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最浪漫的舞台
夜色朦胧,清月高悬。
风吹沙城的秋天很短,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很快就要进入冬季。
道路两旁的行人渐渐稀少,屋子里的灯光也慢慢的失去了光晕。除了那些导力灯还在出些许的指路光线之外,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漫长的睡眠之中……
胡桃很兴奋。
兴奋的原因之一就是,她现在趴在湖泊公园的一座大花圃之中。在那三轮明月的照射之下,花圃中的群花纷纷反射着那洁白而圣洁的光芒,美得让人心动。
芬芳扑鼻……有句话叫做,越是在寒冷中绽放的美丽就越是与众不同。尽管这些秋冬季节的花卉以前胡桃也见过多次,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会对这片花圃有着如此好的感觉——
浪漫。
不远处,湖泊上泛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水波不兴的倒映着天上的月亮。抱着小面包,胡桃等着,等着……就在她等的快要不耐烦的时候,一个身影不知不觉的出现在她身旁,同样趴下。
“啊!来了……”
“嘘。”
白痴捂住胡桃的嘴,同时也捂住她怀中小面包的嘴。一双冰冷的视线透过那“微笑”的表情,死死盯着花圃的中央。
来了……终于来了。
只见一个带着画家帽,胳肢窝下夹着一张素描本的人慌慌张张的从那边跑了过来。他站在花圃中,显然对周围的情形有些难以理解,不断的东张西望。
此时此刻,胡桃的心简直紧张到了极点。她努力的按着自己的胸口,屏住自己的呼吸。白痴答应过,他会吸引这对男女主人公出现在这片花圃中,既然他答应了,那接下来这幕戏剧就一定会精彩万分!
月色,花丛中,暧昧的男女,三年的互相单恋……
光是想想这些,胡桃就忍不住浮想联翩……
不过……
仔细看看,现场似乎依旧有些瑕疵。
胡桃观察着四周,说实话,她对白痴在这件事上的审美观念还是挺不错的。但可惜的是美中不足,要知道,今日秋高气爽,如果天空中除了明月以外,还有数不尽的繁星那该多好?可问题是由于风吹沙城较为达,所以城内即使到了深夜也是灯火通明,平白无故的少去许多的浪漫情节。
心头不满,胡桃就不由的嘟囔了起来。她推了推旁边的白痴,小嘴一翘,轻声说道:“你如果早告诉我是在这里等,我就让父王把这个时间段内全城的导力供应都给停掉了。你看……灯不灭,到处都是人造光,多没情调啊……”
“啊呜,傻哔!啊呜,傻哔~~~!”
似乎增势似的,小丫头也叫了起来。
白痴瞥了一眼胡桃,低头沉思。说真的,要进行战斗的话,的确是在黑暗中对他比较有利。尤其是在没有人工照明的情况下,人类的视线容易产生虚像,对远处的物体辨别能力会变差。
嗯,的确。看来,真的是灯光全部熄灭来的好。
这么想着,白痴也就随意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湖泊深处:“……………………”)
在慢慢的等待中,风吹沙城上的水雾慢慢扬起。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它们形成一只巨大的水晶罩,将整个风吹沙城笼罩其中。这层水晶罩唯独没有罩住的地方恰恰正是公园,所有的导力灯光都被这只看不见的水晶罩遮掩。而公园中的导力灯则是渐渐被层层的冰层覆盖,不出光亮。
漆黑的城市……
在那漆黑的城市之上,璀璨的银河,成了为这座花圃奉献的唯一照明。
凡流对于四周渐渐黑暗的城市灯光愣了一下,可当他看到漫天星辰之后,眼中的疑惑不由得变成倾佩。他开始坐在花丛中,拿出素描本画了起来。看到这一幕,不明就里的胡桃也是捂住嘴,笑着。
“嗯嗯,虽然不清楚怎么突然就停电了,但也不错。不过,美中还是不足。”
白痴别过头,看着这位公主。
“你想,我们是在湖边,等一会儿男女主人公就要碰面了。你难道不觉得在这些花丛上弥漫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会很有诗意吗?如梦似幻的感觉……啊~~太完美了!”
………………拢一层水雾……?
………………嗯,也有道理。水雾有利于自己隐藏,正是一个有利条件。
(湖泊深处:“……………………”)
接着,若有若无的水雾渐渐弥漫开了……
“还有还有,水雾不要太浓了!嗯……再淡一点……再淡一点……太淡了,再浓一点……刚好!不要动了!另外,为了衬托这种梦幻般的美景,你不觉得这里的每一朵花上都应该放一些露水吗?天上的繁星对应着花丛中的群露,互为对称,岂不是好?”
白痴:“……………………”
(湖泊深处:“……………………………………”)
今天真是胡桃的幸运日,这种幸运到底是因为什么?她不知道。不过没关系,只要眼前的舞台越来越梦幻,越来越浪漫,再怎么古怪的事情在她眼睛里似乎都不成问题。就在她继续吹毛求疵,想要再挑出一些和爱与正义这个理论背道而驰的地方时,这出戏的女主角,也终于登场了。
咯吱……咯吱……
一辆轮椅缓缓从水雾的深处走来。推轮椅的是一名女佣,而坐在轮椅上的,则是那位面色苍白,神情疲倦的凯特莉娜。她穿着一身简朴的白色睡衣,用那双无力的眼睛望着周围……
啪嗒。
素描本,落地。
凡流恐怕压根就没有料到他会在这里遇到这位少女。在漫天的星光下,他张着嘴,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位自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机会看见的面容,说不出话来。
“………………啊…………!”
少女虚弱而飘忽的眼神也在这一刻凝聚。原本只是追着一个“能治好你”的神秘声音出来的她,压根就没有抱着见到眼前这位画家的思想准备。四目对视,她那原本苍白的面颊上忽然浮起一层红晕。在她后面推着轮椅的女佣,也在少女脸上出现生机的那一刻像是被雷打了一下似的,回过神,紧张的四处观望。
“你……”
画家激动了,望着眼前这个越见憔悴的少女,他心痛的皱起眉头,踏上一步。可也仅仅是这一步,他就察觉到了自己与眼前少女之间的身份差别,慢慢地,缩回了脚步。
“每一次……每一次……你都只敢躲在暗处……看着我……却总也不肯……踏出一步……是吗?”
看到画家的脚步缩回,凯特莉娜的眼睛里不由得堆起了泪水。她转过头,默默回忆着过去的三年。如果在这三年中他肯鼓起勇气前来向自己求婚的话,可能现在……自己就不会感觉到那么痛苦。
“我…………我…………”
无言以对,唯有泪水,沿着脸颊滚落……
暗处——
胡桃哭了。
她是被眼前这幕爱情悲剧给弄哭的。正如同不能大声哭泣以打搅舞台上的演员演出一样,她现在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哭出来,唯有捏着手帕不断擦眼角的泪水。看啊,月光,银河,薄雾,露珠。该有的布景全都有了。当然,如果此刻还能有乐队配乐的话那该有多好?
怀着这小小的遗憾,胡桃不得不自己进行脑补,幻想此刻正有一曲悱恻缠绵的小提琴协奏曲在耳边回荡。声色背景演员剧本俱佳,而且还是真实的,这真是比任何的舞台剧都要精彩啊!
“啊呜,傻哔,啊呜~~~!”
胡桃正欣赏呢,怎料到旁边的小面包突然拉着她的袖子出声音?胡桃皱了皱眉头,擦干眼角的泪水转过头,想要让她安静一点继续看。可等她转过来才现,小面包一只手拉着她,另一只手则是指着那边趴在地上,不断翻找自己背包的白痴,呜咽着。
胡桃瞥了眼那边正在进行中的爱情悲剧,迫不得已转过头,拉了拉白痴的衣服。等到白痴转过头,她才小声的说道:“你在干嘛?”
“………………………………………………准备。”
“准备?准备什么?”
白痴伸出右手,掌心中有一个按钮遥控器。胡桃眼尖,从他的背包中翻出一本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上书一行十分醒目的大字——
“简单爆炸导力石使用与制造方法。”
这一刻,胡桃的嘴角抽筋了。
“喂。”
看着那边不断在背包中摸出小飞刀,地针刺,粉末状迷药的白痴,胡桃一边嘴角抽筋,一边拉住他的胳膊——
“别告诉我,你在这块花圃中埋满了这种东西。”
白痴回过头,在凝视了胡桃十秒之后,十分冷静的点了点头。
“啊。我花了5o苏拉,从星璃那里进的。恰好黯也在,她帮我组装。原本帮人组装的话需要再加1o苏拉,星璃没有要,我算是赚了。”
“哦……是吗……”
胡桃低下头。这当口,白痴捏着那个起爆器重新爬回胡桃身旁,冷酷的眼神时刻注意着上面的情况。
103,破坏殆尽
“呵呵……呵呵呵……我真是傻。为什么我会以为你是突然想要浪漫了?又为什么你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不能动?原来……你是想靠这里的花草掩饰你在地面上装了炸弹!”
有什么比破坏少女的梦想更严重的事情吗?
在胡桃看来,没有。
在旁边这位公主死抓着自己胳膊压低嗓门大吼大叫的时候,白痴当然是心领神会。他知道对方需要什么,唯有利益,只有利益的博弈才是能够让她如此激动的根源。而要让她安静下来,也唯有把利益分给她才行。
“放心。得到那1oo苏拉后,去掉我的成本5o苏拉,剩下的我们一人一半,25苏……”
“谁要你的苏拉!”
胡桃真的是怒了。她用力的掐着白痴的胳膊,可那铁块似的肌肉让她怎么掐也无法让白痴脸上的表情动一下。可她不管,说什么她也不能让这个家伙破坏眼前这么美好的浪漫场景。哪怕这些浪漫是他刻意布置出来的也罢!
说真的,白痴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公主就是不肯让他完成任务?他认为自己这个主意很好,把女方诱骗过来,乘着男女双方交战的时候,一旦女方踏入雷区,他立刻引爆。即使无法将凯特莉娜就地炸死,也能够伤她半条命!
而更重要的是,凡流也必须受到一定的伤害。最少,也要达到在战斗之后自己能够凭着乘人之危要挟苏拉,并且防止后患的目的。这个计划很完美,他觉得这甚至是他想出来的最好的计划。
可胡桃的阻碍却成了他这个计划中最大的问题。他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笑脸背后的那个表情却是眉头深锁,冰冷的瞳孔莫名的望着胡桃。
犹豫,在这个世界上代表什么?
代表错失良机,代表丧失领先。
更代表原本你占尽所有的天时地利,却在瞬间一个逆转,陷入悲剧的漩涡。
“是谁!”
终于,那个女佣的眼神完全回过了神。相比起那边正在深情对望,要死要活的两人,这名女佣显然听到了已经渐渐放大音量的胡桃。她十分警惕的抓住自己的腰带一抽,一柄软剑立刻握与手中,直指白痴的方向。
“站出来!凯特莉娜小姐,你没有受伤吧?你到底是谁!竟然敢诓骗莱尔斯伯爵家的大小姐来这种荒郊野地!”
女佣看了一下四周,接着直接把剑指向面前的凡流,骇的他立刻退后一步,面色铁青。
“糟了。”
胡桃埋怨的退了白痴一把,反而责怪她把事情搞砸。为了保护那边的凡流,她不得不站了起来,走向那名女佣,说道:“别急别急,这里面其实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啦,其实……”
唰!
胡桃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凉意就从她的胸前掠过。她呆了一呆,只见自己胸口的衣服上裂开一条口子,露出里面的肌肤……
“退下!无礼的民女!敢再靠近一步,我要你好看!”
女佣丝毫没有给胡桃面子,就好像完全不认识似的,精神极度紧张。这可让胡桃懵了,想她这个好好的帝国公主,现在怎么变成了一个“无礼的民女”了?
胡桃还想再说,在她身后的白痴看看事情不妙,也唯有站了出来。那名女佣眼看围住自己和凯特莉娜小姐的人越来越多,精神更是紧张,立刻伸手入怀摸出一个烟棒,拔开塞口。
呯!
随着一声响,一条火柱就带着刺耳的声音拔地而起,窜上那群星璀璨的夜空。
(湖底:“……………………”)
笼罩住整座风吹沙城的水晶罩重新化为雾气,光线重新透了出来。信号弹在半空爆炸,出耀眼的光芒和刺耳的声响。白痴头略微一沉,那只背包立刻被他跨在肩上,右手的暗灭匕也随之握紧。
“怎么回事?!”
“这里怎么出求救信号弹了?”
“这里是第9骑士团巡夜部队,花圃上的人全都不准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立刻放下武器原地蹲下,把手放在我们看得见的地方!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但你们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审判庭上的供词!重复,这里是第9骑士团巡夜部队……”
夜晚的公园内也并非全然无人,很明显,这支专门负责夜晚保全的第9骑士团就没有休息。就在信号弹爆炸的两三秒钟之内,花圃四周立刻涌出一队又一队的骑士。一些骑士的手中还拿着未吃完的汉堡或啤酒,在看到花丛中的众人之后立刻将食物塞进嘴里,拔出骑士佩剑。
对于胡桃来说,今晚的浪漫真的全都完了。没错,她喜欢戏剧性,但这些巡夜的骑士出现在这里显然不是戏剧性,而是破坏性。花圃上的浪漫气息此刻当然无存,她不得不伸出双手,冲着那些围拢过来的骑士招了招——
“全都给我退下!我是公……”
嗖!
一支箭,截断了这位公主的话从她的耳边掠过。胡桃硬是愣在当场,眼睁睁的看着那五六支准确无比的瞄准自己身体的箭矢,无话可说了。
“到底生了什么事。”
领头的骑士很年轻。嗯,也很英俊。和其他骑士不同,他看起并没有佩剑,反而是那只左臂被层层的绷带绑住,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他似乎认得那名女佣,就要上前问话。那女佣看到骑士,脸上紧张的神情立刻一松,挥剑指着凡流、白痴、胡桃、小面包四个,大声道:“哥哥!西格尔哥哥!凯特莉娜小姐……凯特莉娜小姐要被他们……!”
这名叫西格尔的骑士转头,立刻看到了站在凯特莉娜面前的凡流。面对妹妹的请求,这名骑士义无反顾的举起被绷带绑着的左手朝向凡流,用阴冷的语调说道:“敢为难我的妹妹……恶徒,放下手中的武器!”
凡流不过是一个小画家,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面对四周迅涌来的骑士,他吓得脸都青了。不仅没有将手中的素描本放下,反而将其抬起,挡住脸……
轰————!
一声巨响从西格尔的左手爆出,只见他的掌心中开了一个洞,一团火焰球径直从中射了出来。但不知为什么,他似乎对凡流面前的凯特莉娜完全没有看到似的,火焰球与其说是轰向凡流,倒不如说是轰向凯特莉娜。
“哥哥!”
