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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语的命运     满江红之崛起txt下载     满江红之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1章 赴考(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第181章赴考(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任何一人来到马鞍山,最为惊讶的恐怕就是街道两旁的房屋是纯粹的红墙青顶式的,构筑良好的工人区,一栋栋两屋的小楼紧连在一起,连体的小楼前后看不到习惯的小菜地,只有平整的草地。(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这立于黑色柏油路两侧的楼房,就象一排立正的严肃的士兵一般。每每从当乘着马车从这街头走过,看着这一栋栋楼房,刘冠雄所能感觉到就是秩序。

    “拿着一元钱工资,就得守着一元钱的规矩”

    “住进新派洋楼里,就得守着新派的规矩”

    来到马鞍山的这几天,刘冠雄没少听说这里的规矩,那些可称不近人意的规矩,在这里守得好好的,或许和他们大都是公司的员工不无关系,毕竟没有愿意拿每月二十几元到三四十元的工作开玩笑。

    当刘冠雄的马车驶进造船厂时,正迎着一群群工人从大门出来,那是一条歪歪斜斜的疲惫不堪的人流,和任何一家产业的企业一样,长江造船厂同样实施着严格三班倒式日夜无休的轮班。

    车近船坞时,便可以隐约听到船坞里传来的气动铆钉枪铆撞的声响,还有刺耳的金属钻割声,4号船坞内,停着一艘被拆去舰炮的巡洋舰,在舰体周围和甲板上围着数百名正拼命抢修的工人。

    瞧着这正在抢修中的“海天号”刘冠雄的心情还是稍变。坞内几部台式钻机正不断钻削着铆钉,以便折除破裂的钢板,钢板钻削声在坞内显得异常刺耳。在船坞上空吊车正悬吊着打捞时折除的舰炮。

    当刘冠雄在坞内检查着的军舰损毁的地方时,船厂工程师不断的用长篇大论报告着业已进行的工程,可是刘冠雄还是打断他的话,问一个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什么时候可以把军舰修好?”

    “虽说龙骨未曾受损、锅炉亦未被浸毁,但却需要更换多达三十二块钢板,同时还有除去舰内外的锈蚀部分,至少还需要一个月”

    工程师如实的汇报道,公司特意交待过这船的维修进度不需要理会海军派来的督员,只需要向这位被聘为船厂顾问的刘冠雄,也就是他弄沉了这艘中国第一等巡洋舰。

    “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不假思索的吐出一句话,刘冠雄又看了一眼这艘“海天号”。

    “最迟下个月的十五号之前,海天号必须要修好,你的任务就是要用一切办法保证如期修好这艘军舰”

    这艘军舰将是他唯一的一艘军舰,咬牙上了这条“贼船”后,他提议使用华星公司旧商船,以此改造成军舰对抗长江水师炮舰,而华星更是拿出了从2500吨至3800吨18艘商船改造军舰,但那毕竟是商船,这艘“海天号”才是光复军唯一的军舰。

    虽说他现在还挂着龙旗,但在它修好时,恐怕天就已经变了。再抬头时,只见夕阳如血,映红了西边的天际。

    入夜,马鞍山磁山脚下,一片开阔的经过精心的修整草地边两侧着三十几间木制大木屋,而在此木屋附近,还有一座十几米高的木制塔楼,在这里的马鞍山、江宁人在惊奇的目光中看到那些怪物在草地奔跑后,突然腾空而起,鸟儿一般飞上了天空。

    这里是产业公司空中表演队机场,空中表演队有四十六架飞机,过去的几个月中,他们曾法属中南、台湾、东京以及香港进行过多次商业飞行,每一次都可以收入数千甚至上万元之多。

    草叶儿上,一滴露珠微微颤动着,于是,倒影在这个晶莹凸面上的整个璀璨的星空开始也跟着颤动,折射出可爱的光泽。露珠沿着草叶的凹面慢慢地往下滑了,越来越快,最后沿着叶尖一飞而下,落在下面一叶小草的上,摔成无数颗细小的露珠四散开来,每一颗露珠都折射出一个星空,于是,便有千万个星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隆隆的震动,微微颤动的草叶弹起颗颗露珠。

    在草地上,自行车窄窄的车轮碾了过来。一群小伙子们在飞行跑道的草坪上练习编队骑车,这是初级学员训练的一部分,早期目的是要保持身体的平衡,中期则是用于训练编队协调性,一架的飞机的表演并不吸引人,所以他们必须要在空中保持编队飞行。

    这六辆自行车排成楔形队。邓少凌位于最左边,他绷紧了全身肌肉,同时保持着速度,以保持“飞行编队”。

    “飞”在机场上的“编队”最前端的岳士起借着月光,已经看见了迎面骑来的另一个“编队”。

    “保持队形,注意间隔,准备交错。”

    他在下达了命令的同时,身体向一倾,这是表示要俯冲的动作。在空中他们采用左右摇摆和前后摇摆来保持最基本的双机队,常时的飞行训练使得他们之间拥有很强默契。

    “明白”

    众人应道。说话间,对面的“编队”已经到了眼前。岳世起竭力想对准相应的空,但对面的两个飞行员“飞”得摇摆不定,很难瞄准。在交错的那一刹那,岳起起眼看就要撞上右边的一个了,他连忙向左一扭,恰好让了过去,成功了正当他要欢呼的时候,只听见后面一片哐啷声,回头看时,只见一片人仰马翻。原来他避开的那名飞行员在急于躲闪的惊恐中失去平衡,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后面的人,结果所有人都倒了下来。

    “没事吧?”

    刹住车,回头看到兄弟们都睡在那,岳士起忍不住笑了出来。

    邓少凌还被自行车压在下面,就埋怨起来。

    “李奇、李奇你可真是奇了你怎么总是失速”

    李奇从地上爬起来,听到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一面拍着屁股上的泥,一面用那股不太服气的声音嚷着。

    “他想俯冲猛的一加速……”

    “在编队插缝时,必须要加快速度,利用惊险动作吸引观众,你不明白吗?”

    岳士起得理不让人。

    “难免碰一碰的”有人开始搅和了。

    “要是上天再碰,到时可就完蛋了”

    “哎,不练啦,不练啦脚都要抽筋啦……休息会儿吧”

    打断岳士起的话,邓少凌推开压在身上的自行车,用双手垫着后脑勺,平平地躺在地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好舒服啊……”

    骑了一个钟头自行车的小伙子们,这会大都也都累了,丢开了自动车,横七竖八地躺在这精心修整的草地。

    江风轻拂,送来青草的阵阵芳香。当星空占满了整个视野时,人们才能感受到它的宏大和寥远。而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每一颗星星却又那么小,小得精致,小得让人想看清它的轮廓却无法看清,无论它们是明是黯。不过亿万颗星星却完全改变了夜空的面貌,把荒凉赶走,把它变成了星空。

    “嘿,想什么呐,少勤?围巾都散啦”

    岳士起打断了邓少凌的思绪,指了指他脖间的围巾。

    邓少凌低头一看,笑了一下。

    “噢,我嫂子给我织的。”

    这条微微散发着汗味和机油味的羊毛围巾是嫂子在得知他考入“天擎飞行队”前亲自给奇织的,母亲死的早,全靠着哥嫂照顾,他才能上了洋学堂,又考进这飞行队,嫂子从报纸上看到那些飞行员都系着围巾,所以便夜不睡为邓少凌织了一条。

    这条围巾积的很漂亮,浅黄色的细羊毛线织成的,架着飞机在天空中飞行时,围在脖间很缓和,而且偶尔发动机的机油飞出溅到脸上时,还可以擦一下,这才是飞行员围围巾的真正原因,并不是为了好看。

    “我总觉得,这条围巾会在某个时候给我带来好运气,尤其是飞到天上的时候,记得有……”

    话只说了一半,邓少凌便听到一阵汽车的声,亮着大灯的汽车开到了机场上,所有人都看着那开过来几辆汽车,凭着机库前路灯的灯光看去,那几辆车是野马汽车底盘加长改成的小卡车,飞行队也有几辆。

    除去开飞机之外,飞行队的六十多名飞行员的最爱,就是驾驶汽车在马鞍山的街道上兜风。

    “是警察,他们来这干什么?”

    瞧着从车上的跳下来的公司的警察,飞行员们诧异着,而更令他们诧异的是,那些警察竟然背着长枪,这公司警察的枪不是被收走了吗?

    接下来更为惊人是,他们竟然还从车上扛下两架带着三脚架的大家伙,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惊讶的看着队长正在和其中一名带队的警察在那里交谈着,那个警察从包里取出一张纸,走时却看到队长正惊讶的看着中的纸,队长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显得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

    怎么回事?

    马鞍山西十五公里的江面上波光粼粼,远处斜挂着的银钩倒映下来,如同在航道上面撒了银子一般,十二艘数千吨的商轮和数百吨的江轮在长江缓缓的调整着方向。

    “左舵,左舵,稳住。”

    英裔船长的声音显得很是沉着。

    “左舵25度。”

    华裔的轮机长镇定的和着命令。

    “领航员报告距离。”

    “距离三百公尺。”

    “好,准备抛锚,轮机准备停车,报告航速。”

    “航速六节。”

    “注意气压,航速降为四分之一。”

    “气压保持,四分之一航速。”

    英裔船长从舰桥上睁大眼睛分辨着航道标志,望远镜里面远处一个橘红色的小点,夜间的能见度还行,尽管江面上近江的地方起了一层薄雾,但航道灯依旧能够清楚的辨认出来。

    两千元,尽管执行这命令并不是他所喜欢的,但为了两千元的报酬,他还是接受了这个命令,尽管他并不知道公司为何要沉船于长江,闭塞长江航路。

    “准备信号灯。”

    英裔船长的心里非常清楚,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在这艘五千六百吨货轮上发灯语了。信号员上下拨动活门,灯光长短不一的闪烁,和远处航道边上的驳船交流着灯语信号。

    “船长,驳船已经备好了。”

    “好吧,所有船员到到甲板集合。”

    叼着烟斗的船长正了正那顶破旧的海员的帽,虽说已经到了五月底,天气原本应该是很热的,可是江面上却是阴冷阴冷的,站在甲板上不大工夫,衣服就被这似雨、似雾的水气浅浅湿了一层。

    “领航员检查航道位置。”

    “位置正确,船长,申请抛锚。”

    “轮机停车,领航准备,大副,抛锚。”

    船长一口气向三个主官下达了命令,在下达这三个命令后,他又握着烟斗吸了一口烟。

    “轮机停车,轮机停车……”

    轮机长的福建官话悠长,对着通信筒缓缓拉了长调喊着。

    这时船身慢了下来,咣当咣当的火门声停住了,紧跟着是锚铁拽着铁链的声音,商船准确地在长江主航道停了下来。而远处的驳船也贴了上去,从商船上顺了软梯,离舰的时刻到了。

    “船员们都集合好了?”船长问道身旁的大副。

    “船长,都集合好了”

    将望远镜从脖子上摘了下来,船长检查了自己的着装,领头离开了舰桥,顺着舷梯下到了甲板上。在他的身后,是其他的几个主官。这时前甲板上已经站满了船员,按照航海、轮机、通信几个队站在那里。

    英裔船长看着月色下面的这群人,这群和他一样将失去自己的船的人啊。

    “朋友们,今天晚上,是我们“希望号”最后一个晚上,待会儿我会下令打开舱底活门,“希望号”会沉在扬子江的主航道上。”

    队列沉默着,没有人可以理解这道来自公司的命令,他们驾着船,从上海一路驶到这里,竟然只是为了沉船闭江。

    “沉船闭江的原因,我并不知道,但是我想,既然公司这么做,应该有他的用意好了,我的朋友们,下船吧希望……我们还能在“希望号”上重逢吧”

    十几分钟后,待船员们上了驳船后,舱底的注水门已经打开,江水涌了进来,如果计算没错的话,再有二十分钟,这艘英国在十年前制造的商船就要沉入扬子江了,在商船的上有几个使用铅酸电池的信号灯,此时信号灯已经亮了。

    不过是半个小时内,在当涂以西、镇江以东的两处,华星和扬子江两家公司共沉下了多达的四十五艘货轮、商船,被视为南中血脉的扬子江,在午夜将至时被截断了。

    夜间的紫金山笼罩在一片薄薄的山雾之中,在雾气中紫金山一片寂静,只是在雾气中不时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在紫金山的山顶上,一片被精心修整的山沿平地上,二十四个木箱子突然被拆散了,箱子装的赫然是二十四门野战炮,背着短枪、长枪的炮手们,迅速打开炮架,而在他们后方,炮兵军官则凭着煤油灯在那里计算着射击数据。

    此时,时间过的很慢,但又很快。今夜注定是不再平静,当山上炮手们标定目标时,在紫金山的一栋别墅内,电报机滴达的回音,电话机的铃声和军官们的话语,似乎是这里唯一的声响,而肖炘韧则只是来回踱着步子,他的指尖着根香烟,在叼起香烟时,他又会有些焦急的捋袖看着手表的时间。

