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不知名的危险
演武岛其实就是沙拉城的军事演习场,为了训练陆战部队而专门开辟出来的一座岛屿。这座岛上有各种各样的模拟场景,可以提供调兵遣将的谋划方案,也有提供专门对决的地方。
现在,白痴就处在这座专门用来对决的决斗场的边缘,混在人群中,望着那几队在场上战斗的人。
现场,欢呼声雀跃不已。
耳畔的呼声听起来就像是巨雷在轰炸。即使是白痴所在的最边缘处,也能听到那如雷贯耳的欢呼声和叫骂声。几乎每个人都对场上的战斗激动不已,摇旗呐喊。
白痴处在边缘的高台上,望着下方。现在,戴劳已经连胜了四场。和他处于同样战绩的人也有三个,他们互相望着,但谁也没有主动要求出手,而只是单纯的接其他选手的挑战,或是找其他还没有对决过的人战斗。
看了会儿之后,白痴的视线从看台上挪开,转向身后的湖泊。
和这喧闹,明亮的角斗场不同。隔着寂静的湖面,在那远方,一个宽阔的平台已经矗立其中。四道鹅黄色的聚光灯从舞台的四个角落升起,直接照向天空。
今晚,和选拔比赛同时进行的,就是亚兰?比特伦的最后一场演出。在这场演出之后,她就会坐着胜利者所乘坐的快艇,直接前往中央岛举行婚礼。包括白痴在内的许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一幕。不过看起来,这应该就是事实。
水上舞台那边也是灯火辉煌,许多粉丝聚集在那里,期待着这最后的一场演出。对他们来说,雄鹿帝国的未来到底是谁来主宰好像丝毫都不重要,这个世界上唯一重要的,就只有那位歌姬。
唰!
场上,传来一阵欢呼。白痴回过头,只见戴劳手中握着那把黄金剑,剑身上粘着新鲜的血液。而他的面前,则躺着一个胸口破开一个大血洞的人,这个人呜咽了几下之后,终于不再动弹了。
“太棒了!公爵大人,好好的教训教训他!杀啊!精彩,再杀一点!”
看台上扬起了一阵欢呼声,戴劳如今已经是连续六胜,而其他人都是五胜。现在上台挑战的人已经近乎绝迹,看起来,最后的胜利者应该就会在他们几个人中间出现了。
“现在,还有哪一位仁兄肯赐教?”
戴劳倒转黄金剑,意气风的插入剑鞘。他向着主席台上的木渎鞠了一躬,木渎看着自己信任的人如此有能力,自然是高兴万分,不断点头。
“我绝对……绝对不允许你们这些肮脏的人,去玷污亚伦小姐!”
突然,看台上一个平民打扮的人突然跳下了看台,疯一般的朝那边的戴劳冲去。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是亚兰的粉丝,从他那笨拙的步伐和毫无变化的前进路线来看,应该是没有丝毫的武技的。
戴劳似乎不想太得罪自己的未来妻子的粉丝,他十分轻松的收起剑,抬起左手,等到那个人靠近的时候,突然挥出一拳,直接击打在他的腹部之上。
“呜……呕!”
那个人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他吐了,酸臭的东西吐了一地。戴劳在一拳搞定这个人之后,将他推开,任由他倒地。
“我……是不会被击倒……不会被击倒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个人非但没有倒下,反而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了戴劳的胳膊。同时,他抬起头,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大吼一声,将头往戴劳的下巴上撞去。
这一下变故实在是太快,快的连戴劳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他的鼻子被撞中,原本经历了好几场战斗都丝毫无损的他,现在却在这个根本就不懂武技的人手上……见了血?
这一刻,戴劳怒了。他不再把这个人当成简简单单的乱入者,而是一个竞争者。在推开这个人之后,他略微抹了一下鼻血,金色的瞳孔瞬间变的狰狞,随后,他举起剑,直接劈向这个人的头部。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人会被戴劳一劈为二的时候,那个男人却是极其不可思议的向旁边一闪!从动作上看,他的步伐毫无优点。但贵在那瞬息之间的度,让戴劳的一剑硬生生劈空,砸在地上。
“我要杀了你!保护我的亚伦!”
随着一声爆喝,这个男人抬起拳头,直接轰在戴劳的脸上。动作依然毫无技术性,只是度奇快,力量奇重。甚至将戴劳整个人硬生生的打飞,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之后,落在远处。
这一幕看得人实在是太过惊讶了,就连白痴的眉毛都不由得扬了起来。全场的欢呼声刹那间停止,可在停顿了不到一秒之后,又再次的沸腾起来!
“上啊!英雄!你果然是一个英雄!”
“冲啊!杀!让我们看看谁才够资格娶那位歌姬回家吧!杀!”
也许,是因为周围观众的鼓动。也许,是这个人早就已经疯了。他张着双手,朝天大吼一声,随后,他就转身扑向其他三个目瞪口呆的人,举起拳头,就要毫无章法的挥上去。
有了戴劳的前车之鉴,这些参赛者哪里敢怠慢?他们无不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面对来势汹汹的这个歌迷,全都是严阵以待。当这个男人冲到第一个使双锤的人面前时,这个双锤战士冷静应对,突然抡起铁锤,重重的,轰在这个男人的胸口。
咯啦。
清脆的骨裂声,比那击中的声响还要震耳欲聋。这个男人真的毫无武技,连丝毫的闪避都不会。可随着骨裂声响起的,却不是这个人飞出去的轨迹,而是他死死的抱住铁锤,双手十指力,甚至将这精钢打造的铁锤都抓得凹陷进去。
“嚎————————!!!”
男人双手手臂突然变粗,将铁锤和那个锤战士直接举起,重重的抡在地上。锤战士啊呜一声,吐出一口血。他的铁锤也被那个男人硬生生夺去,直接挥向其他两个胜利者。
“一起上!”
眼见这个男人已经疯狂,力大无穷,剩余的两人都不敢怠慢,一起冲了上去。可就在他们即将和男人接触的时候……
“都给我住手!”
戴劳的声音突然响起,将那两个人硬生生的喝退。就连男人此刻也是僵住,转过头。
“想打是吗?既然如此,我来陪你!”
戴劳吐出嘴中的一口血水,神情极为严肃的望着这个疯子。而这个男人看着戴劳那充满挑衅意味的眼光之后,再次大吼一声,举起手中的武器,扑向戴劳。
“你还没死?这样,我这次一定要杀掉你们,拯救我的亚兰小姐!”
男人握着铁锤,咆哮着,冲向戴劳。戴劳抹去嘴角的一丝血水,冷笑一声,也随之向前冲去。电光火石之间……
嚓!
剑,在空中拉出一条血丝。戴劳的嘴角依旧含着冷笑,手中的黄金剑一挥,甩出一圈血痕。
而他身后的那个男人,他的脖子则是慢慢的裂开,接着,就是其中突然喷出的血水,将他的头冲上天空,落下……
“不知好歹的东西。”
戴劳抬起头,在那血雨之中仰望着看台,默默冷笑。那眼神很明显,代表着从现在开始,他将会绝对认真的对付任何一个胆敢挑战的人。而且,将不会再有任何的手下留情!想打,那就必须做好豁出性命的准备!
随着那血雨,全场再次扬起**。人们的欢呼如雷贯耳,久久不能消散。白痴依靠在边缘,冷眼看着那个在场上接受所有人赞美的强者,眼神中的黑暗……更为浓郁了。
战况在继续,除去那个被疯男人打得重伤,不得不退下的锤战士之外,现场只剩下三个人还在接受挑战。随着时间的推移,想必最终的胜利者,应该也会从这三个人之间诞生。比起其他两人,戴劳除了刚才那莫名其妙的一战中受伤之外,依旧保留着完美的胜绩。而那两人,身上都已经布满伤口,高低之间,立判。
不能……再等了。
随着一个连胜者对戴劳进行挑战,却被戴劳一剑砍断胳膊,伤重退下之后,白痴知道,他绝对不能再等了。
黑暗的结晶已经扬起,为这热火朝天的演武场内带来一抹寒冷。他捏着暗灭,深邃而黑暗的瞳孔默默注视着下方的所有人。他开始移动,在主持人大声宣扬还有没有人敢挑战古德塞公爵的时候,这个踩着黑色冰封的男人,却是慢慢的……移向看台……
“啊呜!”
可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白痴的眼前。白痴低下头,冷漠的看着她。只见这个小丫头的脸上布满了汗水,气喘吁吁,显然是奔跑了好久。在看到白痴之后,这个小丫头则是立刻张开双手,拦在白痴的面前。
周围,欢呼声依旧。
白痴的身后,却下着黑色的冰雪。
“……………………………………让开。”
“呜!”
小面包果断的摇了摇头,她抽出牌子,亮出早就写好的内容——
《叭叭!你现在很危险!面包是来救你的!》
“我没有任何的危险。也不需要你救。倒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回去。”
白痴的声音冷酷,不带丝毫的感情。
**
059,谁犯了错?
小面包咬着下嘴唇,收起牌子又要开始写。可白痴却显然没有等这丫头写完的意思,他直接掠过她的身旁,走向那边下场的楼梯。
小面包见白痴掠过自己,急得不再写了。她重新冲到白痴面前,再次张开双臂,态度倔强。
“我说了……叫你让开。”
“呜呜呜!傻哔!傻哔哔——!”
小面包摇头,急得眼睛里已经滚出了泪水。这时,她开始觉得如果自己可以说话的话那该多好?如果只是写字的话,白痴一定会在她写字的时候离开!可是现在,她也唯有张开双臂,奋力阻挡了。
“……………………我,不会再让湖水变红。”
白痴伸出左手,搭着小面包的肩膀,将她推开。之后,他直接一个跨步,再次越了过去……
小面包呆呆的望着毫无回头之意的白痴,说实话,她实在是不能理解现在的白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往那个虽然严厉,但其实却很温柔的白痴叭叭……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要怎样……才能阻止叭叭?
要怎么样,才能避免爸爸自寻死路?
面包啊面包,你要快点想,快一点想啊!以前叭叭救了你那么多次,为什么你现在……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想……快点想……!虽然不知道叭叭遭遇了什么事,但一定要尽快的……将叭叭给救回来!
拼命的思考,不断的思考。望着白痴的身影越来越远去,看着那黑色的冰片在空中越来越多,小面包终于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她以前绝对不会做的事。
“呜……哈!”
两团火球在她的掌心凝聚,随着小丫头的一声呼喝,火球立刻像是离弦之箭般,飞向白痴的后背!
区区的火焰当然不会对白痴造成威胁,他随手一扬,暗灭已经劈碎了那两团火焰。接着,白痴慢慢的转过头,眼神中流露出惊讶,与残酷。
“你…………再次攻击我。而且这一次,还用上了……力量?”
对于下水道老鼠来说,他当然不能相信,自己辛苦养育了十年的丫头现在竟然开始对自己展开攻击?这样的话,自己十年前为什么要收养她?难道是为了给自己培养一个敌人?!
“你走。从今往后,我会重新估算我们之间的关系。”
白痴回过头,丢下这么一句。当这句进入小面包的耳朵之时,让她的泪水,如同泉涌一般的落下……
叭叭离开了……可是,难道自己就要怎样放任叭叭的离开吗?
叭叭已经明显不正常了……再这样下去的话,叭叭一定会攻击我的!如果现在停手,说不定叭叭还能原谅面包……然后再次和面包一起生活……
小面包的身子颤抖着,她忧郁,惊恐,混乱。徘徊在是继续劝阻还是立刻停手的夹缝之中。可是,在她看到白痴已经义无反顾的踏上向下的阶梯,拔出暗灭,随时打算跃下的时候……
“呼……!”
(叭叭,就算和你为敌!面包……面包也一定会救叭叭的!)
终于,决心已下。面包终于摆脱了最后的枷锁!她双手一拍,拉开,一个此前从未有过的硕大“路线图阵”就浮现在她的面前!这丫头的眼泪不再落下,双眼也从刚才的软弱化为最为冷静的严酷。转瞬之间,路线图完成,她瞄准白痴,双手在路线图上重重的一拍!
无形无色的巨大电流划破空气,出噼啪作响的声音扑向那边的白痴。可在即将击中之时,白痴的身影立刻消失!小面包惊讶的抬头一看,只见那握着黑暗之剑的男人已经高高跃起,举着剑,就向她这里劈下!
千钧一之际,小面包脚底的旋风将她拖离原地。只不过前后交错,黑暗之剑就已经直上直下,瞬间劈碎了那路线图。甩开剑上的电流后,白痴的身影如同幽灵一般迅逼近,那漆黑色的瞳孔和重新举起的剑刃,已经毫无意外的表达了他的心思——
阻我者,杀!
小面包吓了一跳,真正与白痴对敌之时,她才明白了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东西。她连忙召唤出土墙挡在自己的面前,可这面土墙只不过才刚刚出现,就被一股力量撞击的化为碎片,其中一块石头直接飞向小面包的身体,重重的砸在她的肚子上,将她击飞,从看台的边缘直接跌向下方的湖面。
白痴哼了一声,收起暗灭,他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留恋。可就在他转过身,打算继续前往看台的时候,他的脚底突然变得炙热,随后,就是一声爆炸。他的身体措不及防的下落,在半空中,他看到了身子仍然在半空,胸前浮现着一个火红路线图的面包。
白痴拔出剑,直接插在演武场那沿海的峭壁上,借此来缓和自己下落的趋势。小面包在看到白痴停留在悬崖上之后,胸前的路线图立刻消失,接着,她的脚底浮现出一个淡蓝色的路线图,在她的双脚踩着湖面的时候,那些湖水立刻结冰,供她站立。
啪。
双手互击,拉开。四周的湖水仿佛受到牵动一般,开始慢慢升起,盘旋在小面包的身旁。当白痴低下头,凝望之时,那些湖水已经化为了根根水钉,在小面包的一扬手之下,那数千颗水钉直接扑向悬崖上的白痴。
水钉来势汹汹,白痴瞬间拔出暗灭,踩着悬崖凌空一跃,跳向湖水中央的小面包。伴随着那些水钉狠狠的打在悬崖上之后所爆的巨响,白痴握紧暗灭,瞄准小面包,直接一剑劈落。
“傻哔!傻哔!”
白痴的度极快,在漆黑的深夜之中,行动让人无法琢磨。小面包焦急的叫唤了几声,立刻抬起双手,一面黄金色的盾牌立刻浮现在她的头顶。白痴那无坚不摧的暗灭在这一瞬间竟然无法劈碎这光之盾牌,度也为之一缓。小面包撑着这个空隙转身,跑远几步,再次拉出路线图,卷起冰刺,在光之盾被击碎的那一瞬间,刺向白痴的四肢。
(为什么……你要攻击我……面包?)
黑色的风暴在半空绽放,那些冰刺稍一接触风暴就立刻被吞噬,没有任何的侥幸可言。小面包眼见自己的攻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化解,心中焦急。眼见白痴已经踩在冰上,扑了过来,她迫不得已,双手再次往脚底的冰面重重一拍。
“嚎——————————!!!”
曾经的冰面开始崩裂,重组,化为一头似曾相识的巨大冰龙!湖水也因为这头冰龙的出现而颤抖,巨大的波浪开始扬起。伴随着这条巨龙的飞向天空,带起的湖水犹如给这个世界下了一场暴雨!
“啊——!”
小面包伸手一指,那头飞上半空的巨龙拍打着巨大的冰翼,咆哮着,冲向白痴。如果被如此巨大的身躯迎面撞上的话,即使是白痴,恐怕也难以有充足的力量自保。
“切。”
这是第一次,白痴迫不得已向后退去。巨大的冰龙砸破所有的冰面,冲进水中。白痴踩着一块碎裂的冰块,顺着波浪翻滚而起。在他即将落下之时,那条巨龙从水底冒出,张开口,扑向从天而降的白痴。
“啊啊呜呜!啊啊啊啊——————!!!”
(叭叭!求求你,听听面包的话……不要再和面包打下去了!不然……不然……!)
小面包咬着牙,双手催动的能量却没有丝毫的减弱。因为她知道,自己如果不全力以赴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压制住白痴。所以……
她,必须全力出力量!
身在半空,白痴避无可避。他唯有转身,挥出手中的暗灭,一剑,就将巨龙的头部砍断。但这头巨龙原本就是由寒冰所凝聚而成,只不过刚刚砍去龙头,剩下的龙身就直接撞中白痴,将所有的寒气,一股脑儿的,全部轰进他的体内。
“面…………包…………”
眼看着,寒冰在身体的表明凝结。白痴在朝湖面落下的过程中一直都在看着小面包,注视着她的眼睛。他不能理解……从刚才开始,他就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面包要攻击自己?为什么现在……她即使不惜冰封,也要阻止自己的行动?
她……………………疯了?
还是说……
——湖水,还会变红吗?——
在已经完全冻结的寒冰之中,白痴那稍有松懈的双眼,却是突然间睁开!漆黑色的锁链开始在他的手臂上环绕,在这白色的冰层之外,黑色的晶体就像是充满了穿透力一般,钻进寒冰,撑开裂缝,接着……
轰——!
在即将落到湖面的那最后一瞬,冰封伴随着一声轰响,被破开。其中的一块最巨大的冰块直接扑向这边的小面包,小面包措不及防,身体再次被冰块重重的撞中,向后翻倒在冰层之上。
但……
这还没完。
月色之下,星空之中……黑色的影子倒握着黑色的剑刃,出现在小面包那双翡翠色的瞳孔之中。
她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剧烈的疼痛让这个小丫头无法挪动半步。可那在天空的人影,却是握着那锋利的剑刃,慢慢地……慢慢地……
刺了下来。
060,我们是……家人
(为什么……你要攻击我,面包?)
(这十年来的养育之恩一旦被戳破,换来的,就是你无情的攻击吗?)
(啊……原来如此。)
(下水道的老鼠从来都不曾拥有任何的东西。这十年,是我太过奢侈了。我甚至奢侈到以为能够永远都保护你,看着你长大……我甚至奢侈到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对我兵刃相向!)
(现在……我知道,我错了。)
(既然错了,那么,就从现在开始,重?新?纠?正?吧。)
白痴是认真的。
他的瞳孔已经失去了焦距,只为了杀敌而驱动着身体。
那黑色的利剑对准的,已经确切无疑是小面包的心脏。他想杀了她……不管这个小女孩是不是自己曾经养了十年之久的丫头,但一旦她向自己展开攻击,那么最好的解决方法,永远都只有一个字——
杀。
剑,从高空落下。快……却慢的像是慢镜头。
小面包流着泪,虚弱无助的躺在冰层之上,仰望天空。这最后一刻映入她眼帘的,却是那无情,而又决绝的一剑……
“爸爸——————!!!”
嚓。
暗灭,插下。
鲜血,飞溅。
白痴的神情冷漠,十分冷静的望着自己的身下……
看着那胸口,已经布满血水的小女孩,久久,凝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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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在干什么………………???!!!”
三轮明月挂在天空,洒下寂静无声的银辉。
在这晴朗的天空之下,白痴站在冰面,神情显得有些激动。
他那被锁链缠绕的右臂依旧紧紧捏着剑柄,但他的左手,却是用更紧的力量,死死抓着暗灭那削铁如泥的剑刃。
他的手指被割破,血水沿着剑身落下,滴在惊魂未定的小面包的胸口。由于强行制止刚才的那一刺,他的左手五指几乎快要被剑刃割断!可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也依旧没有去关注自己的手指,反而,是看着底下已经哭花了脸,眼泪鼻涕流了满脸都是的小面包。
(我在……干什么?!)
白痴顾不上手上的伤势,一把扔开暗灭,任凭它自己缩回右臂。随后,白痴立刻上前扶起这个肚子上被碎冰重重撞了一下的小丫头,神情显得无比惊慌。
“…………爸…………叭…………”
小面包的嘴角溢着血丝,嘴巴嘟嘟囔囔的,用音不太正确的音调说着这个词。白痴愣了一下,但却是抱着她,立刻从碎冰上跳起,沿着悬崖直线攀岩,跳回武斗场内。他心急火燎的去找了一些伤药,就开始为小面包肚子上的伤口敷起来。
“叭……傻哔……呜呜……”
小面包躺在医疗床上,看着重新恢复正常的白痴,嬉笑眼开。她的面色显得很虚弱,手指也很无力。原先那个喜欢蹦蹦跳跳的小女孩,现在却犹如奄奄一息的玩偶一般,躺在床上。看着这些,白痴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又有谁能了解?
白痴坐在床边,双手抱着小面包的小手,亲吻着,关注着。原先的冷酷无情此刻终于散去,换来的是一抹清醒后的迷茫。
“呜……啊啊……”
“别动,好好休息。”
白痴制止了面包的起来,替她重新盖上被子。随后,他抱着双手,坐在位置上,关切的看着小面包,似乎是想要等她入睡。
可是,面包却没有丝毫想睡过去的意思。她挣扎着,苍白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但,她不会说话。
如此虚弱的她,就算想要写字,此刻也是无能为力。
不过,白痴还是通过她的嘴型,渐渐知道了这丫头想要说什么。
【清醒了吗?叭叭】
白痴低下头,没有回答。
清醒了吗……?
清醒…………了吗…………
是啊,清醒了吗。的确,也是该时候清醒了。
如果再不清醒,那么从今往后,自己还会再做出些什么事情?
但,虽然的确是清醒了,可是亚兰的那张脸,那个哀伤的歌声,却还是徘徊在脑海里,久久,不能离去……
即使清醒,但至少曾经也沉睡过。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生,也不可能把心中的这份感情当做虚无,不是吗?
