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匕首
第一百一十九章:匕首
明月已经被水里的倒影吓住了,这真的是自己吗?这张脸不仅污秽不堪,而且散发着难闻的恶臭,想来是之前在藤筐里呕吐的时候,秽物有一部分留在了脸上……
明月想伸手去洗脸,可是手才摸到溪水,又jǐng觉的缩了回去……
杨难敌看到明月这种奇怪的举动,脑门的上的黑线一下子显现了出来,杨难敌心里大惊:难道把脸洗干净后更恶心,更难看,更不堪入目?所以她才会害怕去洗脸,害怕让自己看到她那张脸后就丢掉她?
杨难敌皱了皱眉,心道:看来自己真的遇到宝了啊!
杨难敌想到这里,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不是太有趣了吗?自己叫杨难敌,意思是说天下无敌,现在救了个小女孩,就这容貌也可能是丑的是天下无敌啊,哈哈哈,有趣有趣!
明月听到杨难敌爽朗的笑声,心里更是慌乱,自己明明恶臭难闻却又不敢清洗,明月心里清楚自己的容貌所能带来的影响力,现在这样丑陋肮脏的样子却能很好的保护自己,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很伤心很难过,想着想着,明月的鼻子一酸,嚎啕大哭了起来。
只有六岁左右的小孩子,终于忍不住,大声哭泣了起来。
杨难敌因为明月的哭声也收敛了自己的笑声,脸sè慢慢的变得严肃了起来,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只是让这个小女孩尽情地哭着……
溪边的火堆还在继续炙烤着鲜鱼,五只花豹也都各自在溪边玩水,吵闹,根本没有在意明月的哭声。
还有一只花豹却由始至终一直卧在杨难敌的身边,只不过它的两只前爪竟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撕心裂肺了好久之后,明月的哭声慢慢减弱,明月看了眼无动于衷的杨难敌和还在玩耍的花豹们,眼泪慢慢止住了,这一刻的明月,感觉无比的轻松,是的,无比的轻松,太多太多的包袱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仅仅六岁不到的她,给自己施加了太多的责任,可是这些责任又岂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可以承受的?即使拥有着前世的一些历史知识,也仅仅只是一些片断而已,后世的种种先进思维,科技,技巧,明月完全不知道,也不会,有的只是一个公主的身份,而偏偏自己还是一个被下了药的娈童,这样的不尴不尬,这样苟且偷生的活在世上的滋味,又有谁能懂?
明月突然有点怀念那个已经沉睡了的自己,虽然从出生开始他才是身体的真正主导,可是因为他不愿意正视自己的身体,才诞生了女xìng思维的自己,而一切的苦难和快乐却是两个灵魂一起在经历和体会,可是为什么当自己真正主宰了这具身体后,会这么想念那个自己?明明自己应该彻底排斥他的……
因为孤独吗?还是因为自己也想去沉睡……
杨难敌的鱼已经烤好了,花豹们都得到了自己一份,尤其是那只卧在杨难敌身边的那只花豹,分到的烤鱼最多,而其他五只花豹却没有任何的抵触情绪。
杨难敌溺爱地抚摸着身边的那只花豹的头,说不尽的温柔……
明月也闻到了扑鼻的烤鱼香味,饥肠辘辘的自己,再也忍不住yù望的望向了杨难敌。
杨难敌看到明月这个样子,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哭累了吧,羌桃都白吃了,喏,拿去,给你烤的”。
明月伸手接过杨难敌递过来的烤鱼,狼吞虎咽了起来,什么气质,什么修养,举止都没有了,活泼泼就是一个饿鬼。
此刻,青山绿水,蓝蓝的天,一个野人和一个野丫头还有六只花豹,画面确实有点美……
函谷关
傅梅和傅兰在提心吊胆几天后,终于被右卫将军何伦召唤到了城主大厅。
傅梅和傅兰紧张的互看了一眼,她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个所谓的右卫将军又会如何对待她们两个。
惶恐不安的她们,身体轻微的发着抖,根本不敢抬头看一眼上首的何伦。
何伦看着下面的两个小丫头,也是一声不吭。
一时间,大厅上的气氛特别的压抑……
何伦从怀里掏出一把在函谷关外小树林里捡来的匕首,慢慢的把玩着。
何伦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把不锋利的匕首上会镶嵌着一块根本不值钱的玉块,而且是镶嵌在匕首的剑身上,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说有多不方便就有多不方便,不要说杀人了,自杀都困难。
何伦把手中的匕首抛到了傅梅和傅兰的脚下。
一瞬间,傅梅和傅兰就双双往后退了几步,她们害怕的整个人都神经紧绷着,突然一把匕首掉在二人面前,立时吓的二人脸sè惨白……
“你们不用怕,这把匕首你们认识不认识?这是我在小树林里找到的,就是你们和公主殿下一起躲藏的小树林”。
明月这把匕首只有明月自己知道,从未在傅宣安排的四个小丫头面前展露过,傅梅和傅兰二人自然不会认识,但是当她们听说是在小树林捡到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心里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这个一定是明月公主的!
何伦注意着两人的表情变化,心里一喜,大声道:“快说!是还是不是?!”
傅梅被何伦的声音吓得马上摇了摇头,又马上着急的点了点头,傅兰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拼命摇了摇头。
何伦看着两个小丫头的表情,眼睛慢慢眯成了一条缝……
何伦慢慢走下了台阶,来到两个小丫头身边,慢慢俯身捡起了地上的匕首,然后用匕首的刀背慢慢地在傅梅的脖子上来回滑动……
何伦见傅梅睁大了通红的眼睛,身体变得僵硬而且还在不停地颤抖着,心中稍觉有些乏味,就又跑到了傅兰的身边,轻轻俯下身体,从傅兰的腹部一直嗅到胸,脖子,最后轻轻咬住了傅兰的耳垂……
傅兰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好像灌冲到了头顶一般,整个人都呆立着一动不动,说不清的滋味涌上心头,不甘,屈辱,还有那麻麻的,酥酥的感觉……
何伦笑了,他就喜欢这样玩弄女人,尤其是面前的这两个小女孩,都是明月公主的贴身丫鬟,所以更带劲……
第一百二十章:城关城渡口
第一百二十章:城关城渡口
何伦走回了自己的案几边,从上面拿起一把曲项琵琶,然后又慢慢走到了傅梅的身边,轻轻地递给了她。
傅梅看到了何伦递过来的琵琶,下意识的就抢了过去……
何伦眼皮挑了一挑,心里有些疑惑……
何伦看着拿着琵琶的傅梅,轻声开口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公主殿下是被谁掳走的?”
傅梅紧紧抱着琵琶,低着头不敢看何伦一眼,但又不敢不回答,只好颤颤抖抖的回答道:“我……我叫傅梅,她叫傅兰,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和傅兰被两个亲兵带走后,就不知道公主的去向了”。
何伦听到这里又转过头望向了傅兰。
傅兰看到何伦在注视自己,脸一下子就羞红了,赶紧低下了头,紧张且害怕的拼命点着头。
何伦慢慢把匕首放进了自己的衣袖内,然后在大厅里慢慢来回走动着……
每一个脚步声都让傅梅和傅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们很清楚,她们两个人的命运已经都掌握在眼前这个男人的手上了,自己是不是还要为公主殿下保守秘密呢?
傅梅和傅兰互相对视了一眼,竟然都读出了对方的意思,是的,仔细想想,自己两人所服侍的公主又有什么秘密可言呢?她们两个人其实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何伦突然停下了脚步,也没有再看傅梅和傅兰一眼,而是像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不只我一个人想得到公主啊,那公主又是被谁带走的呢?看来是有人早就混入了傅氏的人马之中了……”
傅梅和傅兰都清楚的听到了何伦的自言自语,自己的傅氏人马里竟然有jiān细?那么公主殿下现在也是凶多吉少了啊!怎么会这样呢??怎么这些事会发生在她们身上?
傅梅和傅兰的眼睛都充满了泪水,她们后悔了,后悔跟着公主一起出来了,真的应该和傅竹,傅菊一起待在河yīn的……
何伦拍了拍手,大厅外立即跑上来几个亲兵。
何伦看了一眼进来大厅的几个亲兵,命令道:“我们明rì离开函谷关,去城关城那边看看,那里有往来的渡船,说不定公主殿下在那里,那个带着公主逃跑的人不可能从我们身后逃跑,小树林虽然在函谷关西,但既然是也想抓住明月的人就不太可能是司马模的人,因为公主就是要去救援长安的,何必多此一举,往北的话是黄河更不可能,那么只有往南,也只有城关城那边有渡口,从弘农涧河可以去朱阳镇然后再转道梁州,或者去往卢氏县再由马石河北上到洛阳!”
一个亲兵有些疑惑的说道:“将军,此人若真的要去洛阳的话,为什么不走陆路,可以近不少啊!”
“蠢货,陆路都是匈奴兵,即使带走明月的人也是匈奴人的jiān细,但匈奴部族繁多,万一遇到了不是自己所属的阵营,一个人带着一个小女孩,不是找死吗?所以他绝不会走陆路!你们赶快准备起来,明rì一早我们就赶去城关城!我料明月必定在那里!”
亲兵们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何伦越想自己的推断越合理,心情也跟着舒畅了起来,看向面前两个小女孩的目光也起了变化……
何伦走到傅梅和傅兰身边,玩味的看着两个小女孩,伸出手要去模傅梅的头发,可不知为何何伦的心里突然一动,伸出去的手转向了傅兰……
傅梅被人拉出了大厅,整个大厅就剩下了傅兰和何伦……
何伦一把抱起浑身颤抖的傅兰,慢慢地向内府走去……
几rì后
城关城渡口
小小的一个渡口,只有几十条不大不小的渡船,而码头上却挤满了从各地逃难而来的人群。
其中有两拨人群最为惹人注目。
两群人皆有族人三千人左右,各自占据着渡口的一处,因为争抢渡船,已经有些剑拔弩张之势了。
东边的一群人里,走出一个青衫男子,对着对面的人群,双手作揖,朗声道:“在下徐忡,是东莞人(古代的东莞是指今山东沂水东北),不知道哪位是首领?”
西边的人群里浩浩荡荡的走出来了十一个人,而且是十男一女。
徐忡看着对方杀气腾腾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浓了,一副风淡云轻的儒雅做派,丝毫没有任何畏惧和退缩。
十一人里站出来了一个赤发大汉,一脸的凶相,对着徐忡吼道:“格老子滴!什么徐忡李忡的,这个渡口就这么几十条破船,还那么小,运我们的人都不够,去去去,识相的话,就一边呆着去!”
赤发大汉一边说,一边就要上去推人,手也举的高高的,作势就要打徐忡。
徐忡还是微笑着看着赤发大汉,一动不动。
正在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赤发大汉和徐忡身上的时候,不知道从哪蹦出一个梳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小脸气鼓鼓的,一双小手叉着腰,小脚还不断的踹着赤发大汉,小嘴里还一直在嘀咕:“叫你欺负我爹爹,叫你欺负我爹爹!”
赤发大汉刚想对着小女孩一脚踢去,徐忡已经快速的蹲下了身体,一把抱住了小女孩。
赤发大汉一时蛮xìng上来,一把抓住了徐忡的衣服,作势就要往上提起,一心要把徐忡父女扔出去。
就在此时,西边的十人同时大呼道:“殷乂(yi三声)住手!”
几乎是刹那间,十人里的一人,快速闪出一个身影,一把握住赤发大汉的手,一个简单的擒拿就让殷乂举起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殷乂涨红着脸,却完全拿眼前这个没有办法,手上一点力气也用不出来,只能气恼的大叫道:“格老子滴,韩潜!你这是做什么?这些人抢我们的渡船,我教训一下他们,你来阻止什么!!!”
“殷乂,你怎么每次都那么鲁莽,大哥大嫂都在,你就做主了?别人要渡船,我们可以先商量啊!”
殷乂一听韩潜说起大哥大嫂,心里才一惊,自己怎么又鲁莽了,大哥都没说话,自己怎么就……
这时徐忡已经抱着小女孩起了身,等到徐忡轻轻放下小女孩后,才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根本没有理会韩潜和殷乂二人,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西边的九人,似乎在搜寻着谁才是这些人里的头领。
殷乂看到徐忡这种态度,心里就来火,这火一上来又想上前揍这个徐忡了,韩潜见势不妙,立马拉住了殷乂。
这时,西边的九人中,走出一个黄脸大汉,慢慢走到徐忡面前,拱手抱拳道:“让先生受惊了,在下是,范阳人(今河北涞水),祖狄!”