    时间似乎过的太慢了,在这第一师的指挥部内的那些毕业自黄埔的参谋们,则不断的沙盘上标注着部队的位置,在沙盘上的江宁城墙内,插着十几面蓝、红、黄三色旗,在城外亦有数面。

    “今夜一切都会结束”

    在肖炘韧于紫金山的别墅内焦急的与那缓慢的时间抗衡着的时候,在几十公里外的马鞍山,陈默然同样站在窗前,看着那似映亮夜空的马鞍山钢铁厂,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但愿她们娘两能平平安安吧”

    想着今天上午乘船去新加坡的姬丽她们娘两,穿着身军装的陈默然的眉头中带着些许隐忧,自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把她们母女两送到了新加坡,海峡殖民地总督是费舍尔的朋友,即便是起义失败的话,也可以保护他们母女,如果需要的话姬丽可以带着韵彤去英国,而且……

    想到姬丽又已经怀柔,陈默然原本紧皱的眉头松开了,脸上露出了笑来,但愿……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纽永健,此时他同样也换上了军装,他的脸上强抑着最后一刻的激动与紧张,他缓步走到陈默然的身后。

    “大帅”

    纽永健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以至于声音都有些微颤。

    “还有五分钟”

    陈默然并未回过头来,只是看着窗外那被钢铁厂冲天的高炉映的红彤彤的夜空,在沉默了一会后他才开口说了一句话。

    “哦……我知道了你们辛苦了”

    声音谈而不奇,但是陈默然紧皱着的眉头和面色中的微颤,却出卖了他此时的紧张情绪,嘴唇轻张一下。

    “明天……明天,我们就赶考了”

    (六省一日光复,这会不会有点……嗯,反正情节就这么设定了,光复之战几乎没有任何悬念,问题不在光复,而在光复之后求月票)

第182章 从广东至上海(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第182章从广东至上海(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公元1904年5月25日,农历4月11,午夜的最后一刻钟,看起来和过往并没有任何区别,除去一场台风带来的确阴云蔽星之外,看似没有太多的区别。(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5月25日深夜11时35分,更深人睡,万籁俱寂,黄埔炮台群内,炮台守备军营内,五名炮台兵,全副武装,袖缠红布章,持枪上刺刀,机警隐蔽、轻悄迅速地来到炮台守官瑞庚的宿舍前,门口的两个卫兵都半睡不醒地坐在门旁左右两边打盹。

    两人凭着树影潜行到他俩身侧,迅速扑了过去,各自将一名卫兵紧紧抱住,另两人急忙赶了过来,用手巾分别塞进他们的嘴里,夺下他们的武器,然后将他们捆绑起来,拖到墙角阴暗处。

    另外三人快速进到瑞庚的卧室,走到床边时,瑞庚忽然醒了,听到室内响声,正抽出手来取枪时,其中一人飞步窜了过去,举起枪托猛砸他的头部,只听得哎哟一声惨叫,便昏了过去,另一人则用刺刀朝他胸中戳了进去,鲜血直流,便结束了瑞庚的性命,他们顺利、快捷地完成了广东起义司令部交给的任务,始终没有开枪,没有惊动他人。

    在特别行动小组清除守官瑞庚的同时,在周密部署下,各哨的官兵把不愿起义的官佐、兵丁都逮捕关押起来。拒捕反抗被击毙的约20余人,黄埔炮台即被起义的官兵轻易夺下。

    午夜时分极其寂静,天空里虽然垂挂着半轮明月,可是被薄薄的白云掩遮着,只透出淡淡的光亮,使大地披上了朦胧的淡灰色,氛围显得沉重,空气也像凝固了似的,四周的一切都变得严肃神秘,使人感到紧张沉重。预示着有什么特别事件要爆发。

    广州的沙河镇背靠白云山,东倚瘦狗岭,地形复杂,形势险要,有一条路通往市区,是从东北方向进入广州的咽喉,为兵家必争之地。在这里驻有一清军练军一营约500人。

    一队学生军由李幕扬率领,从正学校营出发,跑步前进,直奔沙河。当部队快要接近军营时,李幕扬站在大路左边的斜坡上,手持指挥棒,指向敌方,压低了声音对官兵们说。

    “赶快!赶快!天快亮了!”

    学生们听后,个个紧握步枪,加快步速,勇敢冲向敌营。

    当部队接近敌营时,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学员,被营门口的警卫士兵开枪击中,不幸身亡。起义的学员连忙散开,开枪和投掷手榴弹,不一会就消灭了门口的卫兵,迅捷攻进营房,分头直扑各个寝室。

    被枪声惊醒的新兵正在慌忙起床着装,冲进营的学生军,一边用冲锋枪扫射一边高喊。

    “缴枪不杀!”“不准反抗!”

    清兵一看营房被包围了,来了这么多起义军,便不敢抵抗,纷纷举手投降,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这场战斗,沙河战斗首战告捷。

    与此同时德正学堂的教室内,电话铃声不断回响着,

    “报告总指挥,虎门炮台守官于德顺被俘,炮台兵起义”

    “报告总指挥,虎门绿营守备孙志鹏投降……”

    随着参谋的报告着,围在沙盘旁的参谋不时的将城外,一个个黄色龙旗标志拿下,换上蓝黄红三色旗。

    站在沙盘前的蔡锷只是站在沙盘前,城外的目标正在一个接一个的被拿下,就在他沉思时,又传来一声报告。

    “报告总指挥,新军第三哨同意参加起义”

    一听到这个消息,蔡锷才把眉头一展,头一抬。

    “打信号弹,城内起义”

    凌晨3时半,城外升起五颗红色信号弹时,宏汉会第一团二千三百人立即从太邱书院出发,分成两队,一队由四牌楼向东,西至西门城,这一带是广州索虏的居住区,广州虽无满城,但却于城内划也居住区,百多余人守着一个街口,另一队由四牌楼向南,向警察局、布政司衙门逼近。

    而宏汉会第二团两千二百人则从华星大楼等多家建筑内涌出,直逼两广总督府衙门,宏汉会广东分堂近两万会党成员,早在数天前就已经集进广东,负责指挥他们的军官是广东德正堂的八百余名学生军官以及从上海随起义总指挥蔡锷一起抵粤的近两百名军官。

    提着枪指挥着的部队的年青军官们的表情严肃,没有枪声,没有城外的激战,原本宁静的街道上的响起的全是士兵们整齐的脚步声和武器碰撞声,夜巡的警察在遭遇士兵时,根本就没有吹哨的举动,或是站在那等着被没收了哨子,或是直接加入起义的部队。

    脚步声惊醒了的一些睡浅的市民,他们推开二楼木窗,就看到街头上一队队涌动的黑压压的人群,直到南城的布政司衙门传来一声枪声后,广州城里才算是惊起连震的枪声。

    原本有序看似顺利的起义突然打响了着,战斗在两江总督府外打响了,子弹如雨点般纷飞,弹药的硝烟硫磺味在低空中弥漫,不少战士受伤,血流满地。在那些年青的军官的带领下,起义的官兵依然冒着敌人的猛烈火力,顽强地战斗着。从南北两边一寸寸、一步步地向总督府衙门门前推进。有人受伤倒下,就会有人把他抬到僻静的偏街小巷,送到起义军临时设立的流动医护站包扎救治。

    黄埔炮台,蝴蝶岗炮台,沉重的260毫米克虏伯大炮在十几名炮手的努力下,炮轮转动着,直指向背后的广州城,黄埔炮台的有从280毫米重炮直至120毫米轻炮炮位三十座,但却只有蝴蝶岗的这门大炮可回转指向广州城。

    黑暗中,推着275公斤重炮弹的炮台兵,借着吊索将沉重的炮弹装进塞进的炮膛,丝包药包被塞进炮膛后,按放过接索引信,炮栓推回。

    “表尺二十度,横尺不动,开榴弹”

    炮长发出口令时,在炮台护沿站着的一名炮兵突然喊了一句。

    “参军大人,城里打了信号,两绿一红”

    那是城里要求炮击总督府号令。

    “开火”

    随着一声命令,蝴蝶岗炮台的夜空突然被巨大的炮焰映红了,一发沉重的炮弹直朝广州城内飞去。

    两广总督府内,只穿着件单衣的岑春煊正指挥着的护兵在沿着府内的庭廊、台墩抵抗着,从观音山上打来的炮弹不时的落在总督府内,而冲进总督府的起义官兵则依趴在台墩处反击,大都未受训宏汉会徒,在这会顶多也就是起着声势,他们大都是扣着扳机,粗略指着前方扣动扳机射击,反倒是总督府内护兵射击精准,一时间原本顺利的攻势,在总督府内胶着起来。

    “快,李参将,立即带人……”

    见战事胶着下来,左手提刀、右手提着短枪的岑春煊先砍了一个欲逃的护兵后,便下起了令来,府外叫喊着“光复民族”的呼声,只让他心头紧着,这会一个官佐突然跑到他的面前,先是一跪。

    “大人,逆党炸开西侧护墙,大队人马正……”

    就在这名官佐话未说完,嗖的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传了过来,跪拜在地的官佐几是在听着这声空哨时,身体一跃将岑春煊扑倒在身下,接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几映红整个夜空,伴着爆炸总督府内只是一阵地动山摇。

    依着庭廊、台墩着的总督府仗兵,被这声震耳欲聋的激烈爆炸声震的耳朵轰鸣着,他们惊恐的看着那被移平的假山和周围的惨叫声,在几十丈外的树上挂着一截断尸,总督府后院的内到处都哭爹喊娘的叫喊声。

    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满面硝烟的岑春煊隔着烟雾看着那些在血泊中挣扎的护兵,他的耳内嗡嗡作响,刀早就掉了,借着白洞洞的烟雾,他看到一群人扑了过来,就在他瞅着刀在那里,准备抹颈时,一个人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未等反应过来,伴着那人扬起枪托左脸颊便是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昏迷过去。

    “总指挥,总督府已经拿下,两广总督岑春煊被生擒……”

    听着这句话,蔡锷那张年青的脸上挤出了笑来,他朝着周围的下属们看了一眼。

    “同志们,广东光复了”

    话音落,空中打起一个闪,将原本亮着灯室内照的通白,同样也映出了这些年青人的笑容。

    透过浓重的黑云,空中打了一个闪,把上海的大地照得雪亮,几乎同时爆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旋即天圭又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里。只有那倾盆大雨没头没脑地直泻而下,狂风呼啸中树枝桠发颠似地狂舞着,**的树叶发出令人心悸的沙沙声……

    这声雷只打得的住在浦东饭店里的严崇年猛的从梦中惊醒了,醒来的他打了一个激灵,身边一蛇儿似的温如软玉的身体这会缠上了他的身体,借着闪,严崇年看清这饭店房间里的装饰,这伯爵套房里的装饰可谓是极尽豪华。

    瞅着这豪华的、带着西洋味的房间,严崇年才算是回过神来,自己前个月从马鞍山调到浦东的七品客税官,过去的几个从马鞍山和浦东索了十几万两银子,这好日子,不过是刚开始……

    就在严崇年憧憬着回头那马鞍山若是当真设了县,自己能不能使些银子出个缺时,他又听到到外间的打雷声,那雷声密的很,但却是见不着闪,这是咋回事?

    推开身旁那骨子里头透着骚劲的怡情院来的小桃红,严崇年披了件衣服走到窗前,扯开窗帘站在十楼的窗边朝外看去,虽是已经习惯了住得“近接天公”,但却还是觉得有些蛋紧,朝着雷声传来的方向看去,严崇年瞬间呆住了。

    从楼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此时的上海县城、江南制造局不时的闪着焰,那……那是炮打的……这是咋回事?