喜歌儿想要阻止,但实在是太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团火球飞向自己家的大小姐。就在这千钧一之际,原本还挡着脸的凡流猛地大叫一声,张开双手扑向轮椅,一把将凯特莉娜抱起跳到旁边。几乎是同时,那座轮椅就被火球击中,在爆炸声中变成碎屑。
“哥哥!你干什么啊!小姐……小姐!”
西格尔瞥了一眼妹妹,对于她口中的那位“小姐”显得万分陌生。在略微想了半秒之后,他再次像是没看到凯特莉娜似的,举起左手,对准面色已经由青转白的凡流——
“说!深更半夜,把我妹妹一个人骗到这种地方,你究竟想干什么!如果不是我把信号弹给我妹的话……不然的话……唬……不然的话………………唬……!淫贼……我要杀了你……!”
对于第9骑士团的成员来说,他们可能会见到一个与众不同的骑士队长。这位在平时以冷静,沉稳著称的队长,现在却变得如此狰狞!不过……暴戾和凶狠这两方面,倒是比平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转回凡流这边,他刚才只是凭着本能,可在见识到轮椅飞灰湮灭的瞬间,他的腿都快吓软了。而更糟糕的是,他突然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怀里抱着的正是自己暗恋了3年的梦中情人,心神不由得更是慌乱,对于西格尔的喝问丝毫都没有反应。眼看,又是一火焰球就要轰过来了……
在这瞬间,一个背着小女婴的男孩冲到了他的身边。与他同在的,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孩。
“你们……你们是……”
“走。”
男孩二话不说,一手拉住凡流的手臂。同时,他举起手中一个遥控器似的东西……
“啊!白痴!不能……”
啪嗒。
下一秒,连番的巨响就在这片花丛上炸响,一时间月光融融,花瓣飞洒。水雾与烟尘混淆,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五分钟后——
好容易,烟尘与水雾终于散去。骑士团的人挥着手,再次向中央聚集起来。
西格尔距离爆炸点最近,他的左半边衣服几乎全被炸掉,露出底下金属制的半边身躯。驱赶走烟尘后,他第一个冲入刚才凡流站着的地方,结果,这里当然已经没有了任何一个人。
“唬……淫贼,勾引我妹妹……逃得好快……各位,都没事吧?”
其他的骑士团员都站的稍远,全都没事。就在西格尔点点头,预备再次追击的时候,一名女佣却冷不丁的出现在他面前。
“笨哥哥!”
女孩子的手指,直接在这名骑士队长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104,巅峰心理战
“我都告诉过你了,要小心小姐!凯特莉娜小姐!你怎么还是不听?如果伤害到小姐的话要怎么办?!”
“…………小姐?”
西格尔的表情终于恢复了冷静,但对于凯特莉娜这个名字依旧表现的很陌生。不过,在妹妹的不断叙说下,他的记忆似乎慢慢连了起来。
“…………小姐……?刚才,小姐在这里?”
“废话!”
堂堂的第第6小分队的队长的鼻子,又被妹妹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刮了一下。
气氛阴沉……那些骑士们全都不敢作声,闷声看着眼前事情的展。不过……
“啊,原来那个人的目标是小姐,而不是你。”
不知怎么的,听到不是自己的妹妹,西格尔突然松了口气似的,手掌中心的炮口也随之合上,一副要收兵的姿态。
“收什么兵啊!哥哥,小姐可是被人绑架了!绑架了啊!你知不知道!”
西格尔愣了半响:“…………啊,绑架了。”
“那还不快点追?!还有,一定要快点通缉!如果他们是敌国的间谍的话,那可就不妙了啦!”
弄了半天,这位骑士似乎终于有些动力了。他点了点头,向后招呼一声:“快,四处分散寻找。还有,把那两男两女外加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的罪行上报,务必要把他们的通缉令贴满风吹沙城的每一个角落,去!”
“是——!”
号令严行,众骑士应了一声,立刻四散开来,搜寻那些绑架犯了。可他们却不知道,就在他们在花圃中谈话的间隙,一个小小的身影却是缩在一株树下,等到众骑士散开之后,这个身影也随之隐入黑暗,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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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不爽吗?”
疾奔中,血瞳出一抹嘲笑。
白痴没有回答,他只是快的在随处可见的阴影下奔走。他的度很快,脚步却没有丝毫的声响。除了那偶尔会出的锁链哗啦声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感知到他的存在。
在这快的奔跑中,暗灭却没有这个耐性等待。它眯着眼,一边欣赏四周掠过的黑暗街景,一边说道:“5o苏拉用下去的爆炸导力石竟然全都无功而返,看来你还真是买到次品了呢。嘿嘿,有趣。在做生意这一点上,不得不说,你还是不及那位小美人儿精呢~~~!这次亏了,下次还会去她的商铺买东西吗?哈哈哈哈!”
对于暗灭的嘲笑,白痴依旧没有回答。不过这一次,他是真的无言以对。事实摆在眼前,5o苏拉顷刻间打了水漂,对于白痴这种一个伊奈儿都要扳成两半来用的人来说,这实在是太奢侈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星璃。当初买的时候星璃看白痴这么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就觉得把爆炸导力石卖给他绝对是一个错误。可她又碍于朋友,不忍心拒绝。也是运气好,那个时候黯跑到星璃的铺子来闲逛,她们两个一设计,立刻下定主意,把爆炸导力石改造成烟雾导力石。
白痴虽然聪明,但要论到专业知识,他在黯面前则是一个最为纯正不过的小白。身为科技系的能手,要在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面前偷偷改造,那真的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最后到底还是星璃于心不忍,把原本需要2oo苏拉才能卖的爆炸导力石,用5o苏拉的价格卖给了他。不过如果不是星璃和黯这两人合作的话,估计现在花圃上早已躺了5、6具身体被炸碎的骑士尸了。
转过几个弯,白痴迅来到凡流的那栋廉价公寓。此刻,大门紧锁。他抬头看了看公寓的上方,只见4楼的一扇窗户开着。在略微呼吸一次之后,他立刻跳起,抓着墙上的凹凸部分爬上四楼,轻轻敲了敲窗户。
“是……是谁?”
里面传来胡桃的声音。
“……………………我。”
“呼……吓死我了。快进来!”
窗户推开,白痴朝身后望了一眼,确认没有人追踪之后,迅钻了进去,反手就关上了窗户,拉起窗帘。
“呜呜~~~!傻哔~~~~!”
漆黑的房间内,一个小丫头叫唤着扑了上来。白痴一把抱住她,揉了揉她的头。小丫头也是啊呜啊呜的叫了两声,把脸在白痴的胸口来回翻滚,撒着娇。
安抚好这丫头,白痴呼了一口气,开始观察房间内。这里依旧和上次来时一样的乱,胡桃不断的喘着粗气,躺在那张布满各种油彩的床上。但让白痴感到万分讶异的是——
凯特莉娜,坐在一张靠背椅上,神色略带惊恐与羞涩的望着眼前的凡流。
而凡流,则是面红耳赤,双手不断的在自己的衣服上摩挲,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样子。
…………为什么……
为什么这对冤家对头碰面了……
凡流还没有将凯特莉娜杀掉?
眼看任务完成在即,但这个画家的举动却让白痴硬生生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些不对劲。该杀不杀,该威胁不威胁,难不成抓一个人回来请他喝茶聊天,供吃的还供穿的?
绑架这种事白痴见过不少,但眼前的情况的确有些不太像绑架。又不威吓,又不要求其写书信,里面的意思实在是让人难以猜测。难道说……
突然,白痴想到了什么。难道说……这个画家……在和这个女战士……在进行一场心理上的对决?!
没错,一定是这样。画家一定是想从她的嘴里撬出什么,而这个女人也一定在想应该什么时候突围!这两人一时都在揣摩对方的心思,希望能够做到料地先机!
没错……这真是一场可怕的战斗……只要谁先松懈,谁就会死。会被对方……
残忍无情的杀死!
白痴抱着小面包,偷偷的绕过那两个正在“凝神对敌”的男女。他蹑手蹑脚的上了床,想从胡桃嘴里打听些什么。可才刚靠近,就听见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他们不认识我……还把武器对准我……叫我投降……呜呜……他们不认识我……还把武器对准我……叫我投降……呜呜……”
白痴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胡桃的肩膀。可她却硬是甩了甩肩膀,两条腿开始不住的蹬踏,委屈的哭了起来。
这下白痴倒是觉得有些棘手了。现在这种情况还真是复杂。想起几个月前在黑龙帝国的d级任务自己也混了快两个月,在任务即将完成的最后一刻才暴露,受到全城通缉。可现在,自己只不过才刚刚出手,画有自己画像的通缉令想必就已经贴满全城!
&www.uu234.combsp;就在白痴在那里不断叹息自己实在是太过轻敌的时候,小面包倒是从他怀里钻了出来,跑到那边的凯特莉娜身旁。刚开始她只是在凯特莉娜的身旁绕来绕去,看着那些堆的到处都是的风景画。可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抬起头,望着凯特莉娜的头顶……
不,是看着她头顶……后面的空气。
“呜~~~?”
小面包就看着她后面的空气,露出一抹十分困惑的表情。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那朵小黄花,不停地把玩着。这时,凯特莉娜也注意到了小面包。她低下头,疲倦的冲着她笑了一下。
“傻哔~~~~!傻哔~~~~!”
看到凯特莉娜对自己笑,小丫头高兴了。她开始顺着椅子爬上去,一直爬到扶手上。接着,小面包抬起右手,将手中的那朵小黄花,直接插在了凯特莉娜的那头淡紫色长上。
“呜哇~~~!呜哇~~~!呜………………”
小面包还想叫,不过出于安全起见,白痴及时捂住了她的嘴,把她从椅子上拖开。
凯特莉娜含笑,望着那边全呆在床上的三个孩子。在微微的叹了口气后,她回过头,正好,和凡流的双眼对上。
两双眼睛碰上的那一刻,双双面红双颊,再次错开。大约三十秒后,凡流第一个忍不住,他回过头,痴痴地盯着凯特莉娜的侧面,看着她头上的那朵小花——
“小姐……您……真美……”
因为病症而苍白的肌肤,更染上了一抹红霞。
看到凯特莉娜脸红,头低的更低,凡流显得更加紧张了。他站起来连连摆手,焦急的道:“小姐!那个……小姐,我绝对没有趁机轻薄你的意思!我是在说实话!不……不对不对……那个……我只是觉得您很美……不是!那个……我该怎么说才好呢?”
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白痴心里是觉得他这出戏演的绝对好,绝对够欺骗性。胡桃则是从哭泣中回过神来,看的如痴如醉。至于凯特莉娜,她则是继续一言不,闭着眼,红晕堆满面颊。
105,不会忘却……
(……………………我不明白。他演的这出戏实在是太精妙了。但,我却越来越猜不透他究竟想怎么杀掉凯特莉娜了。你,知不知道。)
(呵呵,是呢~~~你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你不明白的事情啊!很好,非常好!这个嘛……其实你也不需要知道,反正那种情况对你来说应该是绝缘的,你不需要知道。信我一次,你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对你来说更好!)
空气中,充满了安静……
也许是太过安静了吧,凯特莉娜的头略微歪去,淡紫色的眼睛也越来越困乏。凡流见了,急忙站了起来,说道:“那……那……小姐!我们……还是先睡吧!”
话一出口,凡流立刻察觉自己说错了话,急得面红耳赤,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那个……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睡床,我睡地板……不!我睡倒外面去!没错,就睡外面!”
说完,画家先生就好像逃难似的冲向大门,砰的一声将门反锁。靠在大门上打起呼噜起来。
房间内,大小姐的脸上依旧添着红晕。在这间杂乱的画室之中,她终于闭上眼,陷入沉睡。缩在一旁的白痴直到确定她真的轻轻打呼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转头看床上,那位小小姐和小小小姐也是互相抱着,睡的无比轻松。
“呼……………………”
“呵,对你来说,今晚又是一个需要时刻警惕的晚上了,对不对?”
“………………………………”
没有回答。白痴只是靠在墙上,再次扫了一眼室内之后,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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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1o月29日,距离11月4日还有6天。
今天一早,胡桃就憋得闷了,想要先回皇宫一次。洗个澡,吃些早点,然后再回来。说实话,这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可当她踏出廉价公寓,在街道的墙上看到一张画着她现在妆容的“海报”时,则彻底傻了眼。
白痴也跟在她的身后,看到她站在墙壁前呆,就慢慢走了上去。映入眼帘的那张海报上除了胡桃如今这张面目全非的脸外,还有他此刻的鸭梨脸,小面包的脸。当然,最醒目的自然要数凡流和凯特莉娜两人的画像了。
通缉令——
兹于昨晚23:3o,莱尔斯伯爵的长女,凯特莉娜·奥比薇恩·莱尔斯小姐遭到一伙人绑架。为者二十二三岁左右年纪,带画家帽,男性。除此以外,还带有一男两女三名孩子一起协同作案。特别声明,此团伙为凶恶罪犯,行事作风残忍,杀人无数,极为凶狠。任何市民见之都有权力将其处决。活口赏金为大人5oo苏拉,孩子25o苏拉。尸体为大人4oo苏拉,孩子2oo苏拉。
望知情者与第9骑士团,风吹沙安全管理警备团联系。联系人,第第6小分队队长,西格尔。
以上。
白痴视线下移,在通缉令右下角的签名栏里,赫然印着雄鹿国王的印章。可见,这份通缉令是通过那位王者的同意而颁布的。
街上,行人匆匆。偶尔有几个人注意到通缉令,也没什么大注意。此时正是清晨,趁着行人还不多,白痴立刻拉住胡桃的手臂,将她往小巷里拉。而胡桃也是愣愣的任凭白痴拉扯,脸上依旧挂着不敢相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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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我·绝·对·不·相·信!!!”
在小巷中行走的时候,胡桃终于忍不住,爆了。
“我可是正义的使者哎!在这个城市里还有人会比我更加向往和平与正义吗?!为什么啊!为什么我现在反而要被通缉?!为什么是绑架?我绑架谁了?!还有,为什么是父王签下的通缉令啊?!更过分的是,为什么尸体也行?还凶暴?谁凶暴了!谁杀人无数了!!!”
事情太过突然,胡桃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她用力的揉着眼角的泪水,还不断拉着白痴的衣服大声吼。白痴也没去管她,快往廉价公寓的方向前进。
要知道,现在自己已经被全城通缉,要想保住一条命就必须立刻转移!……哼,好可怕的netbsp;看到白痴不肯充当自己的护花使者,更不肯听自己倾诉一下,胡桃真的是越委屈了。她用力拉扯着脸上的那两块假皮,还不断扭着脖子上那个变声器。因为一时兴起,谁能料到这两样东西反而让自己成了通缉犯?问题是那两块假皮无论怎么扯都拉不下来,脖子上的变声器似乎也是经过导力石特殊处理,锁的异常严实。
拉扯了几下没用之后,她终于委屈的不行,呜呜呜的哭了出来。
看到胡桃不走,白痴终于不再耐着性子等她。上前拉住她的手就要拖。可胡桃却像是铁了心似的,一把甩开白痴的手,蹲在角落里继续哭着。
但是……
“呜呜呜……呜!啊啊呜呜!好疼!白……白痴!不要拉我的尾巴啊!好痛好痛啊!呜呜啊~~~~!”
