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一波三折(二)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蒙上了一层阴影……
呼啸而过的北风更是带着凄厉的吼声……
一阵密集的箭雨精确地俯冲向了殷乂和祖纳所在的人群!
刹那之间!
人仰马翻!
惨嚎连连!
祖约立即被自己的亲卫护在了盾牌之下,可箭矢却并没有光顾他的人马,反倒是祖纳和殷乂那边死伤惨重……
殷乂不断用刀打落流矢,祖纳更是险些命丧当场……
祖约赶紧回头望去,却是并未发现他的阵中有任何异动……
可殷乂却已经失去了理智,甚至大声嚎叫着要杀死祖约!
祖约咬牙切齿地看着发了疯一般要找他报仇雪恨的殷乂……
这万般无奈之下……
祖约为了自保也只能举起手做出了准备攻击的手势……
那个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祖纳更是懊悔地不断用拳头敲打坚硬的冻土,可无论他再怎么声嘶力竭地吼叫也已经没法阻止这两支人马的自相残杀了……
潘滔病恹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诡笑,就好像他已经看见了“敌方”的两拨人马互相杀得天昏地暗……
“当当当!”
“当当当!”
一阵刺耳的鸣金之声不断传来……
潘滔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甚至立即命人加强了自家战阵两侧的防御!
果然没过多久......
他们潘氏战阵的左侧和右侧同时遭到了一波猛烈的攻击!
“阳仲!赶紧逃吧!说不定还有机会逃出生天!”
“不!叔父!现在绝对不能逃!传我命令,若有退缩者,立斩不饶!”
可就在潘氏战阵即将被冲垮的那一刻……
又一阵急促的鸣金之声快速传来……
“当当当!”
“当当当!!”
“当当当!!!”
原本已经势如破竹的敌人突然撤去了所有的攻势……
潘尼胆颤心惊之余,更是有些目瞪口呆,忍不住对着他的侄儿潘滔问道:“阳仲……,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怎么就不攻了呢?!”
潘滔苦笑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叔父……
“或许我们是真的遇到故人了……”
“此话怎讲?!”
“这份令行禁止的本事,不知道叔父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人?!”
“故人?!“祖”字大旗?!难不成是那个闻鸡起舞的祖逖来了?!”
“**不离十……”
“真的……,真的是太子中舍人祖逖?!”
许久之后……
祖逖黑着脸,瞪了一眼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殷乂和祖约,甚至连听他们二人解释的心情都没有,直接就让人把这两个“活宝”给带了下去……
“三弟!这次真是幸亏你及时赶到,不然真的要酿成大祸了!”
祖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就主动上前拍了拍祖纳身上的尘土……
祖纳连忙推说眼睛里进了沙尘,迅速转过了身……
祖逖静静地看了一眼还在长吁短叹的二哥,却又忍不住看了眼那些死不瞑目的无难军将士……
“三弟……,你为什么不直接冲破潘氏的战阵?!这样也能为这些无辜惨死的将士报仇雪恨……”
“二哥来这里不也是为了“越府三才”之一的潘滔吗?!”(《晋书·刘舆传》:司马越府上有三才:潘滔大才,刘舆长才,裴邈清才。)
“当初是当初……,可如今就算是潘滔真的就在这里,我们又该拿什么去面对这些伤亡的将士?!而且我也不肯定他们就是潘氏叔侄......”
“这面绣着家徽的旗帜,还是在荥阳郡......,除了他们潘氏叔侄还有谁能用?!尤其是那套令人胆寒的强弩战法,还能是谁?!”
“既然你早就猜到是他们潘氏叔侄,为何不早一点前去相认?!那也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
片刻之后……
祖逖和祖纳没有带任何亲卫,直接走到了潘氏族人的战阵之前……
潘氏族人立即举起了强弩,竖起了战矛!
但凡只要有人一声令下……
瞬间就可以把祖逖和祖纳同时射成两只刺猬……
“在下范阳祖逖与兄长祖纳一起前来拜见太常寺卿潘老大人!”
祖逖的话音刚落……
原本还剑拔弩张的潘氏战阵竟然慢慢打开了一条可以允许一人行走的缝隙……
祖纳抬脚就要前去,却被祖逖一把拉住……
“放开我!”
“二哥即使不能原谅士稚,也请看在无难军上下数万人的份上,让我一个人去吧!”
“你是三军的主帅!而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怎么能让你去冒险?!”
“我死了还有二哥你!甚至还有祖济!我相信二哥你一定能辅佐好济儿,让无难军和百姓们继续存活下去!可若是二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无难军才是真的要散了……”
祖纳顿时愣在了当场,甚至用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了突然吐露心声的祖逖......
一阵狂风吹来......
祖逖已经快速越过祖纳,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潘氏的战阵之内......
不久之后……
潘滔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番眼前面色平静的祖逖,竟是忍不住哂笑道:“故人相见竟是如此光景?!士稚难不成是来兴师问罪的?!”
“潘阳仲果然就是潘阳仲!不仅临危不乱,甚至还能反戈一击!若是士稚再来晚一步,恐怕我那一心想要前来和你叙旧的二哥祖纳,还有我那冲动鲁莽的四弟祖约,此刻都已经死在你潘阳仲的手上了!”
“士稚说这话真是好没道理!如果我不这么做,难道要束手待毙不成?!而且既然祖纳都已经认出了我们潘氏叔侄的旗号,你祖士稚会认不出来?!”
祖逖丝毫没有尴尬的神态,甚至神态自若地看了一眼周围那些对着他怒目而视,甚至拔刀相向的潘氏族人......
“哈哈哈!老子可想不出你潘阳仲这么歹毒的招数!对了,你这放箭的时机是怎么把握得那么好的?!”
可就在这时,一簇报警的狼烟突然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天空之上......
而且那个方向正是许氏和无难军百姓们的所在之地!
祖逖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可还没等他转身就走,一个潘氏族人就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并且大声叫嚷道:“不好了!外面又有一支人马从几个方向杀过来了!”
“你看清是什么旗号了吗?!”
“一面“李”字大旗!!!”(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一波三折(三)
蜂拥而来的敌人突然停住了冲锋的脚步!
“李”字大旗更是立在了祖纳和无难军将士们的眼前!
而祖纳身后的潘氏族人更是再次举起了强弩,随时准备和他们无难军决一死战!
“格老子滴!放开老子!让老子冲出去杀光这些背后偷袭的直娘贼!”
“殷乂!你冷静点!”
“冷静个屁!快把老子放了!”
“哼!匹夫就是匹夫!你也不看看现在的情势?!咱们已经被人前后夹击了!现在除了全力防守,就是想办法派人突围出去!祖纳!还不赶紧把我和殷乂的绳索解了!?不然就凭你一个人怎么守得住这里?!”
祖纳神色紧张地看了眼那些围而不攻却又来历不明的“李家军”,忍不住朝着身后剑拔弩张的潘氏战阵之内又张望了许久......
“还看个屁!三哥现在肯定困在那些姓潘的杂种手里了!要不是你非要拦着老子,这会子老子的人马早就冲杀进去了,三哥也不用陷在里面生死不明!”
许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跑到了祖约和殷乂的身边,甚至不等祖纳同意就解开了祖约和殷乂二人身上的绳索......
祖纳极不甘心地看着祖约在他面前重获自由,却也没有出声阻止,只是冷笑连连地注视着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许柳赶紧一把拉住了已经火冒三丈的祖约,甚至还用力压下了他那已经忍不住抬起来的拳头......
“四哥!大局为重啊!咱们这次只带出来2500多人!你看看外面的敌人,起码是我们的四倍以上啊!”
祖约怒不可遏地瞪了一眼祖纳,却也忍不住朝着外面的敌军看了一眼......
“娘的!咱们这次肯定是中了贼人的奸计了!那些潘氏族人估计就是一个诱饵,然后又假装让一些流寇去攻击他们,目的就是要把咱们这支人马给引出来!不然为什么之前那些贼寇那么不经打?!简直就是一触即溃啊!”
“格老子滴!老子也是这么想的!”
祖约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殷乂,二话不说就朝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然后扯着嗓子对着祖纳大吼道:“要不是你祖纳贻误战机又怂恿我三哥非要去和那些潘氏族人面谈,咱们怎么可能会变得这么被动?!”
“四哥!不如我们直接攻打那些潘氏族人!”
“许柳!你想干什么?!现在攻击潘氏族人!?那就是要害死士稚!”
殷乂一听这话,立刻站到了祖纳的身边,然后对着许柳怒目而视道:“你们谁敢现在就攻击潘氏族人,那就别怪我殷乂心狠手辣!”
祖约立即收敛了有些意动的神情,甚至直接一脚踹倒了许柳!
“小畜生!你想做什么?!”
“四哥!二哥!殷乂!我许柳要是想要害死我姐夫,那我还是人吗?!我真的就是看潘氏族人少,咱们只要冲破他们的战阵就能直接突围了!不然难道真的在这里等着被人前后夹击?!姐夫他一定会有办法自保的!”
同一时刻,潘氏战阵之内
“士稚兄真的一点也不着急?!”
“哼哼!阳仲兄不是会看相吗?!还是我离得太远了,所以阳仲兄有些看不清?!”(历史记载中的潘滔对于相面之术很有心得。)
潘滔警惕地看着祖逖向他身前又迈了一步,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道:“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士稚兄......,不过......,既然士稚兄已经把大部分兵力都留在了家眷那边,那士稚兄又准备怎么应对此地的四面之围?!”
“阳仲兄到了此时此刻还能如此淡定,想必是认得那面“李”字大旗的主人......,而且若是我猜得没错,那人或许还是阳仲兄的故交好友......”
潘滔病怏怏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笑容,竟是忍不住又对着祖逖的面相仔细地打量了几分......
“阳仲兄还没看够吗?!”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出自北宋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孙权劝学》:“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
“看来这伙“李家军”还真是阳仲兄的旧识,说不定他们这会子出现也是为了救你们潘氏一族......”
潘滔听到那个“也”字之后,原本冰冷的眼神里,竟是忽然生出了一丝暖意,但嘴上却是仍旧不依不饶地威胁道:“士稚兄若是现在肯立刻投降,那阳仲愿意马上带兵前去救援士稚兄的家眷老小......”
“哼哼!阳仲兄就不担心我的人马会孤注一掷,直接冲杀你们潘氏的战阵?!”
潘滔立时神色一紧,就连看着祖逖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惊疑不定......
“士稚兄真是会说笑......,他们都是你士稚兄的人......,怎么可能会置士稚兄的生死而不顾?!”
“我来的时候就安排好了后事,却不知道阳仲兄有没有这个觉悟?!”
潘滔忽然心中一惊,瞬间就想起了过往一起在东宫任职时,祖逖竟然因为政见不同,甚至在口角之争中的惨败,就蹲守在他回府的必经之地去偷袭他,竟是立刻忍不住向后退却了几步......
可祖逖却是完全没有任何动静,只是似笑未笑地看着潘滔......
片刻之后,许氏所在的营地内
上官巳做梦也没想到他戎马一生,竟然会输给一个女人手下的将领,甚至连他的别将苗愿也差点饮恨当场......
此刻那个生擒自己的异族人,还一口一个“主母”的叫着那个得意忘形的女人,真是越想越觉得憋屈......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老子是上官巳!正经的朝廷命官!你们这帮贼寇竟然敢......”
王安抬手就要去抽上官巳几个耳光,却是不想立即被许氏喝止了下来......