    未等严崇年明白什么事,卧室的门外传来一阵喧扰声,刚一回头,客房的门被打开了,开门走进来的是一名浦东的经济警察,后面跟着两个巡警,巡警手里提着长枪,前面的警察手里提着手枪。

    “你……你们……”

    惊悸的看着指着自己的枪口,严崇年那张腰子似的老脸瞬间变得煞白。

    “老奴才,今个你家主子的末日倒了”

    持着枪的警察嘴一咧,脸上带着笑,这会严崇年才看到那人的左边衣袖套着块红布袖,上面赫然写着“大汉光复军”

    那五字和这人脸上的神情,想着上海县传来炮声,这只让严崇年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别……别杀我”

    双膝拄着地,严崇年朝前移了几步,老脸上挤出了老泪来。

    “我……我……我是汉人,我反满,大爷……”

    说出这话时,他那老脸上只是泪如雨下着,甚至开始哭诉起来。

    “俺家打从那满虏进了关,就让他们给圈了地,成了包衣奴才,这可是几百年的血债啊……”

    边哭诉着“冤”,他还一边叩着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曾经的主子,当年是怎么欺负他们家的祖宗,那模样全似一副百年之冤有处申的表情。

    在他哭诉着的时候,小桃红却是醒来了,她惊恐的看着那提着枪的警察,想喊但却又不敢喊出声来。

    “***老奴才,你他娘的也有脸说自己是汉人,也敢提什么血债”

    提着短枪的警察喝骂了一句,然后扭头吩咐到。

    “把他给我铐上,明个拉这老奴才去游街”

    说罢,他又一扭头,看着那面带恐色的的小桃红,脸上挤些笑。

    “娘们,记住了,下回别他娘的和这种奴才睡觉,省得他娘污了自己的身子”

    电闪雷鸣着,吴淞警署内,炮台的守官姜国梁、南汇营游击龚光耀、吴淞警务区长的杨承博看着眼前的商业协会总董谢蔼光一行。

    “唯今之计,三位老弟,要么易帜光复,要么做索虏的忠臣义子,被刻名于家乡“汉奸碑”上耻警后人,若是三位老弟愿意的话,我等现在就可以给湖南督政府发电,请刻三位老弟和营中诸将佐之名于碑上”

    谢蔼光的话只惊得三人脸色骤变,在吴淞的驻军之中,很多军官都是湖南人,若是……想那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谣言。

    “那个湖南人不易帜光复,就挖其祖坟”

    这谣言据说是那湖南大汉督政府守相刘揆一嘴里说出来的,这些日子一直在市面上漫着,别说是营里的官佐,即便是京城的湘籍大员们,一个个也是长吁短叹的,生怕自家的祖坟被人挖了,带兵的可以易帜光复,没带兵的文官的若是敢光复,那可不是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说话轩的功夫,吴淞警务区长杨承博到是在姜国梁、龚光耀对视犹豫的时候,先笑说出话来。

    “呵呵,举廉先生的实在是说笑了,我等诸是汉人,如今民族光复大势所趋,我等汉人岂愿继续做那满洲老娘们的奴才”

    “此言极是,先生,我等这就传令军中易帜反清,还有举廉先生代为……”

    就在姜国梁、龚光耀开口同意易帜时,一名穿着茶绿色军装的军官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笑容。

    “欢迎诸位加入民族武装,我是光复军吴淞起义总指挥,林少白少校。”

    作完自我介绍我,林少白从腰侧的皮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念了起来。

    “光复军司令部令:任命姜国梁为吴淞炮台少校台长,龚光耀为南汇独立守备营少校营长……光复军总司令陈默然,黄帝四千六百零二年四月十一日”

    听着那委任状的最后的收尾,几人同时一惊。

    “陈默然……陌非……”

    “是陈瘸……先生”

    话到姜国梁嘴边还是连忙改了口,现在人家可是光复军总司令。

    “正是”

    这会大家都有点傻眼了,陈默然、陈瘸子就是光复军总司令,就是那名震中外的“拐杖先生”,而谢蔼光更是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拐杖先生就是陈默然,陈默然就是拐杖先生这世上的事情未免也太……

    反倒的,姜国梁等人却是长松了一口气,那陈默然是什么人,那可是富国敌国的上海第一大亨,打仗打什么,就是打银子谁家银子多,谁能打胜仗

    几人在接过那委任状时,龚光耀却是觉得自己脑门上正往下流着冷汗,接下这委任状,他们可就是逆党了,互视一眼后,众人咬着牙,同时向着林少白,这年不过二十的小年青抱拳拱手道。

    “请林长官示下,下步当如何行动”

    “易帜,响应上海起义,控制炮台,炮台南汇营备战……”

    一连串的命令从林少白的口中吐道,最后在众人接过命令离开后,他却独把姜国梁留了下来,然后看了一眼的目带诧色的姜国梁。

    “姜台长,如若列强军舰进逼,你敢开炮吗?”

    眼睛盯着姜国梁的林少白的表情异常的严肃。被眼着的姜国梁却是笑了笑。

    “总指挥,若是打自家的兄弟,或许国梁会犹豫一二,但洋人的军舰,只要有命令,国梁和炮台上兄弟,无不誓死效命若是一人后撤,但请总指挥的诛国梁家中老少,刻名于汉奸碑上……”

    (谢谢大大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厚爱,也许这本书会比小市民更沉重一些,尤其是在光复之后,哎,太多的问题无法回避了总之拜谢求月票)

第183章 上海(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第183章上海(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倾盆大雨洗刷着的通往租界的街道上,一队荷枪实弹的身着绿军装的士兵,顶着雨在街道上快步奔跑着,明亮的刺刀在插在枪头上,从两边的建筑探出头的市民看着这一队士兵朝着租界跑去时,无不是一惊,此时的租界界口处,一队巡捕正荷枪站在那里,两个推倒黑木岗楼停在那里。(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在上海县枪炮声响起之后,工部局即命令巡捕封锁租界,同时开始命令万国商团警卫租界,从起义到现在已过去二十分钟,万国商团的兵佐还未到,华洋巡捕们暂时顶在这路口。在接近租界时,路国政发出一声口令,原本快速奔跑的部队,改成了快步走,巡捕们看到这队士兵出现在租界时,立即有一名警官喊了一句。

    “这里是租界请停止前进”

    “这里华界”

    路国政吼了一嗓子将枪插入枪套,带着一个班朝着租界界口走去,而三个轻机枪手则架着轻机枪瞄准着租界,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封锁租界,防止满清官员逃往租界。

    哗啦的枪栓上膛声从黑木岗亭后方响起来,而路国政等人依然朝前走着,那岗亭后方提着枪的巡捕终还是未敢开枪,他们接到的命令很清楚,对方不开枪,不得首先开枪,即便是各国领事也知道“乱民”不比官军,万一真开了火,对方若是冲进租界,即便是将来报复了,可万一自丢了命去不值。

    走到租界路口,距离十米处随着路国政的一声口声,那些士兵倒是在那设起了哨来,又过了一会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士兵立即从马车上抬起一圈铁丝,一拉开几道蛇腹型的铁丝网阻住通往租界的道路。

    “长官,你瞧,那些家伙来了”

    上岗不一会儿,一个眼尖的士兵朝着租界里指了一下,一个个提着枪的万国商团官兵走了过来,这群人一到界口就在那里摆着手、叫喊、端起枪做射击状。可是路国政等人不理睬他们。

    又过了一会的军官,带着30多名士兵,端着机枪上了刺刀的步枪,一步步逼了过来,就在他们将要越过的租界时,路国政心一紧,便带着几个人顶上过去。

    他们想干什么?

    瞧着他们一副准备越过租界的模样,路国政的心里有点发毛,长官的命令很清楚,这边不越界,那边同样不准越界。

    不能退,一步不能退

    走到界口时,那一群万国商团的意大利兵停住了,军官不知嘀咕了几句什么,个头很高的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走到路国政跟前,刺刀的尖刃离他的胸膛只有一两公分。

    路国政则把手中的冲锋枪枪口上移,对准他的胸膛,紧握板机的手里满是汗水。双方的目光在对峙。两双眼睛毫无惧色对抗着,这会那个军官又嘀咕了几句,又有几个人挺着刺刀冲过来,跟在路国政身后的士兵同样挺着刺刀逼了过去。

    十二柄刺刀、十二双眼睛逼视着,刺刀的刀尖距离彼此只几公分。

    这是胆的角斗;

    这是力的抗衡;

    1分钟、2分钟、3分钟……

    街灯下刺刀的光波晃动些许的反光,眼睫毛都感觉得到森森的寒气。这群意大利兵的目光由狰狞、凶厉,逐渐变得犹疑、怯懦了,目光的正锋,避开了直接的对刺,缓缓下移,最后凝注在黑洞洞的枪口和路国政紧扣板机的食指上。

    路国政的心坦然了,嘴角浮起一层蔑笑。敌人的意志垮了。

    果然,在寸步不让情况下,那群意大利兵持枪的双手开始颤抖,渐渐地,门板样宽厚的躯体竟打摆子般哆嗦起来。相比于意大利兵手中那普通的刺刀,光复军士兵枪头那带着锯齿的刺刀,在映着月亮时却是更让人心惊肉跳。

    此时的街道,出奇的静,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那名军官盯看着这群寸步不让的中国人,这些中国人的表现出乎了他的想象,与自己的人那煞白的脸色不同,他们的脸上不仅没有惧色,反而还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

    终于在半个小时后,双方的手臂都发麻的时候,那个军官嘀咕一句,然后命令自己的人走了回来,他自己走了过去。

    “好”

    叫好声突然从那两边的建筑里的传了出来,原本被枪炮声惊醒的市民,同样是捏着把汗的在自家的窗口盯着街口的这一幕,见自家的爷们逼退的洋鬼子,怎么能不为他们喝着彩。

    “军官先生,不论你是什么武装,我希望你知道,这里是租界,是……”

    “这是华界”

    未等他说完,路国政便直接回了一句。

    “我部有权于中国土地上,设立任何检查站”

    说罢,路国政便头也不回的走回了自己的岗位上,跟在他身后是一群得意洋洋的士兵,他们背着步枪,享受着楼上传来的喝彩声,第一次这群光复军的官兵享受到一种从未享受过的那种荣耀。

    “长官,这洋鬼子也忒面了,就那么挺着,我看都有人吓的腿打着摆着……”

    士兵得意的嚷嚷着,这被刺刀指着他们早已经习惯了,在训练场上,那刺刀可指着脖子练着突刺,当初他们一个个也都被吓的屁滚尿流过,这会那种被刺刀指着时**发麻的感觉,反倒是陌生了。

    “别得瑟了,给我盯住了,不要放一个人进租界,回头还要收拾那帮子奴才”

    路国政咧嘴一笑,说话时脸上却露出些狠意来。

    这时路边的二楼打开的窗户上突然伸出了一面旗来,是面蓝黄红的三色旗,接着从窗口一个人探出头,那人大声喊了一句。

    “大汉光复万岁”

    “中国万岁”

    一夜的大雨在黎明到来前停下了,伴着大雨停下的还有上海县方向传来的炮声、枪声,上千八时,艳阳高照的上海城城,呈现出一片欢腾、热闹喧沸的景象。

    上海是中国开埠最早的城市,聚集着数以千百家新式学堂,这里的沸腾几乎是理所当然,这些在新式学堂接受教育的学生们反倒更容易受到民族主义的影响,当他们打开门的时候,昨天还是满虏的上海,今天却是光复了,这怎么不令他们兴奋。

    成千上万名的上海各处新式学堂里学生,还有那些女校里的女学生,三五结伙地在街头高呼口号和散发传单。有的则拿着从上海临时督政府那领来的宣传单到处张贴着,还有的在墙壁上书写着光复标语。

    而光复军的战士们,则乘着那野马小卡车,肩上挎着马枪,不断的在街道上散发着各种文告:《光复军司令告市民书》、《向民族光复军致敬》、《中国民族临时政府对内对外政纲》。

    突出其来的蓝黄红三色旗几乎插遍了店铺单位。街头巷口挂满了红布横幅:

    “庆祝江南六省一光复!”

    “驱逐索虏,光复民族!”

    “大汉民族光复万岁!”

    “民族政权万岁!”

    除去这些欢呼的口外之外,大街小巷到处贴有标语。

    “驱逐索虏、誓不为奴!”

    “打倒满清殖民政权!”

    街面上的墙壁上还贴着各种告示:《中华民族临时政府告同胞书》、《上海光复会告市民书》、》《中华民族临时政府宣言》。

    而从浦东开来的产业公司的建筑队员们在街头巷内来往穿梭、络绎不绝,有的是去江南制造局领取枪支弹药,有的是带着武器去指定地点报到。有些人是去站岗放哨,有些人则是去监管俘虏,街道上你来我往,摩肩接踵。

    市民们在昨晚下半夜听到四处响起的枪炮声,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嘴里嘀咕,心中犯疑,也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天亮以后,枪炮声渐疏,趋于平静,人们渴望了解外边的情况,带着几分冒险走出家门,慢步轻脚地溜到巷中街上,睁眼一看,世界变了个样,到处是三色旗横幅,墙上贴满了标语告示。

    又看到不计其数的系着红领带的士兵和来往不断的学生,人们看了布告,听了讲演,才知道上海发生了光复起义,起义部队取得了胜利!民族督政府成立了!上海光复了!

    不仅如此,最为惊人的,却还是那告示着写“江苏、安徽、浙江、福建、江西、广东五省一日光复”,再加上湖南,这意味着六省光复了,即便是最无知的人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今后可以不再忍受那满清鞑子!难以名状的痛快涌上心头,担惊受怕的心绪消失得无影无踪。市民们全神贯注地听着街头站在车上的战士们演讲,使劲高声地跟着青年学生呼喊口号。见到穿着军装的战士,便亲切地称之为“义军”。

    一个小贩接过宣传队员发给的一份刚刚出版的《民族》号外,上面用红字印着《中华民族临时政府领导人员名单》,他双手拿着看阅。好几个市民围在他身后观看,有位老人问道。

    “这大汉光复了,那皇帝是谁呀?”

    那个小贩马上应答。

    “是陈默然、陈大亨呗上面不是印着了吗?中会民族临时政府陆海军大元帅陈默然兼临时政府执政”

    另外一个中年人又问。

    “这中华民族临时政府是什么东西?”