刚才说了,白痴没有再耐着性子等她。在胡桃甩开他胳膊的同时,那只铁钳般的右手早已经抓向胡桃的马尾,倒拖着跑了起来。
十分钟后,廉价公寓门前——
“呜……呜呜呜……”
也许是因为现在的胡桃没有能够号召天下的力量了吧,白痴下手也逐渐有些不知轻重起来。只见她捂着自己的头,泪眼汪汪的跟在白痴身后,一副还没有哭够的样子。
“…………时间,是七天。”
这时,白痴那冰冷的声音却突然传了过来。
“嗯?什么……什么七天?”胡桃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呜呜咽咽的说道。
白痴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那些化妆。这些妆如果不用卸妆水的话,大约7天后就会自动剥落。胡桃想了一会之后,终于明白了这个意思。
“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要知道,以往的白痴可绝不会在乎胡桃的感觉。而且照着理性来说,如果胡桃真的被其他人误杀的话,他本身也可以安全许多。现在突然开口告诉她只要撑过7天就能重获新生,不由得让胡桃感觉有些奇怪。
“……………………”
“你……呜呜……你是在……担心……我吗?”
不知怎么的,胡桃忽然觉得有些高兴起来,抹着眼泪,嘴角有些翘起。可回答她的却并不是那如同歌剧中演绎的一般深情一瞥,而是对方头也不回的走进公寓,沿着楼梯走向凡流的房间。
看到白痴走了进去,胡桃揉了揉自己的马尾,终于有些忍住哭了。她擦干眼泪,尾随着白痴上楼。看到那个男孩宽阔而扎实的背脊,不知怎么的,小公主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白痴回头,看了一眼一会哭一会笑的胡桃,继续朝前走。而胡桃却是趁着这时节赶上,从白痴的身旁掠过,抢先一步赶到凡流的家门前。
“嘻嘻,我先到!你输了!”
胡桃冲着白痴拉了个鬼脸,嘻嘻一笑,推开门,一脚……踏了进去。
……
…………
………………
“………………???!!!”
胡桃,没有动。
她就站在门口,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那刚刚在她眼前敞开的房间。
白痴猛地抬头,几乎一个瞬间就出现在胡桃身后,顺着她的视线扫视这座房间。
………………没有变化。
依旧凌乱,依旧放满画作。小面包躺在床上午睡,她的衣服上已经沾满点点颜料。在房间的中央,凡流正在和凯特莉娜说话。
是的……全都没变。
变得,恐怕就只有胡桃……望向凯特莉娜的眼神。
“你………………”
刚刚的嬉笑,渐渐化为迷茫。胡桃就这样一直看着正对着门坐在躺椅上的凯特莉娜,嘴角,轻轻震动……
“………………是谁………………”
凯特莉娜回过头,望着胡桃。这双原本还饱含幸福的紫色瞳孔内,此刻却变成悲伤,与孤独……
“你是谁……?”
胡桃说着。
“这里是哪里……?”
毫不留情的说着。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每一句话,都让凯特莉娜的眼神变得更为伤怀,更为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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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看客下场
“你在说什么呀?真是的,别开这种玩笑啦,哈哈。”
凡流看到凯特莉娜眼睛里的悲伤,急忙上前打了个马哈。他拦在胡桃与凯特莉娜中间,笑着拉起胡桃的手,指着凯特莉娜说道:“不是你们帮我,让我和小姐见面的吗?现在干嘛突然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忘了吗?她是莱尔斯小姐,叫凯特莉娜。”
“凯特……莉娜……?”
胡桃的眼神依旧充斥着迷茫的色彩,她歪着脑袋想了好久,似乎才重新想起这个名字。
“哦!莱尔斯小姐,对不起,我怎么忘了?是的,莱尔斯小姐,对不起……”
认出来了,但胡桃却没有再像以前那样称呼对方为姐姐,而是用姓氏代替。语气之中,更是平添了许多的生分。
这突然出现的一幕,白痴全都看在眼里。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这个男孩只是默默的走到床边,轻抚着酣睡中的小面包。在那双漆黑色的瞳孔深处,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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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了一天,又过去了一天。
越是临近寒冬,风吹沙城上方的云层也变得阴愁不堪。
快要下雪了……
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究竟会在什么时候,落下那片冰冷呢?
在这几天里,胡桃依旧住在这间小小的公寓之内。因为通缉,她也无法出去买吃的东西。不过因为白痴那种随时做好任何准备的心态,他的背包里面的干粮已经足够充饥,再加上凡流家里的食物,要撑过这几天似乎并不困难。
但让人奇怪的是,白痴相信这个地方并不算隐蔽,路上偶尔也能看到士兵前来巡逻。正对着窗户之下,就是一张贴满了众人面部肖像的通缉令。可即便如此,他们却依旧没有被抓。
每一个看过通缉令的人似乎都有些忘了什么似的,默默走开。就连那个凡流欠了她好几个月房租没交的女房东,也没有向路过的骑士说些什么。
没有人在意……
也没有人关心……
这张通缉令,是不是已经被人遗忘了?
就好像……
这里,也渐渐被人遗忘一般……
“你是谁?”
胡桃的健忘越来越大。对于凯特莉娜的记忆,也是越来越少。她记不起凯特莉娜的名字,也记不起她的长相,更记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到了后来,她甚至已经有些无视对方的存在,好几次走路几乎都是径直朝凯特莉娜的身上撞过去。被阻止之后也是依旧感到迷茫,看着凯特莉娜的眼神就如同看着空气。
在这两天里,凯特莉娜的睡眠时间也是越来越长。到了后来,她似乎整天都是在睡觉。她也记不清胡桃了,面对这位公主,她脸上的表情也显得越来越陌生。两人碰面,就犹如两个完全不认识对方的陌生人一般,连眼神都没有触碰一下。
凡流,依旧高兴着。他不停的和凯特莉娜说话,告诉他一些自己在旅途中学画,画画的趣事。每当这个时候,白痴就会在旁边看着。但他看的并不是大小姐的脸,而是她的身后,那块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的空气……
天色,变得更阴沉了。
在凯特莉娜入住凡流的小屋的3天后,也就是11月1日这一天,终于……
“莱尔斯小姐,您知道吗?告诉您一件趣事,我在罗甘河写生的时候,有一次……”
说到这里,凡流突然住口。而凯特莉娜却没有察觉,她笑着抬起上半身,期待对方继续说下去。在这几天里,和凡流说话早已成了最让她高兴的事情。
“…………………………”
“………………凡流先生?咳咳……您……怎么了?”
见凡流不说话,凯特莉娜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凡流的面色逐渐变得尴尬起来。他定睛凝视着凯特莉娜,长久,长久的凝视……最后……
“小姐……请问……”
“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刚才一瞬间,我似乎忘了您的名字……”
“………………………………”
冰冷的空气,吹进简陋的画室。
躺椅上的少女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
她那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睛,在这一刻慢慢的暗了下去。紫色的瞳孔,逐渐扩散。被命名为希望的东西,渐渐的……渐渐的……从这双眼睛里消失。
“咳……”
一口鲜血,随着她的咳嗽脱口而出。病弱的少女再一次的陷入沉睡。但和前两天比起来,她的面色却不在红润。相反,却是变得比纸……更白。
……
…………
………………
点滴的血沫,落至凡流的脸上。这仅存的温度似乎终于唤醒了他的些许神智。这名画家大叫一声,迅上前扶住凯特莉娜,将其抱上床,盖上被子。白痴拉着胡桃和小面包站在一旁。看到凯特莉娜吐血这一幕,胡桃似乎也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极度紧张的拉着白痴的胳膊,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冬季的夜晚,漫长而无情。
冰冷的寒风呼啸着从玻璃缝隙中吹进,带走这里已经所剩不多的温暖。凡流坐在床边,紧张的握着凯特莉娜已经十分冰凉的手,将其抵在自己的脑门上,不住的祈祷。
凯特莉娜张着双眼,紫色的瞳孔空洞而虚无的望着天花板。
她醒着吗?
从那双睁着的眼睛看来,她是醒着。
可既然醒着,为什么又不看身边的凡流一眼?
为什么那双眼睛会如此呆滞的望着天空?似乎……被扔进绝望的深渊一般?
“小姐……小姐……”
从刚才开始,凡流就不断的念叨着。可不管他怎么念叨,凯特莉娜的名字却是再也没有从他的嘴里出来过。就在他的身旁便是那只木质画架,上面依旧摆着被白布遮起来的画像,静静矗立。
“这是怎么回事?”
胡桃拉着白痴,阴冷的房间让她感到有些寒冷。在这个空间里,她唯一还能感受到安全的,似乎就只有身旁这个男孩了吧。
“姐姐……姐姐她没事吗?”
胡桃记起了一部分的事情,但她也一样没有想起凯特莉娜的名字。望着那边虚弱万分的女性,她只能拉着白痴,躲在他的身后,不住的祈祷着……
“姐姐……姐姐她不会死的……对不对?白痴,姐姐的家族成员全都活不过2o岁这件事……一定是假的……对不对?”
白痴别过头,望了胡桃一眼。此时,小面包也在旁边扯着他的衣袖,一脸担忧的望着他。
凯特莉娜头上的那朵小黄花,看起来已经蔫。配合她的容貌,显得无比憔悴。
“…………………………”
(喂,这件事和我们无关。别去管。)
“白痴……白痴……!”
“呜呜……傻……哔哔……!”
(听到了没有?任由其展好了。你出手压根就捞不到一点好处,还平白无故的惹祸上身。这次你必须得听我的,不能再做那优柔寡断的渣诚事情,明白吗?)
“白痴……救救姐姐吧……!如果你能救……就救救姐姐……呜呜呜……”
“啊呜~~~!啊呜~~~!哔……傻……呜呜~~~~!”
(喂,别被两个女人求两声就出手!你的意志力没有那么薄弱吧?还是说你最近改性了,想成为人见人爱的白马王子?)
白痴,轻轻甩开了被胡桃和小面包拉住的手臂。在身后两个女孩的注视之中,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踏上一步。
(…………切,难得我想看一场悲剧爱情故事。算了!随你吧!我不管了!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也有些疲惫这样始终都当一个看客了。你愿意下场参与一下,让我热热身,也好。)
右臂中的骚动,停止了。
暗灭匕被拔出,紧紧握于掌心。
深沉的呼吸,在冰冷的室内形成一团白雾,从白痴的脖子两侧绕过。
那双漆黑而冰冷的瞳孔,也随着他的每一步前进,变得越来越空洞,越来越虚无……
最终,瞳孔放大。
白痴也在这一刻猛然窜上,举起匕跳上床,狠狠地,刺向凯特莉娜的头部!
107,噩梦之源
“啊——!”
房间内的其余三人惊叫起来,随着惊叫而扬起的,则是枕头被刺穿,而飞舞起来的羽毛。白痴没有去管依旧目光呆滞的凯特莉娜,而是立刻拔出匕,戒备的望着房间中央。在那里,一团黑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浮现,从中隐隐流露出鬼魅般的气息。
“幽……幽灵?!”
胡桃最怕鬼,一看到这团黑影,立刻吓得紧紧抱住小面包。而凡流也是在大叫一声之后,张开双臂护在凯特莉娜面前,紧张的望着白痴和那团黑影,不知所措。
“唬……为什么……”
黑影中传来声音,渐渐的,这些影子开始凝聚成型,成为一个人类的模样。
“为什么唯独你这个人类……我的魅惑术会完全无效?”
声音渐渐变得清晰,听起来似乎是个女子。而凝聚成型的影子也构造出一名女性外貌。
“真是让人讨厌的眼神……无心……?不,不可能……你这种年龄的人类怎么可能会这种武技?……但你的心的确冰冷……冷的连一点点的空隙都找不到……真是可怕……也可恨!”
终于,影子完全凝聚成型。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赫然是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左右年纪的少*妇。可让人惊讶的是,她不仅也有着和凯特莉娜同样的紫紫瞳,就连脸型,看起来也有7分相似。
“是你?你就是害的小姐生病的罪魁祸吗?!”
凡流壮着胆子,大喝一声。等到那名女性转过头看着他时,他憋粗了脖子,更加张开双手护住凯特莉娜。
“呵……我害的?……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的确算是我害的。怎么?人类,你想替她报仇吗?想要杀掉我吗?”
女性带着高傲的语气,居高临下的望着凡流。她光着身子,但背后两片骨翼却是转到身前,很好的遮住了自己的身体。一些若有若无的紫色烟雾更是增添了她的些许神秘感。
白痴跳下床,手中的暗灭转了个圈,一甩。漆黑色的长刃立时乍现。剑柄处的血瞳赫然睁开,盯着半空中悬浮的女性,出嘿嘿的冷笑。
“换句话说,的确是你害姐姐生病的喽?”看到白痴出手,胡桃的胆子终于更大了一点,她大声道,“你到底是谁?”
“我?”
女性那美丽的脸庞上带起一抹残忍,她哼了一声,说道——
“吾名为塞西斯,为恐怖噩梦的源泉,也被誉为梦之神的存在——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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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级魔兽,梦魇。
胡桃曾经在书本中看过有关于这种魔兽的资料,由于小时候自己调皮,她父亲就经常用会做噩梦这件事来吓唬她,所以她才会在某次做了噩梦之后,跑到图书馆,一边哭着一边翻看有关梦魇的资料。总的来说,知道的还算详细。
当然,这是指书本上的那些资料都属实的情况下。
梦魇,是一种没有实体的魔兽。它们的本质究竟是什么东西,翻遍上万本游记和纪年历史也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种魔兽最擅长操纵其他生命实体的梦境,尤其,是擅长噩梦。
梦魇本身的实力很强,它们能杀人于梦中,能够对人类进行魅惑,拥有许多奇特而令人费解的能力,可即便如此,它们也远远没有强到逆天的地步。从人类对其定义为五级魔兽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从以前到现在,也没有多少有关梦魇魔兽残杀人类的记录,所以人类对于它们的恐惧大多都是出于对噩梦的恐惧。
但,由于其本身并没有实体,再加上其进攻方式为攻击睡梦中的生物。这种令人防不胜防的方式还是为其博得了“阴险”“不可捉摸”的美誉。而一旦其在人前现身,也往往会幻化成令男性着迷的绝色佳人,或是令女性无法自拔的优秀男性,这也让这种魔兽成为“淫荡”的代名词。
但真正关于梦魇兽的繁殖的记录却没有,有的人说它们是通过人形化,从而与人类进行交合产下下一代,也有人说它们本身没有性别,是通过自我复制进行繁殖。可不管哪种说法都有一种可以确定,那就是梦魇魔兽的种群并不多,物种稀少,也是它们难以被记录的其中一个原因。
可是现在……
就在这里,在这间小小的房间之内,一名用双翼遮掩着身体,约莫二十五、六左右的美丽少*妇却是赤着双脚,悬浮半空。用那双紫色的瞳孔居高临下的望着众人,向他们宣布,自己正是噩梦的执掌者——
魔兽……梦魇。
“是魔兽……真的是魔兽!原来都是你搞得鬼!是你让姐姐得病的!”