“住手!”
上官巳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喉结,心有余悸地看着王安慢慢收回了已经高高举起的巴掌......
许氏朝着身旁的乌日娜看了一眼......
乌日娜硬着头皮,快速走到了上官巳的身边,然后亲手为他解除了捆绑......
上官巳莫名其妙地看着乌日娜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偏偏就是半天也没能把绳索解开,倒是一股淡淡的少女清香让他忽然心神一荡......
好一会儿之后......
上官巳不由得深看了一眼乌日娜离去的背影,然后又疑惑地看向了笑得像只母狐狸一样的许氏......(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一波三折(四)
公元311年十二月十八日,上午时分,下邽城外稍远处
腥臭的内脏已经撒满了一地......
残破的尸体上更是围满了饥饿的乌鸦......
那黑压压......
那密密麻麻......
尤其是那些让人听得头皮发麻的啄食声......
“滚!都给老子滚开!!!”
丁太一发疯了一般地冲进了乌鸦群,拼命地挥动着手上的战刀!
可惜......
乌鸦们早就机敏地躲开了他的攻击,甚至还不急于远遁而去,只是快速地飞到了尸体周围那些光秃秃的树干上……
那一双双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眼睛……
还有不断滴落着鲜血和碎肉的鸟喙……
“呱......”
“呱呱!”
“呱呱呱!!”
小草突然别过了头,不忍直视那具已经血肉模糊的残骸......
阿丑更是捂住了嘴巴,流着眼泪,下意识地向后退却了几步......
那森森白骨上全是被野兽啃咬过的齿痕……
还有那狰狞扭曲的面孔……
“呱!”
“呱呱呱!!”
一只特别肥大的乌鸦突然从光秃秃的树干上飞扑而下,直接落在了尸体的脸上,然后对着眼窝用力一啄!
眼珠子瞬间就被连根挖起,然后被一口吞进了肥乌鸦的腹中……
肥乌鸦高兴地拍了拍翅膀,还不忘嘲讽似地扫了一眼小草等人……
“畜生!去死!”
马勋大喝一声,战刀快速劈向肥乌鸦!
可惜不仅没有击中乌鸦,还因为用力过大,直接把尸体的脑袋也给劈了个稀烂……
一时之间!
鲜血伴着**全部喷射在了马勋的脸上......
“哇”的一声!
阿丑再也忍不住腹内的翻涌,直接扶着大树就干呕了起来......
“呱!”
“呱呱!!”
“呱呱呱!!!”
肥乌鸦一躲进乌鸦群,立即引来了一片呱噪的“欢呼声”,更是气得马勋暴跳如雷!
可这急切之间,马勋除了干瞪眼也实在是拿这些吃腐肉的扁毛畜生毫无办法,而且阿丑又突然不适……
马勋赶紧快步跑到阿丑身边,却是不想直接被阿丑一把推开!
“滚!”
马勋停在半空之中的大手是缩也不是伸也不是,脸色更是一阵青来一阵红,一股子丢人现眼的愠怒不断直冲脑门,偏偏又不忍心对着阿丑发火,只能把一腔怒气全部喷向了那个看上去最好欺负的小草......
“马草!这都是你的错!他们都是被你的计策给害死的!你明知道那条恶犬有多可怕!还非要割了鲜于仙的肉去激怒它!现在好了!这才一个晚上到现在就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这都是被你小子给活活害死的!”
“马勋!你这说得是什么胡话!?不用这种办法把它激出来,难道只靠你自己去找?!”
“丁太一你真是越来越分不清是非了!这畜生的确是被你们激出来了!可你看看它都干了什么?!这分明就是在报复我们!只要咱们有人一旦落单,就会被这畜生给活活吃掉!”
“够了!马勋!闭嘴!”
“阿丑!怎么连你也糊涂了?!咱们真的不能再激怒那只哈萨尔了!”
“马勋!你可真是一个孬种!这样就怕了?!只要加强人手,绝不允许单独行动就可以避免这种惨况!”
“哈哈哈!几个人联手都不一定是那头畜生的对手!你自己都被它撞得受了伤!怎么?!你是不是还想再受一次伤,这样毛宝就又可以来看你了?!哈哈哈!”
阿丑立时气得有些浑身发颤,脸色更是红的发烫,要不是旁边还有其他人看着,阿丑真的是恨不得一刀劈死马勋这个口没遮拦的蠢货!
“你胡说什么?!大家都是兄弟!”
“兄弟?!什么狗屁兄弟!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你自己还不清楚?!”
“够了!你们都给我闭嘴!要是不想继续待在这里,现在就滚回去修城墙!少他娘待在这里大呼小叫!”
“回去就回去!你以为我马勋真的想待在这里?!我还不是都为了……”
马勋硬是忍住了看向阿丑的眼睛,然后恨恨地咬了咬牙,头也不回地直接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
丁太一看着阿丑渐渐平复好了情绪,这才有些诧异地对着小草问道:“你小子倒是可以啊,阿丑也是见过死人的,他都吐了,你倒是一点也没事?!”
小草紧了紧眉头,瞬间就想起了那些犹如梦魇一般的可怕经历……
那些可怜的人跪在地上,哀求着,挣扎着,直到被那些猎豹给活活撕碎……
其中还不乏有许多小孩就当着他们的父母或者长辈的面被生吞活剥……
小草赶紧深吸了一口气,强迫她自己定了定心神......
可就在这时!
一声让人不寒而栗的咆哮声突然从不远处快速传来……
“嗷!!!”
“不好!马勋有危险!”
同一时刻,成皋关外的远处
李矩目光慎重地盯着那些已经渐行渐近的大量人马,尤其是看着那一面绣着“无难军”三个大字的旗帜,竟是变得有些出神了起来......
这么大规模的军队,几乎就是他的数倍还不止......
还有这“无难军”又是什么来头?!
这要是真的打起来……
李矩又眉头紧皱地看了一眼被他和潘氏战阵围在中间的那些人,好像也竖着一面“无难军”的旗帜……
片刻之后......
“无难军上官巳在此,敌将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荥阳郡太守李矩麾下,平阳郭诵!”
上官巳立时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朝着那面“李”字大旗看了一眼又一眼……
“李矩?!荥阳太守李矩?!真的就是那个参与过平定过齐万年叛乱,后来又保护过秦王司马业的荥阳太守李矩?!他也来了?!”(梁王司马肜命李矩为牙门将,参与平定齐万年叛乱,封东明亭侯,迁汝阴太守)
恰巧这个时候......
原本已经准备向潘氏战阵发起全面攻击的祖约,突然慢慢缩回了他那只已经高高举起的右手......
那个抓着潘滔左手,谈笑风生地穿过剑拔弩张的潘氏战阵之人......
不是他祖逖又是何人?!(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章:左伯纸
北风呼啸……
寒鸦凄厉……
恶犬的嚎叫声越来越近!
那一群大大小小,呱噪不停的乌鸦,竟是直接振翅而飞,逃命似的一哄而散……
小草立刻拔出了飞景剑,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却是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
丁太一和阿丑也及时护在了小草的身边......
三个人一起背靠背,慢慢向着下邽城的方向缓缓撤退……
“嗷......”
“太一!你听出来它在什么位置了没有?!”
“这畜生应该是在边跑边嚎……”
“但它应该离我们很近……”
“很有可能它从一开始就在我们附近……”
“因为那具尸体还是热的……”
“嗯,应该是没死多久……,而且没有野兽会把自己到手的猎物轻易丢弃,除非是它故意要这么做……”
“吓唬我们?!”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具尸体是从别处被拖到这里来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活着的时候被拖到这里来,然后再活活咬死的......”
“这里是大道......,你是说它是故意这么做的?!”
“对!针锋相对的挑衅!”
“可它只是一条畜生啊......”
“你别忘了......,它可是鲜于乃口中的神犬......”
“娘的!老子刚才还在为马勋担心!现在好了,这畜生明显是冲着咱们三人来!”
丁太一瞥了一眼几乎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草,还有那个明明身上有伤还非要跟来的阿丑,真是后悔不该让马勋一个人离开......
“应该不是冲着你们来的......”
丁太一和阿丑二人不约而同地朝着神色紧张的小草看了一眼,禁不住又各自紧了紧手上的兵器......
昨夜要不是突然蹿出来一条舍身相救的大黄狗,恐怕小草早就遇袭身死了......
“小草......,咱们说话这么大声不太好吧?!万一再激怒了那条恶犬……”
“这次跟我们一起出来的有人不少人,只不过大家都分散了开来,但互相之间应该不会离得太远,所以说不定会有人听见咱们的声音……”
丁太一皱了皱眉头,忍不住瞥了一眼弱不禁风的小草,然后又朝着下邽城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顿时变得有些闪烁不定......
“如果那头畜生真的是冲着我来的......,一旦它对我发动攻击......,丁太一!你一定要先带着阿丑逃命!”
可还没等丁太一和阿丑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个粗犷的大嗓门突然从不远处响了起来......
“小草?!真的是你们?!”
“鲁?!鲁将军!?快看!真的是鲁将军来了!”
可就在小草等人惊喜莫名的刹那,一道黑影突然从埋伏之处窜出,然后电光火石一般地飞扑向了还毫无察觉的鲁克!
“鲁将军!小心后面!”
“快躲开啊!”
“嘭”的一声巨响!
鲁克错不及防之下,被哈萨尔从背后重重一击,整个人更是脸朝下,重重地砸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锋利的狗爪更是趁他被撞懵的刹那,极其残忍地掏进了他的一个眼窝里!
鲁克惨嚎着翻过了身,可还没等他乱拳挥出,这条恶犬就已经快速逃离,甚至直到跑到很远之后,才仰天长啸了起来……
“嗷!嗷!!嗷!!!”
片刻之后……
临晋城外的阿郎营地内
严敦怒气冲冲地一把掀开了阿郎的营帐,却是不想正好看到了阿郎正在一张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左伯纸”上勾来画去……(左伯纸又称子邑纸,是汉代东莱掖县(今莱州市)人左伯(字子邑)在蔡伦造纸的基础上又进一步精制出来的名贵纸张;《书断》《书林纪事》、《四体书势》、《萧子良集》之中都有对左伯纸的记载。)
“哼!真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还会丹青?!啧啧啧!还真是用的左伯纸啊?!我记得那个谁怎么说的来着?!”
“蔡邕曾经说过:每每作书,非左伯纸不妄下笔……”(《补学斋丛刊》称:“子邑之纸,妍妙辉光。” )
“哼哼!还是你小子有文化,什么都知道……”
阿郎淡淡地看了一眼说话阴阳怪气的严敦,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还知道严兄这会子,特别想骂娘……”
“哈哈!娘的!老子真是服了你了!这事你也猜得出来?!”
“你也不看看你那张拉得老长的驴脸?!怎么?!谁还能把咱们严大将军气成这样?!”
严敦立时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双手叉腰地对着临晋城的方向,破口大骂道:“他娘的一群孬种!他们还真打算一辈子都躲在临晋城里做乌龟王八蛋了?!”
阿郎轻轻在纸上勾了一笔,然后继续调侃道:“或许他们真的是怕了你严将军呢?!”
“哈哈哈!若真是那样,倒也不错!其实老子还真是怕他们突然冲杀出来……,毕竟咱们麾下这些人的情况你也知道,都是才刚刚入伍的新兵,不仅啥战斗经验都没有,就算是人数上也完全不占优势……”
“所以你还不知足一点?!不要老是去城墙下骂骂咧咧,就算要骂也难得骂几次,真把人逼急了,对咱们有啥好处?!”