    正当大家猜测议谈时,旁边的一位男学生听到了,走进圈子里向他们解释,什么是中华民族,临时政府又是什么。

    街道两旁出现不少人群,有的是在听演讲,有的是在学唱《重回汉唐》。在一个许多人围成的大圈子中,一位战士背着步枪站在木凳上,挥动双手在教市民学唱《重回汉唐》,她教一句,大家学唱一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广袖飘飘,今在何方。几经沧桑,几度哀鸿。衣裾渺渺,终成绝响。我愿重回汉唐,再奏角徵宫商。着我汉家衣裳,兴我礼仪之邦。我愿重回汉唐,再起汉邦威扬,何惧道阻险长,看我华夏儿郎……”歌声不仅只在上海县华界响着,即便是在租界中,同样的歌声依在空中回荡着,在各街口戒备禁严的街垒处,隔着铁丝网和荷枪实弹的万国商团士兵以及从黄埔江各国兵舰上调来水兵,租界内青年学生们和封锁租界的光复军官兵在那里大声唱着歌。

    “……我们立下庄严的宣誓,怕死的懦夫尽管走,我们誓死保护这民族之旗。与仇敌的血战,抛下血旗的是谁,是被金钱和官位诱惑的,肮脏和卑鄙的他们,血染的血旗举向天空,立下庄严的宣誓,怕死的懦夫尽管走……”

    背着步枪光复军官兵一曲罢,租界里的青年们立即又接了上来,这种诡异模样只让那被挤夹在两者中间的各国水兵和万国商团惺惺而视,他们只是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看着那些精壮的士兵,这些士兵和他们所习惯的清国兵截然不同,身体更强壮,任何人都能看出他们骨子里透着好斗的习性。

    “……再起汉邦威扬,何惧道阻险长,看我华夏儿郎……”歌声从大街上传到位于白渡口的英国领事馆内,各国领事们知道这是大街上游行的中国人,不仅是上海沸腾了,同样的租界也沸腾了,即便是再无知的人也能感觉这座城市此时透出的狂欢。

    德国、日本、俄罗斯福、法国领事们,此时正焦急的等着英国和美国领事的到来,美国领事古纳没来,即便是的英国领事满思礼此时也没来,古纳这位上海领事团的轮执领袖领事,不开没办法开会,可那满斯理为什么没来?

    在他们在英国领事馆的会议室旁的休息室里,吸着雪茄烟交头嘀咕着的时候,在领事的办公室里,满思礼和古纳两人却正在接待一个客人,这个客人是他们的老熟人,此时这场会面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

    “你们听”

    走到窗边的管明棠用力的推开窗户,外间传来了一阵阵民众的欢呼声。

    “满思礼领事、古纳领事,你们听到外面的声音了吗?这是被奴役了两百六十年后,一个民族发出的呐喊,这个民族不会再做异族的奴隶,他要光复,他要找回自己的尊严”

    双目尽是血丝的管明棠几乎是轻吼着,此进的他显得有些激动,看着窗外那游行的民众,他深吸一口气,又一次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现在,无论是对于英国或是美国来说,都将面临一个选择,是面对现实,还是继续选择支持清政府”

    “管先生,对于你们争取民族解放的行动,我个人表示赞同,但希望你明白这只是个人的赞同”

    满思礼平静的答了一句,然后又补充道。

    “你们沉船切断扬子江的行动,已经给各国在华的利益带来的损害,现在在芜湖和镇江多达二十余艘各国商船被迫停在那里,这完全可以被视为你们对各国利益的侵害”

    “这是为了阻挡清军的军舰,同样也是为了保护各国在华利益,如果清军军舰顺流沿江镇压,我想对各国的利益损害,将远超过目前暂时截断航线带来的损失,再则,为保护各国商船,我们并没有采用水雷封锁不是吗?”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后,管明棠看着眼前的这两位领事,英美领事是重点的攻关目标,除去已经建立良好的私人关系外,最重要的是两国对中国并无领土要求,他们更为看重的是市场。

    “两位领事先生是了解陈先生的,他曾在英国和美国接受教育,我有一个问题想反问两位领事,是同北方的那些人打交道容易,还是和一个接受过西方教育的中国人打交道更容易,而且作为商人,没有任何中国人,比陈先生更了解自由贸易的可贵,这亦是未来的中国政府所坚持的对外原则之一”

    深吸一口气,他又看着面前这两位沉思着领事。

    “同时,你们已经得到了《中国民族临时政府对内对外政纲》,对于平均地权、裁撤厘金、废除苛捐杂税之类的也许并不是你们所关心的,但是,在对外政纲中,你们已经看到我们的决心,虽然我们将满清视为殖民政府,但是出于维持国际信誉,我们依然决定承受沉重的政治和财政压力,承认各国在华权益、承诺归还外债,先生们,一个相信自由贸易的、对外开放的现代政府,和一个骨子里不愿贸易、不愿开放的、野蛮而愚昧的政府,那一方更符合各国利益呢?”

    满思礼和古纳两人对视一眼后,都从对方的眼睛中读出彼此的看未能。

    “管先生,你需要明白,是否承认临时政府为交战方,需要得到京城公使团的批准,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至少目前我们并无任何意愿干涉中国的内政,这一态度亦是今日领事团会议的态度,希望你可以转告陈默然先生,我本人更希望能够在合适的时候,向其递交国书”

    满思礼在说出这番话时,语中带着浓浓的自信,毕竟各国都不能在未取得共识之前,采取单独形动。

    “这亦是我个人的看法,不过我需要提醒一点,租界的交通必须立即恢复,否则恐怕会引起其它国家的不满”

    在古纳作出同样表态之后,管明棠微微一笑。

    “相信这是你们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租界的交通会在半小时后恢复,但希望你们明白,我们必须对进入租界的人加以检查”

    (关于列强干涉我想需要解释一下,辛亥**时,德国主张干涉,日本赞同德国意见,而英国与俄国表示反对,美国未参与领事团会议。庚子之后,各国达成一致,即单一国家不能单独展开对清国的行动,主要原因是防止一国独吞,正是这种原因保全了清国,而这一政策从庚子直到抗战。)

第184章 南复北慌(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第184章南复北慌(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歌声难抑浓浓的硝烟,相比于上海等地,江宁,这座江南重镇,炮声从午夜时分,直至艳阳高照时,依还隆隆着,滚滚的硝烟遮挡了江宁的天空,在江宁城内外常备军和新军军营高墙上悬挂着一个个血迹已干的脑袋,这起义的常备军和新军官兵斩首处决的各部中之旗兵,按照惯例被悬空示众。(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外城的战斗,随着京口旗营的攻克而结束,江宁城内的两江总督府更是在第一时间被克,但真正的战斗却是在其内的满城,位于城东的满城原是明朝皇宫旧城,城垣极其坚固,防御工事完备。半个世界前太平军陷江宁后,满城旗营皆被屠尽,满城更毁于曾国藩克复之后,在清军收复后,又于原址重建驻防营以及满城城墙。

    而此时江宁满城内更有近旗丁近万户之多,几是的外城战起之后,江宁将军奎芳除去令旗丁上城墙外,朝外墙开炮、沙石堵塞城墙之外,还征召了旗营内各户上至六十下至十四的男丁上墙死守。

    近凌明时分,江宁满城内激战越酣,战至黎明时分,即是旗营妇孺亦上城墙救治伤兵,甚至些许妇人亦拿起枪朝外城开枪。而光复军设于紫金山上炮营以及天堡城、富贵山炮台,则不断居高临下朝着满城炮击,虽说军火库早在夜间就已被炸毁,但战斗直到黎明时分依然持续着。

    相比满城内打出的寥寥的炮弹,进攻的光复军却未直接强攀城墙,在不断使用迫击炮朝内城炮击时,又不断使用野战炮轰击城墙,以图在城墙上炸开缺口。

    天堡城在西峰山上,筑于绝壁之寂,可以俯瞰全城。太平天国建都南京后,在海拔267米的天堡峰峦顶和该峰西北麓龙脖子上,用当地坚硬的虎皮石,修筑成壁垒森严的天堡城,地堡城两座军事要塞,作为太平天国的战略要地控制着东北方向尧化门,岔路口等以及东南方向麒麟门,上坊门等入侵之敌。太平天国后期,太平军与湘军对垒,湘军亦是首先攻陷天堡城后才攻陷南京。

    江宁五处最主要的乌龙山、幕府山、雨花台、狮子山、富贵山炮台要塞,在昨夜的起义,却没有湘军当年的苦战,炮台兵大都是汉兵,早已受宏汉会所影,更准确的是那每月6两的军饷影响,几乎是与城内同时起义。

    此时的天堡城,就是江宁起义总指挥部,举起望远镜,肖炘韧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轻过一个小时的炮击之后,满城城上墙上的每一块砖石清晰可见,多数已被炸的经斑驳不堪,可是城墙还是挺立在那里,是横在他与他急切想要的东西之间的最后一道障碍。

    “***,若不是……”

    想着强攻会付出的伤亡,肖炘韧无奈的心叹着,作为第一师师长,他清楚的知道,第一师将来的任务,第一师将要作为主力阻敌以淮北,用于强攻满城显然是大材小用。

    放下望远镜时,瞧着那天堡城上那一门门小炮,天堡城虽是天堡炮台,但却只有十数门小炮,刘坤一署理两江期间,构乌龙山和幕府山构“控江炮台”时,将天堡城内唯一一门克虏伯大炮移至幕府山。

    “没炮啊”

    想着电报中提到广州两发260毫米炮弹,即定广州全城,肖炘韧不禁感觉到有些气恼,心叹着蔡松坡的运气,幕府山、雨山台炮台上的火炮,均无法指向江宁城内。

    以后炮弹还是重点的好,88毫米太轻了心下这么思量着,肖炘韧又问道身旁的一名参谋官。

    “地道挖的怎么样了?”

    “长官,按目前的进度,至少要到晚上”

    没有重炮去轰城,只能采用爆破作业,在光复军工兵之中不乏从铁矿和煤矿招开掘进工,他们最为擅长的就是挖地道。

    “杭州那边有消息传过来吗?”

    杭州八千卷楼内,一个**模样的女孩怀抱着一个不过刚满月的婴儿躲在二楼卷房里,这是一座二层的旧式小木楼,透过院子里梅花树的枝丫,透过外间被炸塌了的楼之间的豁口,可以看见满城的一截,那豁口就像是一张嘴巴的门牙掉了后的模样。

    好一会了,面色煞白的**就这么抱着一个婴儿,在这八千卷楼内的窗前站上几个小时,呆呆地望着满城里的冒出的烟火,听着那里已经散淡去的枪声,昨夜的造反的汉军把满城的城门炸开了,枪声和爆炸声在城里足足响了一夜,她是抱着孩子被自家的男人,放着绳子从吊蓝里逃出的满城……

    这会……枪声慢慢的熄了,连那稀落的枪声,也停了下来。满城里冒出的黑烟,却是让她面中的没有一丝血色,他知道这枪声停了下来意味着什么。

    就在她双目含泪的看着怀中的婴儿时,却望着前那被炸开的城门洞里,走出了一群人来,一大群在人在拿着枪的乱兵看护下,出了城来。

    抱着啼哭的婴儿的妇女,搀扶着老爷爷、老***孩童,还有那些衣衫褴褛、脸上膀子上裹着血迹斑斑纱布的士兵们,他们带着简单的行李,汇成一股庞大的逃难洪流,沿着路滚滚向前。

    这是……慢慢的人群近了,那不是庆六儿嘛那拄着拐的不是颜伍嘛,那……一个又一个的熟人出现在街上,他们都没死吗?