书本中不乏对梦魇的恐怖描写,胡桃看的书多了,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书中那些描述梦魇如何杀人,如何把人的肠子挖出来的情形。她恐惧的抱着小面包缩在角落里,大声呼喝。
“哼。”
随着一声冷哼,塞西斯那宛如烟雾组成的身体倏忽间就飘至角落。她盯着胡桃,紫色的丝在光线暗淡的房间内犹如鬼魅一般飞散——
“人类,依旧如同以前一般讨厌异族呢。不过你应该庆幸,我们也很讨厌你们。以往看到你们,我是见一个,杀一个。”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塞西斯让胡桃硬生生吞了口口水。在她怀里的小面包仿佛也被塞西斯的阴森给吓到了,叫了一声,把头埋在胡桃胸口,小身子瑟瑟抖,不敢再看。
“………………嗯?”
美丽的女性缓缓抬起头,眼角略微朝后一瞥。如果说她刚才的移动显得十分飘忽的话,那现在抵在她脖子上的那柄黑色剑刃简直就像是原本就放在那里一样。顺着剑柄朝后看,就可以看到持剑的男孩依旧用那双没有焦距的瞳孔,一身不吭的望着她。
塞西斯的视线在男孩和黑剑上转移了几次,最后,她似乎想通了什么,转头看了看面前的两个小女孩。终于,她再次冷哼了一声,身子飘走。终于脱困的胡桃身子先是一软,随后她想了想,立刻拉着小面包跑到白痴身后,拉着他的衣服,再也不肯松手了。
“你……你为什么要害姐姐?!”
有了白痴撑腰,胡桃胆气再次大了一点。她从白痴的肩膀上露出一点头,大声说道。
塞西斯依旧冷笑。她在房间内转了几个圈之后,猛地扑向护在凯特莉娜面前的凡流。凡流一惊,刚想去推,可只见这只梦魇的一只翅膀突然张开一挥,凡流就如同断线风筝一般横飞出去,撞在一大堆画作上,似乎岔了气,一时间回不过来了。
“我为什么要害她?呵呵,人类的女孩,你问这一点有什么用呢?”
梦魇慢慢的坐在床上。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躺在床上的少女,目光凄厉地望向胡桃。
“我们之间似乎没什么好谈的。按照一般的规矩,动手吧,想要救她,就必须杀了我。来,让你面前这个男孩过来吧。我倒想看看,是你的保护伞先把我消灭,还是我先把这里所有人都杀光。”
塞西斯的冷言冷语再次让胡桃不由得缩起脑袋。但过了片刻,她还是探出头,大着胆子,再次说道:“我……我没有要和你打的意思!我是说……我是说……如果姐姐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您的话,我可以代她向您道歉!如果……您造成了什么损失,我可以让父王赔偿您!尽管……尽管我也不知道,到底我能不能赔偿……也许姐姐曾经的确对您做了些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但是……但是————”
“用单纯的厮杀来解决问题这种事,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可笑的言论,从这个女孩的嘴里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这句话让那边的梦魇魔兽愣住,让暗灭的血瞳讪笑,也让白痴略微回过头,用眼角瞥了她一眼。
可笑……
不是吗?
她的话真的非常可笑,非常的幼稚,不是吗?
……
…………
………………
幼稚………………
“哼,不杀我?”愣了片刻之后,塞西斯的嘴角再次恢复了片刻冷笑,“如果你们不想打的话,那我也饶过你们的性命。现在,全都给我滚。尤其是你,你这个小子。我看得出来,虽然我无法影响你的记忆力,但这件事和你无关。奉劝你,别掺合进来。”
接着,她弯下腰,那双翅膀缓缓打开,包裹住床上的少女。两只手更是充满爱怜的抚摸着凯特莉娜的脸庞——
“很快,她就会被我害死了。而你们,也会忘记和她所有相关的事情,继续去过那幸福快乐的人生。”
说着,女性缓缓低头,更加爱护的抚摸着少女的脸庞。但所有人都看得出,她的手指并没有触碰到凯特莉娜的肌肤。她没有实体,手指和翅膀的很多地方都穿过了凯特莉娜的身体。
她承认了……她承认是她害死凯特莉娜了。
她更承认了……更承认造成众人记忆消失的罪魁祸也是她!
是的……只要杀了她……
只要把这头魔兽斩杀,就能解决这所有的事情!
脑海中,暗灭在不断的怂恿。对于这个没有实体的敌人,它似乎依旧有着绝对的信心!
在这把剑的不断述说下,白痴低着的头慢慢抬起。
接着,他捏了捏手中的剑,抬起脚,朝前……
跨出一步……
“伯爵夫人……!这不是您的本意!我知道,这绝对不是您的本意!”
突然,墙角原先因为岔气而说不出话来的凡流却是突然开口。他捂着胸,艰难的站了起来,喘息着,立于白痴身前。
108,当人不会害怕 不会悲伤的时候
“我虽然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我知道……您绝不是一个会狠心害死自己女儿的人!我知道……我绝对知道!”
刚刚还在抚摸凯特莉娜脸庞的手,刹那间停顿。下一秒,淡紫色的瞳孔迅射向凡流,就像是瞄准了猎物的猎手,随时准备上前,将这个不知好歹的人类撕开!
凡流剧烈咳嗽了两声,但他没有后退,反而再次朝前走了一步,说道——
“伯爵夫人,虽然据说自小姐出生之后没多久,您就逝世了。而且不久之后,甚至没有多少人记住您的容貌。当时恰巧伯爵大人被征招前往边境视察,你的葬礼甚至也被人忘记,没有人来参加。但是……但是您的相貌,其实一直都在小姐的记忆之中,您知道吗?!”
再次咳嗽了两声,凡流更踏进一步。
“在小姐脖子上的吊坠中,伯爵夫人,就有您的相片。小姐每次在星空之下眺望的时候都会不知不觉的将吊坠打开,看看相片。三年之间,我从未见过小姐一次离过身!我无法想想……被小姐如此热爱的伯爵夫人,会狠心到杀掉自己的亲身女儿!!!”
“……………………”
塞西斯低下头,手指轻轻触摸凯特莉娜的脖子。在那里,连着一条紫色的吊坠……
她看着这条吊坠,也看着凯特莉娜那张空洞虚无的眼神。对于凡流的话她似乎并没有感到多惊讶,反而,只是轻轻抚摸着少女那头颜色稍淡的紫色长。凶狠的眼神,也渐渐变得安详起来……
“伯爵夫人……呜!”
凡流大着胆子更靠近了一步,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塞西斯的翅膀。可还不等他接触,翅膀之下的塞西斯猛地抬头瞪了他一眼。一股力量瞬间撞击凡流的胸部,将他再次撞飞。
“啊!画家!白痴,白痴!那个画家一直这样被打……她受得了吗?帮帮他……帮帮他吧!”
胡桃拉着白痴的衣服,不断摇晃。但白痴却没有丝毫行动。因为他知道目前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眼前这个女人被胡桃称之为“魔兽”,那么她的实力就有待观察。自己如果妄动,谁能保证她不会突然愤怒攻击身后的小面包?
房间那边,凡流这一次是捂着肚子,跪在地上,不住的咳嗽。
“人类,你窥视了我女儿三年。这三年间我承认你还算恒心,但即使再恒心,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当年我一时私心,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消除大人的记忆力,害的大人他连续哭了三天,直到陛下召见时才不得不收敛心神,前往边界。不过这次,我会将你的记忆完全消除,点滴不剩。等我女儿死的时候你就不会感受到任何痛苦,这,也是为了你好。”
胡桃:“乱来!你……你真的是乱来!”
紫瞳瞬间回转,冷冷瞪视着白痴肩后的胡桃。这位公主再次龟缩了下去,但很快,她又一点一点的探出脑袋,大声道:“什么叫死的时候不会感受到任何痛苦?你为什么非要你的女儿死?看你的言谈举止似乎不像是十分冷血,怎么还故意害姐姐,让她死呢?我不明白,除非你给我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不然我绝对不明白!”
“理由?简单。”
塞西斯略微昂起头,冰冷而美艳的脸庞上带着孤高与绝情的表情——
“人类与梦魇的后代因为身性不纯,体内的力量只能够维持**运作2o年。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呃…………!!!”
一时间,胡桃哑然。
黑暗的房间内,片刻间归于宁静。窗外的寒风呼啸着,吹进这里,将好不容易才产生的片刻温暖,纷纷带离……
马和驴子交配,会生下骡子。骡子的寿命不长,而且无法生育。
老虎和狮子偶尔情况下也能繁殖,但谁能说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诞生一个新的物种呢?
暗灭在笑着。
它在笑眼前这头梦魇的愚蠢。更是在笑她竟然敢挑战“她”,去进行这种“创造新生命”的行为。
年少无知,在二十多年前自以为青春洋溢就春心荡漾,胡乱的就和人类一起生活。结果还生下孩子。等到这头梦魇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了多大的错误之后,才心有不甘的扔下孩子和丈夫逃脱。现在眼看着自己的孩子不行了,就再跑回来想再见女儿一面,也想最后才尽一点做母亲的责任,这到底是多么的可笑啊!
白痴低着头,他默默听着暗灭的调侃,沉默良久后,才在脑海中说道:“照你说,那她当时可以带着凯特莉娜一起走。”
“哈哈哈!一起走?她带的走吗?带着一个混血儿和自己的族人见面?人类不是最烦自己种族的女人和其他种族的女人跑的吗?自家的女儿以前私自跑掉和别人私奔,现在又再跑回来,还带着一个不被族群承认的私生女。这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嘿嘿,光是想想当时的场面,我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她身上那股魔兽的味道。雌性和雄性不同,雄性的爱情可是需要有交配的。当年为了让那位伯爵能够触碰到她,想必她是花了不少的功夫吧?这也让她身上的魔兽气息更加浓郁。如果真的长久的和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呆在一起,一定会不自觉的引那位大小姐做恶梦。弄不好,还真的会在梦中杀死她。基于这两个理由,她不走都不行。”
“嘿嘿,说真的,梦魇这种生物从以前开始就不太讨我喜欢。它们对人类的反应很极端。如果说是恨到要死的话那还好说,可有的时候它们真的是……呵,算了,不说了。总之,这场戏目前很有趣,我很喜欢。”
暗灭闭嘴,白痴重新抬头。对于眼前这场戏,他目前最好的处理方法似乎依旧是静观其变。
沉寂,在这间不大的房间内延续了差不多十分钟。
在这十分钟里,塞西斯总是轻轻触碰着女儿的脸颊、头。重新望着凯特莉娜,她嘴角的冰冷终于转化成温柔……
尽管,她始终触碰不到女儿的肌肤。
尽管,她始终不能感受到女儿的体温。
但即使这样,她的眼神中似乎也没有任何的不满,只要呆在这里,能够看着自己那已经长年不见的女儿,似乎就已经满足了……
胡桃:“我不信……我不信姐姐真的会就这样死去!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
塞西斯没有回答。对于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肯定,她再也不会做任何形式的反应。她的手指轻轻划过凯特莉娜的秀,手指穿过别在她鬓上的黄色小花,淡淡的笑着……
“即使……即使真的救不了姐姐……可你有什么权利抹除我们的记忆?!对姐姐的怀念是我们自己的事,你根本无权干涉!”
“无权……干涉?”
塞西斯抬起头,温柔的脸庞再次变成冷傲。
“我问你,人类,人死了之后,在他身边的亲人,会怎样?”
“呜……呜……会……会大哭一场!”
胡桃挺起胸膛,顶了回去。
“对,会痛哭。那是因为悲伤,也是因为失去了无法挽回的事物所付出的绝望。”
“但是,如果能够忘了,就不会再痛苦,更不会绝望了。”
塞西斯缓缓抬起头,紫色的双瞳仿佛穿透了狭小房间的天花板,沉默着……
胡桃似乎还是不愿意就这样结束,再次大声道:“忘记?这样不是太悲伤了吗?明明对大家来说是那么重要的人,你却连哭一下的权利都不给别人?你究竟是怎么做母亲的!”
“注意你的言辞,人类。”
塞西斯低下头,冷冷注视着胡桃:“哭的权利?感觉会很悲伤?那不过是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而已。但,你不是旁观者,是戏中人。到时候你把所有东西都忘了,谁还会觉得悲伤?对于你们所有人来说,我的女儿都是从来不曾出现过的一个存在。她的消失也不会有任何人觉得不好。”
说着,她再次低头,轻轻抚摸着女儿的面容,嘴角含笑——
“同样的,她也会把外界的所有人都忘了……不仅如此,她也会把所有的基本常识也全都忘光,成为如同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的孩子。因为全都忘了……所以,她也不会对死亡产生恐惧,更不会对即将和他人分别而伤心。她会很安静……很安静的,过完在这世界上的最后几天,然后,毫无痛苦的死去……”
梦魇弯下腰,在女儿那苍白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孩子,母亲这辈子没有对你做过什么。至少最后,能让妈妈帮你减轻所有的痛苦吧……”
胡桃无言以对,尽管自己依然无法想起凯特莉娜的名字,但她始终无法接受这种结果!忘了?把任何事都忘了?难道她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就是让凯特莉娜连她这个母亲也一并忘记吗?难道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不……这不应该是结果……绝对不能是结果!
绝对!
109,倒计时
“我……”
“我不会……忘记的……”
胡桃才刚刚开口,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穿来,截断了她的话。
白痴回头,只见那个画家再次站了起来。他捂着肚子,用手抹了一下带着口水的嘴唇,手指上的颜料将他的脸变得更为“花哨”。
“伯爵夫人……我是个画家……画家最擅长的工作,就是保留记忆。所以……我绝对不会忘了您的女儿……绝·对……”
塞西斯凝视着这个手无寸铁的人类。而凡流也是丝毫不顾自身实力的虚弱,一步一步的踏上前。这一次,塞西斯没有再次将他推开,而是任由他走到床边,抓住画架上的白布,一掀!
“我会……画下您的女儿。然后……一辈子记住她!您的女儿绝不会在孤单中死去,即使有一天她真的忘了我,我也会时刻告诉这个世界,我……凡流·伊斯特,心中永远有一位美丽的少女!我为她迷恋过,为她高兴过,更为她的死……”
碰——!
凡流的拳头,狠狠撞击着自己的心脏——
“而伤心过!”
说完,他转身搬过凳子,一手拿起调色盘,另一只手拿起笔,开始凝神画了起来。
塞西斯任由这个渺小的人类画着。对于这种人,她也只是冷哼一声。既然有人胆敢挑战,那就彻底击毁挑战者的信心,让他知道,这个世界是一个多么无情无义的世界吧。
“有意思,不会忘?这样的话……”
黑色的翅膀一挥,就在这一挥之中,那边的凡流突然痛苦的叫了一声,将手中的笔和调色盘一并扔了出去!