“呼…………………………”
对于心中的这份疼痛,白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理解了。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之后,虽然不会再沉溺于那虚幻的恋爱与甜蜜之中,但清醒的寒风,却是如此的刺骨,如此的悲伤……
【面包……相信叭叭。只要是叭叭,就一定能够做到的。一定……】
小面包反复的比着嘴型,但她现在实在是太过虚弱了。虚弱的只不过动动嘴,就累得冒虚汗。见状,白痴急忙制止了小面包,说道:“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面包感受着白痴的抚摸,苍白的脸上略微浮现出少许的微红。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片,颤抖的递到白痴面前,白痴接过,打开。只见上面只写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
帝路哈刚。
拳头,捏紧。
这一刻,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清楚了。
白痴将纸片扔进旁边的火堆里,目光冰冷的看着这张纸片化为碎屑。等到纸片完全烧尽之后,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用绷带将自己的左手简单的包扎了一下,随后,走向大门。
“啊!啊呜!”
白痴回过头,小面包的脸上浮现出焦急,拼命挤着嘴型——
【叭叭……叭叭!那个唱歌的姐姐……真的救不了吗?她……真的没办法救吗?】
“……………………………………她被我救,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对于面包的回答,白痴只留下了这么一句。得到这个回答,小面包终于知道这件事的结局了。她无力的一笑,躺回床上,挪着嘴——
【叭叭,这次,是面包……救了叭叭哟。】
“………………啊。”白痴转过身,望着外面那皎洁的明月,缓缓道,“好好睡吧。今晚,你会做一个好梦的。”
“呜~~~~”
小面包闭上了眼睛,疲劳和伤痛,让她快的进入了梦乡。
等到确认小面包的鼾声之后,白痴才大踏步的走出医务室。现在,演武场内的比赛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了,戴劳正在和另外一个人进行着最后的对决。可现在这一刻,白痴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兴趣。
因为他已经知道,今晚真正的舞台并非在这演武场,而是在那漂浮在这悲恋湖之上的——
歌姬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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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是什么?
划着船,看着波浪破开这洒满银河的湖面,白痴开始回想着以前自己问过自己的问题。
以前,他始终不怎么理解恋爱,自然,也不怎么能够理解恋情。不过,根据书上和各种歌舞剧的描写,应该就是至死不渝的喜欢对方,希望对方活的比自己好,并且希望能够永远和对方在一起……这一类型的吧。
在今晚之前,白痴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当他看到亚兰时的那种心情扬起的时候,他也以为自己终于掌握到了。
他学会了恋情,自然也就学会了第四剑。
如果没有任何偏差的话,那应该就是师父口中所说的,那充满了怜悯,温柔,宽厚和仁慈的光明恋情。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比热恋中的男女来的更要仁慈,更要宽容。这,应该就是光明恋情了吧。
可是……第四剑的剑意,是怎么说的?
恶魔为了向美丽的公主示爱,毁灭了世界,最后,更逼死了公主。
爱你……爱到杀死你。
爱到毁灭你,但这一切却都是如此的必要,如此的无法逃避。为了达到目的,即使是掀起再浓烈的腥风血雨也在所不惜,即使是让双手沾满鲜血也无所畏惧。
黑暗恋情?
师父……看来,真的很对不起。徒儿,恐怕再次让您失望,走上了和您安排的相反的道路上去了……
……
…………
………………
很快,小船就划到了那座湖心舞台的边缘。这座可以容纳一千人的舞台此刻却是挤满了人。白痴站在外围,只能看见中央的地方聚光灯闪烁,一个优美的声音从中传出。
不管听多少次,都是如此的动听……
白痴闭上眼,再次倾听了一会儿。睁开眼之后,能够看到的就是平台上那千人的歌迷们的欢呼与痴迷。在最后的吸了一口气后,白痴抬起右手,一条锁链,就从右臂扬起,直接扎进他的胸口。
第三狱,动。
悄无声息的,白痴的右眼化为了鲜红。他没有声张,也没有弄出太大的响声。在感受着体内徘徊的力量之后,他慢慢的将手伸进湖水,让那些锁链从他的手臂中延伸出来,不知不觉的,包围住了整个平台。
做完这一切之后,白痴胸口的锁链拔出,收回。另一条锁链却是紧接着扬起,插进他的脖子。在闭上眼,感受着体内的血液和这股黑暗的力量融合的时候,白痴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镜子,对着自己。
星云右眼,睁开。
白痴望着镜中的自己,也用镜中的星云右眼盯着自己。在默默的下了一个诅咒之后,星云右眼快旋转,随后,恢复平静。
此时,轻快的歌声再次扬起。白痴的右眼恢复成黑色,他默默的再听了一会儿,原本冷淡无情的眼神此刻却似乎有些落寞,就像是在道别。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在这样下去了。所以,他直接跳下湖水,顺着平台下方的各种管道摸向中央舞台下方的控制室。很快,他就从控制室的一个隔水舱门钻了进去。他轻轻挪动脚步,顺着声音行走。很快,他就来到了中央控制室的面前。
用暗灭撬开锁,推开门。里面出现的是正在摆弄许多仪器的萨尔。白痴趁着他背对自己的那一瞬间,一个箭步冲了进去,伸手捂住他的嘴,漆黑色的长剑已经在瞬间贯穿了他的喉咙。
萨尔挣扎了几下,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身后的白痴。可是,他终究还是没能叫出声来。随着血液的流淌,他的身体也渐渐失去了动力,化为一滩不会说话的物体。白痴在挥去剑刃上的血水之后,再次瞄了一眼房间内的那些设备,转身,顺着原路离开了。
舞台上,炙热的欢呼与动听的歌声依旧。白痴爬出水面,上了平台,挤进人群。只见正在唱一悠扬歌曲的亚兰穿着一套白色的短裙,有着几分端庄,却又有些许的俏皮与妩媚。她似乎依然不知道自己的经纪人已经毙命,继续握着麦克,愉悦的唱着,将那动听的歌声,传进所有人的耳内……
白痴不动了。
尽管他明明知道,如果自己不动,继续下去,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可在这最后的最后,他却依然没有动。他沉浸在这优美的歌声之中,看着那个女孩的笑脸,听着她那充满朝气的声音。似乎这一刻,就要永远继续下去了……
“谢谢,谢谢大家……”
不知过了多久,亚兰的歌终于唱完了。现场的音乐也随之停止,她抱着迈克,眼角有些含泪的望着四周的那些粉丝,看着那些期盼的目光。
“我很高兴,在今晚……这最后一晚,能够再让大家听到我的歌声。我很高兴……我度过了刚才那如梦似幻的三个小时……我甚至觉得……我这一生,已经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白痴低下头,和周围的欢呼比起来,他是唯一的反差。
“不过,再怎么欢乐的时间,现在也终于要结束了。现在,我想用这最后一歌,来和各位道别。这是我的成名曲,在此,我也想将这最后的一歌,献给各位。请听……”
“《只属于你的歌姬》”
音乐,慢慢的扬起,带着些许哀伤的乐曲。
这一千多人,全部沉默了,陶醉在亚兰那如天籁一般的歌声之中。
而白痴,也是默默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这最后的一刻终于来了。该做的,也终于还是要做……
踩着这他已经听过好几遍的歌曲,白痴转身走出了人群,来到平台的边缘。当那句“为了你而歌唱”响起之时……
白痴拉出了暗灭,左手伸出,捂住最边缘的一名粉丝的嘴,右手随之一捅,洞穿了那个人的心脏。
‘‘
061,你的歌姬
从前,有一个美丽的国家。
在这个美丽的国家中,住着一位美丽的公主。
公主的美貌名扬四海,让普天下的所有人都为之神往。她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梦中情人,许多人誓这一生非公主不娶。
邻国的王子,富商的继承人,高贵的贵族。各种各样的人排着队,手捧价值难以估量的财宝前来求亲,希望能够得到这位天下最美的公主的垂青,能够将她风风光光的娶走。
人世间的闹腾惊动了一个不祥之地,也惊动了一个不祥的东西。地狱中的恶魔听闻了公主的美貌,也前来观察。可在那一见面之后,就连恶魔也无法自制的爱上了公主。
但,公主可以嫁给任何人,却绝对不可能嫁给恶魔。恶魔不想用强,但他想要证明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是最爱公主的人。为了证明这一点,他率领地狱中的群魔来到人间,展开了史无前例的大屠杀。
恶魔毁灭了大陆,只为了博得公主的垂青。
他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了自己已经是这个
残破的世界中最爱公主的人。
世界荒芜了。
公主看着这寸草不生,到处都是火焰与裂缝的世界,也看着自己那原本充满活力的国家,此刻却变成了废墟,到处都堆砌着白骨。
坚强的公主没有哭,在面对恶魔的询问时,简单的告诉了他……
是的,你的确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了。
恶魔高兴了。在努力了许久之后,他终于得到了公主的肯定,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证明了他的心血没有白费,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恶魔高兴之时,公主来到废墟的边缘。她没有泪水,也没有悲伤,脸上只是依旧带着笑容,从高耸的废墟上一跃而下。
而恶魔,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爱的公主,在空中划出一道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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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从天空划过。
璀璨的星空,是多少人的梦幻?在这星空之下充斥着各种赞美,各种祝福,各种喜悦,与希望……
嚓。
剑,从那名粉丝的背后拔出。鲜血喷了出来,飞上半空。不过,在这热闹的欢畅之中,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对此有反应,他们依旧沉浸在亚兰这位世上最美的歌姬的歌声之中,伴随着乐曲,左右摇摆。
白痴放下怀中的尸体,又走向下一个狂欢的人。就和刚才一样,剑刃从后背刺入,没有丝毫的痛苦与折磨。随着歌声的跳动,白痴的动作也充满了诡异的节奏感。捂嘴,刺入,拔出,放下,下一个。不断地循环,不断地重复。从外围一点点的朝里面包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你能听到吗?我的声音~~”
亚兰单手握着麦克,轻盈的身体在舞台上轻轻摇摆,那婀娜的身姿充满了女性的柔美与妩媚。
白痴拉出暗灭,手腕开始转动起来。他轻轻的呼了口气之后,一种与以前的剑法完全不一样的剑舞,从他的剑上绽放。他的步伐宛如散步一般在人群中穿梭,黑暗的剑刃温柔的掠过每一个人的喉咙,用最后的宽容,来对待这些剑下的亡魂。
~”“~~我曾经是多么的不敢奢望,但是现在,我却在这里歌唱~
亚兰伸出左手,向着面前欢呼的人群摇手。她的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嘴唇轻轻开合,带动着观众们的气氛。
观众席的地面开始变得湿漉漉,一些尸体滑下了浮台,那些血水,也随之滴落湖中……
白痴的身影化为了残像。他在这些人群中穿梭,用最简短,最直接的动作直接取走这些人的性命。黑色的暗灭在月色下,因为血花而闪闪生辉。看起来,是如此的圣洁,而庄重……
~”“~~凭借不可能的魔法,我终于实现了我的愿望~
脚不点地,行动迅捷。寂寞的黑影在人群的外部一圈圈的环绕,一圈圈的向内吞噬。他的动作轻巧,怜悯,没有了以前杀敌时的那种寒冷,相反,更像是在与这些人同化,用最为纯粹的红色液体,将他们……与自己的剑同化。
亚兰抬起手,闭上眼,伴随着歌声的**,她停止舞步,站在原地,高声的唱出那一句……
“~~为了你~~”
手掌放下,少女的眼中闪烁着光泽,那动人的声线与美妙的旋律,构筑出如梦如幻般的现实……
“~~而歌唱~~”
“啊————————————!!!”
在这歌声终于停歇,音乐也暂时进入低潮的时候,终于有人现了身后的异样。伴随着这一声惊呼,剩下的不到八百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一点上。而白痴,则承受着这所有人的视线,将剑,慢慢的从一个挟持住的人的脖子上拉过……
随后……
“杀人啦————————!!!”
暗之恋,正式启动。
看着那些面露惊慌的平民,白痴提起暗灭,残像再次出现,直接插入那些人群之中,剑起处,血光四溅,喷向天空的血液蒙住了那皎洁的月色,扬起的红色之雾也让这个世界看起来是如此的鲜红。
这些人开始慌乱,开始想要逃跑。但当他们跑到平台边缘时,一座由锁链所组成的厚厚铁网却是腾空而起,将所有人都包裹在内。不管是工作人员,普通粉丝,还是那位歌姬,全部……都包围在其中。
白痴的表情没有变化,他只是冷静的刺出每一剑,忠实的履行着第四剑恋情“擅长移动时以少对多”的精要。那些观众见逃不掉,终于有些人大喝一声,冲上来展开反击。战斗,也在这舞台上,触。
音乐……没有停止。
这是当然的,因为负责处理音乐的萨尔已经死了。
舞蹈……也没有停止。
亚兰的脸上带着笑意,她在舞台上缓缓走动,面前扬起的血水与死亡无法让她的表情有任何的动容。随着音乐的逐渐增强,她突然将手中的麦克往脚下一扔,突然而起的烟雾立刻笼罩住了她的全身。烟雾不到一秒就散去,重新出现在舞台上的亚兰却已经换上了一套蓝色的皮束短裙,她张开双手,脸上的笑容依旧,就着耳上的迈克,她的歌声,也是继续扬起。
“~~我的任性,你是否能听到?~~”
白痴踢开两个逼近的人,从两排人群中那狭小的几乎只能容小猫钻过的缝隙中一掠而过,伴随残像的消失,那两排人的脖子尽数裂开,喷出血花。映衬着少女那动人的歌声,配合的时机十分的好。
“嚎————————!!!”
白痴直起身,遵循着心中的“恋情”,再次朝后方的三个方向刺出一剑。但是,其中一个粉丝在脖子被洞穿之后,反而狠狠的抓住暗灭,那一刹那的空隙给其他人立刻形成了机会,两个拳头刹那间落在白痴的脸上和胸上,巨大而可怕的力量将他击飞,直接落向舞台。
啪的一声,白痴摔在舞台上,就摔在亚兰的脚边。
亚兰微笑着,双手叉腰,小小的扭动着她的腰,伸出手指,指着面前——
~”“~~即使终有一日我将消失,但我也想将这份心意传达给你~
白痴听着歌声,重新站起,呼出一口气。看起来,那些歌迷并没有冲上舞台的意思。白痴没有去看身后的亚兰,而是眺望了一下星空之后,闭上眼……睁开,再次冲入那还剩七百多人的人群之中。
恋爱……究竟是什么?
在舞动的残像与那些粉丝的暴怒攻击之中,白痴承受着身体的疼痛,他的思维,已经没有去思考这个问题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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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狂战士,我和小傻蛋还在休假中耶,你怎么跑来了?”
“切。”
“切什么切?找傻蛋是不是?真是麻烦。说吧,我在旁边听着。”
“真是遗憾呐,欺骗者。我找的不是傻蛋,正是你。吟游诗人告诉我,以后由我和歌姬组队完成任务。我想了想,以前是你和歌姬组队的。可我对歌姬几乎完全不了解,所以想来问问你。以免以后互相不了解,惹出不必要的误会嘛。”、?”“呵,想不到~~~堂堂的狂战士大人竟然也会来向我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讨教啊
“………………”
“好好好,别火,坐下吧。就是说说歌姬嘛,只要你能够去和歌姬组队愉快,也就意味着我用不着再去和他重新组队了。放心,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你的,保证能够让你组队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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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好厉害!大家小心!”
一些粉丝身上还带着锤子锉刀等安装工具,处在会场中的一些负责维持治安的保镖也是拿出了剑,扑向白痴。白痴毫无畏惧的冲上,当对方一剑劈来,白痴的身体化为残像,暗灭在自己的手上绕了个圈,反而从对方的后颈处插入,拔出时则顺势刺向另一个保镖,毫无懈怠。但是显然,面对如此多的敌人,他根本不可能面面俱到。还不等暗灭拔出,一个拿着锤子的粉丝张着血红的眼睛跳起,握着那铁锤,毫不犹豫的砸中白痴的头部,出乓的一声巨响。
白痴顾不得脑中的回响,迅后退,剑尖径直刺中那名持锤者的心脏,迅拔出。血水溅了他一身,但一道血痕,去也是从他的头中缓缓流下……
~”“~~这真的是一份最初,也是最后的爱恋~
歌声袅袅,白痴在原地转了个圈,夏岚爆。在洞穿那些围过来的粉丝身体之后,他的身体再次虚化,冲入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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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什么玩笑,原本不就是因为你怪里怪气的始终不肯和歌姬组队,反而老是跑到我们这里来,最后主人才迫不得已,把我安排给歌姬的吗?你怎么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别火,行不行?擅自离队算我错,我道歉。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歌姬自己也有不对,他的行事作风那么古怪,谁能够始终陪在他身边啊?”
“等等一下等一下!你刚才说……‘他’?!歌姬一直披着斗篷,所以我根本就没见过她的样子,也几乎没听她说过话。可你说……‘他’???”
“呵,没想到吧?怎么,你们以为主人起封号,挂个‘姬’,那么那个人就一定是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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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的双脚被两个人伸手抓住,那一刹那的停顿,让他的面门上又吃了一拳。白痴的鼻子立刻流血,那巨大的力量让他的身体也不由得生了些许的摇晃,视线也有些不太清晰起来。在强烈的求生**下,他甩手切断了那两个已经断气的人的手腕,同时抬起脚踹中轰击自己面门的那个人。为了躲避,他高高跃起,踢去脚上的两个手腕,倒持剑柄,直接插入一名粉丝的天灵盖,将他狠狠的钉在地上。这一剑,白痴的力量很大,大到这个浮台都不由得出一阵龟裂,随之崩塌。
裂开的浮台下,正好是下方的中央控制室。只见萨尔那佝偻的身体蜷缩在地上,躺在血泊之中。看到这里,先不论那些粉丝,就说那些保镖无一不是惊呼起来——
“歌姬大人?!歌姬大人死了!歌姬大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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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你是说那个矮人族的?那个经常窝在房间里面调整各种导力石的矮子?你说……他才是真正的歌姬?”
“我骗你干嘛?怎么,你认为歌姬一定是一个貌美如花,歌声动听的美*女吗?真是遗憾,那个家伙的确是歌姬。这一点,绝对不容人做任何的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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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拔出剑,干脆的退到浮台的边缘,背靠锁链之网,暗灭夹入腋下。那些粉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声喊,就开始一波*的连续冲了上去。
~”“~~也许我很笨,也很迟钝,看不懂你为我写的歌,听不见你的那些玩笑后的潜台词~
夏之风暴,吹起。一阵接一阵,不停顿的吞噬着那些胆敢踏入风暴领域的敌人。在将几十个人的身体搅成碎屑之后,他突然从那还未完全落下的血雨与肉屑碎片中冲出,残像再开,从八个人身前绕过,将八条血柱送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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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他是歌姬?怎么,他唱歌很好听吗?还是说……他其实是一个女矮人?”
“开玩笑,那大叔的确是男的!而且声音沙哑,一点都不好听。原本我也奇怪,这样一个家伙怎么可能是歌姬?主人为什么要给他起这样一个封号?不过和他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为什么?”
“因为,他不是负责演唱的歌姬。而是负责‘制作’歌姬的人。”
“制作歌姬?”
“没错。说的更通俗一点,就是他负责在幕后控制一个可爱的女孩,让女孩在人前唱歌。那个女孩则是完全无条件的,完全附和,没有一点点反抗的遵从着他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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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踩着一名喉咙被洞穿而弯下腰的人肩膀,高高跃起。看准最后一个守卫,手中的剑直接从他的右眼插入。伴随着刺入之声的响起,他再次用力跳起,一个后空翻,跃向圆形舞台的另一侧。在空中飞跃的这一个短短的休憩时间里,他看着下方的那个女孩……
这个女孩转了个身,双手向两旁张开。于此同时,烟雾再次扬起,烟雾消失之后,她已经换上了一套粉色的露肩短裙,穿着白色的长筒靴,原本的侧马尾则绑成了一条麻花辫。她就用这么一身活力十足的装扮,面带微笑,继续唱着。
“~~我也许只是在一味的伤害你~~”
白痴闭上眼。
~”“~~一个笨女孩向他人抱怨你的不懂温柔~
落下,暗灭前入后出,将两个挤在一起的人的胸膛一并穿过,拔出。他踩着那两个捂着心脏慢慢倒下的人,带着身体的虚幻,再次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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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控制一个女孩?怎么控制?”
“怎么,感兴趣了?也想学那个大叔一样,拥有一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绝对不会反抗的女孩?”
“呃……别胡说八道了!怎么可能?”
“呵呵,其实就算你有兴趣,你也不可能做到。因为你没有这份本事嘛。就好比找女朋友,所有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做,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就好像你这个红毛,不是吗?”
“呼……呼!傻蛋!管管你这丫头!你不管我可打了啊!”
“哎,别别别!对不起啦!”
“哼,算你识相。那我问你,那个歌姬……我是说萨尔,他控制一个女孩出来唱歌,有什么意义吗?”
“呵,意义?你可听好了,如果真的想打起来的话,你这个狂战士可未必是歌姬的粉丝团的对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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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嚎——————————————————!!!”