    这会书楼里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面带着些喜色的夫人走过来,这是八千卷楼的丁夫人,亦是她救了她们娘两。

    “那夫人别躲着啦”

    丁夫人笑说着,手里拿着一个安民告示。

    “这督政府还是讲着理的,没杀人”

    果然在那丁夫人的拿着的安民告示上,女孩看到了不得擅杀的字样来。

    “夫人……那他们是……”

    丁夫人的脸色稍变下。

    “这换了天下,自然的……你是知道的,这满城过去都是……房子即不是自己的买的,当然要离开不是……”

    丁夫人说着,**的脸上却露出些喜色,没乱杀就好,不知道自家的男人有没有事……

    “广州将军春禄,蒙古正黄旗,昨夜见光复汉军势大,遂以旗兵接受改编,允照发饷。改编后,后被蔡总指挥缴其武器,皆解散之。春禄求发解散恩饷,蔡总指挥也不含糊,照批同意,不过取饷地,大笔一挥,书“大坟邱”三字,旗兵恐甚,皆散去。”

    “闽浙总督升允见大势已去,吞金自尽。福州将军朴寿得知战败,逃入东门蒙古营明玉之家。宏汉会追踪搜查,将其生擒押送于福州,福州全境光复……”听着参谋电报中提到内容,陈默然只是一笑,这各地的光复听着就像是戏文一般,除了江宁之外,各地的战火都已经停了下来,而其间过程有惊险,亦有可笑。

    “江宁门户镇江京口旗营,依持四门克虏伯炮和六艘汽艇、两艘炮艇作为支持,据营死守,酣战一夜之后,上至副都统载穆,下营内数千旗兵,死伤惨重不说,旗营多有以火焚其室,举家而殉者,旗营大部毁于火。伤俘、降者更被的起义的常备军、新军拉到江畔斩首以泄其其恨……”

    听着这个消息,陈默然只是微微抬眉未说什么,在民族光复的过程中总有一些难免之事,而自己已经非常克制,就像杭州释放了所有旗营兵丁与其家人一般。

    “同盟会广东支会,于江口设巡营,盘查过程行人,捉到旗兵,就地斩首,旗兵被捉后,至死不讲话。愈不言愈为旗兵皆杀之。”

    “……持刀枪之乱民,于各地设关卡,着过往之人数数,数到“六”时,念“六”者皆斩首之……”

    垂着一扇透纱黄帘的东暖阁内,伴着的一声瓷杯摔碎的声,站在外面王公大臣们急忙把头微垂下,从天将亮起,这京城里就乱了套,王公大臣们被江南的惊变吓的没了魂,需满城百多万旗人也那五省一日陷逆给惊的愣愣的。

    原本想封锁消息来着,可大清早的这满大街上到处贴的撒的都是传单,消息一经传开,这京城的粮价腾了六成有余,原本的湘籍的官员们心里嘀咕着,这会江南各地的官员也都跟着嘀咕了起来。

    这谁都知道那什么临时政府弄了个汉奸碑,在湖南一些地方,有的人名字已经刻上去了,虽说都是打从顺治爷那会起的一些,死过的“数典忘宗、事清汉奸”,但只要寻思着那名字刻在府、县、乡的碑上,供往来者“瞻仰”,无人不觉得的头皮麻着。

    万一……每个人的心里都想着那个万一两字,想着那些个南省诸地的县令们、知府们一个个迫着无奈也好、真心也罢的“反了正”,以已之行赎已之罪,他们心里却是叹着,这打从湘省举事二十多天了,一夜之间,大清国没了半壁江山,这怎不让人感叹。

    这会最可惧的不是那光复军和乱民砍上旗人的大刀,而是那“数典忘宗”的石碑,只要寻着这万一、当真、或许天下“皆陷”,到那时碑上真刻下了自己的名字,那可是几百年背着骂名,比那写到史书奸佞录的还是厉害。

    “绝那个陈瘸子当真是把事做绝了”

    心沉着李盛铎这位刚做到掌握宗庙祭祀之事的太常寺卿,倒是在心里头叹起那陈瘸子的奸佞来,他这块“汉奸碑”逼的所有都似没了魂一般,他朝着前方看去,看到户部尚书葛宝华葛大人,这会头上冒着虚汗,面色腊黄没什么血色,葛大人是浙江山阴,山阴……嗯,好像县令从逆了。

    再瞧着那边的礼部尚书徐郙,可不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家籍江苏嘉定,也是从逆之地。在太后和那些王公奴才们说话的时候,李盛铎却像是在那里寻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难兄”们,这东暖阁里有差不多小一半的人都是失魂落魄、心神恍惚的模样。

    可不是嘛北方的将、南方的相,自古才子出江南,这京城里的文武大臣凡不是在旗的,十人中至六七出自江南诸省,今个可好了,一下子家让那“贼子”给据了,那“贼子”还弄了个“汉奸碑”。

    碑上落名,那或是秦桧的待遇,想着都让人心里恐的慌,那可是千年的骂名,何止是自己担着骂名,就连族里也跟着抬不起头来,这碑可是立即到府县乡,没准回头还得写进史书里,这千年骂名……想着就让人觉得脊梁骨里透着凉,这可比拿架到家里长者的脖子上,逼他们从逆还厉害,就是架到爹娘的脖子上,还能说一句“忠孝不两全”,没准还能弄进忠臣录里,可一块石碑却是让他们落定了千年的骂名。

    心下这么紧着,李盛铎还是把目光在那引起人的脸上扫着。

    咦那吏部尚书的张大人怎么的脸上比前几日好看些?……想着张百熙籍是湖南长沙,那可是首逆之地,据听说当时一传出那“汉奸碑”后,张大人几是惊恼的差点没卧床不起,尤其是传出了“湖南人不**,就挖他的祖坟”的话时,更是气点差没吐出几口血来,在县城、乡下的或许是天高皇帝远,可那是长沙啊……

    可他张大人,怎么是一副心神犹在的模样。那脸色可比十几天前好多了,难不成他顾身后的骂名和家里的祖坟了吗?

    这里头肯定有古怪,难不成……想着那句“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话,李盛铎却是心头一动,想着自己也是湖南人,这万一要是……回头还是拜访一下张大人,看看能不能寻得什么良方。

    忽然,那垂帘后,本是盛怒着的慈禧却是又哭出声来,群臣们连忙就跪下去。慈禧一边抽泣着,一边摆着手,群臣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面面相觑在那里。

    随着慈禧停住悲声,群臣慢慢归位。

    坐在帘后的慈禧却是在那里说开了。

    “我是想起了刚出京那会儿的事儿,给八国联军追着,我和皇上只能睡在破庙里,天天做噩梦梦见联军正追杀我们娘儿俩,一宿给吓得惊醒好几回。这现如今,刚把洋人的事给平了,可这南方却又出乱子”

    想着这几年过的,慈禧心下先是一阵阵地气愤,又是一阵阵地惶恐,竟不由得泪眼朦胧,怒火中烧起来。

    “这南方的乱子起了二十多天,该调的兵调了,该出的银子出了,可现如今,却是南地皆乱了,平素的这一个个的嘴上都喊着的个忠字,可事到如今,那忠臣义子在那呢?知府、县令争着先的从了逆,没从逆的竟然挂印逃跑了”

    想着这一份份电报里的内容,慈禧太后脸色铁青,怒目圆睁的看着那面面相觑站在那的王公大臣们,瞅见那些个心神不定的汉官,没来由便是涌起了火来,可将在发出来的时候,还是把火收了下来。

    毕竟还是要依靠这些臣公们协心同力的渡过这一关,就在这会,一个小太监又拿过来了一张电报纸,递给了东暖阁里站着的太监。

    “……据外交部报,上海领事团会议,英、美领事否决德、日领事所提干涉,上海领事团称诸列强应予中立,京城公使团亦赞同上海领事团决定……”

    这小太监念着的电报只令这东暖阁里上至慈禧下至王公大臣们同是一惊,就在惊讶的时候,却又一个太监走了进来,又是递来一封电报。

    “逆贼陈默然向诸国发外交照会:

    对各友邦,益敦睦谊,以期维持世界之和平,增进人类之幸福,所有光复军对外之行动,特先知照,免致误会。一、所有清国前此与各国缔造之条约,皆继续有效。二、赔偿外债照旧担任,仍由各省按期如数摊还。三、居留临时政府占领地域内之各国人民财产,将一律保护。四、所有各国之既得权利,亦一体保护。五、清政府与各国所立条约,所许之权利,所借之国债,其事件成立于此次知照后者,临时政府概不承认。六、各国如有助清政府以妨害临时政府者,概以敌人视之。七、各国如有接济清政府以可为战事之物品者,搜获者一概没收。……”

    接连两个消息只让所有人都吸了口凉气,这列强的态度是中立,换句话来说,就是他们不问了,然后那逆贼的照会可不就是打着诸列强的软肋,那些个洋人向来是唯利,现今利益不犯自然不需冒难助清了。

    就在诸人皆震惊之时,李盛铎却看到那张百熙却是侧步站了起来,跪拜在地上。

    “臣以为,今聚于湖北之兵不可妄动,海军舰艇更于沉船阻于芜湖,现今,当集海军之势、大军之威,保湖北不失。臣举荐北洋大臣、直隶总督袁世凯为帅,统帅北洋左右两镇新军,以左右两镇新军之威,南下江苏平逆”

    终于的有人开口提了个还算是在理的奏来,慈禧听着这话便点了点头。

    “宣袁世凯进谏”

    (体制啊体制未来的中国4亿五千万人究竟会选出来一个什么样的体制呢?无语做了一下作者调查,还请大家投票,并于群内、讨论区发表各自看法求月票)

第185章 达里尼条约(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第185章达里尼条约(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关外战,江南复,清气数,二百六”

    顺口溜儿就这么传着,传遍了大江南北,即便是鏖战多月的关东亦是如此,这关外原本的近两万满清秘派的“各色武装”显还不知道南方的光复对他们的影响,但聪明点的还是开始了自寻出路。(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一大清早的,洼口的刘宅便先后迎来的一辆马车,只需瞅着那马车上的微记,便知道那是的达里尼市公益局局长张德禄的马车,马车进了刘宅的大院,停在那俄式的大宅前,穿着身西装、头戴着礼帽的张德禄便直接下了马车,未和刘肇亿客套便进了宅子。

    “确定了吗?”

    刘肇亿问了句,而张德禄则是点点头,两人便一言不发面色铁青的走过去。

    在青泥洼华商里有八大富豪,张德禄居首,刘肇亿名列第二。两人的都是俄国通译官出身,同样的靠着的和纪凤台的关系,靠着兴安岭的木材起家,然后又在达里尼城市建设时,急需大批劳动从,从山东、河北、河南等地招募劳动发家承包工劳发家。

    这会两人又是同样的面呈青、目中带着些忧意。

    两人并排进了刘宅的一间欧式书房内,书房窗户挂着厚厚的窗帘,屋里亮着灯,一个坐在俄式的大沙发上的一身西式打扮的年青人,笑看着这两人。

    只见他脸色平静,无任何表情的看着这进屋的两人,从他们的表情中,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张局长、刘会长,确定了吗?”

    “纪先生,说吧你想要什么”

    刘肇亿不过是话出口,纪富泽便摇摇头,不但面上未露出喜色,反倒露出一副垂头丧气的神情,他叹一声。

    “恐怕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张局长和刘会长如何能逃得些次之劫”

    伴着他的话,书房里里一片死寂,鸦雀无声。张德禄全身早已湿透,脑袋嗡嗡作响,两只手臂僵直撑在沙发上,从他知道那个消息之后,就惶惶不可终日,现在终于确定了,让他怎么不怕,如果不是寻思着还有这么一位纪先生在这,怕他早已经有多远便逃多远了,而一直未说的刘肇亿声音也明显地低下来,中间还杂着颤音。

    “肇亿、德禄皆是粗人,还请纪先生救我等二人”

    刘肇亿的话里带着谦恭,神情更是极为恭敬,这时那里还有过去第一次在商业协会里见着纪凤泽时的傲意,他们不是那位纪凤台,纪凤台可以拿着三国护照,俄国人盛时帮俄国人,日本有盛时帮日本人,他们没有纪凤台的那份圆滑,更没有他的那时机。

    “若要人救,非得自救,不知两位有什么自救之策?”

    纪富泽并没有直接给他们出什么主意,而是直接反问了一句。

    刘肇亿、张德禄两人彼此对视一些,还有什么自救之道,打从这纪富泽拿来那份不知道从那里弄的日军司令部的密令,看着那上面写的“待达里泥安定后,以“通俄罪”抓拿刘、张等大连八大家诸人,没收其财产”的字眼后,他们两人就没了主意,开始时他们不信,可今个同市长华西里?华西里维奇?萨哈洛夫市长一谈后,才知道若是日本占领了大连必会如此,他萨哈洛夫和许多俄国人一样,把房产卖给了华商,日本人若是来了,面对一个被华商瓜分的达里尼,肯定会用“通俄罪”查没诸家资产,以实现对达里尼的统治。

    买得最多的纪凤台不需要担心,他的后台里有日本人,他甚至还为日本服务充当间谍,可其它人却没这个“好命”,日本人来了自然会拿他们下手。

    在来的路上,张德禄不是没想过逃,可若是真丢下这么大的产业逃跑,还真有些舍不得,尤其是他为了买那些俄国人弃卖的产业,更是花了几百万卢布,若是真逃了,那可就打回原形了。

    “自救,我倒想联系日本人,但可能吗?”

    刘肇亿开口说叹说一句。

    “是啊,纪先生,有什么法子,您就别拖着了,若是……若是能保得我们的这份产业,我和刘兄愿意出一百万卢布作谢,想来其它五家亦愿出不少一百万作谢”

    张德禄的面上赔着笑,同时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华俄道胜的支票。

    “这是五十万卢布,还请纪先生笑纳”

    张德禄的出手极为大方,这可是近三十万两银子,即便是过去贿赂那些俄国人时,他出都没这么大方过,可现在为了保住自家的产业,也就不顾其它了。

    “办法嘛”

    拿起支票的扫了眼上面的数字,纪富泽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把支票推了回去

    “还有一个办法,但是……”

    见他这模样,刘肇亿和张德禄还以为是他闲钱少,就在准备加码字的时候。却听到纪富泽在那补了一句。

    “就看两位有没有那个胆识”

    “胆识?”

    刘肇亿诧异的接一句,张德禄还是诧异的看着这纪富泽,不明白这和胆识有什么关系。

    “还请纪先生明言”

    “有一个办法,若是你们有胆识,那么,不仅能保住你们的产业,还能让二位的产业进一步扩张,并且会有意想不到之收获”

    纪富泽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后,便看着眼前的这两人。

    他的话只让刘肇亿和张德禄两人在那里犹豫了起来,虽说他们不知道做什么,但胆识这两个字无疑是是他们去冒什么风险,会是什么风险呢?

