没有反对权,只能老老实实地磕了三个头。
之后原本应当是撤去笄礼的陈设,请大家入酒席了。可是顾桦承却还惦记着接触师徒关系的事情,辰王爷在一旁挥着一把描金扇子半遮着脸笑个不停,被顾桦承瞪了一眼,这才慢慢的站了起来,清了清喉咙。
“给位稍待,本王有话要说。”辰王爷收了扇子,笑眯眯地瞥了一眼台下众人。
一时间,酒香院中一片安静。
辰王爷很满意,又笑眯眯地转头看了顾桦承一眼。
顾桦承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默默地站到了辰王爷身边。
辰王爷笑眯眯地看了九娘一眼,道:“九娘,来。”
九娘无端地开始紧张起来,默默地走到了辰王爷面前。
“跪下。”辰王爷笑眯眯的一句话。
九娘没有多想,安稳地跪到了辰王爷面前。
辰王爷微微一下,张嘴就道:“诸位皆知九娘是顾桦承顾先生的第二位徒弟,可是如今……”辰王爷顿了一下,“九娘却要被逐出师门了。”
九娘眉间跳动了一下,心道这是个什么形容,解除师徒关系就不能好好说吗?非要说什么逐出师门,说的好像是九娘犯了什么错似的。
可是九娘万万没想到,辰王爷接下来,当真开始说起九娘的错处来:“为人弟子,不能为师父解忧,难道还不应当被逐?”
九娘诧异地抬起头来看着辰王爷,周围的人也碍着辰王爷的面子,不敢说什么,可是脸上的表情却也已经丰富多彩起来了。九娘想说点什么,可是张了张嘴,也不过问了一句:“王爷这话九娘不明白。”
“不明白吗?啊本王来给你解释解释?”辰王爷眯了眯眼,笑了一下,才道,“你师父心里头想什么,你知道吗?”
“……”九娘没出声,不知道辰王爷是不是说顾桦承想娶自己那事儿。
“你看你是不是没有为你师父分忧?”
九娘抽了抽嘴角,看了一眼一旁憋笑憋得有些辛苦的顾桦承,有些别扭地点了点头。
“呐,你觉得你应不应该被逐出师门?”辰王爷追问。
九娘又抽了下嘴角,有些不甘心:“可是我也……”
“好了,诸位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是吧?那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九娘去给你师父磕三个头,这事儿就这么结了。”辰王爷笑着将扇子一甩。描金扇子在他的手里显得熠熠生辉。
从八岁,到十五岁,每一年的记忆,从九娘脑海中闪过,九娘突然间有些恍惚,原来一转眼,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久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个地方,习惯了这些人,习惯了酿酒,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十五岁,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九娘抬头看着顾桦承的那一张脸,微微扬起了嘴角。
顾桦承将手伸到九娘面前,微笑:“起来吧。”
九娘点头,将手放进了顾桦承的手心中,心中只觉滚烫。
起身后,李嬷嬷这才撤去了九娘及笄礼时用的那些东西,又在西阶位置摆好了醴酒席。
九娘这才反应过来,她的及笄礼还并未结束。
微微叹了口气,被顾桦承瞪了一眼。九娘立马又冲着顾桦承讨好似的笑了笑,这才算是过了这位的一关。顾桦承轻声嘱咐:“听话些。”
九娘讪讪地点了点头。
辰王妃抿着嘴笑着将九娘引入席间,九娘按理站到了酒席的西侧面向正南。辰王妃接过姜女奉上来的酒,走到九娘面前,九娘此时也已经按照规矩转向北,冲着辰王妃笑了笑。
辰王妃走到九娘面前,笑了一下,念祝词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九娘跪下接过醴酒,辰王妃点头回拜,转身入席。
九娘跪着将酒洒在地上作忌酒,又要在持酒沾沾嘴唇好歹的意思一下,这才将酒杯置于几上。
又是一套复杂的礼仪下来,九娘觉得今儿这衣服都被汗浸湿了。好不容易送了一口气,又要跪下去听长辈的教诲。如今,九娘与顾桦承已经算是没有了师徒名分,这教诲的事儿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人来做。
辰王爷看了辰王妃一眼,那意思是打算自己亲自上,教诲这种事儿,打小听得多了,再说皇宫贵胄,听得最多的就是规矩了,同九娘说上个把时辰也不是问题。
谁知道辰王爷不过刚站起身来,人群里就传出了一个不大和谐的声音。
玉娇娘推开众人,悠悠然地走上前来:“按理说,我也算是九娘的长辈吧,这个教诲之事,我还是做得。”
“你做不得。”顾桦承微微笑了一下,似乎早已料到会有人来砸场子似的。
玉娇娘怔了一下,抬手抚了抚发间的配饰:“哦?”
“你忘了,我已经不是九娘的师父,你自然不再是她的师叔。”顾桦承微微笑着,上下打量这玉娇娘,轻笑一声,“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在三拜之后就解除了和九娘的师徒关系?”
“你们这算什么?”玉娇娘皱眉,“就这么随随意意的磕了三个头,就算是没有师徒名分了?你们未免也太儿戏了一些!”
顾桦承点了点头:“的确是简单了些,可是师妹啊,难道你不知道,当初九娘的拜师礼比现在还要随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