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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受伤的害虫     臣权txt下载     臣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78 处置结果

    囚室内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血腥气息,而韩庚好像是吓呆了一般,依旧在那里数着: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这个进度表明,李晟敏下手的快捷和毫不迟疑。

    窗外,徐妙儿痛苦的闭起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这个李晟敏是他印象中那个害羞的李晟敏、是那个撒娇的李晟敏,是哪个温柔的李晟敏……。

    徐辉祖叹了一口气,对妹妹道:“回府吧,你何必这么倔强的非要继续看下去呢?”

    嘴上这般说,可是看到妹妹的表情,心里却是放心了很多,庞煌态度未明,但愿妹妹经过这场事情,会接受教训,不要让自己这个当大哥的再担惊受怕,不要再一时糊涂而连累了家族,徐妙儿固执的看着李晟敏将刀送入最后一人的胸膛,低下头,眼泪哗的一声落了下来。

    向外面疾走了几步,骤然停下来,盯着哥哥问道:“大哥,这个驸马都尉要让他做什么?”

    徐辉祖摇摇头,他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告诉妹妹,徐妙儿也不再多问,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徐辉祖顿了顿足,遂紧跟了下去。

    囚室内,李晟敏双手握刀,一个劲的颤抖着,脚下流的全部是昔日兄弟的血,他也想不到,自己能下得了如此狠手,心里正难受之际,突然发觉身边有人走近,警觉的抬起头,握刀的双手紧了一下。

    是韩庚,已经走到他跟前,面无表情的望着李晟敏。

    心里猛的一松。抛下短刀,抱住这位仅剩的兄弟哭了起来。李晟敏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也许哭泣才是掩饰他内心难受的唯一途径。

    韩庚的手缓缓的搭在他的肩膀上。使李晟敏更加伤心,正哭泣间,突然感到背心一凉,猛然全身都失去了力气,不由骇然,挣扎着想脱身看个究竟,但是韩庚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却紧紧抱住他,拼命的抱着他,看着眼神逐渐涣散的李晟敏。

    韩庚的眼泪也流了下来。附在李晟敏耳边说:“刚才那个大人说一个人就够了,你,不能活……。”

    =========================心情分界线===============================

    “难啊!”

    庞煌心中长叹。这是他开始行动以来面临的最大一次挑战,稍有不慎便是时局大乱,纷争四起。

    如此错综复杂的形势,将会是他一手缔造,让庞煌的内心生出一种对未来的无知感。如果之前所做,凭着他半生不熟的历史知识,还有一些轨迹可循的话。那么如今的这个决定。会带来什么后果?他也不知道了。

    “驸马,如此借力打力,会不会有些冒险呢?”

    看到庞煌的为难,在一旁的姚广孝开口问道。其实后果他都知道,这样问,只是为了转移庞煌的注意力。然后引导其树立信心而已。

    “姚先生所言何意?”果然达到了效果,听到姚广孝发问。庞煌有些疑惑道。

    “驸马!”姚广孝一躬身,娓娓说道:”当下之困。皆由燕王而起。然燕王现在京师,所依凭者,不过是内厂信息而已。燕王并无公开露出反意,相反,从皇上召燕王进京以来。更是恭顺谦和!无大的错误,单凭咱们得到的些许情报,纵然证据确凿,也会有攀诬之嫌,所以驸马行此险着,使为祸的伤害减至最低,但是事态万一失控呢!”

    “此间厉害,我又岂不知?然则皇上经营大明多年,已成痼疾,若再放任下去,恐日渐成为痼疾,因此而埋下祸根。若不去约束,那么我们只有随波逐流,无论怎么做,都是两难的问题。”庞煌眉头紧锁,继续说道:“既然如此,该发生的,还不如早些让其发生,愈久愈痛。”

    姚广孝一笑道:“驸马勿急,且听属下说完。属下观诸位藩王,皆是居高观望,以燕地警告天下,正是驸马行动的开始,属下亦不敢质疑驸马爷的英明,但是,真的能如驸马所愿吗?”

    姚广孝明白,庞煌毕竟不是皇帝,只是一个外戚的驸马而已,而大明的驸马,抡起权势,相比于唐朝远远不及,以此时的威望还尚欠一些火候。而真正属于庞煌的朝堂还没有建立起来,此时的动荡,一个不慎就是天下大乱啊。

    淡淡点头,庞煌道:“姚先生言之有理。所以,今日让爱卿前来,就是为了帮助我剖析一下徐辉祖的心态,关键还是在他身上,朕希望中山王之后再立新功,但是徐妙儿之事,又将此事拖入了模糊之中,我心难决啊!”

    说到这里,庞煌露出几分犹豫之色:“姚先生应该知道,徐家增寿、妙儿二人,被亲情所累,一直维护燕王。此次高丽奸细、龙潭的燕山铁卫,皆和他们有些关系。但是徐辉祖在其父尚在的时候,显得已经是对于封藩之事不太赞同,私下曾言燕王之心不可测,需多加提防!,按理应是忠于大明的。但是徐家毕竟是燕王朱棣的亲家,关系非比寻常;且徐妙儿之事,对徐家也波及颇大,就算是害怕朝廷秋后算账,也是人之常情。其内心究竟如何,本官实不能确定!”

    姚广孝陷入沉默。对于徐家的真实态度,他知道庞煌担心的是什么,也都觉得扑朔迷离。而他们还有一层顾虑就是,若是徐辉祖顾虑到徐妙儿所犯之罪,便可以有两种选择,第一就是帮助庞煌,彻底解除诸藩隐患;因为把柄在庞煌手里,由不得徐辉祖没有顾忌,如果万一暴露,徐妙儿毕竟是内定的太子侧妃,到底皇帝顶住顶不住宗室的压力,这应该是徐辉祖所担心的。第二。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暗中协助燕王。一个黑道走到底,那么燕王一旦成功。以徐辉祖之功,徐增寿和徐妙儿之前的协助,徐家将成为大明第一大家族,任何人也动摇不了其的地位,以燕王如同朱元璋一般的强势性格。徐妙儿的罪责,就完全不算是什么了。

    但抛下徐家也不妥。就眼下而言,徐家对稳定朝局太重要了。魏国公是开国勋臣之首,徐家在朝中、军中的人脉和声望也是首屈一指。这是庞煌开始就考虑在内的,只是李晟敏和徐妙儿的意外。才使庞煌显得有些为难。

    “驸马!”思忖再三,姚广孝忽猛一抬头,坚毅言道:“属下以为徐辉祖可以托付!”

    “哦?”庞煌有些诧异的瞅一眼姚广孝,知道姚广孝不会说一些没有把握的话,边问道:“姚先生认为徐辉祖可信?我应该把些许重任交付与他?”

    “可不可信,属下不敢断言。然属下可确定,徐辉祖绝不会坏驸马之事!”姚广孝冷静答道。

    “此话怎讲?”

    “驸马!”姚广孝一拱手道:“以属下推断,徐增寿、徐妙儿在燕王事中的角色,至少可以表明他们兄妹二人已经被打上了燕王的烙痕。而驸马所虑魏国公徐辉祖现在的表现。不过是迷惑视听之举,暗为己留一自保之道而已。不知属下所言可准?”

    姚广孝的话说的很露骨,庞煌不可置否的保持沉默,他已经不是后世中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回到大明之后,所看到的事情也多出乎他的预料,朱元璋做皇帝的态度。朱棣出奇的隐忍,徐增寿分外的嚣张。方孝孺和自己的格格不入,黄子澄的功利心切。再加上出来诸如姚广孝和他闻所未闻的永嘉、永康学派。

    对于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大明,重生了的庞煌也知道充满了太多的变数,在后世中,徐增寿是被建文帝砍死在大殿之上,但是徐辉祖呢?则一直做着忠臣不事二主的闲臣。但是忠心的后面隐藏了什么?

    他难道不知道弟弟徐增寿的所作所为吗?为什么不提前制止?燕王攻入南京称帝,他也没有逃走后举兵勤王?只是守着父亲的祠堂用朱元璋所赐的铁券相抗,不愿做官而已,甚至连反抗也没有反抗。

    所以,庞煌又了解到一个在后世早已经淡化了的名词:“家族”。在往前推算,那这个名词就是“门阀”,虽然从隋以来科举取士,已经将门阀的影响力减至最低,但是在很多的人眼里,家族的利益仍然是高于一切,而且家族之家在皇权的影响之下,有联合之势,诸如朱元璋建立大明之初的淮西派系和浙江派系官员,明争暗斗各自为政,都窥视丞相之位,为了派系丝毫不顾国家大局,朱元璋不得不大开杀戒,以至于废除丞相一职。

    因为朱元璋看出了朝堂之上不可能稳定,只要有朝堂,肯定会有派系,就犹如庞煌后世中在电影中看到的那句话一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其实这暗含的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明争也好,暗斗也好,为了名,为了利。一切都可能成为争斗的对象。

    丞相几乎是仅次于皇权的存在,所以是官员们相互争夺最为激烈的战场,索性朱元璋就取消了这一个职务,让大臣们失去了目的,短时间内也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当然,这一切都是庞煌的总结,就成为了这样的话,因为朱元璋说过,徐达从不参与派系之间的争斗,才会让人放心。

    但是徐达去世之后,徐增寿和徐妙儿相继参与进来,当然,可能是为了亲情所在,但是,徐辉祖会不会参与到其中呢?

    在庞煌的印象里,建文帝败亡,只有文臣殉节,武臣却没有听说过,这也是他最担心的。

    见庞煌不出声,姚广孝也只好继续分析着:“其实驸马勿需忧虑!即便徐家果真投机,那又如何?投机者左右逢源,两不得罪而已。驸马将此事委托于魏国公,以他之精明,岂不知其中干系甚大?岂不知走漏风声,会给驸马带来天大麻烦?果真如此,以其心性,纵不愿为驸马效劳。又岂敢把消息透露出去?一旦泄露,驸马定会把他恨到死处。那他又将如何左右逢源?以徐家今日之规模,臣敢断言。魏国公必不会将鸡蛋放入一个篮子里,因为徐增寿、徐妙儿立场已明,他就算是为徐家留一条后路,也必会全力协助驸马完成此事,前提驸马只要暂时不动徐增寿、徐妙儿两人!”

    庞煌心里豁然开朗。姚广孝的分析可以说是精辟入骨,有茅塞顿开之感。不错,不怕他首鼠两端!就怕他不首鼠两端,心存顾忌,才会有所动力。

    书房密室内的气氛一下活络起来。这段时间。庞煌一直考虑着怎么把握大局,现在终于将事情慢慢的揭开一些帷幕,剩下的就等着事情的发展和对方吃饵了。心情不由大好。

    姚广孝趁机说道:“驸马,现在有件事情还必须要做,不但要做,而且要做的声势浩大,做的天下皆知……。”

    看着姚广孝的一脸得意,庞煌猛然醒悟过来,不应如此忘形。随即脸色恢复庄重,坐正身子,缓缓问道:“什么事情?”

    “驸马应该将此次擒获高丽人、龙潭有逆贼盘踞的事情报给皇上,最好能够公告天下!!”姚广孝斩钉截铁的说道。

    “公告天下?”

    “驸马。恕属下直言,无论这些事情内厂做的再严密,也会有风声传出。与其悄悄而传,还不如驸马亲自说出去。但是不用说出擒获的人数和口供,只说叛匪顽固。无一生擒罢了,而借此机会,皇上肯定会大发雷霆,再将此事与诸王有牵连之事模糊性质的告知一些诤臣,有他们率先发难,说不定皇上可能会迫于群臣压力,暂时圈禁京师诸王,以此警告在藩属的王爷们,则可为各地施加压力。”

    庞煌沉吟起来,姚广孝说的这些,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不过兹事体大,以他控制这个局势的实力,恐怕操作起来有些难度,万一就此事逼的诸王联合,为祸程度,恐怕要比他在另一个时空中的靖难之役还要麻烦,少了一个燕王而已,然而北方诸王一旦感受到威胁,同声连气,那可是平添了许多燕王啊。

    看到庞煌摇了摇头,姚广孝不由急道:“不如此,韩庚和徐家之人就很难取得对方的信任,而且威胁不足于使其涉险,他们也师出无名,以袁珙等老奸巨猾,肯定要静观其变,时间拖的越长,事情的变数出现的越多,反而不利于驸马的筹谋,请驸马三思啊!”

    庞煌考虑了一会,还是摇摇头,道:“姚先生不用多说了,我自有主张,你先退下吧,回去之后交代柳苏,善待刘超,同时让他留意徐妙儿的所作所为,至于姚先生的想法,我会考虑的。”

    姚广孝长叹一声,遂不再言语,跪叩而出,前往安排善后事宜。

    随后柳苏请求觐见,禀明已经将刘超送往太医院诊治,同时,纪纲、穆肃等人已经全部押送至诏狱关押,请庞煌给予指示,是否严加拷问。

    庞煌想了想,摇摇头,还是作罢,随后决定去太医院看望少年刘超,看看这个因为自己穿越回到大明而改变命运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模样。

    其实,对于刘超的事迹,庞煌在后世中早已经听说了几个不同的版本,听说时,甚至不相信真的有这么样的一个人存在,但无意中听柳苏的奏报出现了这个名字,不由兴趣大起。

    他最为熟悉的一个版本,就是朱棣攻入南京后,景清刺杀未遂,后遭到报复,朱棣穷究不止,刘固被连坐进去,他与弟弟刘国、母亲袁氏及儿子多人一同被押到南京城聚宝门外受刑。刘固的儿子刘超,手臂特别有力气,临刑时,看到自己的亲人们一一被朱棣刽子手残忍地杀害,仰天长叹后,手上的钢索全被他挣断了,瞬时间他夺过刽子手手中的屠刀,连杀了十余人。朱棣听到了消息后大惊失色,赶快下诏,磔杀之。

    对于能够挣断钢索,庞煌总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听柳苏奏报之前的摔毙野兽,又听闻最近以一人之力,如同赶羊一般让纪纲等人无可奈何,左右了整个龙潭伏击的局势,才有些相信起来,而且还不到十五岁,是个可塑之才啊,怎么能让他不动心呢。

    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庞煌才放心的往太医院看望刘超,因为年龄还小,体力又严重透支,到现在仍旧没有醒转,看看闭着眼与常人无异的刘超,皇帝感叹了一番,便回府去了。

    三日后,午朝散去,庞煌却没有回府,而是直接请求觐见皇上,见到朱元璋的时候,便将事先与姚广孝合计好的说辞,将最近京师附近发生的事情隐晦的说出来,高丽十三人中十二人伏诛,一人在逃。龙潭村成了逆贼的聚集之地,一点点讲给朱元璋听,边讲,边偷着观察朱元璋的脸色。

    庞煌尽量斟酌着言辞,但是话锋所指,无一不指向京师中的诸王,开始还没有什么,慢慢的,朱元璋的脸色阴沉下来,也算是善于察言观色的庞煌当然看在了眼里,马上小心翼翼的问皇帝的心思。(未完待续。。)

379 北平朱高炽

    洪武二十五年八月二十六日。韩庚终于看见北平那隐匿在天边穹窿中的北平城墙,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和南京比较起来,北平虽然风冷空气也干,但是在炎炎的夏日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韩庚停驻脚步,极力眺望着,往西方与北方看,可以遥望蓝黑色之山脉,东方和南方则是一片无限之平坦,城壁之高度与总长度在规模上足可凌驾大明京师的北平,终于到了。

    漫长之旅途终结,韩庚轻轻叹了一口气,稍微的让了下,身后的人走了上来,是和他一起的徐府家将徐福,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倦色,竟然是从南京城,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北平,沿途全部走的是小路,因为,大明已经颁发了悬赏令,画图通缉韩庚。

    相信韩庚被通缉这一点,在他们二人还没有到达北平之前,朱高炽就应该得到了邸报,而此时也在发狂的找寻着他,因为京师中的那次按无声息的行动,几乎将燕地变成了一个瞎子、聋子,骤然的消息闭塞,使无论是尚且年轻的朱高炽还是袁珙都几乎发了狂,鉴于北平现在兵马的形势,他们又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只得动用燕王府的亲卫慢慢摸索,搜寻着那怕一点点有用的消息。

    但是同样的是,这些韩庚和徐福两人也不知道,此时两人拖着疲惫的身体,相互对视着,相互露出深深的疑惑。

    “徐大哥,我们现在不去北平吗?”望着几乎近在咫尺的北平城,韩庚眼里充满了渴望。那怕是走一步的力气。他也需要半天去凝聚。

    徐福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现在去北平。我们一路的幸苦就白费了!!!”

    因为徐福知道,在韩庚被通缉的同时。为了增加事件的真实性,朝廷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支会了北平都司事都督平安,严查高丽人的行踪,此时都督平安应该再北平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待他们的不是被当场格杀,就是被抓住再押送会京师,平安不知道情况,铁面无私是肯定的了。

    燕王所属精兵护卫,在不同的时间。分拨被宋忠、杨文、吴高等人瓜分的差不多了,可用的,也就是日常所常备的三千余人,根本不可能和平安抗衡,这一点,徐辉祖在走之前,都已经交代徐福了。

    只是徐福懒得向这个韩庚说起,他不明白,大明非要用这些不忠不义的人做什么?在一路上。虽然照顾韩庚很多,也有些感情存在里面,可是就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些出卖色相的男人。

    但是看不起归看不起,魏国公交代的事情。还是需要完成。

    徐福轻声可说一声,摇摇头,道:“走吧。快到了,我不会害你的。”说罢。转而向东,徐福来过几次北平。对北平虽不甚熟悉。但大体方向还能估摸得出。他是朝着东北方向走去的。那是去通州的方向。

    都督袁洪之子袁容,洪武二十四年为燕王府仪表袁容,现在就在通州居住,那里防卫松懈的多,而且,袁容这个人,徐福当初在魏国公府也见过几次,通过袁容的途径进入北平,相对也容易的多,而且,也可以表示魏国公对此事的态度,利于今后事态的发展。

    天色完全黑了的时候,他们不辨东西,不晓方向,瞎子似地茫然走着。前面是惊是险,是祸是福,茫然无知。只是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但求一路到通州。这时,韩庚显出了他一些异于常人的一面,也许是从小就在冰天雪地、极度贫寒的高丽长大,对于方向,有着一种异于常人的直觉。

    后来,也算是韩庚带着徐福,约摸三更时分,他们总算到了通州城下,两人都极其疲惫,倒在地上就不想动弹。便寻到附近的一所破庙,在那里休息。这庙已没有屋顶了,仅存点残垣断壁他们只能枕着地上的破瓦断砖躺着。天幕黑沉沉的,浓重的夜雾,见不到一颗星星,风很大,露很重,给人一种冷浸浸、湿漉漉的感觉。尽管周身疲倦得连动弹一下的力也没有了,两只眼皮都撑不开了,徐福仍然睡不着觉。仔细聆听着韩庚的动静,这是他自从接受任务以来养成的习惯。

    朦胧中,他似乎听到远处通州城里响起的更鼓声:已是四更天了。外面,隐隐有脚步声。那是乡民往城里赶集的脚步,他们顺着人群,一齐来到西门边时,只见城门外黑压压地挤了不下百余人,大家都默默地坐在沙地上。

    当传来吊桥启动的轧轧声时,城外的徐福顿时放松下来。回头望着着宽阔的田原,凝望着冉冉上升的日头。焦虑着时间的飞逝。经历了种种危险,总算来到了梦寐以求的通州城。魏国公的交付的任务完成了一半,但是驸马都尉交付的任务呢。

    看了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韩庚,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怜悯来。

    就在徐福和韩庚进入通州城的同时,北平也终于送走了心中的一块大石,朝廷所派出的安抚使,在月前就到了燕地,今日正好离开。

    来北平的采访使是由诚意伯刘璟和国子监生员林嘉裘,刘璟是开国功臣刘基刘伯温的儿子,现在承袭父爵,为谷王府长史。而林嘉裘则是方孝孺的学生,现在国子监深造,朱元璋此次的安排也是无奈之举,说是遣宗人府官员和国子监生员组成安抚使,但是宗室中哪能抽出那么多人,只得抽出部分王府长史充任。

    刘璟等人是朝廷钦差,来到北平一连数日,仅就北平民政与布政、按察两司官员商洽,偶尔于市井之间探访些风土人情,似乎并无意与燕王府为难。但燕王府的人心中都很清楚,朝廷大员来北平,绝对不只是探探民情、审审案卷这般简单。

    据燕山铁卫所报。刘璟二人这几日活动频频,其所属安抚使成员也四处打探。与葛诚等一帮王府属官也有交往。究其意图,肯定是想暗渡陈仓。收集燕地不轨之事。

    朱高炽也没有办法,论职司自己不过是燕王世子,暂时代理燕王府事务,论辈分更是要矮了刘璟一分,虽然是未来的燕王,却是没有办法节制刘璟等人的行动,只得听其任之,只盼望他们早走。

    因为安抚使的存在使他们做事缩手缩脚,而最近朝廷的几份邸报又让朱高炽心惊胆颤。现在安抚使走了,朱高炽看见刘璟等人的车驾消失在远方后,立刻回到燕王府开始召集众人于燕王府西殿,袁珙、金忠、朱能和张玉等人是必须召见的,不过当众人到齐之后,却发现,都督平安也站在了人群之中。

    袁珙皱着眉头,紧紧盯着平安,要不是气氛十分沉重。要不是朱高炽阴沉着脸做于上首,要不是众人皆在,说不定袁珙就要请朱高炽赶走平安了。不过这终究是在燕王府,高高而坐的终究是燕王世子。而今天召集的终究也是忠心于燕王的人。

    袁珙很能分清楚形势,他只是一个幕僚的身份,燕王朱棣在时。他是一个高级幕僚,那里比得上今天召见的众人。非富即贵,不是手握重兵的武将。就是能处于朝堂之上的文人,燕王在时对其的尊敬,已经随着燕王离开北平的时间慢慢的淡化,如今当着众人的面,是万万不能逾越礼制的。否则,上次争论,他也不会怂恿着丘福横冲直撞,自己则在幕后操作了。

    朱高炽望着殿下站着的众人,身宽体胖的他一时胸堵气闷,同时又感到无比恐慌。

    “到底是不是皇上做的,到底是谁在后面捣鬼呢!”

    这个念头占据着朱高炽现在的思想,让其坐立难安。在他面前,放着三分朝廷的邸报,和一份朝廷发来的议罪敕书。这是朝廷展开行动后,北平从官方得到的几个确认的信息。

    议罪敕书的内容十分复杂,让人看了如同堕入迷雾,乍一听就是历数周王之错,先从洪武二十二年,周王擅离封国赴中都凤阳,当时太祖震怒,将其扣于京师两年后才放回开始说起,几度废立,仍旧不思悔改,以至于天怒人怨,周王次子朱有爋看不惯其父所为,密告朝廷其父与世子有炖意欲谋反,经朝廷反复查证,朱有炖并不知情,周王朱橚不沐皇恩,借河南水患要求归藩,帝体恤万民,特准之,谁知周王不思民苦,反而私自调动三卫至临颍、郾城一带,其心可昭。

    最后帝召其入京自辩,可是周王推辞不往,且周王次子朱有爋在京师遇刺,无奈交与有司议处,现在命诸王议周王之罪。然后朝廷会依据诸王建议执行。

    什么话都是空话,经过袁珙等人的解释,朱高炽已经知道,这不过是朝廷试探诸王的反应的,这不,后面的三份邸报中,也是说明了朝廷的决心,齐王朱榑和代王朱桂,几乎是在同时被召至京师,因在议罪时出言不逊,被圈禁在各自的王府之中,为诸王之戒。

    想起了平安日前对他所说,朱高炽看了平安一眼,咬咬牙道:“诸位皆是父王的心腹,对于议罪之说,不妨畅所欲言,让本世子也好给朝廷一个交代。”

    沉默了半晌,没有人出声。其实该怎么说,诸人心里都清清楚楚,但是逆言最好不出自己之口,形势没有搞清楚之前,还是闭嘴的比较好。

    当然,这里面有自然有安排好的枪杆子,别人不敢说,就说燕王府左护卫指挥张玉,乃是蒙元降将,洪武十八年投奔大明,是朱棣一手将其提拔出来的,有燕王大恩,又有世子交代,此时正是他莽撞的时候,看到久无人言,遂马上站出道:

    “周王爷谋反?朝廷有什么实证?那个朱有爋不过是十余岁的孩童,所说的话可信吗?更何况他真的会指其父兄造反?这一点,臣是粗人,不会掉书袋,但也知道于常理不合,属下跟随燕王爷十余年的时间,相信王爷必是被朝廷胁迫,否则万万容不下如此诡异之事行于朝野……!!!!”

    话还没有说完。几个有见识的心里已经是偷着笑了,张玉自称自己是粗人。但是这些话哪能是一个粗人能说出来的,分明是有人让其背诵的。因此,也表明了世子的心迹,殿中的气氛慢慢的活跃起来。

    朱能当廷跪道:“世子,皇上被奸臣蒙蔽,反复对待周王,又无故圈禁齐王、代王!此等行径,实让我等心寒!如今王爷身陷京师,已渐成笼中之鸟,我等再无动作。王爷必将被奸佞所害!还请世子痛下决心,早作决断!”

    朱能神色激愤,其余众人互视一眼,也一溜儿跪了下来。丘福激动的说道:“我等久随燕王,忠心不二。”众人纷纷各表心志,齐声相劝,场面甚是激昂。

    金忠也不迟疑,他是江南富户推举出来的优秀人物,想了想。还是站出说道:“世子,臣有话说……。”

    “朝廷先惩治周王,然后有坚决圈禁齐王、代王,再昭告天下。说明燕地的恭顺,无非是给世子一个选择,那就是让世子为燕王表明心迹。要么……。”

    金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从殿中不同的地方响起了冷哼之声。朱高炽稍加观察,就发觉出声之人正是袁珙和平安。两个人出声完毕,都是互相看了一眼,目光中颇有意义。金忠遂不多言,平安站出道:

    “金大人此言差矣,朝廷相逼且不论,只是咱们既已明白,自不能落入其圈套了,朝廷无论心思如何,臣想,既然世子打算不主动请罪,不如朝廷所愿,那么就更不能如朝廷所愿。”

    袁珙听到平安这样说,不由真的有些惊异起来,其实这些话,也正是他想说的,却没有想到会出自皇上义子平安的口中,平安为北平参议,是正经的朝廷命官,再加上和皇帝义子的关系,正是袁珙怀疑他的地方,虽然是徐增寿介绍而来。

    但是此时平安却说出这般有见地的话来,正是袁珙所疑惑不解的,由此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来,不过还是不动声色,徐徐的问道:“平安都督觉得北平该如何做?”