伴随着一声咆哮,几个粉丝的双眼终于完全被血丝占据。他们的胳膊开始变粗,身体也眼见着粗壮起来。就像是有了连锁反应似的,剩下的五六百人全都接二连三的出这种咆哮,声音一时之间直上云霄,仿佛连那淡淡的云层都会被冲破。
白痴知道,最关键的时刻终于来了。他甩了一下暗灭,去掉剑身上的血丝。当一个粉丝刚刚要出咆哮之时,他就突然冲上,剑刃直接刺穿喉咙。可是这稍显鲁莽的一剑也换来了不小的代价。二十名粉丝分成两头,互相推着肩,分从左右向白痴撞去。白痴一愣,立刻拔剑,但他已经没时间退了,只能立刻抬剑刺穿两条人阵最前方的人的喉咙。可下一刻,后面的人就像是两块巨石一般,将白痴狠狠的夹在中间。巨大的撞击力让白痴的胸口出一声骨裂,一口血水,也从他的嘴角流下。
“杀了他!杀了他!”
猛烈的撞击让白痴一时间失去了战斗能力。即使在所有人分开之后,他也是双脚一软,跪倒在地。两名已经狂暴化的粉丝大踏步上前,抓住他的双手直接抡起,重重的砸向地面。白痴吐出一口血水,浑身的骨头仿佛都在作响。但这还没完,那两个人奋力扬起手,将白痴猛地扔向天空!随后,又有两个狂暴者站在那两个人的肩膀上,等到白痴无力的下坠的那一刻,四个粗壮无比的拳头直接扬起,同时击中白痴的面门,胸口,腰部和小腹。白痴的身体硬生生的承受了这一击,如同炮弹一般直接弹飞出去,狠狠的撞在锁链铁网上,出哗啦啦啦的声音。伴随着那声响扬起的,却还是那优美,不带丝毫杀气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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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士兵?”
“是的。那个矮人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可以明出这种方法。他将谱写出的曲子让他控制的那个女孩唱,这些歌配合着那个女孩的声音,似乎可以产生刺激人的中枢神经系统的作用。可以让人的力量提升好几倍,而且不再畏惧疼痛,也不畏惧死亡。无论是度,力量,还是反应全都会上好几个档次。举个例子吧,如果一个完全不懂丝毫武技的人经过这些歌声洗礼之后,可能就可以在短时间内挥出不下于臼骨等级的实力。你想想,如果那个女孩有数百,数千个粉丝的话,那岂不是就是数百,数千个拥有臼骨实力,而且毫不畏死的战士?”
“这个……这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哼,我说的这还是普通无武技的人。如果说被歌声刺激的人本身就是一个拥有一定实力的人的话,那能够挥出来的力量可能更加可怕。即使是天下无敌,恐怕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喂喂喂,这真是太棒了!这样的话,为什么不让歌姬为我们也唱上一段呢?这样的话,我们的实力岂不是……”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我问你,你会愿意被控制吗?”
“呃?”
“被?歌?声?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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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抓着锁链,大口的喘着粗气。他能够感受到胸口传来的阵阵隐痛。看起来,肋骨已经断了,内脏也被打出血,论伤势,实在是已经很重了。
不过……
还没结束。
在这些剩余的六百人全部倒下之前,这场战斗……就远远没有结束!
白痴忍着痛,强行吸进一口气,随后,他松开手,任由自己落下。那些狂暴人已经早就等在这里了,他们再次扬起拳头,准备给落下的白痴迎头痛击。白痴在落下之时,身体开始迅旋转。黑色龙卷也在半空中绽放,直接将那些胆敢侵入风暴领域的敌人搅成碎片。
“~~这样的我,只懂得歌唱~~”
白痴听着耳畔的动人声音,双眼却依旧维持着最后的冷静。当那些人聚集过来之时,他的身体一闪,人影已经出现在了包围圈的外面。当那些狂暴者回头之时,他们的胸口却全都爆出一个血洞,鲜血飞上天空。没有时间休息,更没有时间稍稍分神,白痴的脚步已经弹出,他的剑插进一个人的面部,左手则是同时抓住另一个狂暴者的脸,在他巨大的推力之下,这两个人被他推得向后撞去。在他们身后的其他人则是奋力顶住,每一个人的身体都变得更为粗壮。直到白痴再也推不动了,他就拔出暗灭,在那些血还来不及喷出的时候,残像已经浮现,他的身影也在一次的在这些人的缝隙中穿梭,绕出一个又一个血花。
~”“~~从以前唱到现在,如果无法继续唱下去,也希望我的歌声能够留在你的心中~
留在心中……
白痴闭上眼,纵身跳起。他将力量灌注在双脚上,狠狠的踏向地面。有一个狂暴者直接被踹中,身体立刻变成血肉模糊。巨大的力量倾斜到这座宽广的平台上,让它生了少许的倾斜。那些冲过来的狂暴者们一时间没有留神,纷纷倒地。趁着这一间隙,黑色的剑刃再次收割了几十个混乱的灵魂,将平台染得更为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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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歌声控制……什么意思?”
“很简单,就是说,如果你想要挥出这股强大的力量的话,就必须全身心的接受歌声的洗礼,将身心都交出来。这样的话,你恐怕到时候会连自己是谁都不管了,不管歌姬说什么你就会做什么,你不会有任何的反抗。”
“哈哈哈,这不可能!我的意志力很坚定。想魅惑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如果说,你的心里如果洋溢出对那个女孩的‘爱恋’之意的话,你的意志力再坚定也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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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台恢复,那些狂暴者重新站了起来。此刻,他的身体已经伤痕累累,气力也开始有些不支。他喘着粗气,在那些人即将冲过来之时直接挥剑劈向浮台,巨大的浮台立刻被切碎,他再用力一踏,浮台迸裂,许多人脚步摇晃,跌进下方的湖水之中。白痴踩着那些探出头来的人的头,跃向对面。落地的那一刹那,他的身影再次从那些人的眼中消失,虚幻的残像如同闪电一般穿梭,还不等前面一人脖子上的伤口裂开,后面一人的脖子就已经被暗灭洞穿。
“~~即使世界明天毁灭~~”
突然,白痴的脚步一个踉跄。这是他体力开始不支的证据。因为这一停顿,一名狂暴者拾起守卫丢下的剑,大喝一声,毫不迟疑的洞穿了白痴的腹部。白痴的嘴角再次溢出血水,他迅挥剑刺穿这名狂暴者的心脏,可还不等他把剑拔出来,又一名狂暴者就重重的撞上了他的肩膀,把他重新撞上舞台,将浑身失血的白痴,送到那衣着光鲜,依旧像个人偶一样在歌唱的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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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恋……?”
“对,爱恋。也就是情爱,男女之情。萨尔那个矮子的确是个天才,一般来说,要控制一个人的思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可是,他用少女的歌声来刺激了听着的脑部,似乎可以让男性的脑中产生对那名少女的感情。所以对任何中招的人来说,他的心中只是扬起了一种甜蜜的,类似于一见钟情之类的感觉。”
“就这样?这样就能控制了?那未免也太开玩笑了吧!一见钟情?那么那些被控制的男人怎么都不会思考这到底可不可能呢?”
“你如果一见钟情的时候还会想自己这一见钟情是不是假的吗?简直就是笑话!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如果谁开始思考自己的这份喜欢究竟是不是假的,那打从一开始就不会有‘爱情’这种东西!你到底懂不懂啊?!”
“好好好,你说,你继续说。”
“哼。听好了,一旦中了招的男性就会在心底产生对那名少女的爱慕之意。这都是货真价实的,和普通的男女之爱没有区别。或者说,反而可能会更炙热一点也说不一定。沉溺于爱情中的人都是盲目而愚蠢的,所以,那些男性恐怕会不自觉的想要照顾那个女孩,关心那个女孩,只要那个女孩说什么,都会去努力办到。见不得她伤心,见不得她哭,不忍心她受委屈,只想为了她过得好而行动。所以基本可以说,歌姬并不是把命令直接通过少女的声音灌输进那些男人的脑子里,而只是单纯的让他们喜欢上那个少女,之后,他们就会不知不觉的只听从少女的声音了。”
“真是可怕……”
“呵,这就算可怕了?告诉你,更可怕的还在后头!你以为让他们喜欢上女孩之后就完事了?随着歌声听的越来越多,男人会逐渐的产生幻觉。而糟糕的是,这些幻觉直接和现实结合。比如说,现实中,少女是直接端起桌上的一杯水喝了一口。可在那些男性的幻觉中,少女可能是缠着他们,然后要他们嘴对嘴的给自己喂水。虽然结果同样是喝了水,但过程可能完全不一样。”
“这也就是说……”
“这也就是说,中了幻觉的男性会逐渐分不清现实与幻觉。而糟糕的是他会以为这一切都是现实。都以为那名少女在和自己亲昵接触。逐渐的沉入爱情的深渊,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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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做的,也只有为了你,而歌唱~
平台已经四分五裂了。少女所在的圆形舞台还算是完好。
在她的面前,地面已经淌满了血水。无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摆着。
喊叫声,咆哮声,厮杀声此起彼伏,空气也早已经变成了红色,进入鼻中的,全是刺鼻的血腥味。
面对着这些,亚兰依旧在唱着……唱着……
她摇晃着脑袋,露出那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笑容。转了个身,在烟雾之中换上了一套…式的白色泳装,展示着她那完美的身材。
白痴躺在她的脚下,疲倦与伤痕让他几乎站不起来,浑身已经脱力,就连握剑的手都无法捏紧。
在他的脑后,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歌声悠扬。听着这些歌声,他甚至已经有些觉得要放弃了。放弃这不停的厮杀……放弃去得到自由。反正沉浸在这爱恋之中……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是吗?
————爸爸————
歌声弥漫下,脑海中,却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白痴抬起头,原先稍有混乱的眼神重新恢复冷静。他支着暗灭,强行站了起来。他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艰难的咬着牙。很明显,他的时间不多了,一定……一定要在时间到……要在自己还能支撑下去之前……完成!
持着剑,白痴摇晃着脚步,再一次的,冲入那三百余人的人群。
——————————————————————————————————
“喂喂,雪莲,你告诉我,如果……如果我不小心中招的话,我该怎么解除?你可要告诉我……一定要告诉我啊!我可是要和萨尔搭档的呀!”
“嗯……一般来说,无法解除。因为要解除的话,就是说从热恋中完全脱离。可是无缘无故的,谁会从恋爱中脱离?而且对方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又温柔,又只会对你一个人好,还会唱歌。我实在想象不出,一旦中招之后,有谁会想要主动脱离的。”
“可是可是!那……真的就没办法了?”
“说到办法嘛……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既然无法从恋爱中逃离,那只能摧毁那个少女,让自己恋爱的对象不存在了。”
“什么?!杀人?”
“呵,杀?问题是,你杀得了吗?”
“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根本就不可能杀得了那个女孩。即使有一天,你知道自己是中了幻觉。但那种恋爱的感觉确实实实在在的。对于自己苦恋,热恋的对象,你怎么可能下得去手?而且,杀了她,不等于就能将恋爱的感觉消除的。这份感觉虽然是因为幻觉而起,但却是货真价实的感觉。它始终会徘徊在人的心头,就仿佛初恋一般。即使杀了那个女孩,这种苦涩的恋爱也依然存在。而且,如果最后是因为自己而亲手毁掉这份爱情的话,留在心底的创伤究竟有多大,我难以想象。一旦做了之后,恐怕都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承受这种痛苦吧。我不知道有什么人能够在清楚这些事的情况下,还能做到下杀手。去亲手,毁掉自己的初恋对象。”
“嗯……嗯?毁掉?”
“啊,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正是关于这个女孩的另一个秘密。我问你,你认为什么样的女孩才能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美貌,最动人的歌声?”
“这……这个……”
“不知道?那我就来告诉你,那个女孩子其实就是……”
——————————————————————————————————
随着人数越来越少,那些狂暴者也开始胆敢跃上舞台了。当一个狂暴者踩着同伴的肩高高跃起,扑向白痴之时,白痴调转剑头,迅欺近一步,剑刃从下往上的直接从腹部刺入那个狂暴者的心脏。一剑之后,白痴立刻把剑拔出,打算去迎接剩下的那些敌人。
可是……
“…………!!!”
突然间,白痴往前冲刺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回过头,只见那个心脏被洞穿的人晃动着脚步,步履阑珊的朝正在唱歌的亚兰走去。白痴一惊,立刻放弃追击,迅后撤,在那具尸体即将压在亚兰身上时,第一时刻伸手,拉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拉开。
“~~只为了你~~”
只可惜,一滴血,却还是从这个尸体的身上弹起,飞向那只穿着泳装的少女……”“~~为了我这一生唯一的一次爱恋~~
亚兰张开手,粉红色的眼睛望着白痴,微笑着。那滴血她就像是完全没看到似地,不躲,也不闪。
直到……
血滴,穿过了她的身体,落在她身后的地板上,出“啪”的一声轻响。
白痴扔开尸体,默默的站在少女面前。看着她继续歌唱。他的眼神中没有犹豫,也没有惊讶,他就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听着……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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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造的幻影。一个萨尔这个矮人机械师通过导力石,所虚构出来的一个完全没有实体,只有外貌的人偶。就连那些歌声也使通过导力石的震动,所出来的声音的话……你要如何从这虽然虚幻,却无比刻骨铭心的爱恋之中,逃出来?”
062,只为你……而歌唱……
白痴捂着肚子上的那个剑创,默默的回头。即便身后的歌声多么的动人,自己心中的那个地方多么的痛,多么的伤心,他也……注定要继续做下去,将所有的事,做完。
那边,演武岛上的战斗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是谁赢了?
不……这个问题对于白痴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唯一有意义的,就只有现在,自己的剑……和面前这仅剩的不足两百人。
他呼出一口气,鲜血顺着嘴角淌下。面对这些战斗力还处于巅峰的狂暴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迈出脚步……
在这场战斗中,他没有选择。如果不想被奴役,如果想要摆脱这种束缚,那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摧毁一切……
包括,自己心中的这份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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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象……?”
“是的,就是幻象。萨尔那家伙除了很会创造音乐之外,对于机械和导力科技也很擅长。他制作了一个虚幻的女孩子,为她起名。让她根据自己的意志在舞台上跳舞,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然后,他又摆弄那些导力石,让石头出人类女性的尖锐声音。”
“这简直就是神乎其技!导力石……可以做到这种事吗?”
“切,大惊小怪。只要路线图正确,导力石什么事情不能做到?不过说实话,我也挺惊讶的。你想啊,他就用那些导力石,摆弄几下,那些导力石竟然就可以说话,可以唱歌。再配合那个女孩子的形象,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会唱歌会跳舞的美丽少女。这是何等的神奇啊。”
“不是真人……不是真人?对了,不是真人的话,那么只要谁把装置破坏掉的话,不就行了?反正不是真人……”
“你傻啊,我已经说了多少遍了?虽然不是真人,但感情是没有错的。即使明知道不是真人,即使明知道自己心中的这份爱恋是来自被魅惑,但感情就是存在心底,它已经被激了。谁能这么轻易的无视自己的感情?这相当于和自己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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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岛的上方,绽放出烟花。
静悄悄的天空这个时候染上了些许的喧闹。
小面包被烟花爆炸的声音吵醒了。她揉着惺忪的眼睛,拖着疲倦的身体。在短暂的呆滞之后,她裹着床单走下床,来到窗边。
湖面上,倒映着天空中盛放的礼花。
隔着湖水,那遥远的湖心小岛在光的影子中若隐若现。隔着老远,那上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呢?可是透过这远远的距离,唯一能看到的,依旧是一片宁静……
“呜呜……叭……”
小面包捏着双手,手心里全是汗水。
(叭叭,你可一定要回来啊……不要丢下面包啊……一定……一定要……回来啊……!)
小面包在这里祈祷,在那边的浮动舞台上,白痴的脸上又染上了一层鲜血。
他咬着牙,将剑从一具尸体的咽喉处拔起。在这一战中,他杀敌所使用的全都是花费力气很少,效率却最高的刺击。这样的战斗方式比起用剑挥砍起来自然要节约许多的体力。可即使是白痴,在连续刺杀那么多次之后也终于感觉到了疲倦,拔剑之时,感觉手指上简直像是灌了铅。
但生死之间,别人可不会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累不累。眼见白痴的动作稍有迟钝,那些看似疯狂,但行动却异常细腻的人立刻涌了过来。他们抬起那一双双粗壮的胳膊,抓了过来。白痴咬紧牙关,剑刃闪动之处,血花四溅。可他的动作也终于越来越不灵活,一个狂暴者在最后关头及时闪开了白痴的夺命一剑,迅绕到他的身后,反手一把按住他的左半边肩膀和胳膊,用力一扳!
咯啦一声,白痴的左臂出清脆的骨折声。剧烈的疼痛侵袭着他的身体,可他却连张口呼痛的声音都没有,立刻抬起右腿,在空中画出一条弧线,脚后跟直接轰中那名狂暴者的太阳穴,将他的脑袋踢爆。
身负重伤,白痴不得以,终于向后退去。在隔开那些狂暴者一定距离之后,他收回暗灭,扶住自己骨折的左手,用力一扳。再次响起的咯啦声依旧清脆悦耳。他喘着气,嘴角不停的流下血沫,肚子上的剑伤也在不断消耗他的生命。左臂虽然接上,但已经麻木的动弹不得,放眼望去,则是那一百多名身强力壮的狂暴者,向自己涌来的场面……
(你……还会继续歌唱吗?)
那一刻,时间仿佛停顿。
白痴的视线穿过那人群,落在那依旧站在舞台之上,换上了一套黑色的蕾丝花边滚裙,双手握着麦克风,低声轻吟的少女。她脚下的舞台也已经被鲜血染红,这个女孩就穿着那双黑色的圆头皮鞋,踩着这最完美的红地毯,轻吟,歌唱……
没有人能够回答白痴的疑问。不管是亚兰,还是他自己。
既然没有回答,那就已经代表有了回答。白痴再次吸入一口气之后,踩着那动人而哀伤的《红湖悲恋》的歌声,再一次的,扎进那愤怒的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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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骗者,如果真要照你这么说的话……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有一个人真的能够无视心中的感情,为了获得自由,想要冲破魅惑的话……那这个人就必须杀掉萨尔,毁掉任何和那个幻影少女有关的仪器,是吗?”
“你认为,就这么简单?”
“嗯?怎么,难道不是?”
“之前我也曾经有过这种想法,觉得这种魅惑虽然可怕,但应该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只要将能杀的人都杀掉不就好了?可当我洋洋得意的告诉萨尔我有办法破解他的幻影歌姬的魅惑的时候,那个矮人却开始对我笑。”
“笑?”
“轻蔑的笑。他对我说,先不说根本就不会有人愿意亲自去毁灭自己内心的至爱,即使真的有的话,那么那个人杀了自己,再毁了仪器,恐怕也无法从魅惑中逃离。”
“这是为什么?”
“我也是这样问的。结果,萨尔却告诉我,他从很久以前,曾经得到过一种血。那是享有不灭之名,拥有永恒生命,永远不会被毁灭的‘存在之龙’——帝路哈冈的血液。”
“龙血?!这么珍贵的东西,他怎么搞到手的?!”
“谁知道呢。反正问他他也不肯说。他只告诉我,除了将能够魅惑人心的歌声传递出去之外,他还将这些存在之龙的血液内的力量一并融入歌声之中。即使有一天,他被杀了,仪器被毁了,可只要在一定范围内还有人眷顾着那名幻影歌姬,不想让自己的梦中情人消失,那么即使失去了仪器的辅助,歌姬的魅惑也依然存在于所有人的脑海中,永远不会消失。这算是已经死去的萨尔对那个胆敢破坏自己的计划的那个人,所能施展的最后的报复吧。”
“喂……真这样的话,那岂不是……真正的……无敌?”
“可以这么说吧。想要破解魅惑,那就必须在一定的范围内没有人会再想念歌姬。这需要所有人都决定忘了她才行。可事实上,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那就杀了。把歌姬身旁的人都杀了。”
“哈,说的简单。萨尔身旁总有不到百人的护卫队进行保护,这些人每个都是幻影歌姬的忠实歌迷。而且,不管萨尔走到哪里,都会有许许多多的狂热粉丝跟上去。萨尔为了增强信念,对这些粉丝也算是关爱有加。人数多的时候甚至可以达到五六千人。你想想,既要承担主动破坏这份至爱的责任,又要亲手毁掉自己的梦中情人。在执行过程中还要面对过千人的拥有臼骨以上实力的歌迷大军,还要将这千人全部杀光,杀尽。狂战士,即使是你,你认为自己会有这份能力吗?”
“这个……那个……”
“所以说,你这次和萨尔组队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至于他制作出来的那个幻影歌姬,她不唱歌的时候你想靠近看一下也无所谓,但如果她真的唱了起来,奉劝你最好立刻捂着耳朵逃离。不然到时候,你变成纯粹只为一个不存在的女人而战的狂战士,并且深陷泥潭难以自拔的话,我这个前任搭档可能会有些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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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听到吗?我的声音~~”
“~~借助神奇的魔法,我现在在这里歌唱~~”
“~~也许我很笨,也很迟钝~~”
“~~只为你~~”
“~~而歌唱~~”
千人舞台上的厮杀声,渐渐轻了。
原本几乎被喧闹掩盖的歌声,此刻却又重新占据了夜空。
白痴已经不知道,这已经是她第几遍唱这歌了。自从他用剑刺进那个音乐家的喉咙,结束他的生命之后,亚兰就像是留声机一般,不停的在《你的歌姬》和《红湖悲恋》这两歌中反复。
原因是什么?