“这打又不能打,战又不让战,还不让骂几句出出气啊?!”
“我怎么觉得这骂了之后,严兄反而更气了呢?!”
“哎!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让弟兄们好好壮壮胆,顺便提升一下士气......”
阿郎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
“这《孙子兵法》上说得好,五倍围之,十倍奸敌!咱们的兵力可是连人家的一半都没到,你不觉得张平的脾气好的优点离谱吗?!”
“所以老子觉得奇怪啊!真是从来没见过孬成他这样的!”
“所以你们也别骂得太凶,大家互相留点情面,以后还要继续相处下去的……”
“你真的打算在这里等到开春?!”
“我们身后还有鲁将军的“十万大军”,你怕什么?!张平也知道我们就是一些前锋部队,所以只要我们不主动攻击,他们也不会跟我们拼个你死我活,毕竟这大冬天的,他又没什么后援,不如就这样大家相安无事来得惬意……”
“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咱们那么多弟兄就全都白死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何乐而不为
阿郎的眉毛动了动,手上的画笔转了转,竟是故作起了深沉……
“阿郎!你倒是说句话啊?!两百多条人命啊!全都死得不明不白!阿郎!这个仇!咱们不能不报啊!”
阿郎停了停笔,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严兄……”
“嗯?!”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真的不必急于一时……”
“十年?!老子现在就想冲进临晋城,杀光那帮畜生!阿郎!你是不知道啊,他们可都是我一个个亲手送出去的,我真的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白白送死的啊!”
严敦真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伤心,就连眼泪也似乎被挤出来了一点……
阿郎却是突然浑身汗毛倒竖,甚至明显感觉到了严敦看着他的狰狞目光里,全部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严兄就算现在立刻杀了阿郎,他们也不可能死而复生了……”
“他们一直对咱们言听计从,你竟然还要设计杀光他们?!哼哼!阿郎……,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啊……”
“严兄既然早就猜到了阿郎设下的这个圈套,为何一开始就不阻止呢?!”
“你向来算无遗策……”
“所以你虽然有所怀疑,但却一直无法肯定?!嘿嘿,真的是这样吗?!”
“哼哼!可怜那些短命鬼到死也不会相信,是你在故意设计陷害他们……”
“要不是严兄硬下心肠,故意把他们一个个都灌得酩酊大醉,张平也没那么轻松就可以帮咱们一举杀光这些累赘……”
“只要再杀了你阿郎!这世间就不会再有任何人会知道这一切了!”
“那严兄为什么还不动手?!”
“……”
阿郎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还在犹豫挣扎的严敦,然后又轻轻提起笔对着纸上的人儿,细细地勾画了几笔……
“嘿嘿!严兄应该是舍不得阿郎就这么死了吧?!”
严敦恶狠狠地拔出了藏在身后的匕首,面目狰狞地低声吼道:“你他娘少自作聪明!老子现在不杀你,只是想让你死个明白!”
“哈哈哈!严兄可真是会说笑!明明就是担心不知道该怎么跟鲁克交代,更不知道该怎么守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军功吧?!”
“老子才不担心他鲁克呢!只不过……”
“只不过一旦回到长安,那些对严兄这份丰功伟业,羡慕嫉妒恨的无数宵小们,会不会联手起来对付严兄这个“真英雄”呢……”
“哼哼!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毕竟是阿郎让严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成为了这么多人的将军......,而且严兄你心里也清楚,阿郎还可以给严兄带来更大更多的荣耀!严兄真的舍得阿郎现在就死了?!”
“可老子更担心有一天,我会不明不白地就死在了你的手里......”
阿郎抬了抬眉毛,故作轻松地笑道:“严兄现在要的是荣华富贵,以后肯定还会想要权倾天下!这些身外之物,阿郎不仅没有放在心上,还会全力相助严兄达成夙愿......”
“那你呢?!什么都不图?!身外之物?!你觉得我会信你这些鬼话?!”
严敦语气虽然强硬,可眼神里却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凌厉的杀意,甚至逐渐被更多的贪婪和**蒙蔽了双眼......
毕竟只有靠着阿郎的神机妙算,他这种在门阀世家中的卑微存在,才有真正出头的一天......
这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从古至今就沾满了鲜血......
阿郎难以置信地看着严敦这么快就被他自己的**冲昏了头脑,竟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又朝着画里的人儿看了许久……
“其实严兄真的应该在刚才冲进帐内的时候就直接杀了阿郎……”
严敦错愕地看了一眼突然变得无比沧桑的阿郎,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严兄心里应该也清楚,若是要继续留着那些残害过百姓的祸害在军中,一旦控制不住,咱们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口碑就全毁了!”
“……”
“而且若是被其他豪门大族发现咱们曾经杀良冒功,那后果简直就是不堪设想......,所以阿郎才会痛下杀手,送他们所有人都去上路……”
“所有人?!”
“不然呢?!严兄难道真的觉得阿郎那么无情无义?!阿郎这么做的确是为了自己,但实际上还不都是在为了严兄着想?!”
“……”
“阿郎最好严兄永远都不知情,这样严兄的手就不会“脏”了……”
“可我不仅看破了你的用意,还跟着你一起推波助澜……”
“所以阿郎一直在这里等着严兄!”
“等我杀了你?!”
“等严兄和我一起携手,扫荡这个肮脏的世界,为天下的百姓好好谋上一份太平......”
“你真的愿意帮我?!”
“不然以我阿郎一介草民的身份,就算能爬上去,又能爬得多高?!这门阀世家的格局,谁也改变不了......”
“阿郎......,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只要严兄永远不要与我为敌......”
严敦郑重地点了点,又扔掉了匕首,然后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了阿郎的两个肩膀......
“只要你能让我飞黄腾达,我严敦就是你的刀,你的盾!”
“只要有严兄这句话,阿郎就心满意足了!”
严敦心满意足地拍了拍阿郎的肩膀,可神色却是突然变得不安了起来......
“阿郎……,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已经得罪了鲁克……,所以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拿下临晋城,这后果……”
“严兄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一定要拿下临晋城才是大功一件呢?!”
“难道咱们不应该尽快拿下临晋城?!”
“严兄刚才也说了,张平明明兵力占优却不主动攻击咱们,其实他的意图,也不过就是想借着我们围城的事实,留在这里混点守城和断后的苦劳罢了……”
“他是担心击破了咱们之后会激怒下邽城的鲁克?!”
“张平又不是傻子……,击破我们这些乌合之众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而且就算鲁克被激怒,他也有足够时间加固城防……”
“对!只要没到开春,他根本就不用担心!即使到了开春,说不定平阳那边的援兵也来了!”
“所以张平怎么可能会来破坏如今这种求之不得的局面?!”
“确实得不偿失……”
“而且这仗拖得越久,他的功劳就越大,未来升官发财的机会也就越多......”
“你是说我们现在的处境其实和张平差不多?!”
阿郎赞许地看了一眼恍然大悟的严敦,然后语重心长地解释道:“贾大帅此刻还在长安和中山王刘曜对峙,最担心的不过就是匈奴人会从临晋城杀过来,所以只要我们一直守在这里,不让匈奴人向长安发兵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哈哈!守得越久,功劳就越大?!”
“所以何乐而不为呢?!”(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冒天下之大不韪
阿郎从未想过他会像现在这样站在呼啸的北风之中,目送着渐行渐远的严敦......
而他们两人之间......
那被拉开的距离和空间......
更是早已被刺骨的寒风所填满.......
阿郎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
这样明码标价的利益关系......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呢......
突然!
一阵狂风吹来......
阿郎那顶简易帐篷的帐帘立即被吹得掀在了半空之中......
“乒铃乓啷”的声音,顿时不绝于耳!
阿郎发疯了一般地冲进了帐内......
可帐内早已是一片狼藉......
尤其是他的那副画作......
更是满帐乱飞!
阿郎甚至顾不及先去压住帐帘,就直接扑上前去......
可那画儿就是不愿顺了他的心,好几次都是差之毫厘地从他手中溜走......
好不容易等到风力小了几分......
那磨人的画儿也似乎终于跑乏了......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
又一阵更加气势磅礴的狂风突然“驰援”而来!
阿郎情急之下,竟是一脚踩住了那副画儿!
恰好还就是踩在了画中人儿的俏脸上......
片刻之后......
蒲候掀开了阿郎营帐的帐帘,立时变得有些目瞪口呆......
“阿郎?!发生什么了?!”
阿郎却是仍旧呆呆地立在原地,手上还紧紧攥着两片被撕碎的左伯纸......
“阿郎?!你怎么了?!中邪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乱成这样?!”
可无论怎么大声喊叫,阿郎依然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这情急之下,蒲候立刻举起手,对准了阿郎的脸颊......
但就在这时,阿郎却是突然冷笑了起来......
“哼哼哼!怎么?!连你也要来杀我了?!”
蒲候一脸震惊地看着满目怨恨的阿郎,尤其是看见他手上拿着的那副依稀还能分辨出的美人轮廓,更是立即窜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你他娘真的以为老子不敢杀了你吗?!你看看你现在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德性,都是被那个该死的明月害的!”
“不许你说明月!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会让她知道我做过了什么!”
“你要是再这么疯下去,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哈哈哈!果然被我猜中了!你们都是一样的!全都在利用我!然后还想杀我灭口!!!对不对?!!”
“谁敢利用你?!从来就只有你害别人的份!我今天来找你,其实就是想来最后问你一句话!那两百多个老兵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直接的关系?!”
阿郎眼神闪烁了一下,竟是顾左右而言他了起来......
“嘿嘿......,你难道不应该好好感谢我?!这些人可都是死有余辜,罪有应得啊!而且他们要是不死,我和严敦带着他们杀良冒功的事早晚都会暴露......”
“啪”的一声脆响!
阿郎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忍不住捂住了他那红肿的脸颊......
“猴子?!你干什么?!”
“两百多条人命啊!你这是有多狠毒啊?!他们不应该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更不应该被人当做弃子一样全部抹杀!而且真正的罪魁祸首,分明就是你这个道貌岸然的混蛋!”
“那你立刻就杀了我啊!现在就来为他们去报仇啊!你还可以马上告诉外面那些无知的百姓,是我阿郎害死了他们心目中的“英雄”!然后等我这个真正的英雄被他们活活杀死之后,你再看看还有谁会去救他们!!!”
阿郎一边咆哮着一边却是不断地向后退却着,目光更是紧紧地盯着蒲候手上的战刀......
蒲候双目充血地瞪着那个色厉内荏,甚至已经不可救药的阿郎,竟是二话不说,直接转身就要离去!
“猴子!你给我站住!”
“怎么?!阿郎大人不打算放我走了?!哼哼!还是准备再来个杀人灭口?!哼哼哼!来吧!这回你不用再玩什么借刀杀人,老子就站在这里让你杀个痛快!只要你自己觉得心安理得就行了!!!”
蒲候聊完这句话就再次迈开了步子,根本连回头最后看一眼阿郎的心思都没了......
“猴子!”
“......”
“能不能......,最后......,再帮我一次......”
“哼哼!帮你去杀人吗?!做梦吧!”
“不!不是杀人!是帮联军彻底拿下关中!”
“贾彦度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又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呢?!阿郎!你是很厉害,可还没有厉害到那种程度!”