    但是平安的一脸稳重,饶是袁珙见识过人,也看不出什么,心里暗自叹息,自从燕王不听自己的劝告,非要应召前往京师到如今,自己的光芒已经渐渐失去,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朱高炽既然当权,当然不能全盘接受燕王的力量,由此,可以看出南京那个小皇帝的机心。

    权力这东西,是个好东西啊,只要沾染上,就摆脱不了它的诱惑,袁珙正想继续劝说,谁知道燕王府太监王彦匆匆而入,禀报道:“燕王府仪表袁容从通州赶回,说是有急事求见世子。”

    韩庚带来的消息对燕王府来无疑是一个打击,虽然已经变得消瘦,但也不用验证,燕王府的人就能认出韩庚是朝鲜世子李芳远的贴身侍卫之一,对于其能从京师中生还,有些怀疑,随即也被其带回的消息所震慑了。

    当然,上次锦衣卫的行动虽然彻底,也还是难免有漏网之鱼,不过都是一些无关轻重的小人物,正因为其不起眼,所以开始也就没有被锦衣卫的探子注意,也正是因为其的不起眼,所以就算是逃回了北平,也没有带回多少有用的消息。

    韩庚做为当事人,再加上事先的排练,叙述起来,也令燕王府中有限能参与到此事的人感到无比震惊,事先没有一点征兆,犹如锄草一般的行动,使他们谁也摸不清朝廷的深浅,所幸徐福的到来,能带给他们一点点的安慰。

    一直在朱高炽眼中十分忠于朝廷的大舅徐辉祖,谁也没有想到此时会站在燕王的这一边,据韩庚所说,此次他能逃脱生天,都是源于魏国公的照顾,对于此事,袁珙持有怀疑态度,当知道徐家三小姐和高丽人那一段曲折离奇的恋情后,纵然是和尚,也觉得有些释然了。

    袁珙虽然不懂得情爱,也不相信所谓的男女之情,但是对于徐辉祖此时应有的心态,猜测的十分详尽,不错,魏国公是终于朝廷,但是面临的却是一场灭族之灾,本来两个弟弟已经被打入了黑名单,随之妹妹又犯下了宗室众怒,这个把柄握在皇帝的手中,就像是一柄悬挂在脖颈的利刃,想什么时间要你的命,也就是弹指之间的事情。

    唯一可以解开家族困境的就是委曲求全拖延时间,然后伺机改天换日,才能挽救徐家的命运,因为除了拥立新皇之外,他在建文朝廷,无论立下多大的功勋,就算是帮助朝廷扫平诸藩,届时皇帝会不会冒着宗室责难的危险去维护他,两者相比,袁珙以自己的心思去揣测徐辉祖,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要是换成自己是徐辉祖,恐怕转投燕王也是唯一的出路了。因为这样至少还有一搏,否则,就会被朝廷当做一柄刀到处乱挥,而砍杀的最后一个人,肯定会是自己。(未完待续。。)

380 北方一些事

    想通了这个关键,对于韩庚、徐福虽然还有防备之心,但是已经不像开始那么严重了,为了表示重视,当即请金忠调动了一些人手,将韩庚护送往高丽李芳远处,并派袁珙随行,是为了彻底坚定李芳远的信心,争取多一点的助力,因为北平万一要走到最后,高丽将是牵绊辽王和朝廷的最佳目标。

    临行前,袁珙和金忠详谈了一夜,天亮时袁珙才离开燕王府,然后连家也未回,就悄悄潜往通州和韩庚见面,在那里坐船沿运河南下,至直沽到三岔河口西南的小直沽,然后经由黄河入海口出海,混在来往于高丽和大明之间的商人中,直达汉城,十分安全。

    不过只要到达高丽境内就已经安全了,李芳果虽然可能会在大明朝廷的支持下即位,但是在高丽实际操纵政权的是拥有兵权的李芳远。

    天高皇帝远,大明也没有腾出手来真正的插手高丽事务,所以李芳果即位当年,便以参拜神懿王后韩氏的陵墓为由,前往开京,就在开城寿昌宫定居。回到高丽故都开京,先后居住在高丽故宫寿康宫、昌乐宫中。而李芳远则是一直盘踞在汉城,随后将父亲也逼着离开汉城,做了实际的高丽王。

    除了诚惶诚恐的对待大明偶尔来的官吏,李芳远的日子过得还算是滋润,他不是名誉上的权知高丽国事,不用承担任何风险,反而是其兄李芳果为了大局,虽然在大明朝廷的支持下即位。但是却害怕惹来大明兵灾,为了家族兴盛。所以一直忍受着弟弟的骄横。

    李芳远的日子过得不知道要比朱高炽舒心多少,实际上。小国寡民,有了这样的成就,也算是很满足了,高丽境内实际自己掌权,而万一大明问责,便是哥哥出来做替罪羊,李芳远知道大明天朝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也正在观察风向,他和朱棣交好。如果燕王真心支持,而且又从南京脱困回归北平,他则随时可以让哥哥传位于他,为了保险起见,在哥哥即位之初,就逼着李芳果把自己立为 “王世弟”,把自己的名分先定了下来,成为了高丽的储君。。

    他是这样想的,如果燕王在北平支持。就可以暂时不用理会大明朝廷的感受,就让兄长传位给自己,但是如果燕王失败,那么就暂时维持现状。以免得罪大明天朝。

    不过很快,李芳远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当日娇滴滴的男宠。突然被燕王属下护卫归来,却是满脸的憔悴。不复当年风姿,不由大惊失色。忙问其他十二人的去向。韩庚哭啼一阵后,有袁珙代为陈述,却省略了李晟敏和徐妙儿的那一截,姚广孝早有交代,他可不想为了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让李芳远对大明产生芥蒂。

    韩庚明显的能感觉到,他所枕着的肩膀正在慢慢变的僵硬,而握着自己那双已经变的些许粗糙的手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用上了力气,把也从小习武的他勒的生疼,却是知道对面这个主子的性情,也不敢叫出声来,只得求救似的看着带他回到汉城的袁珙。

    “王世弟…..。”

    袁珙抱拳喊了一声,心里感到无比的别扭,他虽然是个神棍,但是也想不透,这些高丽人到底是怎么了,好歹也受到中原教化很多年,怎么会取这么一个怪的名字,但他也想不出更好的称呼,只得硬着头皮,忍着继续说道:“王世弟,请节哀…….。”

    听到袁珙说话,李芳远才慢慢的放松下来,收回自己的手,顺势在韩庚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示意他先退下,然后目送韩庚走出房门,才稳住了心神,笑道:“有劳袁大师了,那么辛苦的将我的护卫送了回来。只是没有想到,只有他一人回来,本君一时失态,还请大师见谅!!!”

    其实李芳远那里是为了失去男宠而失态,他让李晟敏等人当初随李芳果一起居住大明,时间隔了这么久,早就有了新欢,那里在乎这些旧爱。

    不过,当听到袁珙陈述最近大明发生的事态那一刻,李芳远就知道,自己这种左右逢源的日子过到头了,自己必须有一个选择,而且这个选择的结果也必须是和燕地合作,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自己的利益。

    而且,他也不敢保证,如果大明的朝廷真的顺利除去了燕王这个威胁,腾出手来,还会不会放过自己,想着自己的那十二个男宠,想着栽赃在自己男宠身上的罪名,袭杀大明虎贲右卫官兵五十四人,作为奸细刺探天朝军情,光是这两种罪名,就可以引出多大的风波,在高丽会引起多大的震荡。

    自己这个王世弟,还能做的稳吗?那个冷酷的洪武皇帝,到底在想些什么呢,现在腾不出手来对付高丽,也还幸亏有燕王牵制着朝廷的心思。否则,事情会有什么结局,真的不好说了。

    想到大明洪武皇帝的强悍,父亲想尽了办法也无法称王,虽然现在被自己逼的退位,自己的哥哥做傀儡,可在大明的眼里还是权知高丽国事的称呼,无论怎么请求册封,也没有办法通过大明的礼教关卡。

    想到了洪武二十四年,高丽国进马使臣杨添植等回国,辽东都司差百户夏质、刘顽子等一十名护送抵鸭绿江,不知道因为何故,夏质竟然堕入江中淹死,大明皇帝因此大怒,发文斥责父王轻薄奸诈、擅生衅端不说,而且非要高丽交出凶手,还让义州万户李叔蕃去大明接受咨询,吓的李叔蕃半死,哀求父王,最后无奈之下,又将杨添植淹死,然后上表说是遭遇风浪,和大明百户一起淹死的,最后遣使臣送牛牛等物谢罪。才算罢休。

    李芳远更是忘不了,那年高丽进献国表。天朝礼部说撰表者故意写了戏侮字样,特将使臣柳珣等六名拘留在京师。让当时手握大权的郑道传赴京谢罪,郑道传和李叔蕃一样。那里敢踏进大明境内,只得像自己一样装病,最后连累使臣柳珣等六人被羁押在京师近一年的时间才放回。

    这个洪武皇帝更是果断,抓住高丽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杀了,连支会一声也懒得做,要不是韩庚侥幸逃回,恐怕自己现在还不知道,简直就拿高丽当自家的后院。李芳远心里暗叹了一声可悲,但是猛然从后院一词上想到些事情。

    心里不由一动,他想到远在高丽故都开京的哥哥李芳果,哥哥是大明皇帝亲自选定的全职高丽国事,难道会不通知哥哥吗?

    哥哥李芳果看似为人宽厚中庸、与世无争,终日喜好在宫中玩击球之戏。就在三月象征性的颁布了《奔竞禁止法》,抑制官人权贵势力。其实也没有什么用处,真的如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吗?

    想到这里,李芳远一边命人去传自己的心腹大将李叔蕃。也就是当初被大明吓的屁滚尿流的义州万户,当初是李芳远为其筹谋,才免去了前往大明的危险,因此对李芳远十分忠心。在等待的过程中,李芳远好生礼让的请袁珙坐下,然后却以“王世弟”之尊站在那里。向袁珙深深一礼,道:“还望大师教我……。”

    原来。这个“王世弟”给他以心理上带来无比优势的同时,也给他带来了无尽的麻烦。因为在汉城,虽然说李芳远一手遮天,但是还有一个人也不是吃素的,那就是李芳远的四哥李芳干。

    按照古制,李芳干是四子,李芳远是五子,按理李芳干在王位接替方面比李芳远更加有优势。可现在李芳远成了王世弟,李芳干却什么都不是,自然他的心里不舒服了。而且李芳远探知出,在四哥李芳干的背后,有李芳果的身影。

    以前李芳远不在意,因为大部分的兵权在他手里拿着,但是现在情况明了之后,同在汉城的李芳干,就显得有些扎眼了,做事一向果断的李芳远,在一瞬间就下了决心,他要从背后跳出来,走到高丽王的这个宝座上,才能自保。

    因为高丽王这个称号大明虽然不承认,但是关起门来,在高丽境内还是获得了认可,否则,他们李家也稳定不了高丽的局势,李芳远知道,如果不坐上高丽王的宝座,自己很可能会被哥哥抛出来平息大明的怒火,举国之下,谁会为了一个王世弟去得罪天朝上国呢?而且,王世弟既然可以是他李芳远,那么也可以是其他人,比如,现在汉城的李芳干……。

    要想保住性命就必须要登上高丽王的宝座,要想登上宝座,就必须先将李芳果用于和自己对抗的棋子,也就是李芳干除去,这是李芳远此时的想法。

    袁珙听完,表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是大喜过望,他此次来,正是和金忠等人商议的结果,更是得到了朱高炽的吩咐,说服李芳远篡权,甚至暂时以铁岭之地相许也是暂时可以虚与委蛇。没有想到刚刚有些瞌睡,天上却落下了一个软绵绵的大枕头。真的是让人舒心啊。

    矜持着,保持着仙风道骨,不一会,李叔蕃受命赶到,得知自己这边随时会被大明问罪时,被上次事情惊吓不轻的李叔蕃也是呆若木鸡,坚决的拥护王世弟李芳远的决定,三人商议之下,李叔蕃又说出,最近李芳干和开国功臣朴苞走的很近,而朴苞虽然勇武,但是为人莽撞,好感情用事,说的明白一点,就是头脑简单,只要王世弟稍微加以拉拢挑拨,届时再有限的给朴苞一些军权,那时让朴苞怂恿李芳干率先动手,事情就好办了。

    占住国内正统的大义,只要李芳干被除去,李芳远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要求参政,才有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取主动,迫使现任权知高丽国事、也就是高丽王让位,到时候在给国内一些大家族好处,那样就可以号召全国上下,维护自己的利益,就算是天朝震怒,想要真的问罪,只要燕王这里作为屏障。也奈何不得自己了。

    李芳远要礼待袁珙的因由,就是为了请求支援自己私兵。以便于和李芳干对峙,然后再轻易剿灭。就和上次自己逼父王让位。利用燕地的私兵做后盾,轻而易举的杀死李芳硕、李芳蕃等人,就像是和杀死郑道传一样。

    不但是如此原因,而且他逼迫哥哥李芳果让位的时间,也要看燕地的意思,小国寡民,不敢出那么大的风头,上次逼迫父王退位,那是借着大明洪武皇帝驾崩。无人过问的时机,而这次自己要登上高丽王的宝座,更是要看燕地的反应,放冷箭他们高丽人很在行,真的要当出头鸟,再给一个胆子,李芳远也不敢去做。

    袁珙的任务轻易的完成,原本以为还要大费口舌,谁曾想到。会这么容易,一边暗暗鄙视着高丽人的短视,一边装作犹豫的样子和李芳远讨价还价。

    袁珙不但算起命来像个神棍,敲起竹杠也是把好手。本来善于察言观色的他看到李芳远的惶恐不安,更加是为燕王府要足了本钱,不但为金忠的团练要了大量的装备武器。而且还令李芳远答允,届时会发动高丽的船厂为燕王打造船只。甚至在有可能的时候。要佯作出兵的样子牵制辽王的兵力。

    别看李芳远和李叔蕃对于大明十分惧怕,但是其又自负的认为。只要不打出国门,高丽凭借地形自保是绝无问题,有隋炀帝三征高丽不果的先例在那里放着呢,所以在一系列的条件之下,只有点头应允的份了。

    商谈进行的很快,袁珙只在汉城盘桓了三天就悄然回去,李芳远也做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回去陪韩庚了几天,然后就继续着自己在汉城的收拢人心,只是把重心往朴苞那里转移了一些,不过这些都没有引起李芳干的注意。

    可是,这份情报十天之后,就摆在了庞煌的面前,齐泰和柳苏在一旁拱手而立,十分佩服驸马都尉的远见,之前锦衣卫的人很少能接近高丽的权力中心,但是现在只是放了一个韩庚回去,连高丽王世弟的密谈都可以知道,那么还有高丽还有什么变化了解不到呢?

    不过驸马的猜测也真的十分准确,京师这边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连一份斥责的诏书都没有发出,已经让高丽惶惶不可终日,按照既定的步骤开始进行,因此,齐泰对于自己的老师又多了几分敬畏。

    庞煌很享受这样的目光,也十分满意这样的结果,由此先例,齐泰以后对于自己情报系统的控制会有些心得,那样大明外藩的情报工作会更加顺利,不过一个书生出身的人,被自己调教的要进行如此隐蔽的工作,也不知道齐泰心中有没有阴影,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庞煌想了一下,问柳苏道:

    “柳苏,无暇大师那边准备的怎么样,看周围藩国之中,倭国也该有些动静了吧?”

    柳苏听庞煌问及,忙拱手行礼,回答道:“对了,这个我正要说呢,无暇大师派人传话回来,说是那倭国的大内义弘已经让其弟六郎盛见留守山口,自己则与大内弘茂、纠集率领九州、四国之众乘坐三百多只战船东进,并于十三日在和泉堺上岸。与倭国京都已只有一步之遥了。”

    庞煌点了点头,转身看了一下悬挂于墙上的地图,沉吟不语。

    “罪过,罪过”, 高僧绝海中津双掌并拢,默默吟诵着佛经。大内义弘的脸色涨的通红,似乎刚才说的那一番话,都出自他的真心肺腑之言一般。

    但是大内义弘的心思,绝海中津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刚才听了对方的说辞,心里更加知道,自己的这次使命是完全失败了。

    虽然对方一直在陈诉了他以往曾给幕府立下的赫赫战功,把自己二十余年忠义无双的举动说的是世间皆知,说自己因为功劳太大而遭到足利将军的猜忌,以及言语之中对幕府最近几年行为的不满……。

    但是绝海中津心里非常明白,这一切都缘于大内氏的逐渐强大,这个年轻的大名已经不甘心再受到任何羁绊。望着蓄出的短发,刚刚四十出头的大内义弘嘴角略微往上翘着,透露着自负与骄傲。

    大内义弘有值得他骄傲的本钱,十六岁随今川了俊出征就攻克了太宰府,将南朝的怀良亲王、菊池武光逼退至高良山。二十一岁,因为其在九州屡立军功,帮助大内氏取得了丰前守护之职,三年后,也就是二十四岁时,其父大内弘世亡故之后,大内义弘则同时又兼任周防、长门、石见三国守护,成为幕府中最具实力的守护大名之一。三十五岁时由于大内军在二条击败了山名氏清,立下战功,最后又获得纪伊、和泉守护之职,成为日本最具实力的守护大名。(未完待续。。)

381 倭国的变故

    大内氏在大内义弘的手中逐渐强大是因为少贰氏和山名氏倒台,另一方面,这也与大内义弘出色的眼光分不开的,他就从幕府手中得到筑前糟谷郡的支配权,成功的在九州扎根。控制与高丽的贸易通路,在将领地延伸到北九州其他地区的同时,还依靠讨伐南朝的残余势力来不断扩张。

    手中有堺等重要港口,为其对外贸易提供了良好的条件。与此同时,由于大内氏自称其祖先是百济圣明王,与高丽人是同宗,于是大内义弘派使僧永廓、永范前往高丽通好,那是李成桂刚刚上台不久,当然是表示十分欢迎。派使者朴敦之回访幕府。大内义弘遵足利义持之命在根据地周防山口热情的接待了朴敦之,并陪同其一起上洛,此时的大内义弘俨然成为了联系两国的纽带,之后他通过打击海盗等做法,促进了两地之间经济和文化的交流。由于在与明国、高丽之间的贸易中获利巨大,义弘有足够的财力进行领地建设,在山口修筑寺院等建筑,各地的朱子学者、僧侣都陆续汇集到此。同时由于商业的持续发展,城下町也日益繁荣,以至山口甚至有了“小京都”的美称。

    这一切都是大内义弘骄傲的资本,终于大内氏实力的日益庞大,也引起了幕府的密切关注。在足利义满辞去了太政大臣一职,宣布出家之后。为了表示忠勤,命令大内义弘等大名、公卿共计十人也都一同跟随落发入道,此事也证明了足利义满对大内氏已经开始有了戒心。

    大内义弘当然心中不服了。现在不是又出世了吗?绝海中津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本来老迈的脸上皱纹仿佛又深了几分。更显出了一副愁苦之色,双掌合什。道:

    “将军事多且繁,难免有失偏颇,但是大内君为此事兴刀动兵,实非百姓之福,不闻西方江南有“范子去相安陶朱,吕氏行贾南面孤”一说,大内君如果效仿范蠡,贫僧窃以为将军不会再为难大内家族,身为家主。理当为家中之未来仔细谋划才是!!”

    “范子去相安陶朱,吕氏行贾南面孤”说的是中国春秋战国之际的两个名人范蠡和吕不韦。柳宗元《招海贾文》就将“范子”与“吕氏”事相提并论。吕不韦以财富作政治投资,以财富影响政治方向。范蠡则是先有“平吴霸越功”,然后归隐致富的。讨论“范子”和“吕氏”的人生轨迹以及他们的历史地位暗示人应该激流勇退。

    此典故一直对于古代官员、商人和文人产生着不同的心理影响。日本历史上的“建武中兴”,借鉴的就是儒家理论和朱子理学,之前的南北两朝很多思想也都源于中国。现在南北朝刚刚统一,绝海中津用了这个典故,暗示大内义弘要想保全家族,就应该学习范蠡。不能倚仗自身实力雄厚,就生出永不满足的心思。

    对于这个典故,聪明绝顶的大内义弘怎么会不知道,但是现在已经屯兵和泉堺。距离京都已只有一步之遥,此时势成骑虎,怎么能下的了台。何况,足利义满真的决定放大内氏一马。大内义弘也很难回头了。纵然算是能回头,大内义弘也不想去回头。他已经和镰仓留守足利满兼商定好了合作条约,怎么回头呢?

    “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子何不去……?”

    大内义弘岂是无知之辈,对于中原的文化了解的也是颇多,低声吟出范蠡写给越国另外一个功臣文种的信中内容之后,反问绝海中津道:“弟子愚钝,不知可背诵的对否?并请教老师,弟子事已至此,足利可能容我?”

    绝海中津没想到自以为绝妙的比喻,居然引出大内义弘的如此感慨。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文种在收到信后便称病不上朝,但最终仍未逃脱赐死的命运。越王赐死文种时曰:“子教寡人伐吴七术,寡人用其三而败吴,其四在子,子为我从先王试之。”**裸的表示出了杀气腾腾。

    如今的大内义弘,正好处于是做范蠡、还是做文种的选择之中。只是在其的一念之间而已,成王败寇乃天经地义的事情,照自己刚才的理论,大内义弘应该息兵止戈,随他一起上洛觐见。但是将军能放过这个心腹之患吗?绝海中津不能肯定,所以只能不住地念佛。

    看着绝海中津不语,大内义弘脸上现出了冷笑,大家都是在做戏,最终的结果不还是图穷匕见,想到这里,心里就失去了耐心。再也没有说下去的**。

    “其实,老僧来时,道义曾言十分怀念和大内君在伏见观赏樱花的日子,斯波义将、花山院通定一众好友都在金阁寺侍从。希望还会有那么一天…….。”

    “大师!!!”

    绝海中津还没有说完,大内义弘就很不礼貌的打断了他的话,道义是足利义满出家好的法名,绝海中津和其是以师兄弟之名相交,到也可以称呼。本来想借用当初足利义满和大内义弘的友谊唤醒对方,可是明显失败了。

    送走绝海中津,大内义弘的脸上露出一些思念神色,在京都的那几年,他向后普光院摄政二条良基学习和歌、连歌。良基在这方面是当时屈指可数的高人,他的《连歌十问寂秘抄》曾在后世流传。而且这一点和足利义满正好志趣相投,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二人同在伏见观赏樱花,足利义满对他所咏之歌甚是赞叹,并且还因此将安艺国东部西条的领地赏赐给他。

    这一切都过去了,他和足利义满两人,恐怕永远也不可能相见。若是相见。必须是一方处于囚室之中。

    大内弘茂走了进来,眼神闪烁着问哥哥道:“难道下个月您真的要去上洛觐见?那样可是很危险的啊!”

    摇摇头。并不回答弟弟的问话,刚才他和绝海中津谈了那么久。实在是没有耐心了,换成旁人,早就被他赶了出去,可是绝海中津是相国寺的高僧,曾经和春屋妙葩一起渡明参禅求法,在国内也颇得人望,他原本要占据被猜忌的大义,就不好得罪如此高僧,但为了送走。无奈才说了下个月上洛觐见的托词。

    没有回答大内弘茂的话,大内义弘迅速召集杉重运、富田尾张守、野上丰前、陶山佐渡、同扫部等众将家臣商议军情,因为他也知道,足利义满也会利用这个借口趁机让他消失。他不能失败,同时,让大内弘茂遣家臣送信给留守在山口的大内盛见,不管堺港的战事如何,都不能轻举妄动,要坚守本国。

    大内义弘果然没有食言。他说过要在下个月上洛觐见,可是没有等到下个月,就在见过绝海中津的当月月底,就发动了声讨室町幕府的攻势。

    大内义弘尊镰仓留守足利满兼为盟主。并开始与丹后的宫田时清、美浓的土歧宮内少辅诠直、近江的京极五郎左卫门秀满等反幕府势力联络。

    同时,为了应对幕府的进攻,义弘拥戴后村上天皇的王子兵部卿、师成亲王为总大将。集结和泉、纪伊国内的本部兵马,同时又有南朝余党楠木正秀、和田、汤浅诸族也都陆续前来支援。

    虽然这样。大内义弘依旧没有采取主动出击战略,而是决定在堺笼城。大内军在附近山中砍伐木柴,挑选堺周围方圆十六町范围的险要之地,筑井楼四十八、矢仓一千七百,呈鱼鳞鹤翼之阵,并屯兵五千守卫。此举虽说有些保守,但也是有一定道理,由于兵力不足,不能与室町幕府打消耗战。

    这样做是希望其他反幕府势力能够呼应举兵,牵制幕府军,自己再从中取事。果然,看到大内义弘举兵,其他势力也都有所行动,肥后菊池氏在九州响应,土歧诠直准备从美浓进攻尾张,宫田时清、藤野、高田等族在丹波蜂起,关东的足利满兼也从武藏府出阵。

    堺港连接着南北走向的纪州大道,西面临海,东侧为大片不利于敌军行进的水田,还算是有利于防守。在工事布置完毕之后,大内义弘认为有自己的五千人在此,可敌幕府的百万之众。诸人在对堺港的防御工事抱有足够信心的同时,也做了在此死战的准备。

    在大内义弘叛乱的消息传入京都后,十一月八日,足利义满命细川右京大夫赖原、京极治部少辅入道持高、赤松上总入道义则率军六千余人从山崎最先出发,向和泉进军。自己则亲统大军于京都东寺出阵,管领畠山基国及其子尾张守满家、前管领斯波义将及其子左卫门佐义重、吉良、石堂、吉见、涉川、一色、今川、土歧、佐佐木、武田、小笠原、富樫、河野等诸多大名尽皆随军出征,全军共计三万有余。十四日,义满率军渡过木津川,抵达八幡着阵,并以畠山基国、斯波义将为先锋,攻入和泉。

    十一月下旬,幕府军诸路军马对堺展开合围,其中畠山基国、斯波义将负责攻击北城郭;细川赖元、赤松义则攻击南城郭;京极持高进攻东侧;淡路的水军在西侧从海上进攻,并乐观的认为此等平城一鼓做气便可攻克。

    看到己方兵力分散,大内义弘将在森口城的杉九郎的二百人和鵙山的杉备中守调回,辅助防守。二十九日上午六时左右,幕府军首先发动了进攻,三万余人一拥而上,而大内军则敲响太鼓,士兵都登上井楼、矢仓以弓箭对敌。其中以北城战斗最为激烈,管领畠山基国率军二千余人连破了两道木门,在第三道处木门与大内军混战,看到自己属下武将游佐某率领的七百人损失惨重,畠山基国与其子满家亲自上阵指挥,战斗先后持续了近两个小时。不久之后,看到幕府方的山名右卫门佐时熙、民部少辅满氏率一门五百余人前来增援,大内军的杉重运、同备中、野上丰前则率军百余冲出城外,抵住山名军。

    在幕府军发动了进攻后。大内义弘则身穿白绫缀腹卷,骑着鴾毛马。率兵二百余人在城内巡回指挥。当他来到北门时,此地的战斗仍在激烈的进行着。杉重运已经击败了山名军,正与幕府方的伊势国司北畠俊康及其子少将的三百人交战,义弘于是也亲自出城迎敌,最终,年轻的北畠少将于乱军之中被大内军讨取。四门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当日深夜,双方的士兵伤亡众多,只好各自收兵回营。

    当大内义弘在堺港坚守的时候,他的盟友也都展开了攻势,但都收效甚微。美浓的土歧诠直已率兵七百余人越过美浓长森。开始进攻池田,幕府在得到消息后,将在和泉的土歧美浓守赖益调回,把诠直又赶回了长森。与此同时,丹波的宫田时清、近江的京极秀满也都被幕府军击退,盟主足利满谦则更加让人失望,他被关东管领上杉宪定绊住,已经决定收兵回府。大内义弘已经陷入了孤军奋战的境地,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日本国小。也就是那么一片蛇形的地区,却分成无数个大名,大内义弘虽然取得了一定支持,但是随着足利满谦的退兵。前后夹击之势已经完全失去,而自己陷入了孤军奋战的境地。

    要不是因为连日阴雨,使幕府军的进攻一拖再拖。恐怕堺港原先布置的防御工事也不是想象中那般顽强,大内义弘站在井楼上。看着雨雾笼罩的荒野,前方就是幕府的三万余军队集结之地。已经将他们完全包围了。

    心中陡然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但是他并没有后悔,就算没有这次的举兵,足利义满照样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大内家族。在命令弟弟不管堺港的战事如何,都不能轻举妄动,要坚守本国的同时,他也给远在山口七十岁高龄的母亲写了一封诀别书。甚至还为自己准备了葬礼,请了一些僧侣来做法事。同时义弘还利用这段时间将自己今生所做的千句连歌、百首和歌都记录下来。

    一切准备都做好了,该来的,就来吧,大内义弘心里想到,马上就要迎来他四十四岁周岁的他,真的可以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日吗?