第一百二十一章:祖狄
第一百二十一章:祖狄
徐忡听到眼前的黄黄脸汉子竟然自称是祖狄,顿时惊讶的有些合不拢嘴了。
“你就是典兵参军、济yīn太守,范阳人,和刘琨刘越石一起闻鸡起舞的祖狄祖士稚?久仰久仰啊!”
“先生抬爱了,在下正是。不知道先生要去往何处?若是一处,又何必分彼此?”
“呵呵,祖大人,我只是一介草民,洛阳沦陷,我带着我身后的族人想去长安,可是匈奴人已经攻破了函谷关,正向潼关进军,所以我想去梁州,那里的太守是张光张大人,在下对张大人敬仰许久,所以想去那边投靠,如今我在此地寻找渡船,想从水路前往”。
祖狄听后,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我也打算带部曲前往泗口(今徐州市),我看先生的族人并没有多少行伍之人,如今又是兵荒马乱,我部就再多耽搁几rì,先让先生的族人走吧”。
徐忡听闻后大喜,马上拱手道:“大人大恩,我徐氏族人必定没齿难忘”。
殷乂听到祖狄的话后,火一下子又上来了,破口大骂道:“格老子滴,好个不要脸的孬货,你也知道如今兵荒马乱,让你们先走了,我们却要在这里多呆多久?这渡船一来一回没有个十天半月如何能到达你说的那个鸟地方?万一要是匈奴人闻到了味,把我们留在这里的人都围住了,如何是好?”
韩潜听了殷乂的话,也觉得殷乂的话没有错,虽然说的难听了点,但是句句实话,想到这里,韩潜也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祖狄。
徐忡的脸sè也有些尴尬,正想说些什么话缓解一下气氛,可是当徐忡看到自己周围那么多的流民时,心里也是一紧,到了嘴边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祖狄往韩潜,殷乂的方向瞪了一眼,又转过头,伸手轻轻拍了一拍徐忡的肩膀,宽慰道:“我祖家一路辗转,却从无匈奴或者盗匪敢近身的,徐先生自管前去,不必理会他们”。
徐忡觉得有些惭愧,别过头,拱了拱手,正要返回自己的族人里去,不想身边的小女孩却拉住了自己。
徐忡低下头,伸手想去抱起小女孩,不想,小女孩却摇了摇头,开口说道:“爹爹,这个大叔是个好人,我们不能就顾着自己不管他们”。
徐忡见自己的女儿这么说,心里的惭愧更盛了,可是渡船就这么几艘,一次还运不走所有的族人,可何是好啊?
祖狄惊异地看着这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心里惊讶无比,心道:如此的小人儿,竟然会如此替别人着想,而且口齿清晰,声音更是悦耳动听,不由得祖狄多看了这个小女孩几眼!
这时,西边的另外九人也走了过来,他们也听见了小女孩的话语,一个个互相看着对方,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其中的一个女子,走到了小女孩的身前,轻轻地把她抱了起来,小女孩竟然也没有任何抗拒的表情。
“小妮子,你叫什么名字,你爹爹要走,你却要留下,你不怕匈奴人来吃了你呀?!”
小女孩不仅没有因为听到匈奴人吃人的话而吓着,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亲腻的对着抱着自己的女子说道:“姨,你抱着我好痒”。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祖狄的发妻,许氏。
许氏大约也有二十八,九岁的样子了,但她并不像其他女子一样穿戴的很繁琐,而是一身戎装,头上裹着一条头巾,简简单单的装备,人也长的很一般,但是眼神中的英姿飒爽却是让一般的须眉都要避让三分,所以,当许氏看到自己怀里的小女孩不仅不害怕自己,还好像特别喜欢亲腻着自己,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喜欢和高兴,自己都觉得和这个小女孩儿特别投缘,自己的内心里也的确很希望有一个像怀里这个小女孩一般粉雕玉琢的女儿。
徐忡见自己的女儿竟然如此喜爱这个女子,一时也有竟有些恍然……
祖狄见自己的妻子竟然露出了许久都没有再看到过的笑容,自己的心也跟着一阵的宽慰。
这时,其他八人也一一上前和徐忡打起来了招呼。
“在下祖该,是祖狄的兄长”。
“在下督护董昭”。
“在下祖纳,刚才因不知而得罪先生的是参军殷乂和韩潜,先生莫怪”。
徐忡听到这里,立马向祖纳,祖该,董昭三人见礼,然后又向殷乂和韩潜诚恳的见了一下礼。
韩潜也诚恳的还了一个礼。
而殷乂却别过头,冷哼了一声,不再看徐忡一眼。
徐忡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就没有再放在心上,而是和其他几位见礼去了。
“在下是祖狄的弟弟祖约,这两位是兄长的儿子”。组约的目光有些高傲,但行为很是大方得体,分别指向了两名年轻人。
两个年轻人立即上前一步,同时对着徐忡恭敬的拱手抱拳。
“我是他的哥哥,叫祖涣!”
“我是弟弟,叫祖道重!”
徐忡看到眼前的两个年轻人,顿时觉得眼前一亮,不仅白净,而且一个个jīng神焕发,尤其是祖道重,虽然身子单薄了些,可是一派的儒家之风却非常投自己的喜好。
祖约又指了指从人群中才走到自己身边的一个青年人说道:“这也是我的侄子,叫祖济。”
叫祖济的年轻人也大方得体的向徐忡拱手道:“祖济!”
徐忡满意的点了点头,祖氏不亏是北方大族,家教礼仪十分规矩,只是那些个家将实在太过粗野……
徐忡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又看了看祖家的人,心里突然有些黯然,祖氏人丁如此兴旺,而自己却膝下如此单薄,只有这么一个小女儿,哎……
许氏还抱着小女孩,一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许氏看着小女孩那么调皮灵动的样子,更是喜爱非常,轻声询问道:“你告诉姨,你叫什么名字,姨就给你好吃的!”
“嘻嘻,我叫徐媛,我今年3岁了!”
许氏不可思议的看着徐媛,心道:只有3岁就如此懂事乖巧了?真是异于常人啊,自己的儿子一岁的时候还不会走路,三岁才刚刚会开口,而这个小女孩不仅会说话,而且蹦蹦跳跳的样子应该早就会走路了,尤其如此聪慧机灵,实在是更让人怜爱了!
许氏想到这里,更是对徐媛喜爱非常,许氏的目光向祖狄那边注目看去,然后不住的看向徐媛,眼神里已满是慈爱。
祖狄看到自己妻子的眼神,知道自己的妻子是动了认这小女孩为义女的心思。
祖狄是知道自己妻子的心结的,当年,自己的妻子以前也曾经诞下过一个女孩,可惜早夭了,结果就成了心病,不想今rì遇到了徐氏父女,这个心结似乎有了开解的机会……
正当祖狄斟酌着话语想对徐忡提起结义亲的事时,突然从渡口外远处跑来一匹快马,马上的人不断大声吼道:“不好了,不好了!有贼寇围城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敌友难分
骑快马的人快速来到祖狄身前,一个俊俏的翻身就下了马,然后对着祖狄拱手汇报道:“大人,城关城附近出现了大批贼寇,人数大约有一千多人,而且我看到不远处还隐约有一面旗帜,旗帜上面似乎是个何字,根据天空上扬起的尘土来看,人数可能上万,这支人马离贼寇还有一段距离,也在往城关城赶来,请大人示下如何应对!
祖狄拍了拍来人的衣服,轻声道:“王安,你辛苦了,先去休息下,贼寇的事就交给我吧”。
王安点了点头,就退到了人群里,去找军需官要东西吃喝了,他作为斥候在城关镇外面巡查已经有一天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现在肚子确实很饿。
祖狄见王安走后,转身对着众人说道:“怎么会突然出现大批贼寇?贼寇还有一支上万人的人马?”
殷乂听后,不管不顾的说道:“格老子滴,怕什么,我们无难军怕过谁?才一千多贼寇,我们三百人就能灭光他们,何况我们现在手上还有近一千五百多人的战士,让我殷乂打头阵吧!”
董昭听完殷乂的话,就冷哼了一声,冷冷道:“你懂什么?一千的贼寇自然不在话下,关键是那一千贼寇后面的一万人马,是敌是友就很难说了……”。
殷乂被董昭这么一说,也感觉到了不对头,深锁着眉头,来回走动着,突然笑了起来,大声道:“我知道了,那一万人一定是前来绞杀那些贼寇的!哈哈哈!”
韩潜因为自己和殷乂是站在一起的,而别人的那种别有意味的眼神总是朝自己这里有意无意的飘过……所以韩潜下意识的往边上移了移,这样可以离殷乂远一点……
祖狄对着徐忡说道:“不知道徐氏的族兵有多少,可否和我祖氏的无难军合在一处,这样力量会大一些”。
徐忡也感觉到了不妙,哪来的贼寇?怎么会来围城关城?而且贼寇的身后还有一支上万人的大军跟着,这是什么道理?看来应该是那支上万的人马不知道城关镇的情况,所以先让一部分人乔装为贼寇,如果城关城没有什么防备,那么就让乔装的贼寇直接发动攻击,如果城关城的防备力量很大,那么就假装是来绞杀贼寇的,再视情况而定要不要劫掠,好歹毒好卑鄙的人啊……
想到这里,徐忡郑重的说道:“许氏有族兵一千二百人,全凭大人差遣!”
祖狄深深看了一眼徐忡,然后用力握住了徐忡的手,点了点头。
祖狄招了招手,祖氏众人都围了上来,一起和徐忡商量了起来,布防的事需要各方面配合,现在有徐氏族兵的加入,必须要徐忡的配合调遣。
城关城外
贼寇们已经完成了对城关城的进攻准备,在他们看来,这小小的村镇,又能有多少防备?低矮,残破的城墙上根本没有任何官军(晋军),从外往里看,也没有多少人,最重要的是,城门大开……
贼寇们互相看了眼,领头的头领率先带着一部分人踏进了城门,城内的小老百姓看到这些手提着刀剑的贼寇,都吓得抱头鼠窜,有大声尖叫的,有慌不择路的,这些老百姓的惊慌错乱在贼寇头领看来一切都表现的很正常,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头领也就随之放松了jǐng惕,心道:看来自己的主公的确多虑了……
正当这一千贼寇开始陆续进入城内,阵型变得杂乱不堪时……
嗖嗖嗖!
残破的城墙上突然站起了大量的弓箭手,一阵阵的箭雨,密集的向贼寇shè去。
城内也听到了响箭的声音,两批人马从城内的不同处杀向了城门。
贼寇们眼见城墙上有弓箭手的狙杀,城内又有伏兵冲杀过来,都不管不顾的向城门外逃去,可是城门那么窄小,一下子怎么可能通过那么多人?
城墙上的弓箭手正对着城内城外的贼寇进行shè杀,倒下的贼寇尸体也阻碍了贼寇们的撤退,一时间,因为拥堵而发生了踩踏,甚至为了尽快逃出城门,不少贼寇开始自相残杀……
片刻之后,只有十之二三的贼寇侥幸逃出了升天,快速的向不远处的何字大旗所在逃去……
城墙上,祖狄等人都在观察贼寇逃跑的方向,当他们看到贼寇都有目标的往不远处的大旗逃去,心里都变得沉重起来……
这时,城内走来了五个人。
祖该和祖纳二人,一个搬着一个棋盘,一个拿着坐垫和棋盒,兴奋的往城墙上赶来。
王安在二人身边持刀jǐng戒,神sè十分严肃。
许氏抱着小徐媛也来到了城墙上,两人的神态就好像是母亲和女儿一般,这让城墙上的祖狄和徐忡二人都呆愣了一下。
当他们得知,徐媛已经主动认了许氏为义母后,两人惊讶地对看了一样,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突然,徐忡呵呵傻笑了起来,自己的这个小女儿,从小就异于常人,一岁不到就能开口说话,走路,教过的字和诸教经典也几乎是过目不忘,让人匪夷所思。如今竟然自作主张认下一个义母,真是让徐忡哭笑不得,可是爱女之心却让注重儒教传统的徐忡根本没有一丝的不满,反而眼角有些隐隐发酸,可怜的孩子,自己的爱妻才生下她没多久,就撒手人寰,如今祖门许氏竟如此喜爱自己的女儿,而祖狄又是一个响当当的英雄人物,这样的干亲家,徐忡愿意!