白痴也许知道,但也许不知道。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没有关系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站在这里,将剑插进一个又一个狂暴歌迷的咽喉之中。
手,已经麻木。
身上沾染的血水,也早已冷却,凝
固。
但他的思想却从未平息,他的思绪始终没有能够沉静下来。即使他多么的想让自己的思考和手一样完全麻木,但在这歌声之下……在那个一遍又一遍的歌唱的女孩面前,他的心,却始终无法安静。
“嚎——————————!”
孤独的咆哮,听起来宛如身受重伤的野兽独自一人躺在绝望的陷阱之中。
沉静的千人平台上,现在已经堆满了尸体。唯一还站着的,就只剩下二十多人。
白痴的左臂骨折,右腿被割开一道口子,肚子上的剑创剥夺着他的生命,疲惫与透支紧紧掐着他,让他无法动弹。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狗一样,只能扶着插进浮台的暗灭勉强站立,可相信不用多久,这最后的勉强,也将消失。
“~~只为你~~”
“~~而歌唱~~”
转过头,亚兰的视线正好对着这里。她看着白痴,眼神中充满笑意。她的服装换了一套又一套,现在,正穿着她第一次和白痴见面时的那套粉色裙子。她俏皮的闭上一只眼睛,手指伸到嘴唇前面,轻轻的亲吻了一下。随后,她张开双臂,跳出曼妙的舞蹈,那窈窕的身姿,让人联想到最美丽的天使……
“你这个玷污亚兰小姐演唱会的人渣!不准再用这么污秽的眼睛看亚兰小姐!”
一名狂暴者大喝一声,扑了上来。白痴摇晃着身体,在他即将靠近之时突然拔起,原地一个转身,剑刃就从他的后颈抹过。伴随着那名狂暴者的身异处,白痴也是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虚弱,无力,疼痛,麻木。
诸多的不利感情汇聚在一个身体里面,即使是再坚强的身体,也总有被拖垮的一天。
白痴趴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最后的那些狂暴者冲上前。他们压根就没有被白痴的恐怖所压倒,反而毫不畏惧的扑了上来,张开手。
他知道,如果这一次被抓住,那自己就真的死定了。
既然如此,那么要不要解开诅咒,让自己完全接受那甜美的歌声呢?
凭这些丝毫不懂武技的人都能施展那么强的力量,那么,如果自己也向这歌声投降的话,是不是就能够……活下来呢?
白痴在思考着。
可过不了多久,他就连最后思考的力量,也渐渐消失。
视野逐渐模糊,身上的血也几乎流干。周围的世界开始扭曲,变形,就连那依旧响起的音乐……也开始失真起来……
“我真的……真的很感谢各位,前来参加我这次的演唱会。”
音乐在继续……可响起的,却不是歌声,而是亚兰的念白。
白痴在少许的诧异中别过头,只见那名少女正抱着麦克,矗立于乐曲声中,神情显得稍有落寞。
啊…………是最后的结束语吗?是因为作为驱动的导力石已经接近用尽,所以自动跳到了结束语这一段……吗?
“我知道,大家肯定有许多的疑问想问,也有很多的话想说。其实,我知道……我很清楚各位的心意。”
亚兰捂着自己的胸口,脸上浮现出些许的难过。
“作为一个歌手,我很幸福。因为在我前进的道路上,始终有那么多的人关心着我,爱护着我。有了你们的关心,我才能一步步的走到这里,用我的歌声,来给大家带来快乐。”
“其实,这真的很神奇。什么都没有的我,竟然能够出声音。毫不漂亮的我,竟然可以大大方方的站在这里。就像我歌中所唱,这也许真的是一种神奇的魔法。一种美丽,但却短暂,如同十二点的钟声一般的魔法。”
亚兰低下头,眼角出光泽。不一会儿,一滴泪水顺着她的脸,滑了下来。
“很谢谢你们……真的……真的很谢谢你们……”
“我是只属于你们的歌姬……我只为你们……而歌唱……”
“我很喜欢大家……即使有一天我真的消失,我也会努力的记住大家……我很笨,这么笨的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用歌声来回报各位……”
“我是歌姬……”
“一个只会唱歌的女孩。”
“一个……永远都只属于你的……歌姬……”
终于,那些狂暴者冲了过来。他们拉住了白痴的胳膊,扯住了他的腿,有的人拿起了剑,拿起了锤头,所有的杀意,都已经汇聚!集中在这个浑身是血的少年的身上,对他,施展出最后的一击……
“杀了他——————————————!!!”
最后的残像,在这一刻,动。
那一瞬间,平台上的最后一丝不和谐的喧闹,也随之停止。
伴随着红色的血雾落下,白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重新站上了舞台,站在亚兰的面前。
他的剑上流淌着鲜血,这些鲜血逐渐被那紧闭的瞳孔吸收。慢慢的,瞳孔睁开。可在这个时候,白痴却已经再也听不进这把魔剑的兴奋,他眼中的,就已经只有这个女孩,她的声音,她的容貌,和她眼角上的……那抹泪痕。
已经被她唱了无数遍的《你的歌姬》还是在她的嘴中徘徊。
可也许是因为导力石的消耗实在是太过巨大的缘故吧,亚兰的形象已经开始有些失真,歌声也不如刚才那般圆润,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白痴默默的站在她的面前,看着亚兰缓缓向自己走来。这个女孩微笑着,双手轻轻捧住白痴的脸,对着他轻声歌唱。在短暂的“接触”之后,她又调皮的向后跳开,原地转了个圈,伸出手,伸向白痴。
平台上,安静极了。
天空中的礼花早已经停止,将黑色与星空,重新还给这个世界。
晴朗的月光落下,照着那些尸体。他们的血互相汇聚,从逐渐崩塌的平台上滑落。许多的尸体也是争相滑下平台,带着血水,融入湖中。
终于,控制室内负责音乐的导力石耗尽了。响彻平台的音乐声止息。
负责各种灯光照明的导力石也全都化成了灰,刚才还被聚光灯打得亮堂堂的舞台,这一刻重新将世界还给了黑暗。
空旷的舞台上,没有灯光的舞台上,唯一的照明,就只有那银色的月光。在月光的照耀下,亚兰笑着,跳着舞,即使没有了音乐的伴奏,她也依旧在唱着,唱着……
恋爱,是什么?
白痴以前不知道,现在,似乎也不怎么能够理解。
他无法给这份感觉下一个理智而冷静的断定,似乎为了描述这种感觉,千言万语也不足够。
亲手毁掉一切,亲手杀掉自己心中的至爱,难道这就是恋爱?
还是说……这份心痛……才是只属于自己的,黑暗恋情?
微风吹过,吹散了血腥味,也吹散了血雾。
干净的舞台上,亚兰的身影时而明显,时而虚幻。她的动作不再那么流畅,逐渐,她慢慢的停止行动。徘徊在无声夜色之下的歌声,也似乎倦了,累了,飘散着……将最后的一缕天籁之音,留给这个世界……
“~~你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爱恋~~”
亚兰停下了舞蹈,纤细的手指抱在胸前,低下头。
当她重新抬起头,缓缓伸出右手的时候……
泪,反衬着月光,从她的眼角滑下……
“…………………………………………你,是存在的。”
白痴缓缓抬起手,握住了她的右手。
“现在,你自由了。你不必再被任何人限制,可以自由自在的歌唱了。”
亚兰的右手,化为银色的粉末,慢慢消失。她的视线则望着面前的白痴,眼角的泪,和嘴角的笑,相互辉映。
“不管起因为何。我都是因为你,而练成了第四剑。我不会恨你,也不会怨你。相反,我还会想念你。即使你永远都无法通过我的思念而重生,但在我的心中,你,永远都活着,永远……都存在。”
亚兰的胳膊,肩膀,身体,慢慢全化为了粉末,反衬着月光,闪闪光。
她只是一个幻影,幻影当然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对于白痴的告白,她也只是呆呆的笑着,只是眼角的泪光,依然闪烁……
“~~你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爱恋~~”
“~~我只为你~~”
“~~而……歌唱~~”
银色的粉末,散去。
被风一吹,落在这片悲恋湖上。
严重进水的控制室终于开始拉着平台往下沉,白痴迅跳到他原先的小船上,瘫坐下来,看着这座曾经被一个少女视作舞台的建筑,沉了下去。
一切,都静悄悄的。
没有什么大的声响,仿佛就连那月色,也不忍打搅这片宁静。
反衬着月光的粉末落在湖上,和星辰融为一体。白痴望着这片已经重新恢复平静的湖面,看着这璀璨的星光……
——湖水,还会再红吗?——
伴随着微风吹过,悲恋湖,现在红了吗……
063,暗鹿帝国的崛起
白痴躺在船上,仰望天空。
身上的伤已经伤到无以复加,血水流满了船身。
自己……快死了吗?
也是……受了这么重的伤,换做普通人早就死了。这样说的话,自己压根就不应该强行去摆脱这魅惑,乖乖的成为她歌声的奴仆,不好吗?
(呵呵呵,不好,当然不好!如果你成为那个幻象的奴仆,我怎么办?我可不想看着你整天黏着一个不存在的女人,傻愣。)
暗灭的血瞳张开,灵动而狡黠。它嘿嘿笑了两声,右臂上的锁链开始慢慢爬到白痴身上的伤口处,紧紧裹住。
(换做以前,我可不会主动帮你疗伤。不过今晚,我很满意。那一千多条生命的鲜血的确挺好吃的,看来我的刃口可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用磨了。)
被锁链裹住的地方,血慢慢的开始止住。骨折的地方,锁链也化为细针穿刺进入,小心而细致的接妥身体的各个部分。渐渐地,白痴身上的疼痛终于慢慢消减了下去。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望着湖水反射到天空的反光,望着那血红的色彩,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人类小子,你干的还真不错。虽然没有动我这一点让我有些不爽,但大致上,你今天的行动我给你打九十分!你如果早一点有这种魄力,那里还需要偷偷摸摸的?谁敢反抗你,一并杀了,就像今天这样,岂不是好?)
(……………………………………闭嘴。)
(哈?)
(………………我不想说话。)
血瞳兴奋的睁开,带着嘲笑,瞄了白痴一眼。随后,暗灭冷笑了两声。
(好好好,我不打搅你,行吗?今天我心情好,我就难得的闭一次嘴。记得,以后碰到这种大杀四方的事情,你可要把我的力量完全使用出来啊,记住喽!)
白痴没有回答,暗灭哼了两声后,终于缓缓的闭上瞳孔。
湖水荡漾,就让这湖水推着这艘小船离开吧。虽然不知道亚兰会嫁给选拔赛冠军这件事究竟是事实,还是只是自己脑海中虚构出来的幻觉,但现在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至于面包……就等明天天亮之后,自己恢复一点,再去接她吧……
太累了。
这些日子以来,幻觉,还是现实?即使现在已经从魅惑中解脱,但白痴却依然不知道过去的十五天里生的一切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这样的日子让他倍感疲倦,但让他更为疲倦的,莫过于刚才洒落湖面的那点点银光。他现在只想睡过去,也许在睡梦中,才能忘却过去十五天内的种种吧……
白痴闭上眼,随着船身的摇摆,他感觉自己的精神终于从这束缚中慢慢的松懈下来,片刻之后……
一个人,从另一艘即将沉没的小船上跳起,轻轻巧巧的,落在了白痴的小船上。
白痴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他只是这样躺着,放松精神。而那个人也只是看看白痴,再看看原先应该是水上舞台的地方。
“湖水……变红了。”
轻声的叹息,没有夹杂任何
的愤怒,也没有惊讶。就像是非常理解似地,这个人轻轻的点了点头。他拉过身后的披风,裹住腰上出血的伤口。低下头,小栗色的瞳孔深邃的望着躺着的少年,微微一笑。
“你,是我第一个看走眼的人。”
“……………………………………”
白痴没有动。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动的力量了。
“一千多人啊……你,简直就能够媲美一只军队。如果你真心实意的想要与我们为敌的话,要制服你,恐怕会比让那个丫头不要再满嘴的正义来的还要难。”
白痴闭着眼,依旧没有理会。他睡着了吗?还是说,现在依旧醒着?只是站不起来?
“呼…………我不会追究你为什么这么做。因为我知道,并不是每个人自认为对的行为都会被他人认为正确。很多时候,有些事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对还是错。”
“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做了。是对是错,就交给后世去评论吧。呵呵,就像老爸一样,身为一个男人,有能力接受赞赏的时候,也要有勇气承担罪孽与骂名。”
人影腰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他笑着,捂着伤口,嘴角的笑容依旧是如此的桀骜不驯。望着湖面,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抹去嘴角的一抹血丝。
“虽然我知道我这样拜托很没有道理,而且很强制性。但我还是想拜托你一下。”
“如果你有能力解救风吹沙的话,希望你尽快行动。即使不是为了其他人,也算是为了我那个见不得阳光的妹妹。另外……”
“这个请求,有些无理。我希望你能够多多照顾一下我那个哥哥。他让自己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和义务,再这样下去,他迟早有一天会被压垮。我不知道你能够帮他到何种地步,但……多多少少替我照顾好他,别让他轻易的被别人害死,好吗?”
小船飘离湖心,来到了一座荒芜的小岛旁。岛上传来习习的虫鸣,微风拂面,带来一抹惬意。
人影望着闭眼不动的白痴,再次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随后,他纵身一跃跳上小岛,快的跑向岛的另一边。过不了多久,一艘早就准备好的小船就驶了过来,将他接上小船。慢慢的,小船也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见了……
由始至终,白痴都是躺着,没有任何的动作。他究竟有没有听到人影的这些声音呢?如果听到了,对于这些请求,他到底又会做出何种选择呢?
除了他自己,恐怕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了。
……
…………
………………
第二天清晨,白痴缓缓直起身。
他瞄了一眼小船上的血迹,随手一剑,戳破船底,让其沉入湖底。他检查了一下身体,确认除了因为大失血而略感疲倦之外,身体的各个伤口的确已经初步愈合。被弄骨折的左臂也已经恢复了知觉,虽然动起来还不算方便,但可想随着时间的推动,应该没有问题。
白痴偷偷溜进一户居民家中,偷了几件衣服,换下身上的血衣,再洗把脸后,才划着船,朝演武岛而去。也是在登岛之时,有两件天大的新闻立刻传进他的耳朵里。
其中一件,就是悲恋湖上漂浮起数百具浮尸的消息。歌姬亚兰?比特伦的演唱会一夜之间不知被谁一锅端的消息如同一颗响雷扔进水池,炸起层层波浪。亚兰的经纪人,矮人萨尔的尸体很快就被找到,但是那名天才歌姬的尸体却没有任何的现。有人说歌姬顺利逃走了,有人说杀人者挟持了歌姬。众说纷纭,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每个人都为亚兰的安危担忧。
但是,随着第二件事的出现,一千多人一夜之间命丧悲恋湖的事情立刻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就在昨晚选拔赛结束,戴劳?古德塞公爵力排众人,登上冠军的宝座,伸手接过执掌兵权的印章之时,身为雄鹿帝国的二王子,邪火?佛理休斯竟然突然间拔出扑克牌,朝他的兄长,也就是现今的雄鹿国王的背后,刺去!
众目睽睽之下,木渎措不及防,被邪火的扑克划伤。但木渎毕竟不是庸手,他拔出片刻不曾离身的佩剑,瞬息之间就击伤了邪火。邪火眼看偷袭失败,自知实力远不如木渎的他立刻逃跑。由于他顷刻之间就逃得无影无踪,显然是早有预谋,这场刺杀,也并非一时的临时起意。
白痴听着街上众人的交头接耳,一时谣言满天飞,为雄鹿的前途担忧的人也是惊讶不已,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在这样的流言蜚语之中,白痴回到了演武场的医务室,推开门……
“啊呜~~~~!”
小面包欢叫一声,扑到他的怀里。这个小丫头用双手紧紧的抱着白痴的腰,头也是紧贴在他的肚子上。紧抱住之后,小面包的身体开始慢慢的颤抖,不久,泪水,就已经湿透了白痴胸前的衣服。
“别哭。我恢复正常了。不用哭。”
白痴伸手,轻轻抚摸着小面包的头。漆黑的瞳孔中除了惯常的冰冷之外,还有些许难得的温柔。
小面包哭了好久,才把头从白痴的肚子上挪开。她抬起头,拉着白痴的衣服,不断的抽泣。白痴则是蹲下身,继续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在呼出一口气后……
“我,没事了。是你,救了我……面包。”
没有更多的言语交流,因为对他们来说,语言已经没有了必要。小面包再次伸出手,抱住白痴的脖子。而白痴也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脑和背,将她温柔的抱在怀里。
他们是家人……既然是家人,那么当其中的一方做错事的时候,另一方就要出面来制止。以前,是白痴来救面包。这次,是面包救了白痴。只要这样相互扶持下去,那么即使再危险的困境,应该也可以渡过。
只因为……
他们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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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拉着小面包的手,缓缓的走出演武场,上了前往中央岛的小船。除了他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大小船只也都从各个岛屿中驶出,前往中央岛。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一次的选拔赛已经结束,木渎就要兑现承诺,将雄鹿全国现在仅存的十万兵力,全部交由这场选拔赛的胜利者——戴劳?古德塞公爵。
白痴来这里的目的不为别的,就为了确认过去的十五天里,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所以,当身披胜利者斗篷的戴劳走上红地毯,享受着两旁的人群的夹道欢迎的时候,白痴故意从人群中滚了出去,滚到戴劳的面前,抬起头。
戴劳稍微停顿了一下,但他看着白痴的眼神却很陌生。除了些许的厌恶之外,却没有丝毫当日阻挠他报名的那种纨绔与固执。而且看起来,他似乎已经不太记得白痴。其实想想也对,他们两个人上次正式面对面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了,现在的白痴对戴劳来说,恐怕就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乞丐,一个已经被遗忘的陌生平民。
白痴被戴劳的护卫架起,推回人群。而戴劳则是依旧踩着红地毯,享受着鲜花和祝福,逐步走向行政官邸前面搭建起来的简易王座。在那里,木渎坐在那里,戴着皇冠,十分满意的看着戴劳。
“呜呜……”
“走吧。”
事实已经确认,真正的现实中,自己完全没有和戴劳因为亚兰生过冲突。当日亚兰和自己一起离开,现实的情况应该只是自己独自一个人上了船。而前往行政官邸报名时,自己恐怕也只是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就闷声不响的离开了吧……
“叭叭……”
小面包抬起头,翡翠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担忧。
“我没事。”
白痴再次摸了摸她的头,一大一小两个人就牵着手,转身,缓缓的离开人群,离开了那光辉万丈的兵权授予仪式,重新回到黑暗之中……
轰——————!
可就在戴劳从木渎的手中接过象征兵权的印章之时,远处却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众人一愣,戴劳率先作出反应,立刻凑到木渎耳边说了些什么。木渎的面色一变,立刻握着佩剑冲向岸边。其他的人也随着他们的王,涌向码头。
眼前出现的事实,不仅让木渎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原本以为已经夺得所有兵权的戴劳也不由得睁大双眼,目光呆滞的望着面前的湖面。
只见大大小小,数百艘重甲战船停泊在悲恋湖的深水区,船舶上的士兵铠甲森森,每一个都显露出坚毅的眼神。
“那些……不都是我的战船吗?是那十万的部队!可现在……怎么……怎么会这样?!”
木渎惊呆了。
他望着为的那艘旗舰上悬挂的旗帜。
旗上的纹路依旧是一头雄鹿。但和原本雄鹿帝国的白色昂雄鹿不同,这旗舰上的雄鹿却是黑色的,而且还低下头,扬起鹿角,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状态。这是哪个国家的旗帜?为什么会和雄鹿的国旗如此的相像?!
“木渎?佛理休斯!”
一声呐喊,从旗舰上传来。木渎匆忙接过戴劳递过来的望远镜,只见昨晚刺伤他的人,现在正意气风的站在船头,头戴皇冠……???!!!
“你没有资格做雄鹿之王。从今天开始,我,邪火?佛理休斯正式向你宣战!同时,我也向你正式宣布‘暗鹿帝国’在今天正式成立!从今往后,我们两人的关系将不再是兄弟,而是国王与国王的对等关系!你这个昏君,听清楚了没有!!!”
064,分裂
突然出现的船只让木渎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在呆了半响之后,他唯一的感觉就只有数之不尽的愤怒从肚子里直接往上冒。
因为眼前的事实未免也太过惊讶了。借助望远镜,他很明显的看到了许多原本答应前来应援的贵族的身影。
这些拥有重兵的贵族……应该毫无意外的效忠他,并且现在以他的名义,在戴劳这个亲信公爵手下服从的军人们!他们……他们竟然敢……
背叛???!!!
“邪火?佛理休斯!不,你根本就没有资格拥有佛理休斯这个名字!你竟然敢背叛?竟然……竟然背叛父王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这个国家?雄鹿!!!”
因为太过激动,木渎牵动了身上的伤势。他立刻大声的咳嗽了起来,只不过四十出头的他,现在看起来竟然像是十分的苍老。
戴劳呆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好。不过,他脑子动的也快。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立刻上去扶住他的王。不断的给他按摩背部。
岛上的人望着那军容齐整的舰队,无不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小面包也是抱紧白痴,一脸的害怕。白痴则是立刻捂住她的小身子,沉默不语。
“背叛?你竟然还敢和我说背叛这个字?雄鹿帝国的王,你未免也太过高估自己了吧?”
