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谁的等待,终于花开(李长风)
到现在,宋英若都还记得和李长风第一次相见。
父亲二十九岁的生辰,成国公大病,便派了三子送上贺礼。
李长风站在人群里,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衣,身材玉树临风,如玉一般俊秀的姿容,让众多喧哗之声瞬间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敢多看一眼,这个容颜出众的少年,彷佛他笼罩在雾中。
宋英若从母亲的手里逃脱,好不容易走到了东院,却见周围万籁俱寂。
她悄悄的探出头,窥了一眼人群。
那个少年,长的极好,和那些只有一副皮囊的贵族子弟似乎截然不同。
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他是谁?”她悄声喃喃自语。
这个时候,有人低咳道:“英若,娘在找你。”
宋英若惊的退了一步,然后摔倒在地。
周围的目光便全部转了过来,她垂下眼羞的抬不起头。
她在心里暗暗腹议,都是大哥的错,都是大哥的错。
“伯父,这是家父送的贺礼,希望你能喜欢。”少年低沉温雅的声音,十分的好听。
而因为少年开了口,周围的目光便又回到了少年的身上。
宋英若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拔腿便朝着外院跑去。
这件小事,她本也没有记在心上,甚至被母亲抓到训了一顿后,就给忘的干干净净了。
直到当日夜里,她再次跑出宴会,走到花园池子边上,看见少年一个人孤单的站着,似乎在发怔。
“喂。”她顿时好奇心起,走到少年的面前,“天都黑了,你在这里瞧什么?”
说完,她还主动的看了一眼池子,然后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少年身子一震,像是要转身离开。
池子里却出现水声,她哥哥宋远程熟悉的嗓音在说:“长风,你那个妹妹可真够折腾人的,她将我的玉佩丢哪里了?”
宋远程从水池里冒了出来,然后看着她傻了眼。
“英若……”
宋英若微微一笑,蹲下身子俯视自己的哥哥:“呀,我若是告诉娘,大哥不去招待客人,在这里玩水。你说娘会怎么做?”
“我哪有有玩水。”宋远程不服,气鼓鼓地说,“我这是在陪……陪世子爷。”
宋英若听的乐了,噗嗤的笑出了声,“娘才不会信你。”
反倒是木讷的站着的李长风,这个时候开口了:“宋兄,我先告辞了。今日是长月做的不对,改日再上门致歉。”
宋英若抬起头来,看着李长风,却是痴了。
他,在笑。
那一刻,她的感情就如泼出去的水,再也不能收回来。
宋英若想,或许就是那个夜晚,她便爱上了那个笑着的说告辞的少年。
从那以后,她便开始想办法去接近李长风。
那个看似年少的少年,又古板又固执还很木讷,简直无趣极了。不该说的话,绝对不多说一句,不该走的路,绝对不多走一步。他将他们的距离保持的很好,不会让人觉得疏离,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
只有在对李长月的时候,李长风才会将那些古板的东西放下。
宋英若很讨厌古板的男子,但是面对李长风,她却怎么也放不下。
周围的人都能看的出来,她是喜欢他的。
可是,他却越来越会保持距离。
宋英若快要抓狂了,她抓住宋远程问:“大哥,大哥……我是不是长的很丑?”
“唔。”宋远程忧愁的看了她一眼,“比长月,难看那么一点点。”
宋英若顿时难受了,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宋远程吓的惊慌失措:“没有,没有,我家英若最好看了。”
宋英若哭的更厉害了。
那会她尚且年幼,还未十一岁。
若是她及笄了,她一定想办法,勾引、引诱——将李长风抓到身边。
可是那会不懂这些,只能笨拙的接近那个人。
在这个时候,李家也发生了大事。
李长风的母亲去世了,而李长风最疼爱的妹妹李长月,却跑到了庄子上,不肯见成国公。李长风忙的焦头烂额,宋英若几次看见李长风,都不敢和他主动说话。
尤其是在李长月被逐出李家的族谱后,李长风像是一夜苍老了下来。
那张俊秀的容颜,没有任何笑意。
冷的可怕。
谁也不知道李长风是怎么度过那段日子的,然而,她却知道……
李长风闲下来的时候,会去城北母亲的坟墓上站一会。
她就这么远远看着,李长风虽然没有落泪,却比落泪更让人觉得心疼。
她想跟他说很多话,想要安慰他……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宋英若能做的,便是一直远远的陪着。
不到三个月,她又听到了成国公娶了何家小姐的事情……
那时宋家和何家交好,她打听了事情后,吓的坐在了地上。
何家小姐喜欢成国公,所以想尽了办法接近李长月。
李长月没吃过任何苦,是个天真的小姑娘。就算早已和大哥宋远程订亲,大哥对她也是百依百顺,从未刁难过李长月什么。
李长风和大哥将李长风当做宝贝再疼,李长月自然也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险恶。
所以,何家小姐在成国公喝醉之后,两人便有了关系。
李长月的母亲认为自己的闺女是引狐入室,大骂李长月,最后病倒了,便再也没有好起来过。
李长月认为自己交友不善,是个废物,害事了母亲,又恨成国公心花,一怒之下跑去庄子上,也主动悔婚。
李长月不愿嫁给宋家的人,因为宋家的人和何家交好。
宋远程因为这件事情,伤心的喝了一个月的酒。
但是,宋远程舍不得为难李长月,这件事情便也就算了。
宋英若知道,自己的大哥,是喜欢李长月的。
那个夜里,李长风无意丢掉的玉佩,是哥哥最喜欢的一枚。小时候,她想碰那块玉佩,却被哥哥说了一顿。
然而那样的宝贝,哥哥却让李长月拿在手里玩耍。
何家,一切都是因为何家。
那时,她便讨厌何家人。
成国公觉得对不起宋家,便主动提出:“等英若及笄,我便让长风来娶她。”
当时,谁也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而她却放在了心上。
宋英若在那一刻,抛弃了少女的矜持,每日都在宫门外等着遥遥地等着李长风下朝,直到有一日,李长风发现了她。
那日,下了很大的雨。
她单薄的身子,被雨水打湿了。
她以为自己躲的很好,却不想李长风慢慢地走到她的身前,将手里的伞递给她。
李长风那双漂亮的眼睛温润极了,彷佛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是他母亲和妹妹离开后,他的脸上,第一次看到淡笑。
“下雨了,小姐还要跑出来玩吗?”李长风的嗓音很温柔,然后转身看了看宫门,“宋将军怕是还要再等会才能出来,莫要被他发现了。”
宋英若咬了咬嘴唇,一时语塞了。
众人皆说李长风聪明极了,可是她却觉得她愚蠢又迟钝。
他看不到么?还是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楚。
她那么喜欢他,他怎么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哪怕他拒绝她,也不现在这样装作不知要好很多。
宋英若没有接过伞,而是垂着眼眸,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要哭出来。
他已经很伤心了,若是自己在此时哭出来,那么他会心烦的。
“我……不要你管。”她故意说的很冷淡,“我就要在这里等大哥。”
李长风撑着伞的手,颤抖了一下。
她的话,让他哑口无言。
他们就这么一直站着,周围的小厮和丫环,都不敢开口说话。
过了许久,李长风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会生病的。”
短短的四个字,却让宋英若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这算什么?
明明,成国公都已经主动上门说了,他们已经定亲了。
她是他未婚的妻子,他居然还如此的冷淡。
宋英若多日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了起来。
他怎么可以坏成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的眼前,还笑着说话。他的出现,像是罂粟花一样,让她渐渐的上瘾,她喜欢上了他,也爱上了他……
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可以如此可恶。
“你什么都不懂,你什么都不知道。”宋英若哭的厉害,挥手打掉李长风手里的伞。
她想跟他说:李长风,多看看我,我爱你爱的那么卑微,你只要一转身,我就在你的身后。
可是明明到了嘴边的话,她却说不出来。
李长风毕竟是个少年,他手足无措的站在宋英若的面前,任由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
宋英若鼓足了勇气,对着李长风轻声问:“你喜欢……”
“英若?”
这个时候,宋远程从宫内走了出来,看见自己的妹妹哭的委屈,便走了上来,急的团团转:“我说世子,你就算和长月一样不喜欢何家,也没有必要将这一切都怪在我妹妹的身上吧?英若做错什么了,让你这样欺负她?”
李长风一时语塞。
宋远程不悦的皱着眉头,“李长风,你别太过分。长月是你的掌上明珠,那么,英若也是我的掌上明珠。我不会允许,她和李家有什么关系的。所以,你死心吧。”
说完,宋远程便拉扯着宋英若离开。
那句到了嘴边的话,宋英若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
她想问他:李长风,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过我?
从那一日后,她就被关了起来。
她的心也被伤透了,没有再像往日一样跑出去。
这样,便过两年。
她再次听到李长风的消息的时候,是李长风和江家的小姐成亲的消息。
宋英若怎么也没想到,只是短短的两年时间,李长风便选择了别的女子。
定亲……他们不是定亲了吗?