    若是没有那份密文,对他们两人来说,只要不打仗就行,不管是谁的天下,他们总是要纳税的,向什么人缴纳都行,缴多少都可以,但现在那东洋小鼻的贪劲,却把他们逼到了决路上。

    刘肇亿一咬牙,看着纪富泽便站起身来,先鞠了一躬。

    “请纪先生教我”

    咬牙说出这句话时刘肇亿心里只剩下了那一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纪富泽并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向张德禄,张德禄看着这纪富泽在心里犹豫一二后,才站起身重复了刘肇亿的话来。

    “我只问一句,你们觉得能用多少钱,让萨哈洛夫把这达里尼交出来”

    他的问题让刘肇亿和张德禄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多少钱能让他把这座城交出来?

    “五……五百万卢布”

    在沉默一会后刘肇亿开口回答道。

    “纪先生,那萨哈洛夫是贪得无厌之徒,借着身为达里泥商港、城市建设总工程师和市长的机会,为自己弄到了上千万的家产,现在他已经把产业都卖给了纪凤台,若是有500万就一定能让他把这城市交出来”

    这会刘肇亿倒是把这纪富泽当成了和纪凤台一样的角色,以为他是日军间谍,便张德禄却不这么想,看盯看着的纪富泽,在心里寻思开了,这两纪显然不是同一类人,纪凤台去活动那萨哈洛夫,照这纪先生的说法是受了日本人的指使,那他还会……那么这纪先生又是谁派来的人呢?难道是……

    心下寻思着,张德禄才开口问道。

    “不知纪大人的交出,是怎么个交出法”

    一句话,一个称呼的变化却是点醒了刘肇亿,他盯着纪富泽似乎明白了他的来意,这会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说这件事需要胆识,这何止是胆识,根本就是要拿着小命去冒险

    “这是德兴保险公司一张投保单,两位只需要签个字,若是说这两位的产业毁于战火,德兴保险公司,便可赔银五百万两”

    纪富泽推过去一张保险单到两人的面前,但他还是没说自己的来意,而刘肇亿和张德禄看了眼这保单,心下终于明白了一些,两人犹豫了近十分钟后,方才拿起笔在那保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中午时分,达里尼市市长华西里?华西里维奇?萨哈洛夫的公馆的客厅里,作着萨哈洛夫的两个朋友,三个人坐在一张镶嵌着宝石的欧式圆桌边,一边喝着香槟酒,一面谈着话。

    “我的朋友,你们必须要明白,如果我在这份条约上签了字的话,那么我或许会成为俄罗斯的罪人”

    虽是这么说着,但萨哈洛夫的脸上却未流露出反感的表情。

    张德禄眯着眼睛,用手整了整身上并不习惯的西装,只有在见这些俄国人的时候,他才会穿西装,和那剪了辫子、穿着西装的纪凤台完全不同。

    “市长先生,以您的智慧,您同样明白,在你签下这份条约的时候,将意味着,你会成为整个俄罗斯帝国的功臣”

    他的话萨哈洛夫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和纪凤台达成了交易,纪凤台用一千两百万卢布买走了曾经属于他的五十幢楼房、电站以及全部ji院,这几乎相当于达里尼城内近十分之一的建筑,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额外挣了两百万卢布,而作为代价,他必须要协助纪凤台阻止俄军破坏达里尼商港和城内的重要建筑设施,为日军日后接收、利用这座城市做准备。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达里尼初建时弄到那些建筑虽逃过了沙皇的监察特派员们的检查,但是和纪凤台的合作,却给自己带来了极大的风险,实际上他已经做好准备,一但离开达里尼,就会在第一时间带着家人移民美国或是英国,在那里做着自己的富翁,可是金州地峡已经被日军切断,唯一能逃去的地方就是旅顺口,若是……人为财死为了金钱他选择和纪凤台合作,可若是……

    正像这个张德禄说的那样,如果他将这座城市交还给清国,无疑会将这座城市的问题复杂化,日本若是强占这座“属于清国”的城市,那么就会激起清国人的恶感,他们自然不可能保持那种名义上的中立,假如日本承认现实,他们想要利用这城市,又需要得到清国的许可,到时俄罗斯又可向清国提出抗议。

    而届时自己有充足的理由去说服圣彼得堡的官员们相信,自己这么做是为了维护俄罗斯的利益,发挥一座必将陷落的城市的最大用处,甚至于他还有可能成为英雄。

    “市长先生,其实这场战争我们都清楚的知道最终的结局,日本没有任何可能击败俄罗斯帝国,我们同样也是这么希望的”

    刘肇亿半真半假的说着,然后他又继续说了下去。

    “以后如果俄罗斯击败日军,整个满洲都将会成为俄罗斯帝国的领土,更何况是达里尼呢?市长先生”

    “那……刘先先,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助清国官员传达这个建议呢?”

    萨哈洛夫狡黠的笑问道,他并不相信这些狡猾的清国商人会做无利之事。

    “市长先生,我们必须要保护我们的产业就像你在上午告诉我的一样,我必须要寻求一切可能的机会,保护自己的财产”

    张德禄认真的回答道。

    “那你知道其中的风险吗?如果日本人强攻的话到时整个达里尼都可能变成废墟”

    “这一点我们当然明白,可市长先生在上午时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日本来到这里,我同样会失去所有的产业,在中国有一句话”

    这会刘肇亿双眼流露些狠色。

    “玉石俱焚如果我们不能保住自己的财产,那么我们宁愿让达里尼彻底毁掉”

    “哎呀要是那样的话,纪凤台一定会恨死你们的,要知道现他可是拥有达里尼五分之一的房产”

    “市长先生,你会在乎吗?”

    面对刘肇亿的问题,萨哈洛夫无奈的耸耸肩膀,他和纪凤台的交易只是阻止对商港和火车站的破坏,并没有把城市移留给谁的协议。

    “我不会在乎,因为日本人来了我们注定要失去一切,甚至可能失去生命,只是换一种方式罢了,如果能成功的话,我们的财产就会得已保全”

    “其实,如果俄罗斯赢得的战争,也许你们的财产会归还给你们”

    “市长先生,俄罗斯是不会归还没有的敌国资产的,当我们的产业被没收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日本资产不是吗?市长先生,您会把那些资产还给我们吗?”

    刘肇亿笑着反问一句。

    笑话,当然不会,谁都不可能那么干呢?他的酒店、楼房、电站、ji院全部都卖给了纪凤台,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的话,他一定会想办法弥补自己损失,自然不可能把日本人没收的华商资产还给这些华商。

    这时一个仆人用银托盘装着一填充电报递给了萨哈洛夫,他过电报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面前的这个人,将电报收了起来。

    “如果……我希望你们知道,我是说如果”

    萨哈洛夫略带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如果在未来几天内,我把这座城市交给你们,你们用什么来保护这座城市?仅仅只是依靠那支公议局的冶安巡逻队吗?”

    他的问题只让的刘肇亿和张德禄两人心下一喜,他们两人对视一眼,知道这位市长先生已经被他们说服了。

    “市长先生,这就不劳您挂念了,我们自然有我们自己的办法,而且,我们可以肯定的告诉您,洼口县的县令已经到了洼口”

    “我可以和他见上一面吗?”

    刘肇亿和张德禄微笑而不答。

    “市长先生,作为您将达里尼市交还给清国的回报”

    刘肇亿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支票,支票上的六个零和前面的“3”字,看的萨哈洛夫非常简单,他沉思了一会,才回答了一句。

    “有些事情交不是我所能决定的,我可以决定从这里撤退,但是……”

    这笔钱很诱人,他们的那个建议也非常诱人,可总还有一些顾虑。

    “所以,我需要向关东总督阿列克谢耶夫总督作汇报后才能决定”

    “市长先生,等到总督大人和圣彼得堡做出决定的时候,已经过去多长时间?”

    张德禄在反问之后,又趁热打铁起来。

    “更何况在战前,库罗帕特金大人不是曾建议将南满和旅顺还给中国嘛您作为达里尼市的市长,在符合俄罗斯帝国的利益的时候,完全可以做出任何以俄罗斯利益为出发点的决定不是吗?”

    “可不是嘛市长先生”

    刘肇亿在一旁陪喝着,说话时他甚至取出一杆笔来,和支票一起推到了萨哈洛夫的面前,随后谄笑的看着他。

    看着那份用中文和俄文书写的条约,萨哈洛夫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在出卖达里尼时他只用了十分钟就作出了决定,因为他早已想好了应对的策略,让其它人代他去承担罪名,但若是签了这份条约的话。

    犹豫着的时候,萨哈洛夫又看了眼那张诱人的支票,这张支票是如此的诱人。

    “如果俄罗斯赢得这场战争,清国有可能守得住达里尼吗?他们连整个满洲都要失去,更何况是这个达里尼”

    “这么做是为了维护俄罗斯的利益,这座城市的归属,会激化日清两国的矛盾……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看来,都是符合俄罗斯利益的”

    在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萨哈洛夫拿起了那杆笔,盯着这份条约又看了一遍,这份条约是如此的简单,只是将一座城市归还给他们罢了,甚至没有其它的任何条款,即便不是一名法务专家,他也知道这份条约中没有任何陷阱。

    终于,他落下了笔,但在那签名写了一半时,他的手还是顿住了,他又一次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两个清国人。

    “你们确信,你们的政府敢于接纳这座城市吗?”

    问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却已经在条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或许有大大会对这章会存疑惑,但是无语却是在寻思着,那满清敢要这座虎口之城吗?嘿嘿最后一次暴露满清的软弱与无能吧拜谢求月票求定阅)

第186章 强敌(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第186章强敌(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黄昏的时候,保定的天空突然间深沉起来,顷刻间下起了一阵滂沱的雷阵雨。(顶点小说手打小说)直隶总督署那六扇大门,一抹黑色,通过仪门向前走,甬道上竖着一个牌坊名为“戒石坊”,上书“公生明”三个字,这是北宋黄庭坚的手笔。“公生明”,作为官场箴规,意思是公正才能明察秋毫,亦即“公生明,偏生暗”。

    “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公生明不过只是笑话罢了

    直隶总督府后花园的亭坊间,虽是下着雨,但却依然坐着几个人,坐于首座的是一人,一衣素服,发毛鬓鬓,看似如乡间一农模样,而这人正是直隶总督袁世凯。

    “今朝政日非,大乱将至,前论平乱人才,李、刘、诸公相继逝世,香师困于湖北,南临湖南逆军,西无四川之助,东有两江之强敌,只存宫保一人,倘再不出山,危机迫于眉睫矣。”在徐世昌说话时,袁世凯却是作了个请茗的手势,然后又摇摇头。

    “如大局不糜烂,即世凯恐也无能为力,时局糜烂矣,即出恐亦不易收拾也。”

    “若是太后有旨下,着大帅统帅北洋军南下平逆,大帅又当如何?”

    杨士琦端茶品茗时开口问道,这位袁世凯身为直隶总督后的幕僚长,过去几年袁氏文电奏章,多半出自杨士琦之手。而袁更是保荐他为四品京堂,他的这句话无疑是给袁世凯提着醒。

    袁世凯闭上眼睛,稍做沉思后,才叹回一句。

    “若太后有旨下,世凯恐只能南下平逆”

    机灵精明过人的杨士琦,已从这话里感受到袁世凯态度中的无奈,他并不愿意派兵南下。

    “以大帅看来,若是领北洋军南下,胜算几何?”

    杨士琦追问了一句,对于那陈瘸子他并不是很了解,只是听大帅和卜五提过此人的济世之能,再就是知道财力非常人所及。

    袁世凯却是伸出四指来。

    “四成?”

    大帅的回答只让杨士琦一惊。

    “大帅……这……”

    “你是不是觉得,这以北洋军军势之盛,为何本帅只有四成胜算?”

    袁世凯半眯着眼睛望着杨世琦。

    “人只道,北洋军练了两年,可谁知道那光复军练了几年?”

    “大帅?陈瘸子也会练兵?”