    而幕府军队则是在各地的捷报相继传来之后,足利义满开始与众将商议如何攻下堺城,看到强攻损失惨重,最终众人确定如下战略:第一,与大内军一样修建井楼、矢仓,辅助攻城;第二,用火攻,诸军准备松明等点火器具;第三,在水田上盖土铺路,确保部队的进攻速度。如今万事俱备,就只待天晴,就可毕功于一役了。

    足利义满穿着僧袍,不伦不类的和众将商议完杀戮后,就回到住所,继续与绝海中津参禅去了。

    遂不知,在大内氏的根据地,素有西京都之称的山口,迎来了由大明而来的一只庞大商队,山口和堺港两地,本来就是大内义弘用来对高丽和大明贸易之用,所以来往船队也是颇为频繁,不过这次好像有些不同。船队并未往下卸货,以至于靠苦力为生的贫民大失所望。

    在港口附近的渔民看到,港口被大内家的兵卒团团包围,平时耀武扬威的武士老爷们,却是在留守大内盛见的带领下,恭顺的从商船中迎下一个白须飘飘的高僧,仙风道骨,器宇不凡,在高僧下船的那一瞬间,包括盛见老爷在内的所有人,一起深深弯下了腰。

    三个月后,朝鲜李芳远的排斥异己、独揽军国大权的斗争也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在开国功臣朴苞怂恿下,怀安君李芳干率先发难。在正月十六,李芳干聚集甲士,准备趁与李芳远狩猎的机会袭杀之,但是所密谋的事情早就被李芳远收买的朴苞出卖。

    李芳干仓促举兵涌入开城的街头,驻扎在善竹桥到可祚街一带,并拒绝了李成桂以及李芳果的停战谕令。在持续的僵持后,李芳远与李芳干的私兵在街巷中爆发激战。结果李芳干军在大将李成奇被李芳远的大将李叔蕃射杀后大溃。李芳干经过一翻逃亡后无法突围,在古积庆园下马卧地就擒。

    事后,李芳干和儿子李孟宗被流放兔山,朴苞则在乱军中被流矢射杀。李芳远铲除了所有的异己,向二哥李芳果要求开始听政。而李成桂心伤儿子们的自相残杀,又担心儿子无情,于是星夜出奔,回老家咸兴居住。

    到了这个时候,李芳远认为时机成熟。开始联系百官拥戴,准备伺机逼李芳果传位,因为他没有绝对的信心对抗天朝的怒火,小国寡民,必须要在夹缝中生存。他在等待着北平的动作,那样天朝一乱,他就可以借机逼宫了。(未完待续。。)

382 召见朱棣

    而倭国,则幕府军手持火把在北城郭开始点火,由于当时的风力强劲,火势迅速蔓延,堺城变成一片火海。

    看到城内火起,大内军被迫出城迎敌,其中杉重运在北门冲入山名军中,最先战死。在富田尾张守的劝说下,大内义弘也决定率军从北门突围,他刚刚出城就被斯波义将父子率军包围。

    危急时刻,大内氏郎党前来支援,义弘才得以脱身,但他仍在与甲斐藏人兄弟交战时面部受伤。乱军之中,大内义弘又汇合了野上丰前、陶山佐渡、同扫部等十余名家臣。

    在突破斯波军的包围之后,大内义弘又开始与畠山军交战,其间,大内方的纪州兵富田某叛变,并将大内义弘所在的位置告诉了畠山满家。看到畠山满家亲领士兵飞驰前来,大内义弘只好勉强率人迎击。但在战斗中,大内军石见国的部队也已经发动叛乱。知道自己今日已必死无疑,回顾身边也只胜森民部丞一人,于是二人并辔一起杀入畠山军中,森民部丞战死。大内义弘已经身负二十余处创伤,并且已身疲力竭、无力再战,于是他只好在马上拔出太刀自刃,其首级则被畠山军得到。这位曾经自称天下无双的名将,死时年仅四十四岁。

    大内义弘自刃之时,堺城南门的杉丰后入道正在与幕府军交战,听说主将已经战死之后,也冲入敌阵殉死,而大内方的严岛神主则投降了细川军。

    大内义弘之弟大内弘茂所镇守的东城郭乃是堺城的第一险要,这里遭受到今川上总入道泰范及其子五郎的猛烈进攻。同时,幕府方的一色左京入道及其子右马头和杉生元明的部队也先后加入战团。经过一阵激战。大内弘茂属下伤亡过半,他本欲自刃追随兄长。但在平井道助的劝说之下投降了幕府军。

    跟随义弘造反的师成亲王则逃回了周房,楠木军突围撤到大和,堺城终于被攻克了。二十二日,大火继续蔓延,周围的万余间民房被烧毁,井楼、矢仓、街道、河沟中遍是尸体,其中大部分被烧的面目全非,堺变成了一片修罗道场。

    大内义弘战死后,留守山口的大内盛见继承了家业。继续与幕府对抗。此时的足利义满则又一次显示了他的狡猾之处,他削除了大内义弘旧领的和泉、纪伊、石见、丰前、筑前五国,赦免了投降的大内弘茂,封其为周防、长门两国国守,让他对付大内盛见。

    大内盛见仅存的势力薄弱,又面对着自己兄弟的攻势,无奈之下,接受来自天朝的无暇大师指点,前往朝鲜求助。自称祖先为百济国圣明王第三太子琳圣太子后裔的身份,以同宗之由,拜托无暇大师往朝鲜国主李芳果处请求支持,共同对抗足利义满。

    一种新的东亚历史开始出现。慢慢往庞煌的设想中发展着。

    就在这一刻,大明王朝的储君,也就是太子殿下朱标。却突然病倒了,没有像是庞煌所经历的那段历史一样。一病不起以至于死去,但是缠绵于病榻之上。已经不能署理任何事情了。

    这是庞煌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当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他呆呆的发愣了半天,才翻出刚刚收到的邸报,又惊讶的发现,邸报中,竟然传出皇帝要放燕王朱棣回归北平的消息,原因正是自己所造成的高丽内乱。

    庞煌由此想到,自己也许应该见一见这个传说中的燕王朱棣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此时已经是洪武二十六年的阳春三月,春雨如织的江南金陵,已经是莺飞草长,百花争艳。

    休沐日,昨日的一夜风雨,将燕王府第庭院中的灿烂桃花,吹得落红满地。一早起来的朱棣,颇潇洒地着一袭白布圆领衫,趿着木屐,在曙光初照的庭院中漫步。光线还较昏暗,这年的桃花竟是那么红,那满地的桃花瓣,像血也似地在地坪中流淌。

    朱棣心里隐隐感到一种不祥,大清早的,他也不愿往晦气的事上去想的,不过最近一年的京师圈禁生涯,整日衣食无忧,但却无所事事,使他触景生情,大雪纷飞的北平、一望无际的草原和那刀光剑影的血腥。就在这庭院漫步的一刹那,往日纵横驰骋的情景,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一切都已经遥远了,仰天远望,远远的天边还重叠着层层灰云。灰云在诡谲地缓缓滚动,那是昨夜里风狂雨暴的残云吧!它似乎还挟着那种震撼天庭的余威。看着看着,他不由长叹了一声。

    当初离开北平来京师的时候,袁珙那个神棍千般劝阻,都被自己拒绝了,他不敢不回京师,是否就是怕父皇那种震撼天庭的余威呢?真的托辞旧伤复发或者是生病,晚回来一阵子,等到二哥遇刺,他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有借口不回京师了,至少也能容他打探清朝廷的局势再回来。

    但是谁能料想到,朝廷的局势远非自己想象中那样控制,自己毕竟离开京师太长了。而且自己回来后,随即就被借口与二哥遇刺一案有涉,控制了起来,直到今日,把自己费劲心思在京师中的根基都拔去后,才逐渐放松对自己的监视,但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除了几个儿女妃嫔,也就有十余个亲卫可以信任,但纵然是这十余个亲卫,中间有没有父皇当初安插的检校,朱棣也不敢保证,更何况中间有没有人被皇帝收买,谁能说的清楚,堂堂的燕王,到了如今草木皆兵的境地,朱棣也为自己感到可悲。

    毕竟每个人都不是泥捏的,每个人手里都有兵有将的,自己和二哥是不行了,这么的消磨下去,朱棣也觉得自己以往的雄心壮志都快消失殆尽。不过总算是没有动他们的根本,。毕竟自己的儿子仍旧在藩王的位置上,如果说削藩要是进行彻底。真的是连儿子的王位也保不住时,自己该怎么办?二哥会怎么办?

    刹那间,如此清新的空气也让他喘不上气来,被父皇压制的那种郁闷感觉是越来越有滋味,而朱棣也知道,时间越久,自己筹谋的事情就距离自己越远……。

    “哇……”的一声嘶叫,一只乌鸦从屋后的一棵梧桐的秃枝上,掠过了庭院。悲鸣着飞向了远方。他的思绪被不愉快地打乱了。

    “这是不祥之兆……!”心里不高兴地这么想。这一意念刚在心里一闪动,耳畔又陡然响起吓人的一声:“哇……”。那讨厌的乌鸦恰在这时又飞回来了。朱棣心里好生晦气,后悔自己不该这么想,大清早的兴致全部被败坏了。

    匆匆跑来的亲卫禀报道:“王爷,蒋指挥使求见……。”

    心情正不好的朱棣还未听清,就火爆爆地一口回绝:“不见,不见。”

    在往常王爷如此做为,亲卫早就退下了。今天却不同,仍堵在他面前。说:“王爷,是锦衣卫蒋指挥使。”

    “今天休息,谁也不见。”听到是蒋瓛,朱棣更是一头的火大。现在一个小小的指挥使也要骑在自己头上吗?

    亲卫不敢再三说了,便退在一旁,准备回去搪塞那位指挥使。心里也暗自怪蒋瓛来的不是时候。

    这时,大门影墙边。传来一声洪亮的呼唤:“王爷,一大早那里来的火气。下官奉圣谕而来,还望王爷给个方便。”

    这声音好生熟悉。燕王朱棣这才驻步细看,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是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忙说:

    “是蒋指挥使来了,请进请进!刚才孤王没有挺清楚…..。”转过头来,喝道:“蒋大人来了,也不给本王说明白一些,要是在北平,早就把你送到死士营里去了。”

    蒋瓛急步走了进来,一边朝朱棣施礼,一边看着其在假惺惺的做戏,心里十分好笑,那个亲卫满腹的委屈,但是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行个礼就退下了。

    看到亲卫退下,蒋瓛说:“王爷,能借一步说话吗!”

    于是两人一起来到书房后,蒋瓛只是默然地品茶,好一阵不吭声。朱棣耐不住了,问道:

    “蒋大人,你不是奉圣谕来此的吗?请问皇上有何昭示?”

    这才放下茶杯,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得相当精致的黄绫小包来,用双手将小包呈在朱棣的面前。说:“这是皇上着我专程送给燕王的。”

    不知包中何物,拿着小包,也不知道该不该当着蒋瓛的面打开,有些迟疑的问道:“这是……?”

    蒋瓛回道:“王爷,下官也不知道,不过皇上还有口谕。”

    极感意外,自己天天上朝,皇帝有什么事情,怎么反而派蒋瓛到自己家里来了?一边思考着,一边问:“那请蒋大人明示!!”

    蒋瓛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他捉摸着皇上今天遣他来的目的,但也不敢不说,道:“皇上请王爷如果看了包内的东西,如果想见圣上,那今日就由下官负责保护燕王往孝陵一行,但请王爷不要支会其他人,包括王妃在内。”

    说完,就起身行了一礼,暂时回避到客厅之中,等待着燕王的答复。

    皇上授命时的犹豫,一直浮现在蒋瓛的脑海中,难道父皇要下手了吗?蒋瓛心里有些不敢相信,燕王最近比较恭顺,而且事先一点预兆也没有,到底是为什么……。

    而书房内的朱棣,同样是陷入沉思,紧紧盯着书案上的那个小包,一直犹豫着,包内装的是什么呢?朱棣仿佛想看穿那层龙黄的绸布,但是该打开,还是要打开的,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

    一个时辰后,朱棣脚上的木屐,在阶石上敲出一串密集的脆响。燕王府的内寝之处有些骚动的声音。

    “你还没用早点呢?”燕王妃温存的问道:“王爷这是要去哪里?”

    “不吃了!”朱棣回应着,然后说:“今天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你就带着儿子们一起去看望一下大哥吧。”

    匆忙更罢衣。朱棣急匆匆走回书房,才想起了蒋瓛在客厅等候。暗自叹息自己的失态,稳了稳心神。慢慢的往客厅行去。

    两个时辰后,钟山皇陵,雨后更使得山水分外秀丽。在晴空下显得巍峨雄伟。山中林木森森,溪流潺潺,峰回峦转,满眼葱翠,这样的景色,已经在庞煌生活的另一个时空不多见了。嗅着清新的气流,听着悦耳的鸟鸣。使他顿觉心旷神怡。

    默然不语朝着京师的方向看着云雾缭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身后站着的刘超,看到正在徐徐上山的燕王一行,马上走到驸马都尉身边禀报,庞煌听罢,竟然是回也没有回身,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刘超退了几步,却突然惊讶的发现。只见一缕从树隙处射过来的阳光。淡淡的,轻映在皇上金丝善翼冠头下面那张端庄洁白的脸上,那对长眉,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显得更加神采飞扬了。再配上他的宽肩阔胸着的一袭黄衫,显出他如同眼前这一双山峰一般的伟岸。

    心里赞叹了一声,转身再看向山下的燕王。虽然比皇上魁梧,但是却没有驸马都尉从容。虽然脸色依然恬静,但已经掩饰不住眉角的一丝不安。

    “见过驸马都尉……。”朱棣在身后打招呼的声音传来。

    “燕王殿下多礼了。皇上在孝陵等候王爷,下官这就为王爷领路。”庞煌望着转过头来,望着山脚林立的石碑、雕刻。淡淡的说:“在父皇面前,咱们都是臣子,何必多礼。我们进去吧!!”

    “刘超、蒋瓛,你们在这里等着、任何人不得靠近,否则……。”

    庞煌好像还说些什么,但谁也没有听清楚,看到皇上举步踏上石阶,往享殿行去,也不敢阻拦,只是用一种敌意的眼光看着朱棣,仿佛是说,你要是敢轻举妄动,就算是王爷,我们也绝不会放过一样。

    但是朱棣却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从容,反而紧盯着庞煌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在蒋瓛的提醒下,才举步跟了过去。

    五楹五进的孝陵享殿里,静谧肃穆。朱元璋已经提前命所有的人离开,此刻独自一人在烛光煌煌的太祖皇帝和马娘娘神位前,亲自点燃香炷,插进灵像前的巨大香炉内,然后退至蒲团跪下行了拜揖大礼。这是皇帝除了祭拜天地、列祖列宗之外,唯一屈尊的行为。

    拜谒之后,朱元璋就站在空寂无人的大殿内,孤独的听着身后的脚步慢慢的靠近。仰视马皇后那永远也不能再改变表情的遗像,用余光看着朱棣在重复着刚才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可是他忽然觉得,朱棣的脚步异常沉重,似乎使人有种悲凉的感觉。

    “父皇,不知这次召见儿臣……。”

    “你先下去吧!”朱元璋打断朱棣的话,挥手说。庞煌心里清楚,这次的谈话,可能决定着以后大明的走向,自己早有心理准备,可能自己参与不进来,所以也不惊讶,宠辱不惊的行礼告退出去。

    朱棣不由一愣,目送着庞煌走出去,不由望了一眼父皇朱元璋,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但是所说的话语一顿,接下来又听朱元璋说道:“给你母亲磕个头吧。”

    朱棣欲言又止,转脸见到伫然而立定的母亲画像和灵位,顿时觉得有股暖流涌上心头,连忙听从父皇的旨意,三跪九叩之后,才小心翼翼的说道:“父皇,清明刚过,你让儿臣来,是不是有话要说……。”

    说着说着骤然停下,因为朱棣发觉自己是在说废话,来时路上的措辞,被父皇的举动无形中击溃,使他说也说不出来。

    犹豫了一下,咬牙道:“父皇,你还知道什么?”

    “不该知道的,基本上都知道了。”朱元璋茫然若失地说:“所以朕这个做父亲的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让你过来,一起问问你母后。”

    朱棣往前走了两步,慢慢的将小包呈递给朱元璋,而后者接过,看到已经拆开过的痕迹,心里一动,打开这个小包,里面是一个锦盒,锦盒内只有一张纸条,朱元璋取出,凑在香烛上点燃,火光一闪,要是有旁人在侧,就可以看到里面赫然写着:“年四十,须过脐,即登大宝矣!”

    正是这十一个字,让朱棣心里忌惮的来到皇陵,也正是这十一个字,敲打着朱棣已经认为很坚强的心灵。

    看着灰烬飘于享殿的地砖上,朱元璋用一种几乎哽咽着的语气说道:“你母后看到这张纸条,也不知道会怎么想,棣儿,你们都是朱家的子孙,大明也是朱家的天下,你若是觉得心里不甘,只需说一声即可,允又何必受到外人蛊惑,离间朱家的骨肉之情呢?”

    听到这句话,朱棣从骨肉亲情中渐渐冷静下来,道:“父皇,儿臣没有这样想,也不会这样做,在母后的灵位前,我发誓……。”(未完待续。。)

383 父子对话

    朱元璋心里却是闷哼一声,作为开国皇帝,那里会上朱棣这个当,脸上一片悲痛,拦道:“棣儿,现在你母后的享殿,是咱们自家人在说话,难道棣儿还要瞒朕吗?今rì,朕说的都是真心话,棣儿,有什么事情,我们父子不能当面说清呢?”

    朱棣迟疑地说:“这……这可能是有所传言,但是儿臣绝无这个心思,父皇,你难道不知道儿臣的为人吗?”

    朱元璋停止了话语,默然注视着朱棣,恭敬而有礼的说道:“当着你母后的面,棣儿,你说,难道袁珙没有给你说过类似的话?那和高丽李芳远的约定呢、纪纲、穆肃、郑和、王景弘呢、金忠的五千团练呢……。”

    看着朱棣吃惊的望着自己,朱元璋知道对方不是吃惊于自己知道的多,而是吃惊于自己的直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部分朱棣认为很机密的事情都提了一下,因为他已经吃准,自己写给朱棣的那张纸条上的话,虽然不中,但相差亦不会太远,有了这个凭仗,所以干脆一股脑的说了很多。

    朱棣被父皇朱元璋这么一激,反而神情倒是渐渐冷静下来,待到朱元璋停止,马上反问道:“父皇知道这么多,为什么还要让儿臣在京师里如此逍遥,是想看儿臣唱戏吗?”

    说完,自己发出了一阵渗人的惨笑,仿佛是自己遭到了愚弄,朱元璋向前走了两步,愤然转过身背对着朱棣,反诘道:“棣儿,朕知道这么多,却什么也没有做,难道你还不明白朕的心意吗?”

    朱棣语促地说:“父皇……?”

    朱元璋接着说了一句朱棣怎么也想不到的话,只听他说道:“无论别人怎么说,朕相信从你的心里。是不想这样做的。”

    朱棣只好继续沉默,心里思考着父皇到底想做些什么,两眼呆然望着马皇后的画像,说不出话来。

    “但是你不想,不代表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不想……,”朱元璋话锋一转,语出依旧是惊人:“谁不想有开国之功。谁不想有从龙机遇,远有昔rì宋太祖陈桥黄袍加身,朕想也许非他意愿,也算是逼不得已,否则,诸将失去了利益所在。未必不会拥立别人。”

    顿了一下,庞煌狠了狠心,继续道:“近有当年廖永忠船沉韩林儿,难道你真的以为不是朕授意的吗……。”

    朱棣心里一惊,猛然抬头拦阻,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很犯忌讳的话题,却被朱元璋抢先一步说道:“你不必担心。这些都是往事了,现在也没有人敢提及,若是那小明王得了天下,诸将不过是元帅府一班从属而已,但是朕登基,则众将都是开国元勋,功利之心,人皆有之。相较之下,取利重则拥之……。”

    “这也是朕对待那些所谓功勋之臣毫不留情的缘故,盖因他们起初是为天下大定,最后则是为了荣华富贵,所以,大部分元勋不是忠于朝廷,而是忠于自己而已。”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朱元璋稍微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看向朱棣,他原本也不奢望自己能用这些话能打动对方。只是还有些话要说,那就要看朱棣的反应如何了。

    朱棣半晌无语,看着朱元璋,眼中露出诧异的神sè,这还是自己印象中的父皇吗?这还是当年大杀四方的父皇吗?这还是一起狩猎,雄姿英发的父皇吗?

    再转眼看那已经成为灰烬的纸条,叹了一口气,问道:“为什么要给儿臣讲这些?父皇所做一切,自然有父皇的道理,儿臣不敢妄自猜测,不知道父皇到底想要儿臣做些什么呢?”

    朱棣这番话说出来,等于是间接默认了朱元璋刚才所说,这份干脆利落,倒是令人感到意外,更令人意外的是,言谈中,竟然还指责朱元璋不该对自己心慈手软,一时间也让人捉摸不透到底是心灰意冷,还是以退为进,曾经历史上雄才大略的明成祖,也该有这份担当的。

    不理会朱棣的话意,朱元璋摇摇头,自顾的又说道:

    “朕虽然出身草莽,但是登基之后也是遍阅群书,也想找一个答案,无意间看到一个故事,就讲给你听听,也看一下你的意见如何。”

    朱棣后退一步,迟疑的又望了一眼父皇的画像,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从前,在东海边有一个渔夫,家里很穷。他每天早上到海边去捕鱼,但是他自己立下一条规矩,每天至多撒四次网。

    有一天早上,撒了三次网,什么都没捞着,他很不高兴。第四次把网拉拢来的时候,他觉得太重了,简直拉不动。他就脱了衣服跳下水去,把网拖上岸来。打开网一看,发现网里有一个铜质的净瓶,瓶口用道家的符咒封着。

    渔夫一见,笑逐颜开:“把这瓶子带到市上去,可以卖它十贯铜钱。”但是他抱着净瓶摇了一摇,觉得很重,里面似乎塞满了东西。于是就想:“这个瓶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呢?”他就揭开瓶口上的符咒,然后摇摇瓶子,想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但是什么东西也没有。他觉得非常奇怪。

    隔一会儿,瓶里冒出一股青烟,飘飘荡荡地升到空中,继而弥漫在大地上,逐渐凝成一团,最后变成个样子非常凶恶的妖怪。

    渔夫一看见这可怕的魔鬼,呆呆地不知如何应付。一会儿,他听见妖怪叫道:“大禹,不要杀我,我再也不敢妨碍你治水了!”

    渔夫告诉这个妖怪,现在距离大禹治水已经几千年了。那妖怪就说:“渔夫,准备死吧!你选择怎样死吧,我立刻就要把你杀掉!”

    “我犯了什么罪?”渔夫问道:“我把你从海里捞上来,又把你从净瓶里放出来,救了你的命,你为什么要杀我?”

    那妖怪就给渔夫讲了一个故事,原来,这个妖怪是一只当初阻止大禹治水,引cháo逞凶的蛟龙。被大禹捉住之后,封在净瓶投到海中,为自己做过的恶孽恕罪,这个蛟龙就想:谁要是在一千年之内解救我,我一定报答他,使他终身享受荣华富贵。一千年过去了,可是没有人来解救他。蛟龙又想谁要是在一千年之内救我。我就把全世界的宝藏库都指点给他。可还是没有人来解救他。然后又想到,谁要是在这一千年之内里解救他,我就满足他的三种愿望。可是整整过了三千年,始终没有人来解救解救这只蛟龙。于是蛟龙非常生气,说:“从今以后,谁要是来解救我。我一定要杀死他,不过准许他选择怎样死。”

    听完蛟龙讲述后,渔夫知道不好,连忙装作不相信净瓶能装下蛟龙的样子,将其骗进瓶中,再用原来的符咒封存起来,才逃脱了xìng命。并把自己的经历讲给世人。让人们小心这只恩将仇报的蛟龙。

    朱元璋讲完,看见朱棣一副茫然的样子,知道他没有听懂,于是问道:“棣儿,不知你对朕讲的这个故事有什么想法?”

    小心的想了一下,朱棣回道:“这个故事,与墨者东郭先生适遇中山狼同出一典故,乃恩将仇报之范例也!”

    “还有吗?”朱元璋等了一会。看见朱棣再不出声,于是问道。

    朱棣摇摇头,表示不知,但是脸上却露出不愉之sè,庞煌知道其已经对号入座,但并不点破,只是继续说道:“朕讲的这个故事有一组数字。是渔夫每天只撒四次网相较于蛟龙的四次许愿。”

    “朕看这个故事,发现了这个渔夫和蛟龙有很大的共同点,渔夫很穷相较于妖怪的困境,大家都在期盼奇迹的出现。但是奇迹出现时,他们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贪婪,比如蛟龙要杀掉渔夫,和渔夫非要打开净瓶一般。”

    “其实,朕认为,蛟龙只是渔夫的心魔而已,心魔一出就会杀掉原本的自己,本质和心魔之间的较量,只能幸存一个,为什么要释放心魔呢?还是源于人心的不足。”

    “还有,世人皆说蛟龙恩将仇报,渔夫的勇敢聪明,但是站在蛟龙的立场,渔夫何尝没有错呢?他不打开瓶子,蛟龙还有机会得见天rì,但是唯一的机会,被渔夫轻易的葬送了,渔夫的剩余的一生中还会有很多次的撒网机会,而蛟龙却只有这一次机会。失去了,便不会再有。”

    看着朱棣已经不是那么的懵懂,朱元璋舒了一口气,但是知道,有些话还是需要说透的,不过已经口干舌燥的他,已经后悔选择在这个地方找朱棣谈话,连有茶水润喉都没有,但为了使朱棣有一种敬畏心理,选在皇陵,也是迫不得已,至少,朱棣不敢在自己的父皇面前出言不逊。

    稍微歇息了一下,庞煌看着这在沉思的朱棣,缓缓的继续说道:“其实所谓的君臣一体,咱们帝王之家,何尝又不是臣属们的心魔呢?”