宋英若惊慌失措的握住宋远程的手道:“哥,不是这样的,怎么会?长风为什么会娶江家小姐?”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宋远程便气不打一处来。
“长月和我退亲也就罢了,我们毕竟的确曾和何家交好。可是自从那件事情后,我们便和何家断了关系。”宋远程抚摸自己宋英若的发丝道,“他那一日,怎么可以那样欺负你。”
在宋远程的记忆里,从未见过自己的妹妹哭的那般凄惨。
宋英若没想过去解释,她以为哥哥明白自己的心意,却不想变成这样。
她瘫软了身子,喃喃自语:“可是大哥,我喜欢他啊。”
她这句话,像是晴天霹雳一样,让宋远程说不出话来。
宋英若傻傻的笑了,在大哥的追问之下,才将心里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宋远程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曾经误会了什么。
李长风那样的人,又怎么会欺负自己的妹妹。
他被李长月的事情,蒙蔽了眼睛。
最后,宋远程才道:“英若,这件事情是哥哥对不起你。不过,李家和江家联姻也是必要的,江家出了个皇后,李家想要保护地位,就必须和江家联姻。你忘了他吧,还有更多适合你的男子。而且,你和长风定亲的事情,长风根本不知。你不说,这件事情便过去了……哎……”
宋英若茫然的点了点头,不知再说些什么。
除了接受,她还能怎么办。
李长风成亲那一日,她跟着父亲去了。
昔日的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脸上的稚嫩早已消失的干干净净,俊朗的眉目中,却挂着一丝忧愁。
宋英若坐在人群里,远远地看着他。
就好似当年,他的母亲去世了,她远远地看着一样。
宋英若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离开成国公府的,她喝的大醉,哭的厉害。周围的人看着她的目光,诧异极了。
私下议论纷纷。
她不介意那些言论,她只知道,自己逃避了两年,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如此爱一个人了。
回府之后,她便病了。
她的父母知道原委后,只能劝她放弃。
可是宋英若知道,她的感情一旦给出去了,便再也收不回来了。
她甚至已经卑微到,让父母去求成国公,她愿意给李长风做妾。
父母气她卑贱,但是又心疼她难受。一个堂堂大将军的嫡女,居然要给世子做妾。
她将自己摆放在很卑微的地方,她以为从前她接近李长风,李长风会明白。结果,她和李长风定亲的事情,李长风根本不知。
成国公,未曾告诉过李长风。
因为成国公后悔了,他对何家人心生厌恶,而李长风似乎也不喜何家的人。
所以,他们就这样错过了。
当初定亲的言语,也烟消云散。
没有让宋英若想到的是,李长风却婉拒了她做妾是事情。
宋远程走到她的面前,安慰道:“长风就是这样的人,他不会委屈你,而且,他也不会纳妾。真是个怪人……”
宋英若知道,李长风不会纳妾了。
李长风母亲的事情,让李长风明白,一个男人既然娶了那个女子,就改负担起男子的职责。李长风不止没有纳妾,连通房的都未有一个。
他对江氏,是那么的好。
他把江氏,当做了唯一。
宋英若羡慕江氏,心里却更不愿意去接触别的男子。
没有一个,会像李长风那么好。
没他聪明,没他出色,没他痴情……
父母去世的时候,最担心的便是她的亲事。
她做了一个不孝顺的女儿,没有了却父母的心愿。
一年又一年——
她习惯了在暗处听着李长风的一切,早就习惯了等待。
宋英若想,或许到死的时候,她都不会再和李长风有交集了。
没有交集也好,这样起码证明,李长风是幸福的。
她收下了一个义女,是顾家的小姐。她将所有的母爱,都给了这个小丫头。
顾惜柔很聪明,很小的时候,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宋姨。”顾惜柔握住她的手说,“他不值得你这样。”
宋英若捏了捏顾惜柔的面颊,笑着说:“等你有朝一日爱上一个人,你便会知道,因为爱他,所以他所有的缺点和过失,在你的眼里,都不值一提。”
顾惜柔鼓起小脸,没有再说什么。
让宋英若没有想到的是,李长月回来了。
李长月的归来,像是给李长风的生活多了一抹色彩一样。
而且,宋英若还打听到,李长月这次带了个女儿回来。
这个孩子,聪明极了,有点像李长风。
再后来,江家做错了事,甚至想拉着李家一起。江氏开始无理取闹,甚至还动了手……最后,李长风休了江氏。
宋英若本来死掉的心,在这一刻死灰复燃。
她掰着指头数了又数……一、二、三……
十七年,她等了李长风十七年……
十七年的等待,终于等到了花开。
这一次,她不会再错过。
……
……
李长风揉了揉额头,看着眼前的糕点,哑口无言。
自从他娶了宋英若之后,宋英若每天便变着花样的送糕点到他书房里来。
表面上说是为了他不熬夜,实际上却是为了让他不再严厉的对待李安。
可若不严厉,李安来日又怎么能继承李家的事业?虽说李安已经很乖巧了,可是在他心里,这些远远不够。
此时,李安的目光早已挪到糕点上了。
“尝尝?”宋英若笑着对李安挥手,“虽然没萧王妃做的好,但是勉强也能入口。”
李安听了,眼睛更是发亮。
他转头,委屈的看着李长风。
李长风叹了一口气,从桌子上站了起来,便走出了书房。
宋英若对李安嘱咐道:“慢点吃,惜柔说明日再给你送其他过来。”
李安跳了起来,走到宋英若傍边,笑着说:“还是母亲疼我……母亲记得告诉惜柔,我想吃枣泥山药糕。”
宋英若笑着点头,便随着李长风的身影而去。
李安从前对宋英若多少有些芥蒂,但是宋英若进门之后,将姿态放的很低,对他和父亲都很好。尤其是祖父去世后,父亲那段日子,基本都是靠着宋英若撑着,才走出了阴影。
他从未见过那样憔悴的父亲……
从此,李安打心里也开始接受了宋英若。
最重要的是,宋英若为了讨好他,经常去永安王府找夏阮,学了一手做糕点的好手艺。
李安想到这里,便笑了起来。
彼时,宋英若追着李长风的脚步,走回了屋子里。
“安哥儿还小,你别和他置气。”宋英若走到他面前,给他沏了一壶茶,“等他成亲了,便会好了。”
李长风听了直摇头:“你别宠着他,这个小子,都不知天高地厚了。”
宋英若微微一笑,坐在李长风身侧:“他很懂事了。”
李长风听了只是挑眉。
眼前的宋英若,温婉可人。
李长其实也很不明白,宋英若这样的女子,为何会喜欢他这个看起来木板又木讷的人。
“以后,别给他做糕点了。”李长风牵起宋英若的手,瞧了瞧,“手都糙了。”
他实在不适合说这样的话,脸颊几乎红了一半。
宋英若看着这样的李长风,像是又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那个时候一样。
这次,宋英若没有说话。
只是傻傻的看着李长风。
李长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将眼前的女子拥入怀中。
他从未告诉过她。
此时的他,对她是多么的心动。
而正如宋英若也未曾告诉他。
还好,我从未放弃。
还好,终于等到了你。
小段子:
李安:爹,这次去邺城,你要带什么贵重物品?(星星眼,指着自己。)
李长风挑眉:唔……
李安:表妹做的糕点可好吃了,她现在在邺城陪王爷呢。(爹,你看见我了吗?)
李长风放下书,走回屋内。
第二日,李安听到李长风带着宋英若去邺城的消息。
李安落泪,跟顾惜柔哭诉:我爹是有了娘子,忘了儿子。
顾惜柔听了点头:嗯,爹做的好。
李安:……
小段子2:
有一日,宋英若很纳闷的看着李长风问道:“我喜欢了你十七年,你知道吗?”
李长风咳嗽了一声,目光看向其他处。
宋英若撇了撇嘴:“我就知道你心里没有,从不会像安哥儿对惜柔那样。”
李长风沉默许久才道:“我……我其实……”
“好啦好啦。”宋英若将扑到李长风怀里,“我知道你其实喜欢我,我就大发慈悲的接受你好了。”
李长风:……
番外:小包子的日常
萧晟最近有些抑郁。
他的母亲肚子里添了个小娃娃,便开始足不出户,在家安心养胎。
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惩罚。
不能出去玩了,不能买好吃的东西……
夜里,父亲不再允许他同母亲玩耍,而是教导他要做一个好兄长,让他好好念书。
就连一向宠他的小舅舅夏瑞,最近也是忙前忙后的给母亲送吃食过来,说是这样才能生一个健康的小宝宝。
萧晟觉得,他这个世子,太可怜了。
尤其是这几日,父亲居然想送他去国子监。
那种地方,虽然有不少皇亲国戚,但是进去之后,要许久才能归家。
萧晟气的当夜跑去姑姑的屋里,小模样委屈极了。
萧原喜看着萧晟闷闷不乐的模样,放下手里的针线活道,“这是怎么了?谁惹到晟哥儿了?”
“姑姑。”萧晟扑到萧原喜的怀里,悲哀地哭诉,“爹爹不允我和娘亲陪着我,还要送我去国子监。呜呜呜……”
萧原喜有些不解:“去国子监念书,不好吗?”