祖狄也被自己妻子这一刻的温柔所感染了,看看自己的妻子,又看看了徐忡也没有反对的意思,而自己的两个儿子似乎也很喜爱这个小女孩的样子,祖狄的心里也充满了喜悦,看向妻子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温柔。
许氏见自己的夫君并没有反对,反而看上去也很喜欢这个小女孩的样子,心里别说有多甜蜜了,抱着小徐媛就不肯松手,娘两也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这一刻,大家似乎都忘了,城外还有一万多不知是敌是友的人马正在慢慢靠近城关城……
而那一面何字大旗迎风飘扬,在离城外不足千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也不包围城池,也不派遣使者,就是在城外快速驻扎了下来。
一时间,整个城关城内外的气氛都变得十分的压抑……
作者言:今天因为停电所以更新的晚了,不知道各位读者是否看了网页上的通知,因本人前一阵去洛阳了10天,所以更新暂停,在本月21号才开始再次恢复了更新,然后,我发现自己虽然已经写到很后面,但是各种天坑和情节需要安排和规划,铺路,尤其是我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休息,所以现在做出如下的安排:
周一至周五正常更新
周六周rì休息
希望各位读者理解,我也有点时间陪陪家人,写作真的很占用时间,但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写,报答各位一直对我的支持,谢谢。
第一百二十三章:奇怪的僵持
第一百二十三章:奇怪的僵持
明月仍旧被丢在了藤筐里,藤筐里的空余地方都装满了青sè的羌桃,明月饿了就自己吃一个,倒也有些逍遥。
杨难敌虽然背着藤筐,行动的速度却没有丝毫的减弱,六只花豹都跑在了杨难敌的前面,显得十分的兴奋。
杨难敌的脸上突然有些困惑,他觉得他似乎迷路了……
在燕子山待的久了,竟然有些忘记城关城的位置了,幸好杨难敌在几次走错后,最终还是往正确的方向行进了,但是这样一来也足足耽误了一天的时间。
赶了一天的路,杨难敌有些饥饿,六只花豹更是饥肠辘辘,过去在深山里,花豹们可以自己去抓鹿,兔子等小动物,可是在这旷野上,却只有一些落了单的流民……
明月在藤筐里看到了杨难敌指挥花豹们去吃人的一幕,震惊!不解!恐惧!害怕!等等的情绪都让明月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想大声阻止,却因为害怕,拼命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曾经对杨难敌建立起来的一丝安全感,荡然无存了……
明月的心里突然明悟了,那天这个野人并不是正巧路过,然后拔刀相助,而就是带着豹子们出去觅食吃人的!然后无巧不巧的遇见了那个绑架自己的傅氏亲兵,接着就发生了豹子吃人的一幕,这样的事情他到底做过多少回?明月已经无法想象了,本来自己也应该被豹子当做食物吃掉的,而偏偏自己还能活到现在,或许真的是因为他一个人寂寞太久了,而自己只是一个小孩子,且又断胳膊断腿,对他没有任何危害,所以才留了自己一条狗命,顺便可以从自己这里打听一下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变化……
明月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想大声地叫,想大声的哭,大声的骂,可是恐惧已经牢牢占据了明月的整个身心,明月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明月很害怕,害怕自己下一刻也变成这些花豹嘴中撕扯啃咬的食物……
明月的手紧紧的捏着一个羌桃,不断的用力捏着……捏着……捏着……
杨难敌知道背后的明月看到了,但根本不以为意,也没有把装明月的藤筐放下来的意思,等猎豹们吃饱后,就又继续星夜赶路了,晚上有北斗星,更容易认路,这是杨难敌在深山这么多年来积累下来的经验。
随着杨难敌的快速跑动,明月在杨难敌的藤筐里被颠的异常难受,反胃,yù呕,头晕等等生理的不舒服和心里的恐惧,让明月发现自己连哭泣的权利和时间都没有了……
明月的眼神慢慢变得空洞起来,明月放弃了,明月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改变任何事任何人,而上天对于自己的折磨却是一轮接着一轮的轮番上阵,明月好希望自己能昏过去,这样就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当做只是一场恶梦而已,可是因为不断的快速赶路,这似乎没有止境的颠簸反而让明月的意识更加的清晰,明月呆呆的望着夜空,就这么一直呆呆的看着夜空……
杨难敌跑得有些累了,慢慢停下了脚步,他看了看夜空,再次确定了一下方向后,把背上的藤筐放在地上。
借着月光,杨难敌看到这个自称小草的小女孩,眼神呆滞的完全没有一丝神采,整个人也显得失魂落魄的,心中就有些烦躁,心道:原本这小妮子是自己五年来第一个和自己说话的,自己倒也不想不管她,可是看她这个样子下去,只能是自己的累赘,不如到了城关城就把她卖了,自己也好赚点路费,呵呵,我也是为你好啊,小草……
明月还是痴痴呆呆的看着夜空,明月不明白,人命为何如此轻贱?又为何那么多人要当着自己的面死去?甚至活着还要被动物撕咬,啃食,又或者被人吃掉?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野蛮世界?自己这样弱小的人,也只是别人饥饿时的食物,高兴时的玩物,活着为什么如此辛苦?自己又为了什么还要活着?
次rì中午,城关城外的一处隐蔽的小树林里。
杨难敌爬在一棵高大的树木上,花豹们也各自躲在不同的树上。
杨难敌正在悄悄地观察情势,城关城城门口竟然有那么多的死尸?而城外不远处还有大量的人马!
杨难敌仔细的观察了好久,根据他的经验,这些人马的人数绝对在万人以上,而这支人马的中间,还飘扬着一面大大的何字大旗!而城关城内的城墙上也布满了弓箭手,看上去,城外的人马并没有马上进攻的意思,但又不像是城内守军的友军,杨难敌看着这一切,陷入了深深的迷惑……
明月还在藤筐里,但却被挂在了树上,明月还是痴痴呆呆的,一声不吭。
杨难敌往小女孩那边看了一眼,心里也有些疑惑,在燕子山的时候这个小女孩不是还能说说话,那时候自己也没打算真卖掉她,可是如今这副呆傻的样子,自己还怎么收留她?但也不想随便喂了豹子,起码换点回家乡的本钱吧,本来到了城关城就可以卖了,可现在城关城是两军对峙,一时没法进去了,哎,要是真的打起来了,不管谁胜谁负,城内总归会有些孤儿吧,到时候扔了这个小草,再拐上几个能卖上价钱的,去别处倒卖一下也不错。
杨难敌打定了注意,也就不再去看明月了,专心致志的去观察城关城那边的情势了。
明月没有任何的好转,仍旧是睁大了眼睛,呆呆傻傻的看着天空,东西也不吃了,头发散乱不堪,整个人也越发的恶臭难闻了……
城关城内
祖该和祖纳正在对弈,完全没把城外的大军压境放在心上,两个人一边对弈一边还不忘跟祖约,祖道重等小辈讲些趣事,他们的其乐融融,倒也减缓和稳定了城墙上祖氏和徐氏的族兵们的不安情绪。
徐忡也在暗自观察城外大军的布阵,一边摸着三缕清须一边点着头,然后看了一会后又摇了摇头,徐忡确实有些不明白,城外的大军明明占着绝对的优势,却不发动进攻也不包围这座城池,其目的到底是什么呢?真是让人费解。
徐忡把目光望向了祖狄。
祖狄也在观察城外大军的情势,自己也算历经大小战事不下百余场,东海王司马越拥晋惠帝讨伐成都王司马颖时,自己也随军北伐过,和匈奴,流寇更是大小战斗不断,可是眼前的这支人马如此不动声sè,确实让祖狄有些摸不准这支人马的来意,只好一边加强防备,一边按兵不动。
祖狄的目光锁定在那面飘扬的何字旗上,心道:这个姓何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而城关城内外的双方人马依旧在僵持……
突然,何氏人马中奔出了三名骑兵,其中一人手持着一根粗制的使者符节来到了城关城的城墙下。
殷乂上前一步,准备弯弓shè下这三个人,祖狄对着殷乂看了眼,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来者要说些什么。
徐忡也觉得很奇怪,怎么会突然派出使节来?难不成这支何氏人马里还有什么皇亲国戚不成?
就在众人有些不知究竟的时候,城下的何氏使节已经高声叫道:“前丞相,东海王司马越所部,右卫将军何伦与大晋明月公主殿下驾到,速速打开城门,迎接公主殿下进城!
第一百二十四章:进城
第一百二十四章:进城
何伦的使者一边宣示着来意,一边用力往城头上丢过来上七,八个头颅,都是之前攻打城关城的流寇首级……
徐忡仔细地看了眼甩上城墙的头颅,然后又看了看城下的使者……
使者还在不断重复着之前宣示的内容,徐忡的心里却犹如江海翻波浪一般,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淡然,紧张的看向了祖狄……
祖狄也有些吃惊,明月公主的大名他不是没有听过,而且据他所知,明月公主也的确一直和东海王司马越在一起,然后傅氏收留了公主,唯一无法解释的是,东海王司马越离开洛阳的时候,自己也在洛阳盘桓,这个自称右卫将军何伦的也应该被留在了洛阳,他又是怎么和公主殿下联络上的?而且从外界得来的消息看,如果他真是何伦,那么他的人马应该早就被匈奴人消灭了啊,他护卫的东海王世子不也已经被石勒杀害了吗?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祖狄还在思考其中的关键,一时间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看着城下的使者,心里开始默默计算,如果自己不接受何伦进城的要求,那么自己有没有足够的力量守住这个城关城,代价又该有多大……
徐忡看着祖狄突然变得紧张的神情,心情也随之变得沉重起来了……
徐忡看了看周围的所有人,不论是徐氏还是祖氏的族兵都似乎在听到使者的宣示后,都变得犹豫不决了,之前对付贼寇时的万众一心已经荡然无存了,这样的士气,即使自己和祖狄一起压制住,也会战力大减,更何况面对的是城外一万多朝廷的人马,自己作为守方几乎没有多少战胜的可能……
祖该和祖纳也停止了对弈,纷纷起身向祖狄走去。
许氏一边抱着徐媛,一边向自己的丈夫看去,就连怀中的小徐媛也在这个时候变得特别安静。这一刻,城墙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祖狄,作为主帅的祖狄需要做一个决定了……
祖狄看了看不远处的何字大旗后,又回头向城墙上的所有人看了一眼,缓缓说道:“开城门,我,徐忡一起出迎,祖该,祖纳和所有的祖氏族人和徐氏族人不要分散,在何氏人马进城后,都去南门待着,一旦有异动就全部撤离此城,殷乂,韩潜,董昭,你们三人分别带领徐氏和祖氏的族兵保护好两氏的家眷,物资,不得离开半步”。
众人齐声道:“诺!”
城关城外何伦营地
何伦亲自为傅梅整理了一下衣物,又亲手把装有琵琶的背包为傅梅背上,并亲手为其整理衣物,说不尽的温柔与仔细……
何伦和颜悦sè的说道:“公主殿下,一会见了城关城里的人什么话都不用说,只需要看我眼sè,点头摇头就好了”。
傅梅的身体在颤抖,尤其是看到身边的傅兰的时候,心里更是害怕的要命,身旁的傅兰,眼神呆滞,脸sè苍白,傅梅真的不知道那个晚上傅兰受到了怎样的折磨,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傅兰从小就跟自己一起长大,虽然她本来就不怎么爱说话,可是从来都是最要强的,如今变成这个样子,傅梅吓得根本不敢抬头看一眼何伦……
尤其是何伦让自己换上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华贵衣物时,何伦竟然亲自为自己整理衣服!那浓重的男xìng的气息,更是让傅梅羞涩无比,等傅梅意识到自己的紧张与害怕中竟然还夹杂着少许的羞涩时,一瞬间整个人都似乎僵硬了……
何伦又亲手为傅梅带上了帷帽,何伦在傅梅的身旁左看看右看看,不断的品头论足,何伦心道:在这洁白的绢纱下,这依稀的容貌,任谁也不可能清晰地看见里面的人真实的容貌,这个小丫头只需要按照自己的要求来行事,相信那些粗鄙的守军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公主的是假的,然后等到进城后,安抚好众人,恢复秩序,再暗中派人详加打探,真正的公主一定会找到,那时候我何伦就是救公主于危难的大英雄了!哈哈哈哈!