“若是我真的有办法呢?!”
“......”
“猴子!你也不想看到百姓们一直就这样流离失所吧?!”
“你真的有办法?!”
“只要你肯帮我......”
“......”
“只是这个办法......,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不久之后,下邽城,鲁克的营帐内
小草心惊肉跳地看着满脸是血又突然发狂的鲁克,竟是连毛宝和刘遐二人合力都摁不住他......
杜曼和张伟二人没有犹豫,立即一人一边朝着鲁克就扑了上去,这才合了四人之力才勉强压制住了被疼痛弄得不断敲打自己眼窝的鲁克......
皇甫阳更是不管不顾地就把所有止血疗伤的药粉都混合在了一起,然后用力往鲁克那只空洞洞的眼窝里拼命塞去!
“鲁克!忍住啊!所有人都看着呢!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嘭”的一声!
鲁克猛然扭头往后去看,却是只见小草的手里正拿着一根棍子......
“嘭嘭嘭!”(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卷草席
“嘭”的一声......
小草手上紧握着的棍子竟是突兀地掉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众人错愕地看着眼前颤颤巍巍,喘着粗气的小草,简直难以想象鲁克竟然会被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不点给活活砸晕......
“嘿嘿!真有你小子的啊?!平时看着以为是个怂货,关键时刻倒是真下得去毒手啊!?哈哈哈!”
“你他娘才是怂货!”
“哈哈哈!刘黑子!你听见没有?!人家小不点骂你是个怂货呢!哈哈哈!”
“啊呸!张伟你小子是不是他娘欠揍啊?!”
“够了!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要不是小草及时出手,恐怕咱们四个人再加上皇甫司马也摁不住鲁将军这疯劲!”
“嘿!真没想到鲁将军发起疯来,力气这么大?!”
“你小子是没看清楚鲁将军受的那伤!狗爪子都快掏进脑子里了!换了谁都得疼疯!”
小草顿时浑身打了个寒颤,满脑子都是哈萨尔偷袭鲁克得逞后,突然扫向他们众人的狰狞目光……
“小草!?”
“啊?!皇甫司马?!”
“你这是怎么了?!发什么楞呢?!”
“我?!我没事!我先去帮他们把鲁将军抬到草席上......”
小草赶紧帮着杜曼和毛宝等人,一起把鲁克抬到了早已铺好厚被褥的草席上……
皇甫阳对着小草的背影,轻轻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又忍不住朝着昏迷不醒的鲁克,露出了极其担忧的神色……
刘遐眼神里立时却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赶紧又是烧水,又是拿自己的衣袖给满脸是血的鲁克擦拭……
皇甫阳看着刘遐这样忙前忙后,欣慰之余更是忍不住一阵长吁短叹......
若是鲁克真的有个三长两短……
那下邽城这么多的兵马和百姓又该由谁来统领?!
还有临晋城那边随时都有可能攻打过来的匈奴大军……
皇甫阳忧心忡忡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最终却是停在了那看似弱不禁风的小草身上……
小草也抬起头看向了皇甫阳,丝毫没有任何要逃避的意思……
可皇甫阳却是忽然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眼神闪躲地避开了小草那让人难以直视的坚定目光……
如果只是为了安抚下邽城内的百姓,或者防止军队哗变……
那明月公主的身份,确实可以做到立竿见影的稳定效果……
可这样一来,临晋城的匈奴人也一定会闻风而动,甚至不惜一切地攻击他们……
皇甫阳不敢冒着险,但又不得不赶紧未雨绸缪……
否则一旦鲁克突然身死,那就真的一切都晚了……
“你们都不要太过担心……,鲁将军虽然受了重伤,但应该还并不致命……,你们继续留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小草你留下,其他人都去各忙各的吧,千万不要耽误你们自己手里的正事,也不要对外胡乱说话,否则必定军法处置!”
众人齐声应诺之后,就相继离去了……
但只有刘遐还守在鲁克的草席边,那一脸的哀伤与不舍……
“刘遐!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刘遐目瞪口呆看了一眼没好气的皇甫阳,不解地问道:“皇甫司马!不是你说让我和小草留下的?!”
“你娘的!老子说的是“留下”,不是“刘遐”!你他娘这是在故意嘲笑老子的关中口音是吧?!还不快给老子滚蛋?!”
“娘的!一会要是鲁克死透了!你他娘自己给他卷草席!!!”
片刻之后……
小草忍俊不禁地看着被刘黑子气得还没缓过劲来的皇甫阳,真是差一点就要忍不住在这种场合笑出声来……
幸好......
只要多看几眼那个让人触目惊心的鲁克,这心也就自然凉了……
皇甫阳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眼那个仍旧静立一旁的小草,忍不住赞许地点了点头……
小草也不说话,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原地……
皇甫阳却是走到了大帐的外面,仔细吩咐了亲卫们几句后,就再次回到了大帐之内……
“马......,草......”
“皇甫司马要是没有什么要吩咐的,那马草就先告辞了……”
“你就不想问问我之前想跟你说些什么?!”
“我现在只想先回去一趟……”
皇甫阳脸色顿时显得有些不悦,但又没法真的对着小草发作,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如果……”
“皇甫司马就真的那么希望鲁将军出事?!我那边还有一瓶大帅留给我的伤药,不知道对鲁将军的伤势有没有用,但我还是想尽一点力……”
“那万一呢?!”
“不管鲁将军最后怎么样,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不管他!如果真的到了必须承担责任的时候,我司马明月也不会退缩!但现在真的已经到了必须要说这些的时候了?!”
小草瞪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皇甫阳,竟是头也不回地直接走了……
皇甫阳心情复杂地看着甩帘而去的小草,竟是有些莫名的感动与惆怅......
“哎!鲁克啊!你没想到吧,我竟然还不如这个小丫头关心你......”
皇甫阳怅然若失地慢慢走到了鲁克的身边,却是不想才定睛一看......
那张已经完全面目全非的丑脸,竟是破天荒地划过了一条晶莹的泪痕……
不久之后,下邽城外远处的一个树洞里
大黑抵触地别过了头,看也不看那条被丢在它眼前的断臂……
哈萨尔不仅没有动怒,反而还饶有兴致地舔了舔它的狗嘴……
那新鲜而又刺激的血腥味,不断地诱惑着饥肠辘辘的大黑……
它不是没有闻过这种气味……
更不是没有见过同类吃过……
大黑突然撑起了摇摇欲坠的身体,然后用尽全力往树洞深处,艰难地退了几步……
可它还没退上多少步,还没再离那该死的断臂再远一点,一阵让它根本难以支撑的头晕乏力就袭上了全身……
“扑通”一声!
哈萨尔目光复杂地看着大黑无力地倒在了树洞之中,那凶残的眼神里竟是微微带着一丝动容……(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妙语连珠
公元311年十二月十八日,中午时分,成皋关废墟外(今在河南省荥阳市境内,自古就为黄河以南的交通孔道和战争要塞。《太平寰宇记》引《洛阳记》:“洛阳在四关之内,其中左边就是成皋关。”)
炊烟袅袅,人声鼎沸……
无难军和李矩所率的人马都在各自忙着埋锅造饭……
可这看似和谐热闹的繁忙景象,却是处处透着一种格格不入的泾渭分明……
潘尼和潘滔一族人的衣着光鲜亮丽……
李矩的人马虽然风尘仆仆,但也算是整整齐齐……
可要是再往对面的无难军看一眼……
那简直就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
潘尼原本就对祖逖擒拿自己侄子潘滔之事耿耿于怀,如今又有李矩在身边,更是不断对着祖逖冷嘲热讽……
潘滔脸色尴尬地想要去劝自己的叔父,偏偏老人家还像被激怒了一样,竟是变本加厉地用着各种妙语连珠,不断骂着最不堪入耳的话语......
“叔父!这都是一场误会!祖逖和祖纳二人同我们一样,都是东宫故人……”
“哼!好一个东宫故人!?咱们叔侄两个都差点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潘尼倚老卖老地冷哼了一声,然后又感激涕零地对着李矩再三感谢道:“世回啊......,这次真的是多亏了你及时赶到,不然老夫和潘氏全族上下的性命就真的要全部毁在那帮贼寇的手里了……”
潘尼故意把“贼寇”两个字说得特别大声,甚至还刻意瞪了一眼祖逖……
祖逖却是既不恼怒,也不辩解,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李矩诧异地看了一眼仍旧气定神闲的祖逖,倒是真的生出了几分由衷的欣赏......
不久之后......
潘尼毕竟年老体衰,又连遭惊吓,所以稍微食用了一些汤水之后就让族人搀扶着,准备回他自己的牛车去休养,可临走时依旧狠狠瞪了一眼祖纳和祖逖二人......
潘滔眼见潘尼已经离去,自然也起身向李矩和祖纳,祖逖三人告辞,尤其是看着祖逖的时候,更是满脸愧色......
“娘的!真是好久没被人骂得这么狗血喷头了!哈哈哈!”
“士稚兄大人大量,切勿怪罪......,叔父年迈糊涂,此间的小小误会,阳仲一定会向他老人家好好解释......”
“阳仲兄无需自责,士稚能得潘老大人亲自点拨“文学”之道,也确实是受益匪浅......”
潘滔眼见祖逖确实没有责怪的意思,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叔父虽然为官清廉,但族中家底颇丰,他老人家又喜欢收集各种典籍和孤本,可那些东西的装饰品,不是象牙玛瑙就是金石玉器,而且叔父还特别注重衣冠,所以这上千人的鲜衣怒马,岂不就是怀璧之罪?!”
祖逖诧异地看了一眼态度诚恳的潘滔,当初他没有立即去救,也是觉得潘氏一族太过奢靡,而且还一路招摇过市......
“阳仲兄既然知道......”
“哎!家叔也不是不明理之人,只不过一言难尽......,我们从洛阳一路逃回荥阳,也是一路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可偏偏到了荥阳地界之后,家叔就突然一反常态,不仅要衣锦还乡,还要让所有荥阳郡的百姓都看到他们潘氏一族又回来了......”
潘滔惭愧万分地说完这些,脸色也似乎又惨白了几分......
“阳仲兄多保重身体啊......”
潘滔感激地看了一眼祖逖,然后又对着李矩和祖纳,祖逖三人分别做了一个揖......
“大恩不言谢,三位的恩情,等潘滔送叔父回乡安顿好之后,一定前来道谢......”
“阳仲兄不必如此,诸位也可以先随我去荥阳城小歇片刻,世回已经命人回去报信,让内子摆下了酒宴迎接诸位!”(荥阳故城位于河南省郑州市区西北27公里的惠济区古荥镇。东有鸿沟(战国时魏国修建的古运河),自古为军事交通要地,秦汉屡有修建,东城墙已被黄河冲毁,仅存东北、东南两城角。西城墙有三缺口,当为西门遗迹。故城内发现有房基、夯土台、水管道等设施。)
“这......”
“阳仲兄!如今外面不太平,你与潘老大人可以先在荥阳城小住一段时间,待我这边手上的事情忙完一部分,世回一定亲自护送你们回返家乡!”
潘尼顿时露出一丝欣喜,赶紧对着李矩抱了抱拳,然后又对着祖逖和祖纳二人点了点头,就直接转身去追赶他叔父的那一行人了......
片刻之后......
祖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那个刻意望着潘滔背影,还呆呆出神的李矩,竟是忍不住地眯缝起了双眼......
“李将军......”