萧晟心酸极了,摇头:“不好……去了国子监要许久才能回家。不能吃娘亲做的糕点,也不能同小舅舅一起玩了。”
萧原喜:“……”
无奈之下,萧原喜只好带着萧晟去了小厨房,给萧晟做糕点,逗萧晟高兴。
不得不说,萧原喜在厨艺上,也有不少的天赋。
枣泥山药糕、藕粉桂花糖糕、绿豆酥……萧晟只觉得,口水要掉下来了。
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小厨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秦朔便出现在萧晟的面前。
自从秦朔登基后,萧晟便越来越习惯,秦朔时不时的出现在府中。而且,萧晟还发现,只要十三姑姑在的地方,不用太久,皇上也会出现。
只是,这次,秦朔似乎没有带着一包袱的公文。
“皇上。”萧原喜惊的赶紧行礼,“见过皇上。”
秦朔赶紧走上前,扶着萧原喜,目光却落在那些糕点上,“唔,不是说了,无须行礼吗?”
萧晟扶额,这个对话又要开始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萧原喜赶紧摇头:“怎么可以,你是皇上呀,不能坏了规矩。”
秦朔:“……”
萧晟:“……”
其实,私下,萧晟还是很喜欢秦朔的。
因为,秦朔不会逼迫他功课,还会同他讲不少又趣的事情。
每次他的姑姑,就在一边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笑着附和几句。他们的相处方式,倒是其乐融融。
但是此时,秦朔不知为何,却私下派人通知了萧九。于是萧晟还未吃上萧原喜吃的糕点,就被自己的父亲抓回书房了。
萧晟泪流满面,不知自己为何这样倒霉。
李安来府上的时候,萧晟正在抄写经文,打着哈欠。
李安嘴里叼了一根不知从哪里摘的狗尾巴草,笑着走道萧晟身前:“哟,这是怎么了,这个样子,啧啧,真是可怜……”
萧晟这次连头都没有抬,郁闷地说,“我方才同爹爹说,我已经会写不少字了,可是爹爹却不夸我。”
李安很镇定的坐在萧晟身边,无奈的摊手道,“你爹在你这个年纪,都会做诗了。你才会写几个字,算什么本事?”
萧晟:“……”
李安见萧晟更加的不高兴了,一张只能的小脸上,全写我很不高兴。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不要和你爹比啊,你和他比你不是自虐吗?你要比,就找个能比的,唔,比如你小舅舅?”
李安不提还好,一提萧晟的小嘴更是嘟的更厉害了。
夏瑞虽只大他几岁,但是夏瑞却十分的厉害,尤其是在做生意上,时常被母亲夸赞,说他有天赋。而他,看到数字便觉得头疼,又怎么和小舅舅相提并论?
萧晟这样一想,便觉得人生无望了。
比不过父亲,更比不上小舅舅。
“可是,我不想去国子监。”萧晟半响后才闷闷不乐的说,“我想在娘亲身边。”
李安作为一个被宋英若照顾的十分好的人,他十分的明白这种感觉。
他每次被父亲严厉对待的时候,宋英若便会出来帮他解决一切。
父亲虽然会批评他,但是每次宋英若一出现,父亲便会带着宋英若离去。
国子监……
李安只要想到萧晟去那种地方,便觉得萧晟可怜。
于是,李安在萧晟的耳边道:“我给你想个办法,来……”
萧晟听了之后,眼睛大亮,一双漂亮的眼睛全是笑意,“表舅你太聪明了。”
李安得意的点了点头,顾惜柔总说他笨,这回他总算是找回自信了。
李安高兴地走了,萧晟也高兴的冲进夏阮的房中。
此时,夏阮正在挑选玉佩,对萧九道:“每个都很适合你,唔……这每个都给你戴,又会太累?”
萧九笑着握住夏阮的手,“我倒觉得无论是簪子戴在阿阮的头上,都是最好看的。”
夏阮笑了起来,将头依在萧九的肩上:“王爷……”
这个时候,萧晟推开门,大声喊道,“娘……娘……晟儿有话要对你说。”
萧九眼里的笑,僵住了,然后眉头皱了皱。
夏阮坐直了身子,挥了挥手,“晟儿要同娘亲说什么?”
萧晟将眼睛瞪的圆圆的,然后攀住夏阮的手,“娘亲,我听杜姨说,你总是吃不好。往后,晟儿给你做糕点好不好?”
萧晟的眼里,带着十足的诚意。
夏阮不好婉拒,便笑着说:“好。”
萧晟听了,高兴的蹦跶了起来。
只要母亲吃他做的糕点,那么他便不会给父亲送去国子监了,更重要的是,他还和从前一样黏在母亲身边。
表舅真的是太聪明了,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萧九挑眉,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反驳萧晟的提议。
于是,萧晟想着越来越开心,便朝着小厨房跑去,找到了杜若开始学厨艺。
只是……萧晟找错了人……
杜若的医术的确很厉害,但是杜若的厨艺……却和她的医术是相反的。
萧晟做的满头大汗,将点心送到母亲的房中时,却看到母亲的面前铺满了各种点心,精致又香味诱人。
就算是萧晟,也忍不住流出了口水。
他的父亲坐在母亲身边:“阿阮,好吃吗?”
“王爷往后不要做这些了。”夏阮心疼地说,“这些事情,交给下人便好。”
萧九轻笑,“阿阮喜欢便好,不过都是些小事情。”
萧晟非常不甘心输给父亲,于是将心里的点心送到母亲身边,笑着说:“娘,你尝尝?”
夏阮抬起头,看着萧晟手里的糕点。
黑漆漆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但是,夏阮也不好打击自己的儿子,硬着头皮便要拿起来吃。在一边的萧九阻拦住夏阮的动作,皱着眉头说,放桌上吧。
萧晟听见父亲说让他放桌上了,以为父亲答应了,不再考虑送他去国子监的事情。
于是,萧晟乖乖的将手里的点心放在桌上,安心的走了出去了。
后来萧晟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可怕。
父亲的厨艺练的很好,他自然是比不上的。母亲每日吃的东西,几乎都是父亲做的。
所谓“君子远庖厨”这句话,在父亲身上却一点也看不到。
萧晟一连做了小半个月的糕点,越来越得意自己的厨艺。却不想,清晨的时候,却被父亲身边的侍卫抓住,说要送他去国子监。
萧晟大惊,哭闹着不愿离去。
这个时候夏瑞从院子里出来,伸出手抚摸萧晟的头,安慰道:“你无论是读书还是做点心,都是不如姐夫的。连带坑人,也玩不过姐夫……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好好的去国子监学点东西吧,到时候再回来和姐夫一战。”
萧晟:“……”
于是,最后,夏瑞同萧晟一起被送到了国子监。
夏瑞欲哭无泪,才明白,自己被送到国子监的原因,是因为每日几乎要缠姐姐几个时辰。
小段子1(喜欢的人)
前世夏阮和萧九下棋的时候,总是会八卦问道:“大人就没有喜欢的姑娘?”
萧九想了想道:“你猜猜?”
于是,夏阮将京城内所有有才华的姑娘的名字,几乎都念了一个遍。连带着几个公主的名字,她也没有放过。
最后夏阮口干舌燥,看着萧九一直未曾点头,不甘心地问道:“一个都没吗?”
萧九将棋子落在棋盘上:“你还漏了一个人。”
夏阮瞪圆了双眼,疑惑不解。
这次,萧九没有再回答她,因为这盘棋,她又输了。
很久之后,夏阮才想起前世的事情,才明白萧九当时的意思。
她漏掉的人,便是自己。
小段子2(孩子的名字)
夏阮的第二胎,是个女儿。
萧九笑着建议:“阿阮,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夏阮想了想整日闹腾的儿子,心有余悸道:“就叫萧静吧。”
静,文静。
很多年,夏阮后悔了当初的决定。
女儿的性子像极了萧九,文静又内敛,还有有些沉默。
在外,众人皆以为萧静是萧晟的姐姐。
因为萧静,文静的过头了。
夏阮委屈的圈住萧九的脖子,委屈地说:“静儿不爱说话,性子又内敛,总是被人说成是晟儿的姐姐。”
萧九道:“她很懂事。”
夏阮无奈极了,她觉得,很没有母亲的成就感,孩子太乖了太懂事太让她省心了。
夏阮点头,然后轻声说:“当初给她取名,应该叫萧闹。”
萧九:“……”
番外:生未同衾死同穴(萧九前世篇)
夏阮死的那天,萧九正在屋内,画着女子的画像。
正巧,温仲怀来看他,便无意提起:“今儿晌午的时候,我路过平阳侯府,啧啧,见府外有人哭泣,我便问了怎么回事,结果你猜怎么的?”
萧九依旧握着笔,头也未曾抬起:“怎么?”
语气,平淡无奇。
温仲怀撇了撇嘴:“平阳侯夫人,好像……殁了。”
萧九握住的笔微顿,墨汁滴落在宣纸上,画上的女子有些模糊了。
死了?