那边旗舰上的邪火嘴角含着冷笑,居高临下,轻蔑的朗声说道:“你这个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的王。你是不是真的把其他所有人都当成白痴?当成傻蛋?什么叫做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起来,然后再选一个领袖,然后率兵出征?这么荒唐的方法,也亏你能够同意,也亏你身旁的那个被你亲信,被你信任的‘古德塞公爵’想得出来!”
戴劳面色一变,原本一直都自信满满的眼神立刻变得慌乱起来。
“你的想法应该是假借那位雄鹿国王的命令,把剩下的所有雄鹿兵力都集中起来。然后,你再假装公平起见的上交了一份选拔赛的决定书。在那个愚蠢的一塌糊涂的雄鹿国王批准之后,你再通过各种阴谋手段在这场决战中获得胜利,名正言顺的掌控了雄鹿帝国的所有兵力。成为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也不是?!”
戴劳不敢回答,但他低下头的眼睛里,却显露出明显的恐慌。
“这个计划不错。嗯,我的意思是说,从表面来看,的确不错。可是,古德塞公爵。你未免也将人想象的太单纯了。在你的眼里,那些举兵前来相助的贵族和将领一定都是没有脑子的工具吧?只要那位雄鹿国王说什么,他们就必须做什么,对不对?可是,你忽略了。你忽略了这些人在被突然宣布失去兵权之后的那种感觉。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许多人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才积累下如此的战功和功勋。其中甚至有些元老还参加过四十年前的黑龙战争!现在,仅仅因为这个不长眼的国王的一句话,就要将所有的兵力,所有的权势,都交到你这个才刚刚二十出头的小毛头的身上?”
戴劳愣了一下,立刻抬头。放眼望去,在那旗舰之上的确有许多身穿铠甲,白长须的老人。这些老军人虽然已经身为贵族,但却丝毫无损他们战士的本色。而现在,他们望着自己和木渎的眼神,已经是十分的排斥和抗拒,别说对国王和公爵的礼仪,恐怕就连最起码的尊重,也已经完全没有了。
“你们……你们这些人!你们可全都是……咳咳……可全都是父王最忠诚的部下!就因为这样……所以……你们就一起背叛?!”
木渎嘴角吐血,可他强忍住内心的惊愕,冲着那些功勋元老大声喝问。恐怕在他的心里还是不太能够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吧。
“陛下……不,现在,应该只需要称您为雄鹿之王了。”
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贵族踏前一步,在朝领头的邪火行了一礼之后,迈过他,站在旗舰最前端。
“雄鹿之王,不是我们想要背叛,而是您逼着我们背叛。我卡洛丹伦家族祖祖辈辈一共五代,世代为雄鹿效力。我本人也是参加过多次雄鹿帝国的对外战役。先不说远的,就说近几年的黑龙帝国剿灭战,死勉帝国侵略战,以及去年的三国围剿战。每一次,卡洛丹伦家族中的男女老少都冲在最前线。我们深受先帝的大恩大德,粉骨碎身不足以回报。但我即使如此的为国效力,得到的却还是您的背叛。”
“您的行政效率到底有多高,想必您自己清楚。您**,独权,完全听不进他人的任何谏言。一意孤行,在这种最应该让我们休养生息的时候竟然还宣布兵反攻风吹沙?派我们去送死?相比起您来,邪火陛下却是早在王子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他拥有非凡的政治和领袖才能。跟着陛下,我们才能继续存活下去。不然,即使这一次活下来了,以后可能还会被您莫名其妙的葬送掉。这种生活,可不是我们想要的。”
这个人说完,不卑不亢的转身,再次向邪火行了一礼后,回到列队。虽然只有一个人话,但看起来,这个人的话应该已经代表了那所有成员的心声。这场背叛,眼看……已经是无可避免的了。
“嘿嘿,没话说了吗?那我就继续说吧。木渎,想必你很奇怪,我是怎么策反我的这些臣民的吧?其实很简单,只要找他们每个人彻头彻尾的长谈一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析之以利,任何人都可以被说动。毕竟,没有人会把自己的脑袋放在一个随时都会有刀子落下来的砧板上。而你,戴劳?古德塞公爵。就像我刚才说的,你恐怕完全没有将这些人视作人,所以压根就没有去考虑过他们的想法。所以,这正是你这次,计划失败的原因!”
就因为邪火的这一句话,戴劳知道,自己的计划是真的完全搁浅。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究竟还是经验太浅,那些纸上谈兵的计谋真正进入实际的运用过程中后,到底还是吃了败仗。
也许,他可以博得木渎的信任。
但在与木渎的棋盘交锋中,他却是完全的,败下了阵来。
想到这里,戴劳不由得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在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够让他难堪。以前似乎有一个人在剑术上让他难堪,但这个应该已经死了,而且已经不记得了。现在,邪火竟然在计谋上又让他难堪?!
让他这个一直都被誉为天才……不论是智还是武,都走在所有人前面的人……难堪?
一个憎恨的眼神,从戴劳的目光中射出,直接扔向了那边的邪火。邪火自然看到,但他只是轻轻一笑,毫不在意。
“古德塞公爵……”
木渎轻声说道。
“属下在。陛下,有什么吩咐。”
戴劳收回脸上的憎恶,重新恢复了一脸的虔诚。
“我们现在剩下可以指挥的兵力……还有多少。”
戴劳一愣,立刻退下去,盘算兵力。片刻之后,他立刻回来,轻声道:“回陛下,沙拉城的守军一千人,逃出来的难民中登记为民兵的有五百多人。再加上属下的家族内可以指挥的兵力两千人……总计……三千五百人……”
三千五百,对十万。
胜负,已经不需要再多言语了。
在人群中,暗灭略微张开眼睛瞄了一下那几百条战船,嘿嘿冷笑。这把剑原本打算嘲讽两下的。可话还没在白痴的脑海内响起,它却突然改变主意,想到了一个其他更有意思的事情。
(人类小子,你昨晚不是轻而易举的杀掉了一千多人吗?你这个杀人狂魔。)
(………………………………)
白痴没有回答。昨晚的事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一种内心的痛。这种痛,将会支持他的“恋情”。可在平时,白痴却不太希望去主动承担这种“痛”。
但,暗灭却没有这种善解人意的好意。或者说,故意惹白痴不舒服就是它的工作之一。所以,即使它明明感觉到了白痴内心的那抹不稳定,它还是嘿嘿冷笑,说道——
(那种感觉爽吗?杀人如麻的感觉?那么,有没有兴趣挑战更高难度呢?比如说……十万身经百战的军人?)
(……………………我不喜欢你的玩笑。)
(呵,对现在的你来说,的确是个不好笑的玩笑。你这个弱到一塌糊涂的家伙。像这区区的十万部队,让死亡骑士来,三两下就可以解决。轻松得很。可你呢?你有什么?还是说,你打算以后每次都身先士卒,碰到战斗就自己先冲上去?)
(………………………………)
(嘿嘿,你看,我已经放任你学会第四剑了。那你是不是应该调剂一下口味了?第五狱……怎么样?不是千人杀的废柴恋情,而是可以将这十万部队在顷刻之间化为粉糜的……第五狱的力量!)
065,冰雪覆盖的前路
(闭嘴。)
不管暗灭说的多么动听,但它现在触动了白痴的“痛”。所以对于它的任何提议,只能迎来被否决的命运。暗灭愣了一下之后,哼了一声。留下一句“爱学不学,我还不爱教呢~~~”,就闭上眼睛,赌气不理白痴了。
先不管白痴,重新回到这里的木渎,他在听到戴劳报告的兵力总数之后,眉头立刻皱起。实力决定一切,巨大的人数差已经足以让任何的计谋都消弭于无形。更何况现在邪火等人拥有坚船利炮,如果真的想要将雄鹿帝国的人全部杀光,简直是轻而易举。
“邪火……你想……”
“哎,慢着。我和你之间已经是君王与君王之间的关系。你凭什么直接叫我的名字?”
木渎强行忍下肚子里的一口淤血,片刻之后,才喃喃道:“那……暗鹿国王,您……想怎么样?”
邪火冷笑一声,说道:“很简单。今天,暗鹿帝国刚刚成立,我也不想一成立就对自己昔日的属国进行大屠杀,让以后的建国纪念日同时也变成你们的大型追悼会。念在你我兄弟一场,我也不杀你了。但是虽然你可以活下去,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立刻离开这座沙拉城。离开,‘我’的领地。”
“你——!”
听到这最后的一句话,木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但邪火还不等他骂出口,立刻大笑道——
“从现在开始,暗鹿帝国接手原雄鹿帝国的所有领土。东到狂野山脉,西到死亡沙漠的边缘。南到禁忌之海,北至黄金海滩,一概划入我暗鹿的领土。所以,你这个雄鹿帝国的国王怎么可以在我的领土内称王称霸?所以现在,请你离开沙拉城,滚出我的领土。不然的话,我会立刻以侵犯领土的罪名,宣布我们之间正式进入战争状态!”
白痴低下头,思考着。邪火所说的领土正是雄鹿帝国现在的边界线。如果说这些地方全都归暗鹿的话……那么雄鹿……岂不是等于亡国?
“你……是故意的吗?”
木渎的拳头紧捏,指甲几乎嵌入肉中。
“你的这种做法……和将雄鹿完全覆灭……有什么区别?!”
“不不不,别误会,我说过,念在兄弟一场,我会给你留条后路的。风吹沙这个都我给你留着,这座最坚固的城市就是雄鹿帝国最后的领土。那地方被冻得严严实实的,我不想要。你既然那么在乎他,你就自己去拿吧。我不介意。”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难道要我用区区三千多人去攻打风吹沙?!”
“呵,我管你用多少人。反正你不是本来就志在取回吗?而且,你身旁的那位公爵大人应该会身先士卒,主动承担下这个责任的,不是吗?”
“你……你……!!!”
“哈哈哈,放心吧,我相信你身旁的那位公爵大人一定能够成功的。不过,即使他不成功也不要紧。在你身旁的那些人中,终有一个人会帮助你解救风吹沙。但能不能找出他,能不能重用他嘛……呵呵,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木渎已经是气急败坏了,戴劳此刻也是咬牙切齿,望着邪火的眼神已经不能单单用憎恨来形容了。这三番五次的侮辱,他戴劳?古德塞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终有一天,要让这个小看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邪火的话白痴自然也听到了,就和以往一样,他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即使是当邪火的眼睛朝这边看过来,寻找什么的时候,也是故意躲到人群的后方,不被看见。
邪火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不过想想,也算了,那个人应该也不可能跟着自己一起背叛吧……在风吹沙,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办,根本就不可能和自己一起走。既然如此,那就等以后有缘的话,就再见面吧。
“只希望,下次见面不要是在战场上……”
“陛下,您说什么?”
“啊,没事。”
邪火抹了抹鼻子,回避了臣子的询问。随后,他的目光再次变得严厉,对着那总共不到一千人的人群,大声的说了一句话——
“现在,请原风吹沙的所有人,在一个星期之内全数撤离沙拉城。违令者,将被视为侵略行动,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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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咕噜,咕噜。
车轱辘,在地面上出声响。载着那些辎重物事,慢慢的驶向前方。
一个星期的时间转瞬就过去了。撤离行动,也在暗鹿帝国的威吓下,迅的进行。
白色的昂雄鹿旗从沙拉城的中央岛屿行政官的旗杆上降下,黑色低战斗雄鹿的旗帜则是在这一刻升起。
同时,暗鹿帝国大张旗鼓的向外宣布,一个星期之间,雄鹿帝国分裂,暗鹿帝国接手雄鹿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领土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悲伤大陆。
对于这个消息,有人忧愁,有人叹息。也有人喜笑颜开,有人欢呼雀跃。
但不管怎样,这已经成为了事实。暗鹿帝国的崛起,以及雄鹿帝国只剩下那个被冰封,还有待解救的风吹沙的事件,一时间成为了悲伤大陆上最大的消息。成为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近一个月前,雄鹿帝国有一万人从风吹沙逃出,来到沙拉城避难。在这一万人中,有接近三分之一以上都是伤员。这次撤离,许多的伤员都不得不留下。再加上许多人看到雄鹿的气数已尽,已经不太想跟着木渎回到那不知还有没有救的风吹沙,所以已经全部叛离,归入暗鹿的国籍。而原本戴劳计算的一千人的沙拉城士兵也是自然而然的归入暗鹿,那五百多名民兵也叛变了大半。
最后成行的,也只有一些依旧对木渎保持忠诚的子民,再加上戴劳那区区两千人的私人佣兵,总计不过三千多一点点,踏上了前往风吹沙的道路。
世事无常吗?
有的时候,世事就是这么无常,让你觉得好笑,却又哭笑不得。
区区的三千人分批次上了前往风吹沙外围的魔导列车,望着那沙漠的星空,木渎,真的有一种想要笑出来的感觉。
时间,已经进入了六月。
这趟风吹沙拯救(自杀)之旅结束之后,这个六月到底会不会成为列车上所有人的最后一个六月呢?
这,恐怕就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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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魔导列车在沙漠上飞驰。
与以往前往风吹沙的魔导列车不同,车上已经没有了回家的那种喜悦。
今次,这里承载着的却是一群被赶出家门,已经无家可归,不知下一刻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活下去的可怜人。
今晚,列车停了下来。
因为再过两天,列车就会看见风吹沙。为了做好确切的准备,今晚的列车需要休息,上面的所有乘客都需要进行一下调整。包括木渎自己,他,也是现在最需要调整的人。
“把所有的酒都拿出来!”
月光下,沙漠上。木渎取下头上的皇冠,随意的丢进自己的旅行包,转而从里面取出一瓶黑啤酒。
看到木渎这副样子,其他的臣子和平民不敢怠慢,纷纷将从沙拉城拿出来的酒精取出。尽管,这些酒已经恶劣到一塌糊涂。
“好!今晚,我们就在这沙漠上开一场派对!明天白天我们好好的睡一觉,等到了晚上,我们就要进攻风吹沙!来,所有的成年人都给我下来,都给我……喝!”
孩子们被他们的父母留在车上,其他人则走下车,唯唯诺诺的端起酒杯,坐在冰冷的沙子上,喝着这些难喝的黑啤酒。
篝火烧了起来,从天空望下,浩瀚的沙漠上出现了无数个温暖的小点。在这些弱小的火苗旁边,围坐着那些无家可归的人,闷声不响的端着酒杯,一口一口的喝着。
白痴也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他接过其他人端来的酒杯,又转手装作传递似的递给别人。随后,他取出自己的杯子,倒出自己准备的水,慢慢的喝了起来。
小面包也抱着小杯子,望着白痴。是被周围的气氛感染吗?小丫头的神色充满了担忧。白痴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拉起毛毯,裹住她的身体,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木渎灌了一杯又一杯,最后,他干脆扔掉杯子,直接举起酒瓶就往嘴里灌。看到这一幕,戴劳只是冷笑一声,没有反应。但旁边的一些忠诚的老臣子却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劝道:“陛下!您……您还是少喝一点吧!这样喝下去,可伤身体啊!”
现在的木渎又怎么会听人劝?他一把推开那个老臣子,大声道:“喝死?你这个无礼的家伙,你是在咒我死吗?!我死了,你就好投奔那个背叛者了,是不是?!”
周围原先还有的一些劝酒声立刻停息,变得鸦雀无声。
“陛下……属下……属下哪里是这个意思?属下只是……”
不容这个臣子说下去,木渎直接拔出腰上的剑,直接抵住了对方的胸口。这一下,那个老臣立刻被吓坏了。他的双手不断地摇着,嘴角抽搐,连话都不敢说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里的每个人其实都巴不得我死!”
木渎似乎醉了。他瞪着眼睛,捏着剑的手因为酒精的左右开始有些颤抖。
“你们每一个……每一个都打从心底里不服我,是不是?!没错!我的确没有什么治理国家的才能。我只会战斗!你们每一个都觉得,我只是因为是长子才继承了王位,其实我压根就没有这份能耐!对不对?!你们其实都觉得邪火那家伙其实才最有才能,这个王位本来就应该由他来继承,对不对???!!!”
那名老臣只能摇头,什么都不敢说,动也不敢动。四周的人见木渎如此愤怒,知道自己一旦劝,那接下来成为矛头的立刻会变成自己。几个人见情况不妙,连忙跑到旁边的戴劳这里,想叫戴劳去劝说。但戴劳却是将酒杯一推,摇晃了几下之后,就酒力不支醉倒了。至于他是真的醉倒了,还是已经懒得去理这个已经失去一切的雄鹿国王,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年……只不过才短短的一年!”
木渎的手颤抖着,身子也在颤抖。他的眼睛里蕴含着一些平时看不见的委屈泪水,声音里面充满了哽咽。小面包拉了拉白痴的胳膊,示意了一下那个被剑尖指着抖的老臣子,白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去年……父王被刺身亡,我在临危之时受命登基。随后,在我还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三国侵略战就爆了!我率领举国之力抗击敌军,保卫父王好不容易留下的国土……可是……可这才不过一年!父王逝世才不过刚刚一年!雄鹿帝国呢?雄鹿帝国现在在哪里?昔日悲伤大陆上第四大的强大帝国,现在竟然只剩下三千多人,两千不到的兵力,连居无定所的地方也没有?!”
“我的管理到底是怎么了?我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做错了?为什么在短短的一年内就变成了这样?我是一个纨绔的国王吗?我是一个不理政事的国王吗?为什么我这么努力的想要守护父王留下来的雄鹿,可上天偏偏要我做一个亡国之君?!”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沉重,太过艰难。没有人能够体会木渎此刻的心情。他豁出一切,不断地努力,努力,再努力。为的其实很简单,他只是想要守护雄鹿……守护他的父亲留下来的遗产,保护这个好不容易才从连年战乱的混乱中走出来的美丽国家。可即使他的愿望有多么的简单,现在,想要实现,却又是如此的困难……
他扔开剑,将地上那个臣子扶起,拍去他身上的沙尘。那个老臣不太理解木渎的意思,依旧浑身哆嗦,不敢动弹。木渎在替他拍完衣服之后,随手抄起两个酒瓶,将其中一个塞到他手里,随后用自己的酒瓶碰了一下他的酒瓶,二话不说,仰头就开始喝了起来。
酒,可以让人忘却烦恼。
酒,也可以让烦恼更为深沉。
原本温柔的银色月光,此刻看起来却显得有些凄凉。浩瀚无边的沙漠上,吹来的风,又是如此的冰冷……
……
…………
………………
066,一杯水
深夜,酒已干。
篝火已经熄灭,各种各样的酒瓶酒杯扔的到处都是,喝醉了的人相互搀扶着上了列车,在温暖的车厢内不是呼呼大睡,就是吐得到处都是。
在这个后半夜,吵闹与喧嚣已经消失。“宁静”是一个极有耐性的东西,在制造喧嚣的人终于倒下之后,它再次不声不响的占据了世界的所有,享受着最为充裕的霸占。
白痴这边的篝火,还在徐徐燃烧。
在沙漠里,白天必须睡觉。所以,滴酒未沾的他现在精神很好。他不断的往面前篝火中添加燃料,端着水杯,一口,一口的喝着。
“你回车上去吧。”
白痴说道。
可小面包却是摇了摇头。她裹紧了身上的两层毯子,钻到白痴怀里,舒舒服服的闭上眼。她把头贴在白痴的胸前,闭上眼,倾听着这个强壮胸膛中的那颗稳定跳动的心脏。不快,但非常稳。每一下,都蕴含着绝对的力量。
白痴没有拒绝小面包的依靠。他端起水杯,目光遥望着风吹沙的方向。其实此刻看看,已经能够隐约看见那遥远的彼方天空中堆积着的灰色云彩。也许……那雪,还是在继续下着吧。
喝口水,往篝火中丢进一根柴火,将火堆上的水壶取下,重新往杯子里倒了一杯。白痴端起杯子。刚好,旁边有个人一屁股坐了下来。白痴看也不看,直接把手中的杯子往旁边递了过去。
“嗯……嗯。”
木渎摇晃着脑袋,目光涣散。他看看自己手中那已经空了的酒杯,再看看白痴递过来的水杯,很快,他就端起白痴递过来的杯子,用那滚烫的温度捂着手,目光呆滞的看着篝火。
噼啪,噼啪。
火中,传来木材燃烧的声响。
白痴重新取出一个干净的杯子,又倒出一杯热水,在怀里捂着。等到少许凉了一会儿之后,他喝了一口。
“呃……”
看到白痴喝水,木渎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连忙有样学样的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可很快,他咂巴着嘴,布满酒气的眼神转过来,看着白痴那神情专注,没有丝毫酒意的漆黑瞳孔。
“这些……是水?”
白痴取下水壶,直接递向木渎。
“清醒,永远都比迷糊时更有作为。”
木渎呆呆的看着白痴,就像是在看一个不太能够理解的东西。可很快,他就笑笑,取过水壶,给自己的杯子里再次倒了一杯,用双手捂着。
白痴把水壶重新架上架子,同时拉过自己的背包之一,从中又取出一罐冷水,打开盖,倒进水壶。
“真高兴,在这种时候……还会有希望自己能够保持清醒的人……你比我强。就连我……都觉得现在迷迷糊糊会更舒服一点……”
木渎的眼泪再次落下,他抹了一下脸,再次捂着怀中这杯水,喝了一小口。
白痴没有看他,更没有开口回答。他继续默默的坐在这里,喝水,警惕沙漠中的那些魔兽,然后,等待天亮。
木渎呼呼的吹着气,喝完一杯之后,他自己取下水壶,倒满杯子。他盘腿坐在地上,想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捧着水杯,从自己的旅行包中取出那顶皇冠,捏在手里。
皇冠上,依旧布满光泽。
跳动的火焰反衬在皇冠上,带来一抹庄严的美丽。
木渎看着这顶皇冠,嘴角出一丝苦笑。他摇着头,将这皇冠随意的扔在地上,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愚蠢?因为我是一个亡国之君?”