李矩赶紧转身看向了祖逖,然后礼貌地拱了拱手道:“实在抱歉,阳仲兄与我李矩真的是相识多年,我与他们潘氏一族更是渊源匪浅,所以对二位就有些怠慢了......”
祖逖没有急着回话,只是看了一眼身旁一直默不出声的二哥祖纳,然后才对着李矩说道:“李将军客气了......”
“如果二位不嫌弃的话,请随我一起回荥阳城,让李矩略尽地主之谊......”
“这不太好吧?!你看我们无难军上下还带着那么多的百姓,这粮草的耗费实在太大,若是真的去了荥阳城,恐怕不仅是诸多不便......”
“祖将军多虑了......”
“好!那就叨扰了!”
祖纳差点一口热汤直接喷出来,但也是忍不住咋了咋舌,什么时候自己三弟的脸皮变得这么厚了?!
李矩不自觉地抽了一下嘴角,然后尴尬地看了一眼祖逖身后那密密麻麻的数万之众......
同一时刻,下邽城内
小草冷冷地看着遍体鳞伤的鲜于乃,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哼!你们还有什么招数就尽管使出来,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想死?!没那么容易!你们养得那条恶犬已经杀了我们多少人了?!”
丁太一越说越气,竟是直接对着鲜于乃一顿拳脚相加!
小草看着鲜于乃不断惨嚎连连,甚至鲜血横流,却是没有一句喝止的话语,只是冷漠地注视着......(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受不住的幺蛾子
公元311年十二月十八日,下午时分,关中联军大赛内的望楼上
“大帅!你看!那是匈奴王旗!难道是刘曜出现在长安的城墙上了!?”
贾彦度神色凝重地朝着葛洪所指的方向看去,正是那一面让人分外眼熟却又最不应该在这种关键时刻出现的旗帜……
刹那之间!
山呼海啸!
震耳欲聋!
中山王刘曜的突然出现,顿时极大地振奋了整个长安守军的士气!
“大王千岁!”
“我军必胜!”
“杀光联军!”
“踏平关中!”
中山王刘曜激动地看着这些对他不离不弃,甚至一路上刀山下火海,不断出生入死的将士们,竟是有些忍不住地人泪盈眶......
他病倒在床榻上那么久......
可他们还是这样拥护爱戴......
刘曜不住地对着他们点着头,挥着手,甚至长久停留在城墙上对他们不断地嘘寒问暖,尽可能地表达一下他内心最真实的感激之情......
但长安墙头上的热闹非凡,在贾彦度和所有联军将士们看来,却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大帅……,真是没想到那个一直昏迷不醒,甚至都说得快要病死的人,竟然突然醒过来了……”
葛洪这话才出口就有些后悔,尤其看着贾彦度的脸色有些不善,更是赶紧补了一句:“嘿嘿,其实说不定这个刘曜是假的,他们就是随便找了个长得比较像的出来振奋一下士气,毕竟要是刘曜再不出来镇镇宅,恐怕这长安城都要“天崩地裂”了……”
“不!确实是刘曜来了!”
“……”
“不过既然他来了,咱们也不能空手相迎吧?!”
“大帅你这是要?!”
“传我帅令!立即点燃狼烟,发出信号!让围堵长安东南西北四门的鞠允,索琳,严肃,梁纬四人,即刻发兵攻打城门!”
“诺!”
不久之后……
中山王刘曜站在望楼上看着不远处的联军大寨,还有突然被点燃的处处狼烟,心头竟是不由得的莫名一紧……
“恭喜大王!君威尤甚啊!”
刘曜立刻侧目看了一眼突然开口的游子远……
“贾彦度一定是发现了城头上忽然出现的王旗,所以才会立即点燃狼烟......,但这也正好说明,贾彦度的心里有多惧怕大王出现……”
刘曜脸上终于欣慰地露出了一丝笑容,尤其是一想到刚才还有那么多忠于他的勇士在为他欢呼喝彩,更是挺起了胸膛,傲视着前方的联军大寨……
“哼哼!看这四处皆有狼烟的架势,恐怕贾彦度是打算用同时攻打长安四门的办法,来给孤一个下马威啊……”
“那大王何不将计就计也给贾彦度一个迎头痛击?!”
“哈哈哈!看来你也早就准备了一份大礼了?!”
“今日是大王大病初愈之后的第一战,子远与众将士们早就摩拳擦掌了!”
傍晚时分,下邽城,鲁克的大帐内
“来!再喝一口肉汤,好好补补身子……”
“娘的!竟然还有这么大块的肉?!不会是从那个鲜于仙或者鲜于乃身上挖来的吧?!那老子可一定要多咬几口!”
“哈哈哈!多吃点!这可是公主殿下亲自为你烹饪的!”
“哼!老子才不领她的情!”
鲁克故意板起了脸,可眼睛里却全是笑意......
皇甫阳却是看着这样的鲁克有些莫名的心酸,尤其是看着他那只是空洞的眼窝,更是忍不住想要哄他开心一下......
“你娘的就知足吧!这天底下除了皇帝老子,或许也就你鲁克受用过公主殿下的精心伺候了!要我说啊,就算是他贾大帅,恐怕也没享受过你这种待遇!”
“哈哈哈!贾大帅怎么能跟老子比?!老子可是差点为了她把两只眼睛都给丢了!”
皇甫阳鼻子一酸,忍不住又多喂了鲁克几口肉汤……
“你呀!怎么就那么多话?!赶紧趁热把汤喝了!这可是公主殿下亲自让人抓来的雄鹿,最是滋补疗伤了!”
“你他娘能不能别老是一口一个公主的叫?!外面的守卫你都打发站到远处了?!万一要是让别人听见,而咱们马草也没有打算公开她的身份,你这可就是泄密之罪啊!”
“哈哈哈!你这老小子是怎么了?!竟然还会替马草说话了?!哎哟!你这是改了性子了啊?!放心吧!这守在周围的都是咱们的亲信,而且我也让他们离得远远的了……”
鲁克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吹了吹手里捧着的热汤......
“滴答”一声......
一滴突兀的眼泪竟是毫无征兆地掉在了热汤里......
“鲁克......”
“我不恨她......,真的......”
“......”
“我只是一下子没看清......,可能是汤里的热气遮着眼了......”
鲁克擦了擦仅剩的一只眼睛,又忍不住摸了摸旁边那空洞的眼窝......
皇甫阳眼睁睁地看着那粗大的手指,慢慢地伸进了眼窝......
一点点......
一寸寸......
还在往里深入......
鲁克忽然停下了这瘆人的行为,并且慢慢缩回了他的手,然后用着比哭还要难看的脸,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
“嘿嘿......,这里都能藏个暗弩之类的机关了......”
“鲁克......,我替大晋感谢你......”
“感谢你个娘!你他娘算个鸟?!贾彦度才有资格说这个话!你小子别他娘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
皇甫阳哭笑不得地看着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的鲁克,竟是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鲁克骂骂咧咧又扯了几句,就端起了碗,慢慢地喝起了汤......
“嘿!真是不错!好手艺!这他娘要比你做得好吃太多了!娘的!这男人跟女人就是不一样啊?!马草这才能放在咱们军营里,那真是太可惜了!”
“怎么?!刚把人贬到军需处没多久,就想给她再挪个窝?!要不要直接让她专职做你的厨子,负责你小子的饮食?!”
“嘿嘿!罪过罪过,这老子可不敢想!这他娘都快成驸马爷了!哈哈哈!”
“啊呸!这种话你也敢说得出口?!不过你别说,马草还真是个人才!”
“怎么?!城墙修好了?!”
“不仅快修好了,就是城里百姓的安置方面,还有军需上的炭火和粮草的分配上,还真是一把好手!咱们这里能得了她的帮忙,那可真是得了一个大宝贝啊!”
鲁克欣慰地点了点头,却是立即又想到了一个让他咬牙切齿的混蛋,忍不住讥讽道:“哼!何止一个大宝贝?!老子看来这帮小兔崽子就没有一个能让人省心的,尤其是那个阿郎,不知道哪天又给你来个受不住的幺蛾子!”(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下邽之乱
公元311年十二月十八日,下邽城,百姓营地内
北风凄厉......
大雪磅礴......
原本就已经一片狼藉的百姓营地更是被狂风暴雪摧残的“支离破碎”......
但更可怕的却是那些持强凌弱,趁着联军将士无暇顾及这里的时候,开始拉帮结伙,趁乱打劫……
“杀人了!快来人啊!有人杀人了!”
“哈哈哈!叫呀!叫得再大声点啊!鲁克都他娘死了!没人会再来救你们了!”
“娘的!废什么话?!快把东西交出来!不然老子现在就杀了你们全家!”
“不!这是我们的!你们不能抢走啊!求求你们了!我这一家老小全指着这点东西活命呢!”
“滚你娘的老东西!找死!!!”
“啊!!!爷爷!!!你们杀了我爷爷!!!我要跟你们拼了!”
少女一口咬在了贼人的手上,可也遭来了无情的毒打,甚至在被打趴下后,又被另一个赶过来帮忙的贼人直接一脚踩断了脖子......
“不好了!是联军的人来了!快跑!”
“娘的!看来鲁克是真死了!不然那帮畜生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过来跟咱们抢东西!”
“那还不快跑!他们手里有兵器,咱们不是对手!”
可为首的贼人却眼珠子一转,然后大声对着周围那些敢怒不敢言的流民大吼道:“你们他娘的都给老子听好了!只要愿意跟咱们走的!抢到的东西都有份!”
片刻之后……
“皇甫司马!下令吧!只要是敢抵抗的全部杀光吧!”
“这天太黑了,雪也太大了!咱们根本分不清谁是老百姓,谁是乱贼!”
“皇甫司马!咱们有不少将士是去救灾的!可结果呢?!那些畜生都穿着老百姓的衣服,还假装需要救助,然后咱们的将士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冤死了?!”
“他们还不断散播鲁将军已经战死的消息,弄得人心惶惶!”
“大人!再不当机立断!这下邽城可就彻底乱了!”
“不行!一旦彻底开杀,最后一定会变成全面的屠杀!咱们可不能滥杀无辜啊!”
“对!他们大部分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而且他们是因为相信咱们才一路到的这里呀!”
“滚你娘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娘的妇人之仁?!”
“皇甫大人!请您赶紧拿个主意吧!”
“皇甫司马!”
“大人!”
不久之后……
一路横冲直撞的狂风和暴雪突然被一个枯槁的身影给挡了下来……
它们不甘心地咆哮着,嘶吼着,想要用尽全力去吹垮,去压塌那副看似根本不堪一击的老迈躯体……
可就是这样一个瘦骨嶙峋……
甚至随时都会倒下的躯壳……
偏偏就是“屹立不倒”地僵坐在冰冷的雪地上……
而她的怀里还搂着一个年幼的孙儿和断了一臂的孕妇……
“婆!!!你不要死啊!三瓜这就去找人来救你们!”(陕西话里奶奶叫婆)
“三瓜……,你不要去!没人会管我们的……,听说他们的主将都死了……,大家都在逃命,不会有人来管我们死活了……,而且婆……,她已经死了……”
“婆不会死的!不会死的!她只是被他们打断了一条腿,不会就这么死的!呜呜呜……”
孕妇浑身都在发颤,尤其是肩膀上不断传来的剧痛,更是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娘!我要报仇!他们抢了我们的口粮,还打断了婆的腿!是他们害死了婆!我要报仇!我一定要为婆报仇!”