傅梅偷偷的用眼睛去看何伦,面前的这个男子对自己竟然如此温柔,从小就是奴婢的自己,曾几何时受到过这样的礼遇?这样的细心与呵护?傅梅突然有种不可抑制的想法,自己或许真的就是那个明月公主……
傅梅越这么想,心里对何伦的感受就越强烈,甚至忘记了身后那个还是一副呆若木鸡的傅兰……
傅兰显得有些神智恍惚,那个夜晚给她带来太多无法磨灭的伤害,曾经少女的梦想,自己坚持的美好,在下体剧烈疼痛的那一刻就彻底崩溃了,自己就像是玩物一样被人蹂躏着,欺凌着,在生不如死的那一瞬间,傅兰的心里只剩下了恨和迷茫……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当自己赤身**的被丢弃在地上的时候,傅兰觉得自己就是一条流着肮脏液体的母狗,下贱,恶心,各种语言都形容不了自己那一刻的无助与卑贱……
想到这里,傅兰的眼角流下了不甘与屈辱的泪……
“啪!”的一声,何伦的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傅兰的脸上,小小的人儿顿时顺着掌风,一下子就跌倒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口角也流出了鲜血,那红红的巴掌印看上去似乎比血还要鲜红……
傅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她不想活了……
傅梅也被这一下响亮的巴掌声拉回了现实,傅梅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傅兰就倒在自己身边,自己想伸手去扶,可是不知为何自己看向何伦的目光后,又悄悄地缩回了手……
何伦一把拉住傅兰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大骂道:“哭什么哭,真是晦气,老子最恶心女人哭了!”
何伦骂爽后又转头望向傅梅,原本怒发冲冠的神态马上变成了温柔的语气,何伦温声说道:“公主殿下,请您赶快给她收拾一下,城关城的守军已经打开了城门,等我们前去,到了那里千万要听我的话哦”
傅梅就是喜欢何伦对自己的温柔样子,甚至忘记了从前的种种和他之前对待傅兰的恶行,又或者傅梅的心里真的有些喜欢自己这个假公主的身份了,因为只要有了这个身份,何伦就会对她很好很好……
傅梅连忙一边点头答应着一边从地上扶起了傅兰。
傅梅紧紧地抱着傅兰,眼泪也流了下来,不是因为害怕或者同情傅兰,而是傅梅突然觉得做一个任人欺凌的丫头真的很可悲……
傅兰虽然站了起来,可是依旧像一块木头一般,眼神呆滞……
何伦转身走了,他还要去安排一下拔营进城后的任务。
帐篷内只剩下了傅梅和傅兰两个人……
傅梅轻轻为傅兰擦去了嘴角的鲜血和眼角的泪水,慢慢收拢着傅兰散乱的头发,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傅兰脸上的手指印,心里的悲凉就像绝了提的河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傅梅心里好恨,恨天恨地,更恨那个不知所踪的明月公主,这发生的一切不幸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公主该死的贱人!她自己任xìng的一个决定害了多少人!
何伦的营地内
营地内的人马已经开始拔营启程,何伦也不知道从何处弄来一匹白马,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抱起了傅梅,轻轻放在马背上,亲手执着马缰,步行走出了军营。而傅兰作为傅梅的贴身丫鬟也有幸坐在了另一匹黄马上,由另外一个自己的亲兵和她坐一起。
城关城城门上
祖狄等人看着不远处走来的大军,为首的是一个男人牵着一匹白sè的骏马慢慢步行,骏马上坐的是一位戴着帷帽,白衣胜雪的小女孩……
第一百二十五章:许氏的疑惑
城墙上的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城外,上万的人马都在这两人一马的后面,牵马的男子看起来十分的英武,甲胄也被反shè出耀眼的光芒,马背上的小女孩更是显得气质不凡。
何伦就这么一步步的牵着马带着身后的一万多人马慢慢向城关城走来。
徐媛在许氏的怀里,目不转睛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人马,尤其是那个马背上的小女孩,可能是天xìng使然,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会吸引女xìng的注意力,当徐媛看到公主身后另外一个骑在马上的小女孩时,心里突然莫名一痛……
许氏也在观察那个马背上的小女孩,心道:她就是那个明月公主吗?
“母亲,你说那个小女孩就是公主吗?但为什么我看着她身后另外一个小女孩会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和伤心呢?”
“傻孩子,她们都好好的骑在马上,又都有大将保护,怎么会难过呢?真是傻孩子”。
“不是的,母亲,我从小就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我能看到那个人就能感受到他或者她的真心”。
许氏脸上明显有些不悦,她不喜欢说谎的小孩,可是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却实在硬不下心去指责,所以询问似的看向了徐忡。
祖狄,徐忡都在一边仔细地看着慢慢接近城关城的人马,同时,他们也都听到了徐媛的话,两人脸上的神情也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
徐忡看到许氏询问的目光,又看了看同样疑惑的祖狄,肯定的说道:“祖大人,祖夫人,小女的确从小就能探知人心,往往所言十有九中……”。
祖狄和许氏对望了一眼,眼中尽是惊异!
许氏看了看怀中的徐媛,心下的疑虑被打消了,这样可爱的孩子,自己喜爱她,不也是因为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真实感觉吗?或许媛儿真的天生异禀,所以她也能感受到自己对她的真心,所以她们才能成为义母与义女吧。
想到这里,许氏再也没有怀疑了。
祖狄见自己的妻子已经相信了徐媛的话,心里暗暗摇了摇头,心道:真是女人啊……
不过,当祖狄再次把目光投向快要进城的那个公主时,眉头却锁的更紧了……
祖涣也在看那个城下的小公主,不以为意的说道:“父亲,您多虑了,如果不是公主殿下,他们怎么敢如此大胆先让公主殿下进城呢?”
祖约得意的看了看众人,看见大家都没有办法反驳,一时得意非凡,看向徐媛的目光也充满了善意的挑衅,一边笑嘻嘻的对着徐媛做鬼脸,一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那意思就是:媛儿,看看,还是哥哥聪明吧,哥哥用的是智慧,哈哈哈!
徐媛果然灵慧,马上明白了祖涣的意思,小脸气得鼓鼓的,对着祖约就吐舌头做怪脸。
整个城墙上的气氛也被这两个孩子弄的轻松了起来,祖狄和徐忡都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正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两个孩子吸引去的时候,许氏却还在回味徐媛的话,可是正如自己儿子所说,如果不是公主,何必如此做作?又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否则哪里来那么大的底气敢走在大军的前面先进城?这个何伦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片刻后
何伦牵着白马,已经快走到城门口了……
城关城内
祖狄,徐忡,祖该,祖纳,祖约,五人一起上前向马上的公主殿下行礼,其他徐氏和祖氏人员都侍立在两边恭敬的站立着。
何伦只是对着祖狄等人轻轻点了点头,态度说不上傲慢但也并不谦卑,有一种上层对下层所固有的淡漠态度。
傅梅虽然坐在马上,可是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上了,傅梅深怕自己有任何一个动作会引起怀疑,甚至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身体显得非常僵硬,等看到面前的五个人上前向自己行礼时,傅梅真的一时有些惊慌失措,但一看到何伦回头微笑地望着自己,傅梅的心马上就安定了下来,自然地冲着祖狄等人点头示意,但没有说一句话……
何伦看到傅梅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很听话很得体的样子,心里也放心了一些,看来自己选她假扮公主是明智的,毕竟是公主身边的侍女,见过点世面,但何伦也怕这些人围住公主问长问短,所以马上对着祖狄等人开口道:“不知各位族长如何称呼?”
何伦对着面前的五个人仔细的看去,等到看到祖狄的时候,心里觉得似乎有些面熟,但却是如何也记不起面前的这个黄脸汉子到底是何人了?
何伦不认识祖狄,但祖狄却认得何伦,所以之前祖狄看到牵马男子真的是东海王麾下的右卫将军何伦时,心里对马上的这个自称明月公主的小女孩是相信了大半,甚至,心里也对能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情况下遇到晋国的正规军非常高兴。
所以祖狄主动开口道:“在下范阳人祖狄,曾任东海王麾下典兵参军!”
何伦一听到这里,就想起这个叫祖狄的人了,那时候此人的确和丞相大人一起征讨过成都王司马颖,后来丞相大人也的确封赏过他典兵参军的职位,只不过那时候此人适逢丧母,所以没有出仕。但也因为其没有出仕丞相大人的征召,反而名噪一时!
何伦顿时对祖狄亲切了起来,毕竟自己愿意冒险单人匹马前来,不是因为自己胆子大到不怕死,而是因为既然自己打定了主意要用这个假明月公主来招摇撞骗,那么就需要先为自己和自己的公主培养名望,这样才能让四方的豪杰投靠自己,快速扩大自己的势力和影响力,可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何况何伦早就通过斩杀流寇的方法暂时取得了守城人马的信任,而且通过自己派遣那一千贼寇和守城人马的战斗,何伦已经清楚的知道了城关镇内的大概兵力和战斗力,所以才敢赌一把,赌他们在听到自己和公主的名号时会不会放弃防守,让自己的大军进城,结果,何伦赌赢了!而且自己仅仅只带着一个小女孩,就敢首先进入城内,谈笑风生,这简直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何伦想到这里,脸上稍稍显出一些得意,但面上还是装的很谦虚很谨慎的样子,但那一丝的得意还是让一个人注意到了……
徐媛噘着嘴巴,根本不想看这个牵马的人,趴在了许氏的肩膀上,对着许氏的耳边轻轻说道:“母亲,我不喜欢这个牵马的,他是坏人!”
许氏听到徐媛的话,连忙紧张的用手指按住徐媛的小嘴,轻声嗔怪道:“不许瞎说,那是已故丞相,东海王司马越麾下的右卫将军何伦,何将军!小丫头,你再胡说,母亲可要不喜欢你了哦!”
徐媛推开了许氏的手,小脸气得圆圆的,不悦的回道:“母亲,媛儿没有胡说,你看马上那个小公主,完全是看那个何伦的眼sè的,你再看那个何伦,老是偷偷的得意,一看就不是好人,而且媛儿发现这个何伦看公主的眼神更像是大灰狼看着小羊羔!”
许氏听到这里,心里也是一动,毕竟何伦来的太突然,再加上之前就有所怀疑,如今徐媛的话更是句句在理,许氏看向公主的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接管城关城
城关城只是一个小城镇,虽然有城墙,但并不高大坚固,之所以修建有城墙,也只是因为地处交通要道所以才修建的,而实际上这个城关城就是一个因为有一个渡口而建立起来的小村镇,然后这个小村镇可以给来往客商提供歇脚的需要。
何伦的大帐就设在了城关城的中心,何伦的人马也全部接管了整个城关城的城防,甚至城内各处都被安插了何伦的人马,何伦还安排了在城内巡逻的军士,更下达了不得扰民的布告,所以城内的一切都似乎变得井井有条,而且感觉很安全……
天sè渐渐变得昏暗下来
何伦独自在自己的大帐里,身边是一个自己的亲兵。
何伦的眉头锁的很紧,背对着自己的亲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将军,我部已经完全接管了此城的所有防务,也已经在城内各处安插了人手,只要稍有异动,我们马上会知道,城关城三处城门也都已经安排了人手监视,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可疑人物出城”。
“渡口呢?”
“也安排好了,而且已经命令他们按照将军的吩咐,凡是要乘船的都要登记,尤其是对小女孩,必须一一检查,凡是可疑的无论是谁,一律先抓捕起来……”。
“嗯,这里来往着不少大族人家和来自各地的流民,那些流民会在这里贩卖自己的儿女或者路上抓到的孩子,大人,你们也要特别关注一下,不要有遗漏”。
“诺!”
何伦看着自己的亲兵应诺后竟然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皱着眉头不悦道:“你不去四处打探公主的下落,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亲兵看到何伦有些不悦,心里一阵害怕,可是其他众兄弟的嘱托又让他不得不问道:“将军,我们人马如此众多,而且我们已经兵不血刃的进了城,为何不杀光这些氏族,抢夺他们的财货?”
何伦的心里一暗,心道:自己聪明一世,怎么身边偏偏一个懂事的都没有?
何伦知道这个亲兵所问也是其他亲兵的疑问,他们虽然过去是官军,可是和匈奴人的几番败仗,早就没有了官军的节cāo,抢劫流民和落单的小家族才是他们的乐趣。
何伦看了一眼这个亲兵,没好气的说道:“你们懂什么?我之所以一开始先让归附的流寇去试探他们的战力,就是为了看看能不能直接吃掉他们,但是你也看到了,这些人的战斗力确实不低,尤其是那个祖狄的人马,各个英豪,如果我们硬来必定死伤惨重,要是惨胜之后又遇到匈奴,怎么办?”