    咱们朱家,想依赖臣子治理天下的同时,臣子们又何尝不在梦想着皇家一步登天,所以刚才朕说,在大明,朕和你们,就是臣民的心魔。

    朱棣默然,话说道这个份上,他那里还能不明白父皇说的是什么意思,天下臣民,莫如那勤劳的渔夫,在辛苦劳作的同时,每天都有自己一步登天的梦想,而他和他的兄弟们就如同蛟龙,也在暗自盼望着自己坐上九五之尊之位,但是臣属们有无数次机会,无论谁当皇帝,他们都有自己的皇帝,但是身为皇室成员,就只有一次机会,丧失了,就没有翻身之rì。

    怅然长叹,父皇这个故事虽然有些牵强,但是后面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原来还以为自己是英明神武、雄才大略。谁知道,只是属下们往上攀登的基石而已。一时间顿时有些心灰意冷。

    “父皇,你这是在jǐng告儿臣吗?”朱棣半天没有出声,郁郁不欢的问道。

    “棣儿难道现在还认为朕是在防范你吗?”朱元璋闻言竟然笑了一下,道:“朕只是担心有班人又打捞上来一个净瓶,释放出新的心魔才是真的。”

    听出了庞煌话有所指,朱棣若有所思,他马上就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朱高炽,心里顿时一颤,猛然看向父皇。

    而庞煌则是像是没有看到一样,自顾的朝享殿外走去。一来是由于口干的厉害,二来是有些话他想让蒋瓛来说,朱棣只好跟了过去。

    殿外一片清明,暖暖的rì光下,竟然有了一丝热意,看着蒋瓛和刘超不时的望向这边,但是那庞煌却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朱元璋也没有在意,在殿门口做了一个手势,蒋瓛急速赶了过来,而其他侍卫依旧在远处jǐng戒,没有得到命令,绝对不敢靠近享殿。

    交待之后。朱元璋义无反顾地穿过享殿走进松柏奇花的神道,踏上十多丈长凌谷飞架衔接方城的箭桥,经左右磴道上达明楼。凭栏环顾,一座四周砌有城墙的圆形土丘赫然入目,那下面的地宫里便长眠着和他一生相敬如宾的马皇后。

    仰观郁郁苍苍的群山,俯瞰寂寞无声的陵墓,想起了刚才自己所说的一切。猜测着自己儿子稍后的反应,想起了自己将要开创的历史……心cháo就犹如钟山上的云雾般的缭绕。

    距此不远的山顶上却有一处不干的泉眼,孝陵卫称她为“牛目睛”,两只牛眼睛在流泪,流了千万年的泪,流不干。也有一只眼睛会干的,大概是左眼吧。而右眼,在夏天最躁热最干旱的时候也不会干。既然是流泪。自然泉水也不会很大;不过清澈见底,大约两尺左右深的模样,水面看水底比镜里看起来还更清晰,水里漂浮着些细沙,所以才把水质过滤的尤为清冽。

    缓缓地走过去掬了几捧水喝了,又洗罢脸、漱罢口,缓缓站了起来。慌得蒋瓛拿了丝巾拼命的跑过来,而庞煌则笑着对他说:“这水如同琼浆玉液,好得很。你既然来了这里,不妨也漱漱口。再喝上几口吧。”

    蒋瓛面现激动之sè,咽了几口吐沫,有狠狠的望了一眼潭水,不过还是不敢和陛下同饮,只是谢恩便罢。朱元璋也不勉强,反正蒋瓛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

    这时,朱棣赶到,看了一眼,朱棣面沉如水,蒋瓛则是稳若泰山,朱元璋对于其的办事能力可以肯定,更何况,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实现都有安排,他当然放心朱棣所听到的消息。

    又对蒋瓛道:“你们去那边等候吧,朕和燕王有些话儿要谈。”

    蒋瓛看看燕王,脸上不由一阵紧张,但是看到皇上坚决的表情,还是行礼之后离去,在远方听不见皇上说话的位置站定,默默注视着现场的消息。

    朱棣仿佛对于身边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一样,只是紧紧盯着父皇,仿佛想要看清楚朱元璋到底在想些什么。后者也没有出声,叔侄二人在那里自顾想着自己的心事,正午的阳光照shè下来,笼罩在两人身上,使远处的蒋瓛等人看不清楚皇上和燕王的举动,但是又不敢过于注视,心里忐忑不安着。

    燕王的骁勇以及果断,在每个大明臣民的心中都有很深刻的印象,虽然皇上是他的父亲,但是锦衣卫的所有情报都是经过自己过滤之后交给皇上的,其中的严重xìng蒋瓛知道,那可是超越了父子亲情的罪过啊,蒋瓛真的害怕朱棣会鱼死网破,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救援也来不及。刚想小声对吩咐侍卫一些什么,却是转眼之间不见了其的踪影,心里一时气结,只好自己小心观察着远处的皇上。

    但是朱元璋却是一点也不担心,他很了解自己的儿子,这一点打击朱棣还是经受得起的,估计现在正在想着怎么怎么应对自己。而朱元璋却没有考虑这个问题,他在想着自己的这番举动,到底能对朱棣起多大的作用。

    “高炽为人宽厚,绝对不会弃儿臣而不顾,此事肯定有所内情……。”朱元璋正在思想间,突然听有人说道。马上回过神来,转过身来看向朱棣,只见其此时已经是满面的痛苦之sè。

    “朕从来也没有说过朱高炽会作此忤逆行为,我们朱家,不会有这样的子孙。”朱元璋正sè道:“但是身居高位rì久,难免有臣属时常的蛊惑,或者用天命,就犹如袁珙对你说过的一样。”

    “‘年四十,须过脐,即登大宝矣!’这种诛心之言,相信那袁珙也不会只对你说及,今年儿臣正好年满四十,胡须飘然,可曾应验否?”

    朱棣长叹一声,将目光移至别处,望着远方的群山,听朱元璋继续说道:“年前,我与你二哥、三哥说及召集宗室诸王回京,就是想商议一个好的处理办法,否则,纵然我们父子齐心,难免后人也会受到有心人的蛊惑,酿成骨肉相残的悲剧。同时朱氏子孙,又何必给他们挑拨的机会呢?”

    说罢,就适时的住嘴,等待着对方的回应,该说的话,基本上朱元璋都已经说过了,朱棣错过这次机会,自己该怎么办,想到此处,朱元璋不由的攥紧了拳头。

    半晌,朱棣刚要说话,又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父皇,让儿臣回北平吧,儿臣会把事情处理好,然后再回京师接受家法的处置……。”

384 早死的湘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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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禁城月sè如水,清风阵阵。<< /files/article/html/11/11443/ 仙灵图谱最新章节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墙角草丛中,蟋蟀在婉转啼唱。除去间有巡逻侍卫轻轻的步履声。四周静极了,如同一个浪漫的梦境。

    朱元璋已经回到了皇城之中,和郭宁妃并肩而行。缓缓的在宫禁内走着,若是有人远远的望见,早就遁藏的无影无踪,皇上难得清闲和宁妃娘娘散步,谁又敢不识趣的来打扰呢?

    郭宁妃垂着头,身后的流苏随着脚步的交错摇摆着,经常击打在朱元璋背于身后的手上,给了他一种难以名状的酥软感和舒快感。当交谈时,那娇喘的鼻息,将阵阵暖香轻拂在朱元璋的脸颊上,酒一样令他微醺。将这感觉反复在心头咀嚼,不舍轻易忘却。

    片刻,看见有几个宫女快步行来,却远远的跪在那里,知道自己安排的事情妥当,便问郭宁妃道:“歇一会?”

    郭宁妃柔声“嗯”了一声。娇柔轻笑,一双纤手抚了下柔顺的长发,跟在朱元璋的后面走去,那跪着的宫女不待陛下走进,便叩了一个头起身,拿着灯笼在前面带路,往皇城西安门城楼走去。

    大明所谓皇宫,由皇城与宫城两部分组成,合称皇宫,皇城在外,围护着宫城。皇城开有六道门:正南为洪武门,东南为长安左门,西南为长安右门,东为东安门,西为西安门;北为玄武门。宫城又称大内,也就是老百姓所称的“紫禁城”,开有六道门:正南是午门,东南为左掖门,西南为右掖门,东为东华门,西为西华门,正北是北安门。在皇城与宫城之间还有两道门,南为承天门,北为端门。与洪武门、午门处在同一条中轴线上。

    他们所去的西安门,正对着十里秦淮的繁华,所以朱元璋选择这个地方,与郭宁妃一起观赏月sè,自从马皇后和李淑妃走后,此时的郭宁妃俨然已经暂时是后宫之主,虽然没有皇后之名。但是已经有了皇后管理后宫的权力。

    一个个的妃子先朱元璋而离去,原来朱元璋还犹自未觉,但是随着儿子们的渐渐长大,各自有了各自的心思之后,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和他的那些妃子脱不了什么关系。于是更加怀念马皇后和李淑妃等人来,由此所以更加的珍惜郭宁妃起来。因为毕竟这个女人追随他时间最长的妃子之中的一个,也只有郭宁妃能让他想起很多往事,也许这就是他现在宠幸郭宁妃的原因之一。

    时间距离上次见朱棣已经过了近一个月了,虽然行踪朱元璋都掌握在心里,但是迟迟做不出任何决定,所以。他趁着今天的月sè,想找郭宁妃一起休憩一下,也好排解一下心中的烦闷。

    当酒菜刚在西安门城垛边摆好时,朱元璋和郭宁妃也正好姗姗赶到。看到宫女刚要斟酒,郭宁妃拦住说:“你们一边歇息去。”便接过酒壶,将两只酒杯斟满,然后递给正站在城楼缺口处赏月的朱元璋,喊了一声:“皇上!”

    朱元璋接过。却没有回到酒桌旁,指着自己所望的方向道:“宁妃,你来看看那远处的秦淮河畔,这夜sè多美!”

    郭宁妃看去,虽然城楼下面一片灰茫。但见京师的民居中灯光点点,月光铺银盖雪。如带的秦淮河,闪着谜一般的亮光。蜿蜒其间。更远处,虽然朦胧着一片星星点点的灯影,但却是璀璨如白昼,正是那是纸醉金迷的十里秦淮。

    心里一动。郭宁妃笑道:“皇上可是想微服私访了吗?”

    长叹了一口气,朱元璋转身坐在桌边,但眼睛仍然不停地投向城楼西南方向的秦淮之地,他倒不是想去灯红酒绿,而是想起了最后一次陪老朱那里游玩元宵盛会,想起了自己作为皇帝,恐怕和这些今后都无缘后的惆怅。

    郭宁妃当然知道皇帝的心思。于是撩开话题,想让他散散心,解除一下积在心里的忧闷,便唤一个宫女道:“月儿,你们几个去我房里把琴抬来。”

    朱元璋不解的转头望向郭宁妃,心中纳闷为什么要抬琴过来,郭宁妃一向不擅长弹琴,这一点朱元璋是知道的,什么时间郭宁妃学的弹琴,朱元璋倒是有些兴趣了。

    郭宁妃笑而不语,好像是卖关子一般,朱元璋更是心中好奇,左右顾盼,侍卫们早在远处守卫,在西安门城楼上,月儿和几个宫女抬琴,只剩下两个面熟的宫女在一侧垂手而立,暗想,也许是自己以前过于疏远郭宁妃的缘故,到了现在才发现这个情况。

    西安门距离郭宁妃宫中的住处并不远,郭宁妃陪着朱元璋喝了几杯酒,说了会话,月儿就带着人抬着一具古sè古香的六弦琴慢慢的走了过来。

    红着脸,郭宁妃嫣然一笑,盈盈起身拜倒,娇声道:“皇上,臣妾献丑了,还是希望不会污了圣上的龙耳?”

    愣了一下,朱元璋觉得十分有趣,遂举杯转过身去,继续浏览皇城外的点点灯光,虽然比不得自己后世中的霓虹闪烁,但也是少了许多车来车往的吵杂,天空在夜sè下,绽放着暗暗的幽蓝,似乎明月都要纯净了好多。

    想到,这本来就是一个还很少被污染的蓝天,当然要比后世中那林立的烟囱强上不止几百倍了。

    正思想间,突然身后传来几声“仙嗡、仙嗡”调试琴弦的声音,接着郭宁妃就就轻婉地唱将起来: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唱得情浓意真,清婉而凝重。却正是柳永所赋的《雨霖铃》。是抒写离情别绪的千古名篇,词中,柳永将他离开汴京与恋人惜别时的真情实感表达得缠绵悱恻,凄婉动人。正切合朱元璋这次邀郭宁妃来商议小维之事的挂念之情。

    朱元璋听的真切,暗叹郭宁妃善解人意的同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可能是郭宁妃将这情景看在眼里了。也唱得更深沉了。继续唱着: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一曲终了,朱元璋大声叫好,猛然转身,却定在了那里,月光下,郭宁妃娇羞不堪。嫣红的面靥,如苹果一般可爱,虽然三十余了,但由于保养得好,竟然如同二十出头一般,这又是朱元璋以前没有注意到的。

    仔细看。古琴却是放于矮几之上,郭宁妃高高而坐,稍微的卷起袖子,露出一双如霜的玉手,由于现在不抚琴,皓腕胜雪,在玩弄自己的流苏。却是头也不敢抬。朱元璋的心跳一下子加速起来,口干舌燥的,涩声道:“宁妃,你……。”

    郭宁妃惊惶的抬起头,待看到朱元璋已经转过身来,慌忙放下袖口,羞涩之极的喊了一声:“皇上……,臣妾的技艺不知道可否能入皇上的心意呢?”

    这句质问的话。在平时可谓是大胆之极,但是到了此情此景,却好似一针强心剂注shè在朱元璋的心里,那里还会在乎君臣尊卑。几乎是一步就跨到了郭宁妃面前。

    月儿等宫女适时的闭上眼睛,也不敢转身、不敢退下,因为那样有些过于明显,害怕招惹皇上的不快。打扰皇上的雅兴,也可能更害怕错过了如此八卦的机会。

    此时的朱元璋已经蹲了下来,把手伸出,想去抚摸那如霜的纤纤玉手。郭宁妃此刻躲也躲不开,可能从内心深处,这是她等待了多年的渴望,也不想躲开,苹果似得脸颊如要滴血一般通红,就这样任由朱元璋握住。

    半晌,朱元璋抬起头,问道:“宁妃,你什么时间学会……。”

    双眼触及郭宁妃如花般的容颜,心里更是一荡,握着玉手的手一时失控,郭宁妃惊呼了一声,朱元璋马上醒悟过来,于是放手起身,但双眼仍旧没有离开那一抹rǔ白。

    感到手上一松,郭宁妃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慌忙站起身来,盈盈拜倒,道:“请皇上恕罪,臣妾抚琴,可能是技艺尚欠火候,还请皇上不要见责。”

    朱元璋那里会因此责怪郭宁妃,伸手虚扶一下,让其起来,继续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呢?”

    “臣妾自从入宫之后,晚间宫门落锁,也没个说话的人,所以就找了一具古琴练习,可是臣妾愚钝,直到今rì方敢拿出卖弄,要是有辱圣听,还请皇上恕罪。”

    摇了摇头,朱元璋坐了下来,有些怜惜的亲自端了一杯酒递给郭宁妃,然后才道:“宁妃天生聪慧,朕怎么会怪罪呢?”

    自己也端了一杯酒喝了,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说道:“宁妃,让朕再看看你的双手!!”

    还没有从害羞中苏醒的郭宁妃听闻此言,不由大窘,抬头娇嗔的看了朱元璋一眼,不过还是将袖头往上提了一下,朱元璋定睛看去,有些诧异的问道:“宁妃,你受苦了?”

    在朱元璋的印象中,刚才抚琴的时候,朱元璋只是看到了郭宁妃手的背面,觉得娇柔可人,但是现在仔细看的时候,却是发现,在指头的各个地方,竟然堆积着一些老茧,虽然经过掩饰,也掩饰不住其中的伤痕,可见宁妃用功之深。

    稍后片刻,郭宁妃已经恢复了些许从容,两人喝酒赏月,少不得郭宁妃又伸出纤纤玉手演奏一曲,让朱元璋耳目享受优雅乐曲的同时,又能欣赏到那盈盈一握的rǔ白,真的是心旷神怡,暂时忘了月亮的西去、光yīn的流逝。

    一夜基本上都没有想那些令人恼火的事情,朱元璋已经醉了,不是醉于酒意,而是陶醉于这恍如隔世的惬意中,曾几何时,当了皇帝之后哪里有过这般放松的rì子,而此刻,恐怕是朱元璋这几年最快乐的一晚,望着笑靥如花的郭宁妃,远眺着京师内外的繁华,人生,能有几回这般的生活呢?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求见陛下!!!!”

    朱元璋的眼还没有收回,就听见和此情此景如此不协调的声音。眉头不由一皱,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愉,但是二人深夜前来,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否则,侍卫们肯定告诉他们自己在这里赏月,他们也不会前来叨扰。

    无奈的看了郭宁妃一眼。发现宁妃的眼里也是充满了无奈,两人对视无声,朱元璋视线未离,却沉声喝道:“传!”

    “臣妾先行告退……。”郭宁妃听到朱元璋如此说,连忙就要起身,朱元璋按住他仅有的右腕。摇摇头,道:“不用,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听听无妨,或许能帮朕出些注意。”

    就这么一耽搁,蒋瓛已经行至驾前,朱元璋的手连忙松开。正襟危坐,看见蒋瓛的叩拜,遂命其平身。

    蒋瓛抬起头,却发现郭宁妃在皇上身侧坐着,眼睛却是闪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躬身又是一礼,奏道:

    “皇上。臣蒋瓛有要事禀报……。”话没有说下去,但是眼神朝宫女、郭宁妃一扫,意思谁都能看出来。

    朱元璋回头吩咐月儿领着其他宫女离开,然后问道:“什么事情?”

    蒋瓛拦住奏道:“皇上,臣认为,郭宁妃身属内廷,皇上有过严令。内廷不得干政,所以臣以为也应暂避。”

    朱元璋愕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皱着眉头说道:“虽是这样。但总不算是后宫干政,何况宁妃现在为后宫之主,因为有些事情牵涉皇族,所以有些事情,朕觉得可以参与。”

    蒋瓛在一旁看的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下也没有坚持什么,看到西安门城楼上只剩下他们三人,蒋瓛方上前一步,奏道:“皇上,锦衣卫得到的确消息,湘王接到圣旨,并未回京,却不知为什么,在湘王府**而亡!!”

    据蒋瓛奏报,锦衣卫得到的消息是,据说此前有宗人府排除的太监前往湘王府传召,湘王朱柏在很客气的送走朝廷遣往传旨的宦官后,把妃嫔都召集到一起,紧闭宫门,**而死。

    详细情况不得而知,因为事发仓促,在湘王府的锦衣卫密探也未能逃脱烈火的焚烧,为湘王殉了葬,只有一个在临死之前说,传旨的时候,他并不在湘王周围,听有人议论,传旨的宦官曾经单独和湘王谈过话,随后湘王就陷入了癫狂之中,他来不及逃脱,就被侍卫包围砍杀,投入了火中,最后被救出时只剩下一口气,说完之后,就命归黄泉了。

    朱元璋沉默不语,郭宁妃和蒋瓛面面相觑。

    半晌,看着皇上依旧没有动静,蒋瓛鼓足了勇气,将自己对此事的疑虑提了出来,说:

    “皇上,臣认为事有蹊跷,洪武二十年,荆州知府弹劾湘王,朝廷不但没有责怪,而且温言相抚,并且将荆州知府调入京师另作他用,皇上如此恩典,湘王对于进京应该是毫无芥蒂,甚至做出首应才是,断然不会行此非常之事,陷陛下于不义矣!”

    朱元璋点点头,很赞同蒋瓛的分析。蒋瓛继续奏道:

    “锦衣卫荆州处得知湘王之事后,千方百计的打探消息,想要知道传旨的太监曾经和湘王说了些什么,但是突然发现,那传旨的内宦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朱元璋又是大吃一惊,问:“负责往湘王之处传旨的是谁?怎么会失踪呢?是不是锦衣卫和他正好走岔,相互错过了呢?”

    蒋瓛回奏道:“臣来时查过,是原来的伺候皇上的马琪,最后皇上怀疑其有问题,将他调至印绶监,负责保管古今通集库,并铁券、诰敕、贴黄、印信、勘合、符验、信符诸事了。”

    “马琪?”朱元璋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想起了那个白面俊秀的太监,说:“这马琪从洪武十年时就一直追随朕之左右,应该不会有问题,怎么是他呢?”

    蒋瓛上前一步,奏道:“皇上,臣以为,现在不是考虑此事的时候,湘王暴毙,肯定是有内情,臣想,有心怀叵测之人,想利用湘王之事,达到抗拒圣旨的目的。”

    朱元璋点头说:“就是这个形势了。他们这些行动,目的全在于抗旨,但如果朕没有一个交代,逼死亲子的名声,看是免不掉了。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催促诸王进京,至于谁是暗中谋划之人,看其的反应就是。”

    蒋瓛道:“是不是明天多派锦衣卫情报处之人到荆州在做查探,争取获得一些可信的证据,证明与陛下无干,再商讨对策不迟。”

    朱元璋知道蒋瓛说的意思,更明白所谓的去寻找证据,那就是去伪造证据,事情没有到那种地步,也没有必要这么做。挥手否决道:“算了,证据这件事先不管,这件事朕说的越多,错的也就越多,索xìng不予理会,反倒显得光明正大。”

    朱元璋心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在洪武二十三年,潭王**之事,是何等的相似,心里豁然开朗。

    不理会两人的话题,径直问蒋瓛道:“湘王是那一年就藩的?已故的潭王呢?”

    蒋瓛不愧是记忆力惊人,略微一思考,随后就答道:“启奏皇上,湘王、潭王都是在洪武十八年离京就藩的。”

    “这次传旨,共有多少宦官作为钦差成行?”

    齐泰老实的回答道:“禀报皇上,原来传旨都是锦衣卫职责,可是皇上令锦衣卫不得干预皇族之事,再加上这次所委派钦差,乃是宗人府亲自选定,微臣并不知情,但好像听说,基本上全是内廷太监。”

    心里有些计较,朱元璋吩咐蒋瓛,道:“此事交予你负责暗中调查,可往户部及礼部处咨询当年潭王**之事,合并为一案进行彻查,必须在今年内有所斩获。同时彻查马琪的身世来源。”

    蒋瓛领命,遂又吩咐齐泰暂时将湘王**之消息压制,等待荆州知府的折子到了再行公布,反正无论是锦衣卫或者是锦衣卫的消息来源,总是比正规渠道早那么几天,这也是朱元璋凡事都能预先筹谋的根本。

    两人领命而去,朱元璋方才的诗情画意全然消逝的无影无踪,孤独的坐在西安门的城楼之上,望着渐渐西沉的玉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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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 旅顺

    洪武二十六年六月的旅顺,早晨,海面上布着浓雾。渔民们都熟悉“晨雾不收,细雨不休。”和“大雾不过三,过三十八天。”的习俗民谚。自能暗叹着天公不作美,因为这样的天气是不宜出海的。

    但是随着冬季的来临,海边的渔民们必须储备好过冬的粮食,妻儿老小们还盼着他们用网中的鱼换来暖衣和生活器皿。大雾笼罩在海面上,已经是第三天了,心急的渔民早就耐不住xìng子,天刚刚亮,就来到海边溜达一圈,期望着老天会发发善心,有奇迹出现。因为他们实在不敢想象“大雾不过三,过三十八天。”的结果,十八天不能出海,恐怕全家人都得上去城里要饭了。

    大雾依旧没有散,渔民们并没有看见奇迹出现,但是有些眼睛锐利的,隐隐的发现海边漂浮着一些东西,因为都听说过大鱼上岸之说,甚至有年老的渔民也见过如土丘大的鱼在浅滩上被困死,所以,心里迫切的渔民都想,难道是上天垂怜,竟然让我们遇见如此好事?

    几个胆大的,不顾海水冰冷,早就挽起了裤腿跑了过去,在冒着泡沫的海水中溅起了一串串浪花,其余身体稍微弱一点的,只能在礁石上观望。看见跑最快的那个,村里人都喊他“狗子”的一个年轻壮汉,未及跑到跟前,就犹如见到鬼一般,抱头惊叫着,疯狂的往岸上跑来,速度竟然比刚才奔去还快上许多。

    其余跟在他后面的人也是面如土sè,不要命的朝人群中跑了回来,那一声声惨厉的嚎叫响彻了辽东湾的上空。

    卯时,金州中左千户所的千户楚越亲自带着兵卒赶到,此时,已经被事先派来的百户刘彬已经控制住了局面,将围观的渔民驱散,把刚才引起百姓sāo动的物事打捞了上来。整齐的摆在近海的礁石上,等候楚越过来查探。

    是被cháo水推拥上岸的尸体,有男,有女,有七八十岁的老汉,也有十余岁的孩童,没有血迹。也没有伤口,死者身上更是没有衣衫,在初冬昏暗的太阳的映照下;显出诡异的白光。海东青在半空中嘶叫,盘旋。

    在场的官兵每个人都仅仅攥着拳头,以至于指甲刺进了手心,破了。血流在沙滩上,瞬间就渗入cháo湿的白沙,不见了踪影。

    尸体有四十七具,从被海水浸泡肿胀的身上可以看出,这些人不是渔民,因为整rì的劳作,渔民没有那么细白的皮肤。特别是双手,绝对不会如此细腻。附近渔村被唤来认人的里正中,已经有人惊呼出声:“这不是莱州永昌老字号的钱掌柜吗?”

    莱州永昌老字号,是经营药材的,在山东地界算是一家比较知名的商号,楚越听了皱了皱眉头,没有出声,紧接着又有人认出其中的尸体。广宁的徐家商号的人、登州府展家的人……。

    楚越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马上双眉就要挤在一起了,很明显,从这些人的身份上可以知道,他们都是跑私货的,说的难听一点,就是走私。倚仗靠海的便利,几家联合在一起,组织一些高丽、倭国急需的物资,然后兑换一些黄金或者是人参回来牟取暴利。这个事情再北方特别是辽东湾并不罕见,几乎是人人皆知的事情,甚至有的商人会来附近渔村收些海产捎回去,所以才会有里正认得他们。

    但是这些人的尸体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遇见海匪?不可能啊,要跑私货的,基本上都和海匪眉来眼去,每年都有大批的钱粮孝敬,海匪才不会杀鸡取卵呢。

    遇见风浪?那更是笑话,有那种风浪可以将人的衣服扒光,用绳索将这些人的手臂串联在一起呢?