“三瓜!你不能去!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想活了!”
“娘!!!”
“三瓜你听为娘的!不要去!哪都不要去,娘肚子好痛,胳膊也好痛,娘真的不能没有你在身边……,娘可能快要生了……”
可就在这时!
几个黑影突然循着声音冲了过来!
“嘭”的一脚!
老妇的尸体立即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被人一脚狠狠地踢飞到了远处……
断臂的孕妇更是被巨力带着在地上连续翻滚了好几下,才险险停住……
贼人一把扯住了三瓜的头发,然后用力把他高高地举了起来又重重地摔下!
为首的贼人用脚狠狠地踩住了三瓜的脸蛋,然后目光狰狞地看向了那个躺倒在雪地上的孕妇……
“大哥!这里好像已经被人抢劫过了,啥东西都没有了!”
为首大哥用脚狠狠地踩着三瓜的脸,目光却是狰狞地看着那个躺倒在地的孕妇……
“老大!咱们带着这个娘们可不方便!而且她肚子里怀着东西……”
“娘的!这大肚皮还是个残废!”
“啊呸!活着也是个累赘!”
贼人抬起腿就要往孕妇的肚子上踩去!
“不要啊!”
“嗖”的一声!
贼人的脑袋上插着一支弩箭,直接仰面而倒……
“畜生!竟然连孕妇都要杀?!”
马勋直接提着火把和战刀就冲向了贼人首领!
贼人首领眼见情势不对,立即撒腿就跑!
而他那几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弟,顿时就成了马勋和丁太一等人的刀下亡魂……
三瓜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奇迹般的一幕,尤其是看着周围慢慢被火把的光芒照亮时,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个子快速走到了他母亲和婆的身边……
“你要干什么?!你们放开我!!!娘!婆!!!不许你碰她们!”
小草充耳不闻地伸手探了探老妇的鼻息,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孕妇眼睛里流着泪,悲痛欲绝地看着已经死去的婆婆,却又偏偏不敢大声哭泣,生怕惹怒了眼前这个不知来历的少年……
小草却是让张三和李四把三瓜押到了面前,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对不住了,咱们到底是来晚了一步,你婆已经过世了……”
“不!不会的!你骗我!!!”
小草没有心情去安慰三瓜,只是扭头看向了孕妇的断臂……
“不要碰我娘!”
“你娘的胳膊都断了......,抱扎的麻布也已经被血浸透了……”
“求求你不要杀我......,我肚子里还有孩子,我就快要生了......”
小草眼神一亮,立刻从她的衣服上撕下一块麻布,然后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孕妇断臂上的血布……
一瞬间!
那惨不忍睹的伤口立时展现在了小草的眼前......
“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三瓜眼见小草发问,又明显觉得眼前这人是真的要帮助他的娘亲,终于哽咽着开口道:“今早的时候,要不是有人发现的及时,我娘差点就被一条窜进城里来的饿狼给拖走了……,可那畜生还是咬掉了我娘的一条胳膊......”
马勋和丁太一等人一听这话,顿时都都陷入了沉默……
小草更是咬着牙,紧紧地攥着拳头……
正在这时……
“咚咚咚!”
“当当当!”
马勋立即朝着两个不同声音的方向,快速地各看了一眼……
“看来毛宝和杜曼他们已经围堵成功了,咱们也赶紧按照计划,继续压缩战线吧!”
小草点了点道:“张三李四!你们两个带几个人把这孩子和女人都带去阿丑那,还有你告诉阿丑,让她把鲜于乃安排到那间早就准备好的屋子里去,等今天晚一点,我一定要让他把引出那条恶犬的办法说出来!”
“诺!”
夜晚,荥阳城,李矩府上的后花园
“四哥,咱们到这里来做什么呀?!简直就是受了一肚子鸟气!还他娘说什么有接风的酒宴?!在哪呢?!总不见得是这西北风和大雪吧?!”
祖约也是一肚子的窝囊气,可就在他忍不住要大发雷霆的刹那,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悠扬婉约的歌声……
团扇执香……
心思未够......
瑶池蟠桃……
娇美窈窕……
春华偷老……
风轻语娇……
相伴夕朝……
倚曲未少……
窗台弦绕……
红绡谁俏……
芳龄幸得……
绝非缥缈……
幸而未得……
芳华正好……
流风巧过……
情思初闹……
(此四言诗选自网游柳梦婷的《无题》诗之一)(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令人不齿
“咿呀”一声......
破旧的房门被轻轻地推了开来......
一阵冰冷刺骨的寒风立刻迫不及待地窜进了屋子......
可还没等它尽情张牙舞爪......
“嘎吱”一声......
那房门竟是又被重重地合上了......
浑身是血的鲜于乃顿时全身一颤......
可惜早已被挑断了手筋脚筋,甚至被刺瞎了双眼的他,根本就没法动弹......
“什么人?!还要来折磨老子吗?!你们这帮畜生!有种就给老子来个痛快啊!!!”
可惜......
无论鲜于乃怎么叫骂,就是没有人去搭理他......
反倒是他浑身上下的伤口被激动的情绪给撕扯地痛不欲生......
片刻之后......
火坑里响起了“噼啪”的声音......
屋子里也渐渐变得暖和了起来......
同时还有一股令人回味,却又难以形容的异香开始不断在屋内蔓延......
“仙儿?!”
“......”
“真的是你?!仙儿?!”
“......”
“一定是你!这香味我死都不会忘记......,这是你最喜欢的味道......”
“......”
“你是要来带我走的吗?!看来我是真的快不行了......”
“......”
“仙儿......,你怎么不说话呢?!”
“......”
“那你再走近一点......,让我再摸摸你的小手......”
鲜于乃努力地想抬起他的胳膊,可除了剧痛之外,根本一丝一毫都抬不起来了......
可正当他准备继续极力挣扎的时候,一只柔荑般的小手却轻轻地摸向了他的脸颊......
“仙儿!真的是你吗?!”
“......”
“呜呜呜......,我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都摸不到了......,你是不是已经认不出我了......”
“......”
“那帮畜生!不仅百般折磨于我,还把你千刀万剐......”
“......”
“我好恨!我好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的身子......”
“......”
“仙儿......,你知道我的对你心意......,可是你从来都不让我说破,从来也不让我更进一步,更不愿意看着我一步步深陷......”
“......”
“可这世上的愚夫愚妇......,哪里懂得你我之间的这种情谊......”
“......”
“你我虽然都是男儿身......,可那又怎么样?!”
“......”
“只有我知道......,你不过是错投了一副皮囊......”
“......”
“你的好......,早已胜过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女子......”
“......”
“他们根本就不懂珍惜她的好,只想着亵渎玩弄......”
“......”
“你现在死了......,再也皮囊可以束缚于你,所以你今天一定是穿着女儿家的衣服来见我的吧......,真好......,真好啊......”
“......”
“你放心!就算我们都死了,只要哈萨尔和桑库儿还在,它们就一定会为我们报仇!多杀一个是一个,最好把他们的人统统都咬死啄死!”
鲜于乃话说到这里,竟是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但随之而来的伤口崩裂立时就让他整个人都痛得痉挛了起来......
“哈哈哈!你还要看戏吗?!还没看够吗?!啊啊啊!痛死我了!!!”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鲜于仙了?!”
“我还没有神志不清......”
“......”
“但我真的应该要......,好好谢谢你......,是你......,让我有了那么一丝错觉......,才能把压在心底里的话......,都说出来......”
“你之前说得匈奴话......,我一句也没有听懂......”
“那你一定在屋外安排了一个能听懂匈奴话的人......”
“......”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穿着仙儿的衣服来这里......”
“我也不明白......”
“因为这是你第一次准备亲手杀人?!”
小草只觉得心神一震,竟是瞬间想起了那个满目都是大火的小屋,还有那个面目狰狞的寒盈......
“不......,不是第一次了......”
“......”
“嘿嘿......,难不成你也喜欢穿这些衣服?!”
“......”
“咳咳咳......,哈哈哈......,咳咳咳......,真没想到......,像你这样心狠手辣的人......,竟然还有这么“令人不齿”的一面?!”
“鲜于仙穿着就是美?!我穿着就是令人不齿?!”
“哼!你也配跟我家仙儿比较?!哼哼!反正现在它们都成了你的缴获,你爱怎么穿就怎么穿吧......,反正你永远都不配和仙儿比较!”
“.......”
“而且我眼睛已经瞎了,你根本就不用亲自穿着......”
“......”
“现在你可以动手了......,赶紧杀了我这个残废,让我少受一点折磨,也算是你还有点良心了......”
“我还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怎么诱杀啥萨尔?!我呸!”
“......”
“像你这种杀人不眨眼的畜生,都能割人肉去喂狗了,还他娘在这里装什么善人?!咳咳咳......,你要是想杀哈萨尔,直接找个柔嫩的孩子,拼命往他肚子里灌满毒药,再选个良辰吉时丢出去就行了!”
“你们之前就纵狗行凶,伤了多少人的性命?!我现在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怎么就成了畜生?!难道你们过往种种的罪孽和杀戮就不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了?!”
“......”
“真是有意思!你们草菅人命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我替天行道就变成十恶不赦了?!这世上哪有这种歪理?!”
“哼哼!不过弱肉强食罢了!”
“他们是人!!!不是你家畜生的口粮!!!”
“对!你说得对!那又怎么样?!在我鲜于仙的心里,只有我和仙儿才是特别的,其他人根本就死不足惜!!!不!他们都该死!所有人都该死!!!”
小草冷冷地看着一边吐血一边还不忘恶语相向的鲜于乃,竟是突然立起了身......
“怎么?!老子还没骂完呢,你他娘就想逃了?!”
“你以为我来这里就是来听你说这些的?!”
“哈哈哈!总不见得是可怜我,想来看我最后一眼的?!”
“......”
“哈哈哈!咳咳咳!听说哈萨尔袭击过你是不是?!马副部督?!”
“......”
“果然是你!你的声音老子绝对不会听错!对不对!?马草!!!”
“......”
“哼哼!真是可惜!哈萨尔竟然没有咬死你!都怪那条突然蹿出来的死狗!哈哈!我知道了,你是来问我,怎么找出哈萨尔的巢穴吧?!”(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谁是鸿门谁是鸠
“哈哈哈!想从我这里套出话来?!做梦!老子恨不得你们全都去死!尤其是救你的那条狗!肯定早就被哈萨尔咬死了!哈哈哈!你痛不痛心?!恨不恨我?!哈哈哈!!!”
小草的眼皮跳了跳,极力用着尽量平静的口吻说道:“只要你能说出可以尽快找到哈萨尔巢穴的办法......,我可以立即放了你们鲜于氏的所有族人......”
“哈哈哈……,咳咳咳……,竟然就为了救一条狗?!你就不担心别人怎么看你?!”
“别人?!他们又救过我几次?!”
“哈哈!果然狗要比人可靠啊!你我都是爱狗之人,你的心情我确实可以理解……,不过……,现在就算告诉你方法也已经晚了!哈哈哈!说不定它现在已经变成哈萨尔肚子里的一泡屎了!哈哈哈!咳咳咳!”
“你就不怕我立即下令把你们鲜于氏的族人都杀了!?”
“哈哈哈!他们都该死!要不是他们无能,仙儿也不会死得那么惨!老子就算做鬼也不会原谅那个想要玷污他的畜生!还有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鲜于仙突然伸出舌头,用尽全力一咬!