    “他不会练兵,可有人会,最近几年,各省派往日本留学军事者大都入光复军中,去年抗俄军兴,数百留日习军事者中断学业,入抗俄义勇军,像蔡锷、蒋方震之人皆曾入抗俄军中,而今其又现于南方逆党政军之中,身居要员之职,蔚亭不能不怀疑那抗俄军名是抗俄,实是光复,以抗俄军之战力甚于北洋数成,那陈然之虽是商贾,但却早已胸怀逆心,自已练兵多年,朝廷只给我几百万两练兵,而陈然之却能拿亿元助学以他之财力,这些年又练多少兵?”早在去年袁世凯就在留日学生中安插了自己的坐探,自然知道留日学生中入抗俄军者名单,这会两者一联系,袁世凯便是没了胜算。

    “陈然之”

    听着大帅的言语,徐世昌却是在心里苦笑一下,想那太后欲对其下手时,自己还以翰林之职上本为其求情,而今……想着这,他又看了眼苦笑连连的大帅,大帅、张南皮甚至还有那于广州陷于逆手的岑春萱,可不也都曾为他求过情,若是朝廷追究下来,想到这徐世昌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可在心里,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那看似没任何心机的陈然之,竟然悄无声息的谋逆数年而不为人知。

    “浙江、江西、福建、广东包括湖南,这五省造反的主力是那些个学校,湖南的湘潭、福建东南、江西的赣梁、广东的德正,浙江西湖,这五所学校的老师,多半出自到黄埔体育学堂,现在看来黄埔体育学堂,明为体育实为军校,可惜我等皆以不知,过去那是刘砷一、张之洞的地方,刘砷一对陈然之是偏爱有加,自会不查,他这所军校,办了两年,今天三月,一期毕业就有三千人,这两年,仅只是黄埔体育学校,就毕业近万人之多,再辅以各地分校,可谓是聚众甚多……”

    袁世凯的眼睛一闭,又是苦笑一下,看着亭坊外的雨。

    “就连去年成立的保定莲池学校,校长亦是出自黄埔,你说这全国有多少黄埔的分校,我们练了几万兵,可陈然之却练了几万军官,几万军官可充百万之军啊以北洋能有几分胜算?”

    “大……大帅,即然大帅已知,为何不……”

    “为何不派兵进剿莲池?”

    接过徐世昌的话,袁世凯摸着唇上浓密的胡须,才轻叹一句。

    “卜五、翼夫,你两人诸是世凯最为信任之人,你们以为当下之局,光复军于南方,义勇军暗藏于关外,待南方光复军募兵、练兵一毕,集百万之师,合义勇军二十团近五万人之势,朝廷还有几分之胜算?”

    袁世凯的一句话,只让杨士琦和徐世昌两人一惊,面色瞬间呈出煞白模样,旁事或许不知,可若是真如大帅所说,怕这改朝换代的时候恐怕的真的到了。如此的大势所趋,大帅行进剿莲池之举,只恐他日新朝算旧账,岂不是落了下着。

    是人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可惜……”

    袁世凯皱眉叹了一句。

    “端方,实是大清亡国第一罪人”

    说出这句话时,袁世凯或是激愤怒极竟然用力一拍石质茶几,那张似老农般的脸上竟然露出恨之入骨的模样。

    “自其任两江总督后,成天所想比太后收拾那陈然之,可偏就是没想到兔子急了也有咬人的时候,他以为他只是一小商尔,收其警察之枪,查其之税,这大半年功夫,没少让那陈然之头痛,可以说,今天陈然之之反,与其是其蓄谋已久,不如说是端方百般逼迫否则以陈然之之稳,其又岂会于此时谋逆”

    之所显如这般的怒意,无论是杨士琦或是徐世昌都不觉为奇,毕竟当初大帅离那两江总督只是一步之遥,若是大帅当年能出署两江,没准现在至少可练出五六镇新军,有五六镇新军于两江作胁,陈默然即便是举逆又当如何。

    可这仅只是如果,现在北洋军远在河北,集兵、筹饷,待北洋军开赴两江时,只恐那陈然之已定立诸省,聚兵数十万,到时即便是战力不及人,硬是用人硬叩也能把北洋军给叩散了、拖垮了。

    “大帅,既然如此……”

    杨士琦在沉默半饷之后,突然压低了声音。

    “或是天下大势已定,大帅自当尊从民意而行之”

    “咔”的一声惊雷,只震得亭坊皆震,而那下闪,亦印得的坊间三人面色煞白,端着茶杯手悬于半空的袁世凯更是惊得忘记喝茶,只是端着茶杯坐在那,好一会方才回过神来,看着杨士琦,唇动微喃着。

    “翼夫,莫要害我莫要害我……”

    对太后,袁世凯是害怕到骨子里去了,当年曾国藩、李鸿章他们兵掌天下之半,亦未敢行此逆举,更何况是他袁世凯。

    “大帅,当断不断,身受其乱,若大势所趋,大帅恐是连留芳之忠臣亦是做不得的”

    杨士琦反倒是继续进着那诛九族的言语,而全不顾这当口,袁世凯却是面色煞白,那如老农般朴实的脸上,只剩下了源自内心的恐意。

    嘴上说着毫无胜算是一回事,可若是真的去做另一件事,却又是一回事,袁世凯明白自己有掌兵的本事,可那宫里的太后亦有散他兵权的本事。

    “翼夫,势虽如此,然今日势趋不清,非当断之时”

    徐世昌的话音不过方落,就见走廊里一总督署的官员左手奉着黄折,正急匆匆的跑过来,三人也就止了话,那行官一至坊间,便立即跪下奉上黄折。

    “大人,京城急件”

    接过折子打开一看,袁世凯那宽额顿时涌出了些汗来,同样站起身的杨士琦,从大帅的手中接过折子,面色同样一白。

    洋历5月27日上午,下关码头已按江宁临时督政府守尉的布置,摆开了异乎寻常的送行仪仗队。此时的的彩旗飘舞,鼓乐齐备,一座座临时用毛竹扎起的书写着“光复万岁”、“庆祝大汉光复”、“欢迎大帅”之类牌坊一座接一座沿着下关通往江宁。

    昨夜提前抵达江宁的卫队,此时抵手执着民解式步枪,身着黑色斜条纹军装的卫队一排的枪上肩,站在道路一侧,在江畔的站着旗手左掌托旗杆,右手横于脖下持旗,嵌着黑边的血旗、蓝黄红的三色旗迎着江风飘荡着。

    卫队官兵的表情的严肃,骨子透出的凛威不仅震惊了前来围观的江宁市民,同样也惊呆了来到码头的各国人士,在这些人中不仅有普通的洋商、洋人,也有各国外交官员,甚至于不乏驻华军官,这支西式仪仗队的出现,在瞬间让那些军官意识到,这支军队全然不同于任清军,他们更接近西方军队。

    “我敢向你们保证,如果所有的光复军都像他们一样,那么,我们就必须要面对清国即将发生政权更迭的事实”

    人群中,一名身穿便服的洋人向身旁的人信誓旦旦的说道。

    而此时,在人群中的一些人,却把眼睛盯上那一字儿安放在江边的几十门大炮,三指型的炮型显得有些另类,而炮口指着江面,在炮位后面同样是立跪着一群训练有素的炮兵。

    终于,在一般江船靠近码头的时候。

    轰……轰……

    隆隆的礼炮声下关码头响地起来,伴着炮声响起的还有军乐队的军乐声,那炮声,直欲震破碧空,惊雷般的炮声如同要翻卷长江。岸上的围观的民众却是这等壮观场面激动地鼓起掌来,甚至叫起了喊来。

    这等壮观的场面对于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可是这辈子头一遭啊听着那欢呼声,江省赶来的有名望的士坤们,却是在听着那炮声的时,一个个吓的面色苍白,他们啥时候见过这场面,虽说那些江宁的士坤们习惯了接连响了两天的炮响,还有那震得江宁地气似都摇了的爆炸,诸人这会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站在这群士绅中,吴仁和抚了下穿在身上并不甚是习惯的小袖褙子,冲着身旁的阎文远露出些献媚式的媚笑。

    “阎先生,还是您老有眼界,这江宁城谁人不知,当初陈大帅落难时,那可是您给济的难、解得急,”

    话时阎文远瞧着那威风凛凛的卫队,眼中却是露出些慕色,打从这辈起,还真没想到那些个丘八也能这么精神、威风。

    “以这光复军的军势之盛,扫清索虏、光复江山,那可是指日可待的事儿,这今天的大帅,可不就是明个咱们大中华的开国皇帝嘛没准,到时新朝建了论功行赏时,阎爷您到时候还封个爵位什么的”

    吴仁和的这话一说出来,周围不单是江宁的士绅就是连那从江苏、安徽各地赶来的士绅们,无不把目光投向这位阎先生,他们还真没想到,这身着穿着件黑色直裾的老先生,竟然还和陈大帅有这番的交集。

    周围投来的那羡慕的眼神只是让阎文远尴尬的笑了笑,他心间的苦意又是岂是旁人所知,当初两人的“交情”可不是他们说的那么简单,这陈默然可是让自己给骂过,过去他无非是有钱,可现在不一样,就像这吴仁和说的那样,今天的大帅,明个的开国之君,若是……阎文远的心下嘀咕着,脸色也变得的极不自然起来,这会只盼着这陈瘸……不对陈大帅能大人别记小人过。

    “闺女啊闺女还是你有眼光啊……”

    想着那闺女当初把一门心思系在这陈大帅的身上,若是自己当时舍了这张老脸……哎机会只有那么一次。

    “今天的大帅,明天的皇帝”

    人群中的张謇瞅着那已经踏着精神的步子,朝船跳板走去的仪仗兵,却是在心里思讨着这句话来,之所以来江宁,并不是他的本愿,虽说他早弃了官场,也不愿做满清的忠臣义子,但今天站在这里,却是担着风险的,他不是怕风险,而是怕这风险牵上了自己苦心经营的大生纱厂。

    更何况大生纱厂去年扩张时,以股取贷得了产业银行的一百万元的贷款,深知官场险恶的张謇当然明白,如果他日光复军败,今天自己站在这里,会给大生带来多少的麻烦。

    他看着身旁的朱葆三等人,他们的脸上带着些得意,毕竟他们或多或少的都曾卷入这场变故之事,陈然之起自上海,与上海、江苏、安徽士绅可谓是往来密切,浦东、马鞍山多有一地两省士绅之股份,或许他们更盼着光复军胜吧

    能胜吗?

    想着这个问题,他把视线投向了对面的那一群洋人,那些列强若是干涉的话……似乎那列强大军进入中国的一幕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隆隆的炮声中,穿着一身元帅军装的陈默然沿着跳板走下了客船,在他身后跟着一群从马鞍山迁至江宁的光复军参谋部的一众军官,相比于民政,现在他身边的军方官员无疑更多,就像此时各地的督政府一样,大都是军官作主。

    向前走一步,靴跟轻击,肖炘韧先是行了个军礼。

    “大帅末将不复使命,于昨夜克复江宁”

    回军礼的时,陈默然微微一笑。

    “未扬,辛苦了大家辛苦了”

    码头上迎接仪式虽是隆重,但却是非常简短,先与光复军军官后又与那些临时任命的官员和江皖两省的士绅们见个面后,陈默然便乘上一辆野马汽车,沿着下关码头通往江宁内城的道路驶去,十六里长的沿路两边皆站满了民众与维持秩序的光复军,执行警戒任务的是第一师和警卫队的官兵,沿路两侧每隔十几米皆插着一面蓝、黄、红三色旗,在汽车驶进江宁大街时,看着街道两侧悬挂的旗帜,陈默然会心的一笑,这肖炘韧果然会办事。

    没有想象的中光复时的万民欢呼,路两侧大都是看热闹的民众,这一幕倒是在陈默然的意料之中,就像从湖南发来的电报一样,甚至有一些士绅纠集“勤王军倒逆”。

    在汽车朝着两江总督府驶去时,沿途盾着路边的众生相,或欢喜、或自若、或麻木的民从,从踏上江宁那一刻起,就一直面上带笑的陈默然,第一次肃起了面孔,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啊什么样的国民啊

    “对他们而言,任何王朝的更迭,不会改变一个事实,他们只是捐纳之羊罢了,无论谁的天下,有一点是无法改变的,他们总是要交税如此而已”

    路边的众生相,当头给陈默然倒了一桶冷水,这众生相不正是自己一直以来所担心的吗?光复容易,强国难脑袋上的辫子易剪,可心里的辫子难除

    要改变一定要改变他们

    我的同胞,才是我最大的敌人啊看着那绝大多数麻木不仁的神情,陈默然无奈的在心下发出一声叹息,同胞才是最大的敌人这种无奈岂是他人所能体会

    (终于还是要面对事实的,最大的敌人不是袁世凯、不是满清,而是自己的同胞,看似荒诞无稽,实际上却是当时主角不得不去面对的现况,绝大多数麻木而不仁的同胞,正是未来他所面对的最大的敌人。求月票)

第187章 大帅府(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第187章大帅府(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江宁城内,硝烟已经散去了,那残出一个十几丈大缺口的满城城墙,却是彰显着光复之战对这座城市的破坏,昨夜监近子夜光复军炸开城墙,攻入满城时,城内的旗宫或是血战被杀,或是服毒自尽,这一夜枪炮声早已散去了,此时插满三色旗的江宁城里,人们有意无意的谈忘着这座城中之城,而是把目光投像了前两江总督府。(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此时的两江总督府辕门外站满了身着黑色军装的卫兵,而连那两江总督府的匾牌也变成了“大帅府”的字样,这江宁城内的工匠连夜制出的匾牌,大帅府,顾名思议,这两江总督府,就是现在的光复军大帅府。

    从帅府地牢里被押出来后,担惊受怕整整一天一夜的端方,几乎是前脚一进这熟悉的书房,一看到端坐于书案上的陈默然,便战战兢兢的急忙跪拜在地,接连叩起了头来。

    “大帅”

    说着端方甚至挤出些泪,自打从被那光复军拿下后,听着那“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的歌后,他心里就明白,自己的这条小命算是危险了,在听说那起事的光复军大帅竟然是陈默然时,几乎吓的魂飞魄散,几次险些上吊以免落得身首两地的下场。