“……………………………………雄鹿,还没有亡国。”
白痴冷冷的回答。
“至少在那列车里,还有担心你身体,想劝你不要喝醉的人。”
“呵……我知道。只是……我觉得自己……好失败……”
木渎苦笑,望着沙地上的那顶皇冠。他摸了摸嘴上的胡子,摇着头,说道:“我从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失败过……即使你现在告诉我我不是亡国之君,可是之后呢?风吹沙的情况……算了,我也不想说了。说什么都没意义。”
白痴喝了一口水,此时,小面包从白痴的怀里探出脑袋来,瞅着眼,看着木渎。
看到小面包,木渎笑了笑。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皮夹。打开之后,里面夹满了雄鹿帝国现任公主——杏的照片。
“来来来,你看看,你认识她吗?”
白痴瞄了一眼后,点头。
“是公主,雄鹿人都知道。”
“呵呵,是我的女儿。我的乖乖女儿~~~怎么样,很可爱吧?她现在应该和你的……嗯……你的……”
“面包。她的名字。”
“呃……面包?……算了。她和你的面包一样大。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应该是我女儿更可爱一些,呵呵。”
现在的木渎没有了刚才的癫狂与颓废。相反,他的脸上反而扬起些许憨憨的笑容。这种笑容就和很久以前,雄鹿国王还在世时,他脸上的那种憨笑一样。
“啊……也不知道我的小宝贝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她应该是去参加军训了。从时间上来算,她回到风吹沙的时候风吹沙就已经冻住了。不过,我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我的公主也会武技,而是神圣恩宠的军训老师个个实力都很强劲。所以,他们现在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躲着,然后等我去找她。呵呵,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
一点……都不担心……吗?
木渎脸上浮现着憨笑,但在憨笑之中,却有着挥之不去的忧愁。是啊……他还不知道杏也已经被冰封在风吹沙内这件事。既然他不知道……那么,就继续让他不知道吧。
“我的小杏……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天使……你看到没有,她的鼻子很像我,是不是?呵呵,我的小杏可是很关心我的呢。每次我处理公务太晚,趴在办公桌上睡着的时候,她都回来替我盖被子,还会来叫我起床,回房间睡觉。”
“为了给我解闷,她还会为我弹钢琴,给我读书。我到现在还记得,她牙牙学语时,冲着我叫出那声‘爸爸’时我的感动。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白痴听着,这时,他感觉到怀里的小面包拉了拉自己。他低下头,只见小面包笑着,冲着白痴轻轻的喊了一声“叭叭”之后,她就再次啊呜一声趴在白痴胸口,闭上眼,咯咯笑着。
白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他望着杯中自己的倒影,漆黑的瞳孔在火光的闪烁中,神情柔和。
“啊……如果可以的话……我是真的想为她创造一个安安心心,没有任何危险的国家。我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不需要担心明天会不会死,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每天都要提心吊胆,并且对明天还怀有恐惧的心情来过日子。现在……我唯一希望的,就只有她的平安了……”
为了创造……她能够安全生活的世界……
听着木渎的话,白痴再次低头,看着怀中的面包。
一切,都只为了创造一个她能够安安心心生活的世界……只要这样,那么,就足够了。
木渎看着怀中的照片,良久之后,他才呼出一口气,倦意爬上了他的眉头。可在离开去睡觉之前,木渎还有些问题想问。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
“呵呵呵,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我以前好像见过你。而且不知怎么的……对了,你认不认识我妹妹?就是胡桃。胡桃?杜雷亚?佛理休斯。她的年纪好想和你挺相近的……”
“您醉了。”
“嗯……也许吧。那我再问一句,你……会武技吗?两天后的风吹沙攻略战,你会不会参加?”
“………………………………不会。”
“不会什么?是武技……还是攻略战?”木渎显得有些紧张。似乎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不参加战斗,将会是一件损失严重的事情。
“……………………………………”
但,白痴还是没有回答他。这下子,木渎终于彻底担心了起来。他连忙抓住白痴的肩膀,大声道——
“你……你会不会背叛我?会不会也离我而去,会不会也背叛雄鹿?……会不会?!”
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除了酒意之外,白痴看到的更多的却是恐惧。在良久的思考之后,白痴终于呼出一口气,望着还在舞动的篝火,缓缓说道——
“风吹沙,是我的家。”
“那里,有太多重要的东西。”
“如果说,你的愿望是将一个安全,没有战乱的国家带给公主的话……”
“那么那里,就会继续是我最理想的栖息地。”
白痴的话说到这里。之后,他就再也不开口了。
不过,对于木渎来说,这些似乎已经足够。他看着白痴,捏紧他肩膀的手慢慢松开,脸上也重新浮现出呆呆的憨笑。他朝着白痴竖起大拇指,比了一下。然后,就十分轻松的站起身,喝完水,直接走向列车。可踏出两步之后,他又折了回来,捡起那顶皇冠,再次傻笑了一下,把皇冠塞进包内,拎着包,上了列车。
067,突入风吹沙
炎热的六月,在白天,这座死亡沙漠应该已经化为地狱。
大多数的生物都必须畏惧那炙热的阳光和沸腾一般的沙面。这片拒绝一切生灵的焦炎狱土将会忠实的履行自己的职责,把所有的人都赶到阴凉的遮阴处,让所有人都为了这股炎热而汗流浃背,痛苦不堪。
“喂!把衣服穿多一点!把火盆点上!还有那里的,注意给车窗保暖!如果冻裂了的话我们可就完了!”
此刻,不是深夜,而是正午。
本该炎热难耐的天空中,此刻却飘着雪花。
灰色的云层填满天空,洁白的六角形晶体从天慢慢落下。在那晶体之中所反射出来的,却是那座宏伟,依旧被冰封所笼罩的寒冰之城——
风吹沙。
两天之后,输送残余的三千人的雄鹿人已经汇聚起来。他们看着这座曾经把他们赶出去的城堡,思念着其中的家人,朋友。可他们也知道,此刻绝对不是伤感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场苦战。一场不成功……便成仁的苦战。
篝火,在冰冻的沙地上艰难的扬起。那虚弱的火焰被这股严寒一逼,似乎随时都会被掐熄。那些非战斗人员都呆在车上,拥有战斗能力的人则跟着木渎下车,裹紧皮衣,拉上武器,做着出击前的最后准备工作。
“好了……”
白色的气体,从木渎的嘴里吐出。他带着皮手套,捏着自己的皇室佩剑,抬头遥望那耸立在寒冰之中的风吹沙的峭壁。在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之后,他一挥手。
“所有愿意为雄鹿而战的战士……集合!”
正在进行最后准备的人听到他们的国王令,立刻带上辎重和武器。两千多名古德塞家族的战士,一百多位平民雇佣军和民兵。总计两千两百十三人。这些人纷纷裹紧大衣,列成方阵,站在木渎的面前。
“战士们,我知道今天的这一战,将会决定我们所有人的命运。而且我也知道,我们这一次的战斗很可能依旧是以失败而告终!”
“但,我相信你们每个人都知道。现在在这座城市里,有我们的家人,有我们的朋友!他们在等待着我们,等待着我们去拯救!”
“严寒,算什么?今天这一刻,风吹沙的热量将会融化这份凄冷的寒气!”
“我们两千多人,将会成为两千多个太阳,将笼罩在我们头顶的寒冰全部融化!”
“我们今天的战斗将会永远被我们的后人传颂。这不是侵略战,也不是防御战,而是一场彻彻底底的,为了拯救我们自己的家人,拯救所有我们所珍惜的人而动的拯救之战!不是为了雄鹿,而是为了风吹沙,我们的血,将比太阳更为炙热!”
木渎拔出佩剑,高举。经过一年的沧桑与挫折,他的脸上已经布满络腮的胡须。四十岁的他看起来似乎比之前更具有王者之气。他的眼神中透露着坚毅和勇敢,似乎不会再畏惧任何的艰难困苦。望着这个眼神,那些原本还稍有不安的人立刻打消了心中的恐惧,也纷纷拔出手中的武器,高声呐喊——
“比太阳更炙热,比太阳更炙热——!!!”
雄厚而悲壮的呐喊在这辽阔的冰封沙漠上回荡,列车内留下来的老弱妇孺们含着泪,目送着这只仅存的队伍缓缓走向风吹沙。人们纷纷闭上眼晴进行祈祷,保佑他们的平安,也希望他们能够成功……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在低声祈祷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却是突然打开车门,一股脑儿的跳了下去。还不等他人阻止,冰冷的空气就猛地灌了进来,迫使里面的人立刻拉上车门,透过玻璃。可现在再看,那飞雪弥漫的沙漠之中那里还有那个小女孩的影子?
“嘻嘻~~~”
小面包跑到出征队伍的后方,伸手拉住一名民兵的手。民兵略微抬了一下厚厚的遮耳帽,底下露出的是一双比四周的空气还要严寒的瞳孔。他看了看那边正在准备融化城门的士兵,立刻蹲下身子,搭住小面包的肩膀,说道:“你不该来。回去。”
“呜~!”
小面包果断的摇了摇头,她张开双手,四周的雪片就开始朝她的掌心汇聚,不多会儿,就形成了两个小圆球。
《我也要帮忙!》
在展示了自己的力量之后,小面包举起牌子,嘻嘻笑道。
白痴皱眉,摇了摇头,说道:“太危险,回去。”
《叭叭,你可别忘了,我可是曾经能在短时间内和你打成平手呢!》
小面包的嘴角翘起,显得十分得意。不过这也是当然的,能够和完全展露杀意的白痴在短时间内打成平手,这份实力也足够让她自豪了。
“…………被我逼着打,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那种平手?”
小面包听到白痴的反驳,小嘴一撅,立刻不乐意起来。她伸手拉住白痴的衣服,一副不管怎么样都要进去的样子。
《我想帮叭叭嘛!叭叭,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看着牌子上的字,白痴低下头,沉吟着。
的确,这丫头的实力似乎的确强了不少。而且……不管怎么说,自己能够从歌姬的幻觉中重新拔出来,还是多亏了她的帮助。这也就是说……
不知不觉中,面包已经从以往总是要被自己保护的那个小丫头……变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小家伙了吗?
白痴心里一震。望着面包,脸上浮现出些许难以捉摸的表情。总感觉不久之前,她还只能依偎在自己的怀里,寻求自己的保护。可是一转眼,她就已经这么大,可以反过来帮助自己了……
“呜呜?”
“…………………………”
白痴伸手,轻轻抚摸着小面包的头。小面包嘻嘻笑了笑,把脑袋凑过去,让白痴摸个够。看着眼下这个抱着自己,不断撒娇的小丫头,白痴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终于,点了点头。
“面包,不管你以前到底受过胡桃多少的影响,但是现在我要说一句话,你一定要紧紧的牢记。”
小面包愣了一下,不知白痴想说什么,只能呆呆的点头。
“在这个世界上,自己的命,永远都只有自己能够负责。”
“也许有人会告诉你,一旦你受到侵害,你会有某些途径去讨回损失。但这些都是后话,全都是完全没有的事后行为。一旦你和我一起投入战斗,那么你就必须自己顾好自己的命。因为到时候,我可能完全没有精力去保护你。更可能明明看到你遇到危险,我为了不让我们两个一起陷入险境,也会放弃来救你。”
小面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严肃和认真,翡翠色的瞳孔也化为和白痴一模一样的冷静与理智,点头。
“所以,不管任何行动,都要经过思考。切忌无缘无故的就去救人,也忌讳什么都不清楚,就独身入险境。你要随时随地的注意自保,因为只有你能够自保,才有余力去做其他的事。这不是什么歌舞剧幻想,这是现实。在现实中,你必须有体会危险的觉悟。像上次那样突然被刺一刀这种事如果再生一次,等待你的,可能就是真正的死亡。”
小面包再次点头。从她的眼神白痴看得出来,她已经理解了。这个小丫头在平时没事时的确傻傻愣愣的,只是一个喜欢泡在辣椒酱里面游泳的笨丫头。但她经历过的风雨已经足够让她在危险时刻蜕变,化为一名思维与冷静都不亚于白痴的下水道老鼠。这一点,才是最令白痴欣慰的东西。
看到面包点头,白痴这才真正答应了他的同行。那边,巨大的火球已经再次扬起,融化了通道。随着木渎的一声令下,戴劳已经作为先头部队,带领人跟了上去。
两千多人的部队在通道中缓缓前进,戴劳身为先锋,走在最前方,木渎则处在队伍的中央。白痴拉着小面包走在队伍的最末端。一进入通道,气候变得更是严寒,所有人纷纷拉起外套的口罩和防雪镜,拔出剑,小心翼翼的朝前走着。
白痴和小面包也拉起口罩,尾随队伍。一个小时之后,这条通道再次被无惊无险的打通。那座两个多月前曾经出现在白痴面前的冰封之城,也在这一刻,再次呈现在白痴眼前。
城市里,静悄悄的。
一切,都和三个月前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雪,依旧在飘。地上也依旧铺着厚厚的白色地毯。房檐下垂着长长的冰柱,锐利,如同怪物的尖牙。道路旁的“冰雕”栩栩如生,展现着时间停止前的最后一刻。
白痴混在人群中,警惕的看着四周。看起来……的确没有什么不同。可是……那条黑龙呢?
那个名叫海伦?爱德华的女孩……身为帝路哈刚的黑龙化身的她……现在,又在哪里?
“好了!现在,所有人听令,我们按计划行动!古德塞公爵,你来安排。”
初步进入无恙,木渎立刻将指挥权转交给戴劳。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确不是一个掌控全部战役的专家,这个时候还是交给有过多次指挥经验的戴劳,来的更好一些。
戴劳点头,开始按照人数分配每个小队的任务。白痴原本是安安静静听着的,可小面包却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指向一个方向……
白痴望着那个方向,稍一回忆,他就知道了面包想说什么。
在那个方向,有着上次进来城堡的失败者。在那被冰封的人之中,有古德塞家族的可洛,诺利乌斯家族的莉萝,以及……
木渎的女儿,杏。
白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还是点头。他和小面包小心的朝那个方向走去,不管多么想要确认,他们的步伐也没有丝毫的快,而是维持着最为稳定,最为安全的度向前推进。
“嗯……下一个,第十分队嘛……”
戴劳正看着自己设定的计划书,可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了离队的白痴和面包。当下,他立刻喝问起来。
“那边的!不准擅自离队,听到了没有!”
木渎也回过头,看到白痴和面包。不过,现在的他已经忘了前天醉酒时和这个孩子促膝长谈的经历了。对于白痴的擅自离队,他也只有皱起眉头,表现出十分的不满。
戴劳哼了一声,立刻让两个人去把白痴抓回来。那两个人得令,迅冲了过去。可还没等他们冲到,白痴和面包的脚步却已经停下……停留在一些冰雕的面前。
栩栩如生的冰雕,依旧矗立着。
那丝惊恐和畏惧,以及时间被停止前的表情,都被完美的保留了下来。
那两个人看着这些冰雕,一时间忘了去抓白痴,而是愣住。片刻之后,他们才高声惊叫,分别跑向戴劳和木渎。
白痴和面包继续站在这些冰雕面前,凝视着她们。而木渎和戴劳则在一分钟后快的跑了过来。戴劳的面色还算正常,但木渎的面色却已经如同死灰,嘴唇也随之颤抖不已。
在看到自己的女儿被冰封之后,木渎终于承受不住这种痛苦,啪的一声,跪在自己那持剑想要保护其他学生的女儿面前,张开双手,紧紧的抱住了这尊冰雕。
戴劳皱起眉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可洛。他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痛苦和伤感,但在看到旁边的木渎如此伤心之后,他的眼珠一转,也上前抱住了可洛的冰雕,嚎啕大哭起来。其伤心的感觉似乎比起木渎还要强上半分。
在哭声中,所有人都沉默了。小面包轻轻绕到莉萝的冰雕旁,伸手抱住了她捏紧的拳头,暗暗点头。
“我的女儿……杏……你放心……父王一定会救你的……父王这一次……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一定……一定!!!”
戴劳抱着可洛的冰雕哭了一会儿之后,就走到木渎身旁跪下,开始劝慰。好不容易,木渎才被劝住,站了起来。
068,云霄冰车
事实已经如此,再哭也没有用。如果想解决问题,那就必须解决事情的根源。
木渎站起,看着同样哭红眼的戴劳,点了点头,说道:“古德塞公爵,你也别太伤心,我们……我们终有办法救你的妹妹……也能够救我的女儿的……”
“是,谢谢陛下……”戴劳再次抹了抹泪水,说道,“如果可洛能够得救,就全都是托陛下的洪福。她……我相信,她一定会得救的……一定……”
“嗯。对了……”
木渎安慰好戴劳,转过身,看着白痴。他的嘴角强行撑起一丝笑容,说道:“我应该感谢你,谢谢你替我找到了我的女儿。你想要什么奖赏?”
“奖赏,就不必了。”
从刚才开始,白痴就一直背对着木渎。他背对木渎不是因为想要刻意回避,而是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一个东西,一个……“人”。
“‘他’,来了。”
谁来了?
木渎和戴劳抬起头,望向白痴所望的方向。在之后的那两千多名战士也是抬头,争相望向他们的国王所望的方向。
是的,有“人”来了。
伴随着“他”的到来,天空中原本落下的白色雪片,却变成了如同深夜一般的黑色。
“他”所踩过的雪地,已经化为一片漆黑。阴冷与残酷的暴风雪在“他”的身后刮起,似乎要夺走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温暖。
死亡,来了。
那个穿着铠甲的十二岁少年,孤身一人站在这支两千人的军队面前,冰蓝色的瞳孔从面具底下散出可怖的光芒。他慢慢的抬起手,黑色的雪片便在其手中凝聚,化为一把可怕的魔剑。
木渎原先还呆着,但在看到那个铠甲少年手中握住那把可怕的长剑之后,立刻醒觉。他伸手指着这个铠甲少年,大喝道:“你,究竟是谁!!!”
他是谁?
白痴知道,却又不知道。
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个铠甲少年缓缓的伸出那把霜寒暗灭,指向这边的两千多人。伴随着他这一指,地上的雪片立刻隆起,那些倒三角形的雪之怪物立刻一个接一个的浮现,在人们还停留在惊讶中之时……
“吱——————!!!”
一声刺耳的声响,这些雪怪物已经冲向了人群,两边的触手如同尖刺一般的刺出,贯穿了两个人的咽喉。只不过瞬息之间,被贯穿的人立刻全身冰冻,成为冰雕中的一员。
“战斗!战斗!!!”
战斗,一触即。
人们大声喊着,立刻举起手中的武器迎战。一时之间,纵石力,火枪,弓箭,各种各样的东西在空中飞舞,厮杀之声也是顷刻间响彻这个冰雪之城!
白痴可没有功夫去对付这些三角形的怪物,他躲开一根尖刺,从一个三角怪物身旁掠过。也没看到他如何出剑,那头怪物中央的眼睛就已经被贯穿,重新化为雪片落下。
白痴已经事先告诉过小面包,所以一旦进入战斗,这丫头压根就没有期待过白痴的救援。不过,她也没有让白痴失望,随着双手一扬,巨大的气流汇聚在她的脚下,让她的度一时之间也不比白痴慢上多少。当一条触手向她刺来之时,黄金色的盾牌顷刻间在她的身前浮现,挡住攻击之后,小面包手捧一团火球,迅冲近倒三角,将火球直接压在那个眼睛上。只不过顷刻间,倒三角就被彻底融化,连雪片都没有剩下。
雄鹿的士兵中并没有庸手,除了刚开始措不及防被冰冻的几人之外,剩下的战况反而是雄鹿众人占了上风。但问题是,那些怪物一旦被破坏后,在其他的地方就会重新再生。即使杀掉十头,百头,千头,对于战况来说也没有任何的变化。相反,雄鹿士兵的力气终归有限,这样不断的攻击之下,形势,也开始慢慢的被逆转了过来。
不断浮现的倒三角雪怪将那两条触手舞动的如同渔网,区区的两千人在这渔网之中就如同无力回天的鱼一样虚弱。他们的身体不断的被触手贯穿,冰封和停止让他们逐渐成为冰雕中的一员。哀嚎声与绝望声开始蔓延,可在这深寒之下,任何的呼喊都会被冰冷所掩埋,成为雪花之下那无声的点缀。
白痴的目标可不是攻击这些雪怪,他也没有什么要保护木渎的念头。现在他唯一的目标就只有那个铠甲少年!
“呜!”
小面包看到白痴挺着剑,直接朝那边的铠甲少年冲去,也是随之呼了一声。她遵守着白痴的教诲,对于身后的那些人压根酒没有理会,而是直接催动双手中的“纵石力”。空气中的狂风立刻汇聚在她的身上,托着她近乎低空飞行一般扑向在前面的白痴。
“哇呜!”