    很明显的,这些人是被人扒光了衣服,然后用一根长索捆住抛进海中淹死的,连死人的衣服都不放过,这种行为,自然的让楚越想起了那个岛国来,也只有倭国的人,才会这么没有出息,连死人的衣服都不放过。

    因为他们那里穷啊,听说人人连裤子穿都没有,男人裹着一个床单,女人裹着一床被子,还美名其曰的称之为和服,和服,顾名思义,也就是和没穿衣服一样的意思。这是大家说的。

    楚越咬咬牙,基本确定了自己这个想法,除了那些没出息的倭人,谁还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杀人不过头点地,让死人黄泉路上光着身子这种事情,也只有那些矮人能作出来。

    想到这里,遂命里正去周围渔村征集一些衣服,给这些人穿好,省的**着身子。

    然后命士卒往对面的莱州、登州等地支会当地衙门,发出通告,让家属过来认领,剩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刘彬亲自往金州卫指挥司找薛指挥使,禀报这个消息,这些倭寇,竟然敢在近海打劫杀人,后面肯定有更大的动作,要做好防备了。

    不过楚越并未往深处想,整个辽东湾沿海卫所林立,特别是在旅顺,除了自己所统御的金州中左千户所驻扎在旅顺北城之外。还有望海埚城、红咀堡城、归服堡城、黄贵城、永宁监城、羊官堡城,辽东驿站有木城驿城、石河驿城。其余有旅顺土城子城、金州王官寨城、庄河李屯城、土城子城、丁石城、谦泰城、普兰店孛兰堡城等。更何况沿岸还有烽火台一百多处,谅倭寇也不敢轻易上岸,这次不过是在海中觅食,意外遇见一只肥羊而已。

    金州中左千户所的职责只是保护储存军需的旅顺南城,至于倭寇侵边,那是指挥使大人需要cāo心的事情,由于朝廷在东北不设布政使司,不实行州县制,专行卫制。辽东地区划属山东北部。设辽东都指挥使司,虽然名义上隶属山东布政使司,但是辽东都司有相当的dú lìxìng,实际上是一个dú lì的政区。所以他只用通知指挥使,也没有州府衙门可以告诫。

    这个情报很快的就被大家遗忘,因为老天总算是开了恩,当天浓雾散去,第二天。渔民们都投入到辛勤的劳作中,而这次的惨剧,只是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刘彬赶到金州指挥司,求见指挥使薛大人。却被当值的赵百户告知薛大人不在,奉辽东都司杨大人之命,往定辽右卫去了,因为在此时。那里又发生了一件震惊辽东的事情。

    那个赵百户所知也不详尽,只是知道,高丽属国内部发生叛乱,说是李成桂的儿子们火拼,老四怀安君李芳干,为了能继承权知高丽国事的职位。yīn谋叛乱被老五靖安君李芳远平定,但是不忍骨肉相残,故饶了哥哥一命,谁知道那李芳干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夺权不成,在上个月趁着家宴之际,毒杀了现任权知高丽国事大王李芳果。意图自立,谁知被人揭破,遂带着本部私兵仓皇逃窜,听说现在图们江以北的女真人聚集地,央求几个熟识的酋长庇护。

    高丽一片大乱,王世弟李芳远即位,在举国臣民的要求之下,遂发兵鸭绿江畔。亲自率领大军在义州、朔州沿线展开兵力和大明交涉。要求大明允许其过境追击叛逆,辽东都司当然不肯,遂又要求大明协助擒拿后交还高丽。辽东都司亦是不肯,言道并无任何兵马过境的消息,恐怕高丽传言有误,李芳远不肯罢休,现在正和大明隔江对峙。

    如今。整个辽东的眼睛都在盯着鸭绿江沿线,那个赵百户笑着对刘彬说,你那点小事,就不要来烦扰薛大人了。把没有人认领的尸体埋了不就算了,等大明腾出手来,再讨伐倭寇,为那些枉死的孤魂报仇便是。

    刘彬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是当初随马云、叶旺两位都指挥使入辽东的老兵了,虽然大字不识一个,耳刚入辽东时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但这么多年的戍边生涯,对金山卫的长官办事风格比较了解,应对经验总算是丰富,听到那个百户如此说,知道也没有办法,也不再继续等候下去,反正也通知了上级,该做的都做了,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们金州中左千户所也没有什么责任,遂赶回旅顺北城向楚越复命了。

    能做到千户之职,而且还是边防重地,楚越虽然年轻,不过三十余岁的模样,但是听了刘彬的讲述后,当然感到有些蹊跷,如果这些高丽人的脑子没有进水的话,那肯定有所图谋。想当年,高丽为了不得罪大明,宁愿造反,也不敢按照高丽王的意思进军大明,那李成桂父子的荣华不就是这么得来的吗?现在才过了几年?楚越不相信高丽敢如此行事,这基本就是威胁上国,是要有兵灾的。

    难道那李成桂的儿子就那么有种,他就不怕皇上震怒,要知道天子一怒,可是血流成河、尸横千里。以辽东现在的军事力量,加上在广宁驻扎郭侯爷的大明水师,他李芳远就不怕亡国吗?要树立威望,也不至于如此疯狂吧。

    为了一个小小的叛逆,值得这样大动干戈?要知道那李芳干杀了李芳果,最大的受益人不是自己,而是刚刚即位的李芳远啊,这点都没有人看清楚,难不成高丽王室集体发疯了。

    这件事情,在一个千户的心里,也就是想想就算了,他也左右不了时局,和刘彬扯了一会,就巡营去了。不过七天后的一件事情,使他把海上浮尸和高丽寻衅两件事情结合起来,联想到自己的应该命人往定辽右卫通知指挥使大人,那样的话薛大人就可以将先知先觉,说不定可以避免一场灾难,想到这,楚越更是后悔的擂胸不已、血泪纵横。

    广宁前屯、中屯二卫地,也就是庞煌生活过另一个时空的宁远卫,因为出了个袁崇焕而古今知名,但此时的大明就算是没有袁崇焕,广宁卫的重要位置也不容任何人忽视。南接山海关,北抵锦州,是辽王藩属广宁和辽东都司驻地的水陆屏障,所以朱植对这里十分重视,派有重兵驻守。

    几rì连续的海上大雾,将刚刚行至那里,准备率船回京的武定侯郭英困了个严实。

    不过总算是在这里有几个忠心的旧部,倒是让郭英没有感到寂寞。他以武定侯爵、右军都督佥事之职出任海运总兵,率京卫将士运粮往辽东,按照皇上的旨意,就此驻扎在辽王属地。倒是也落得个清净自在,可是出来rì久,总归有些想家,更何况明年就是儿子郭镇迎娶公主的rì子,郭英好不容易请了圣旨回京,了却了这桩心愿后,也就再无所求了。

    他是郭宁妃的弟弟。深得朱元璋的信任和恩宠,但是作为一个外戚,郭英已经不奢望能够得到皇帝更多的青睐,所以行事也大胆了许多。

    反正海上浓雾,不得航行,郭英索xìng就抛去思乡的情绪。去几个卫所看望老部下,当年他建设广宁被皇帝召回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几个旧部逢年过节都有遣人去京师问安,觉得也该回敬一番,因为谁知道这次回到京师,自己是否还会圣眷优容。还能不能再来辽东呢?

    酒足饭饱,借着酒意,几个旧部纠缠着要去见识一下大明水师,说:“侯爷,闻听大明水师天下无双,海船力量雄厚,我们这般卫所之人,虽然边防海卫。但还没有见过侯爷这么大的船队,很想一睹雄姿,同时好好请教侯爷怎么防范倭寇水上而来!”

    听到夸自己的船队,郭英非常高兴。他虽然不是水军出身,但无疑现在统御着大明强大的水师,不乏有丰富的航海经验请教,这是他引为骄傲的地方。联想到在京师中的萎缩。他更想在旧部面前显示显示。便说:

    “那不过是些大一点的船而已。各位既有兴趣看,也不难,无须下海,在岸上也能看到。只是今天有雾。若是晴朗天气,在望海台就可一览无余。”

    最后还是去了,来到处悬崖高耸的海岸边,那里屹立着一座高平的石丘,在最高处不知是哪一个朝代修造的亭子。在亭子里,郭英所属的大明水师就全在眼底了。

    一起进了亭子,郭英有些卖弄的站在临海的栏杆边,默然地向海的远处眺望。他要让旧部们自己去寻找那些船队在那里,说是这样才能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雾仍然很大,近处的海水,呈深暗sè,在不安分地摇晃着,举起一朵朵洁白的浪花。雾气,轻纱似地在海的上空飞腾滚动着,灰蒙蒙的一片。这时的大海,就像黄昏时节的棉田。再加上每个人都是醉眼朦胧,纵然是睁大着眼睛扫视着辽阔的海面。依旧不能在蒙蒙的海面上看到一艘船。

    哪来的海船呢?他们看来看去,不得要领,忍不住问:“侯爷,这茫茫一片大海,到哪儿看你的船?”

    郭英笑了,用手虚指前方。说:“那一大片船,不就摆在你们眼面前吗。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不是一大片船吗?”

    这一回大家看到了。在郭英手指的方向,天上水面,一片蒙蒙,远处,什么也看不见。近处,在雾气一开一合的滚动中,朦胧可见艨艟相接,樯桅林立。果然出现黑压压、巍巍然的大小船只。像是一片林立的高楼,很容易让他们想到那高不可攀的空中楼阁。难道那就是他大明水师?

    “就是那一片?”都稍微疑惑地问。

    郭英不无自傲地一点头,说:“正是。”

    其实郭英不知道,基于大明军事往北方的转移,初期素来不太重视水军的建设。他所率领的水师,除了福船庞大便于运输之外。所属水师的护卫战船,繁多且杂。什么小哨马、双车、得胜、旗捷、十棹、大飞、防沙、平底、水飞马等等。种类也多,有什么横江船、东海船、桨船、车船、帆船、福船、乌船等。看着颇为壮观,其实大部分是拥有三十年以上船龄的老船,是当初方国珍归降和陈友谅灭亡后的战利品而已,不过由于保养的好,看上去极为光鲜而已。

    朱元璋那里会让一个不熟悉水师的统御jīng锐,何况海运总兵,就等于是运输大队长,来往之间的运输粮草,再加上就算是这些旧船,在整个东亚也无人敢惹的情况下,才将这些船拨于郭英驾驭,而其中的jīng锐早就抽调往杭州,归方明谦指挥,在沿海一带备倭练兵。

    不管怎么样,这么一大片的船只,还是震慑住在场的所有人,其中也不乏有千户、指挥使,这些人对蒙元如同山崩的铁骑已经司空见惯,心里起不了一点波澜,但是对于茫茫无际的海疆,还是由衷的感到畏惧,由此,对于郭英的敬意又深了一层。

    众人的耳边都响起郭英豪迈的大小,在浪涌澎湃,冷风猎猎的海边,穿透那层层迷雾,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386 倭寇的预谋

    郭英正在向旧部们炫耀船队的时候,时值rì暮,本来在浓雾里如同蛋黄似的太阳,在西方极力的挣扎着,但绝对抵不住时间的流逝,很快的就要落下去了。

    那豪迈的笑声在雾中传的并不太远,更没有可能传到海上的三十里之外。因此也震慑不到在努力隐藏着的一群跳梁小丑。

    距离广宁前屯卫驻地曹庄驿的海面大约三十里处,是辽东湾的第一大岛屿,由有一主岛和磨盘岛、张山岛、阎山岛等三小岛组成,宋辽时期,又称为桃花岛。因为两头宽阔,中间窄细,斜卧海中。所以当地渔民又称为葫芦岛。圆融大师建大龙宫寺后,就称它为觉华岛。

    东北至西南走向,大约十余里路,南北宽两里至七里之间。中间有一细谷,南北长两里,东西宽约五百步左右,将岛分成东西两半部,东大西小。岛上东半部山势险峻,多为悬崖峭壁,最高处为大架山。

    而傍晚时分,就在葫芦底部险峻的山崖下,竟然停靠着黑压压的一片商船,舱门紧闭,船舱内,却是留着yīn阳头的一群矮子,此刻正在面sèyīn沉的商议着什么。

    “今川君,我们这次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冒险了,我们的忍者回报,在明军望海台附近,有着大批的战船,数量远远的多过我们。”

    “武田君,看来咱们这次白白跑了一趟,不过路上的收获还是很不错,不如我们就此回去,凭着这些收获,回去之后,将军阁下一定会大大的表彰我们的。”这是另外一个声音,那个被称为今川的人,脸sèyīn晴不定,就好像头顶上的发型一般。

    听着属下们议论纷纷,不由怒喝了一声:“八嘎。我们这次不是来单纯打猎的,完不成家主的任务,大家都要剖腹谢罪的。”

    听闻此话,众属下才面sè肃然,怕死不怕死是一回事,但是完不成家主的任务,才是最关键的地方。刚才那个要回去、头领模样的人,不由恼羞成怒,抓住正在旁边瑟瑟战栗着,一个大明装束的男子,怒声骂道:“都是你,说的这里没有战船。只有渔船和商船,这次任务要是完不成,我就把你割成一条一条的扔下海喂鱼…..。”

    那个人早就被吓的尿了一腿,连辩解也不会,只顾用倭国语喊着:“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够了,山口君,不要再胡闹了。”被称为今川君的。叫今川至弘,乃是今川了俊的侄子,在这里有绝对的权威,在他的制止下,那个叫山口的头领才悻然放手,不过嘴里依旧骂骂咧咧的。

    今川至弘继续说并质问道:“要不是他,我们怎么知道有这么好的一条航线,路上连一点抵抗也没有。怎么绕过那防卫森严的海峡?还有他计算的这场大雾。丝毫不差,你有这个本事吗?”

    两个月前,失败的大内义弘之弟,也就是现任的大内家族家主大内盛见和高丽的李芳远达成协议,对于rì本国足利幕府对大内家族的不公待遇,李芳远表示了深深的同情,但同时也表示了自己有心无力。他并不是高丽国主,做不了主,而现任的高丽王李芳果则不赞成对外借兵,唯一对大内家族给予救援的办法。就是大内家族必须要帮助他登上高丽王的位置,言下之意谁都能看出来。

    可是大内盛见同样表示了无能为力,因为现在大内家实际的控制地域只有周防、长门两国,而且还要对付被足利义满收买的大内弘茂,兵力已经是捉襟见肘,同样表示了遗憾,这时,被足利义满罢免九州探题职务的今川了俊从镰仓赶来山口撮合,李芳远派出的使节趁机提起了大明王朝的庞大实力,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他说到。

    大明现在一个叫燕国的地方,国王本来是大明皇帝的叔叔,可是就像rì本的大内义弘一样受到了皇帝不公正待遇,而且被扣押起来,现在燕王的儿子正在积极准备营救自己的父亲,救出父亲,如果燕王能够顺利救出并掌握了很大的权柄,相信凭着高丽王世弟和其的交情,肯定会支持李芳远做高丽王,而到时候会提供大量的军需给rì本,李芳远看在是同宗的份上,也会出手救援,这样的话,就是三全齐美的办法了。

    今川了俊、大内盛见都不是笨人,用自己少的可怜的兵力,抵抗幕府的追杀还不够,再浪费在他国的战场上,而且出力之后,能不能得到支持还是两回事,国与国之间的交往,也就是互相利用而已,说不定自己的实力耗费殆尽,而得不到任何救援,那他们今川家族和大内家族就等着被灭族的命运吧。

    在这种情况下,从琉球而来的无暇大师起了很大的作用,他在前些年,手里有刘俊勇和暗中帮助自己的方明谦等大将,又有很多陈友谅旧部后代的情况下,按照和庞煌的约定,大肆剿灭流窜到福建、江浙一带的倭寇、海盗,收入破丰,无暇大师承诺,将说服琉球王释放近几年被俘获的倭寇一千六百一十人,海盗一千九百人交与大内家族备用。

    条件只有一个,李芳远即位后,要释放被大明流放在高丽的陈理、明升和其的家人。三方各有所需,在从北平派来的使节袁珙的撮合下,目标达成了一致。并迅速开始实施计划。才有李芳远逼迫李芳干逃入女真人部落之地,趁机进军鸭绿江边,吸引大部分的辽东注意力,此时,负责辽东都司吴高、杨文稍有示弱,真的把李芳干从女真人部落里擒拿交出的话,那么李芳远就可以趁机挑拨头脑简单的女真部落闹事,同样能取得吸引辽东军注意力的目的。

    不过以大明的国势,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行为,吴高、杨文也担不起这个几乎等于卖国的责任,所以两军只能靠谈判解决问题,并有吴高、杨文协同辽王朱植呈报南京定夺,这样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三个月的功夫,万一解决不了。还要往返数次,自古以来,就是边塞谈判最难解决,这样如同拉锯一般,就可以使辽东诸军不敢怠慢,只能把注意力放在鸭绿江畔。

    而由rì本派出力量,对辽东沿岸特别是山海关附近给于sāo扰。在辽东军抽不出身的情况下,势必要动用燕**力,那么北平就可以稍做喘息,趁机发难了。

    今川了俊给他们的任务就是,袭扰一定要有威慑xìng,不择任何手段。达到大明百姓的恐慌,给其当地造成错觉,那就是天下要大乱了。

    今川至弘受命负责袭扰,自然是做足了功课,明朝海岸建设了很多卫所,这么远的长途跋涉,只能用武力手段抢支那人的商船。然后利用他们带路绕过沿岸卫所,因为大明禁海,所以出海行商的人都对于航线、上岸地点有充分的了解,那样可以避免在开始就和明军发生冲突,在大明初期没有派遣水军出海巡逻的习惯,才让他们钻了这么大的空子。

    他们这次一共来了近三千人,其中可笑的事情,大内盛见乍一得到无暇和尚所提供的海盗战俘。竟然有些不舍放手,三千多人的生力军,在rì本是一支不得了的武装了,想足利幕府剿灭大内义弘的叛乱,倾国之力,也不过凑足了三万人而已,而三千人的武装基本上相当于大内氏三分之一的军力。所以战俘到手后,硬是克扣了五百人的jīng壮,在今川了俊极度不满的情况下,才扭扭捏捏的又补上了一些老弱。

    这次今川至弘在一个多月前离开本国。三十多天来,他们在海上把往来吕宋、琉球和高丽的商船抢了个够,但凡遇见商船,就杀人夺船,然后装作商贾的模样,而楚越他们在旅顺海边发现的浮尸,就是他们的杰作。但是没有想到来内海,前面探路的忍者却发现,在辽东湾有大片的明军战船,数量之多,就算是rì本倾国之力,也不及其一半。这一点让众人感到十分郁闷。

    “今川君,要不我们再等等,我们大部分是商船,速度不是远远不如,不如暂避锋芒,择机再行”。武田恭郎建议到,关于这次出海,他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面对这之中情况,善意的劝道。他是今川至弘的副手,两人配合非常默契。

    “要是换成我们本国的战船,大明的水师一定追不上我们,而我们现在,在海上绝对跑不过明朝的战船,属下觉得武田君说的很对。”山口八郎也是这样说,对于水战,他充满自信,他在江浙一带横行了十几年,水战是他最拿手的好戏,无论是对付商队还是大明水师,他还没有吃过亏,但是现在也有些胆怯了,rì本人对于倚强凌弱是拿手好戏,但是面对强大的对手,就自然而然的有屈服的倾向了。

    “报告大人,佐佐木回来了。”负责和了望手联络的水手急匆匆的进来,打断了武田和山口说的话。

    “幺西,快点让佐佐木君进来。”今川至弘大喜过望,佐佐木是大内家蓄养的忍者,作为斥候在前面侦探敌情,这许多时rì以来,全凭着佐佐木带着人在前方四处探索,才使他们的形迹没有暴露。

    佐佐木匆匆而入,脸上却带着喜sè,开始乍一见那么多战船,他着实吓了一跳。无论是袭扰或者出来抢劫,他们一般都是仗着大明不出海巡视和水军的力量分散。现在明军以强大水师据守在辽东湾,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铩羽而归,对于他又有些心里不甘。

    觉得他有责任去啃这根硬骨头。于是,他索xìng带着几名手下,在偏僻处上岸,就近居高临下观察了去,只见滔滔碧浪之上,强大的战船阵营巍然挺立,不由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气:“大明果然是国力强盛!”顿时,那满腮的络腮胡都竖起来了,一双大眼睛也瞪圆了。就在这一刻,几个手下也都屏声息气,紧张地注视着战船铺满的海面上。

    突然,他的圆眼眯缝起来了,接着哈哈大笑。轻蔑地一扁嘴,大声说:“看来这明军的将领也算不上是员好将。虽说他有这么多的战船,也不难对付,我们只需一把火就将他们烧走了!”

    遂马上回转。将自己所发现的事情禀报给今川至弘,最后说道:“那统领水军的名将简直就是蠢材,竟然将大福船放在外面,而那些小舰快艇囤积在大船zhōng yāng,成了一个铁桶阵型,在驻扎的时候,还用铁链将其钩连起来。如果咱们放一把火。恐怕连逃也逃不出来!属下真的不敢相信,他们竟又犯这种过错。”

    今川至弘听了以后,也十分开心,虽然不明白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是总归是一件好事,如此多的战船。一旦发现他们的行踪,他们三千余人,不到一百艘船肯定是跑不掉的。如果明军聪明,只要守护好辽东湾渤海的出口,他们全都会困死在这里,与其这样,还不如一把火烧掉。如此多的战船,恐怕也是明朝的举国之力,没有这些船,他们大rì本的水军将驰骋海洋,再无匹敌了。笑着说:“这是神佑天皇,故意让明军犯下此错,我们绝对不能会放过这个机会。纵然全部殉国,也要为我们rì本除掉隐患。”

    今川至弘口里虽说得那么轻巧。但是对战斗的部署,却是认真而细致的。狂热的武士道思想,使他做了破釜沉舟的准备。首先,他布置各部挑选最好的弓弩手,并很快选取了千余人。然后将他们集中起来,准备火药,收集油料等物。并择好动兵时间。便悄悄地行动起来了。

    这也是郭英万万没有想到的,他虽然不是曹cāo,但也通过罗贯中写的那本《三国演义》知道了火烧赤壁的典故,本来没有这么大意的。不过由于水军的连年不被朝廷重视,加上他本来就是马上战将,对于水战也是一知半解,朱元璋让他为海运总兵,不过是运输粮草、军需而已,并没有想到赋予他作战任务。郭英经过一年多的南北往来,太平rì子过的多了,于是就疏忽起来,平rì由于海上航行,由于一些小舰老化,经不得风浪,但是行进中又是机动力量的必备,所以郭英平常为了节省人力,都用铁索将其挂在福船、宝船的后面航行,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随时可以卸下铁索,逐波追敌,不耽搁其的机动xìng。

    而在驻跸的时候,郭英则是又犯起了步军的老毛病,那就是把光鲜好看的、大的福船圈在外围,将小船围在zhōng yāng,这样外面的人一眼望去,桅杆林立、船楼高耸,甚是有一种威慑的气概,为了防止小船被冲乱,有时候还会利用铁索将大船的缝隙合拢,这样既好看,又能防止士卒私自外出,免除了军纪之忧。

    更要命的是,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朱元璋让方明谦在杭州训练水军备倭,抽走了一批jīng通水战的将士,郭英犯下了一个水军不该犯的错误,竟然没有一个人提醒。

    就在郭英即将卸任回京,准备享受自己征战而带来的荣华富贵时,没有想到已经晚了,就在当天这天夜晚,突然事件发生了。

    rì本人一向是疯狂的,在他们眼里,没有礼义廉耻,做事也毫无顾忌,在武士道思想的蛊惑下,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无论是在几百年后,还是几百年前,都无一不表露着对中国的残忍。

    为了袭击大明水军有一个临时的基地,以便他们做好万全的准备,今川至弘在探知觉华岛的大致情况后,派遣忍者作为先头,大约一千五百人包围,其余之人在海面上游弋,务必不使一人逃脱,下达了屠岛的命令。

    觉华岛,不过二百余顷大的岛屿上,三百余口的渔民,加上大龙宫寺的四十余名苦行僧侣。总共还不足五百人,而且除了僧侣外,其余全是靠打渔为生,和岸边的来往甚少。

    此时还未被大明重视,所以也未曾驻扎军队,而且最近几年来,由于大明加大了打击海盗、倭寇的力度,在渤海海峡两端的旅顺、登州等地驻扎了部分水军扼守门户,渔民过惯了安逸rì子,所以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一群饿狼正在窥视着他们,磨刀霍霍,正向他们而来。

    而此时的大明京师南京城内,则是陷入到了一片惊慌之中,因为大明储君太子殿下朱标,已经陷入到了病入膏肓的境地,最近几个月以来,南京几乎已经禁绝了一切娱乐活动,就连那些喜欢享受的王公大臣们,也不敢在此时去冒犯老皇帝朱元璋的怒火,因为大家都要沉浸在太子殿下病重的悲痛之中才是。

387 朱元璋的选择

    朱元璋的大明王朝,终于完全改变了庞煌曾经在另一个时空的走向,本来稳定和谐的洪武年间,在一股暗中的势力cāo纵的千疮百孔,这一切都是庞煌所作所为的后果吗?

    就连庞煌也不知道这个答案,因为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朱标没有死去,只是病入膏肓,虽然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但是眼下的洪武二十六年间,却因为他的筹划,已经是乱七八糟的成了一团乱麻。

    当然,陕西的朱樉回归,在陕西暗中的恢复被摧毁的力量不算,现在京师中的一片慌乱也不算,就连浙江的倭寇屠杀一个岛屿的居民也没有引起朱元璋的重视,因为朱元璋已经相信了以一些儒生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的理论,趁着太子病重没有机会劝谏自己,刚刚杀了韩国公李善长之后,又在磨刀霍霍的寻找机会驱除另一个威胁。

    朱元璋的这个目标很小,靖宁侯叶昇,在锦衣卫的牵引之下,进入到了皇帝的视线之中。在众多的开国功勋之中,叶昇虽然也是功劳很大,但相对于众多开国功勋家族来说,也不过是不起眼的一个小人物。

    叶昇,乃蒙元末为庐州佐将,徐达攻庐州的时候归降。以右翼元帅从征江州,以指挥佥事从取吴,以府军卫指挥使从定明州。洪武三年论功,佥大都督府事。后来从征西将军汤和以舟师取蜀。越二年,出为都指挥使,镇守西安,讨平庆阳叛寇复佥大都督府事。西番叛,与都督王弼征之,降乞失迦,平其部落。复讨平延安伯颜帖木儿,擒洮州番酋。论功,封靖宁侯。岁禄二千石,世指挥使。镇辽东,修海、盖、复三城。在镇六年,边备修举,外寇不敢犯。发高丽赂遗,明太祖屡赐敕,与唐胜宗同褒。

    洪武二十年。命同普定侯陈桓总制诸军于云南定边、姚安,立营、屯田,经理毕节卫。洪武二十一年,东川、龙海诸蛮叛,升以参将从沐英讨平之。已而湖广安福所千户夏德忠诱九溪洞蛮为寇,升同胡海等讨之。潜兵出贼后。掩击,擒德忠。立永定、九溪二卫,因留屯襄阳。赣州山贼复结湖广峒蛮为寇。升为副将军,同胡海等讨平之,俘获一万七千人。升凡三平叛蛮。再出练兵甘肃、河南。

    这种功勋,在众多武将之中并不算的了什么,朱元璋剑指向叶昇的原因。不过是为了下一个更大的目标,那就是蓝玉。

    大家都知道,蓝玉蓝玉也是定远人,本是开国公常遇chūn的妻弟,在常遇chūn手下当兵,临敌勇敢,所向披靡,积功至大都督府佥事。后来。他又先后跟随中山王徐达征讨北元残部,跟随西平侯沐英征讨西番,跟随颖川侯傅友德征云南。由于屡立战功,蓝玉被封为永昌侯,而且其女被册封为蜀王妃。蓝玉最著名的军功,是洪武二十年作为左副将军随大将军冯胜出塞,降服了北元悍将纳哈出;洪武二十一年作为大将军出塞。征讨北元嗣君脱古思帖木儿,一直打到捕鱼儿海,大胜而还,蓝玉因此以军功而晋升为凉国公。他是继中山王徐达、开平王常遇chūn之后的明军重要将领。

    但是,蓝玉因立有军功和受朱元璋的宠爱,渐渐骄傲恣肆,至少在锦衣卫的眼里,在朱元璋的心里,是这样认为的,因为据锦衣卫查获,蓝玉曾经纵容家奴侵占民田。御史对其家奴的不法行为进行质问,他就驱逐御史。蓝玉带兵北征回还,夜半来到喜峰关城下,要求开门,关吏限于制度没有及时开门,他就毁关而入。后来,又有人告发他,说他私自占有元朝皇帝的妃子,致使元妃因羞愧而上吊自杀。在军中,他为所yù为,擅自升降将校。参加西征后,他被升为太傅,而与他同时出征的宋国公冯胜、颖国公傅友德却被封为太子太师,他对此大为不满,整rì满腹牢sāo。

    朱元璋早就对蓝玉不满了,特别是现在蓝玉统领大军在北方,而北方现在的实际情况是,秦王朱樉的羽翼刚刚被清扫一遍,晋王朱棡所谓的失踪,燕王朱棣又被幽禁在京师之中,剩下辽王和宁王、代王等等,又根基太浅。

    也就是说,此时的北方皇族的势力被削弱,而军方的蓝玉又不太听从指挥,让朱元璋感到了威胁,也正是朱元璋想要找借口除去蓝玉的时候,虽然暂时没有对蓝玉起杀心,但是至少不能让蓝玉继续留在北方了。

    朱元璋刚刚下定这个决心,在旅顺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飞舟传书,在辽东的觉华岛,有大量的倭寇袭击大明水师,这个奏折呈献上来,朱元璋就不能再从容了。

    稍作思索,便下旨浙江,让方明谦率领水师北上渤海湾,这只水师又是怎么回事呢?这个要慢慢的说起,先说三个月之后的渤海湾的雾早已经散了,方明谦沐着夏季炙热的阳光,手搭凉棚朝四周看了看,但见缓缓翻着白浪的碧海,无边无际,碧海之上,星罗棋布地飘浮着一个个玉盘似的苍绿sè的小山包,显示出了复杂险要的地势。

    在回头看看属于自己指挥的船队,一种感叹浮上了心头。

    其实方明谦所率领的水师在船只数目上远远比不上郭英做海运总兵时的水师规模,真正的主力战船只有八艘,这是在皇帝朱元璋在驸马都尉的建议下,秘密指示下建造的第一批海上战船,也就是这八艘战船,让方明谦感慨万千。

    八艘战船,皇上给御赐名字:绝地号、翻羽号、奔霄号、超影号、逾辉号、超光号、胜雾号、挟翼号。

    取意自《拾遗记》:“(穆)王驭八龙之骏:一名绝地,足不践土;二名翻羽,行越飞禽;三名奔霄,夜行万里;四名超影,逐rì而行;五名逾辉,毛sè炳耀;六名超光,一行十影;七名胜雾,乘云而奔;八名挟翼,身有肉翅。”

    虽然海中的战船以路上马匹中的八骏为名。显得有些文不对题,但是方明谦却是觉得十分贴切,因为这八艘战船无愧于海中八骏的称呼。

    方明谦可以说是在水上出生、水中长大,自幼随父亲和叔叔方国珍一起抗击蒙元的统治,基本上是在船上生活,而他们方家的水军也是天下闻名,而朱元璋也就是得到了方国珍的旧部的支持。才能在鄱阳湖上大败陈友谅,奠定了大明的根基。

    就这样,以他的见识,对于这匪夷所思的八艘战船,也是惊讶不已,因为他知道。可能皇上的这个决定,会改变今后水战方法,开创一个新的局面。

    这八艘战船是按照皇上的旨意,一般大小,所有的配置也基本一样。长四十四丈四尺,阔一十八丈;皆为三层楼船,装单层炮甲板。按方明谦要求改进的远shè程舰炮三十六门,分别装在两舷。

    每艘战船正规编制四百一十九人,其中五人cāo一炮,计炮手一百八十人,二百人的水军加上一百人的水手,船长一人可有十人的亲卫加上五人的传令兵,副船长三人。而水军则是随时准备登陆或者接弦而战中使用。水手则是cāo船时使用。

    八艘战船,分别准备了三种cāo船办法。风帆、水车和船桨。在方明谦的印象里,在此之前,战船一般都是由车船组成,水车和船桨并用。

    船桨通用,车船由于有两个缺点,一是船身重、不能在浅水航行,二是不能入海。所以局限xìng很大。而航行中主要用帆的那是经商用的海船。因为帆船的cāo作太过于繁琐和依赖水手技术,更何况大明的水战大多是在内湖和江河中进行,所以就算是有帆船,也是单桅横帆。利用其吃水较浅,起到一个行军中加速的作用。

    现在大明将三种cāo船方法相结合,水车、船桨作为辅助,为加速时用,而利用船帆作为主要动力,作为大明开始往海中发展的第一步。

    而战斗中主要用桨,作战武器主要是冷兵器和撞角。作战方式主要是所谓跳帮和撞击,实行所谓接近战斗,故人称之为“水上陆战”。

    先皇在鄱阳湖大战陈友谅的时候,开创了火器进入水战的先例。针对其巨舰首尾连接,不利进退,将己方舰船分为二十队,每队都配备大小火炮、火铳、火箭、火蒺藜、大小火枪、神机箭和弓弩,下令各队接近敌舰时,先发火器,次用弓弩,靠近敌舰时再用短兵器进行格斗。

    虽然那时方明谦还年轻,但是已经将水战的硝烟牢牢的记在心里,没有想到皇上继承先皇的思想,更加是将其发挥的淋漓尽致,就拿火炮之说吧,原来的也曾经将火炮搬到船上使用,但是发shè的都是铁丸、铅丸等实心炮弹,碍于shè程和准确度,所以利用率并不高。甚至还没有投石机投掷链球来缠绕对方船只的风帆作用大,所以一直没有获得重视,船上的火炮也就是为了攻击岸上固定目标所用,在陆军天下第一的大明,好像没有太大的价值。

    但是由焦氏兄弟设计了开花弹之后,那就不一样了。焦氏兄弟为焦石和焦磊,其父乃是原来献出“迅雷铳”的焦玉,继承了焦玉对火器的热爱,皇上在潜邸时就开始刻意的培养两人,后来失踪过一段时间后回来,就开始制作这种开花弹,利用火药shè出能爆炸的弹丸,只要命中敌船或者是目标,那就是一个大窟窿。

    只要敌人没有同样的火炮,就算是有再多的船只围拢过来,那也可以从容的一炮一艘的慢慢将其消灭。更何况,船上的水军手里还有北平研制的火枪呢?