胡桃低下头,只见那只笔上竟然凭空长出许多坚硬的尖针!调色盘上也是布满针尖,仿佛一个刺猬。
“如你所见,这些针是幻觉。但即使是幻觉,它们依然能够刺穿你的肌肤,带给你和真正的刺痛毫无二致的痛楚。不管你用哪支笔来画,这种幻觉始终都会浮现。”
“卑鄙!”胡桃大喝一声。
“随你怎么说。不过,我也不会毁了这个年轻人一生。这些针是和你的记忆成正比的,只要你对我女儿的记忆越是深刻,这些针就会越是锐利。相反,随着你的记忆越来越淡,这些针也会渐渐变短,最后消失。呵,也就是说,你画的越好的时候,也是你对我女儿的记忆越淡的时候。但同样的,你记忆越淡,也就越是不可能完成这幅画。”
苛刻的条件摆在眼前,凡流望着脚边这支布满尖针的画笔,咬了咬牙。突然,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弯腰一把抓起笔……
无数的尖针,从他的指尖穿刺而出。他右手五指的指甲盖,也全都被尖针洞穿。
“呜————!!!”
啪嗒……
没错……这些针的确是幻觉。凡流的手并没有流血。但他还是忍不住松开笔,左手紧紧握住右手的手腕,整个右手都在颤抖。
“明白了吗?即使是幻觉,但疼痛却是真实的。而且如果你真的豁出去就这样画画的话,你右手的神经恐怕会真的认为你的手被刺穿,从而坏死。到时候,你就真的不能再执笔作画了。”
凡流一声不吭,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头滚落。他没有再去贸然拿笔,而是咬着牙,看着地面的作画工具。
见到凡流犹豫,塞西斯的嘴角终于浮现出胜利者的残忍笑容,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面颊,说道:“不过,我也不是那么残忍。所谓有失就必有得,等到你将我女儿完全忘了之后,我会在你的记忆深处种上一种强力的催眠。让你以后所画的每一幅画都成为人们争相抢购的精品。你会富有,会夺得无数美丽少女的芳心。而这一切,仅仅只需要将我的女儿忘记,仅此而已。”
……
…………
………………
“忘了小姐…………这代价……够沉重了……”
颤抖的手指,渐渐恢复。
吐出这一句之后,凡流再次伸出手,去捏那只画笔。他涨红了脸,手指触碰着那些尖针,然后一点……一点的,握紧。
凡流的表情扭曲着,此时此刻,他到底忍受了多大的痛苦,恐怕没有人能够体会到。只能看着那些针一点一点的从他的皮肤,肌肉,指甲,骨骼中慢慢穿过。
嗞——————嗞——————
刺耳的声音,随着钢针的每一寸推进,从他的手指上传来。胡桃再也看不下去了,捂着耳朵,蹲在后面闭着眼,害怕的难以面对。小面包偶尔想看一眼,也被她一把抱住,捂着耳朵。
唯一能够看得下去的,恐怕也就只有白痴了吧。
凡流的手指终于捏紧了画笔,只不过这短短的时间,他的整个右掌全都充血红肿。这只手颤抖的抬起笔,一点一点的,靠近调色盘。尽管,如此抖的手根本就不可能准确着力,但他还是坚持着,染上色,在画布上画了起来。
“……………………哼。看你能坚持多久。”
塞西斯一个转身,梦魇的身体再次化为虚无的黑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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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冬交错的季节……
沉闷,阴冷。
距离11月4日越来越近,这也就意味着凯特莉娜的生命也越来越迈向终结。
没有人来逮捕他们……
尽管有时候胡桃带着面包从那些通缉令前走过,也没有人去注意她。看起来,就好像所有人都不在乎那些赏金,只顾着自己的生活一般。
记忆……
是否还在?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白痴始终坐在房间的角落,目光冰冷的望着画室内的一切。不去管别人,至少,他的记忆很清楚。他知道那位目光呆滞,神情木讷,歪着脑袋,坐在摇椅上的女人到底是谁,他的记忆很连贯,没有丝毫的错误。
但……
“白痴~~~!现在外面已经开始丰收祭了!街上好热闹啊!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胡桃钻了进来,对于她是否还记得自己被通缉这件事,白痴始终抱着保留态度。但毫无疑问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对于自身的处境也是越来越模糊。即使她还保留有最后一些无法回家的记忆,但对于房间内的凯特莉娜,以及和她有关的任何事情……
“哎哟!”
这位公主直接撞在了凯特莉娜的摇椅上,摇椅翻到,上面坐着的少女噗通一声倒在一堆凌乱的颜料中,白色的衣服上顿时五花八门。
可胡桃却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姐姐,她更像是完全没看到似的,只是扶起了摇椅,之后拍了拍身上的裙子,笑着,跑到了白痴的面前……
耳边,充斥着的是胡桃热情邀请的声音……坐在他旁边的小面包也早已经腻味,不断嘟着嘴想要出去。但,白痴却依旧是稳稳坐在墙角,目光冰冷,注视着房间中的一切……
凯特莉娜……依旧倒着。目光空洞,宛如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
凡流看到了,但,他的笔却没有立刻停下,继续画着,画着……
直到十分钟之后,他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放下笔,走上前,抱起凯特莉娜。
不过,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温柔……就好像自己手里抱着的不是自己最心爱的少女,而只是一个花瓶,一个物件。因为这个花瓶倒了,所以,他走上去扶正,仅此而已……
凌乱的污秽充斥着凯特莉娜的脸庞和裙子,还未凝固的红色染料沿着她的眼角一点一点的往下滑,凝聚在下巴尖,然后滴落。凡流在将她的身子扶上摇椅之后,则是拍了拍手,继续走回画架之前,捏起笔,画了起来。
比起两天前,笔上的尖针,此刻已经短小了很多……
“呐~~呐~~我们去玩好不好?去玩嘛~~~带上小面包,我们一起去集市玩好不好嘛?呐~~走啦~~~~!”
“傻哔~~!呜呜~~~哔~~~!傻哔~~~~!”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推搡着,但白痴却还是和之前的2天一样,没有动,没有点头,没有摇头。他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塑,默默地蹲在这里,看着……看着………………
11月1日……
冬季的第一天为丰收祭,为了庆贺这座沙漠之城在沙漠中还能得到一年的粮食丰收,人们载歌载舞,在集市上畅饮着免费的啤酒,欢歌大笑。
这一天,凯特莉娜坐着,凡流画着……
11月2日……
越见阴沉的天空看起来越来越不好,但这丝毫无阻人们围在篝火边说笑,也无法阻止民风音乐的响起,更无法阻止帅气的小伙邀请美丽的少女,一并踏入舞池。
这一天,凯特莉娜坐着,凡流画着……
11月3日……
祭典的最后一天即将结束,越见严寒的气候让欢庆的人们不由得裹紧大衣。雄鹿国王亲自下令,宰杀牛羊,一方面为最后一批即将出征黑龙帝国的士兵践行,一方面将人民的欢庆气氛,在这个寒风呼啸的日子里掀上**!
这一天,凯特莉娜坐着,凡流画着……
终于……
11月4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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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雪舞花园
画家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吃东西了。他是不是也没有睡觉?
在这仅剩不多的时间里,他每天唯一的动作就是一手捏着调色盘,一手捏着笔,在画纸上不断挪动。
外面,乌黑的云层终于有些忍受不住,压了下来。
凄厉的寒风吹进破败的房间,将那些画纸吹散。
夜,渐渐深了。
外面的灯光亮起,偶尔透进来,照到睡在床上的胡桃和小面包。
她们两个很倦了……躺在床上,互相抱着,盖着一条被子,嘴角双双露出甜美的微笑,畅游无忧无虑的美梦。
白痴则是依旧坐在角落里,手上拿着一小块已经完全干透的面包片和一小杯水,时不时的吃一口,喝一口,让自己始终保持在最佳状态,去面对任何问题。
然后……
凯特莉娜……她的眼神已经完全没有了焦距。面部也没有了表情,仿佛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喜怒哀乐。不过,偶尔她会咳嗽两声。但每次咳嗽,都会有一些血沫从她的嘴角流下。显然,她的生命已经快要到达尽头了。
而凡流……
他,依旧在画着……
很慢……很慢的画着……
那只原本布满尖针的笔,此刻……
……
…………
…………………
却已经成了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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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窗户外面已经飘起了白色的晶片。它们纷纷扬扬,从云端落下,被风一吹,散了。
滴答……滴答……滴答……
夜色朦胧,画笔,在时钟的催促中缓缓移动。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的很大,那份洁白,似乎想要掩盖这片悲伤大陆一般,阻去所有的哀愁……
“…………………………”
白痴抬起头,目光略微横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整整3天没有再动过一次的凯特莉娜,此刻却是歪着脑袋,空洞的视线望着窗外。之后,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这个女孩突然间站了起来,脚步摇晃着,朝房门走去。
画笔……停滞在空中。
凡流的视线凝固在画板上,对于凯特莉娜离开这个动作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直到她完全离开房间之后,他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麻木的站起,收拾画架,背起那副还未完成的画,拿着调色板作画工具走出房间,沿着少女离开的步伐,静静的走着……
“……………………”
“嗯?…………哇~~~!下雪了~~!小面包,快起来看啊,好漂亮的雪啊~~~!”
空寂的房间内,胡桃出笑容。她叫醒了小面包,两个女孩望着窗外那片已经被银白覆盖的美丽世界,纷纷欢呼起来。而当她们看到白痴缓缓走出房门之后,更是添上衣服,围起围巾,一并跟了出去。
……
…………
………………
雪……
美丽的雪。
悠扬落下的雪花宛如精灵在舞蹈。
那偶尔被风吹乱的舞步更增添了它的妩媚。
街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地毯。行人们捂着围巾,微笑着看着胡桃和小面包两个女孩不断的在初雪的白地毯上跑来跑去,用脚印踩出一朵朵花瓣。
雪这东西,在风吹沙城中仿佛永远是快乐多过悲伤。街上的孩子们也开始一起打起了雪杖,玩起了雪人。大人们也是笑着,偶尔呵斥自己的孩子别把衣服弄湿,一边对着这片温柔的雪景,喝着酒,吃着肉,聊着天,大笑一场。
而在这里……
一个曾经有着“凯特莉娜”这个名字的女性,现在却是穿着一件无袖长裙,在这冰天雪地里,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走着。没有人去理会她是不是悬赏的大小姐,也没有人去理睬跟在她身后的那个画家是不是值5oo苏拉,更没有人看到她,任凭她走着……
呼…………呼…………
曾经的花圃,现在变成了雪原。
风一吹,附着在花瓣上的雪片纷纷扬起,飞向半空。
空旷的公园内已经没有了人,苍白的导力灯光怜悯般的将最后的光线扔了上来。
在花圃的边缘,凯特莉娜在一块有着靠背的假山石上坐下。在她的身后,是永远都不会冻结的湖泊。在她的前方,是一片雪白的花圃。在她的上方,是纷纷的雪片随风飞舞,而她……她呆呆的望着那些飘落的雪花,坐着,不动了。
凡流也是静静的放下画架,架好画板,端起笔,双眼无神的继续着他的工作,画着……
时间……22:oo
距离11月4日的离去,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
…………
………………
“哇~~~!哇~~~!好漂亮的雪啊~~~!”
胡桃张开双臂,在花圃上不断的跑着。小面包也学着她的样子,双手张开,疾奔中激起那些还未融化的雪片。噗通一声,小丫头摔倒了。胡桃呵呵笑了笑,连忙跑过来将她抱起,拍了拍她衣服上的雪花,轻轻点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啊呜~~~!啊呜~~~!傻哔~~~~~~~!”
幸福的欢笑,从两个女孩的嘴中出。
在这里,她们是没有忧虑的,因为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她们忧愁,让她们伤怀。更不会有人体会到这里的悲伤,因为在这座城市之中,在这座花圃之中……
“悲伤”这个东西……
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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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着……
继续画着……
白痴望着花圃旁竖起的导力时钟,望着那分针一格一格的移动。
画着……
始终只是画着……
但他的度却是越来越慢,画家望向那边女孩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
终于……
“…………………………”
凡流的动作,停住了。
在两个女孩又一次玩闹所扬起的钻石星尘之中,画家的右手,蓦然垂下。握着笔的右手,松开。
画笔……
潸然落下……
在那短暂的瞬间之中白痴看到了。
那支笔的笔身……
光滑,圆润……
……
…………
………………
欢笑,在风吹沙城中处处扬起。
瑞雪所带来的不止是大人的美景,孩子的玩具,还有寄托了人们对下一年丰收的渴望和自身生活纯洁无瑕的期盼。
在丰收祭后的第一天里所下的雪,实在是有着太多美好的意义包含在内了。
美好……
是吗?
是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不然,花圃中为何还能传来欢笑?那些雪晶,为何还能飞舞的如此动人?
“咯答。”
声音,来自画具箱合上。
已经收拾好一切的凡流将画架上的那幅画取下,随意的扔到一旁,收起画架,背在背上。
画板落地,激起一片雪花。但他没有再去看那东西一眼,甚至没有再看依旧坐在假山石上的凯特莉娜一眼。他默默的转过身,缩着脖子,一边朝略有冻僵的手指呵气,一边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要回家了。
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花圃之外,被这白色的夜幕掩埋……
“嘿~~~!打得中吗?……哎哟!小丫头,很厉害嘛~!好,看姐姐的!接招!”
雪球,在夜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砸中小面包的额头,碎开。
夹带着欢笑,些许的碎片缓缓落在那张被遗弃的画板之上。在那张画的前面,站着一个男孩。他低着头,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眼,淡淡凝视着这张画……
画很完美,将画中的一切都展现的活灵活现。画中的少女也是美丽动人,无可非议。但……
少女的脸,却是一片空白。
111,钻石星辰
“………………哼,他输了。”
不知何时,塞西斯也出现在画的旁边。在看完画之后,她抬起头,望着早已看不见人影的白色幕帘,出一声不让人察觉的叹息。但这声叹息也仅仅只是瞬间,之后,她的面色再次化为冰冷与无情,瞥了一眼落在画旁的画笔——
“连画笔都忘了拿回去,可见真的全都忘干尽了。”
说完,她转身,飞向那边的凯特莉娜。
“现在是23时,虽然还有一个小时……但这种垃圾时间还是早点结束吧。我的女儿,就让母亲来结束你的痛苦,安息吧。”
唰!
没有警告,没有预示……
一把漆黑色的长剑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从锁链中拉出,如同一道黑色的铁壁一般,拦在塞西斯的面前。
“………………人类,别以为我无法魅惑你,就代表我无法杀你。”
骨翼微微煽动,独属于梦魇的紫色瞳孔望向那双毫无知觉的黑色眼睛,其中的冷漠,让空气中的雪更浓了。
(哈哈哈~~!来,我教你堆雪人。堆一个大的哟~~~!)