听到背后传来的叫声,白痴的步伐稍稍一缓,一双小手立刻抱住了她的脖子,那个小身子也扑到了自己的背上。此刻,三个倒三角射出六条触手刺向白痴,白痴在前冲过程中用力一跃,飞至半空,避过了那些尖刺。随后,他倒握剑柄,瞄准那个铠甲少年,就是一剑刺下!
轰——!
巨大的撞击力,将地上的飞雪刹那间震开。在这黑色的雪幕之中,那个铠甲少年已经不知什么时候退后,冰蓝色的瞳孔在看了白痴一眼之后,立刻转身,逃走。
“面包!”
“呜!”
夏之岚卷起那重新化为洁白的雪花,将那些胆敢伸出触手攻击的尖刺尽数切断。在挡住了这第一份攻击之后,一团火球立刻从刚刚消失的风暴中射出,直接扑向那边逃跑的铠甲少年。
霜寒暗灭一扬,一根冰刺从地下钻出,直接刺破火球,生爆炸。白痴托住小面包的身子,直接掠过那些倒三角,沿着铠甲少年离去的方向冲刺。他在靠近一头倒三角时突然跳起,踩着它的上部,一跃,跳上旁边的房屋。
那边两千人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声音也终于消失。可在这里,战斗才刚刚拉开!
空中的雪片开始旋转,在白痴的前进路上组成倒三角,十二道尖刺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逼近白痴,密密麻麻,看起来简直避无可避!但白痴在这一刻压低身子,向前一跃。身体如同子弹一般从那些交错的尖刺之中险险穿过,残像在那一刻从他的身上浮现,当他从倒三角中掠过之后,那六只倒三角纷纷崩碎,重新化为雪片。
那边的铠甲少年也跳上了屋顶,在屋顶上的纵跃之中,直线冲向位于风吹沙中央的皇室区。可越是接近,空气中的雪片凝聚的倒三角就变得越来越多当铠甲少年穿过贵族区之后,竟然瞬间出现了五十多头倒三角,拦阻在白痴前进的道路之上。
“啊啊呜!”
听到面包喊,白痴知晓,所以度没有丝毫的停留。小面包伸手在空中一划,十数片雪片立刻环绕着她和白痴的身体,瞬间凝聚成冰环,将她和白痴冻在一起。随后,在白痴高高跃起,从平民区的建筑跳向那边贵族区的建筑之时,一条冰道骤然浮现在白痴的脚底,白痴踩着冰道,瞬息之间从那些倒三角的上空滑过。
风声在耳边快倒退,小面包双手掠过白痴的肩膀,从手掌中浮现的寒冰光线不停的在白痴的脚前凭空制造冰道。白痴就沿着这些冰道顺利滑过,度平白无故的加快不少。
但白痴的度快,那些倒三角自然也不是好惹的。只不过刚刚越过贵族区,房屋上方的倒三角数量立刻激增,变成了以百位计数。它们抬起触手,朝空中的白痴刺来。
“啊………………呜!”
数之不尽的尖刺近乎毫厘之间刺破白痴刚刚掠过的冰道,将其粉碎。小面包见状,双手立刻调整,原本直线前进的冰道立刻转向,白痴也是在瞬间压低身子,才免于被数十道尖刺贯穿的下场。
可避过了这一次攻击还不够,那些倒三角的触手也是立刻改变方向,刺向白痴脚底的冰道。小面包紧绷神经,眼睛片刻不离的紧盯着前方,双手中射出的急冻光线在贵族区的上空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弯道,总是在毫厘之间避开攻击。
“下去!”
屋顶上的攻击实在是太过严密,白痴立即下令。小面包听到,双手往下一压,原本直线前进的冰道立刻往下。接着这一倾斜的加度,白痴压低身子,在街道中央形成的冰道上迅掠过。当冰道几乎贴近雪地之时,随着白痴的掠过,那些雪花立刻被激起,形成一道雪幕。
“吱————!”
可惜,还不等稍稍松一口气,那些倒三角突然争相跳到街道尽头的十字路口。它们互相叠加,迅分解,在不到十分之一秒内,一道巨大的冰墙立刻堵住了白痴的去路。眼看就要撞上之时,小面包突然把手往上一扬,冰道在靠近冰墙前的那一刻往上形成了一个坡道,白痴看准,在即将离开冰道之时用力一跳!
那高耸的冰墙,瞬间到了脚底。白痴背着面包,如同羽毛一般从冰墙的上方跃过。在上升的度即将消失之时,小面包再次挥出双手,冰道再一次的从白痴脚底浮现,带着他往前冲去。
069,遥远的记忆
“吱!吱吱吱————!!!”
可惜,久守必失,冰墙背面的一个倒三角突然刺出一根尖刺,由于是来自后下方,白痴和面包都没有注意到,眼睁睁,看着冰刺将冰道刺穿白痴一时失去平衡,伴随着破碎的冰道,从半空落下。就像是为了等待这一瞬间似地,那面几乎如同城墙一般厚实的冰墙立刻崩碎,化为雪崩扑向白痴所在的方向,意图将他活埋。
半空中,白痴在翻身中已经看清了后方那天崩地裂般的雪崩。他瞄了一眼前方,看清了眼前的道路。在想到风吹沙的地势全都是由四周逐渐向中间低陷之后,他猛地甩出一条锁链,抓住一块破碎的长板型冰道,抓住,踩在脚底。
雪崩,在身后出轰隆做响。白痴踩住残存的冰道,轻轻巧巧的落在雪地之上,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前方滑去。身后的小面包几乎已经能够感觉到那雪崩弹射出来的雪花,可回头看,那巨大的自然之力却始终保持在不到半米之外的地方,怎么样也追不上白痴。
小面包呼了一口气,回过头。可刚一回头,面前的景象就让她活生生的吓得尖叫起来!不为别的,就因为在前方,已经有好几个倒三角已经形成,挥舞着尖刺,就要向白痴刺来!
度太快,白痴已经无法说话。他在轻轻摸了摸小面包的头之后,更进一步的压低身子。瞬间,最靠近的两头倒三角已经挥出了尖刺,在这避无可避之时,他立刻踩动脚下的冰滑板的末端,身子向后一倾,那四道尖刺几乎就是从他的脸,喉咙,胸部,和腹部上贴着擦了过去!在避过这一击之后,白痴迅将后倾的姿势拉起,重新恢复直线。右手的的暗灭也在这一刻形成,借着飞逝而过的度,将倒三角从中间劈成两半。
小面包看见白痴避过,激动了。她兴奋的大声叫了起来!此刻,又有两头倒三角在前方汇聚,她立刻抬起双手,火红色的火焰球随即形成。在那些倒三角刚刚挥出触手之时,火焰球也随即射,硬生生撞上它们的尖刺,不仅将其融化,还集中倒三角的本地,热量将其迅融化。
“耶~~~~!”
小面包高兴了,可惜,对于这一下白痴却是持保留意见。由于此地的坡道较抖,平白无故的,让两团火球在这铺满雪的道路上一炸,会形成什么?
身后,巨大的雪崩贴的更近了。而当白痴掠过之时,脚下的雪面也变得不稳定起来。雪崩变得越来越大,甚至连白痴的面前的那些雪地,也开始滑动起来!
“呃……呜呜呜……”
小面包一见,知道自己做错了。她缩着身子,一脸愧疚的趴在白痴背后。但白痴可没有她这么好的闲心思休息。他不断调整着脚下的冰滑板,身子不停的前倾后仰,在这已经脆弱不堪的雪道上寻找最容易滑行的区域。只是这样还不算完,那些无穷无尽的倒三角又一次的浮现,最近的一头甚至就直接出现在白痴的面前,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强行挡白痴一下,让他失去平衡!
千钧一之际,白痴踩住冰滑板的后方,将其翘起,带着冰滑板同时一跃,身子就这样飞了起来。那头倒三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痴从自己的头顶掠过,随后自己就被雪崩吞噬。
“呜呜呜哇————!!!”
前方,已经是贵族区的边线,再往前就是皇室区了。但糟糕的是,道路尽头的贵族区和皇室区并非用任何道路连接。分隔两个区域的,却是一道高耸的围墙!如果就这样直接撞上去的话,那肯定会撞个粉身碎骨!即使想转头,可身后的雪崩近在咫尺,只要稍一转头,铁定就会被活埋!
小面包焦急的看着四周,很快,道路前方的一座桥梁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但问题是桥梁距离那围墙还有大约一百多米的距离,而那高耸的围墙少说也有二十多米,即使能够凭借其跳起,也是绝对不可能翻越过去的。
“呜呜!”
正焦急间,白痴却突然伸出手,摸了摸面包的后脑勺。面包一愣,知道自己必须立刻冷静下来。果然,一冷静,方法立刻从脑子里弹出!她用力一点头,白痴会意,也是全力压低身子,用这几乎已经如同被风切割开来的度,直线朝桥梁滑去!
近了……近了…………到了!
白痴用力一跃,冰滑板顺着桥梁的上升坡道飞起!在那半空中,白痴和面包如同滑翔的鸟儿一般,扑向那高耸的围墙,靠近……再靠近!
可惜,距离果然不够!只不过才飞出了七十多米,滑板就开始下降。眼看,那城墙就从脚下变成了和视线齐平,再到自己的头上。果然……是飞跃不过去了吗?
“咕……哈!”
突然,小面包猛地双掌互击,伸向天空!白痴听到背后的声音,也是想也不想,直接向着半空甩出锁链!只见在那半空之中,无数的雪片迅汇聚,凝固成了一块巨大的冰块!凭借冰块在半空中的那一瞬间的停留,白痴猛地用力,利用离心力将自己再一次的向上方甩去!只不过一瞬,冰块就从半空坠落,白痴也是立刻抽回锁链,在空中翻了一个身,直接落到城墙的另一边。小面包看准时机,双手再次下压,原本的雪地立刻长出厚厚的杂草,白痴在空中连续几个翻滚后,如同猫一般落在这块草地之中,伴随着那向四周扩散压倒的绿草,就是身后的城墙上传来的轰隆巨响,以及那残余的几块雪团越过城墙,落在白痴身后的声音了。
……
…………
………………
过不了多久,一切,重新恢复了安静。
那些绿草在短暂的繁荣之后,再次被冰冷所冻结,枯萎。
在这皇室区内,没有了倒三角,也没有了怪物。有的,就只有一如往昔的安宁……
白痴直起身,拉去身上的冰环,将背后的小面包放了下来。小面包捂着自己的心脏,似乎还没有能够从刚才的惊险中逃出。白痴看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才蹲下身,拍去小面包身上的积雪。
“呜……呜呜……”
小丫头的脸,红红的。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神情除了激动之外,还有些许的得意。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利用自己的力量和叭叭玩配合,而且还用的那么纯熟。这让她如何能不高兴,如何能不兴奋?
因为这份成功,她昂起头,嘻嘻笑着,等待白痴的夸奖。而白痴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摸着她的头,轻轻的揉了揉。得到夸奖,小面包笑了,她一把抱住白痴,把脸在白痴的怀里不停的蹭着,嘴里,还不断地出啊呜啊呜的叫声。
不过,休息的时间总是如此的短暂。这一点,不光光是白痴知道,还有一些其他人也知道。
就在小面包享受白痴的夸奖之时,在这皇室庭院的那一边的围墙处,那扇大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几十名士兵簇拥着木渎和戴劳,从那边快跑了进来。
“那些怪物……就是那些东西,将所有人都冻结起来的吗?!”
跑进暂时安全的皇室庭院后,戴劳急忙命令所有士兵关上大门。也许这样做压根就没有什么作用,但安心感到底还是会多上不少,不是吗?
“回禀陛下,不管怎么样,我们已经成功进入皇室区了。如果属下没有记错的话,当日冰封生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那座东北方的湖泊,另外一个就是这座城堡。只要我们解决了城堡中的秘密,相信一定能够将他们所有人都救回来的。”
木渎呼出一口气,尽管他很担心自己的女儿,但到了现在,也已经没有办法了。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那些士兵立刻冲向城堡大门,将其推开。
“好了,古德塞公爵,你就随我一起进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戴劳嘿嘿一笑,说道:“请陛下先进吧。属下在这里看看这些三角形的怪物到底会不会再次出现,给您断后。”
“嗯……那好吧,希望你能够快点来,我们等你。”
说罢,木渎就率领众人进入城堡。而戴劳,则是在看着木渎的身影消失在门内之后,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飞雪依旧,寒冷,将人的心冻结。
戴劳掀开脸上的斗篷和护目镜,除去口罩。他昂然立于风雪之间,冷笑。
而白痴和小面包则是站在不远处,看着戴劳,不知他要干什么。
“说实在的,我真的很惊讶。”
突然,戴劳开口说话。他瞄向白痴,冷笑两声,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跑进来的,但能够成功活下来,说明你的运气还真的不错。”
“………………………………”
“这场暴风雪造成的伤害还真是严重啊……虽然和我的计划不同,但结局,应该就只有一个。”
莫名其妙的说完这些话之后,戴劳再次冷眼瞥了白痴一眼,随后,就走向那扇打开的大门。白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也是带着小面包跟上。很快,戴劳就走了进去。看他回头冲着白痴冷笑的样子,虽然轻蔑,但也没有要就此关门的意思。所以,白痴也是没有怀疑有他,而是紧跟着朝前走去……
“嚎————————————!!!”
但,就在这一瞬间……
白痴立刻向后急退!紧接着,一只巨大的爪子从天而降,狠狠踩中白痴刚才站立的位置!接着,就是一头浑身冰白的巨大野兽,出现在白痴的面前!
这是……………………不可能!冰?帝?牙——————???!!!
望着那巨大的白色野兽,白痴惊讶着,面包惊讶着,戴劳,自然也惊讶着。可是在短短的惊讶之后……
戴劳的嘴角,再次扬起一抹冷笑。轻轻的,就将那扇大门,关上……
“嚎——————————————!!!”
空旷的皇室花园之中,就只剩下白痴,面包……
以及那头,早在七年前就应该已经死去的六级魔兽——
冰帝牙。
070,冰之迷宫
巨大的冰之野兽在那城堡的前端咆哮着。伴随着它的每一声吼叫,四周的风雪都会随之加剧。躁动不安的暴风雪拍打在脸上,带来刀割一般的疼痛,只是和它面对面,就已经可以给一般人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冰帝牙死了。是自己亲手杀死的。当日,自己几经艰险,花费了好大的力气,九死一生之中,才将这头怪物杀死。随后,它就被那头水做成的巨龙洞穿每个残缺的身体,永远都不可能复活。
可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东西,究竟又是什么?
再想也无用,面对这样的一头大怪物,现在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再杀它一次。七年前的自己可以办到,那么七年后的自己,当然也可以办到!
小面包缩着脖子,往旁边跑去。她原本是想躲开,可她刚刚挪动步子,那头冰帝牙的视线立刻笼罩在面包的身上。这头巨大的怪物咆哮一声,立刻扑了过来。那如同老虎长着两颗巨大獠牙一般的巨口张开,对准了小面包,狠狠的,咬了下去。
冰帝牙如果不动,那白痴也不会动。可冰帝牙一旦动起来,那白痴的度将会更快,更猛!在这张嘴张开,即将笼罩小面包的瞬间,白痴的身影就像是瞬间移动一般出现在这头怪物的嘴边,手中的暗灭一挥,直接砍中他的嘴角,用力一拉,只听得咯啦一声响,冰帝牙的嘴立刻就被撕开。
破碎的冰屑飞散,挥剑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将冰帝牙向后推去。小面包此刻已经找了一棵树躲在后面,她重新从树后露出脑袋,看到的就是冰帝牙咆哮着后退,白痴也在挥剑之后的瞬间跃起,双手紧握暗灭,沉重的在冰帝牙的脖子处一劈!
这一次,连那残存的咯啦声都没有,白痴已经将暗灭收起,而冰帝牙的脑袋,也是从它的脖子上滑下,砸在地上,激起一片雪尘。
“呼………………”
白痴呼出一口气,缓缓站起,收回暗灭。随后,他走向小面包……
看到的,却是小面包那惊恐的瞳孔中,所反射出来的异变。
“?!”
一击沉重的爪击,硬生生的击中白痴的背部。出乎意料之外的疼痛让白痴一时间闷掉,整个人也向旁边飞出足足三十多米,在雪地上连续打了两个滚后才算是停住。虽然痛,但白痴却并没有因此而受多少伤,可当他抬起头看的时候,却看到了冰帝牙的脖子处正在汇聚的雪花,不消片刻,这些雪片就重新凝聚成一个头部,而那个刚才被白痴砍落的头,此刻则是分解,变成普通的雪片。
杀不死?!
这个念头从白痴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立刻变成了恐怖的代名词。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是什么?那就是死亡。
可如果有一个东西根本就无法死去,那岂不就是最为可怕的存在?!
重新长出头的冰帝牙摇晃了一下脑袋,咧开嘴,再次出一声咆哮。狂烈的暴风雪从它的嘴里喷出,逼迫着白痴。即使是白痴扎稳身形,双脚也是接连后退,在地上拉出两道深深的沟渠。
小面包眼看白痴的身上开始堆积雪片,整个人也快要被飞雪埋起,情急之下,她再也顾不得自己躲,而是抬起双手,迅聚集起一个巨大的火球。她从树后跑出,冲着那个大怪物叫了一声后,直接闭上眼,将头顶的火球扔了过去。
炙热的火球在冰帝牙的身上爆炸,冰片四溅,冰帝牙口中的暴风雪也随之消失。随着烟雾散去,冰帝牙的一条右腿和半个胸部赫然被硬生生的炸飞!其威力之恐怖,就连小面包自己也呆了一下。
但,高兴,未免也太早了。即使头被砍断,即使半个胸部被炸去,但在这冰天雪地之中,那些雪花却又一次的填补了这些空缺。没有弱点……对于不会死去的东西,再怎么强力的攻击,也不会对它造成任何的伤害!
冰帝牙重新恢复原形,毛色依旧光亮。它转了转脖子,蓝白色的瞳孔盯紧白痴和面包,突然,它仰起头,冲着天空一声咆哮!过不了片刻,一条冰柱从天而落,直直的插进白痴面前的地面。没过两秒,这种几乎有人的手臂般粗大的冰柱之雨,就开始肆无忌惮的落了下来。
冰柱之雨实在是太集中,太密集,白痴知道,自己根本就无从闪避。他果断的冲向小面包,而小面包也是知道情况紧急,双手一拍,一分,黄金色的盾牌立刻浮现在两人的上空,迎接着那狂乱的冰柱之雨。
巨大的冰柱插进雪地,出轰然巨响。
身处这剧烈的撞击声中,宛如处在地狱。
小面包艰难的举着盾牌,虽然没有丝毫的破损,但眼睁睁的看着那冰柱从天而降,再在盾牌上出哐的一下,溅射四散。看着这些,从未有尝试过用这种黄金盾进行如此持久性防御的面包渐渐有些胆怯,高举的双手,也慢慢的落了下来。
“撑住!”
在黄金盾即将消失的那一瞬间,白痴突然大声喝出。
“面包,撑住。”
小面包呜咽了两声,终于,她还是点了点头,颤抖的双臂重新举了起来。随着她这一举,黄金色的盾牌再次显像完美,那些冰柱继续啪嗒啪嗒的在盾牌上砸碎,却始终无法攻入。
终于,冰帝牙的咆哮停止了。冰柱雨也随之消失。在这一瞬间,白痴立刻抱起小面包,毫不犹豫的冲向面前的那头魔兽。冰帝牙眼见猎物靠近,立刻抬起右爪,瞄准白痴拍下。白痴一个侧身,险险避过。随后,他突然一滑,从冰帝牙的肚子下方滑过。在到达尾部时再次前冲,直接冲向城堡的大门。
逃。
对于杀不死的敌人,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逃!不管怎么说,城堡的入口远没有那么大,以现在的冰帝牙的体型如果想进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冲破大门,直接跃入。宽广的走道出现在眼前。白痴顾不得往后看,立刻沿着这条走道直线前冲。果不其然,冰帝牙的巨大体型的确无法从门口进入,但它冲着大门再次咆哮一声,利嘴的前端立刻浮现出十道冰锥,如同离弦之箭般,径直射向白痴。
激射的冰锥度很快,白痴避无可避,十分干脆的往前一趴。只感到头顶劲风刮过,那十道冰锥先后打入墙壁,将正对着大门的一张王座狠狠刺穿。白痴在避过之后,立刻站起,转身,护住面包,拔出暗灭。
“呼……咕呜……”
冰帝牙站在大门前,巨大的身躯此刻只能看到一小半。它低着头,冰蓝色的瞳孔紧紧凝视着皇家走廊内的白痴和面包,嘴里吐着雪花。
也许,是它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根本进不了这扇大门吧,在凝视良久之后,这头魔兽终于还是缓缓撤回身子。在咆哮了一声之后,从大门前离开了。
……
…………
………………
小面包抓着白痴的衣服,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和畏惧。她的坚强能够维持的时间还真是短啊……在冰帝牙离开之后,这个小丫头终于支撑不住,抓住白痴的衣服,双脚一软,瘫了下来。
(呵,有趣。曾经干掉的魔兽现在竟然变成不死之身,重新出现?人类小子,如果你执意不肯用我的力量来解决问题,而始终单纯的以为靠那六剑就能解决一切的话,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白痴扶起小面包,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拍去衣服上的雪片。小面包呜咽了一下之后,再次趴到白痴的怀里,寻求保护。
(………………………………有时间看戏,不如告诉我怎么回事。)
(你想知道?真不巧,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如果你愿意接下来的战斗用我的力量来进行,那我就告诉你。)
(那你就不用说了。)
白痴的回答很干脆。他拉起小面包,回忆了一下这座城堡的路径之后,推开走廊旁边的一扇门。
(你!…………呼,我不生气。我干嘛生气?和你这小子生气完全就是自找麻烦。好,我等着。反正我这辈子就和你缠上了,我们可以慢慢来,反正时间有的是,不是吗?)