那个总是说自己很幸福的人,怎么就死了?明明说自己幸福,却怎么舍得死了。
萧九难以冷静,身子微微颤抖。
半响后,他丢下手里的笔,便朝着府外走去。
温仲怀愣在原地。
他从未见过如此不冷静不理智的萧九。
萧九坐在马车内的时候,只觉眼前一黑,朦胧一片。
曾几何时,他觉得自己命悬一线,和现在情形,倒是相似。
他不甘心的挣扎也未曾想过闭眼,直到最后醒来,却发现自己不是躺在草丛之中。屋内有淡淡的的茶花香味,然后他便听到推门声。
先是一双鞋,再是一身浅色的衣裳。萧九努力的睁眼,终于看清了眼前站着的人。
那是,一张女子的脸,一张他再也熟悉不过的脸。
夏家三小姐……那个曾经走进他生命里,却又匆匆逃掉的人。萧九沉稳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一击,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在身体里化开。那滋味,那是自己终于找到了心里空掉的那一块一样。
“公子……”夏阮的脸上挂着担忧,“可好些了?”
她……唤他公子。
萧九的心,又再次被刺了一下。
许久,他才想起。
当年母亲上门提亲,夏阮根本未曾和他见过,最后夏家还未来得及应下这门亲事,夏阮的母亲李氏便跳河自尽了。连带着李氏肚子里的孩子,也一起没了。
他站在远处,看着女子扑在母亲的尸体上,哭的厉害。
或许就是那时,她便成了他的魔怔。
李氏去世,他和夏阮的亲事,便也没了。
那一日,他想了许久,直到眼光刺进眼里,微疼。
他试着去忘记。可是,那个名字,总是出现在他的身边……
不少人说,夏家三小姐是个扫把星,克死了父亲又克死了母亲和尚未出世的幼弟。他听了之后,便会反驳。
那样的纯善的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是扫把星。
但是他的声音太小,他的力量也太微弱。所以,没有人会相信他。
再后来,他去夏家想见夏阮的时候,才知道夏阮居然带着夏雯逃跑了。
离开了……
他那时便知晓,她已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和他形容陌路。
以后漫长的生命中,再也没有人能让他如此心动。
萧九颓废了很久,甚至学会了喝酒。他的酒量不好,通常喝的大醉。
直到他的四姐被张家休掉,成为一个疯子一般的存在后。他才恍然大悟,自己有什么资格颓废下去?
他开始考取功名,日夜苦读。试图忘记那个心里的人,朝着朝着京城走去。外祖父想要阻拦他的脚步,所以在途中才会找人追杀他。那时,他逃了出来,告诉自己不能死。
只是,身体里的血液流失的太快,他觉得周围一片冰冷。
他那时,才微微庆幸,幸好当初夏阮并未嫁给他,在这一段感情里,幸好他只是藏在暗处,她未曾发现。在东阳县的那些日子,即便她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他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能认识她,便是万幸。
但缘这个东西,当真玄乎。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他从前,不信。
可是睁眼后,却是信了。
他爱的苦,所以,上苍将她送到他的身边来了。
但下一刻,伤口上传来的疼痛,在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他的处境任然是危险的。
萧九不想自己连累夏阮,便喝了药想药离开。
结果夏阮却拦住他,皱着眉头说:“公子为何要走,是我做的不对吗?”
他怔了怔,摇头。
他恨不得就这样一直在她身边,可是现在……由不得他。
“留下吧,起码……要等身子康复呀。”夏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纸包,像是哄孩子一样哄他,“这是桑葚,你尝尝,很甜的。只是这些绿的,尚未好熟透,有些涩。”
记忆中,稚嫩的嗓音,和眼前的人,重叠在了一起。
“好。”本是古水一般的眼,顷刻掀起了大浪。
他要做的,便是护住她,不再逃避。
接下来的日子,他按照自己计划好的脚步,中了状元又获得了建广帝的信任。在去洛城的途中,认识了禾月。
如同萧九想的一样,禾月,便是那个传闻病怏怏的四皇子。
秦朔,秦字去头为禾,朔字去一边为月。
禾月,便是秦朔。
众人介意秦朔身子病弱,不喜出府走动。可谁又能猜到,秦朔不止出了府,还游历西域各国,甚至成为了西域名声赫赫的存在。
他在洛城的日子,秦朔问他:“萧家人,是注定要谋反的,唔……你很可怕?”
“四皇子说的,我不明。”萧九只是淡淡地说,“萧家,向来辅佐明君。”
秦朔听了之后,将酒樽放在他的眼前,“好一个辅佐明君,在你的眼里,何为明君?”
“不滥杀无辜,不听信奸臣之言。”萧九给秦朔又添了一杯酒,“便是明君。”
那一日,他便站在了秦朔的身后。
对于权力,萧九从未有太大的渴望。一切,都是他用来保护身边人的工具。
幼弟和幼妹都已不在,四姐经常神智不清。他的身边一片浑浊,唯一能让他心神安宁的,便是夏阮的身边。
有段日子,夏阮迷上了下棋。
她的棋艺和她的厨艺,是相反的。那双精巧的手,明明能作出很美味的佳肴,可是在下棋上……却是输的惨烈无比。
夏阮每次都会撇撇嘴:“你不会让让我?”
“唔?让……”他笑着摇头,“若是让了,你便不知怎么进步了。”
夏阮哀嚎了一声:“你不让,我都不知怎么和你下了,我要去找别人……我……”
“等等。”萧九心里一涩,咳嗽道,“你若给我做些糕点,我便让你一些又何妨?”
夏阮高兴的蹦了起来,然后丢下棋子就跑去厨房,亲自给他做了许多糕点。
他所有的原则,在她面前,似乎都不存在。
偶尔,夏阮也会酿酒给他尝。
他的酒量,也逐渐的在那段日子里,练好了。那一日,桃花开的正好,她站在树下,安安静静的抱着酒坛,然后对他笑,说:“韶成,过来。”
他走到她身边,将她凌乱的发丝,理了理道:“我送你茶花可好?就送状元红和十八学士。”
“茶花?”夏阮愣了楞,却不知为何,但还是点头,“好。”
萧九在那一刻,觉得这一生,圆满了。
前朝有一个很出名的故事。庆文帝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但是女子却不知眼前的人,是皇上。有一次,庆文帝无意一次问起这小姐,要什么样的男子才能让她动心呢?小姐想了很久才说,能为她种出状元红和十八学士的人,才是对她真心的人。
那位小姐的意思,便是若有人这么像呵护茶花一般真心对她好,那么这个人才是她值得嫁的人。
后来,庆文帝亲自养了无数的茶花后,才将状元红和十八学士养好。这位小姐,自然也就进了后宫,陪在庆文帝的身边了。
他自小便学习养茶花,也是因为这个故事。
帝王尚且能这样为一个女子付出,他又为何不能?
萧九的茶花送出之后,邺城便出了大事。
他匆匆的带人去了邺城,结果却遇见了李长风。后来,萧九才知道,原来夏阮的母亲,是李长风唯一的妹妹李长月。
成国公的外甥女……他配的上吗?
他,只是萧家的庶子。
萧九抿唇,决定等天下太平之后,再告诉夏阮这一切。现在,他没有把握,能让四皇子登基,更没有把握,自己不会战死。所以,他要做的,便是等一切安定下来。
安定下来,他便可以给她一个,完整的一切。
只是,往后的日子里,萧九觉得自己当初为何那么稚嫩。他这一生,从不会后悔任何事情,包括无能为力的时候,也从未后悔过。
但是,他后悔了,他后悔没有在唐景轩出现之前,告诉夏阮,自己喜欢她。
唐景轩的出现,让他的世界黑暗了起来。
夏阮不再属于他一个人,她会陪在唐景轩身边,做糕点给唐景轩用,还会买不少东西,哄唐景轩高兴。
他开始逃避,想欺骗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渐渐地,他开始疏远夏阮。
而夏阮是个极其敏感的女子,他这么做,夏阮立即便知晓了。
她离他,似乎越来越远。
到了最后,她同他讲的,便是:“我要出嫁了。”
萧九将拳头攥的紧紧地,压抑住心里的妒忌,低吼道:“你值得更好的。”
夏阮抬起头,微怔。
下一刻,她的眼角微红,“我……我都这个年纪了,我……”
夏阮身子微微颤抖,然后往后退了几步,最后转身逃跑。
萧九心里空荡荡的,他为何会这样失态。他应该做的便是,将她敲晕了直接带走,然后关在只有他的世界里,温柔待之。
夏阮的是个对感情很认真的人,从她对夏雯的态度上,萧九便能猜的清清楚楚。
夏阮对唐景轩,一心一意。
萧九知道,来日夏阮成亲了。若是有人在问起,萧韶成是谁,她怕是……会忘了。
她现在笑的很开心,也很幸福。
这是他一直期望的。
萧九喝了一夜酒,最后趴在棋盘上,闭了眼。
他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他觉得自己很愚蠢,莫名其妙的爱上了她,再莫名其妙的追随她,甚至最后,还莫名其妙的未曾将心里的爱慕说出来。
他爱她,爱到骨子里。
可是对于她而言,他的出现,无非是她心上,小小的涟漪。成亲之后,再过个几年,她怕是会忘了曾经有他这么一个人。
只是,他不甘心,万念俱灰。
夏阮,像是他生命里唯一的色彩,可现在……色彩消失了,而夏阮也没了。
夏阮成亲那一日,他并没有去。
他听着外面的喜乐声,捂住了眼睛。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忘不了,因为忘了夏阮的他,便不再是萧九。
他沉迷于朝政,手里握住的权利也越来越大。秦朔劝他,要注意身体,多多歇息。
他只是淡笑,若是他的休息,他的脑海里,便会想找个那个人。
萧九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会做出破坏她幸福的事情。
因为,成亲后他曾遇见过夏阮。
夏阮笑着说:“我很好,很幸福,你呢?”