小草猝不及防之下,立刻就被溅的浑身是血......
可再想要伸手去救时……
鲜于乃已经瞪大了眼睛,口吐着鲜血,彻底咽了气……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
“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嗯?!谢艾?!你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守在这个屋外做什么?!”
马勋神色立即变得极其不善,尤其是一想到他寻了一圈也没找到阿丑的踪影,而小草之前又对张三李四说过让阿丑布置了什么屋子……
难不成就是这间?!
不然谢艾为何独自守在这里?!
阿丑过去就已经和小草当众搂搂抱抱......
如今这孤男寡女还共处一室......
丁太一脑子里也已经全是各种旖旎的场景,就连看向马勋的神色也变得极其暧昧......
要是哪天这三个大男人滚在一起......
这他娘的也太恶心了吧?!
可还没等丁太一开口数落几句豪门子弟的伤风败俗,马勋已然怒不可遏地一把推开了挡道的谢艾!
“滚开!”
丁太一眼见就要出事,赶紧一把拉住马勋,却是不想马云怒火攻心之下,竟是直接一拳挥向了丁太一!
丁太一猝不及防之下,智能硬生生地挨了一拳,顿时痛得龇牙咧嘴......
“你疯了?!这事要是闹大了,我们整个军需处的人都要受罚!”
“娘的!老子今天就是要把事情捅大!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对狗男女!”
谢艾一听到一个“女”字,脑袋顿时一阵“嗡嗡”作响,要是公主殿下的身份被暴露,那可就再也没法继续待在这个军营之中了……
丁太一也是一阵发懵,原本还紧紧拽着马勋的手也自然而然地松开了,甚至还忍不住露出了一脸的茫然……
“女的?!谁是女的?!”
马勋哪里有心思去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更没心思去看他身后那十几个弟兄的惊愕之色,只是怒火攻心地冲到了门前,并且快速地抬起了脚……
可还没等马勋大展神威,一脚踹开那“藏污纳垢”的屋门,那屋门突然“嘎吱”一声,竟是被人从里面给打了开来……
那一刹那的惊艳......
恰如明月照芳华......
几乎就是同一时刻,荥阳城,李矩府上的小偏厅内,烛火摇曳,波谲云诡……
祖逖手里拿着一杯刚刚斟满的水酒,冷冷地看着笑而不语的李矩……
而一旁作陪的潘滔更是一脸漠然,甚至连酒菜也没有动过一丝一毫……
“士稚兄怎么不饮上一杯?!”
“嘿嘿!这陈年的杜康美酒,还真是有些年头没尝过了……”
“那既然如此……,为何还不满饮一杯?!”
“那世回兄为何不先饮一杯?!”
李矩立时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满是调侃地说道:“士稚兄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真英雄,怎么今日反倒还怕了这一杯接风洗尘的水酒?!”
“哼哼!正是因为和阎王喝过酒,又搂过小鬼睡过觉,所以才更懂得这“惜命”二字……”
“原来士稚兄是觉得这酒里有毒?!”
“有没有毒,一试便知!”
“哐啷”一声脆响……
祖逖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那杯不断翻滚着气泡的毒酒,不由得就把狠厉的目光瞪向了那个神色依旧淡然的李矩……
潘滔挑了挑眉毛,扫了一眼地上的毒酒,然后继续眼观鼻,鼻观心,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哼哼!真没想到当年大破齐万年的英雄,如今却也变得这般不择手段了?!”
“那为什么直到此刻也没有刀斧手冲出来?!若是李矩真有心要杀了士稚兄,那恐怕这个时候,士稚兄已经死在了一拥而上的乱刀之下了……”
祖逖目光复杂地看着仍旧镇定自若的李矩,又瞥了眼似乎对这一切都满不在乎的潘滔,竟是慢慢地放下了手中那把透着寒光的匕首……
潘滔淡淡地看了一眼那把被重重按在酒桌上的匕首,却是依旧一言不发……
祖逖警惕地盯着李矩的眼睛,然后故意讥讽地说道:“那这么说来,刚才那杯“美”酒,我还真应该一饮而尽了?!”
“士稚兄可真是好胆量!既不怕我摔杯为号,也不惧我恼羞成怒?!”
“哼哼!惧有何用?!”
“哈哈哈!阳仲兄你听到没有?!士稚兄果然是大英雄!真豪杰!不过这要真的是鸿门宴,那也应该是士稚兄先来摆一桌啊……”
“哈哈哈!你这是觉得我来者不善了?!”
“无难军浩浩荡荡,军民上下数十万人,就算士稚兄不想鸠占鹊巢,那也让人忌惮不已啊……”
“......”
“而且就算士稚兄真的没有这个打算,那士稚兄能保证你的麾下众人会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李矩话音未落,更不等祖逖开口,竟是直接把手中的酒杯往地上用力一泼!
“滋滋......,滋滋滋……”(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不可说啊不可说
谁也不知道地上那两滩拼命冒着毒气的泡沫,一旦喝到肚子里会是怎样个翻江倒海......
但肠穿肚烂或者七窍流血的的惨状还是能够大致想象得出来......
潘滔头皮发麻地看了眼自己杯中那清可鉴人的酒水,然后又瞥了瞥神色复杂难明的祖逖,竟是忍不住抿了抿嘴,摇了摇头......
“看起来世回兄不仅备下了这“美酒佳肴”,还准备拉上阳仲兄一起,好让我祖逖知难而退……”
“士稚兄虽然人多势众,但自古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真的要斗个两败俱伤吗?!”(“强龙”一句出自明代吴承恩所著《西游记》第45回:“这正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这偌大的荥阳郡,难道就真的容不下我无难军了?!”
“士稚兄有鸿鹄之志,可荥阳却是四战之地……”
“祖逖只需要荥阳郡内的一隅之地即可……”
“……”
“如果匈奴人再次来犯,那我无难军也可以与世回兄形成掎角之势,让人轻易不敢觊觎你我……”
李矩脸上露出了沉思之色,许久之后才毅然决然地摇头道:“我愿意把军中一半的屯粮都交于士稚兄,但我还是希望士稚兄可以尽快带领无难军上下离开荥阳……”
潘滔眼见祖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赶紧假惺惺地打圆场道:“若是士稚兄觉得不太方便一直带着那些流民百姓去行军的话,我们倒是愿意接受一部分自愿留下的,无论是老弱病残还是青壮少年……,这样也算是我们替士稚兄分担了一二了……”
“士稚兄!我听令兄祖纳说你们要去淮泗之地,这路途遥远,又是寒冬腊月,李矩实在是不忍心看到有人冻毙在这长途跋涉之中啊……”
“世回兄真是悲天悯人啊......,而且据我所知,无难军中有不少人都是选拔自这些一路跟随而来的百姓之中,若是真的因为道路艰险而让将士们的亲人不幸罹难……”
“士稚兄三思啊,我们这也是为你好呀……”
可就在李矩和潘滔联手逼迫祖逖就犯的当口,一阵嘈杂的互相咒骂声竟是快速地由远而近……
片刻之后……
郭诵带着一群家将,一路押着被五花大绑的祖约和许柳二人,还有一个哭哭啼啼妙龄少女出现在了偏厅之内……
“叔父!这两个贼人夜闯内眷禁地,调戏家中舞姬,被我当场抓住!他们还狡辩说是无难军的人,是祖大帅的弟弟祖约和他的妻弟许柳!”
不久之后,下邽城内的临时产房内
“啊!!!救命!救救我啊!我真的受不了!痛!好痛好痛!”
“娘!你再坚持一下啊!你们放开我,让我进去陪着我娘啊!”
“再忍忍!用力啊!快出来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痛死了……”
“娘!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婆已经没了,三瓜不能再没有你啊!!!”
“听见没有?!为了你的儿子,你也要活下去!快!再用把力,已经看见头了!!!”
片刻之后……
“出来了!快出来了!”
“嗯?!小草你怎么也进来了?!你的事情都办妥了?!”
阿丑扭头看了一眼已经换好了男装的小草,却也没有心思去多问几句,赶紧集中精力去帮着产妇生产了……
“你真的会接生?!”
“放心!我小时候看过兽医给牛接生……”
“……”
“啊!!!”
“不好!怎么不动了?!用力啊!”
“小草!快!快掐她人中!”
阿丑说完这话就立即伸手去接已经出来半个头的婴儿……
“好了!出来了!还是个男孩!!!”
“嗯?!这婴儿怎么不吭声?!”
阿丑闻言看去,果然只见婴儿紧闭双眼,一点出气的样子都没有,而且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青……
“阿丑!快抓住他的双脚,倒提起来拍他屁股!”
“啪啪啪!!!”
“哇哇哇!!!”
“生了!生了!!!母子平安!!!三瓜!你有弟弟了!”
可屋外的大雪依旧没有任何要停歇的意思,甚至还像是被众人高兴的情绪所感染,变得更加狂暴了起来……
丁太一拍了拍身上的积雪,然后又高兴地用肩膀轻撞了一下身旁那个看起来还在魂游物外的马勋......
“你小子到底怎么了?!还他娘惦记着马副部督呢?!嘿嘿,这事咱们可得保密,不然那群狼崽子可就全扑上来了!”
“……”
“干嘛呢?!怎么不吭声了?!乐傻了?!我可警告你,马草是老子的!你小子可是已经有阿丑了!别他娘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嘿嘿,真是没想到她们两个竟然是娘们?!嘿嘿!你说那阿丑脸上的疤痕会不会也是假的?!娘的!你小子可真不够意思,自己看出了猫腻,就想吃独食?!”
马勋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丁太一,根本没心思去搭理他……
可丁太一却是来了劲,还不由自主地分析了起来......
“你说鲁将军和皇甫司马应该也知道她们两个的情况吧?!不然怎么可能那么照顾?!她们两个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来军营这种男人堆里?!”
马勋心中也满是疑惑,一直以为马草或许就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司马业,没想到竟然会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娃......
而能让鲁克和皇甫阳这样重视的女娃娃,除了那个明月公主还能是谁?!
“哎,不可说……,不可说啊……”
谢艾适时地走到了丁太一和马勋二人的中间,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马副部督的身份高贵,你们若是走漏了消息,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你放心,那么大的雪,如果不是凑到了跟前,根本就什么都看不清!之前跟我们一起去巡逻的那些弟兄都站得挺远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一定会紧盯着他们……”
“如果他们看见了呢?!”
“那就是说为了鲁将军和皇甫司马特地准备的……”
谢艾一想到鲁克那张丑脸,还有明月那副弱不禁风小身板,瞬间就对丁太一翻了翻白眼......
“哎!希望大黑平安无事吧,不然咱们马副部督这心里是要永远落下病根了......”
同一时刻,下邽城外远处的某个隐蔽的树洞内
哈萨尔气喘吁吁地趴在了大黑的背上......
这心满意足之下......
它更是不停地在大黑的脖子撕来咬去......
可就在哈萨尔有些疲惫的当口......
“嗷呜!”
大黑一个急翻身,一口就狠狠地咬在了哈萨尔的脖子上!(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白帝之子
公元311年十二月十九日清晨,长安未央宫内的某个亭台楼榭附近
“轰隆”一声巨响!
原本就已经腐朽不堪的亭台,竟是瞬间就轰然倒塌在了风雪之中……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这是上天降下的吉兆啊!”