(呜呜呜~~!傻哔~~~!)
“……………………时间……”
空洞的瞳孔渐渐扩散开来。他始终望着脚边的画,望着那鲜艳的色彩渐渐被白色所覆盖,冰冷的声音,从那张嘴中缓缓漏出——
“还没结束。”
还有一个小时……还有一个小时,凯特莉娜的生命才会完结。可这一个小时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只是垃圾时间,没有任何的意义。
但……
塞西斯却是望着眼前这个孩子。从他那双比雪片更为冰冷的双瞳中,她依旧无法看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过面对这种垃圾时间,她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妥协了……
剑,缓缓收回。
默默等待着那最后的一小时,等待午夜12点的钟声……
呼————————
暴风雪,越来越猛了。
时间推进的度,仿佛也随着风雪开始加。
胡桃和小面包终于停止了玩闹,开始缩着搂在一起,看着这片冰雪天呆。而白痴则是走向那边的凯特莉娜,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
缩回手,白痴转头。风雪渐渐迷惑了色彩,遮掩了一切。可在那暴风雪的肆虐之中,一个人影,却是慢慢的,走了回来……
“???!!!”
悬浮在凯特莉娜上方的塞西斯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可来人还是在她的视线之中越走越近,最后,终于突破风雪,走了过来。
凡流·伊斯特……
这位画家的眼神依旧默然,他的头全都变成了花白。和离开的时候一样,他也始终是搓着双手,缓缓挪动着脚步,走过来……
啪……
啪…………
啪………………
画家,再一次的站在了凯特莉娜面前。他拾起那副还未完成的画板,目光呆滞的看了一眼。随后,他重新架起画架,打开画具箱。等到调好色彩之后,他弯腰,再一次的拾起了那支已经被冻得硬邦邦的画笔,握紧。
画笔的笔杆,依旧光滑……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着……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只能看着。
画家的笔在画板上缓缓挪动,轻轻勾勒出那些细细的线条。被冻僵的色彩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加温中融化,沾着,去添上那接近最后一笔的颜彩……
终于……
11:5o
最后一笔……
结束。
美丽的少女倚栏眺望的色彩,以比照片更为真实的场景,在这个雪夜之中,诞生。
呼————……………………
雪……
慢慢归于平静。
刚才的暴风雪宛如不存在一般,四周再次被安静而祥和的雪景所覆盖。
与胡桃和小面包再次笑着仰望天空的落雪不同,白痴和塞西斯却是默默注视着那位画家,等待着……他的下一个行动。
画家,看着自己的画。然后……
他抱住了这幅画,把头,深深的抵在画像之上……
“为什么……”
眼角,闪烁着雪晶的光芒。
“为什么……我不知道你是谁……”
被融化的结晶体,沿着他的面颊滑落。
“我不认识你……也从来没见过你……我更想不起你的脸……可为什么……”
滴落的液体,在下坠的过程中再次凝固,成为璀璨的冰晶,坠入雪中。
“我会这么伤心…………为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也只有那无穷无尽的冬之精灵在舞蹈。
凡流抬起头,他的视线迷茫的望着凯特莉娜的方向。但是,他的视线却没有焦距,而是在那块假山石附近不断的扫视。
脚步,开始挪动。
这位疲惫的画家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接近假山石。他走着,不断的向前走着,直到靠近那山石,靠近那位已经闭上双眼,奄奄一息的少女。
“你……在这里吗?”
仿佛盲人一样,凡流伸出双手,开始不断的摸索着。
“你在……这里吗?”
双手,抱住了少女的面颊。但仅仅只是一触之后,这双布满颜料的手再次松开,继续摸索着那些假山,假石。
“我好想……好想知道……你到底是谁……你在不在这里……”
在片刻的摸索之后,这双手终于再次抱住了少女的脸。但,凡流那空洞的眼神之中,却依旧布满了融化的雪晶……
“我想不起来……一切……都想不起来……”
两道液体滚落,画家弯下腰,声音哽咽的,把头试探性的探向双手合抱的中央……
“但如果……你真的在这里的话……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嘴唇,慢慢靠近……
“我……真的……”
“喜……”
“欢…………”
“你………………”
唇,贴上。
这一刻,时钟的指针也终于指向了12点。伴随着耳畔传来的轻轻钟响,凡流噗通一声,跪倒在凯特莉娜面前,失声痛哭……
时间到了。
塞西斯默默望着在女儿面前痛哭的男人,紫色的瞳孔内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但很快,她的身影便慢慢消失,和那些雪一样,飞散……
在痛哭声中,白痴上前,再一次的摸了一下少女的脉搏和呼吸。伴随着钟声结束,他缩回手,撕掉了脸上的伪装,空洞的眼神望向天空……
风……吹起来了。
一地的雪花再一次成为了自然最佳的表演道具。
雪花反衬着光华,宛如钻石所组成的星辰在这个世界上闪耀。
宁静的少女,这一刻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安宁。鬓边的黄色小花此刻也是完全枯萎,片片落碎的花瓣趁着风,飞上天空。胡桃指着空中闪烁的光芒,笑着向小面包炫耀着。她们的欢笑和凡流的痛哭,围绕着席卷的雪片,上升,上升……
结束了……
白痴回头,再一次望向已经停止呼吸的少女。
她的眼角……
多了两道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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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任务……失败
12月29日,晴
今天的天气很好,持续了好几天的雪也终于停了。雄鹿帝国一年中仅次于国王寿诞的圣夜祭也正要召开,街上到处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唰唰唰……
墓地——
这片充满了安静与肃穆的地方。
这是皇家公墓,躺在这里的每一位都是英雄善战的英灵。
黑龙帝国的版图已经全部吞并完毕,但在欢庆之余,雄鹿国王也带领少数随从,悄悄前来这里祭奠,为死去的英灵们祈福。
“给你,2苏拉。”
白痴扛着扫把,接过墓地管理员给的报酬。像他这种人当然不可以在国王祭奠时还进去扫地,所以管理员早早的将他赶了出来,还给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报酬。
白痴默默的接过苏拉,放入怀里。踩着那厚厚的积雪,白痴沿着道路走回神圣恩宠,走回他那座小树屋,三两下,爬了上去。
“啦~~啦~~等会儿让你小爸爸看看,别让他一年到头都给我的小面包穿同一件衣服~~~”
“呜……呜啊~~~!”
“啊?你回来啦~~”
刚刚把一套新衣服给小面包穿上的胡桃十分满意的回过头,用一种炫耀般的眼神看着白痴,说道:“新年新气象!我不管你说什么,反正这套新衣服我是送定了!这快过年的,你这个小爸爸连一套新衣服都不给,小面包不介意,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小面包似乎也挺喜欢身上这套花花绿绿的裙子,她双手上下拍打着,扑向白痴,一把抱住了他。
白痴默默盯着这件衣服看了一会,良久之后,他终于点了点头,轻轻抚摸着小面包的脑袋。小丫头的那头粉色头也变的有些长了,感受到白痴的抚摸,她时不时的甩了甩脑袋,头有些摇荡。
得到胜利,胡桃叉着腰,坐在椅子上。看着白痴打扫房间,准备晚饭。可也许是实在耐不住寂寞,她又跑上来,拍了一下白痴的肩膀,不等白痴回应,就开始天南地北的说起家常。什么哪位侯爵家的孩子最近养的猫生了啊,什么哪位贵族今次在参议会上夺下了什么职位啊,应有尽有。
“对了对了!白痴,十天前,凯特莉娜姐姐结婚了,我记得我来找过你一起参加,那天你跑哪去了?”
咕噜咕噜……
炉灶上的水,缓缓沸腾。
“啊~~~啊。你那天没来真的好可惜,凯特莉娜姐姐当天好漂亮哦~~~啊!我差点忘了,你没见过凯特莉娜姐姐吧?她是莱尔斯伯爵的女儿,莱尔斯大叔将姐姐养的这么漂亮,现在嫁出去了,也不知道叔叔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胡桃开始双手合抱,眼睛泛着星光,继续道——
“当天的婚礼还真的是华丽啊~~~我还没见过这么豪华的婚礼呢。原本我还以为凯特莉娜姐姐也会嫁给一个贵族青年。但没想到新郎竟然是一个画家耶!”
“就是在12月1日举办的雄鹿画展上,一举夺得冠军的那个画家,名字叫……对了,叫凡流.伊斯特。我没想到,姐姐竟然会喜欢画家。而那个画家也够迅的,一夺得冠军之后立刻向姐姐求婚!这度,他们认识还不到十天耶,就结婚了呢~~~!”
“之后,那个画家就带着姐姐离开,说是要去艺术之城意卡利展。真是可惜,如果姐姐肯留下来的话,圣夜祭上我们就有的闹了。……喂,白痴?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喂!”
“………………啊,听着呢。”
冷冷的回了一句,白痴端起一碗面疙瘩,放在桌上。小面包爬上桌子,开始用那双脏兮兮的小手去抓。白痴打了一下她的手背,指着旁边的水缸。小面包抱着手,呜呜了两声,跑向水缸洗了起来。
婚礼的事胡桃说完,她就再次开始兴致勃勃的说起其他事情。但她说了半天,却再没有得到白痴任何一句回答。终于,她气了,上来拉了拉白痴的衣服,说道——
“喂!我记得上次好像给你介绍了一个c级任务啊?真是的,现在我的记忆不知怎么的很模糊,那个任务你最后到底完成了没有啊?”
白痴没有回答,但他的脑海却已经开始浮现出11月5日当天,他拿着那封任务简报前往受理处的情形了——
——————————————————————
“哈欠……嗯……c级的……信件递送任务?我看看……啊,已经过期了。但任务委托人并没有签字盖章,宣布任务成功呢……孩子,你拿这东西来,是想要申请任务成功吗?”
“………………嗯。”
“好!那我就来审核审核!毕竟,完成任务之后就不肯签字,东拖西拖的委托人也不在少数。哈欠……好了,那么先,你向你的任务委托人申请了任务完成吗?”
“…………没有。”
“哦?为什么?”
“……………………他忘了。”
“噗……咳……咳咳……喂!汤尼!我说过我要热咖啡,你怎么给我冰红茶?!……哼,下次再找你算帐!……那么,他忘了?也就是说,他不承认你完成任务?”
“…………嗯。”
“………………好,那么下一点,这份任务简报中提到的信件递送。也就是说,你只要把那封信在时间到期前送交到目标人物手中,不管其中生了多少事,都算你任务完成。那么,你的信送出去了吗?”
“(捏着怀中的信)………………没有。”
“这个……那么,你为什么没送出去?委托人没告诉你对方的姓名或住址?或者,也没给你任何提示的线索?”
“………………不。我知道名字和住址。”
“那你为什么不送过去?今天已经是11月5日了,昨天就是最后期限,你为什么不送?”
“…………………………”
“(摇头)我感到很遗憾,孩子。你没有完成这份c级任务,作为报酬的1oo苏拉我无法替你进行申请。下次吧,希望下一次,你的运气能够好一点,实力也能够高一点。”
——————————————————————————
这次的c级任务,白痴在赔上了5o苏拉的本钱之后,终于以失败而告终。这也让他再一次的得出了一个结论——
可怕的netbsp;窗外的雪,轻轻落着。
杜兰树拿光秃秃的树枝上,已经被白色的毛毯装点一新。
小树屋内,胡桃拉着白痴不断刨根问底的声音还在回荡。
洗完手,抓着面疙瘩大口咀嚼的小面包则是出幸福的笑声。
圣夜祭,即将来临。
夜晚的天空中燃放起阵阵烟花。
美丽的景色承托着风吹沙城的安宁与快乐,让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迎接新年的喜悦之中……
“喂,告诉我嘛!上次我给你介绍了什么任务?你完成了没有啊?喂~~!”
“傻……傻哔~~~哔~~~!”
在这热闹的声音交错下,一封没来得及被送出去的信,静静的……
躺在壁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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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烤地瓜
三轮血月,挂在天空。
寂静的夜色下,一切都已经陷入沉寂。
破败的砖瓦屋和歪曲的导力路灯就好像死掉了一样,无力的耷拉着。
海鸟港湾——
这里,是雄鹿帝国境内的一座水港城镇。原本应该充满生机,充满了欢乐。远离前线战火,甚至已经不知道战争为何物的这座城镇,应该只会有幸福,和快乐。
可是……
港口停靠的船只,则全都在火焰中,静静燃烧……
“呱——呱——”
黑色的食腐鸟们,立于没有了屋顶的房屋之上。那双红色的眼睛扫视着这座海港城市中所生的一切。自从三天前开始,它们就一直等在这里,等待……
这场血腥的结束。
咯啦——
一个村民打扮的人,被一把锈剑斩入肩膀。保护心脏的骨骼纷纷碎裂,整个人也被毫无意外的一劈为二,倒在地上,抽搐着。
锈剑,在血红的月色下划出一条弧线。接着,握着他的年轻人抬起头,目光冰冷的望着自己的面前……
尸体。
三千多具尸体,铺满了城市中的所有道路。
“盖亚,全都清理完毕了。不过,我们还找到了几个剩余的人。”
在这名年轻人的身后,再次走出三十多名一身戎装打扮的人。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大汉双手各抓着两个孩子,迈着大步,将他们放在盖亚的面前。
“你看,怎么办?”
那四个孩子互相抱着,用惊恐至极的眼神望着面前这个帅气、英俊,但脸上却布满斑斑血点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在默默凝视了他们五分钟之后,终于单膝跪在他们面前,抱过一个孩子……
“你们是无罪的。愿你们的灵魂,受到女神的宽恕。”
刺啦——
锈剑,穿透心房。
那飞溅起来的鲜血,让屋顶上的食腐鸟纷纷展翅而起,出“呱————呱————呱————”的声音……
——————————————————————————————
第三纪元,1185年,春
经过去年的一场大战,雄鹿帝国即刻成为位居悲伤大陆东南方最大的一座帝国,也跻身进入大陆四大帝国之末。在这场战斗中雄鹿战士所展现出来的勇猛与胆魄笔墨所难形容,其中的许多场战斗都已经落入众多歌剧编剧者的视线,意图用另一种艺术形式,来表现这场战斗的悲壮。
1月1日,雄鹿帝国正式对外宣布黑龙帝国灭亡,全权接手原加西亚·德丝公主所占领的全部领土,收归国有。举国欢庆,各个领国则是相继震惊。
同年2月,帝国在原黑龙境内的各个重要军事地点的兵力部署基本完成,大批投降的黑龙贵族被召集进入都安抚,实则为软禁。他们一生衣食无忧,但终生都不可能再次执掌兵权,贵族之名,也随着他们逝世后不再世袭,废除。不过与此同时,也有许多有能力的将领被吸收重编,化为雄鹿帝国新的力量。
3月,附近的各个中小国家纷纷派使节前来祝贺,由于东南方雄鹿帝国已经成为屈一指的领导国家,所以附庸者当然不计其数。月底,在许多国家的申请下,雄鹿国王考虑签署同盟协议,组成以雄鹿为的联合帝国,与其他三大帝国平起平坐。当然,这些国家中也不乏来勘察情况,考虑雄鹿是已经到达巅峰,物极必反,还是依旧日益壮大。
而这个3月,也是这一年的故事,开始的时候……
光芒,从树丛中乍现。
5岁的小面包坐在杜兰树那凸出草地的树根上,双手抱着一个烤地瓜,一边啃,一边用那双翡翠色的大眼睛不断瞅着前方。在那里,站着上半身全裸,双手双脚被锁链紧缚,右手拿着一把黑剑的男孩。
初春,树丛中的朝露就变得多了起来。那些露水随着杜兰树树枝的轻轻一抖,从半空落下。当这些露水即将落至男孩身上之时,光芒,就会再次乍现。
“呜……(咀嚼咀嚼)呜……(继续咀嚼)”
落下的二十滴水珠中,八滴被从中刺穿,六滴落在白痴身旁。而其余的六滴,则是轻轻的落在他的头上,肩膀上,手臂上。
六剑之三,夏岚。距离练成似乎依旧有些时日。
“……………………呼……………………”
一团呼气,从白痴的嘴角呼出。白色的烟雾在清晨还算有些寒冷的空气中飘散。他看了看手中的暗灭,暗灭也在看着他。对视片刻之后,暗灭只是出一声冷笑,就闭上了眼睛。
唰。
匕重回锁链之内,白痴抬起头,叉着腰,再次深深的进行了一下深呼吸。看到这个场景,一旁的小面包立刻从树根上跳起,一手抓着块毛巾,噔噔噔的跑向白痴。
“啊呜~~!呜……呜呜(咀嚼)……啊呜~~!”