他的心,疼的厉害,却依旧笑着回答:“和你一样。”
她好,他便是好的。
身边的人送了他不少女子,每一个他瞧着每个似乎都像她,但是心里又知道,这些人压根不是她。
最后,秦朔无奈的跟他说:“唔,夏家还有个四小姐?你要不……”
“不必了。”萧九婉拒。
多一分,少一毫,长的再相似,也不是夏阮。
他一直未曾去打扰她的生活,他以为她真的如她所言那样,过的很好。
直到,后来四皇子登基,六皇子战败。她跪在府外求他救唐景轩的时候,他的心,差点停了。
他恨唐景轩,为何又要救他?
她知道不知道,这样对他,有多残忍?
萧九没有去理会她,以为她跪一会,便会离开。
可是,这一跪,便是许久……
屋外有人在念:“你看见了吗?那个东西,便是池鹭……唔,又叫夏侯鸟。”
夏侯……
他听的心烦意乱,画着的女子,不知为何变成了池鹭。
最后,他认输了。
萧九拿着画好的池鹭图,走到屋外,看着那个女子的时候,大吃一惊。
昔日,娇嫩的女子,如今鬓间,居然已经生了白发。
她还那么年轻,怎么会如此的苍老。
他既心疼,又怨她没有保护好自己,本来关怀的言语,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我平身最憎被人胁迫,你是第一个。罢了,带着这副池鹭图回去,不必再来这里,你来日定会后悔,今日为平阳侯所做之事。”
夏阮拿过池鹭图,给他磕了一个头,便转身离开。
萧九看着眼前消失的背影,话也说不出来。
他在府外站了许久,直到温仲怀来找他的时候,才气急败坏的将他抓紧了屋子:“她已经嫁人了,你还在想什么……她可是平阳侯夫人,你……不要再想了。皇上,会生气的。”
他双眼血红,抓着温仲怀,嗓音嘶哑:“放了唐景轩,告诉他,若他再辜负阿阮,我便杀他全族,一个也不会放过。”
温仲怀吓的不再说话。
他跌跌撞撞,朝着屋内走去。
院子里,种着的桑葚树,还未结出果子。
他以为自己站的很高,却未曾想过一天,自己站的高,却要用这份权利来保护自己的情敌。
温仲怀说的对。
她早已是平阳侯夫人了,什么都不能挽回了。
他还在,等什么?
一切一切,在他以为自己会将她遗忘的时候,才发现什么都太迟了。无论身边的女子长什么样,他的心里,只有那么一个人。
或许,从年幼时,她看见哭泣的自己,然后拿出怀里的桑葚时,他便已经沉沦。
所谓孽缘……永远都是没有结果的。
忘不掉……他画了无数副女子的画像,每一副都是夏阮的容颜。
他沉沦在梦中,不愿醒来。
直到温仲怀告诉他,平阳侯夫人,殁了。
她,就这样死了。
马车摇摇晃晃,在平阳侯府外停了下来。
平阳侯府,很冷清,周围基本没有什么人影。萧九不敢相信,堂堂的平阳侯夫人殁了,府邸里居然没有太大的动静。
他用了全身的力气,才维持自己的脚步,不显凌乱。
温仲怀不知是何时驾马跟来,在他要跌倒的时候,扶住了他。
“九哥。”温仲怀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带着歉意,“对不起。”
萧九摇头:“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走吧,跟我去看看她。”
唐家人看到他和温仲怀来了,吓的全部跪在地上。而远处,有一个女子长的极其相似夏阮。
萧九以为自己看走了眼。
他甩开温仲怀的手,疾步走到女子的身边,才发现,这并不是夏阮。
这是夏雯。
温仲怀追了上来,对着女子便问:“平阳侯夫人的尸首呢?”
“什么?”夏雯惊的退后一步,“什么尸首。”
温仲怀还来不及再问,萧九便吼道:“阿阮,她在哪里。”
什么尸首?他不信,她怎么就可以丢下他,就这样走了。
夏雯被吼的害怕,然后指着不远处的院子说,“那……那边。”
萧九转身便朝着院子奔去。
那处院子,叫品茗院。
他走到院子里,发现这里极其偏僻,而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这里,还不如他府上一个婢女住的地方……可这里,便是夏阮住的地方。
萧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是说她很幸福吗?不是……
她到底受了多少苦,才会住在这样的地方。萧九脚步像是浮空了一样,慢慢地朝着院子里挪动脚步。
在屋子里的丫环还在打闹,在见到他之后,便问:“你是谁?夫人如今还未换好寿衣,你不可以……”
萧九没有搭理丫环,直接推开了她。
床上,躺着一个人,里衣上还有红色的血迹。
她的眼睛,似乎望着某处。
萧九看到后,差点瘫软了身子。
温仲怀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他指着墙上的画说:“九哥,这是你画的,池鹭图?”
萧九走到床边上,此时的夏阮闭着眼睛。只是短短的几月,她像是瘦了一大半。一张憔悴的容颜上,不见昔日的半分美艳。
他握住床上的人的手,轻声唤道:“阿阮?阿阮……”
那个人只是睡着,依旧没有说话。
他依旧不敢相信,轻声唤道她的名字:“阿阮……阿阮……”
众人皆骂他无心,可是谁又知道,他的心,早已放在她的身上了。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走了。
一句话,也未曾给他留下。
“阿阮,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和你说话,我错了……”萧九将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求求你,和我说说话,哪怕……骂骂我也好。”
温仲怀看了许久,才走上前来说:“九哥,她已经死了。”
萧九听了这句话,气的嘶吼:“她没死,她只是睡着了。”
温仲怀惊的退后一步,没有再说话。
唐景轩来的时候,他已经将夏阮屋子里的东西,看了一个遍。
最后,他在放池鹭图上不远处的小盒里,发现了几朵干枯的茶花。
那花,纵使是干枯了,他依旧认了出来。
这从前,他从她的茶花。
状元红和十八学士。
他转身问唐景轩:“茶花呢?”
唐景轩退后,不敢说话。
萧九低吼:“茶花呢?”
“呜……回大人话,茶花已经被侯爷拿出去卖掉了。”小丫环吓的浑身哆嗦,“夫人也是不肯的,但是那会夫人病了,被侯爷打骂,没有力气反抗。她……她让奴婢去摘的这些茶花。奴婢原本是不敢的,大人,这都是夫人的错,不是夫人,奴婢不敢摘这花的。”
萧九将茶花握紧,许久后,才转身抱着夏阮的尸首,准备离开。
“她父母的墓地的地契,拿来给我。”萧九对唐景轩道,“知道了吗?”
唐景轩吓的早已丢了魂,赶紧点头:“知道了。”
萧九记得,夏阮以前总担心,她去世之后,父母的墓地会被人拿走。
萧九知道,不会的。
他还在。
等葬了夏阮后,萧九看着手里的茶花。
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从一开始忘记的东西,在记忆里慢慢的复苏。
那个时候他忘记了……
夏阮并不知茶花的故事。
而且,庆文帝是前朝最后一个皇帝,为了保护心上的女子离宫,最后被人活活的烧死在了大殿之中。
生死两茫茫。
从今往后,这个世上,只剩下他了。
大秦六十七年,平阳侯夫人夏氏役。
大秦六十八年,平阳侯早年追随六皇子之事遭揭发,被夺侯爷封号,降为庶民,永世不得入京。
大秦六十九年,唐氏一族死于京城之外,死相极为惨烈。
大秦七十二年,长安侯萧九殁。后在东阳县,和一座无名孤坟,合葬。
恶搞番外:墨殇第二春(1)
墨殇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他从朱砂的屋子里逃了出来,便朝着京城走去。
夜里的风很凉,周围时不时还传出狼嚎声。
其实,死也也好。
死了,便不会有痴念了。
只是,墨殇没有想到。
他会被人救走。
救他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一心念着的李安。
那个人嗓子温润,见他鲜血淋淋,眉头皱的厉害,跟身后站着的几位黑衣人,嘟囔了几句之后,才不情愿的说了一句:“墨公子,得罪了。”
话音刚落,墨殇只觉得身子一轻,便被人打横抱起。
他这辈子,从未被人如此对待。
后来,墨殇知道了这个人便是温家二少爷,温仲怀。
夏阮早知他会出事,便派了人来周围守着。果然,如夏阮想的那样,他没有死,只是会毁容了。
那张绝色妖媚的脸,没了。
墨殇自己倒是不在意,一张脸而已,没了便是没了。倒是顾惜柔和夏阮一直唉声叹气,最后杜明实在无奈,才说出其实是可以恢复他的容貌的,只是……可能有些改变。
杜明是杜若的父亲,更是前朝神医木长坔的后人,他说有办法,那么便是真的有办法。
墨殇住在长安侯府里,经常也会听到李安的消息。所以杜明在他脸上制造的伤痛,他根本也没觉得多疼,一切的疼痛或许还不如内心深处来的更强烈一些。杜明佩服他,说道:“我这辈子就佩服过两个人,一个便是萧侯爷,一个便是你……”
换脸的过程,在旁人看来,太疼了。
墨殇之所以愿意换脸,是因为顾惜柔的一句话。
顾惜柔那天看了他很久,在他身边走了很多圈之后,才问:“你同清河公主,真的没什么吗?”