    想想那个发shè完以后,可以做长枪刺人的火枪,方明谦怎么样也难和现在的火枪联系在一起,听驸马都尉的话意,这算是枪了。

    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枪”,由三只钢管组成,长约四尺,其中钢管约二尺多点,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锤炼办法,这种钢十分坚硬,铸出的钢管每根内径只有一指左右,听说丝毫不畏火药爆炸,尾端正上方有一狭长细孔。供引火之用。

    引火孔右侧稍前方开了一条长三寸左右的添弹槽,供弹丸填入。每粒弹丸上有一根火绳,将弹丸放入,可将火绳顺着细孔抽出,待到发shè时点燃,引燃弹丸里面的火药,子弹shè出。

    所谓的弹丸。是装填好筛选均匀的火药颗粒卷入了专用的易燃硝纸中,头部则裹上钢珠弹丸,这样便于士卒们携带和装填子弹。

    钢制枪管细长,木质枪身宽厚。发shè时用肩头顶住了枪柄,点燃火绳,在一百五十步之内可以洞穿木靶。连续发shè三枪后。装填弹丸,听焦石说,今后会改进到不用点燃火绳,直接就可以发shè子弹,威力更大,不过就这些已经让方明谦感到匪夷所思了。对于这种所谓的枪爱不释手,在北上渤海的途中。他不知道把玩和发shè了多少,除了肩头有些痛,和发shè几次后就要擦拭枪管的弊病,方明谦已经认为是十分完美了。

    远有火炮,近有火枪,方明谦又熟悉水战,他真的想不出在海上还有谁是自己的对手,一时间得意起来。

    当然。水师中绝对不会只有八骏战船,按照驸马都尉庞煌的构思,八骏战船作为主力战船使用,每艘战船属下还配备有十二艘护卫舰,长约十丈左右,每艘护卫舰载百余人,少量火炮和少量枪支。以追击和上岸肉搏为主。

    运输船四十艘,占了这只船队的大半配额,主要随军给养和兵员,此次北上的五万人大部分都在运输船上。随时准备抢滩上岸,守护关隘。其实要不是有特殊的使命,水师中方明谦觉得根本要不了那么多人。单凭着八骏战船和护卫舰就可以横扫海上了。

    这是方明谦的自信,那是他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的一百年后,在地球的另一端,大航海时代就要开始了,也就是大航海时代,是整个社会进步起来,也使整个人类变的贪婪起来。不过也就是大航海时代,使战船随着改进,火炮的出现以及风帆战船和火炮的结合逐渐改变了“水上陆战”作战方式,开始了“远距离作战”,开始了新的战术。

    大明,只是先走了一步而已,不过,同时庞煌也不知道大航海时代的的确时间,但是他让那么多水军北上,除了有特殊使命之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士卒目睹新式的水战,让士卒们熟悉陌生的大海,因为这一批水军和定**一样,都是以后大明对外扩张的幼苗。

    因为他知道,也就是大航海时代刚刚到来之际,首先进入大洋的西班牙和葡萄牙人。他们手持十字架,驾着帆船,使用火炮首先抓住了机会夺得了他们所能得到的好处。小小的葡萄牙竟然占领了诺大的巴西,竟垄断东方贸易达一个世纪之久。西班牙仅在一个世纪之内便建立起了所谓“rì不落”的殖民帝国。但继西班牙和葡萄牙之后,英国、荷兰和法国也进入了大洋,开始了殖民扩张和海外贸易的掠夺。其中尤以英国最为突出,堪称后来居上。

    正是因为建造了一艘当时最大、最豪华的战舰,命名为“海上主权”号,表明英国争夺海上霸权的决心。岛国的位置使英国可以集中力量建设和发展海军和其他海上力量,不必同时分散更多的力量再去建设一支强大的陆军。在两百多年里,英国先后打败了西班牙、荷兰和法国,最终建立海上霸权。其重要原因是因为它可以集中力量建设一支比任何其他一个国家更强大的海军,选择了正确的战略。

    要建造强大的水军,就必须事先培养好人才,这次的方明谦北上,正是一个培养人才的机会,庞煌怎么能放过,和地球另一端的国家一样,建造强大海军的目的,就是为了掠夺,虽然来自于另一个时空的思想未必会喜欢这种行径,但庞煌别无选择,不掠夺别人,那只能等着别的国家来掠夺自己,这种简单的选择题,相信每个人都会选择前者。

    水师并未开进渤海湾内,更没有进入辽东湾,而是在旅顺停留了下来休整,牢牢的封锁住渤海海峡,方明谦不知道为了什么,因为他只得到了这个旨意,让他在这里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方明谦是一个淡泊的人,在年纪不大的时候,就随父亲和叔父投靠了大明,虽然全家一直十分恭顺,但也摆脱不了皇上的猜忌,自从归顺大明之后就再也没有受到过重用,他本人也就是因为做了老将汤和的女婿,才封了一个广洋卫的指挥使,也去过江浙一带布防,但是随即就被岳父写信叫了回来。

388 湖边见面

    方明谦很佩服岳父的眼光,大明开国功臣中,除了早亡的徐达、常遇春等等之外,只有岳父汤和安然无恙,现在依然在临濠养老,丝毫没有受到京师之中诸事牵连的迹象,算是善始善终,所以他一直很听岳父的教诲,从不参与到朝政中去,就连这次北上,也是谨慎万分的不多一句话,有时候甚至连身为副帅的常升都有些嘲笑他胆子小,但是他知道,胆子小终归可以保住自己,保住一家大小的平安。

    这次方明谦得到的旨意是,扼守渤海海峡,就近在山东、辽东招募、演练水军,监测高丽、日本动向,禁绝大明和日本、高丽的民间贸易。然后是听候旨意,到时候锦衣卫会将进一步的旨意传达过来的。

    所以最近方明谦的日子过得十分愉快,闲暇的时间,还可以上岸邀约常升一起打猎,那个常升自从疯病好了之后,胆子也是异常的大,对于火枪和火炮的痴迷,兴趣也是远远的高于朝堂之事,可能也是受到了深刻教训的缘故吧。

    方明谦总觉得常升在平时的鲁莽和随意,都是有意的伪装,因为自己何尝不是那样去做的呢,在皇帝的强势之下,还是选择比较糊涂一点比较好,就连自己的岳父,不是也是装作中风的样子,才博得洪武皇帝的同情吗。

    他心里明白,就是不说而已,方明谦明白很多事情,也不明白很多事情,无一例外的都保持了缄默。其实他自己琢磨了很久很久都想不透,皇上为什么让他顺着黄河进入塘沽。然后在渤海湾守候,而不是直接去旅顺附近击溃倭寇。船上有火炮,射程可以达到三里以上,两岸和水中根本不可能有敌人靠近,那样的话,不是容易了很多。

    他心里有这个疑问,但是就是不问出来,就连和常升闲聊的时候,也是从容自若,好像没有想到一般。多年的坎坷和见识,已经磨平了他身上的棱角,已经让方明谦没有那么好奇了。

    不过,有一件事情他十分的担心,也就是临出征前,皇上特地将他召进京师单独问对,除了一些水师的作战方法和大致水师发展发向之外,还交给他一件事情,也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为了这个事情,皇上特别调拨给他了三十名亲卫,说是协助他完成任务,方明谦知道这三十人是来监视自己的。但他不想回避,也回避不了这个事实。

    虽然坦然接受,但他不希望这件事情的发生。可这件事就偏偏的发生了。

    清晨初春的渤海湾空气格外清新,方明谦贪婪的呼吸着。从甲板到岸上,反正无事。又到旅顺的金州中左所那里去看看,顺便落实一下淡水供应的情况,这些事情本来用不着他亲自出面的,但在船上久了,也厌了,就想着上岸歇息一下。

    过了正午,才慢慢的往码头那里进发,也没有想着骑马,正打算步行回船上之时,随从的亲卫忽然骚动了起来。方明谦的面前出现了一名男子阻挡着地的去路。

    这名男子看起来约有五十岁左右,一身女真人的打扮。个子很高体格健壮,相貌相当精悍,脸颊及手背上游走着一道道泛白之刀疤。目光锐利得令方明谦内心不觉地感到有些发寒。这人绝对不是商人或是渔夫,忍不住地猜测起这名男子的来路。此时男子忽然一拜,并以奇怪的四川口音,明快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在下姓明,名升。”

    “明升?”

    在记忆中搜寻着。他大吃一惊地倒退了半步。这不就是明玉珍的儿子,后来被遣送到高丽居住的明升?亲卫们一片警觉,想要控制住这人,但是却为方明谦所制止。

    “没错,想不到方将军还会记得在下。倘若方将军在此地将我杀掉,那么皇上肯定不会怪罪于你。因为明升毕竟是离开了高丽,算是违背了圣旨。”

    明升笑了笑。有一半是自嘲的意味吧。不过眼神仍旧距离温和相当的远。

    “你找我做什么?”

    方明谦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自己都觉得有些发抖,当然这种恐惧并不是源于对明升的恐惧,而是对皇上那次召见时的交代有关,难道真的会找上自己,想起了此人和自己差不多同样的遭遇,甚至远比自己悲惨的遭遇,在恐惧的同时,他的心中竟出现了一股奇妙的感觉。

    仍然挂着笑容的明升摇了摇头。那笑容的性质起了微妙的变化。是苦笑呢,还是自怜呢?收起了笑容开口问道:“方将军可能给同病相怜的人一个机会,单独说说话吗?”

    明升的遣词用语虽然极其礼貌,神色却不容拒绝。方明谦默然点头首肯,交代亲卫们不必紧张,而且有些意味深长的望了皇帝派给他的那几个亲卫一眼,随明升一起朝着港口最热闹的中心步行了片刻。他一边盯着明升宽广的背影,一边转过了几个转角,终于来到一间由褪色红砖所砌成之房子。

    房子内部相当的潮湿。虽然窗户都开着,但是却无半点风吹进来。在踏入室内的同时,方明谦的额头和脖子就立刻有些发粘。眉头不由皱了一下,他到不担心明升会怎么着,既然皇上已经猜测出那边的人肯定会来找自己,那么出于什么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

    果然,有个白须飘飘的老僧,转过门边的屏风后,就出现在方明谦眼前,不由一愣,忙举手一辑,道:“原来大师亲自来了,请恕末将未能远迎。”

    明升此时已经退在一边,无暇和尚用眼睛扫了满身戎装的方明谦一眼,叹了一口气,对于其的道歉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有些苦意的问道:“你知道老衲?驸马都尉对你说了?”

    在小屋内。无疑是一个十分尴尬的组合,三十多年前。有个自称汉高祖同乡的人,同样的遭受暴政迫害。同样的遇到诸侯的割据,又同样的建立了一个新的王朝,所不同的,汉高祖所建的大汉帝国,而他的同乡叫朱元璋,建立的是大明王朝。

    他们有惊人的相似,推翻了暴虐的政权,自己建立了王朝,站起来了。注定了许多割据势力的无奈,汉高祖的站起,彻底使春秋战国的贵族们失去了希望,直至慢慢消亡,而朱元璋的站起,同样的让许多英雄迟暮,直至夕阳断肠。

    将鞑子驱逐出中原,然后大家都开始了统一大业,朱元璋以应天为中心。慢慢的清除了长江上游的陈友谅,长江下游的张士诚,东南的方国珍,南方的陈友定。还有在西南的明玉珍和大理段氏。

    经过十六年的征战讨伐。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驱逐胡虏,恢复中华”,从一个横笛牛背的牧童、小行僧。成为明朝的开国皇帝。

    但这些是建立在多少人的失落之上,在这间小屋中。无暇和尚是陈友谅的旧部,明升是明玉珍的儿子。而方明谦是方国珍的侄子。也算是代表了昔日曾经的辉煌。也代表了三种结局,流亡、流放和归降。当然还有第四种结局,就是死亡,诸如张士诚全家的覆灭。

    在历史的车轮下,谁不躲开,都逃不过被碾碎的命运。但是还有人在努力挣扎着。

    方明谦默默地望着无暇和尚,那硬绑绑、紧绷的情绪,似乎无声无息地从他宽广的背上剥落了下来。一种从生命痛苦中解放之表情浮现在无暇的脸庞之上。

    “前辈料事如神,末将在此守候,的确是驸马都尉有话要对前辈说!”方明谦终于回答了无暇和尚的问题,脸上同样释然下来,他不止一次的见过无暇和尚,对于这次的任务也有些把握,但是他真的不希望见到这位前辈。只能又话无话的说着:“这也是晚辈能和大师得以见面之理由。”

    “不想见的,总是会见得到。”

    说出了这句既带讽刺又充满真情的话,无暇和尚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老衲这么大的年纪,不知见过多少所谓的忠臣义士平白赴死,数都数不清了。什么赤诚终究会得到回报,根本就是虚言嘛!”

    他转向默默无言的方明谦,继续说道:

    “当然,要是本人心满意足的话,那样又何妨呢?我自己就从未想过要得到任何的结果。只是,实在太累了。也懒了,恐怕更是命不长已。所以不得不再为身后事筹谋一下。”

    无暇和尚方才从身形上一点也不像是个八十三岁的老人,但是从啰嗦的言谈中,将其真实年龄又暴露无疑,在那里左右言语半晌后,终于又将话回到主题上,重新问道:“驸马都尉有什么话要对老衲说?”

    “其实有些话晚辈也是不懂的,只好依葫芦画瓢,将驸马都尉的话原封奉上。”方明谦犹豫了一下,他那里是不懂,只是不愿意懂而已。迟疑了片刻,沉声道:

    “驸马说:无暇大师的心思我已经知道了,无需筹谋,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张定边无语,转头看看在一旁的明升,出神的望着窗外的砖墙,忽然悠悠的说了一句:“顺其自然,这是图什么呢!!”

    方明谦正在见张定边和明升的时候,在遥远的京师内,同样有人问庞煌道:“驸马都尉大人,这样做值得吗?驸马都尉在图什么呢?”

    问话的人是徐辉祖,但却不是在魏国公府之内,此时他正和庞煌两人,漫步在玄武湖畔。

    住在玄武湖畔的徐辉祖,突然迎来了庞煌的拜访,免不了一番应酬的忙碌。现在终于不用避嫌了,两个人经过暗中的几次接触,基本上也没有了什么结缔,再加上朱元璋的确也没有精力去管一些事情,所以最近一段时日两人倒是经常见面。

    前几天奉召见驾,但是有些事情不明白,既然大家已经摊开了来说,免不了要来叙旧。就是那些心里有些事情想不透,他们和张定边在几十年前就已经交战,但是还看不透其真实的想法。皇上为什么那么肯定呢?

    整整一天呆在房里商议北方海域军情的二人,觉得屋里有点闷。想到外面散散步。住在这以湖色闻名的地区,他他们已经有很久没有仔细观赏了。

    沿着一条小石路走出不远。便是玄武湖。这时夕阳西落,将一片灿烂的金光洒在湖面上,初春的清风,徐徐吹送着凉爽,将湖面揉皱了,泛起一片粼粼的金波。将远处的山画成柔和的弧,于苍翠的剪影之上,罩着一层金色的光晕。

    这一片湖光山色,“真美啊!”二人在心里这么赞叹着。暗道也不知道还能看上多久。想起了这个问题,两人稍微有些悲观,一转眼两人已经老了。年轻时的征战,使他们对大明的名山大川是多有领略的。但是这么多年,还真的没有仔细观赏过自己也出过力打下的这片江山。

    观景沉思正入神之时,忽听到徐辉祖来那么一句,使他们再也没有赏景的心情了。就这么沉思着在湖边踱着。渐渐,感到光线暗淡了许多,以为是晚霞已收。可抬头一看。却见头顶一片透明的金绿色,才知道自己是走在一片柳荫下。

    此时夕阳正浓,夕照的金辉,洒在夹岸的柳树上。将绿柳也染成金色了。而绿柳的两边,又都是金波涟漪的水域。于是停了下来,徐辉祖有仔细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皇上的心思。岂能是咱们作为臣子们能猜测出的。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要小心办事就好。毕竟咱们虽然问心无愧,但放在任何人的眼里,那都是叛逆的大罪。”

    重重叹了一声,庞煌说:“魏国公所说自然有理。只是皇上这次表面针对靖宁侯叶昇,但其实针对的是凉国公蓝玉,再不吸引开皇上的注意力,恐怕皇上都要有大手笔出现了。”

    听了这番话后,徐辉祖深有同感的点点头,随口叹了一声,说:

    “是呀,本官也想不通,不过,驸马都尉,你想过没有,你所谓吸引皇上的注意力,但毕竟都是用黎民百姓的鲜血,用大明将士的性命去吸引,这样做,真的十分值得吗,而且张定边毕竟是陈友谅的曾经的属下,你为什么能赋予他那么大的信任呢?”

    听罢徐辉祖这番话,庞煌知道其在刻意的忌讳关于张定边的话题,内心也是无奈。前几日俩个人见面,庞煌已经将让方明谦传给张定边的话说给他们听,别的也没有什么,只有最后那一条一定要让北方乱起来回来,让人心生忌惮,这放在哪朝哪代都是叛逆的举止啊,有些话还是不要说透彻比较好。

    想,自己毕竟不如父亲徐达,纵然胸怀韬略,出口不凡。但也胆小了许多,也许是被洪武皇帝吓的吧,还是可能徐辉祖觉得自己没有父亲那功勋的光环护身,有些话不好说出口,但是庞煌更加不愿意放过这个话题,仍旧将话题扯了回来,问道:“你说不知道张定边的心思,那你猜猜看,张定边到底有什么心思,他这是图的什么?”

    “其实当初张定边要是归降大明,相信早就和我们同殿为臣了,爵位肯定不在咱们二人之下,因为当时皇上对这个张定边也是极为看中的,当初不同意投靠大明,现在却又正在为大明出力,我真的怀疑他怀着其他目的才做的。”

    拜访徐辉祖,原本是想与他共商怎么应对即将来到洪武皇帝的震怒。眼看着朱元璋就要陷入到暴走的边缘,如果有什么咨询,至少徐辉祖这个五军都督府的将军要他马上就要将奏折递上。未曾想到却勾起了对张定边的猜想,也不是庞煌心里没有想法,不过想找一个倾吐的好机会而已。因为徐辉祖毕竟和张定边没有什么交集,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应该有一个独到的见解,他好印证自己的想法。

    徐辉祖看见避不过去,左右看看无人,再则两人已经开始合作,谈到的敏感话题太多,所以也有些麻木了,平时更是无话不说,要不是触及更加敏感话题,他早就坐在地上和庞煌讨论了,但是今天避开了几次,庞煌皆不放过,无奈之下,便说:

    “驸马都尉。你也不要害我,看着我们的交情上,我试着说说,所思所想,纯为个人之议,你听听也就算了,要是传了出去,我是抵死也不会承认的。”

    徐辉祖咬咬牙,道:“张定边能有什么想法,马上百十岁的人了,今天睡觉,明天有命起床没有还得另说,难道还想造反不成,他费了这么多事,无非是想给故主找个立身之地而已,这是我父亲曾经说过的问题,其实你们刚有交集,我父亲就知道了,最后也给我说过,只是我不愿意说而已。”

    “皇上乃强势之人,张定边那时就算是降了大明,无非也是一家荣辱,做了朝廷的臣子,那自然不能和陈理有半点纠葛,皇上自然不会对陈理留情,但是张定边若是降,陈理断无生机,不降,或许留有一线,张定边当然不会降了,我总觉得,先皇没有杀明升、陈理,总是看着张定边的面子……。”(未完待续。。)

389 不急不忙

    听徐辉祖说到这里,庞煌忍不住打断话,低声说:“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经你这一分析,把我的许多心中的疑团都化解了。但是皇上为了张定边一人,而放过陈理、明升,我怎么着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我跟随皇上那么久的时间,从来不认为皇上会妥协。”

    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徐辉祖摇摇手,道:“要是张定边一人也就罢了,你可听说过九姓渔民嘛?当初张定边率兵冒死突围,逐鹿于荆襄之间,虽然明知大厦已倾,自感擎天无力,但将士誓死追随,但为什么士卒突然解甲归田?算了,以后再说吧,咱们谈谈皇上所吩咐的任务吧。”

    正在他们商议事情的那几天,高丽李芳远派出的使臣进京,原本以为要经过一番的周旋,未曾想到,乍一进京,便受到皇帝的接见,高丽使臣李舒第一次登上了象征着大明权力顶峰的奉天殿,这是高丽使臣很多年没有享受过的待遇,放在以往,他们也就是在鸿胪寺被接待,能见到礼部尚书官员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李舒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也暗自佩服主子李芳远的眼光独到,其实在李芳远在想着利用燕王的威严达到自己在高丽目的的同时,何尝不在想着利用这次机会获得大明朝廷的承认呢。父亲李成桂和哥哥李芳果多次求而不得的明朝册封,还有头上那顶“权知高丽国事”的帽子,李芳远也急切的想变成高丽国王。

    现在眼见着倭寇已经和大明势同水火,大明的时局又不免的动荡。趁火打劫的勾当,对于高丽人来说。是再也平常不过了,按照他们的推测。就算是现在倭寇不成气候,大明为了尽快平复海上牵连国内的动荡,对于他们这些属国也肯定会采取怀柔政策,而李舒现在的待遇似乎更加印证了这一条。

    而更加认为自己高丽卡住了所谓天朝上国的咽喉,内乱不休,外忧不止,这正是很多儒家学说中的内容,李舒有些得意,看来明朝的皇帝要拉拢高丽了。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多加一些筹码,换取一些更大的利益呢。

    谁知道完全不是李舒想象中那样,进了奉天殿,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后,还未能平身,李舒就遭受到来自不同层次官员的责难,最后皇帝让礼部尚书为其讲解道理。

    礼部尚书只好出列捏着鼻子为李舒讲解了关于嫡长子继承制的一些道理。

    讲明了,李旦退位,应该由长子继承。长子既毙且无子嗣,那就应该顺位由李芳果继承大统,李芳果暴毙,且不论死亡原因。但说继承权,也应该有李芳果的嫡长子李烁继承权知高丽国事,因此。大明不承认李芳远的正统之位。

    朝廷上的大臣们窃笑着听礼部尚书将事情说了一遍,知道皇上的用意。所以也没有人前去打断,这基本上是礼部尚书所说的话第一次没有人来反对。对于其心中如何感想,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滋味。

    李舒张口结舌,惊讶万分的说不出话来,心道:“你不承认李芳远的正统,还召见我做什么呢?”