“可是,将军,我们难道放着这块肥肉不吃吗?兄弟们可是看上了不少他们里面的女娘啊……”。
“蠢货!你以为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接管了城关城的所有防务?那是别人让出来的!他们都聚集在南门,随时可以弃城撤离,我们要硬上必定损失惨重,祖狄你知道吗?这个人的手下各个英雄,当年和司马颖一战,此人的无难军可都是打的前锋,英雄无敌,岂是你们这些人可以窥视的?”
何伦没等亲兵回答就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出去,赶快加派人手查探公主的下落,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要是让城内的人知道我们的真实目的,我们连假公主都会无法使用!”
亲兵连忙拱手应诺,然后快速的退出了营帐。
何伦看着亲兵已经离开后,一拳重重的击打在案几上,何伦很愤怒,自己堂堂的右卫将军,什么时候已经沦落到要向小兵解释的地步了?!
何伦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估算了一下时间,还有一个时辰自己就要应约前往南门和祖狄等人叙谈了。
何伦看着空荡荡的营帐,双手慢慢紧握,何伦心里清楚,自己之所以没有选择强攻城关城,实在是因为担心如果自己大军攻城,会让那个劫持明月的人铤而走险带着公主逃跑,或者出现一些自己不愿意看到的意外,如今自己假装带着真公主进城,就是为了告诉公主,自己是真心来救援公主的,只要公主知道自己带着假公主进了城,那么以公主的智慧或许会想办法找到自己,而明月公主在自己身边的消息也可以让劫持者变得犹豫,他会怀疑自己手中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公主,即使他看破了自己玩的小把戏,也没关系,他想出城就绝对不可能带着小孩上路,如果他上当了,那么他就会尽快把公主当普通小孩出售,那么自己安排的那么多眼线就有机会发现公主殿下了!那时可就真的是天从人愿了!
何伦在祈祷,他真心希望自己的猜测没有任何错误,明月公主殿下现在就在此城,而且一定会让自己找到……
城关城南门
天sè已经黑了下来,天气也是越来越冷了,祖狄等人和徐忡都围在篝火前,促膝长谈。
许氏和徐媛依旧腻在一起,母女两人亲密的样子,让徐忡和祖狄的心里都暖暖的。
过了好一会儿,祖狄让其他人都各自回自己的营帐里,只留下了抱着徐媛的许氏和徐忡四人。
“祖大哥,你说一会何伦是否会真的亲自前来,而且是孤身一人前来?”
“应该会,不然他之前表现出来的种种,就没有意义了……”
“祖大哥,你也对何伦有所怀疑?”
“不错,你我既然已经结成义亲,有些话我也不必瞒祖兄,此人的确是何伦,而我所知道的何伦可是司马越的忠实爪牙,当年刘暾之子刘白就是被何伦假装盗匪所杀,而今rì的何伦表现的如此坦荡,反而让我感觉异常怪异”。
“嗯,照这么说的话,何伦的行为和过去实在是太大相庭径了……”
“仲兄,不管何伦何意,如今我们就在南门,他即使有歹意,我们也无需惧他,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何伦如此兴师动众,又不像是为了那几十条渡船……”
“祖兄所言甚是,徐忡也百思不得其解,何伦意yù何为?”
许氏见二人还在聊,就添了点柴火进篝火,又用棍子撩拨了一下火堆,好让火烧的更旺一些。
徐媛还在许氏的怀里,见许氏在添柴,也觉得好玩,就跟着许氏一起添起柴来。
许氏见到徐媛乖巧的样子,心中的爱怜更甚,宠溺地摸了摸徐媛的头,脸上充满了溺爱之情。
正在此时,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是何伦……
第一百二十七章:放屁
第一百二十七章:放屁
城关城城外的小树林里
杨难敌和花豹们都睡在了树上,树枝上依旧挂着一个藤筐,藤筐里的明月随着寒风,荡来荡去……
杨难敌已经完全不关心这个小女孩的死活了,他相信,这个女孩即使吹一个晚上的寒风应该也死不了,何况这藤筐编制的很结实很紧密,应该能御寒……
杨难敌的嘴里咬着一根小草,望着天空,思考着明天的行动。
从今天后来城里的情况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城内城外不仅没有互相攻打,反而让城外的大批人马进驻到了城里,甚至还替换了城防的守卫,接着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自己对面的那座城池变得和平时一样了……
各地的流民又开始出入这座小城,这让杨难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个竖着何字大旗,带着上万人马的何大将军到底是什么来路?这一切都让杨难敌觉得非常好奇。
杨难敌摇了摇头,心道:既然一切如常,那么明天一早自己就进城,把藤筐里的小女孩卖了,然后就坐船离开此地,一切就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想到这里,杨难敌叽里呱啦的对着花豹们说了一大堆话,又指了指藤筐,不许它们乘他睡觉的时候伤害那个藤筐里的小女孩后,就沉沉地睡去了……
藤筐里的明月还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应该说之前亲眼看到一幕幕血腥的花豹吃人场面,已经彻底让明月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之中,甚至激发了明月记忆深处的许多挥之不去的梦魇,尤其是红姨死前的种种凄惨叫声也似乎再次不断的环绕在明月的耳畔与心间……
明月,一个仅仅六岁不到的小孩,怎么能承受如此恐怖的现实?即使有着前世的一些历史知识,但并不代表明月有多少生活经历,何况前世的种种又如何能和这一世来比较?生存在这样一个吃人的时代,明月幼小的心灵在慢慢崩溃……
明月仰望着天空,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夜空,自己曾经一切的妄想和斗志,似乎都被这寒风,吹散了……
城关城南门
何伦就坐在了祖狄和徐忡的中间,一边烤着火,一边接过祖狄递过来的食物,痛快的吃了起来,每个举动,看起来,都显得很自然……
没有一个人先开口,似乎何伦此来就是跟大家一起吃吃东西,吹吹风风的,气氛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尴尬……
徐媛好奇的看着何伦,她不知道何伦到底是谁,但是白天他身边的那两个女孩,就一直让她惦记着,徐媛左看看右看看都没有看到那两个小女孩,心里稍稍有些不乐意,嘟着嘴不悦的问道:“小公主和她的侍女怎么没有来啊?我要和大姐姐们一起玩呢!”
许氏嗔怪的看了一眼徐媛,立即伸手把她拉到了怀里,生怕她着凉似的,牢牢的紧抱着她,同时不许徐媛再插嘴了。
何伦没想到先打破沉默的竟然是一个小女孩,不过这样也好,反而让气氛缓和了不少。
何伦顺着小女孩说话的方向望去。
火光下,月光下,星光下,三光辉印下,面前的小女孩有种说不出的洁净感,那么的明亮,但却一点也不争辉,就是那样静静的,让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灵慧感和舒适感。
何伦看着徐媛好一会儿才收回了目光,微笑道:“好可人的小女孩,不知是哪位的千金?”
徐忡见何伦发问,恭敬的说道:“是在下的小女,小女年幼,不知礼仪还请将军大人见谅海涵”。
何伦爽朗的笑道:“真是可爱的小闺女,不愧是徐兄的千金,和徐兄长的一模一样”。
“哼!我才不要像我爹爹呢,我才不要以后也长胡子呢,难看死了!”
徐忡被徐媛这么一说,顿时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心道:自己家这个小丫头实在是古灵jīng怪,但自己却真的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许氏和祖狄都被徐媛的孩子话逗笑了,何伦也觉得十分有趣,随着众人一起笑了会。
突然,风换了个方向吹了起来,篝火里的烟正对着何伦冲去,一下子弄得何伦有些狼狈不堪。
徐媛见到何伦这副摸样,高兴的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拍手。
何伦一下子被这个小女孩的笑声弄得有些火大,望向徐媛的目光里竟然透着一股杀气。
正巧,风又转了方向,本来冲向何伦的烟雾一下子全往徐媛那边冲去。
徐媛见到这个目光,立时吓的哭了起来,许氏不知所以,只以为徐媛是被又转了向的烟熏着了,马上起身抱起了徐媛,然后退坐在一边,只顾哄徐媛了。
何伦见状,心里本来就有些不爽的情绪更是变得有些气愤了,心道:什么时候女人可以和男人坐一起了?竟然还不赶快带着这个不识相的疯孩子下去!
不知道为何,何伦现在看见这个叫徐媛的小女孩就有些不舒服,加上刚才自己的目光确实有些杀气,幸好其他人并没有看见,但心里总归有了疙瘩……
何伦突然改了之前谦虚谨慎的作态,板起脸问道:“祖大人,令夫人和这位徐小姐似乎不是很方便在这里啊……”
徐忡一听这话,对何伦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了,徐忡知道这是何伦在摆官威,说一些狗屁的礼教,要是依着自己的xìng子,非要嘲讽他几句,可是如今,祖狄也在,自己不得不尊重一下祖狄,别人可以不在乎,可是祖狄却是自己向来敬重的人,何况又是自己女儿徐媛的义父,所以,徐忡别过头,不去看何伦。
许氏根本没有在乎何伦的话,依旧自顾自的哄着徐媛。
祖狄的脸上也有些不悦,冲了何伦一句道:“山野匹夫,不懂得礼仪,而且祖氏向来都是我夫人在打理,你如果要让我夫人走,不如先让我走!”
何伦没想到祖狄的反应会那么大,气氛一下有些紧张和尴尬,何伦往许氏的方向看了一眼,何伦发现许氏根本没有正眼看他一眼……
何伦尴尬的笑了笑,缓和道:“祖大人,这是何必,你我都是朝廷之人……”
“哼,那时候我母亲过世,司马越的典兵参军之职,我也仅仅只是挂个虚名而已!”
何伦见祖狄这人竟然如此护内,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何伦在祖狄这边吃了闭门羹,只好笑着对徐忡说道:“徐先生……”
徐忡兴许是吃多了一点,又对背对着何伦,突然,扑的一声,竟然放了个响屁……
何伦赶紧捂住鼻子,一脸鄙夷的看着徐忡。
许氏看到这一幕,暗自笑了起来,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自顾自地哄着徐媛,但是侧过去的脸上却全是笑意……
何伦见祖狄也是一脸凝重,不悦的样子,有心跟祖狄套套近乎,不想才凑近了一点祖狄,就听到祖狄也放了一个更大声的响屁……
第一百二十八章:明月有多好
何伦实在无法想象,像祖狄这样出身北方大姓人家的人物竟然会如此不堪!要知道祖氏家族可也是世代担任两千石俸禄的高官,尤其是祖狄的父亲祖武,还曾经出任过晋王掾、上谷太守,何伦实在没想到祖狄竟然会如此的粗鄙不堪,自己原本来之前准备好的那些适合和大族交流的言辞一下子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祖狄已经没有心思去搭理那个还是显得一脸不可置信的何伦,反而对着徐忡发出了灿烂的笑容。
徐忡看到祖狄的笑容,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许氏看着自己丈夫这般作为,也没有一点不满,反而觉得自己的丈夫是真xìng情,连带着对同样放了屁的徐忡也生出不少好感,直到此时,许氏心里才觉得跟徐忡真的有一种义亲的感觉。
此时,星空璀璨,风也逐渐小了下来。
何伦尴尬的坐在一边,寻思着是不是说点什么,然后就走人,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心思再待下去了……
徐忡见何伦有要走的意思,赶快说道:“何将军,不知将军如何会到此地?”
徐忡的话也是祖狄想问的,所以祖狄也看着何伦,等待他的回答。
何伦见终于进入了正题,这才好整以暇的回道:“哎,东海王世子,司马毗殿下得知其父东海王司马越薨逝后,就带着我和李恽一起追赶其父的灵柩,不想路途上遇到了石勒的大军,世子殿下更是惨死其手……”
祖狄很认真的听着,因为除了要知道何伦从洛阳出发后的所有过程和细节外,他是如何和明月公主汇合的,然后又是为何来到此地才是祖狄真正关心的。
只听何伦继续说道:“后来我带着溃军准备前往下邳投靠下邳内史夏侯嘉,不想在路上竟然从劫匪手中得到了公主发往各处的檄文,檄文上说公主殿下已经带领傅氏人马救援长安,而且随同的人员是傅氏的长子,傅宣,而且你们要知道,明月公主如今才六岁不到……”。
说道这里,何伦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祖狄等人的反应。
何伦从祖狄等人诧异的目光中得知,自己的话他们都信了,而且他们还不知道檄文的事,看来明月出兵长安的事,确实只有诸侯们才知道,而像祖狄这样流散于各地的人并不知道。
祖狄的确很诧异,尤其是何伦说明月公主竟然发檄文于天下诸侯,要求所有诸侯一起发兵救援长安,并且已经先一步独自出发!