墨殇:“……”
顾惜柔摇头:“那真的是太可惜了。”
墨殇揉额,他终于明白,为何顾惜柔能和李安走到一起了。这两个人的性子,太配了。
在外人面前,冷静。结果私下……
可心里,墨殇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同清河公主,当真没什么。
房事上的一切,轮不到他。
虽然他长了一张不错的脸,却没有一个不错的体格。
于是……他到现在,也没有体会过,那种滋味到底是如何。
最主要的,他还未知道,昔日父亲嘴里的爱情,到底是什么样子。
因为他的爱情,一直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似乎,他的爱情,还有些怪异。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后来秦朔登基后,萧九被封为永安王,这宅子里的下人,又添了不少。
待他换好脸那一日,温仲怀愤愤不平的和杜明理论了起来:“不是说换脸了会丑吗?他这张脸,叫丑?”
“好似,比从前……”顾惜柔想了想,不甘心的说,“更妖了。”
墨殇:“……”
墨殇疑惑的拿起铜镜,瞧着镜内的自己,似乎……觉得自己,更女气了。
为此,墨殇觉得,这辈子要娶个媳妇的道路,似乎更艰难了。
天下太平之后,温仲怀闲下来,不知去哪里吃了一种名叫臭豆腐的小菜后。对此深深迷恋,回了京城之后,他便开起了店子,名曰:温大爷臭豆腐店。
这个名字太过于俗气,可俗气的店名,周围的人也看的明白。
墨殇私下倒是去过一次,但是臭豆腐的气味太难闻,他受不了便跑掉了。
对于温仲怀,墨殇是有感激之心的,但是他的感激之心,绝对不会用到吃臭豆腐上。而李安这个人,似乎在他的心里慢慢的淡了下来,最后像是被蒸发了一样。
到了李安成亲那一日,他看着李安带着顾惜柔进入洞房那一刻,心里唯一的那点不舍,似乎都没了。
有的时候,或许就是这样。
执念,若是想放下,也并不是放不下的。
温仲怀在一边看了半响,推了推他:“我说,别伤心啊,天涯何处无芳草。我请你吃臭豆腐吧?”
“不必。”墨殇转身便朝着人群走去。
吃臭豆腐?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碰这些。
唯一让墨殇没有想到的便是,他这张妖媚的脸,似乎还挺受女孩子喜欢的。他走到街上的时候,时不时有女子跟上来,而且,还会送些东西给他。
夏瑞有一次也发现了这点,他跟墨殇商议:“要不,我们也开个店吧?”
“你有银子吗?”墨殇很老实的摊手,“我没银子。”
他这些日子,一直都借住在永安王府,身边吃穿都不用银子,所以开店……他当真是无能为力。
夏瑞笑了笑,贴近他说:“我有呀。”
墨殇挑眉,不解的问:“你要开什么店子?”
夏瑞这次没有回答,而是笑的更开心了。
结果,到了最后,墨殇才知道,夏瑞开了一家香料店子。
这家店子,离温大爷臭豆腐店没有太远,就隔着一条街。
墨殇的母亲会调香料,夏瑞让他卖的香料也是因为这点。
夏瑞说做便做,他店里的香料,更是从西域带回来的。
当初失踪的杜兰,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南亭身边的人。周围的人都猜测,南亭或许会娶杜兰,可是两个人过了许多年,却依旧没有成亲。
尼西没有城主夫人。
私下,杜兰无意说起过:“就算不能成亲,陪在他身边也是好的。”
杜兰这句话,像极了当初的他。
墨殇没有劝解杜兰,因为感情这件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夏瑞同杜兰关系不错,所以南亭手里的商队,带来的香料,都卖给了夏瑞。
夏瑞是个做生意的料子,这些香料,被他卖了几倍的价格。墨殇看了看夏阮,又看了看夏瑞,觉得这夏家,怎么专出奸商呢。
夏瑞的香料店子,越来越多,最后私下还送了墨殇一个不错的店面。
夏瑞豪气的指着店面问墨殇:“说吧,要叫什么名字?”
墨殇朝着不远处的街道望了一眼,便道:“叫墨大爷香店。”
夏瑞:“……”
墨殇有了店子有,便很少去夏瑞的店里了。他需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每日,店面一开张,他便搬个小凳子,坐在店外,神情哀怨又可怜。
他这种长相,昔日便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而现在的他,模样比从前更妖魅,坐在门前不需太久,便有不少姑娘望了过来。
姑娘们瞧了许久,胆子大了便会上前问他:“公子何事这么伤心?”
墨殇要做的,便是叹一口气,然后露出悲伤的神色。
他这样做,姑娘便更好奇了,然后看了看屋内的卖香料的店子。
“生意不好做吗?”姑娘心生怜悯,看着墨殇纤细的身子,心里更是隐隐作痛,“公子,怎么会如此消瘦?”
墨殇垂眸,楚楚可怜。
他记得曾有人说,他这个样子,最诱人。
果然,姑娘再也忍不住了,咬了咬牙就进了店子。
最后,姑娘花了不少银子买下香料后,出门还安慰他:“别伤心了,我会多来帮衬的。”
等姑娘一走,墨殇便高兴的跟身后的掌柜比划了一个手势。掌柜点头,表示卖了不少银子,墨殇的动力就满了。
墨殇的店子没有卖西域的香料,卖的不过只是一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香料。可是因为他这张脸,每一日却有不少姑娘来光顾,甚至京城内不少贵族太太,也会来买东西。
于是,墨大爷香店,比隔壁街的温大爷臭豆腐店,收入高了不知多少倍。
温仲怀气的跺脚。
从前喜欢吃臭豆腐的小姑娘们,自从知道隔壁街有个美男坐在店外后,那里还有心情吃什么臭豆腐。因为这个美人老板,不喜欢臭味。若是谁吃了臭豆腐去看他,美人便含泪欲泣,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为了让美人高兴,小姑娘们便也不吃臭豆腐了。
久而久之,温大爷臭豆腐店,也就冷了下来。
温仲怀想了很久,才跟萧九说:“我当初真不该救这个妖孽。”
“唔。”萧九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跟温仲怀说,“你离我远一些,你身上这个味,阿阮不喜欢……”
温仲怀:“……”
臭豆腐这样的美味,居然会被人嫌弃味道丑。
温仲怀十分不解。
尤其是遇见墨殇的时候,那个妖孽男,看到他便逃的远远的,似乎他这个身上的味道,真的便是毒、药一样。
温仲怀抑郁了……
私下,温仲怀更是跟萧九和夏阮抱怨,墨殇是个没良心的,自己救了他,结果墨殇不报答也就算了,现在还和他抢生意。
温仲怀昔日的店子,有多少小姑娘来光顾,如今……每日来的人,也就那么一些。而且,还是一些男子和妇女,根本看不到一个美人。
他尚未成亲,便是指望自己能找个适合自己的女子。
可是京城里的女子,几乎都去了墨殇的香料店外了。
温仲怀抱怨多了,这话便传到墨殇的耳里了。
于是一个月黑风高夜晚,温仲怀的店子出了一点小事……
温仲怀起床后,发现不少人指着自己家的店面,笑的厉害。
他当时还疑惑不解,这群人在笑什么。
可是一转身,他便彻底的明白了为什么。
温大爷臭豆腐店,只剩下了几个字,便是:温大爷,臭。
恶搞番外:墨殇第二春(2)
温仲怀气的直哆嗦。
除了萧九,还真没人敢如此挑衅他。
若对方是萧九,便也罢了。
他不如萧九有才华,也不如萧九足智多谋。
可这个人是墨殇……
那个人除了哪一张绝色的脸,当真没有什么地方比他厉害了。
不过,温仲怀不得不承认,墨殇那张脸,的确长的很好。
哪怕,昔日被毁容后,被杜明换脸……依旧妖魅诱人。
这些年,他跟在萧九身边,什么样的绝色没有见过?唯独见到墨殇的时候,还是会被惊艳的挪不开眼。
“温大爷……”墨殇站在远处,笑着说,“这招牌,有点个性啊。”
那个人在晨曦下,眼似秋水桃花,一举一动皆是风流从容。温仲怀眼角抽了抽,这样的人,的确除了脸,没什么能见人的地方了。
“你等着。”温仲怀转身回到店内,将所有的臭豆腐都装了起来,周围的伙计都以为老板被刺激了,谁也没阻拦他的动作。等温仲怀将臭豆腐装好放进食盒之后,他朝着墨殇的香料店走去。
今天,也不例外。
店外,站了许多姑娘。
身姿妙曼的各种美人……只是,再好看的姑娘,在墨殇的面前,似乎都淡了。
墨殇挑眉,一双桃花眼里露出不解。
结果温仲怀去了他的店内,搬了个小凳子出来,就坐在店门外,开始拿起食盒里的臭豆腐大吃特吃。
“香吧……香死你……”温仲怀吃的津津有味,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墨殇:“……”
这一日,墨殇战败了。
他当真不喜欢这个臭豆腐的味道。
结果第二日,温仲怀依旧坐在墨殇的香料店外,这让墨殇无法像从前一样,坐在店外吸引姑娘,墨殇气的咬牙切齿,问温仲怀:“你不去卖臭豆腐,来我这里做什么?”