中山王刘曜惊魂未定地看了眼就在他身旁倒塌的凉亭,忍不住向后踉跄了几步,却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那个已经跪在地上,并且不断磕头贺喜的游子远……
“大王真是洪福齐天,就连上天也不忍大王有丝毫意外啊!”
“对对对!游大人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刚才大王与我等还在凉亭“赏雪”时,根本没有任何异样,直到大王带领我等平安离开之后,才突发意外!这足以证明是大王洪福齐天,有百灵护身啊!”(百灵一句好像出自电视剧《封神榜》里姜子牙对周武王姬发说的台词,用在这里算是一种讥讽吧,实在是贻笑大方了......)
赵染真是没想到刘雅这么不要脸皮,那“百灵护身”可是天子才能用的噱头,他竟然也能这么恬不知耻地套用到中山王刘曜的身上?!
这事要是一旦传出去,不仅中山王刘曜要被汉皇诛杀,就是他们这些人也必然是一个个不得好死啊!
可游子远的眼神里却是闪过了一丝欣赏的神色,对于这个不但知情识趣,还懂得审时度势的小人,倒是又多了几分好感……
中山王刘曜的脸色也是变了又变......
可当他看见赵染和傅虎二人也跪下来对他歌功颂德时,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呵斥也只能慢慢地缩了回去......
游子远和众人眼见刘曜没有立刻痛斥刘雅的僭越之词,立时就觉得刘曜这是当众默认了他的野心......
所以也不管刘曜到底是不是这么想的,还是仅仅只是不想在这种局势之下还寒了众臣之心,竟是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表起了忠心......
刘曜却是再也听不下去这些极尽阿臾之词了,赶紧横眉怒斥道:“够了!如今是什么时局?!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说这些屁话?!难道都忘了贾彦度还在城外擂鼓叫骂?!孤王现在光是想想这些就已经足够头痛了!”
“大王!这贾彦度不仅没日没夜地擂鼓叫骂,听说今天一大早还让敌将王秃在城外摆了一个战阵……”
“子远你可认得是什么阵法?!可有良策可以破阵?!”
“微臣并不认得……”
“你也不认得?!”
“咳咳......,微臣其实只是懒得去辨认罢了……,毕竟贾彦度这么做,不过就是想趁着大王大病初愈之际,多给大王一些压力,最好能够把大王气得吐血,那才真是彻底遂了他的歹毒心思……”
“那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城外这么肆无忌惮?!那些潜伏在长安城内的细作可没有一刻的歇停!如今又是各种谣言满天飞!这军心士气要是彻底垮了,那你我君臣就只有洗颈就戮,束手待毙的份了!”
“大王明鉴!所以今日这凉台突然倒塌,才更让人觉得可喜可贺啊!”
“放肆!你这是要指鹿为马?!”
“大王息怒!微臣怎么敢欺君罔上?!微臣不过是想以毒攻毒罢了......”
“你是想......”
“大王难道忘了周武王的“白鱼入舟”和汉高祖刘邦的“斩白蛇起义”了?!”
中山王刘曜的神色终于变得郑重了起来……
“大王威武!单掌拍倒凉亭!”
“大王神勇!天下无敌!”
“大王是白帝之子!!!”
“天下苍生有救了!!!”
不久之后……
中山王刘曜的寝宫内
游子远亲自伺候着中山王刘曜卸下了沉重的铠甲……
刘曜也没有任何要阻止的意思,反而惬意地伸出手在炭火盆上烤了烤……
“子远……”
“大王是不是觉得有点……”
“你是孤王的心腹,此处也没其他人……,老实说……,孤王确实觉得有些忐忑,毕竟这事听着都有点玄乎……”
“只要百姓们和将士们信就可以了……”
“……”
“大王之命早已系于天意......,若是这种时候要是再没有点神迹之类的东西,恐怕就再也没其他东西可以稳定军心和民心了……”
“可这些东西只能骗得了一时啊......,咱们必须再想一点可以暂时稳住军心和民心的办法......”
游子远小心翼翼地把刘曜的铠甲都交给了随侍在旁的内侍,然后恭恭敬敬地禀告道:“大王的所思所虑实在是仁慈之极,所以微臣已经让人去百姓之中挑选一些愿意为此战献身的民女了……”
“军妓?!”
“大王请放心!微臣绝对不会用任何强迫的手段……”
“哦?!真的可以做到?!”
“如今粮食短缺,要不是靠着大王仁慈,时不时放粮和施粥,恐怕长安城内的百姓,早已是饿殍遍地,甚至易子而食了……”
“你是说用咱们的一些存粮去买?!”
“总有不少已经饿得需要卖儿卖女的人了......,咱们这个时候出手救助,岂不是救人于水火之中……”
“哎!这都是被贾彦度给逼的……,子远啊!难道咱们就要一直被困于此?!这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制得住他贾彦度?!”
同一时刻,在从陈仓到榆眉的道路上(陈仓:隶属于陕西省宝鸡市,位于陕西省西部,西与甘肃省天水市、清水县相邻。榆眉在陕西省宝鸡市千阳县的东边)
裴苞抬头望了望天上没有任何想要停歇下来的风雪,又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长长的行军队伍,竟是忍不住地哀叹了一声......
“父亲......”
裴苞转头看了一眼满目关切的裴丕,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眼神,然后慈爱地拍了拍裴丕身上的积雪......
“父亲......”
“咱们再坚持一下,今天上午就应该可以赶到榆眉了!”
“父亲为何不亲自去雍城拜见一下秦王殿下?!我们这样只是派人去送上一份礼,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嘿嘿!礼道就是情谊到了!反而咱们此时去了也见不到人!还招人厌恶!不如赶紧去往平凉城来得踏实!”
“父亲......,我们真的要带着彭天护的人一起回安定郡?!”
可就在此时!
一队抬着“贾”字大旗和“平西将军”旗帜的队伍,突然强势地挡在了裴苞大军的前方!(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涟漪阵阵
公元311年十二月十九日,上午时分,渭水,联军大寨,贾匹的中军大帐内
贾彦度满腹心事地坐在案几前,胡乱地喝了几口还冒着热气的粟米粥,忍不住大声埋怨道:“这清汤寡水的,真是食之无味!”
“啪”的一声!
贾彦度竟是突然拍案而起,然后骂骂咧咧地在大帐之内走来走去,甚至对着一些看不顺眼的摆设直接踹上几脚……
魏华存真是从未见过贾彦度如此暴躁,再加上她身旁的鲍姑已经被吓得脸色煞白,更是板起了脸对着贾彦度一阵啐道:“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自己个的身子是什么样子了?!这外面的锣鼓声才刚歇停了一会,你就又憋不住要来劲了?!”
“哼!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个屁?!”
魏华存哪里受得了被贾彦度当着鲍姑的面如此埋汰,顿时口不择言地讥讽道:“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赶紧把长安城给打下来!别整天没事就让葛洪在外面操练那些劳什子的六丁六甲阵!有用吗?!人家刘曜连看都懒得看你们一眼!”
鲍姑目瞪口呆地看着被魏姨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偏偏只能僵着一张苦瓜脸的贾大帅,竟是赶紧低下了头,强忍着呼之欲出的笑意……
魏华存的脸上也不禁泛起了一丝红晕......
谁能想到在外叱咤风云,在内独断乾坤的联军大帅,竟会对她这般忍让......
这绵绵的情谊……
那委屈的眼神……
总是能把她原以为早已古井不波的心境弄得涟漪阵阵……
再加上那个讨打的鲍丫头还故意一个劲地对她挤眉弄眼,更是让魏华存的内心里有了一丝愧疚和心酸......
魏华存忍不住径自走到了贾彦度的身边,然后不断用手,上下摩搓着他的背部的……
“怪我!都怪我行了吧?!我不该在这种时候跟你说这种话!大帅您先先消消气,千万别和我这个小女子多计较……”
“哼!我要是不大人大量,早就被你们气死了!”
“生什么气?!有什么好生的?!这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里捡回了一条老命,还不知道好好爱惜一下?!”
“哎!老天不开眼啊!没事就喜欢下雪,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那要不我去把葛洪和其他人都找来,然后告诉他们说大帅今日巡营的口令是“鸡肋”?!”
贾彦度楞了片刻才想起之前他说过“食之无味”的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哈哈哈!这里可没有杨修,本帅也不打算撤军!”
“那你还说什么食之无味?!这是嫌我煮的粥不好喝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好!就算这粥不合大帅您的胃口!那我呢?!算不算秀色可餐?!”
鲍姑俏脸一红,赶紧知情识趣地跑出了帐外......
片刻之后……
贾彦度眼见四下再无他人,赶紧大着胆子,一把握住了魏华存的小手......
“呸!你个老没正经的!”
魏华存要想强行挣脱却又怕他再次伤心难过,只好随着贾彦度高兴,任由自个儿的小手被他轻轻地捏在了手里……
“华儿……”
魏华存老脸一红,婶子忸怩了一下......
“什么华儿华儿的?!我这都什么岁数了?!臊得慌......”
可还没等她扭捏几下,贾彦度已经探出了手,伸向了她的细腰……
魏华存却是立即推开了他的手......
贾彦度略微有些失望,又不忍心强求,只好尴尬地缩回了手......
而恰在此时!
又一阵嘈杂的锣鼓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咚咚咚!!!锵锵锵!!!”
“贾郎……”
贾彦度看着魏华存那双柔情似水却又满含歉意的双眸,还有那一声等了许久的“贾郎”,竟是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哎……”
“贾郎......,长安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打下来的,你可千万不要太过心急……”
“哎!刘曜这次醒的时机真是太好了……”
“……”
“如今他亲自坐镇长安,又能从容不迫地应对我的各种叫嚣和挑衅,这战局是真的不知道要拖延多久了……”
“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可以速战速决了?!”
“这天时不对啊……,而且我真的很担心一旦把战事拖延到了开春,那变数也就更多了……”
“你是担心已经进入安定郡的张轨还是临晋那边蠢蠢欲动的匈奴人?!”
“张轨要是杀到这里,倒也不一定是坏事……,至于临晋那边……”
魏华存眼见贾彦度突然变得支支吾吾了起来,顿时就是一阵心慌意乱......
“临晋那边成了?!难道是公主殿下出事了?!”
“明月暂时没事……,而且我刚刚收到了皇甫阳给我的密信,这丫头已经凭着自己的本事做了副部督!”
“真的?!”
贾彦度由心地赞许道:“她在那边不仅负责修葺城墙的事,还照顾着很多百姓,听说处理政务的能力也很强,大概今天傍晚左右,他们还会送来一批物资给我们!哈哈哈!真不知道这小丫头还有多少惊喜等着咱们发现呢!”
“那真是太好了!不然我真的要整天都在替她提心吊胆,就怕她会有什么意外……”
“我又何尝不担心她?!可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
“书信上说下邽那边没什么大事,只是临晋城那边有些太过平静了……,而且下邽城那边的情况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复杂……”
“......”
“不过不管那边有多困难,事情又会有多少变化,她都必须要去学会接受和承担所有的代价......”
不久之后,下邽城,百姓营地内
“呜呜呜!马副部督!”
“三瓜你这是做什么?!你不在你娘亲身边照顾着,跑到来这里做什么?!”
“马副部督!我娘死了!她刚才突然大出血,怎么也止不住啊!我都来不及找人救她,我娘就断了气了!还有我那刚出生的弟弟也莫名其妙地死了!还是死在我的怀里!呜呜呜!我就是趴着睡着了一会,她们就全都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