说罢,暗灭就生气的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脑海中清净了,白痴拉着面包来到一间会客室。此刻,会客室内的一切也都被冻住。到处都结着一层厚厚的冰霜。他拉开一张沙,割开。幸好,里面的那一侧还没有冻住,而且看起来还挺防水。白痴就将这张沙的皮拉起,点上火,扔进冰冷的壁炉。一旦火要熄,他就再劈碎房间里的一些家具或割下一些皮物,直到火炉内的火终于开始燃烧起来为止。
小面包依偎在白痴的身旁,看着壁炉内的火苗攒动。她时不时的伸出双手,让那些微弱的火苗温暖掌心。
白痴拨动着炉火,防止它冻住。可除了这些之外,他的脑海内却是在不断的思考。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这次的冰冻事件,看起来应该是和“她”有着极大的关联。他很确信,上次自己在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个人影绝对是“她”。
可问题是,“她”为什么要冰封整个风吹沙?
是为了抵抗那个自称海伦?爱德华的黑龙吗?
………………………………
不清楚。
那么好,现在问一个摆在眼前的问题。接下来……应该去哪里?
这座城堡上到城堡最高层,下到地下室,宽广与宏伟无法单单用语言来描述。在这宽广的城堡内部,自己应该怎么行动?去哪里,做些什么,才能解决这次的事件?
……………………王座之间,水晶议事大厅?
的确,戴劳曾经说过,第二次冰封开展的时候是以水晶议事大厅为中心。而且,木渎国王和戴劳他们现在前往的应该也是王座之间。这样说的话……
好,第一个目的地决定了。先去王座之间看看,如果说戴劳和木渎国王已经在自己到达之前就已经将事情解决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主意已定,白痴看了看小面包。小面包笑笑,伸出已经烤的暖烘烘的双手,贴在白痴冰冷的脸上。一刹那的接触让这小丫头叫了一下,嘻嘻的缩回双手。
“走吧。”
“嗯!”
看着这微弱的几乎快要熄灭的火苗,白痴铲起一块冰块,盖了上去。准备完毕之后,两人走出房间,循着记忆,朝中央的水晶议事大厅走去。
……
…………
………………
这……还真是糟糕。
白痴对于这座城堡并不算有多么熟悉,议事大厅他也只去过一次。可在他循着原路前进的时候,眼前的一座巨大冰墙却是毫无意外的挡在白痴面前。阻止了他的前进。
没办法,走别的路试试吧。
白痴折回去,从另一条路往大厅的方向走去。可糟糕的是,另外一条看起来很有可能通过的路竟然也被冰封。再走的时候,白痴就已经渐渐的在这迷宫般的城堡内迷失了方向。虽然他能够顺着自己做下的标记回到原位,但要想进入水晶议事大厅,看起来却是不太可能了。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望着眼前这面巨大的冰墙,白痴略微皱眉。难道说,要自己一块一块的把这些冰挖出来?真这样的话,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自己就会精疲力竭了。
小面包看着冰墙,想了想后,手心里扬起一团火球。可白痴还是阻止了她。要融化如此厚的冰层需要不少力量,现在体力很重要,如果说从这里到议事大厅的一路上全是冰块的话,那小面包一定会累的很快。
“呜呜……”
小面包叫了一声。在想了想之后,这个小丫头突然抬起头,拉住白痴,手指指着头顶。
“……………………什么事。”
小面包连忙转过背后的牌子,开始书写。随后,她举起牌子……
071,幻象?事实?
轰——————!!!
突然,冰墙裂开!一只巨大的爪子直接抓向白痴!白痴顾不得去看牌子,而是立刻抱着小面包后退!
爪子抓到一半,终于无法再次前进。伴随着些许的不甘,这只爪子缓缓缩回冰墙。紧接着,冰帝牙那张可怕的脸就从冰墙中浮现出来,碧蓝色的瞳孔凝视着自己的猎物,锋利的牙齿互相咬合,似乎正对自己三番五次而无法抓住的猎物恨得牙痒痒的。
“呜呜!呜呜呜!”
小面包缩在白痴身后,白痴却是紧盯着冰墙内的冰帝牙,全神戒备。也就在这时,冰墙内的冰帝牙突然向前冲出,从冰墙内慢慢的探了出来!虽然它的身形再也不如外面时那般巨大,但是……它就要出来了……来到这条狭小的,没有多少空余空隙躲避的走廊!
事不宜迟,白痴再也不等。他直接抱起小面包转身就跑。在转过一个弯之后,他就听到拐角的那边传来一声咆哮。接着,脚下的地面就开始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冲过来。白痴顾不得去确认,而是顺着走道不停的向上攀爬。可糟糕的是,身后的那阵脚步声竟然依旧紧追不舍!那距离是如此之近,只要一个拐角,似乎就能被那头杀不死的怪物追上!
怎么办?怎么办?!
白痴背着小面包,撞开一扇又一扇的门,慌不择路的朝城堡的上方攀爬。
难道说,自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真的只有靠“狱”的力量才能解决这头怪物?
……………………不,别放弃。要镇定。这把剑的力量能够少用就最好少用。用得越多,就越是会被它侵蚀!如果还想继续保持理性……如果不想再来一次悲恋湖畔,被控制的那种感觉的话……那就绝对不能碰到任何事,就动不动的使用剑的力量!
身后的脚步追击声依旧在持续,伴随着每一次的脚步和咆哮声,整座城堡似乎都在出震动!沿着一条宏伟的螺旋楼梯上了楼之后,白痴来到一条十字路口。可就在他站在十字路口犹豫了那么一瞬间的时候……
“?!”
左边的路口上,一道人影突然之间闪过,进入那边的一座房间。白痴来不及细想,立刻尾随冲上,拉开那扇大门冲了进去。反手一关,砰地一声,大门就此关上了。
“嚎————————————!!!”
白痴合上门,退后。片刻之后,一声愤怒的咆哮立刻从门外扬起。将门缝中的冰屑全部震落。
白痴和面包屏住呼吸,看着大门。那沉重的脚步声依旧还是在门外徘徊……低沉的呼吸声也是不断地从门缝间钻入。
它,就在外面。
白痴握住暗灭,挡在小面包的身前。殇之剑的姿势已经摆出,尽管他知道武器对于这头怪物来说没有什么用处,但它还是做好了战斗准备。
砰——!
大门上,传来一声撞击巨响。接着,就是一个冰锥刺穿大门。
小面包缩在白痴身后,双手紧紧捏着两团火球,紧张的无言以对。但那个插在门上的冰锥却是满满的融化,紧接着,破损的洞窟中就露出一只野兽的冰蓝色瞳孔,目不转睛的盯着里面的白痴和面包。
良久之后……冰瞳消失。连同外面的冰帝牙,这一刻,似乎也全部消失无形,似乎……它已经走了。
小面包呼出一口气,脚步再次有些瘫软。而白痴紧绷的肌肉也是松懈了下来。他拉住小丫头的手,给她一个依靠。
可是,为什么这头怪物会就这样离去?
这扇门看起来有那么的坚固吗?
对于这些问题,白痴找不到答案。不过,当他回过头,打算寻找刚才那个钻入房间的人影的时候,他看到的却是……
(……………………暗灭。)
(嗯?人类小子,什么事?)
(你眼前看到的,是什么。)
(啥?不就是一间破房子嘛…………呵呵呵,原来如此。有趣,真的很有趣!幻觉,是吗?)
暗灭说的没错。白痴眼前浮现的的确是一个幻觉。而且,还是一个有些不可思议的幻觉。
因为此时此刻,在他眼前出现的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座……宽广,黑暗,洞顶与洞底几乎有着数百米高度的……大型钟乳石洞窟!
而在这座洞窟的中央,也是在他的面前,一条黑色的巨龙,正趴在那里,闭着双眼,似乎……正在沉睡。
(切,小小的幻觉而已。人类小子,在你被那个人偶歌姬洗脑过以后,别告诉我你还会沉溺在别的幻觉之中。那次你的心情应该很复杂吧?所以有机可趁。可这次,这个幻觉却是在你神智最清醒,并且防备最严厉时浮现。我相信,以你的定力,如果你执意想要不去看这些幻觉,那应该难不倒你。)
白痴闭上眼,心情恢复平静,再次睁开。的确,幻觉开始消失,那个冰冻的房间也随之隐隐出现。可就在幻觉即将完全消失之时,他突然改变主意,接受这些幻觉。刹那间,房间再次无影无踪,眼前的巨大洞窟和那头黑龙立刻显示的栩栩如生。
(嗯?人类小子,你什么意思?故意接受幻觉?)
白痴没有回答,他只是紧握着小面包的手,同时捏紧暗灭,警惕着四周。暗灭见他不回答,也是哼了一声,闭上眼,不说话了。
面前的黑龙趴着。不过很快,它就昂起头,扇动着那巨大的翅膀。
看起来,它似乎显得非常的不安。情绪很焦躁。此刻,洞窟的那边又飞来一只黑色,看起来简直可以抱在怀里的小黑龙,落在巨大黑龙的身旁,轻轻舔着巨大黑龙的脸。
可是,巨大的黑龙实在是太过烦躁了。它没有理会小黑龙的好意,头一摆,将小黑龙撞到旁边。同时,它站了起来,尾巴高高的翘起,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
这一下,白痴看清了。这条黑龙的尾巴根处,一颗白色的蛋慢慢的被它排了出来。
它,是在生产。
但这个过程看起来却是异常的缓慢,如此巨大的身躯,对于这颗只不过相当于鸵鸟蛋大小的蛋却是挣扎了许久,都没有将其顺利排出。
在幻觉中,白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旁边看了多少小时。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已经过去了一整天。那颗蛋现在对于这头黑龙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痛苦的根源,不管它如何的努力,蛋的大半部分还是留在它的体内,无法分娩而出。
那条小黑龙盘绕在巨大黑龙的身旁,不停地叫着。只见她不停的飞去洞窟的另一边,吊来一些小鱼或是小动物放在巨龙的嘴旁。见巨龙始终都不肯开口之后,这条小飞龙终于落地,慢慢幻化成一个有着金色瞳孔,黑色头的五六岁大小的小女孩。她光着身子,啪啪的跑向洞窟那边的水池,用树叶做成的碗舀起水,捧着,又跑回来送到巨龙的嘴边。
分娩,是辛苦的。
如此的折转反复,巨龙不停的站起,趴下,拍动翅膀,用力翻滚。可不管它如何的努力,那颗蛋始终无法完全的出来。就这样,也不知道究竟折腾了多久,是几天,几个星期,还是几个月,几年?它就这样被困在这座洞窟内,为了那颗无法顺利诞下的卵而痛苦,而挣扎。至于那条小黑龙也是始终伴随在巨龙的身旁,端茶送水,送吃送喝,形影不离。
这样的努力,在某一天终于到了头。在这已经不知道折腾了多少天的最后一晚,黑龙突然昂起头,痛苦的一声咆哮!那颗困扰了它许久的蛋终于完全的生了出来!看到这一幕,小黑龙立刻拍打翅膀,兴奋地在黑龙的身旁徘徊。而黑龙也是精疲力竭的趴下脑袋,金色的瞳孔内浮现出疲惫,和少许的欣慰。
小黑龙化为人形,跑到黑龙身后,抱起了那颗还粘着血水的龙蛋,回到黑龙的面前。黑龙尽管疲倦,但还是温柔的伸出舌头,轻轻舔去龙蛋上的污血。它看着那条小黑龙的人形,再看着自己怀中的蛋,尾巴扬起,将它们两个全部围在自己的怀中,温柔的,舔着……
……
…………
………………
幻影,到这里就结束了。
白痴的眼前出现的,已经是那间冰封残破的房间。仔细看看,这里没有任何的人影。但房间的另一端开着门,看来通向另外一条走廊。那个人如果真的从这里冲进来的话,一定是从那里离开的吧。
小面包似乎也看到了刚才的幻影。她拉了拉白痴的手,显得不太明白。白痴则是摇了摇头,示意她什么都不要问。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人类小子,你看到了什么?)
(………………黑龙,帝路哈刚的分娩。)
(哦?那想必一定很精彩。因为那条母蜥蜴要诞生的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蜥蜴,而是一个被世界承认而接受的存在。一旦存在,就不死不灭,从混沌的虚无中诞生那一分存在,想必一定很辛苦吧~~~)
(………………………………)
(哈哈,好好好,有趣!我不打搅你了。你自己思考!不过现在,我们的目的地应该已经确认了吧?刚才那个人影应该已经出去了。怎么,你还不追上去吗?)
不用暗灭提醒,白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探头来到门外,左右看了看之后,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探出脑袋。走了出去。
072,四个月后的重逢
走道上,到处都是那些恐慌而无力的冰雕。白痴谨慎的前进,时刻警惕着四周的任何情况。也不知是不是在幻觉中呆得时间有些长了,没有点灯的走道内逐渐显得有些黑暗起来。看看时间……
已经,到了晚上的七点。
随着时间的缓缓推移,走廊内的一切都开始变得不见天日,漆黑一片。沿着这条走廊逐渐走向城堡内部之后,四周终于化为完全的漆黑。寂静……冰冷……黑暗……脚步踩出去,听到的,就只有脚底的碎冰破裂的声音……
白痴从背包内取出准备好的手电,一只交给小面包,一只自己拿着。两道微弱的光线射穿黑暗,圆形的光芒掠过那一座座冰雕,照亮了道路的前方。
“啊呜,啊呜呜……”
小面包一手紧紧抓着手电,灯光闪烁而颤抖。另一只手紧紧抓着白痴的左手,害怕的挪动步子。
咯啦。
“呜哇——————!!!”
脚下突然传来的一声轻响让小面包猛地跳到白痴的背上,紧紧抱着白痴的脖子死也不肯松手了。
白痴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面包的脑袋。同时告诉她,那只是她脚下的冰块碎裂的声音而已。可小面包还是不肯松手,双手双脚死死缠着白痴,犹如紧抱树干的树袋熊,说什么都不肯松手了。
“呼……面包,看着我。”
白痴将手电收回,照着自己的脸。
“我就在这里。不要害怕。害怕了,就不能解决事情。明白吗?”
小面包也挪回手电,照着白痴的脸。看着白痴那张沉稳而严肃的脸庞,小面包终于觉得好受了些。不过,她还是不肯下来,就是要这样抱着白痴。
既然她喜欢这样,那就随她去吧。在自己背上,至少自己能够随时察觉到她的情况。
白痴摇摇头,别过头,重新举起手电探向前方。
而冰帝牙的脸,也已经贴着他的脸,出现在手电光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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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嚎——!”
嘴张开,一咬!白痴迅退后一步,右手暗灭毫无疑问的伸出,直刺冰帝牙的右眼!刺啦一声,剑身直没入柄。但冰帝牙像是没有任何反应似地,继续张开口,它嘴里凝聚的冰球已经开始旋转,很快,就要吐向和它几乎是脸贴着脸的白痴了!
危急时刻,白痴猛地抬起手,重重拍中冰帝牙的下颚,迫使它的嘴立刻闭起!白痴拔出剑,钻到冰帝牙的下方,一剑割断了他的脖子。可这还没完,小面包在短暂的紧张过后立刻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她双手互击,身子四周立刻浮现出四个火球!
这四个火球在空中划出一个正方形的火焰框,重重的烙印在冰帝牙那缺损头部的身体上。这一次,火焰没有爆炸,而是散出高温,将冰帝牙身上的冰层迅融化!
白痴也没闲着,他猛地向前冲去,重重的撞在冰帝牙的身体上。只听到砰一声巨响,冰帝牙那燃烧着的身体就撞破一堵墙,沿着下方的旋转楼梯跌了下去。白痴冲到破洞口,看着那团着火的火球从高处坠落,在触地的那一刻,砸成粉碎。
杀了……吗?
不。
那碎裂的雪片急降温,随后,在手电筒的光照下,眼看着雪片就重新开始聚集。白痴知道自己不能多等,再次转身逃跑。可就在他听到身后的旋转楼梯上重新传来那熟悉的咆哮声之时,手电光照射处的一扇房门突然间悄无声息的打开,白痴一愣,在些微的细想之后,立刻钻了进去。砰地一声,大门关上。
冰帝牙的咆哮再一次的远去,就和刚才一样,这头死追着自己不放的怪物再次被一道单纯的房门阻隔。而这一次……
黑暗中,一个身子突然扑进白痴的怀里。一阵低低的抽泣声,也在他的怀里扬起。
白痴知道这个身影到底是谁。也知道她在这冻结一切的冰天雪地之中为什么还能够没事。
因为,在这个女孩子的身上有一个诅咒。
一个,他亲自所下的诅咒。
这个诅咒可以保护她,让她的时间停止,永远不会死亡,但取而代之的……
却是她,永远只能活在黑暗的世界之中。
“你来救我了……终于……我终于等到了……我知道……你肯定会来救我的……你肯定会!”
是因为太过激动了吗?怀中的声音听起来很轻。但她的身体却是在颤抖……因为激动而颤抖。
“你这个……大坏蛋……大白痴!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来啊!你坏……你好坏!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在这里……被困了四个多月……没有人能和我说话……没有人能来陪我……外面不是有可怕的怪物徘徊,就是暴风雪……我好害怕,好真的好害怕你知不知道啊!”
四个月来的恐惧,惊慌,担心,害怕,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对于她来说,这只有孤独和寒冷陪伴,连阳光都无法看见的黑暗世界简直就和地狱没有区别。她没有再等白痴说话,而是突然搂住白痴的脖子,湿热的嘴唇,紧紧的贴了上去……
……
…………
………………
激动的情绪之后,一切,终于恢复了冷静。
被孤身一人留在这里的胡桃回过神,望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冰冷脸庞,也感受着自己嘴唇上的那抹触感。她突然脸蛋烧,猛地推开白痴,跳到自己那已经挂满冰柱的床上,红着脸,别过头。
“你……你可别误会啊!我可不是因为是你,而是太激动了!我告诉你啊,即使不是你,而是任何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这里,我……我也会亲上去的!所以……所以你……你别误会!”
白痴环视四周,手电亮起。这间房间的确是公主的房间没有错。小面包在隔了许久后终于再次看到胡桃,立刻哇的一声跑了上去,扑到胡桃的怀里。胡桃看到面包,自然也是满心欢喜,抱着她不停的亲着。在亲过之后,她一边开始抱怨白痴竟然将小面包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一边搂着她,十分欢喜。
白痴将手电放在一个恰当的位置,让自己和胡桃可以都出现在光芒之中。他搬了一张椅子坐下,环顾了一下这间房间。胡桃见白痴这样看着四周,突然显得有些紧张起来。她将一些东西塞进被窝,然后坐在床上,说道:“喂,白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胡桃的这个动作当然挡不住白痴的视线。不过,他没有说什么。说实在的,此时此刻遇到胡桃并不在他的预定之内。
《叭叭来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啦!》
小面包举起牌子,笑嘻嘻的。胡桃看到后,摸了摸小面包的脑袋,夸奖了两句。
“那,然后呢?找到方法了吗?”
“…………………………没有。”
“哦,这样啊……”
胡桃看着白痴,笑着。虽然白痴说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但只要看到这个男孩在这里,在身边,那一瞬间,她就觉得即使天塌下来也没有关系了。虽然和之前的四个月相比,现在压根就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只要有他在,那她就可以信心无比,勇于面对任何的难关!
“既然这四个月你在这里还能活下来,那么,在找到解决事情的方法之前,你还是必须留在这里。”
“啊?我还要留在这里?不要!我不要!”
胡桃听到白痴要把自己留在这里,立刻急了。从床上跳起,上前直接抓住白痴的手,大声道——
“我不准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我命令你,一定要带我一起走!我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即使和你一起奔波也好,我……我都不要继续留在这里!”
“留在这!”
白痴说话很少这么大声。就连小面包也一时间被吓住了。胡桃愣了一下,呆呆站在原地。也就是在这时,小面包瞥了一眼白痴和胡桃,悄悄来到床边,掀起被褥,将胡桃塞进里面的那些东西,一并给掏了出来。
“呜?”
哗啦哗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胡桃的面色突然一变!她连忙回头,大声喊了一声“不要!”后,扑了过去,将小面包手里的那些东西一把夺过,抱进怀里。这一刻,她的神情显得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更为惊恐,更为害怕。就像是一个被判了死刑的犯人,被带到绞刑架前一样。
而这一次,白痴也看清了胡桃刚才所藏的那些东西。
如果没有什么错误的话……那些,应该是医用血袋。此刻,这些血袋内的血液已经全部清空。
再仔细看一下这间原本布置的奢华异常的公主房间,如果用手电筒仔细照一下的话,就能看见床单上布满斑斑血迹,地上,墙上,也有着少许的鲜血。角落里,也堆着许许多多的空掉的医疗血袋。
公主房间的不远处,就是医疗储藏室。里面放满了储备用血,随时应对各种大失血的伤势。
但距离这间房最近的厨房,却要下两层楼,距离,非常遥远……
胡桃,在这冰天雪地的城堡之中,孤身一人,活了四个月……
四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