“吃东西啊,这里味道香啊,正合适。”温仲怀摊手,“怎么,老板你有意见?”
墨殇卷起袖子,露出白皙如脂玉般的手臂,双手叉腰,“你走还是不走。”
“不走。”温仲怀很肯定。
墨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开始推眼前的人离开自己的店面,结果发现自己的脸虽然改变了,但是体力却依旧和从前一样。
很久以后,每当有人问起温仲怀,在墨殇的香料店外吃了几个月的臭豆腐的感觉是如何的时候,温仲怀总是极其痛苦的回答。
“吃这么多臭豆腐,倒是不腻味,就是……这种烧钱的快感,太心疼了。”
“……”
温仲怀后来琢磨,自己吃这么多臭豆腐,自己店里的生意不好了,还浪费时间。虽然现在天下太平,萧九也时常窝在家里陪夏阮,连当今皇上秦朔也经常出入永安王府,一去便是几日。
但是,他们好歹是一对,而他不过是一个人。
想到这些,温仲怀痛定思痛,便不再去打扰墨殇了。
他决定,要娶个妻子。
因为,前几日蜀州传来消息,说是萧意雪给雷六生下一对双生子,长的格外的好看。
当时,连夏阮都忍不住高兴的笑了起来:“双生子?这是好事……我要送点东西过去。”
作为娘家人的萧家,这几日府内总是能看到夏阮和萧原喜匆忙的身影,两个人恨不得将王府里所有的好东西,都全部搬到蜀州去。
反而是萧九,比较淡定多了,他除了陪夏阮便是在批阅公文,偶尔还会看一些医书。
温仲怀不解的问萧九:“九哥,你看这些医书做什么?”
“唔。”萧九抬了抬眼,“不过阿阮好似很喜欢双生子,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要这么一对。”
温仲怀:“……”
如今萧九已有一儿一女,这两个孩子几乎将父母身上的优点都继承了。尤其是萧静,不止安静内敛,连行为做事都像极了萧九。而萧晟倒是有几分相似李安……连李安都说,以后自己要是和顾惜柔有个孩子,若是个女儿,就嫁给萧晟。
当时萧晟听了,直摇头,他指着墨殇说:“表舅的女儿要是长成墨哥哥这样,我就娶。”
李安:“……”
要长似墨殇那样……温仲怀琢磨,难度的确太大了。
李安没这个本事。
起初,温仲怀见过不少女子,甚至连宋家的那几位女子都没放过。
可惜,没有一个能走到他的心里。
他瞧着瞧着,总觉得那些女子,不够好看。
眼睛没有墨殇的媚,笑起来没有墨殇妖,连说起话来也没墨殇说的好听。
温仲怀觉得自己错乱了……他不会是……
这个时候,连温仲怀的父亲都急了起来。
他握住温仲怀的手问:“仲怀,你瞧瞧你,你哥哥的孩子再过几年都要及笄了,你怎么……你是不是不喜欢姑娘?”
“也不是……”
这话没过多久,那一年冬日,温母便去世了。
温仲怀那段日子的情绪很低落,因为母亲去世了,父亲也就病了。
父亲这一病,记忆就很差了。
他总是问温仲怀:“仲怀,你何时成亲啊?”
又或者,他总是喊温仲怀小时候的乳名。
到了最后,连杜明都说温父熬不过这个夜晚……温仲怀却依旧没有找到一个合他心意的女子。
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是一个极其夺目的女子。
他脚步轻盈,斜插着金步摇,各种风情万种,连屋内的女子见了,也是自愧不如。
温仲怀从第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女子’。
他走到温父的身边道:“伯父,是我不好,来晚了。。”
他的嗓音本来清澈低柔,此时更是听不出半分男子的味道。
温父满意的握住他的手,将他放在温仲怀的手里:“这样……便好了。”
温仲怀听了,眼眶便红了,
他很任性,没有让父母看到自己成家,甚至连一个姑娘都没带到父亲的身前,让父亲安心。
这是他的不对,是他不孝。
温父走了之后,温仲怀哭了起来。
屋子里的人都走了出来,留下墨殇一个人。
他半响后,才无奈的将肩膀借给温仲怀:“不要哭了,我在呢。”
“我在……”
温仲怀将眼埋到墨殇的肩膀里,哭的更厉害。
这一晚,墨殇第一次知道,原来,眼前那个没有良心的笑着的人,也会有如此难受的时候。
温家大哥等父母入土后,便告诉温仲怀,不必勉强自己成家。
温仲怀想了想,便点头。
而站在不远处,那个一直穿着女装陪在他身边的人,倒是消瘦了不少。
温仲怀在那个时候,才明白,为何他见过不少女子,都觉得她们的容貌不好。原来,她们长的再好,也不似眼前这一个。
“喂。”温仲怀对着站在眼前的人说,“要不要吃臭豆腐?”
这次,墨殇撇了撇嘴,却意外的说:“嗯。”
后来,温大爷臭豆腐店又开张了,这次温仲怀没有装潢臭豆腐店,而是将臭豆腐店搬到了墨殇香料店旁边。
那块招牌,却依旧没有换下来,依旧写着:温大爷臭。
只是,京城里的姑娘们也发现了,那位从前会坐在香料店外的美男不见了,店面虽然也还开着,但是对她们而言,没有美男的诱惑力,去店的次数也就比从前少了。
很多姑娘,这个时候也察觉,其实温仲怀长的不错,玉树临风。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邪邪的,却很吸引人。
于是,温大爷臭豆腐店的生意又逐渐好了起来,姑娘们这次是冲着温老板来的。
温老板看到银子,笑的更高兴了。
温仲怀夜里得意的跟墨殇说:“瞧瞧,这都是银子。”
他在告诉墨殇,自己长的也不错,还会赚银子。
墨殇笑了笑:“若是我明儿坐我那店子外面,再过几日搬到隔壁街上,又如何?”
温仲怀:“……”
于是从那一夜后,温大爷丑臭豆腐店的老板温仲怀,也很少出现在店面里了。
过了很久,这些姑娘才听到一个消息。
温仲怀其实早就有心上人了,而且是个长的极其美貌的女子。
在温老爷入土的那一日,有人传闻看到温仲怀身边走着一个绝色的美人,像天上的仙女似的。
那个人谁的说的很认真,刚开始没有人信,但是一想到温仲怀不出来走动了,便也都相信了。
只是,谁也没有看过那个美貌的女子。
再后来,墨大爷香料店关闭了。
夜里,墨殇对温仲怀说:“以后你赚的银子,都要交上来。”
温仲怀挑眉:“你怎么这样呢……我赚点银子容易吗?”
“嘿,谁让你抢我生意。”墨殇咂舌,“我以前店子的生意多好。”
温仲怀露出苦涩的神色:“哎,我还是有点想我父亲,他还未看到……”
墨殇听了之后便笑了起来,美人一笑温仲怀就挪不开眼了。
“那我明儿就去开店。”
“那个什么,我又不想我爹了,银子都给你给你。”
“……”
一切平静的日子,在萧原喜及笄的那一日,被打破了。
一大早,温仲怀就拉着睡的迷糊的墨殇上马车:“走走走,去永安王府。”
“怎么?”墨殇揉眼,一双桃花眼无辜极了。
“你不说最近没热闹看么?我带你去九哥府上看热闹啊。”温仲怀解释。
墨殇不解:“热闹?”
“十三小姐及笄了,啧啧。”温仲怀摇头,“走吧,这个热闹保证好看。”
墨殇:“……”
【番外完】
小段子,七夕来了,众位都在做什么呢。
萧九:翻阅医书,找找生双生子的办法。
夏阮:……
秦朔:去永安王府,提亲。
萧原喜:……
南亭:带杜兰去看月亮。
杜兰:……
雷六:亲自做了一把古琴送给雪儿。
萧意雪看着被堆满古琴的屋子:……
温仲怀挑眉,轻声问道:你要什么礼物?
墨殇头也不抬:银子。
番外:如你遇见过的美好(四皇子秦朔番)
浊,不干净,肮脏。
母亲的封号,如同他的出世一样,都是一片漆黑,不见半分阳光。
世人皆不信宿命,他亦是。
可是有的时候,他却不得不相信,很多事情从一开始便是注定的。
例如,他是大秦四皇子的这件事情。
无法更改。
母亲贵为大秦的妃子,日子却过的不如一个小小的宫女,哪怕他的出生,也未曾能改变母亲的困境。
他小的时候,以为母亲做错了事情,才会得到这些惩罚。
后来他才知道,母亲对于太后而言,不过只是一枚废弃的棋子。皇贵妃难产生下清河公主后便殁了,皇贵妃不在了,对付皇贵妃的棋子,便也没有用了。
宫里,浑浊,肮脏。
他却不得不继续挣扎。
幼年,他曾羡慕清河公主,尽管清河公主的母妃早已去世,但是周围的人甚至父皇的目光,全部都会放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哪怕,他念书再努力,却依旧不如清河公主对父皇的一个撒娇。
直到后来,他被人欺凌的时候,他才知道,这皇室之中,是不能有任何感情的。
包括亲情,都是虚假的。
大皇子秦楼将他的头按在水池里,笑着对身边的清河公主说,“皇妹,你看……高兴吗?”