而且照何伦的说法来看,傅氏是真心辅佐明月公主的,甚至让傅氏的嫡子和明月公主一起去长安,如此作为,令人深深感受到傅氏的一片忠君之心。
祖狄的心里突然觉得很佩服傅袛傅老大人的高义,也非常敬佩那个敢为天下先的小女孩,明月公主!
祖狄的脑海中一下子就映出了那个骑在白马上的小女孩,可是为何进城的时候一言不发呢?这xìng格并不像檄文中那么慷慨激昂啊……
徐忡也被何伦所说的檄文内容吸引住了,不过吸引他的不是公主驰援长安的义举,而是长安危急……
许氏在听到何伦的述说后,眼神中也是异彩连连,许氏自己就是一个不爱女红只爱刀枪的巾帼英雄,什么儒教道教那一套根本不放在心上,可是何伦所说的人,只是一个才六岁左右的小女孩!竟然也能有这样英雄气魄,真的让许氏觉得非常的了不起!
突然,许氏愣住了,只有六岁不到,算的是虚岁还是实岁?不对,不管是实岁还是虚岁,白天见到的那个小女孩也起码有12岁左右女孩的身高了!这是怎么回事!?
许氏脱口而出道:“公主看上去似乎不像只有六岁不到啊,这身高分明是……
其他人听到许氏的疑问,也同样有些惊觉,都同时把目光看向了何伦。
何伦早就料到了众人会有这个疑问,所以面带微笑,不紧不慢的说道:“各位有所不知,明月公主出生时就红光漫天,大异凡人!而且据说明月公主未满周岁就已经口齿伶俐能说会道,后来更是在一,二岁间就自创了许多歌曲和诗词,甚至在并州的时候帮助刘琨刘越石一起夺回了并州,听很多人说,那个“一曲胡笳救孤城”的计策也有明月公主的份,你们看到公主今天身上背着的那把琵琶没有?那可是曲项琵琶啊!如果用它弹一曲公主自己谱写的《琵琶语》,那会是何等的美妙!?呵呵,我还有个小道消息,据说明月公主在洛阳的时候还和西域名僧佛图澄论过道,似乎还略占上风哦!”
众人听着何伦的话,都被明月公主所表现出来的各种奇异震惊了。
何伦看到众人这副震惊的样子,非常满意的继续说道:“所以公主殿下在身高方面也异于常人,成长的非常快,但相比公主其他那些天赋异,这身高一事实在不足为奇了!”
众人听得一个个目瞪口呆,都不敢相信世间竟然会有这种奇女子。
而人群中听的最仔细,最惊讶的不是别人,正是徐媛!
徐媛虽然只有三岁,可是表现出来的灵慧已经不是一般小孩子可以比较的了,甚至就是大人也不一定有徐媛的智慧!
可是当徐媛听到何伦口中形容的明月公主也不过是六岁不到年纪,竟然已经做下了如此辉煌的事迹:自己谱曲,作词,发明新乐器,甚至还能为战仗出谋划策,这诸般种种,无一不让徐媛兴奋不已!
而最让徐媛最最激动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这个何伦口中的明月公主,竟然能够和名僧论道,甚至不落下风,这需要何等的机智?这真的是一个小孩子可以做到的吗?做这些的不应该都是那些大英雄,大豪杰,大才子才能做到的吗?她一个小女孩怎么会有这样的才智和魄力呢?
徐媛小小的心里充满了惊奇和仰慕,她虽然一直和自己的父亲徐忡生活在一起,家族中也有不少同龄的小女孩,可是那些小女孩要么才会说话,要么走路都还不稳当,而那些比自己大一些或者十多岁的大姐姐们却并不喜欢自己,难得有几个可以聊聊天的,徐媛也会觉得她们的思维常常跟不上自己,所以,渐渐地,徐媛越来越不受家族中小姐妹们的喜爱,甚至有不少人都在背后偷偷说自己是个小妖怪!
当有一天,徐媛落寞的跟自己的父亲徐忡说自己觉得很孤独的时候,徐忡的嘴巴张的大大的,怎么也无法合拢了……徐忡根本没有办法相信,这么一个才一两岁的小女孩竟然跟自己说觉得孤独?!
谁能想象?徐媛这样一个表面看着开心活泼的小女孩,竟然会没有办法交到朋友!如今,何伦所说的那个明月公主,似乎和自己一样妖怪,徐媛的心一下子活泛了起来,她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词:同类!
尤其是徐媛知道这个明月公主如今就在这个城里休息,这种想见一面的愿望就变得更加强烈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何伦的谎言
在众人听完何伦对明月公主的推崇后,现场却有些异常的安静。
打破这种沉寂的人,正是许氏。
只听许氏说道:“敢问何将军,将军又是如何和明月公主汇合的呢?今rì也并未见到傅氏的旗帜或者傅氏的嫡长子傅宣啊?”
何伦虽然有些不满女人插嘴,可是之前的经历还是让何伦按捺住了不满,毕竟小小的不满和自己有意宣传明月公主的事迹,抬高自己的身价相比,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想到这里,何伦假意哀叹了一声,哀伤的说道:“祖夫人有所不知,何某寒微之时,是已故丞相,东海王司马越破格提拔的在下,这种知遇之恩,何某实在无以为报,丞相离开洛阳独自出战匈奴以期拱卫京师时,留下了我照顾东海王世子司马毗,不想在洧仓遇到了匈奴大军,世子殿下也被匈奴抓走,何某也在与匈奴苦战时不幸与世子殿下失散,事后才知道那个该死的龙骧将军李恽竟然不战而逃,就是因为他的不战而降,才导致世子被抓乃至那么多的宗亲王爷都死于非命!本来我也应该自刎以追随丞相与世子,可是何某实在是不甘心啊……”
许氏偏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
祖狄点了点头,祖狄也觉得何伦说的话在情在理,虽然古人说杀身取义,可是真的有几个人能做到?何伦能把自己的贪生怕死说出来也不失为一个好汉了。
许氏见自己的丈夫没有异议,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等待何伦继续说下去。
徐媛已经自己跑到了徐忡的怀里,特别安静地听着何伦的叙述,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明月公主的细节。
徐忡却没有在听这些,他想的只有长安,在他看来,他本来的目的地是梁州,但是如何伦所说,长安已经危及,那么自己去的梁州会不会也被匈奴威胁?自己还要不要去梁州呢?
徐忡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女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只听何伦继续说道:“后来在下得到公主的檄文后,心中惊喜不已,各位皆知,如今已是天下大乱,匈奴铁骑又纵横肆掠中原大地,而拥兵自重的各路诸侯,却只图偏安一方,不思进取,可即使如此,公主殿下竟然还能以年幼之躯,广发檄文,昭告诸侯一起救援长安,何等的气魄!?所以我也打消了前往下邳的打算,一路追赶明月公主的人马,以期合兵一处”。
祖狄显然听得有些不耐烦,说道:“然后呢?”
何伦听到祖狄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废话多了一点,赶快继续说道:“呵呵,祖将军莫急,后来何某一路斩杀贼寇,收编一些小坞堡的军士,人马就达到了上万之众”。
说道这里,何伦故意用眼睛瞟了一下祖狄等人,意思是,你们最好给我识相点,毕竟我重兵在手,何伦见众人都默不出声,才满意的说道:“何某一路追赶,却还是没有办法追上公主殿下的人马,直到到达了函谷关,何某突然被发现函谷关内似乎正在激战,这才挥兵去看,等何某的大军到了函谷关城下,才发现,原来是公主殿下的人马和流寇在一起交战,而且公主殿下的人马损伤非常严重!”
“怎么会有贼寇敢包围义师?何况你不是说檄文上明月公主时带领上万人马前去的吗?什么贼寇能聚集这么多人来围困上万多的人马?”祖狄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何伦。
“哎,这也是我当时的疑惑,其实我当时看到檄文时,我也猜测过公主殿下所带领的傅氏人马应该不会有那么多……但事实是,等我赶到函谷关去救援公主的时候,傅氏的人马已经完全被击溃了,而公主殿下身边也只有几十人在苦苦守护,等我救下公主时,才得知,公主殿下和傅氏人马这一路行军,不断有兵士逃跑,到达函谷关的时候已经不足几百人,所以流寇才敢围攻公主殿下,甚至傅宣也在函谷关被贼寇的乱军冲散了,甚至失去了踪迹了,哎,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让我及时赶到了函谷关救下了公主,不然后果真的是不堪想象啊!”
祖狄,许氏,徐忡三人听后,都互相看了看对方,但都没有说话。
徐媛听到这里,心里已经紧张的要死了,尤其是听到公主遇险时,整个小脸都变白了,直到何伦说已经救下了公主这才放松了下来。
何伦见众人都没有说话,只好继续说道:“后来公主说傅宣可能是和自己在乱兵中被冲散了,所以想来想去,觉得傅宣如果没有死,那么很有可能会来此处暂避,所以我就带着公主前来此处寻访,不想又遇到了流寇袭击你们,哎,现在的流寇真是猖狂啊!”
三人听何伦说完后,都对着何伦点了点,异口同声道:“幸好将军及时赶到!”
何伦笑着摆了摆手,宽慰众人道:“此乃义举,正是我辈所为,我这次会在此处暂留些时rì,各位如果要离开,随时都可以,如果能找到傅宣,我们会立即前往长安,如果找不到,也会前去长安和南阳王司马模汇合,不知各位可有意和公主殿下一起前往长安?”
祖狄的眼睛亮了一下,眼睛却往许氏处看了一眼。
许氏并没有相信何伦所说的话,起码没有全信,因为何伦的言辞里都是托高自己的虚话,怎么就那么巧?他来的时候,公主就遇到了贼寇,怎么就那么巧?正好被他救下,怎么就那么巧?他何伦那么大的一支人马,贼寇们会没有发现?如果发现了又怎么敢袭击公主的人马?
祖狄见自己的妻子眉头深锁,似乎有许多疑虑,目光就看向了徐忡。
徐忡是一万个不愿意去那个长安的,可是祖狄看向自己的目光又如此热忱,这让自己如何拒绝他呢?
何伦见三人还是不出声,故作大方的说道:“各位可以好好考虑下何某的意见,何某军中还有不少要事缠身,所以就先走一步了,如果各位有意跟随公主殿下一起前往长安,就请劳驾各位来我的中军大帐来一叙。
说吧,何伦就起身告了辞,祖狄等三人也一一起身还礼。
何伦自顾自的走了,脚步显得很轻松,何伦自己也很高兴,今天自己基本把要说的都说了,一方面抬高了自己和公主的身价,一方面又利用公主的名义去招揽他们,实在是过瘾,怪不得人人都要挟天子以令诸侯,确实是名正言顺啊!哈哈!
等何伦走后,徐忡抱着徐媛和祖狄,许氏二人一起又坐在了篝火边,互相沉默不语……
第一百三十章:一语道破
许氏又往篝火里添了点柴,然后坐在一边,理了理自己的鬓角,首先开口说道:“夫君,我觉得何伦此人实在不可信”。
“娘子,我也不信,不过长安危急,我们不能知道了都不去救援”。
许氏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祖狄,祖狄的目光也深深的看着许氏。
许氏见自己的丈夫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一时有些无语,虽然许氏自己的心里根本不愿意跟随一个不信任的人去冒险,可是自己丈夫那双坚定的眼神还是让许氏缓缓点了点头,同意了祖狄的意见。
“徐忡,你的意思呢?”祖狄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徐忡。
徐忡见祖狄已经开口询问自己的意象,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继续沉默不语……
“我明白了,你还是按照你之前的计划,带着媛儿去梁州吧,长安是险地,带着那么多族人家眷,确实不方便跟我们一起去”。
徐忡见自己的心思被祖狄说中,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向祖狄去解释自己的难处,越是这样,徐忡就越觉得羞愧,徐忡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烫,不敢看祖狄的眼睛,只好低着头,唉声叹气起来……
徐媛看见自己的爹爹如此这般犹豫,也有些不满的说道:“爹爹,祖爹爹都不惧死,爹爹又何必如此这般犹豫不决?何况人家还想去见见明月公主,人家要和明月公主做朋友呢”。
祖狄听到小徐媛的话,心中满是惊异,如果说自己同意许氏认徐媛做义女,不过是因为妻子喜爱的缘故的话,如今这小女孩的这番话,倒真的让祖狄对徐媛生出了许多喜爱之情。
许氏也用满是赞许的目光看着小徐媛,这样的灵慧果敢的小女孩,还真的就是对自己的脾气,许氏实在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妮子了!