    重头戏马上就出来了,皇上诏谕:鉴于属国动荡,朝廷将在高丽半岛东北面之南端恢复设置铁岭卫,以铁岭北东西之地,其土著军民女直、鞑靼、高丽人等,辽东都司统之;铁岭之南五十里处属高丽,人民悉听本国管属。直接将边界跨过鸭绿江,推向高丽半岛。

    李舒申辩说:“铁岭迤北,历文、高、和、定、咸诸州以至公山佥镇,自来系本国之地。”接着叙述了睿宗时如何讨东女真,和州等地如何被元占领的过程。

    李舒倒是有颠倒是非的天赋,首先掩盖了中国渤海、辽朝时,其定、长一线长城之北不属于高丽这一事实,也掩盖了高丽睿宗攻占曷懒甸为时不到两年,此后这一地区一直由金、元两朝管辖的事实。

    但是李舒仓皇应战,那里是早有准备的大明君臣对手,不到片刻,便理屈词穷,有些可怜的又施展老伎俩。提出:“伏蒙陛下度扩包容,德敦抚绥,遂使数州之地,仍为下国之疆”的要求,在那里摇尾乞怜。最后又说是太祖高皇帝允许的代管咸兴之地。

    刘三吾马上出来给于了驳斥,宋濂死后,隐隐成了江南文人之首的他,马上翻出皇帝在给高丽国王敕谕中所说:“数州之地,如高丽所言,似合隶之;以理势言之,旧既为元所统,今当属于辽。高丽之言,未足为信。”给予反击。表明了皇帝朱元璋对于铁岭以北土地和百姓持有的明确态度。

    可怜李舒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大明朝堂,纵使他是孔明转生也不足于狡辩,这么多人,就算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更何况所陈说的都是事实呢。只得谢罪,并说自己只是使节而已,待立即返回高丽请命,但请皇上给予宽容罢了。

    朱元璋最后定下了基调,第一,大明不承认李芳远的合法性,第二,必须还政于李芳果嫡子李烁,第三,置铁岭卫一事无可避免,高丽上下必须给予配合。

    其他就不在多言,宣布让李舒退下,休要妨碍朝政之后,李舒狼狈而出,顿足长叹,没有想到大明皇帝突然变得十分强硬起来,也是现在李芳远他们未曾料到的。

    而大臣们面对着皇帝的突然变脸,也是有些暗喜,看高丽,而可想倭寇的下场,只是今天高丽趁着倭寇进犯大明想着讨一口饭吃,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他们也觉得有些凄凉而已,想不到以小小高丽,竟然会起这个心思,现在会落得个如此田地,希望能在说服高丽的同时,也能说服自己吧。

    大家都在期盼着皇帝对于倭寇的强势。过了几日,张信、尹昌隆从日本出使归来。言道,日本国王足利义满答应协助追拿袭扰大明海疆的倭寇。并称皆是大内氏唆使家臣所为,请大明皇帝原谅不察之过,请请求和大明恢复通商之利等等。

    高丽使臣李舒无奈之下急速返回国内,将大明的态度告知了国内,李芳远终于再也坐不住了。在和众院君议事时宣称:“本国东北地方,自公崄镇历孔州、吉州、端州、英州、雄州、咸州、等州,俱系本国之地。”

    更宣称,自己的祖先生活在明朝的东北地区,自己的祖坟还在东北地方。言下之意,大明在铁岭设置卫所非但不对,而且等于入侵,高丽更有权力要谋求对东北地区的主权。因为东北也是高丽的。又恢复到他父亲李成桂所推翻的高丽王时的论调,派兵开始北扩,既然大明连自己的身份也不承认,那就趁着现在大明内部矛盾、统治不稳定,无暇顾及女真地区之机,利用高丽、女真两族在文化上相似的优势。大力拉拢和收买女真部族,收为己有,使其孝忠于自己,并企图能过获取一种“女真各部实际上的宗主国”的地位。加大了对女真诸族的绥抚工作,向高丽半岛东北部和鸭绿江中上游一带女真地区极力拓展领土,逼迫该地区的女真人臣服于高丽。

    或武力镇压征服。或者授予官职招安怀柔,于是咸兴等辖区的部分女真人相继归附归附高丽。这样以来,则引起了辽东都司和在朵颜三卫那里进行安抚老将傅友德、冯胜的注意。在接到朝廷在铁岭复设卫所的正式圣旨后。遂开始筹备过江事宜。

    而方明谦此时接到锦衣卫传来的消息后,遂率领水军继续北上,直逼鸭绿江入海口,驻跸獐子岛,准备随时沿江而上,进驻镇江堡附近,展开对高丽的威压和准备掩护大明军队过江。

    不过这并未使一时疯狂的李芳远收敛,因为他连权知高丽国事的职位也不能得到大明的承认,而且在这种情势下,有心之人,也就是锦衣卫外事局的人,利用之前建立的情报网,在高丽内部进行大肆的宣传,声称大明只承认李芳果之子李烁为正统,否则就会大军压境,这个传言等于在烧热的油锅上撒了一把盐,顿时高丽内部动荡起来,李芳果两年的高丽王当然也积蓄了一定的人望,在大明军事压境的同时,让李芳远下台的呼声越来越高。

    这一切怎么能不让其疯狂,为了增加自己的军事实力,也为了有拖垮明军的实力,因为李芳远坚信大明不可能在高丽半岛长期驻扎,只要支撑两年,大明将会不战而退,所以存在一丝侥幸心里,扩展自己的势力。由此,引出了一个人来。

    这个人叫猛哥帖木儿,正是在另一个时空夺取大明江山,建立清朝的努尔哈赤六世祖,清朝尊其为肈祖,当时的猛哥帖木儿和他的族人,还居住在高丽半岛,因为那里在历史上本是中国的领土。

    其实辽东都司成立后,特别是女真胡里改部首领阿哈出之女,嫁给朱棣为妃之后,看到同族有这么的待遇,使很多居住在高丽半岛上的女真人都有重新回归的想法,但是李成桂对此控制很严,他们要重新回到大明,就只有放弃故土。

    而猛哥帖木儿的情况又与其他的高丽境内的女真人有所不同,因为猛哥帖木儿的部落本来是不在高丽境内生活的,后来因为受到野人女真和蒙古人的侵袭,不得已才逐步迁至当时尚属大明领土的高丽半岛北部。

    猛哥帖木儿部想回到东北故土,但是李芳远试图通过控制猛哥帖木儿实现其稳定高丽半岛北部的既得处益,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向北扩张的野心。

    面对着猛哥帖木儿的心思,一方面,李芳远对猛哥帖木儿施以利诱,赐猛哥帖木儿上将军三品官职事其随从也被加封为护军、司直、副司直等职,并赐猛哥帖木儿许多财物拉拢。

    另一方面,李芳远又对猛哥帖木儿施以威逼,表示了不依附就要死,宁可族灭。也不会让他回归大明。

    在高丽的利诱威逼之下,特别是其生存直接受到威胁的情况下。猛哥帖木儿只好留在高丽,但是却通知了在辽东的阿哈出。说其有归附大明之心,但是高丽当局的阻挠使得猛哥帖木儿不能归附,请求阿哈出的帮助。

    因为猛哥帖木儿知道,高丽之所以如此争夺自己,其实最终目的,是想让猛哥帖木儿给高丽当炮灰,如此,进可攻,能实现高丽人的野心。退,则可守,即使猛哥帖木儿等女真部族成为替高丽抵抗大明朝的压力的肉盾。

    左右他的部族都逃不过一个灭亡的命运,猛哥帖木儿当然要找强者依附了,随着大明在铁岭建立卫所的步伐,猛哥帖木儿的心思也在急速的转动着。

    杨文和吴高当然不敢做主,央请方明谦从水路急速报于京师,而这边在加紧筹备着大军渡江的事宜,反正以现在的形式来看。左右逃不过一个“打”字,朝廷的决心加上高丽李芳远的破罐子破摔,使得这一战势在必行。

    没有想到,他们还没有动手。日本那边已经开始了对大内氏的残酷镇压。大内义弘战死后,留守山口的盛见继承了家业,继续与幕府对抗。足利义满则削除了大内氏旧领的和泉、纪伊、石见、丰前、筑前五国。赦免了投降的大内弘茂,封其为周防、长门两国国守。让他对付盛见。

    于是大内氏开始内战,虽然有幕府的支持。但大内弘茂却屡战屡败,并于在年初战死,幕府只好起用其弟大内道通。看着大内氏犹自不示弱,也不知道其中大内盛见得到由张定边中转的明朝支持,但觉得终究是心腹大患,于是足利义满纠集四万军队,展开了对大内氏的围剿,危急之中,大内盛见派出使臣,要求高丽李芳远兑现诺言,出兵助他对抗幕府,东亚的局势一时又陷入了迷茫。

    朱元璋好像是真的没有将高丽、日本之事放在心上,甚至连郭英的请罪奏折,还有锦衣卫关于辽东的各种情报都之置于脑后、不可置否,连个回话也没有,便将随意将各种奏折留中不发了。不说朝臣们想不透,就连身在京师的庞煌、姚广孝等人也想不透,是安抚还是剿灭,你倒是给个话啊。

    但是朱元璋始终就是不做决定,反而在奉天门谕群臣,再次强调皇亲除了犯谋逆不赦之罪,其余的罪,均由宗亲会议,报请皇帝裁决,有关部门只许奏闻,不得擅自逮捕;这一条更是引起了大臣们的抵触。

    因为朝廷派遣到地方的官员根本没有办法治理地方,大权全部在藩王的手中,特别是北方边塞之处,更是军民只知道藩王而不知朝廷之说,让那些以治天下而为己任的官员们深痛欲绝。

    而藩王不仅终身有俸禄,而且岁禄单是米一项,即是正一品大臣的五十倍。此外,还有册封、宫室、婚姻、丧葬等费用,并给予厨役、斋郎、铺陈等杂役人员。

    这一切都是源于朱元璋为了增长诸子的威望而设,增加藩王的威望,既是稳固皇权,朱元璋是这样想的,但是到了诸子年纪渐渐长大,却有了尾大不掉的感觉。

    在朱元璋清理朝堂这段期间,从诸王府大兴土木、擅役工匠,靖江王府官欺凌指挥耿和等等问题中,朱元璋渐渐感到藩王权重非但稳固不了皇权,反而对皇权是个威胁,所以又规定:不许亲王同时朝觐,只能一个亲王来朝,平安回到封国后,派人以书信方式报给其他亲王,才能来朝;而且进京朝觐时,留京时间不过十天左右,即遣返封国,以防止藩王与朝臣的勾结。藩王世子要入侍,这更是含有人质之意。亲王的岁禄亦减为万石。

    不过既要诸王藩屏国家,备侮御边,辅助皇室,就必须给藩王以实力和特权,所以很多对藩王的限制,并未有太大的效果,藩王的军权仍然被维持着。让群臣感觉到锋芒在背,更是坐卧不安。

    而宗室会议的第一个议题,是由宗人令朱棡提出的,就是首议周王朱橚之罪,因为朱棣和朱橚是亲兄弟,所以不便提出,而朱元璋授意朱棡提出的原因就是周王之罪很有代表性,因为举报周王的是朱橚的亲生儿子朱有爋。

    在议论之初,众人不免心里有些怪异,之前凭借朱有爋的告状,问也不问,就将朱橚拘捕至京师圈禁,现在又要来议周王之罪。其实在当时的大明,子告父。虽然牵涉谋反重罪,但也是不符孝道。

    记得在几年前,山东日照县百姓江伯儿因为母亲病了,自割胁肉疗疾无效,便求神许愿:如果母亲病好了,便杀自己的儿子以祀。不想母病果然好了,他便果然杀了自己才三岁的儿子去祀岱狱神。山东布政使把这件杀子祀神事上奏孝子皇帝后,朱元璋大怒,认为这是愚昧无知,灭伦害理,必须严惩。

    但是也只说为了尽孝而杀害子女,以“父母无依,宗祀永绝,反为不孝之大。”之罪,将江伯儿杖一百,发配海南。

    皇朝的律法虽然带有个人色彩和随意性,放到另外一个时空的现在,那就一个结果,拉出去枪毙,可是放在百善孝为先的大明,虎毒食子的恶行也就是打一百大板后流放了事。由此可见儒家对于孝道的重视。

    就连一般罪名,律法也有“相隐”的限制,即儿子不能告老子,奴仆不能告主子。虽然谋反等类的“十恶不赦”大罪是不受此限制,但是对于皇家的骨肉相残,朱元璋提了出来,是想告诉诸王,无论周王有罪无罪,以后如果朕再遇到此类的事情,该如何议处。从常理上讲,要是父亲没做这类大逆不道的事情,做儿子的岂会这般恶毒呢?

    让诸王重新议定周王朱橚之罪,却不问朱有燻的责任。是表明朝廷不牵连首告者。让诸王中人人都重视这个问题,仔细想想,自己的家中会不会出现这种不肖的子孙,才会慢慢的重视朱元璋暗中发出的每一个议题。

    这个问题足足讨论了月余,也不是诸王办事拖拖沓沓,而是开始的时候人心不稳,被皇帝控制,却又没有给出一个具体的基调,一时搞不清楚到底皇上那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是没有人主动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来。(未完待续。。)

390 京师之中

    而朱元璋不急,他知道像是这样的讨论肯定要有一个自然熟悉的过程,所以他的底牌还藏在深处,他要诸王慢慢熟悉在京师中开会的感觉,他要他们习惯于用各种思路想事情。这些只有在漫长的争议中,才能培养起来。

    好像一切依旧在朱元璋的预料之中那样,出于某种目的,朱元璋在旨意中并未催促方明谦去觉华岛,去打击倭寇,而是让他率领水师离开镇江堡沿线,前往皮岛一带明说剿匪,其实是为了给高丽压力。

    李芳远得到消息,心知自己的计划已经破产,想要婉拒大明划分铁岭卫等边界的状况时,平安将军率领大军已经北上在图们江流域,朔州、咸兴等地驻扎下来,为了表示无侵犯之意,所以并不进入高丽已经驻兵把守的义州等地,只是双方对持相互戒备着,等待着李芳远做出决定。

    不几日,高丽议政李居易率领慰问使团匆匆赶到,在送上部分犒军物资后,指责大军不应该擅闯高丽领土,袁珙不知去向,此时也就是金忠和高丽原来有些来往,负责接待李居易,明明的背叛朝廷,此时却拿出了大明的谕旨,说是本来大明就要在铁岭设置卫所,如今世子得知消息,害怕朝廷派遣来的将领会和高丽发生争执,所以才不辞劳苦的远奔辽东。

    现在平安大军屯扎铁岭一带,正好可以为高丽遮挡朝廷的怒火,有一个善意的邻居,总比有一个随时想要吞并高丽的邻居要好吧!

    金忠巧舌如簧。硬是把黑的也说成白的,李居易虽然在高丽素有才名。但怎么能比得上中华上下几千年的辩论精华,硬是被金忠说的无言以对。不过就算是有意见也没有用,罄尽高丽上下,也不过筹备二十万人马,那已经是高丽的极限了,还要分守高丽各地,过半的水军,是因为高丽的边界大部分是海岸线。

    这样的军事力量和已经拉到家门口的北平军相比,真的不在一个档次上,更何况李居易从金忠不怀好意的眼神中。似乎看出了不介意将这种事情假戏真做的念头,不由打了一个寒噤,说了一些没有营养的话之后,就连忙回到汉城向李芳远汇报去了。

    平安带来的军队并不多,不过两万人左右,但是驻扎在这一片地区倒是十分拥挤,不过有从从大宁带来的粮草,足可以撑过这个寒冬,只是行辕要建设。卫所防御要建设,还要招募周围的女真部落,诸事缠身,也没有空去和高丽的那些人纠缠。只是派了李让作为回放使节,去那里阐述自己的诚意,一个畸形的形式就这样建立起来了。

    朱元璋可不管什么畸形不畸形的。反正这次就是不想让高丽清闲下来的动作而已,守护住北方。也是将蓝玉调回京师的一个借口和依据,遂诏命蓝玉会京师接受封赏。这次的封赏估计像是徐达原来那般,蓝玉再想回到北方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蓝玉、傅友德毫无例外的被召回京师,而冯胜意外的被留在大宁,然后从蓝玉所部抽出三万人的兵力协助冯胜整顿辽东兵马,敕令平安领大将军衔,在辽东都司、大宁军马的基础上,基本上掌管了辽东都司。

    处理了这一系列事情后,大明出现了短暂的表面太平,但是身为皇帝的朱元璋却是知道,一切都只是表面现象而已,不把在京师中最近两年发生的事情搞定,估计以后还会有意外的发生。

    而日本,朱元璋却没有想到足利义满对大明保持了相当高的热情,可能是通过江南海商们得到的消息,推测出大明即将开放海禁,不顾国内正在全力对大内氏的战争,反而派遣商人肥富和僧人祖阿为使节前来大明,发送国书,欲和大明正式建立国交。声称室町幕府将军愿意接受大明皇帝册封为“日本国王”称号,并对大明朝贡。

    请大明向日本颁发贸易许可证“勘合符”以区别于倭寇,贸易仅限于以此确认的正式遣明使船,首先对于大明皇帝朱元璋的底线进行了试探。

    被庞煌灌输的次数多了,就在脑海里徘徊着海外贸易的朱元璋早已经了解了之前的日本和大明的贸易情况,明初实行海禁后,只允许外国与明朝廷进行有时间、地点规定的朝贡贸易。外国商船载贡品及各自方物土产来华,朝廷收贡品、购方物后,以“国赐”形式回酬外商所需中国物品。各国贡期或三年或五年。对日本则规定十年一贡。贡舶必须持有朝廷事先所颁“勘合符”。也就是相当于另一个时空的护照签证之类的东西作为凭据。

    其实大明发生胡惟庸案,大明朝廷怀疑胡惟庸私通日本,以谋造反,所以基本上是断绝了和日本的官方往来,在朱元璋现在想着在日本掀起一场风暴,以此报复倭寇对大明的骚扰,也知道自己自从海禁之后,一次勘合符也没有发放过。由于从事海上贸易获利甚巨,这样以来刺激了民间走私和海盗活动,甚至成了“倭患”加剧的部分原因。

    朱元璋此时也头痛,对于日本从心里发出的愤恨使他不愿意和其发生一点点关系,但是出于不想为了那些杂碎图耗国力,正想办法能够最小损失的打击日本时,足利义满提出这样的想法,同时为了表示诚意,随着使团被押送过来二百五十七个据说是倭寇的俘虏,显示了对大明贸易的期盼。

    这个动作一时间赢得了京师中不少大臣的称赞,因为日本的这种举动,对于那些饱读圣贤之书的儒生们,是一个很大的鼓舞,更加证明了他们一向鼓吹的“勤修德政,自然八方来朝”的说法。

    在朝堂之上,极力赞同对于日本实施勘合贸易。以为日本小国寡民,只会逐利。为了使四夷臣服,不妨表示天朝上国的恩德和威严。不妨施与“国赐”,以彰显大明宽容。

    这种呼声很高,加上肥富乃是日本商人,原来热衷于走私以及从倭寇手里收购物品,算是对于大明的风土人情,以及朝廷的形式十分了解,通过行贿等手段,倒是赢得了很多的支持,眼看着让皇上广施恩德的呼声愈来愈高。朱元璋这才重视起来。

    锦衣卫负责监视日本使节的动向,早就将肥富的一举一动记载下来,待到皇上问起,朱元璋才猛然惊醒,这种手法,曾几何时是那么的熟悉,用金钱打通上层关节,来谋取更大的好处,根本就是包藏祸心。

    同时更是知道了。日本僧人祖阿在京师附近的寺院中流连多时,通过僧侣的关系,结交了很多达官贵人,因为先帝朱元璋曾经出家为僧过。所以在整个洪武年间,僧侣虽然没有蒙元那么泛滥,但是也有着一定的地位。同时不少文人雅士都以结交僧侣为荣,比如说现在已经逃跑的道衍。也就是姚广孝,就曾经和大明名士宋濂、高启等人关系甚好。

    在文人雅士之中。以结交名僧、大师为荣,那基本上就是身份的象征,而朱元璋曾经出家度日,对于佛门也不算排斥,所以造就了这一种风气。

    这些都没有什么,但是朱元璋听蒋瓛的汇报,越听心里越是生出一股怒气来,日本为了达到目的,不但通过行贿的手段让部分朝臣替他说话,而且在民间,他们通过僧侣结交名士,再通过百姓对于佛教的的痴迷,和对于所谓名士的盲从。达到间接替日本宣传的手段。

    也难怪在一段时间内,朝廷上下赞成恢复“国赐”的呼声越来越高,就连朱元璋起家的皇觉寺,也仗着自己是皇帝曾经出家的地方,也曾经向朱元璋上书,请求皇上怜悯日本国小位卑,要施以教化和抚慰等等。

    日本人的手,伸的也太长了吧。

    朱元璋这样想着,却不动声色,最后的一点怜悯也消失了,遂召见祖珂和尚和肥富觐见,一反往常的爱理不理,反而和颜悦色起来,对于日本提出的贸易请求,答应给予考虑,让他们和礼部派出的人具体商议,然后上个奏表发于朝议。

    祖珂和肥富大喜过望,没有想到会有这般的好事,接着又听皇帝定下基调,除了要日本国王年年进贡的表面文章外,还可以考虑开放宁波为专用通商港口,设为自由港,约定双方商人可以自由往来。希望日本能够开放堺港等地作为通商码头等等。

    一番话说下来,祖珂还没有什么,那肥富本来就是商人出身,那里经得起这般诱惑,马上就趴在地上不住的叩头谢恩等等,朱元璋不愿意看见他那种丑态,让他们退下,由礼部尚书负责选择与其身份对等的人双方进行谈判。

    随后,就召集蒋瓛等一众锦衣卫人员,开始调查大明现在的僧侣状况。

    其实在此前,朱元璋对于佛教有一定的情结,从几个方面可以看出来,首先就是马皇后死后,也就是洪武十八年,朱元璋选高僧侍诸王,为已故马皇后诵经荐福。

    这些还不算,在姚州有个和尚叫玘太璞,他专心致志地研究禅学,藏经就达五千四百卷,没有不会背诵的,皇帝听说后,十分感兴趣,下令召见了玘太璞,并十分喜欢这位佛学大师。

    有一天,皇帝朱元璋问玘太璞:“一个人做和尚没做到底,会得到什么报应?”玘太璞回答说:“做和尚没做到底,那要永远坠落在阿鼻地狱。”皇帝又问:“出自哪里?”玘太璞说:“出自藏经第几卷。”都御史詹同目睹这个场景,他就开始责怪起玘太璞:“你为什么要那样跟皇帝陛下说呢?”玘太璞说:“我是一个佛教徒,我不敢违背佛教教义,也不敢欺骗皇帝陛下。”在听完玘太璞与詹同的那些对话后,皇帝再次追问玘太璞,玘太璞以实相告。

    皇帝马上脸色都变了,他又问玘太璞:“照这样说的话,朕应该要受到报应了?”玘太璞赶紧磕头说:“皇帝陛下您是天生圣人,是天下黎民百姓的主宰。哪能同普通人一个样呢?”皇帝听后,脸上马上多云转晴。并好奇地问道:“你这样的说法又出自藏经的哪一卷?”玘太璞说:“出自藏经第几卷。”皇帝朱元璋不信,赶紧叫人去取藏经来查看。结果发现果然如此。于是他龙颜大悦,召集大臣,对他们说:“诸位大臣你们虽然各自都很有才,但不如这个和尚忠诚啊。”

    玘太璞后来临终前沐浴更衣,来到明皇宫向皇帝朱元璋道别,刚好那天朱元璋有事外出,两人没碰着,玘太璞只好对着皇帝的御座叩首说道:“臣跟皇帝您有生缘而无死缘。”拜完了,他站起来。回去了。后来皇帝朱元璋听人说起了事情的整个经过和玘太璞说过的话,他马上断定:“嗨,玘太璞已经死了。”于是赶紧派人到玘太璞的住处,发现那和尚果然死了。朱元璋就叫人前去祭祀玘太璞,而且动用了他从不轻易使用的驿路将和尚玘太璞送回了他的故乡。

    尽管这个事情朱元璋的确是亲身经历过,但是朱元璋当初并不相信。甚至觉得不过是个巧合而已,但有一个不争的事实是,老朱对佛教的迷恋似乎随着年纪的老去而越来越重,也许正是他对因果报应的恐惧。也许是他到了晚年之际对自己一生滥杀的内心反思而引发的心灵彷徨,也许是他想弥补一生的缺憾。

    因为朱元璋知道,虽说朱元璋力主以儒治国,但实际上朱元璋是“杂家”。口头唱的是儒家的曲子,手里拿了法家的刑具,魂系在佛家因果报应的循环圈里。没有多少宗教观念。只是他毕竟投身过佛门,对其教义要熟悉多而已。朱元璋什么都不相信,就相信自己而已。

    经过月余的锦衣卫多方调查与论证。由于那时洪武年间朱元璋对佛教青睐有加,而朱元璋也未曾注意过这些,佛道在洪武的最近多年有了迅猛发展,它们广占田地,不向朝廷缴纳赋税,这在无形之中加重了百姓的负担,最为严重的是江南地区,许多腴沃之地被僧院道观所占有,个别寺院甚至田连阡陌,横跨数十里。

    不由有些惭愧,这几年,注意力一直放在北方,竟然没有注意到江南的鱼米之乡出现了这么大的一个蛀虫,佛教这东西,朱元璋认为,只能做一个娱乐性的东西消遣,是绝对不能痴迷的,他也曾经下过类似限制佛教发展的旨意,不过那是在这个期间,出于朱元璋的意思,自己的旨意很快的被掩埋在老朱的威风中,现在看来是要管一管这些不事生产的神棍了。

    这是礼部所派遣的鸿胪寺官员和日本使节的谈判也即将结束,得到皇帝暗示,礼部只是让鸿胪寺官员陪着祖珂和肥富等人瞎扯一通,以此来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以方便朱元璋调查,现在调查基本完毕,当然也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皇帝下诏,鉴于日本国王足利义满的诚意,朝廷基本同意日本提出的贸易请求,但是海上盗匪、倭寇盛行,为了不影响双边贸易,大家要互相清剿海匪,对于日本,大明曾经做过详细调查,知道倭寇基本都是由日本九州大内氏所主导的,现在时局不稳,商议之条件暂时搁置,大明清剿海匪,而希望日本国王再表示诚意,彻底剿灭大内氏,为双方贸易打下基础为盼。

    也就是告诉日本,你什么时间把大内氏灭了,咱们贸易什么时间开始,同时,又由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单独接见肥富,把日本大内氏袭击大明水师所造成的伤亡以及证据复制了一份让他带回本土,表示了大明对于此事的愤怒,并隐约暗示,如果日本没有能力,大明将纠集水师,亲自报仇。

    没有想到谈了月余是这个结果,肥富对于坏了日本贸易大事的大内氏窃骂不已,眼看着已经谈拢的协议只能放在那里看着,心里充满遗憾,但是皇帝既然定性,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回国之后,继续鼓动足利义满加大对大内氏的打击,争取和明朝的贸易能够成功。

    朱元璋不顾群臣的反对,下诏规定:天下寺院道观,每僧道一人各存田五亩,免其租税,以供香火费,余田入官,均给平民,并且严令全国臣民,禁止私自剃度为僧尼,限制佛道势力的发展。

    赶走了日本使节,又处理了关于限制僧侣发展的事情之后,国内的事情就可以暂时的平稳一段,而此时的朱元璋却将目光转向自己已经宽松了很久的所谓的内患上来。

    经过朱元璋的严苛压抑,在经过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刻意放松,朝中的官员们已经到了一个爆发的临界点,而从日本使节那么容易的行贿中就可以看出,大臣们的思想已经完全被太平盛世的文治陶醉。(未完待续。。)

391 还是在江南

    京师里面的官员如此,那地方上的吏治更不要说,在当今大明虽然有了似似而非的《大明周报》,自己也算是掌握住了朝廷的口舌,但是毕竟比不上另一个时空中那种信息爆炸的时代,皇权的威慑在朱元璋看来,只是限于百姓的盲目崇拜和官员的升迁上面,真正能够深入百姓心里的,恐怕还不如地方官的一纸通告。“县官不如现管”这句话,在这时的大明得到充分的体现。

    虽然没有明旨,但是锦衣卫还是源源不断的提供出关于官吏贪赃枉法的情报,看来,随着各地“皮场庙”的冷清,官员们的脑筋开始热络,那颗不安分的心也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通过这些情报,朱元璋知道,要是不想重蹈自己壮年时间的杀戮,就必须提前行动,把隐患尽量的压制在最低限度,这不由使他想起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来:“朕以猛治国,意在长治久安,稳固朱家万世基业。可是那班功臣宿将恃功居傲,心怀叵测,威慑朝廷。朕如此费心驾驭尚且百弊丛生,子孙稍有等闲,又焉能控驭他们?朕自然要效法汉高祖,清除隐患。那贪官污吏,更是可恶可恨,残害百姓,危害国家,不以重刑,何以镇之?朕受天命以来,官衣吁食,未曾逞懈,法令严明,事必躬亲,就这样,奸佞贪官竟然朝杀暮犯,令朕忧虑深心,愤恨已极,又如何叫朕清心寡欲呢?”