清河公主在一边点头,掩嘴笑的很高兴。
他在水里恐惧极了,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让他有些害怕。他拼命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依旧什么都抓不到,眼睛像是被刀子刺一般疼痛,连周围的声音也渐渐的听不见了。
他自小身子便比常人弱一些,所以就算他用尽全身力气去挣扎,却依旧不能从大皇子的手里,挣扎出来。
秦朔那个时候,想哭。
他不能就这样死了,若是他死了,母妃和太后都会伤心吧。
太后应该还是喜欢他的,所以这些年来才会将他放在身边养着。
在他的力气越来越小,快要绝望的时候,秦楼才放开了手,将他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秦朔只觉眼前一黑,然后听到人在说,“小孽畜。”
他醒来的时候,屋外的天色已经暗了,周围沉寂的像是一座大大的坟墓。他不过是这坟墓里的一具陪葬品,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慢慢的腐朽,最后消失不见……
夜很长,他却无心再睡下去。
他怕自己一闭眼,又会梦见那一日。
那样的恐惧,生不如死。
第二日,他见到了太后,却不想太后只是轻声的安抚了他几句,便没有再提及那件事情。
最后,甚至太后太赏赐了东西给清河公主,彷佛清河公主做的是对的。
秦朔像是站在雪地中,看着自己的身子一点点僵硬……
原来,一切皆是他自作多情。
太后对他根本无心,甚至还不如对待一个宠物。
再后来,清河公主和大皇子对待他便更加肆无忌惮,想尽办法来折磨他。他能做的,便是远远地躲着他们,躲的远远的不被他们发现。
慢慢地,他开始喜欢上了黑暗。
周围的人都瞧不见他,他一个人躲在漆黑的假山下面,谁也看不见他,所以谁也不能折磨他。
对于秦朔而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安稳的过日子。
逃避……逃避……
他七岁那年,看着清河公主和大皇子秦楼发生了争执。
清河公主气愤不已,对大皇子动了手。
明明是清河公主先动手,抓花了大皇子的脸,可父皇却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这些,对清河公主只是简单的训斥了几句,便不了了之。
大皇子秦楼虽然生气,但是却无能为力。
他们的父皇,不止是他们的父亲,还是这大秦的一国之君,手握重权可以随意处置人的生死。
他说的,便是对的。
没有错误。
那一刻,秦朔便明白了,有些东西,若不想再经历一次,便要自己去争取。只有跟父皇一样,手里最大的权利,他才能在这些人面前站稳脚跟。
那个晌午,他没有再躲在假山之内,而是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
天很蓝,他已经许久没有看过这样的阳光和天空了。
蛰伏,是个漫长的过程。
他不足十岁,便搬离太后身边,在宫外有了自己的府邸。
他演的极好,周围的人都以为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甚至下个时辰会死亡,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太医们对他一直便不屑,所以每次根本没有好好的扶脉,便直接跟建广帝禀告,说四皇子身子虚弱,能活过二十五便是个奇迹。
听到这些话的浊妃,泣不成声。
他曾去看望过母后,却没有同他的母妃坦白。
想要谋反,是件大逆不道的事情,他的母亲能生下他,便已是给了他最大的恩赐。而其他的,他不想再让这个可怜的女人,为自己担惊受怕。
“母妃,别怕。”他轻轻地为浊妃拭掉眼泪,“你在,儿臣便会一直陪着你,你别怕。”
浊妃的身子颤抖的厉害,嘴里却坚强地说,“母妃知道,母妃知道。”
秦朔缓缓地吐了一口浊气,他得活着,为了自己,更为了这个可怜的女人。
因为外界皆以为他身子虚弱,所以他根本不用时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尤其是当他听到,当年他那个厉害的姑姑长君公主似乎在西域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其实有些事情,比他想的更有意思。
他的姑姑,长君公主,是个厉害的奇女子。
只是,众人皆以为死掉的人,其实还活着。
他筹备了很久,才开始慢慢的涉足西域。
他想找到这个姑姑,问问她一些事情。
西域的小国众多,他要混入其实颇有些难度。当人问起他的名字的时候,秦朔都略微有些犹豫。
他想了许久,才笑着回答,“在下禾月。”
秦去头为禾,朔去半边为月,禾月,这个名字对他而言,是一种重生。
他在西域游历,结交了不少的商队的首领,又通过这些商队的首领,认识了各国皇室里的成员。对于他而言,在沙漠的经历,其实并未外人想的那般容易。
在沙漠里,随时会送命。
秦朔害怕死亡,所以每次都会十分的小心。
曾有商队的首领取笑道,“禾公子做事,当真小心翼翼。”
那个的人的话说的极其不标准,但是他还是听明白了。
他的日子,若不过的小心翼翼,怕是早已葬送在那座叫做皇宫的坟墓之中了。
只有过的小心,他想的东西,才会有希望。
对于结交西域小国的人,其实秦朔的心里,是有私心的。等他来日谋反,若是没有兵权在手,便等于失败。他想要兵权,他的那个父皇自然不会给他,毕竟他在父皇的心中,是个病秧子。
那么,这些兵权,若是他想要,便要依仗西域的这些皇室。
只是,秦朔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洛城遇见了西楼先生。
白家的人,像是传说一样的存在。
然而这个人就在他的面前。
那个人不如外面传言的那般高高在上,而是和他煮茶聊了许久后,便道,“老夫可以帮你,只是……老夫想要问皇子一个问题,为何?”
“为何?”西楼先生没有问他到底是什么事情为何,也没有提及他想要的答案,秦楼瞧了茶盏许久,想了想才道,“或许,不想让他人如我这般。”
如他这般,苟延馋喘。
西楼先生笑着点头,自此便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京城里的流言越来越厉害,甚至有人传言他其实早已殁了。对于那些谣言,他基本都视而不见,只是按时会出现在浊妃的身边,安慰那个可怜的女人,他还在。
他活着,为了这个可怜的女人。
而这个可怜的女人,在宫中活的十分辛苦,也是为了他。
他们十分默契,却从不对对方提起。
浊妃似乎明白他在做什么,但是却从不反对。
每次他进宫,都会做不少好吃的东西给他。
秦朔觉得,只要这个女人在他身边,一切都是最好的。
他的生命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女子。
后来,秦朔想要试着拉拢李家的时候,在洛城遇见了萧九。
连李长风都对这位眉目如画的少年刮目相看,于是秦朔试着接近萧九,想要试探出这个少年身上的秘密。
不过,秦朔最后得到的答案,却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萧九,并未是个有野心的人。
或许,可以说是个情痴。
秦朔在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黯然失笑。
情?
他早在小时候,便对这个词语失望了。
往后的日子,萧九如他看到的那般,成亲生子和夏家三小姐夏阮,过着很舒适的生活。
在朝堂上威风凛凛的侯爷,心里只住着一个小小的女子。
秦朔觉得好奇,便经常会来往于侯府。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有少女低声的哭泣的声音……
他穿过林子,走到小径的尽头,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素衣女子坐在亭子内,哭的十分的隐忍,模样的十分可怜。
可能是意识到他的到来,少女转过头来看着他。
那一刻,周围的一切像是静止了一般。
女子的眼眸清澈如水,像是他很多年前,从假山里走出来,看到的天空一般夺目。
秦朔笑了笑,或许,这便是感情。
如你遇见过的美好,如我这一生遇见了你。
小段外一:
秦朔颇为有些苦恼。
自从萧原喜生下秦尧后,立志要将秦尧培养成一代明君。于是,萧原喜整日几乎都陪在秦尧的身边。
秦朔体谅萧原喜辛苦,便亲自将这件事情接了过来。
一个月后,萧原喜萧皇后亲自去检查自己儿子的课业。
“最近你父皇教你什么了?”
“父皇跟我讲他从前的事情?”
“从前的事情?”
“嗯,父皇说他在我这个岁数的时候,早已游历四方,不再缠着父母了。”
“什么?”
秦尧对自己母后的智商很无奈,于是摊手道,“父皇的意思便是,让儿臣自己好好念书,成为一代明君,不要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萧原喜:“……”
小段子二:
“小兰,你以为不过是一瞬间而已,对于我而言却会是度日如年。有句话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兰……若我不见你,我会很想你很想你。”
……
杜兰无奈的拍了拍南亭的肩膀:“夫君,我真的只是去王府住上几日,陪陪王妃。你又何苦这般?”
小段子三:
杜兰生了个儿子,小名曰阿奴。
几年后,杜兰从西域归来,院子里便经常出现这一幕。
阿奴坐在亭子内看月亮叹气,过了一会萧晟也会走上来,跟着叹气……再过一会,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秦尧从外面走了进来,三个人跟着一起叹气。
有人不解,为什么这些小少爷还有太子,会喜欢在夜里看月亮。
萧静听了之后,无奈的解释,“因为,他们都不能陪在母亲身边,所以只能惺惺相惜。”
(PS:有个爱吃醋的父亲,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