小丫头满脸都是地瓜泥,她抓着毛巾的那只手也没有干净多少,递过来的毛巾自然也是深受其害,上面布满了黄澄澄的地瓜。白痴看着她,这丫头抬起头,踮着脚尖,不断的递来毛巾,还咧着嘴,毫无忧虑的笑着。
白痴摇摇头,接过毛巾,在她面前蹲下,抱着这丫头反过来替她擦脸。小面包对于白痴给自己擦脸的这个举动反而有些抗拒,她扭了几下,歪过脑袋还想啃手中的地瓜,可她的力量终究还是太小,被拧过来,硬是把她那张大花脸擦干净才算数。
“呜…………傻哔~~!”
算算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白痴拉着小面包沿着绳梯上树,处理好一些杂物之后,来到大门外,打开一个手工制作的信箱。
这个信箱是坎帕去年他从黑龙帝国回来之后要求他挂上去的,每周的星期五,里面都会固定的出现一封信,写着到下一个星期五前每天的工作。相比起以前,这些工作大多都比较轻松,时间也从以往动辄十六、十八小时,缩短到一天十个小时左右。报酬也比以往有所提高。
不过,有好处,当然也有坏处。报酬的提高,自由时间的增加,换来的就是坎帕校长的食物与日用品资助从此断绝。白痴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用不着考虑日常消耗,一门心思存钱买火龙舌了。
002,甜面饼
“这一周干什么呢?……切,扫地,买杂货,擦学院窗户的玻璃,真有趣,看来下一份‘d’级任务的到来依旧是遥遥无期啊~~~!对不?人类小子。”
暗灭扫了一眼那些工作,乘机嘲讽了白痴一下。白痴默默的把信上的工作全都看了一遍,最后确定了今天的工作之后,将信放在桌上,拉着小面包出门。
对于下一份不知何时会来的d级任务,白痴却是抱着谨慎的态度。上一次的c级任务无法完成,已经从结果上充分证明了自己实力的不济。没错,他的确需要火龙舌。而且,还是数量极多的火龙舌。但如果每次报酬为火龙舌的d级任务都会让他像去年灰烬城那样险死还生的话,那他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下了。
“呜~~~!”
绳梯前,小丫头一甩手甩开了白痴过来抱起她的双手。她趴在平台边缘,望着那条绳梯,眼睛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色彩。白痴想了想后,不再如往常那样直接从近三米的平台上跃下,而是拉着绳梯走下两节,再护着小丫头,一点一点的下来。
“呜呀~~~!呜呀~~~~!”
得到白痴肯,小面包激动的拍了拍自己的胸部,显得十分自信。她学着白痴的样子,半蹲下来,一手扶着平台边缘,准备就这样跳下,再来个转身抓绳梯。不过嘛……当这小丫头真的要这样做的时候,她还是望了望那三米的高低落差……
“呜………………呜呜………………”
终于……
她还是怕了。
小丫头缩了回去,双手抓着边缘,探出小半个脑袋望着下面的白痴。而白痴依旧是一脸毫无表情的立于绳梯之上,单手抓着梯子,空出左手张开,做保护状。小面包探头看看白痴,再探头看看高度之后,想了想,最后还是不甘心的转过头,用屁股对着下面,一点一点的往下挪。
“呜……”
小脚,探出平台往下伸,踩在第一节梯子上。绳梯立刻一阵摇晃……
“呜哇——!呜哇——!哔——傻哔——————!!!”
平时这丫头都是被白痴抱上抱下,何曾自己亲自踩过这些晃动的利害的绳梯?也许是看白痴平时上下轻松,让她产生了轻视的心情吧。这下好,刚刚踩上,立刻将她晃的哇哇大叫,害怕的死死拽着平台,浑身直哆嗦。
白痴在下面看着,等了片刻后,摇了摇头。那个小屁股现在别说往下挪了,看她实在是重新往上爬的心情都有。但由于实在太害怕,爬不上去。
“嘿嘿,人类小子,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后悔一下,当初为什么造的是绳梯,而不是环绕这棵树一圈的旋转式楼梯呢?嘛,虽然旋转式楼梯麻烦了些,复杂了些,但比起这丫头现在这副上不得下不得的样子,还是要好很多嘛~~~!”
相对于白痴的摇头,暗灭却好像是在看戏似的,忍不住再次对戏里唯一的小演员面包评头论足了一番。
“呜哇——!傻……傻哔~~~~!啊呜~~~~~!啊啊呜~~~~~!”
吊在半空的滋味可不好受,小面包哭了出来,开始大声的求援。可不管她怎么叫,在她下面的白痴却没有丝毫爬上来帮助她的意思。一个5岁的孩子能够在这样的半空吊多久?不一会儿,她紧抓平台边缘的双手就显得有些吃力,眼看,就要松开……
如果她双手松脱,那就会坠落。看到这里,白痴到底还是叹了口气,往上爬。就在这时……
小面包的双手终于脱力!她的身子迅下坠。白痴早做好了准备,双腿缠住绳梯,双手张开,正等着小面包掉进他怀里。
“啊呜——————!”
可是……
小小的屁股,依旧在他的头顶晃动。小面包的双脚已经从绳梯上滑脱,双手也无力的下垂。可是,她依然吊在第一节阶梯上,没有下坠。
“………………?”
沉默了三秒,白痴终于重新往上爬。结果,就看到小面包用那张嘴巴死死咬着第一节阶梯,脸颊鼓起,用一双已经充满泪水的眼神,求救般的看着自己……
“呜……呜呜呜……”
……
…………
………………
落到地面,小面包终于从刚才的惊险中脱困。她捂着用劲太狠的面颊,一副泪眼汪汪。白痴则是轻轻扳开她的嘴,检查了一下之后,再次摸了摸她的头。
“呜呜……啊呜……噗,噗噗噗。”
揉揉脸,吐出嘴中的木屑,小面包一边享受着白痴的抚摸,一边重新抬起头,望着那条绳梯。虽然已经泪眼朦胧,但看得出来,她似乎还没有放弃的意思。
“哈哈!有趣。这小丫头爬不上绳梯,你这小子练不成夏岚,这还真是相辅相成啊~~~!不过,你以后还是看好她一点。毕竟现在她已经尝试过一次了,难保不会尝试第二次。嘿嘿,我已经有些忍不住想再看一遍这丫头用牙齿咬着吊半空的场面了呢~~~~!”
白痴再次摸了摸她的头,拉起她的手,走出树丛。
今天的工作并不复杂,硬是要说的话,类似于邮递员,负责在城市里各个地方传递信件。在邮局取得一大堆的信件之后,他背着背包,拉着小面包,开始在城市内展开工作。
相比起往年,今年风吹沙城内的行人明显增多了。许多穿着各色服装的人也三五成群在街上行走。这些人聚集在酒馆,旅店,商铺,集会等等地方,时而高谈阔论,时而互相争辩,显得好不热闹。对于他们的行为城市守卫明显是有些放纵,但如果真的打起来,或者拔出武器兵刃相像,守卫们就会很快冲出来,阻止事态继续展。
“雄鹿帝国边境的附庸城这下又要增加不少了嘛~~~”
暗灭呵呵冷笑两声——
“国与国之间的交流,有时候谈判比直接开战还要重要。看看吧,那些豪华马车中坐着的是不是周边一些小国的国王或女王?他们亲自来拜见雄鹿之王啦!那些稍微大一点的国家大概还没拉下面子,但也都派出使者前来参见,可见这个国家在悲伤大陆东南地区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了。”
“……………………”
这些,白痴不关心。雄鹿四周的局势是紧张也好,和缓也好,和他无关。因为这不是他能够操纵的事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那就不要去想,把心思放在和自己有关的事情上,更好。
来到露天集市,将一封信递给一位早已等了多时的顾客。此时时间已经接近正午,集市中也传来食物的香味。小面包拉着白痴的胳膊,努力仰起脖子用力的吸了两口后,用一副有些期待的表情望着白痴。
期待?
对于这种食物方面的期待,小面包似乎永远也不可能从白痴那里得到满意的答复了……
男孩从背包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干硬熟面团,再取出一个水壶一并塞到这丫头手里。小面包第一时间没有接,依旧呜呜的抓着白痴的胳膊,小鼻子努力的嗅着,向白痴表抗议。可两三回之后她才终于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只能接过食物,沮丧的啃了起来。
“咳~~~有时候看着小面包,真的觉得她好可怜……”
抬头,一张美丽的脸庞映入白痴的瞳孔。星璃·鲁尼答穿着一件隐约透明的薄衬衫,穿着家传的苏格拉裙,两条长腿裸露在短小的裙子下,光滑的肌肤在午后的阳光下露出温润的光泽。
小面包看到星璃来了,立刻像是见到救星似的。面团和水也不喝了,而是受了极度委屈似的冲过去,举着手中的食物不断挥动。这个场面当然引起了白痴的不满,但要知道,白痴的不满就是暗灭的快乐源泉,这把魔剑再次出很没有品位的笑声——
小面包看到星璃来了,立刻像是见到救星似的。面团和水也不喝了,而是受了极度委屈似的冲过去,举着手中的食物不断挥动。这个场面当然引起了白痴的不满,但要知道,白痴的不满就是暗灭的快乐源泉,这把魔剑再次出很没有品位的笑声——
“哈哈哈!有趣,有趣!人类小子,这丫头已经不再是那个你给什么就吃什么的小丫头喽~~~!话说回来,她每次见到那位小公主,这个小美人和那个耍枪的心脏病丫头时都会显得很兴奋。你知道为什么吗?嘿嘿,因为她们会给她好吃的!哈哈哈哈!”
白痴的脸阴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边的星璃蹲下身,摸着小面包的粉。可是很快,当她注意到这边白痴的冰冷表情之后,不由得咳嗽一声,站了起来,朝这边走来。
“呜??啊呜~~~!啊呜啊呜~~~!”
小面包一手指着道路旁边的面饼摊,一边拉扯着星璃。可这一招对于胡桃来说可能百试百灵,但对于星璃来说,可能就要再掂量掂量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我出来收帐的(指了指腰上的腰包),你呢?”
“呜……呜呜呜…………”
没有得到香脆面饼的小面包哭丧着脸,继续抱着面团和水壶蹲在白痴身旁吃喝。白痴轻轻摸了模她的头,目光中的冰冷稍许融化。
“啊……送信。这样啊……正好,我们一起走走怎么样?一个人收帐很无聊呢。”
白痴想了想后,轻轻点了点头。接着,他再次转头看了一眼小面包,等到她哭丧着脸,把手中的面团完全吃光之后,迅走向那家面饼摊,掏出4个伊奈尔买下一个甜面饼,瞬间塞进小面包手里。
“呜~~?……呜哇~~~~!哇哇哇~~~~~!”
星璃在那边望着白痴这副冷冰冰看着小面包吃东西的表情,不由得抿嘴一笑,说了句:“小心,这样填,可是很会胖的,长大了就不好看了。”
白痴没有回答,依旧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丫头大肆咀嚼的镜头……
003,你想说什么?
嘈杂的集市,显得越来越人声鼎沸。
正午时分正是各种饭馆酒店生意最好的时间,从各个店家里传出来的叫骂声与呼喝声更是此起彼伏,百家争鸣。
一路上,两人互相陪伴对方送信,收帐。时不时的也聊聊天。当然,这其中星璃开口的频率远远过白痴,更多的时间几乎就是星璃再单方面的说,白痴单方面的听。感觉起来,她似乎只是需要一个听众。
不过,这种漫无边际的交谈,也终于到了停止的一刻——
“切!什么雄鹿帝国嘛,一个盗贼通过坑蒙拐骗,暗杀行刺等等不光彩的手段所撑起来的国家。15o多年前更曾经向我们宝蓝钻石公国进贡过!不过是看它太弱小,所以才没有把这头鹿给宰了,现在凭什么反而要我们来向它表示诚服?!”
声音从街边的一个露天酒吧中传来,几个穿着灰红色斗篷的人正在里面喝酒。从装束来看,不像是雄鹿国人。听其语气,应该是他国派来进贡的使者吧。
照理说,一个人在这种公共场所说出这样的话来,即使不是立刻驱逐出境,那也该抓起来打一顿。可露天酒吧旁边的士兵就像是没看到似的,不闻不问。酒店老板显然也是见惯了前来喝酒暴粗口的人,没有理睬。
“喂,小声点。我们到底还是在雄鹿境内,别人客气,我们可不能太随便了。”
同行的几位胆战心惊的望望那边英姿飒爽,军容齐整,不苟言笑的铠甲士兵,轻轻推了一下刚才说话的人:“你醉了,少喝点。过几天就要召开大会了,你这样,对我们公国可没有好处。”
“谁醉了?!这种淡的和尿似的酒喝多少都不会醉!”
有道是你对别人客气了,别人反而会当成自己的福气。那外交官也许是平日自大够了,看到士兵不对他的侮辱有反应之后显得更是肆无忌惮起来。不过士兵能忍,酒吧的店主可忍不住了。面目凶恶的店主跑出来,大声喝道——
“吵什么吵!不喜欢喝就滚!别侮辱我酿的酒!”
有人搭腔,那醉汉更开始闹腾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抄起一个啤酒瓶砸碎,用那锋刃直指店主,反喝道:“老子我就辱了你又怎么样?妈的臭鹿,以为自己变强了就很了不起吗?忘了当初是谁罩着你们国家的?如果不是我们宝蓝钻石公国,你们现在说不定已经成为阶下囚了!”