徐忡见徐媛这般说法,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委屈,徐忡对着徐媛说道:“媛儿,你还小,你不知道此去长安的风险,我跟你祖爹爹,两族的兵力也不过三千多人而已,而匈奴人却有十数万之众,尤其是匈奴铁骑不久前刚火烧了dì dū洛阳,如今又要去攻打长安,那长安几乎已经是一个万劫不复之地了啊……更何况,爹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阿娘去的早,要是你再有个什么,你叫爹爹怎么活……?”
“爹爹,媛儿知道爹爹疼爱媛儿,可是你看明月公主,她也不过才六岁不到的年纪,她尚且不怕,那么媛儿也不怕,媛儿身边不是还有祖爹爹的无难军啊!”
祖狄听到徐媛说起他的无难军,心里非常高兴,要知道祖狄的这支人马,说是自己的族兵,其实却是各路的豪杰所聚集,各个可以以一档十,战力非凡!如今小女孩如此夸赞自己的无难军,更是让祖狄老怀大慰!
许氏也是满心欢喜,可是许氏一想到此去长安的艰险,尤其是要跟着一个完全不信任的何伦一起走,实在又满是担忧,想到这里,许氏看向徐媛的目光都变得凝重起来了……
“仲兄弟,你不要太过担心,我料如果匈奴攻破长安,那么下一个就是梁州,梁州刺史张光虽然英雄,可惜孤立无援,而且梁州之地,氐人众多,如果匈奴和氐人联手,梁州亦不能久守”。
徐忡听祖狄一语道破了自己的担心,心里也有些恍然,他的确不愿意去长安,因为那里确实是兵危战乱之地,可是真的去了梁州就好了吗?可是现在不往南的话,又将何去何从呢?
徐忡咬了咬牙,拱手道:“大哥,大嫂,勿怪徐忡胆小,实在是我徐氏一族只剩下这么点人了,我不得不慎重小心,而且并非徐忡怕死,而是我对何伦此人也实在毫无一丝信任之感,所以才如此这般进退两难”。
“仲兄弟,媛儿与我祖氏有缘,内子又收媛儿做了义女,你我就是一家人,有些话,我就跟你说了,何伦此人狼子野心,所言似是而非,我观其今rì所进城的部队也并无多少军纪可言,所以我虽然决定要去救援长安但不会跟他一起去”。
许氏一听祖狄的话,眼睛顿时一亮,心中也是豁然开朗,原来自己的丈夫早就另有打算,而且看样子已经有了完备的谋划了!看来真的是她误会了自己丈夫的想法……
想到这里,许氏也开口道:“不错,忡兄弟,你祖大哥说的没错,今rì贼寇犯城之后不久,何伦就赶到了,这绝不是巧合,何伦如果有心,以白天我们的观察,他和贼寇离得并不远,很有可能贼寇就是受他所驱使,如此推想,和何伦所说的函谷关公主遇袭后,他突然出现,是否有异曲同工之妙?”许氏一边说一边看着祖狄,眼神中尽是温柔。
徐忡实在没有想到,许氏竟然能看出这点,要知道徐忡自己可是根本没有考虑过这点,所以何伦所说,徐忡是真的信了大半,如今被许氏一语道破,这之间的种种关联也的确如许氏所言,有太多的疑点,而越去推敲这些疑点,就越让徐忡震惊不已!
祖狄听到自己的妻子所言,也缓缓点了点头道:“何伦在接受城防后立即到处安插人手和眼线,如果真像他所说的那样是来找傅宣的,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只需派几人轻装入城,稍加打探即可,何必如此劳师动众,所以我猜测……”
徐媛听到这里,立起身,大声道:“他是来找明月公主的!是明月公主失踪了!”
祖狄和许氏都没想到,小徐媛竟然也能想到这一点,要知道这样的蛛丝马迹,如果不是像他们这样久经沙场且善于谋划的人,真的不能那么快就把各种迹象联系起来。所以,此时,祖狄和许氏望向小徐媛的目光里,除了惊喜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怜爱!
徐忡见自己的女儿如此聪慧,也是万分高兴,老实说,他是根本没想到这点,因为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怎么带自己的族人和女儿离开此地,去往更安全的地方,如今被祖氏夫妇一再点拨,再加上自己女儿徐媛的一语道破,徐忡也立时恍然大悟了。
徐忡看着祖狄的眼睛,那双眼睛,是那样的坦诚,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徐忡的心里也似乎下定了决心!
“大哥,大嫂,你们尽管吩咐吧,从今往后,徐忡和徐氏族人但凭大哥大嫂吩咐!”
祖狄欣慰的看着徐忡,又看了看自己妻子。
许氏也在看祖狄,在许氏的心里,自己的丈夫就是一个大英雄大豪杰,而且智计非凡,自己这辈子能有幸认识这样的男人,并且嫁与他为妻,无悔!
第一百三十一章:肮脏不堪
徐忡的心思也已经从离开此地去往梁州变成了思考前往长安的各种安排了。
“大哥,大嫂,徐忡有一言不知道是否应该说?”
“仲兄弟,你有什么想法,可以但说无妨!”
徐忡见祖狄鼓励自己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开口道:“如果真的是明月公主失踪了,我们也应该暗中派出人手去寻找,此其一”。
祖狄点了点头,示意徐忡继续说下去。
“其二,我们应该假意前去一次何伦中军,以探查公主是否是真的,若是真的,则我们的猜测就有问题,应重新部署计划,如果是假的,我们不如当场击杀此人……”
祖狄眯了一下眼睛,缓缓说道:“你是说收编他的部下?”
“不错,何伦的人马虽然人品参差不齐,但是我们既然要去长安,就凭我们手上的这些人马是远远不够的!”
祖狄目不转睛的看着徐忡,徐忡也紧紧地盯着祖狄,满眼都是坚定。
此时,风突然变得大了起来,连带着让这夜间的寒气也变得越来越重……
许氏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徐忡的面前,蹲下身,抱起了有些发冷的小徐媛,就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祖狄和徐忡知道这是许氏不想让徐媛再听下去了,毕竟接下来的言论都是打打杀杀的了,小女孩听了没有什么好处。
等许氏走远后,祖狄才开口道:“仲兄弟,如果何伦手中的公主是真的,又该如何?”
“如果是真的我们就先留在此地,慢慢招收人马,我想匈奴想破开潼关直取长安也没有那么容易!我们可以伺机而动”。
祖狄想了想徐忡的话,的确如此。
两个人又商议了一下两族合兵的事宜,很久后才各回各营。
何伦中军大营
风越来越大,傅梅和傅兰被安排在了另一处紧挨着何伦大帐的营帐里。
傅梅手抚着那把琵琶,根本无法入眠。
而傅兰还是那副痴痴傻傻的样子,呆呆的站立着……
突然,回到自己军营的何伦钻进了了傅梅的营帐里……
傅梅的心一下子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何伦走近傅梅身边,用手轻轻在傅梅的脖子与耳边轻轻地,来回地,慢慢滑动……
就在傅梅差点娇喘出来的时候,何伦收住了手,对着傅梅轻声笑道:“你今天表现不错”。
傅梅的脸一下比何伦调戏自己时更红了,傅梅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一眼何伦。
何伦笑嘻嘻的看着傅梅的样子,心里不由的好笑,难道这个小妮子还对自己有兴趣了?
何伦的目光在营帐四处看了一眼,当他的目光扫到痴痴傻傻的傅兰时,yù望一下子有些不能克制,这个傅兰看着人小小的,可是那滋味实在是美妙之极……
何伦走到傅兰身边,一下子就抱起了傅兰。
傅兰根本没有任何反抗,只是这样痴痴呆呆的任由何伦抱起。
何伦就当着傅梅的面抱着傅兰走了。
营帐里只留下还红着脸的傅梅,傅梅眼睁睁地看着何伦抱走了傅兰,傅梅自然知道何伦想抱傅兰去做什么,可是自己完全没有勇气去阻止何伦,而且傅梅发现自己甚至有些嫉妒傅兰,如果何伦抱着的人是自己该多好啊……
第二天清晨,城关城城边的小树林
杨难敌早早就起来了,花豹们也已经饥肠辘辘了。
杨难敌在树顶观察着城关镇的情况,当他看见进出城镇的人还是很多,只不过城门口的守军多了不少以外,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毕竟没人会知道自己在这里,也没有人会对自己有兴趣,自己那个弟弟,也不可能指挥的动这些汉人。
杨难敌快速的爬下了树,然后对着为首的花豹叽里呱啦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后,为首的花豹就对着其他的花豹低声嘶吼了几声,另外五只花豹就各自散去了。
只有为首的花豹留了下来,眼神中有些依依不舍。
杨难敌指了指树上的藤筐,笑骂道:“快走,等我把这个小女孩卖掉后,就会来这个树林找你们”。
这只花豹似乎是听得懂人话一般,用头磨蹭了一下杨难敌后,也消失在树林里了。
杨难敌又爬上树,把藤筐取了下来。
杨难敌往藤筐里的小女孩看了一眼,一股熏人的恶臭立即扑鼻而来,杨难敌心道:看来又大小便在身上了。
杨难敌一把提起明月,一把扔在了地上,然后用地上的干土,播洒在明月的身上,用来遮掩她身上的恶臭,这样做虽然更加肮脏了点,可总比臭味熏天的要好吧。
明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泥土洒到眼睛里时才会眨眨眼睛,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破烂不堪了,满头满脸全是脏东西,浑身上下也没有一处干净的……
因为天气寒冷,流在身上的屎尿也已经结了冰,杨难敌捂住鼻子用刀麻利的把明月外衣上的这些污秽之处一一割掉,这么一番打扮后,明月看上去,和那些流民的小孩完全没有什么区别了,邋遢,肮脏,臭,衣服破烂,总之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就连那双睁大了的眼睛,也是那样的痴痴呆呆,毫无神采……
杨难敌把身上的九节鞭藏到了一个新发现的树洞里,毕竟带着这么招摇的武器进城,多有不便。
杨难敌回过头,满意的看了看这个小女孩,这才走到明月的身边,把明月再次扔进收拾过的藤筐里,然后杨难敌再次背上藤筐,向城关城进发了。
城关城的城门口
杨难敌很顺利的进了城,甚至都没有人去看他背上的藤筐里有什么东西。
杨难敌发现,城门口的守卫只对出城的人才详加检查,而队进城的人一概不管。
杨难敌有些疑惑,这座城池刚经过流寇攻击,怎么反而对进城的人不加防备呢?
带着这种疑惑,杨难敌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城里,但是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
倒是有不少人对着杨难敌指指点点,也是因为杨难敌自己也是野人打扮,满头满脸的胡须乱发,自然会让人指指点点。
不过,杨难敌并不在意,他现在只想快点找个地方把背后藤筐里的小女孩卖掉,好换点钱做回家的盘缠。尤其是自己要带着那六只花豹回故乡,需要不少的钱去搞条船,或者看看机会能不能做点无本的买卖……
杨难敌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四处寻找着,终于他来到一个临时形成的小集市,这个集市人头涌动,看上去非常热闹。
杨难敌心道:这里应该能把这孩子卖个好价钱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贩卖
第一百三十二章:贩卖
城关城街市
街市上,人头攒动,尤其是买卖人口的这一边特别的繁忙,不少大族都在买卖人口,有的是来补充人手的,有的是把多余的人口出售的,有父亲卖女儿的,母亲卖儿子的,也有同乡卖同乡的,更多的是一些人贩子在出售抓来的壮丁或者成年女子……
何伦安排的眼线也穿插在其中,对于所有的买卖都进行了监视,尤其是对出售小孩的买卖,更是放了十二分的心,但所有的监视人员唯独对一个角落里的野人所贩卖的小孩毫无兴趣,甚至看一眼都会马上捂住鼻子,因为这两个人身上的那股sāo臭味实在是太强烈了,强烈到狗路过都会哀嚎着逃走……
在何伦的人手看来,如果这个小孩子是明月公主,那么他们情愿把自己的双眼都挖瞎,在他们看来,公主殿下即使受些折磨,穿着也不会太差,即使穿的破破烂烂,也应该是干净的,哪里会是这般恶臭恶心?