    这是朱元璋自己宽慰自己时说过的话,老朱是从最基层、最贫寒的出身中得到了很多教训,更是知道关于贪官的难以惩治。而庞煌更是知道,无论是朱元璋的嗜杀。还是另一个时空中的高薪养廉,都杜绝不了蛀虫的滋生。所以谁也没有奢望能够让贪官污吏在自己手中断绝。不过,有一点他是非常想做到的。

    对于这个问题,庞煌也曾经考虑过关于在另一个时空存在过的高薪养廉,因为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大明的官员薪水俸禄低的可怜,官员们不贪污一点,连养家糊口也没有办法达成。

    但是庞煌在仔细翻阅朱元璋在洪武二十五年八月颁布的《醒贪简要录》,里面详细地计算官员所得的俸米如果折合成稻谷是多少、按照平均亩产折算需要多少亩地、农民耕种这些地需要花费多少劳力等等。

    记载正一品官员俸禄是每月支米八十七石,一年一千零四十四石。折算成稻谷。需要两千六百二十石。要生产这么多的稻谷,需要用田八百多亩。劳作的人力,按一个人种田十五亩计算,需要五十七个人耕种。收割之后,农夫挑一担稻禾只能出四斗稻谷,所以需要六千五百五十挑。如果从田里把稻禾挑到打谷场是一里路,再回去挑也要走一里路,来回就是两里,这样算下来为了挑担就得走一万三千一百里。

    因此。正一品官员俸禄每月八十七石米,看起来似乎不多,但为了这份俸禄老百姓却不知要花费多少劳力和辛苦。光是挑担就是一个万里长征的路程,你能说这不辛苦?“如此筋骨劳苦。方得许多粮米”,在书中朱元璋反问:“你们这些当官的拿着朝廷的优厚俸禄还不满足,不肯为老百姓造福。一味贪污**,破坏朝廷法度。那么到时候被杀头抄家,还能怨别人吗?”

    当然。这在朱元璋眼里,只能算是朱元璋的唯心之论,拿百姓的辛苦,来对比官员的不劳而获,虽然朱元璋曾经语重心长的对大臣说:“四民之中,士最为贵,农最为劳。士之最贵者何?读圣贤之书,明圣贤之道,出为君用,坐享天禄。农之最劳者何?当春之时,鸡鸣而起,驱牛秉耒而耕;及苗既种,又须耘耨,炎天赤日,形体憔悴;及至秋成,输官之外,所余能几?一或水旱虫蝗,则举家皇皇无所望矣。今居官者,不念吾民之艰,至有剥刻而虐害之,无仁心甚矣。”

    又拿坐各衙门吏员和“披坚执锐,卧雪眠霜,不胜劳苦”而每月只有一石米工资的士兵,以及没有时间耕种自己的土地,“如此艰难,犹且趋事赴功,不敢有违”的驿站人户做对比,指出“各衙门吏员止是书写,夏坐凉房,冬居暖室,比当军、当站的十分安闲”,如此“心尚不足,仍复贪赃坏法,百般害民”,朱元璋觉得他实在不了解这些享用朝廷俸禄的官吏们还有没有一点体恤百姓的良心。

    从表面上看,朱元璋只是论及辛苦问题,好像光说农民艰难,没有说这些俸禄够不够养家,开始朱元璋看的时候,也是主观臆断的认为如此,但是随着锦衣卫调查现在大明的生活标准,朱元璋才慢慢的体会到,大明的俸禄其实并不低。

    认为官员“若将所得俸禄养家,尽自有余”。以七品县令的俸禄而言,是七石半大米,一个成人的月需米量不过三斗,七石半大米是二十五个人的口粮,你说它低了,那么要多少才算高呢?

    七石半大米,折合另一个时空的钱币为一千八百四十元左右,想对于一个建国初期的大明,给于官员的俸禄不算低了,后来由于大明宝钞控制的比较严格,所以在这个俸禄的基础上,朝廷发放俸禄一般遵照七成米、三成钞的比例发放,但也不至于说是低薪了。

    想想自己当初大学毕业,在怀柔求爷爷告奶奶的四处打工,实习期间每个月不过千余元的工资,相比之下,好像一方父母官还不如他一个打工仔,但是要想想两个时空的购买能力,根本没有可比性,大明建国初期,无论是铜钱、银子,还是经过自己整顿后稳定的宝钞,购买力是十分强劲的。

    更何况每个官员背后还有田产、祖产和部分生意往来,也可以补贴生活。那么为什么那么多官员还要抱怨俸禄太低,还要去贪污呢?

    为了这个问题。朱元璋暗自揣测了很久,也问过诸如礼部、户部等各层次官员同样的问题。提及高薪养廉,也曾经多次明察暗访,微服私访,甚至连锦衣卫也投入了 部分的精力,但是对于这个问题,两眼也是充满着疑惑,还是礼部一语中的,参杂着朱元璋的思想,可以总结出:

    官员们家庭人口众多。家庭人口不但包括妻子儿女,而且还要包括奴仆杂役,三妻四妾和丫鬟随从等等,就拿原先说过,比如说武定侯郭英,官方允许其养奴仆二百人,但是被御史参奏的确实蓄奴六百余人,这样以来,这么多人口。要靠多少粮食去养,光是穿衣一途,恐怕就耗费不少。

    由此,刘三吾翻阅古籍。得出一个悲剧的结论,前宋是官员待遇最好的朝代,那么官员的俸禄够花了吗?

    在古籍中发现。比如王安石说靠自己的俸禄为生的有数十人;苏轼在被贬官的路上,携家挈口。跟随左右的还有二十余人。其他有名的文人,比如杨亿说有三十余人依赖自己生活。石介说有五十多人,张耒、陆游则说过靠自己的俸禄生活的有十余人。因此,大略估计一下,宋代官员的家庭平均是三十人光景。

    结论是这样的:“能够全赖俸给生活的官吏,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说,纯靠俸给生活的官吏是不可能有的。”这就是说,如果按照官员的俸禄要养三十人计算,在俸禄较高的前宋官员,依旧是不够养家糊口的,这是一个让人沮丧的结论。它似乎证明,官员贪污是必然的,无论工资多少都是没用的,哪怕是调整到像前宋那样给国家财政造成很大负担的标准,仍然不能使官员养活他们的家人。

    朱元璋在这里陷入了困境。这就是说俸禄不仅要养活官员本人,还要代他们养活家口。如果官员的家庭像老百姓那样平均每户只有五口人,那么事情还好办。问题是,官员们要娶一大堆妻妾,生一大堆子女,有一大堆为之服务的奴仆,还要过上舒适甚至奢靡的生活,在这种情况下,多少工资才够他们用?

    因此,认为哪朝哪代工资低而导致贪污的议论是可以商榷的。因为工资高低固然对官员生活有点影响,但在官员的家口、生活水平没有办法约束的情况下,工资永远都是不够的。如果工资不够就能成为“当贪官的理由”,那么这个理由永远存在。

    按照老朱的逻辑,他已经按超过老百姓家庭一家五口人的生活标准向县令支付俸禄,但是一个县令家庭,但是县令的直系亲属加上雇工、奴仆和帮佣等人,一般来说都超过五十人。也就是说他实际需要养活的是五十个人。以五个人生活的工资应付五十个人的生活,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他实际的收入必须达到法定收入的十倍才行。

    如果以县令做为官场的平均标准,那就可以得出一个推论:整个官场的收入必须是法定薪酬总额的十倍,才能让官员家庭过上基本的生活。由这一点就可以知道,官员追求法定福利之外的收入的动力有多大,要想让官员不贪又有多困难。

    当然,这里不保罗有些人家境特别好,或者家庭结构特别简单,生活又极其简朴,那么他可以不贪,这种情况虽然存在,但不是主流。

    朱元璋由此陷入了沉思,这俸禄到底多高才算是高呢?这条路明显的有些走不通,随着你俸禄的提高,官员们的生活水平也在提高,奴仆、妻妾的人数也在增加,那是一个永远也填不满的窟窿。

    而且,随着自己逐渐减轻各地税赋,虽然田地增产可以抵消一部分差异,但是随着朝廷发展重心的改变,农业渐渐会被暂时摆在一个次要点的位置上,那时,官员们的该如何办?

    庞煌其实也早就发现,自己在另一个是时空中所抱有的那种打击贪官的方式根本在大明用不上,因为大明有几千年沉淀的奴仆制度,因为大明可以三妻四妾,因为大明的就业率并不算高。而且让官员的家属务工在那些读书人的眼里,还不如杀了他们算了。

    这个社会讲究的虽是男尊女卑。但是大男子主义的思想让这些读书人强自支撑着自己那可怜的面子,男主外、女主内。这种思想没有很长时间的纠正根本不可能实现。

    让这些官员少娶妻妾,作为皇帝已经是三宫六院了,怎么去要求手下的官员,一夫一妻制度,也不是那么容易纠正的,这些不纠正,就只能眼见着官员的家庭负担增加,自己不加俸禄的基础上,他们就会从内心深处认为自己有贪污的理由。

    两难的选择。虽然作为皇帝一言九鼎,对抗几千年的风俗习惯,朱元璋总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只能徐徐图之。

    这时候,琉球群岛的使节也赶到了京师朝见皇帝,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三次了,鉴于去年江浙一带被倭寇袭击,有迹象表明琉球也参与到其中,朱元璋已经不允许琉球国的人前来朝拜很久。这时候又赶来求见,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琉球,这是在另一个时空中已经被大多数中国人遗忘的王朝,曾经的中国三亲藩之一,被皇帝们表彰为“守礼之邦”、 “辑瑞球阳”、 “海表藩屏”。中华对这个藩属国的表彰一次胜过一次,但是现在是什么一个情况呢?

    琉球,这个在另一个时空已经消失的国度。在大明刚刚建立大明之初,皇帝朱元璋一上台就一概蒙元的作风。召令天下,设其为“永不征伐之国”。当时的琉球又是个什么情况呢?

    琉球国内正处于三国分裂的状态。山南、中山、山北三国的势力主要集中在琉球大岛周边。三国当中的中山国国王察度看准这个机会,率先遣其弟泰期带贡品,渡海来中国,朱元璋大喜,当即赏赐《大统历》及文绮、纱罗给使者,因为琉球当时的社会经济比较落后,大明皇帝除了赏赐钱财之类的东西之外,还大笔一挥把福建的一些人赏赐了一些给琉球。这些人当中有善于驾船的人,因为当时琉球的航海技术落后,许多朝贡船只很小,在海上经常遇到风暴,所以往来明朝不是很方便。还有工匠以及一些读书人,这些人到琉球以后,促进了当地的社会经济发展。有些人甚至做到了琉球的大官。

    紧接着剩下的山南、山北也相继进见,与大明建立关系。在老朱眼里,这些都是琉球人,但是在琉球人眼里,他们自己却不这样想,除了步调一致的给大明天朝朝贡之外,山南、中山、山北三国在海外依旧为着那片小群岛,高喊着统一琉球,而拼的你死我活。

    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张定边的到来而改变,这个已经出家多年的猛将,凭借自己对水战的独特运用,或者是凭借和庞煌之间的协议,带着那些依旧不肯投降大明的旧部,强势的介入三国的纠纷之中,并且所向披靡。

    在张定边的努力和武力压迫下,可怜山南、中山、山北三国加在一起也凑不出一万军队的群岛国家,很快的就逐步走向稳定,但是张定边并没有在此做海中霸王的打算,虽然见识广博,但张定边毕竟是受过儒家教育的人物,虽然擅长水战,但对于陆地情有独钟,所以他并没有在海外安家乐户的打算。

    更何况,琉球群岛由当地人统治,大明还可以将其看成藩属,但如果有张定边统治,估计朱元璋再禁海,也非要出兵将其灭掉不行,因为张定边的身份毕竟与别人不同。

    但是朱元璋刚刚通过锦衣卫知道张定边到了琉球,那边张定边就从琉球那里寻一个傀儡做国王,刘俊勇带去庞煌的建议,将三国的国王召集在一起开会,制定了一个规矩,三国王族轮流当国王,而让张定边做国师。实际操纵琉球的事务。

    因为琉球有庞煌想要的硫磺矿产,那是造火药必须的,而琉球三国在其王族的领导下,肯定能为开发矿产提供源源不断的劳动力,于是一个很现代的联邦国家就这样形成了,不过这个国家的实际统治者却是昔日陈友谅的大将张定边。

    有了庞煌的指导,张定边控制了琉球诸岛之后,又领着水师相继去了钓鱼岛和东番(也就是台湾)、澎湖屿等地,在那里招募水军,特别按照庞煌的意思,大力开发东番的利用性。

    虽然动作很大,但是在朱元璋禁海的前提下,倒没有在大明引起很大的波动,不过也算是当时东海之上的霸主,特别是开发了东番之后,利用上面雄厚的原始森林资源,在鸡笼山一带建立了自己的造船基地,所造之船不但可以满足自己,而且多卖给海商和大明、日本之地,算是聚拢了很大的一批财富。(未完待续。。)

392 准备开始

    如今,朱元璋已经被庞煌说的有些动心,随着皇帝开海禁的心思蠢蠢欲动,不可避免的,双方产生了一些隔阂。

    首先,张定边清晰的看出了形势,在南京朝廷没有开口的情况下,借助调拨日本与高丽之间关系的机会,将陈理、明升接了出来,而没有足够的情报力量,无不让庞煌摸不透张定边的心思,张定边做的还不过分,至少他去日本大内氏的期间,将琉球交与了刘俊勇去管理,这也是间接向朝廷表示着他无二心。

    琉球祈请使的到来,是庞煌早就知道的,琉球在张定边的操作下,虽然没有向大明表示要内附的决心,但是出于不同的目的,无论是朱元璋还是庞煌都没有答应。这次,应不应该答应呢?庞煌正在想。

    刘俊勇派来的信使,只是例行向朝廷输送着琉球国发展的近况,随着朱元璋对海外兴趣的扩大,特别是吃了几次倭寇的苦头,发了几次火之后,近几年来,通过各种渠道,大明已经往张定边的旧部里面参杂了许多忠于大明的人,渗透只是一个步骤。

    锦衣卫在高丽有内线,监视着陈理和明升的举动,方明谦随时听锦衣卫的传讯拦截,也就是说,没有朱元璋的点头,明升和陈理根本离不开高丽,就算是离开了,方明谦也会将他们带回大明。

    而只有这样,明升和陈理才能到达琉球。

    但是也拉开了两方的隔阂,虽然张定边还是按照既定的方针去对待日本和高丽的事情。高丽和大内氏的结盟,日本足利幕府和大内氏重启的南北之战。都是他精心设计的,原指望琉球的祈请使一来。琉球内附,再利用张定边的威名去做好海盗和陈友谅旧部的招降。在这个基础上,再加以武力的征服,这样,就可早早让全国安定,早早开始发展海洋事业。未来琉球州的建立,和未来高丽、日本的平定,意味着海上力量的加强,也意味着庞煌控制力的加强,而张定边所造成影响的比率也微不足道。最好成为一个抬不上桌面的事情。那么他将重新安排海上发展的事。

    庞煌的这一打算,也就决定了张定边淡然出局的结果,但张定边估计还是不放心将陈理等人交给大明,还放不下自己终于陈友谅的名誉,甚至想着有更多的筹码和大明交涉。

    因为他们不得不担心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将得的冷遇是什么模样。洪武年间,郁郁不得志的人太多了,方明谦的岳父汤和就是其中一个,无人过问。战战兢兢的度过余生。张定边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旧部的下场着想。

    但是既然准备开海禁,朝廷自然是不能容忍在自己身侧还有强大的水上武装存在的。要么归顺,要么灭亡。这已经是朱元璋的心理底限了,日本和高丽在被灭亡之列,对于张定边的琉球力量。他想和平的收回。但他明白,要和平的收回。那就要给予足够的诚意。

    因为张定边虽然这几年发展的比较顺利,但是却少不了在庞煌暗示下。朝廷在装作不知道的情况下,肯定不会给予任何援助。琉球的人口基数太少了,就算加上张定边的旧部,对于开发琉球群岛也是十分困难,特别加上宝岛东番,也就是另一个时空的台湾,他们更是没有那个能力。

    果然,庞煌的杭州之行很快见出了成效。张定边回到了琉球,琉球派出了祈请使,但是对于今后的动作,却没有做出太多的说明,在等什么?庞煌能给他们什么?

    在此期间,庞煌陆续接到京师中传来的奏折,以及锦衣卫通过特种手段发来的消息,大明上下正在朝着一股好的势头上发展,庞煌本来没有寄望太深的临时内阁发挥了很大作用,也可能是想证明文治的好处吧,基本上能把国事处理的井井有条,并且尽可能多的调动出官员们的潜力。

    只是锦衣卫的消息表明,庞煌预想到的派系已经慢慢的出现了,用品级低的官员组成内阁,限制正一品的六部尚书行事,本来就有一定程度的限制其中出现派系,三司六部处理日常事务,而需要报于内阁审批备案,内阁则需要请示皇帝进行御批,这本来是一个十分完美的事情,是哪个环节出现问题,竟然会出现派系呢?

    三司六部倒是没有自降身份去投靠内阁,但是平时的拉拢从锦衣卫送来的情报中可以表示出来。这证明着,在庞煌暗中的修正之下,被朱元璋几乎弃之不用的内阁制度又渐渐的成熟起来。

    但是有一种隐忧却浮现在朱元璋的心头,现在蓝玉和傅友德已经在回归京师的路上,而辽东只有冯胜和平安两个比较有声望的将领了,对于辽东的控制力可能有减少了很多,面对着大明暗中筹划着的动作,这已经不符合朱元璋开始想像的利益所在。

    不由想起了在京师中已经被敲打磨砺了近两年的燕王朱棣起来,此时的北方,应该要有一个强势的皇族镇守了,辽王和宁王的年纪还小,阅历更是浅薄,根本支撑不起来局面。

    朱元璋此时想着让燕王北归的可能性来,迟早要对高丽和倭国用兵,没有一个得心应手的皇族,难道还要让那些外姓的功勋王侯们领兵吗?

    看着锦衣卫最近的奏报,蓝玉的骄横又浮现在朱元璋的眼前,不能在那样做了,朱元璋暗暗叹了一口气,摇摇了头,遂把这个想法抛到了脑后。

    对于高丽事态的发展,朱元璋和庞煌一直十分关心,区别是一个在明着筹划,一个在暗中支持,李芳果果然和李芳远撕破了脸面,现在兵戈相见,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事情。所以送去了恭让王瑶,算是帮助了其一把。说一句实话,排除朱棣的因素。本来想着高丽半岛上会很快的产生战争,可是没有想到在双方的克制下,到了几年后才发生。

    不过对于朱高炽的情况,皇帝是了若指掌,他容忍李芳果在高丽半岛上立足,无非是想着让其动摇高丽人的根基,高丽是必须回归的,这是朱元璋的想法,只有把握了高丽。才能下一步针对日本。

    但是高丽也立国数百年了,高丽王室也好,李氏家族也好,都在那个半岛上有很深的人望,灭高丽容易,现在毕竟不是隋炀帝的时候,大明现在国力强劲,加上辽东的经营的当,已经有了适合的跳板对付高丽。而不像是隋炀帝那样,那是所谓的远征,而此时大明要攻打高丽,那就是家门口的纠纷。不用倾国之兵,甚至不用伤及辽东的全部兵力,高丽就会在弹指之间被拿下。

    拿下容易。但是要同化,要收服民心却不是一个很容易的事情。毕竟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归属感,要不。朱元璋自己怎么有那么深的大汉情结呢?

    让李芳果在那里经营,慢慢的蚕食高丽半岛的民心,朱元璋在等着高丽的变化,也在等待着李芳远所派出的信使,同时也在等待着将那里彻底归入大明版图的一天。

    他还在等待着,李成桂这只没有死的老狐狸会做出什么反应。

    随着冬季的来临,南京城内又接连降了几场鹅毛大雪。所有富丽堂皇的黄色宫瓦上,都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御苑里的亭、台、榭、阁,以及各种奇花异木,全都银装素裹,更显出一种特有的雍容华贵。

    这是洪武二十七年的正月,对朱元璋来说,他又老了一岁,唯一担心的事情,太子朱标仍然缠绵在病榻之上,虽然没有继续恶化,但是依旧不能处理任何事情,渐渐的让朱元璋失去了很多耐心,因为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从年三十夜的辞岁聚餐,到大年初一清晨,朱元璋邀请了几个在宗人府的人在宫内聚会,特别指明了燕王朱棣也参加了,这是燕王朱棣被幽禁在京师的第一次公开在皇宫露面。

    这年的正月,对于大明就更具特殊意义了他虽然只是登基二十七年左右,但是加上他在东征西战的时期,他执掌这个江山其实上已经达到了三十余年。

    他等了十年的时间,也就打算在今年开创一个新的局面,因为朱元璋已经自信控制住了局势。即位之后,很快地平定了内乱,巩固了政权。

    这许多年中,他已经消化了蒙元对于华夏造成的影响,稳定住北方蒙元残余造成的威胁,同时引导着废除了丞相制度,成立内阁参与部分朝政,以牵制文官集团,这样极大程度的巩固了皇权。

    趁着文官集团和内阁争夺朝政话语权的时候,他则借机整顿军制,并将兵权牢牢的掌控在皇帝的手中,他记得不知道从那本书上看到,只要将军权抓在手中,朝堂上怎么闹,那都是口舌之争,永远也翻不出大浪。现在内阁的权力小,但是身份尊贵,朝臣们权力稍大,也不能不顾及皇家血脉的威严。

    对于藩王一系,自从他拿燕王朱棣和秦王朱樉开刀之后,其余藩王一是没有了能力闹事,二是也震慑于皇帝锦衣卫的办事效率,所以都谨慎了很多。朱元璋不向是原来那样,不允许藩王擅离封地,也不敢让其多来京师,而是经常诏书命藩王进京,这样做既可以消磨藩王在任上的时间,还可以随时对于藩王的举止做出评价,已便于及时纠正。

    同时又降旨让宁王朱权制定典章礼乐制度。朱权倒是个有学问的人,而且当初都盛传宁王善谋、燕王善战。他本来又是皇族,年纪也轻,在那里闲着可不是小事。再说他自小学的就是孔孟之道,对大汉民族历朝历代的一套制度都是熟悉的。奉旨之后,朱权很快便拟出了一套礼乐、祭祀、舆服、仪卫等条例。特别是经过朱元璋的授意,简略了很多繁杂的礼节,因为身份原因,也没有经过多大阻力就通过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所以这年的正月,没法不让朱元璋喜不自禁。这一两年来。他虽然历尽艰辛,但却是顺利的。喜事接二连三。朝政清明,经济发展。百姓安乐,此一喜也;无论是藩王还是官员的表现都尽如人意,此二喜也;李芳果按照自己的设想,骑兵和高丽争端,现在基本顺利的分裂了高丽,此三喜也。三喜临门,且又逢大年节日,他能不高兴?这是他扩大大明疆土的极重要的一步,使他时刻思考用兵的时机。

    这一天。身穿黄缎便装的朱元璋,特意选在御苑的暖阁里接见朱棣。朱元璋是马上的皇帝,虽然注定了他对于军事有着深远的展望。但是毕竟自己没有去过辽东,而朱棣则是在战马上成长起来的,勇武之名虽然经过这么多年的埋没,那也是无人能及。

    朱棣接到召见的圣旨,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来的。他在行了觐见礼之后,还没来得及坐在皇上赐坐的位置上时,就迫不及待地奏道:“父皇。恕儿臣冒昧说一句,父皇近来正在思虑一件事。”朱元璋“嗯”了一声,说:“那你说说看,朕在思虑什么呀?”

    朱棣说:“陛下是在思虑高丽之战的事。”

    朱元璋用炯炯的眼光扫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儿子。唇边已经苍白的胡须一跳,笑了,说:“王儿果然有见识。那以王儿的想法呢?”

    朱棣有些谨慎的看了皇帝一眼,小心地说:“高丽虽是大明属国。但连年不听教化,屡次违抗天命。就拿那高丽王暴毙之说,已经暴露其不轨之心,而……虽然父皇已经默许了李家的代替,但是高丽却又对于咱们大明指定的李芳果有着深深的戒心,臣以为,皇上此时在想,现在征伐高丽正是时机。”

    这个建议很实际,也很及时。但这毕竟是军国大事,稍不慎就会带来巨大损失。所以他没有把自己的高兴在脸上表现出来,说:“你的建议很好,只是这是大事,条件、时机等方面出不得半点差错,得多找些大臣来商量商量。而且李芳果原是我大明指定的权知高丽国事,朕恐怕无人能容他。”

    朱棣的眼皮一跳,心想皇上果然有些意动,但是攻打属国,这在朝堂之上怎么也说不过去,也难怪皇上犹豫,想到这里,到嘴边说让自己回到北平戴罪立功的话,又咽了回去。

    转口说道:“陛下,臣原来在北平期间,了解了不少情况,从各方面证明,高丽上下一向不服教化,那李成桂虽然得到先皇谅解,允许其权知高丽国事,但是一直以来是偷偷侵犯我大明边境,仗着我大明之大度,不与其计较,谋夺了咸兴之地、又和我大明争夺女真人口,现在一心思归的猛哥帖木儿也未能回归,而如今,正是给其教训的最好时机了。时不可得,机不再来。陛下是下决心的时候了。”

    这正是朱元璋心中捉摸着的话,但他仍然没有最后决断。因为攻打属国的确是一个犯忌讳的事情,他找朱棣前来,就是想着找个什么合适的借口,因为据锦衣卫报呈,说李成桂的专使已经到达宁波,不日就要进京了。但有些话必须是别人说出来,作为皇帝的是绝对不能说的。

    他对在侍候的太监说:“快,快,传召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要他火速进宫。”

    蒋瓛听完皇上的询问后,思忖了好一阵,才说:“陛下,征伐之事,臣认为要谨慎行事。只是这是关系国家前途命运的大事,无故而伐,乃是国之大忌,不过臣倒是有一拙见,不知当说与否……。”

    朱元璋找蒋瓛的原因,就是认为蒋瓛执掌锦衣卫,对于国外的局势了解的十分透彻,希望能够找出一些漏洞,看到蒋瓛如此明白,心里也觉得有些欣慰,这个老检校出身的指挥使,终于完成了其人生定位的转换,变成了一个合格的政治朝臣。

    蒋瓛继续说道:“陛下去年诏令《大明周报》造势,重点说了大明水师遇袭和武定侯殉国之事,现在锦衣卫查明,证实了乃大内家族所为……。”

    朱元璋的眼睛一亮,挥手蒋瓛继续说下去,听到蒋瓛说:“现在大明上下群情激愤,要朝廷做出反应为大明无辜将士报仇,去年底,日本足利义满又请求皇上帮助清剿海盗,为他们减轻压力,如果大明调兵遣将要为将士讨还公道,那么朝野之间反对之声即可禁绝。”

    听罢蒋瓛的这番话,朱棣的思考也成熟了,接着说:“指挥使大人的意思,如果我们要求提供海港作为基地,高丽绝不敢拒绝……。”

    蒋瓛趁机具体建议说:“陛下,此乃一举两得,即可为大明将士报仇,也可以震慑高丽当局,至于远征之事,以大明水师的锐利,必可手到擒来。”

    元宵节过后,朱元璋降下了诏书,着泉州、广州、福建等地水师往宁波集结六万,在那里随时候命,然后又诏谕辽东、北平军镇总督做好一级战备,具体听候旨意。

    就这样,一场朱元璋最近十年以来最大的军事行动,开始铺开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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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洪武五年,太子朱标未结婚、燕王朱棣刚换齐牙齿、胡惟庸崭露头角、汪广洋去广东钓鱼、李善长当起了工头、刘伯温怕死不敢回家、徐达初尝败绩、方孝孺还在求学,黄子澄科举不成,齐泰也在求学,姚广孝游山玩水,明初四大案未见踪影,开国功臣们正在逍遥,朱元璋却已经在磨刀霍霍,而就是这年的春天,刚刚失业的屌丝庞煌,上网回家途中穿越到了一群移民队伍中,试看他怎么带领群臣,向皇帝郑重提出: 除了祭祀;臣要有不跪拜任何人的权力! 皇上错了;臣要有可以指责拒绝的权力! 同僚犯错;臣要有不无辜被牵连的权力! ……………… 一个穿越了的草根向另外一个成功当皇帝的草根要权力的故事! 一个穿越到明朝初年屌丝的成长史! 一个草根皇帝的维权史! ...... 【新书需动力,精彩在后面!请各位看官《加入收藏》后养肥再杀!】 ......臣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臣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臣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