四周的酒客看着有趣,也不阻止,干脆当作酒桌谈资看了起来。
“什么了不起的,雄鹿帝国?还‘雄’?我看是雌的可以!就知道玩阴的!如果不是事先暗杀黑龙公主并且搞偷袭的话,哪有可能那么快就大获全胜?在你们出兵攻打的时候,如果我们乘机在你们背后插上一刀,你们哪还有今天的局面?说穿了,你们仗的就是那头魔兽。那头史诗魔兽!”
酒客中不乏其他国家的外交官。原本听得还算有趣,可当“史诗魔兽”这句话一出口之后,众人的脸色唰的就变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雄鹿帝国之所以想要灭黑龙,为的就是要防止自己前方不胜,后院反而起火。在雄鹿出兵屠龙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国家没想过偷袭雄鹿后方。但之所以没有采取行动,全都是因为那头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史诗魔兽的存在。
雄鹿并不可怕……因为,即使是再强的帝国也无法抵抗众多联盟的合力攻击。真正可怕的正是那头水之巨龙。虽然没有人知道雄鹿国王为什么不派遣那头巨龙参与他国侵略战,但事实却摆在眼前,让其他国家不得不防。
当然,也不得不服。
喧闹的气氛立刻变得凝重,在场的诸多外交时节中也不乏暗中受到自己国家君主命令,前来一探史诗魔兽真相的人。只可惜,他们的期待在士兵们终于看不下去,上前围住那位外交官,夺下他手中的玻璃瓶,并喝令他的同伴将其带走之后,宣告结束。
路边——
看到这场纠纷结束,星璃终于捂着胸口,轻轻松了一口气。她转头,却见旁边的白痴依旧一脸默然,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对于他竟然如此不关心雄鹿的政事而摇头。
众人散了,三人继续朝前走。不过这一次,星璃没有再东拉西扯,而是始终低着头,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走了好久,她仿佛终于决定了一件什么事似的,呼出一口气,轻轻拉了拉白痴手腕上的锁链。
“一切,都是起源于那场外交团战斗呢……”
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白痴停住脚步,望着星璃。
“小白先生,也许你会觉得很可笑,但是这半年多来我始终都是在思考一件事。你应该知道,一座城市是不可能突然之间灰飞烟灭的。25万人也不可能刹那间全部死亡,几乎不留一个活口。”
白痴看着她,不说话……
“尽管陛下以自己屠城来给了世人一个答案,但我知道,这并不正确。不过可惜,有关于灰烬城覆灭的线索几乎全无,由于陛下的刻意封锁道路,我也无法再次前往灰烬城一探究竟。但是,我还是觉得有些地方……很奇怪。”
白痴转过身,没有等星璃继续说下去,朝前走。而星璃也是缓缓跟在他的身后,一边低头苦思,一边喃喃自语——
“有关于戴劳少爷所杀的那位加西亚·德丝公主实在是有太多的疑点,之前我们在灰烬城内遭遇的许多事情也有着很多能让人推敲的地方。不过在这些事情中我却现了一个看似最不成问题的问题,而恰恰是这个问题,让我在这半年多来百思不得其解。”
白痴还想往前走,可一双柔软的手掌,却在这一刻拉住了他。下一刻——
“那晚,我们撤离。但在列车上,我始终没能看到你……”
背后传来的声音,逐渐从柔和化为冰冷。
“可在之后雄鹿出兵救援时,我却再次看到了你身负多处伤痕的身影。”
绕指柔的金,也随着偶尔吹过的风在空中飘洒。
“换言之……”
金色的瞳孔,缓缓抬起。
布满疑惑,却又充满冷静的眼神,死死望着那个男孩的背影。
粉红色的小巧嘴唇张开,银色的牙齿轻咬。一句话……从她的嘴里说了出来——
“那晚…………你到底在哪?”
……
…………
………………
暗灭在冷笑,它的笑声中充满了难以言谕的嘲笑和讽刺。小面包抓着甜饼,已经快将其吃完,悠哉游哉的望着白痴。
冰冷的瞳孔在黑暗的沉淀下慢慢冻结,行人在路过一个黑少年的身边时,都会不由自主的缩起脖子。
空气中……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为什么那些黑色的冰粒再次于空中飘浮,驱逐着任何胆敢靠近的温暖……与光明?
“可恶!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集市的那边传来一阵喧闹。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一家武器铺前传了过来。随着这一声喝,笼罩着白痴身旁的冰粒瞬间消失,热闹的集市似乎也不怎么冷了,一切,再次恢复了往昔。
星璃走上前,在白痴面前露出的那张脸依旧美的完美无瑕,她笑起来依旧很甜。她一手拉着白痴,一手拉着小面包,缓缓朝前走,挤入围观的人群之中。
武器铺前有两个人正在不断的理论着什么。一个胖胖的秃子看起来是老板,只见他满面堆笑的站在自家门前,轻描淡写的说着。而另一个和他争执的是一个留着一头中的红女孩,她不断的挥着手,向那名店老板争论着什么。
在世人看来,已经16岁的黯很明显是同龄女性中育最好的一个。由于并非战时,她此刻一身轻装,没有穿铠甲遮住胸部。短短一年期间她的资本就如同气球一样鼓了起来。腰肢也明显变细,一年前脸上还有的野小子的感觉淡化不少,声音也越尖锐了。
不过,这样的育似乎并未掩饰她心脏上的弊病。兴许是争论不过吧,黯接连几个气恼之后,立刻开始捂住胸口,面色变得苍白起来。可她还是硬撑着不肯离开,还想上前去揪那个店老板的衣领。
只可惜,此时此刻的黯别说是战斗了,连站都要费好大的力气。被那位店老板轻轻松松的在胸部上一推,就此跌了个四脚朝天。
四周围观的群众看到这一幕,说什么的都有。一年前黯一战而扬名风吹沙,所以知道她的人不少。此刻众人不明原因,自然都是指指点点,却没有人上前说话。至于……
白痴,星璃。
两个人,全都静静的站在人群之中,目光冷漠的,看着黯……和那位店老板。
004,出题
“各位都看到了,是这位诺利乌斯家的大小姐先来揪我的,我只是防卫!”
面对躺在地上,一时间甚至爬不起来的黯,秃头老板阴阴的啐了一句,接着,他义正严词的指着躺在地上的黯,说道:“诺利乌斯小姐,尽管您有公爵大人撑腰,但我们也要讲一个道理。如果您再胡搅蛮缠打搅我生意的话,别怪我向**官提起诉讼,将您告上法庭了。”
说完,秃头老板一挥袖子,转身走进武器铺。四周的人见没戏看了,也就三三两两的散了,只剩下捂着心脏大肆咳嗽的黯,还躺在冰冷的地面之上。
五分钟后——
“呼……呼……呼……可…………恶…………啊………………”
黯掏出药吃了两片,终于缓过了神。她艰难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被泥土沾染的地方,再次狠狠的瞪了那家武器店的招牌一眼。在那上面有着一个古德塞家族的家徽,此刻仿佛嘲笑似的,盯着她。
“呼……………………呼……………………切。”
无奈。
恐怕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受到家族对自己所造成的影响。之前,这个女孩还总是认为家族对于自己来说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反正她是个女的,还是个庶出,更是个病人,更本就不需要为这种东西操心。只要自己够强,那就什么都没关系。
可是现在……
“咳……咳咳咳……”
小巷中,扶着墙,黯再次捂着有点激动的心脏,不甘心的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
一条丝巾递了过来。黯抬起头,看到的是星璃那担忧的面容,和白痴那一脸冷酷的眼神。
“哼!假惺惺!”
黯一手拍掉了星璃递过来的丝巾,反身靠在墙上,面露敌意的望着面前的两人。小面包接触到她的眼神,也不由得怕的躲到白痴背后,哆嗦起来。
“你们全都看到了吧?既然看到了,刚才为什么不出来帮我?!呼……我是心脏病作,可你们两没有!硬是看着我被那么多人耻笑,这就是我以为自己所找到的‘朋友’!”
黯的反应有些激动,但,这显然并没有出乎白痴和星璃两人的意料。他们互相望了一眼,白痴是依旧平静如水,星璃则是噗哧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你……你笑什么!”
“呵呵,别急嘛。这样的话……对了,我解释不好,还是让小白先生解释给你听吧。小白先生,告诉黯姐姐,我们为什么袖手旁观好吗?”
白痴没有料到星璃突然把话题扔给他,想了会儿后,他才缓缓说道——
“为了………………复仇。”
“复仇???”
这下子,黯真的是犯迷糊了。
白痴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看不见的敌人,总是最难防御的。我们不出现,就是为了等会儿的复仇更加具有杀伤力与迷惑性。如果我们当时出手帮你,未必就能帮你把事情摆平,还会暴露我们。”
(嗯?等一下等一下,人类小子,你干什么?怎么平白无故的开始帮别人复仇了???这可不像是你啊!以前的你如果碰到这种事,肯定是理都不理,调头就走啊!)
(……………………为了,报酬。)
(啥?报酬?)
(啊。趁机敲一笔的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呵呵呵,有趣。那么这次我就放行吧!好好敲,最好把对方的骨髓都给敲出来~~~!害人的话我喜欢把对方往绝境上逼,然后让对方走投无路,最后只能绝望的自杀!你最好给我弄到这种地步,不然就太不刺激了呢!嘿嘿嘿嘿嘿。)
黯对于白痴的解说似乎还是有些难以理解,星璃这才开口说道:“简单来说,就是我们要帮你争一口气啦~~~。小白先生,请你别说的那么可怕啦,什么复仇不复仇的,听起来怪吓人的。”
白痴住嘴,干脆的拉着小面包,不说了。
仔细想想,星璃还是决定自己来问,免得白痴再说什么过于可怕的事情。在星璃的询问下,黯也终于将事情的始末缓缓道来。
身为诺利乌斯家的庶出,星璃虽然身为公爵家族的一员,但可以自由挪用的资金也并不是十分的充沛。再加上诺利乌斯家族现在为了引进小一辈的人才,纷纷开始将自家的女儿孙女以入赘的方式召集有能力的年轻人入籍。可黯却由于身体的原因,不可能有人愿意娶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的妻子,所以,她虽然没有了家族内每周轮番接上的女婿相亲会的烦恼,却也没有了足够的资金流转权利。
日常的开销当然不成问题,心脏病的药钱也在情理之中。可自从上次黯出访灰烬城见识到那尊导力大炮后,对于自己所处的科技系立刻兴趣高涨了起来。由于身体原因,她不上学,平时在家没事就开始重新鼓捣那些线路图、导力石和机械。久而久之,也会弄出一些成绩来。
不过,科技系这个系别如果是跟着神圣恩宠的课程一起学的话,一切的基础用具院方会提供,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自己独自在家制作,这开销可就大了。先不去说那贵重的导力石,就是一般的铁器,加工用具,各种锉刀,大小锤子,专用放大镜,原材料等就需要庞大的资金支援。对于黯来说,家里给的那些钱明显不够。
所以,在好不容易得到第一桶金(来源白痴在去年的一次上当受骗),弄出一点成绩,作出一个“武器”之后,黯就想到要用贩卖这件武器来盘活自己的资金。以便让自己能够有更多的买卖方针。所以,她这次带着自己的“武器”出来,想要就此卖掉。
先,她来到这家看起来很大的武器铺“飞溅火星”进行贩卖,在将自己的成果给店铺老板展示了一下之后,那位店铺老板给出了2o苏拉的价格收购。
先不去管黯的性格和行为作风,但她总归还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不了解市场行情,也不清楚自己作出来的这个东西到底有多大的价值,所以对于这个价格本身也没多少底。
但在卖的时候她看到店铺老板露出一脸欣喜的表情,不断把玩着自己的作品,显得十分喜爱。她身为制作者,对于别人喜欢自己的作品这件事感到十分开心。所以也没讲价,就直接卖掉,揣着2o苏拉和合约书离开了。
(听到这里,白痴和星璃这两人互相望了一眼,没有说话。)
可是,等到离开之后,黯一直想着,但总觉得这个价格似乎太低了一点。里面镶嵌的导力石就是她花了14苏拉买来的,其余一些零部件加起来多多少少也有5苏拉。难道自己的劳动只值一个苏拉?
越是想,就越觉得自己好像亏了。就在这时,她在路边遇到一个摆地摊的武器铺老板。本着试一试的心情,她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设计图纸给这位老板看。结果,那位老板说出来的话让她大吃一惊——
“如果你能够把成品制作出来带给我,我愿意出1oo苏拉买下!”
黯这下可是吃惊不小,没想到那个秃头老板如此恭维自己,结果就是用极低的价格来贱买那个武器!想到这里,她气不打一出来,立刻折返去找飞溅火星的老板,想要讨个说法。
(这一刻,在黑市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白痴背靠着墙,目光低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靠着一己之立撑起一家小店的星璃则是微微笑着,沉默不语的看着黯。)
可等到黯回去找飞溅火星的老板之时,她才明白自己所犯下的到底是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原来雄鹿帝国为了保证商品交易之间的诚实信用,所以有一条法律是这样规定的——
“如果买卖双方交易人中有任何一方毁约,另一方同意的,则需要将双方的物品、钱财等物资归还到初时状态,并由毁约人赔偿被毁约人相当于卖价3倍的罚金。”
也就是说,黯如果要取回这件武器,除了要将得到的2o苏拉交出之外,还要另外支付6o苏拉的赔款。
(白痴:……………………)
(星璃:……………………)
之前说了,黯对于法律这东西并不是很了解。她也不屑于去了解。因为她始终相信,凭着自己的拳头,法律这东西压根就不用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她却知道了,自己的这个行为到底是多么的愚蠢,可没有办法,法律就那么结结实实的摆在那里,你不遵守?可以,武器拿不回来。强抢?也可以,地下监牢的牢房永远不会满房,随时欢迎她去居住。
在万般无奈之下,黯算了一下,自己这一来一去可以算是赔了6o苏拉,但如果把武器卖掉的话,还可以赚4o苏拉。比起这里的2o苏拉依旧要更赚。思前想后,她咬了咬牙,硬是赔上了这笔赔款,拿回武器。
但这一刻,问题又出来了。等到她接过武器重新回去找那家地摊的时候,那里却早已是人去楼空。四处询问,别人却说不认识这个摊主,他只是刚刚出现,拉了个地摊摆了几把刀剑,在问过黯之后看到守卫来了,就卷铺盖跑了。
这么一番折腾后,黯是彻底亏了。当她拿着武器去其他武器铺时,其他店主都没有出过比75苏拉还高的价格。这也意味着这个时候她把这把武器卖掉,虽然还会赚进15苏拉,但撇去成本之后结果就是一个大赤字。越是想,她就越是觉得愤怒,于是重新拿着武器回到飞溅火星,强烈要求店主把自己的6o苏拉还回来。由此,也展开了刚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一番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