所以,他们都离那个野人和臭孩子远远的,把宝贵的时间用在更可疑的人物或者买卖本身上去了……
角落里
杨难敌意兴阑珊的坐在地上,好的位置早就被其他各种贩子占据了,自己才到这里也不想跟别人马上发生冲突,所以只好呆在这么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整整一个上午,不管他如何大声叫卖,都没人看一眼那个藤筐里的孩子,甚至不少人刚靠近藤筐,就被阵阵恶臭熏走了……
杨难敌看着这个叫小草的小女孩子,心想:你怎么就那么难卖呢?
杨难敌心里开始着急了,不断的把贩卖的标价降低,并且更大声的叫卖着,可还是无人问津……
杨难敌有些后悔答应这个小女孩要把她卖个好人家的豪言壮语了,可是做人要讲信誉啊,不然杨难敌真心不愿意再继续浪费时间做这个买卖了……
藤筐里的明月,或者如今这般光景的小草,眼神还是空洞无神,藤筐前有块破木板,上面标着价:十块粟饼。
正当杨难敌愁眉苦脸的等待有人过来讨价还价的时候,还真有那么一个老者和五六个年轻人往这边慢慢走来。
“这孩子怎么卖?”
“老大人,您没看这上面写了字啊,十块粟饼啊!”
“哦!原来你还会写字啊!不错不错,老夫年纪大了,有些看不清你的笔画了,不想你这野人还有这个本事啊,呵呵呵!”
杨难敌顿时yīn下了脸,不过幸好他满脸的毛发胡须,把整个脸都遮住了,所以也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了……
老者根本没有在意杨难敌的不悦,而是继续观察着藤筐里的小孩,因为明月的肮脏,已经分不出是男孩女孩了。
“这是男孩还是女孩?”
“当然是女孩?!如假包换!”
老者点了点头,又开始品头论足起来了。
老者仔细的看着明月身上的每一处细节,当他看到小孩衣服上某一处完好无损的布料的质地时,眼前顿时一亮,再仔细看这个孩子的脸庞事,虽然肮胀不堪,但是那双眼睛……
老者旁边的年轻人紧紧地捂住了鼻子,上前了一步询问道:“老管家,那么多小孩子在出售,怎么您老人家就看上这个了?“
“你个小猴子懂得什么?你没看卖她的人是个野人吗?那野人如何懂得照顾人?这样的小孩又怎么可能不肮脏难闻?回去洗洗就好了”。
杨难敌被老者开口一个野人,闭口一个野人说的无名火起,可是这人偏偏是自己等待了那么久才上门询问且难得有意愿想买的人,只好拼命按捺住火气,继续让这个老者看下去,心里却在偷偷想着:哼哼,臭老头,别让大爷我在城外遇到你落单……
老者奇异的看了一眼突然笑嘻嘻的杨难敌,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开口问道:“这孩子你怎么卖?”
“一百张饼!”
老者踢了一脚那块标牌,揶揄道:“不是十张吗?”
杨难敌马上收起了标牌,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老者被杨难敌的无赖逗着了,呵呵笑道:“小伙子,做人要诚实啊!”
“哼,我本来就是写的一百张饼的,只是不会写那个百字,只好用十来代替一下!”
老者没有搭理杨难敌,而是对着刚才的年轻人说道:“徐钢,你给他20张饼,人我们带走!”
“老管家,您在考虑下,20张饼啊,我们能买十多个女人了!”
老者瞪了一眼叫徐刚的年轻人。
徐刚无奈,只好继续捂住鼻子,让身旁的人从包裹里掏出20张饼交给了杨难敌。
杨难敌没想到竟然能多捞到十张饼,实在是喜出望外。
杨难敌也没有再讨价还价,开开心心的接过饼后,就丢下明月,自己走了。
走着走着,杨难敌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藤筐里的小女孩,裂开嘴叫道:“小草,我走了,保重哦!”
老者听到杨难敌呼喊藤筐里的小女孩叫小草后,眉头微微一挑……
因为时间尚早,老者带着五六个随从和新买的小草一起在街市上游走,继续挑选合适的人口和一些需要添补的rì常货物。
何伦的手下也注意到了老者所购买的这个恶臭小孩,只觉得这个老头一定是傻了,竟然会要这样的货sè,一脸的鄙夷。
街市上的人,除了正在贩卖物品和人口的商贩外,其他人只要靠近老者的队伍都会捂住鼻子。
老者身边的人也离那个叫小草的人远远的,除了被惩罚背筐的徐刚……
老者最终买齐了需要的货品后,又连续购买了十几个壮丁和五六个妇女后,一行人就开始向城关城的南门走去。
杨难敌拿着二十张粟饼,在城里换了不少好东西,他很jīng明,才来城里的时候就发现人们互相交易的物品都是以物换物,而粮食就是最好的货币,尤其是能长期保存的粮食,而杨难敌卖掉明月所得到的二十张饼绝对是一笔可观的大数目!
杨难敌用其中的一张饼换了一身不错的衣服,并且修剪了一下自己的毛发,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顿时让杨难敌心情好了起来!
杨难敌接着又把所有的零零碎碎抢夺而来的东西都换了吃的和用的,其中也包括那块带头大哥的铜牌……
杨难敌又用其中几张饼,舒舒服服去街市上一些用破茅草搭建起来的jì院放松了一下后,又随手扔给了jì院老板几张饼,准备在这个破烂的jì院里住一个晚上,好好享受一下。
中午
老者一行人已经回到了徐氏在南门的营地。
徐仲也在自己的营地里巡查,正好看到自己的老管家回来了,就马上前去迎接。
“荣叔,您回来了”。徐仲用小辈对长辈的礼仪向徐容施礼。
徐荣看到徐仲对自己的礼遇,脸上的笑容一点也无法掩饰,高兴地说道:“忡儿,你看看,我今天有意外的收获哦”
第一百三十三章:初遇
这个叫徐荣的老管家,已经在徐氏伺候了三代徐氏的族长,是徐氏族里最最年长的人物,而且徐忡早年丧父,也是徐荣一手把徐忡带大,这其中的风风雨雨和老人家的含辛茹苦实在是应了一句老话,生恩不及养恩大啊……。
因此,徐忡从来没有把徐荣当做外人,对待他的礼节都使用的是子侄辈对父辈的礼节,而徐荣也是真心把徐忡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两人之间的感情之深,实在已远超一般的父子感情。
所以徐氏族人在看到自己的家主如此礼遇老管家,都没有什么异样,因为早已习以为常了。
徐荣把采买回来的东西一一指给徐忡过目,直到徐荣的手点到一个藤筐时,徐忡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藤筐里竟然有一个肮脏不堪的小孩,徐忡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老管家会买回这样的一个小孩子,心中稍稍有些不悦,可是碍着老人家的面,徐忡也不好明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徐荣并不在意自己家主的不满,笑呵呵的说道:“忡儿,这可是我用二十张大饼换回来的!”
徐忡听后,更是有些不高兴,二十张大饼啊,可以买多少人口了?如今这世道,很多流民恨不得不要钱都跟着大家族走,自己的老管家这是怎么了?做下这么一笔亏本买卖,一个肮脏不堪的小孩子,能值什么钱?你看看这孩子那副半死不活,痴痴呆呆的样子,亏啊,这笔买卖实在太亏了!
“荣叔,这也太贵了吧!”
“呵呵,这小女孩是我从一个野人那里买来的,听野人唤她小草,想来也是那个野人随便给她起的名字,还有,忡儿,你别看她现在脏兮兮的,一会找人给她洗洗,你就知道贵不贵了!”
徐忡听到容叔是从一个野人手上买来的小女孩,倒也生出了几分好奇,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正在徐荣吩咐其他下人把藤筐里的孩子带下去洗洗的时候,小徐媛不知道从何处钻了出来。
“嘻嘻,荣爷爷,抱抱媛儿!”
“呵呵呵,好,让爷爷抱抱我的好孩子!”
徐媛自然是听到家族里派出去采买人口和货品的人回来了,所以兴冲冲的赶了过来,徐媛听到了自己的父亲徐忡和老管家徐荣的对话,所以看向藤筐里小女孩的目光也充满了好奇。
徐媛被徐荣溺爱的抱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徐荣指着藤筐里的小女孩说道:“媛儿,你看这个小丫头,虽然脏了点,可是荣爷爷告诉你,一会等她洗干净了,一定会吓你一跳的哦!”
徐媛也在仔细的看着藤筐里的小女孩,看不出多大的样子,因为人在藤筐里,所以也不知道多少身高,人也脏兮兮的,似乎待在她旁边的人都捂着鼻子,看来应该很臭很臭了,可是为什么荣爷爷说会吓自己一跳呢?她已经够令人惊讶的了,那么臭,难道洗完之后会更丑?!
不过,虽然徐媛心里这么想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还是仔细的观察着藤筐里的小女孩,她有种感觉,眼前的小女孩非常的无助,心里似乎充满了恐惧,所以才会看上去痴痴呆呆,当徐媛的目光再次看向那个小女孩的眼睛时,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一动!
“荣爷爷,媛儿缺个玩伴,不如你就把她给了我吧,而且媛儿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和她有缘呢,所以不管长得怎么样,就给媛儿吧!“
徐荣听到徐媛这么说,心里也是一阵黯然,自己面前的这个徐族大小姐,虽然天生灵慧,可也因为这点,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玩伴。
想到这里,徐荣把目光看向了徐忡。
徐忡听到徐媛说自己没有玩伴,心里也是隐隐作痛,徐忡看到老管家看向了自己,默默的点了点头。
徐氏营地徐忡的帐篷
徐媛把小草领到了自己父亲的帐篷里,并且没有让其他任何人进入帐篷,虽然不少服侍徐媛的婢女并不同意徐媛自己为这个肮脏的小女孩清洗,可是谁也不敢真的违逆徐媛,毕竟自己的族长和老管家徐荣对徐媛的宠爱是全族上下都清楚的。
所以婢女们只好无奈的为徐媛准备好一应清洗的物品和一大桶清水后,默默地退出了帐篷。
整个帐篷里也就只剩下了徐媛和小草了。
徐媛拉着比自己高很多的小草走到了浴桶边,刚想伸手为小草脱去身上的衣物时,小草不知为何下意识的推开了徐媛。
徐媛一个没有站稳就跌倒在了泥地上,嘴巴一扁,立时就想哭出来,可是眼泪才到眼角就被徐媛强硬的忍住了。
徐媛知道面前的女孩子只是下意识的自我防卫,并不是真的攻击自己,因为刚才自己的行为已经让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吓得双手抱紧了自己蹲在了地上,并且浑身不停的发着抖,就连牙齿都在不断的打颤……
徐媛看着她这个样子,竟然会不自觉的心里一疼……
徐媛与生俱来的那种可以感知他人真实心意的能力,瞬间就让徐媛的心颤抖了,徐媛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惨痛,可是自己却有种想哭的冲动,甚至自己的眼泪也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徐媛也慢慢蹲下,慢慢试者靠近这个女孩,徐媛伸出自己的小手,轻轻放在这个叫小草的女孩子的肩上……
小草恐惧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睁大了眼睛看着徐媛……
小草看到眼前的小女孩在哭,而且哭的很伤心,她为什么要哭,为了我而哭吗?她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吗??
徐媛哭的很伤心,尤其是她的手摸到小草的肩膀时,那从小草身体上传来的是阵阵强烈到无以复加的恐惧与无助……
徐媛试着慢慢用自己的小手抱住了小草的双肩,然后轻轻地拍着小草的背,温声道:“好了好了,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小草不怕了,小草不怕了……”
小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再挣扎,任由着眼前的小女孩抱住了自己,她那双肥嘟嘟的小手,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背,还不断的重复着那句:小草不怕了……小草不怕了……
小草的头无力的靠在了徐媛的肩膀上,慢慢地,张开了嘴,嚎啕大哭了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
帐篷外的几个婢女并没有走开,她们确实不放心就这样让自己族里的大小姐和一个野孩子待在一起,现在又突然听到如此这般的嚎啕大哭,一个个都慌了神,好一会,其中一个才拉着几个姐妹冲进了帐篷,并且让另外一个婢女,赶快去通知老爷和老管家,她们实在是害怕帐篷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