    这会见着大帅,那里有不跪之理。

    “大帅,奴才当初针对大帅,那……那也是没法子,被逼无奈,实非奴才的本意啊”

    哭着泪着,端方在那添油加醋的道着那李莲英是如何的逼他赴任时一定要拿大帅开刀,那慈禧是如何如何的恨着大帅,总之就是想把自己撇清。

    而陈默然只是板着面孔听着他说,他说的这一切陈默然早已是再清楚不过,不过这会看着这曾让自己睡不踏实行的端方这么跪在那,心里却是那个得意,曾几何时自己也曾跪着他,而现在他却是跪在自己的面前,在这里哭泣求饶

    “……奴才本是汉人,姓陶,原籍浙江,先人在满清入关时入了旗籍,奴才绝不是那索虏啊还请大帅大人大量饶过奴才的这条烂命”

    这会的端方几是哭喊着,看着他那副作派陈默然冷冷一笑,然后冷看了他一眼。

    “端方,你今天遭此劫者,是你先人种下的祸根。你先人当满清入关,投入旗籍,献媚敌人,残害同胞,无非想子子孙孙永做大官,你今天受报是天理循环。你知当满人入关,扬州、嘉定的屠杀,及薙发、文字狱等褪残同胞的毒辣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一个读书人误写一个字,轻则坐牢,重则诛九族;一个老百姓不愿剃头,就格杀勿论。这笔血债,现在是偿还的时候了。你曾针对我与产业那是私人恩怨,默然岂是寻私仇之人,但……公仇不能不报。”

    一句话,几把跪在地上的端方吓的魂不附体,心知必死的他只是垂首无言,瘫跪在那嘴里喃语着。

    “大帅饶我、大帅饶我……”

    虽嘴的话语利着,可陈默然却是冷笑着,并没有把他推出去斩首或是枪毙的意思,若是这端方挺着身“傲骨”,一定会毙了他,但他却是在这跪地求饶,反倒让陈默然觉得没了什么意思,冷眼看着他。

    按照第二侦缉处的情报,这端方当然不是什么“陶”姓汉人,而是根正苗红的旗人,并出身于科举正道,名列“旗下三才子”之一,所谓“大荣、小那、端老四”,都是清廷着力培养的对象。

    “但愿满人多桀纣,不愿见尧舜。满洲果有圣人,光复难矣。”

    早些时候的章太炎在自己府上说过的话,,“桀纣”是光复的同盟者,而“尧舜”则是敌人,而眼前的端方,就是敌人,属于必杀的对象。这端方虽就贪厣,尤有政治才,在满人中亦不多见,端方在湖南巡抚任上,与湖广总督张之洞并不十分和谐,端方的改革步骤、力度远超出张之洞,甚至在政治上表现得十分自由化,包括顶着张的压力,资助湖北的留日学生办报。当然,因为他的旗人身份,没人会质疑他的政治动机。到两江担任总督时,设学堂,办警察,造兵舰,练陆军,定长江巡缉章程,资助留学生,而这一切的“闲督所为”早已注定了他的命运。

    “想我饶你你说,你该如何赎罪”

    一听这话,感觉自己是鬼门关里走一遭的端方顿时在脑子里活络了起来。

    “奴……奴才愿意倾家助饷,以助大汉光复军需”

    他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循着旧例出那赎罪银子。

    “不妥,你家所有财产,皆是鱼肉大汉百姓所得,光复之后,奴役所得,自为敌产,皆当收之”

    轻摇着头享受着这猫戏老鼠的快感时,陈默然一语定下了对旗人的财产处置,实际上这亦是早已商定的策略。

    “啊”

    端方眼睛双目一瞪,但瞬间又是一黯,科举出身的他岂会不知这王朝更迭时,那些个王公大臣别说是保家了,能保命都已是老天保佑了。

    “奴……奴才……”

    跪在地上,端方开始寻思着自己还有什么筹码,用银子赎罪是不可能了,还有其它的什么法子?跪在地上,心下思量着的端方知道,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也就只看这一会的功夫了,若是自己不能给这陈然之一个满意的答复,只怕……小命难保啊

    “别奴才了”

    见他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陈默然一摆手,这一摆手一发话不当紧,差点没把端方的魂给吓没了,他连伏在地上。

    “奴才,奴才愿为大帅出使京师虏朝,为大帅说降叶赫那拉氏举国而降”

    伏在地上的端方,几乎是哭喊出了这句话来,这句话说出时,他知道自己的命即便是不丢在这里,也有可能丢在京师。

    “哦”

    原正准备离开书房,去见那些士绅贤达的陈默然却是来了兴趣,看盯着伏于地上的端方,几有些不可思议,这端方到底是想活还是想死。

    出使京师,说降叶赫那拉氏即便是自己没砍他脑袋,那慈禧见着他,岂会不砍他的脑袋。

    “你有把握说降叶赫那拉氏”

    陈默然的回答只让心知必死的端方看到了一线生机,他连忙连叩几个头。

    “奴……奴才有把握”

    听着端方的回答,陈默然反倒是沉默了下来,他看着端方,这厮脑子里想的是什么?难不是想趁着机会逃回北京,然后再跑到那东暖阁里哭诉着他的遭遇寻个生机。

    “大师,奴才绝不是妄言”

    跪在地上端方见陈默然沉默下来,似是在那沉思着,连忙跟着补充道。

    “奴才只要借大帅的军威,保准能让叶赫那拉氏举国而降”

    举国而降,直到半小时后,朝着这“大帅府”的大堂厅里走去时,陈默然一直在寻思着端方说过的话,在思讨的功夫,随着一声“大帅到”的喝令,陈默然回过了神来,而堂厅里分座左右两侧各三排近百位上海、江苏、安徽,甚至还有远从他地赶来的士绅们,急忙站起身来。

    前脚刚迈进屋,瞧着这恭立于两侧的士绅贤达中的熟人和陌生人,陈默然却是面上堆出了满面笑容,甚至有些不伦不类的冲这些人拱手。

    “劳诸位久候,实是军务缠身,望诸位贤……”

    陈默然这么一拱手,这屋里的人反倒是站不住了,在人群中的孙镜南几是在陈默然拱手施礼时,先是一愣秒许方一回过神,便连忙跪拜下去。

    “我等参见大帅”

    众人的这一跪一语,却是让陈默然一愣,过去的一段时间,他先是习惯了被人称“先生”,接着又习惯被人称“大帅”,甚至还特意为自己设计了一套符合“大帅”身份军装,就像此时这身带着金丝缀带的大帅军装一般,他正在尽全力让自己完成从商人到大帅的转变,他正在努力适应着权力与财富的交迭。

    而现在,这跪拜于地的上百名来自各地的士绅贤达,却是让陈默然感觉有些诧异,尤其是他看到其中跪拜的一人,梁启超,他是昨夜从上海赶到江宁,事前自己特意差人告诉他。

    “不日中华将变,请兄前来会商大计”

    署名是拐杖,过去的一年间,自己和他往来书信数十封,从改良到民族,从光复到未来,数十封信让两人成为了朋友,相比于康有为,陈默然更欣赏的是梁启超,康有为之事满,梁启超从事满转向事华,而重要的他是改良派。

    中国需要一场变革,但这场变革绝不是**,但是中国人从骨子里喜欢“**”思维,“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政治游戏的核心就是夺权,为此可以不择手段。而在口号的动听悦耳方面,执政者永远比不上在野者,因为人家不挑担子,站着说话不腰疼。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当光复军的参谋部,在那里把目光对准满清的时候,陈默然却是把目光对准了自己未来的敌人,敌人数不胜数,大到在推翻的满清和要解放的同胞,小到**党和野心家。

    陈默然才发现自己最害怕的不是明处的敌人,而是暗处同胞,他需要同盟者,需要支持他改良这个国家和民族的支持者,这跪在地上的梁启超亦是潜在的支持者之一。

    现在他和其他人一样的跪在自己的面前,与端方跪在自己面前时的那种欣喜不同,当梁启超、孙镜南他们跪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陈默然突然生出丝无力,他们知道这些跪拜于地的人,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他的敌人

    没有安然受之的“诸位免礼”,亦没有初事时谦逊的“折煞我也”。

    有的只是沉默

    陈默然站在那,受着他们的礼,跪拜在地的梁启超、孙境南、张謇、朱葆三、阎文远等人微抬眼帘看着陈默然,却看到他那看似平静的脸上,却是带着些悲愤。

    用力咬着舌头时的刺痛,让陈默然脸上露出些心痛之色,他环视着眼前的这些人,其中的许多人他并不认识,突然他又是仰头长叹一声。

    “诸位跪我”

    陈默然开口说话时,并没有让他们起来,而是用一种语带悲怆的声调说着。

    “我受之,心愧亦恨之”

    一语只惊得的众人心头一颤,同时感觉有些茫然,这草民拜官礼所当然,更何况,虽说他们知道“民族之未来,将由亿万中华民众所决定”,但心里却是知道眼前的这位大帅,一但事成了,就是将来的皇帝,别说是今个得见龙颜,就是草民能跪天子,那也是福气。

    而梁启超在听到这句话时,却是在心里乐了出来,这陈然之还是那个自负千钧的“拐杖”,至少现在还是……但他依然跪着,跪等着陈默然的说辞。

    “心愧愧默然无能,竟然诸位见默然而跪之心恨恨那满清奴化我等同胞两百六十年之久,今日诸位虽身着汉裳,可却跪于默然面前,默然只记得我汉朝开国之时,即是臣公面圣,亦坐之,诸位皆是社会贤达名士,他日举国光复之日,亦为代民议政之士,岂有跪拜我这一民仆之人”

    又是一声叹息,陈默然依是没有让众人起来的意思。

    “我陈默然,虽为身为光复军之大帅,临时政府之执政,所薪所俸,为万民所济养,即为了所供养,亦为民仆、民佣,今日诸君皆是默然与光复政府之衣食父母,于此跪我,公理所何在?于室内做跪诸君皆年长于默然,礼所何在?”

    拉连两问,原本跪在那近两分钟的诸人,顿时对眼前的这光复军大帅生出好感来,大帅他们见多了,但像这样的大帅却还真是第一次见着,这番话不话是真是假,总是说的他们听着舒服,心里舒坦,原本其中一些人,因被督政府令着来江宁、又被换了身衣裳,心下的那些不满却是在陈默然这番说教中散去了,对这大帅倒是生出未有的好感来。

    “大帅此言诧异”

    直起腰梁启超却是开口反驳了陈默然。

    “今日我等所拜、所跪,绝非大帅一人”

    这会梁启超开始为这房中诸人和自己圆起了话来,同样也是把陈默然的话继续圆下去。

    “所跪,乃是大帅身后数十万光复军将士,所拜,乃是大帅光复民族之壮举,绝非跪拜大帅一人”

    说话的时候,梁启超却是已经站了起来,而屋里人也跟着他站了起来。

    “梁先生所言甚是”

    一时间房中诸人皆顺着梁启超的话点头称是着,这梁先生不愧是做大学问的,一句就把众人的尴尬给免了。

    看了眼站起身的的梁启超,陈默然转瞬间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双手抱拳,先举至头顶,恭敬的冲着这些人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来。

    “光复军将士以血光复,受之安然,默然,实是受之有愧啊”

    “大帅自是需安然受之若无大帅为帅,今日我等汉人又岂能扬眉于世”

    一位五十几许的人在回礼后朗声说道,同时躬礼伸后。

    “大帅还请上坐”

    这小小的插曲却是让原本屋里的气氛活络了起来,尤其是那些本是心嘘暗叹,以为督政府着他们来此,无非只是“拔羊毛”的士绅们,稍安下了心来,尤其是其中一些人听着那句“他日举国光复之日,亦为代民议政之士”的话时,心间更是隐带着些许期待,毕竟现在光复军大,就是那拐杖先生。

    “他日民族光复之时,当复《周礼》,复乡老、乡大夫之权,设地方、中央设咨议院,社会贤达共聚咨议院以决国事,国事非一人所能主,集天下之智,谋得中华之崛起”

    什么是社会贤达?

    房中的人朝周围扫了一眼,先前他们之间的谈话介绍时,这要么是名知名做学问之人,要么是各地的名绅,这些可不就是社会贤达嘛此时,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此时这大帅不过是于江南初复,尚未安定之时,邀集他们来这,可不就是共商国事嘛

    安坐于首的陈默然,这会倒是重新挂上了笑容,他知道眼前的这些人中,至少有一多半,不是心甘情愿来这的,都是督政府“请来的”,那些光复军的督政府还好,是再三商请,可那些个县令转来督政府“县守”们,却是在接到命令后,连忙哄带骗又蒙又诈的把他们给“请来”了。

    先前的一番表演,肯定能给自己加不少分,即然是要表演,那就应该再接再厉一些。

    “诸位皆是各省之贤达,当前光复事举仓促,本帅冒然将诸君请至江宁,其间若许有些不周,还请诸君见谅实是国事逼人,本帅不得已而为之”

    又是一句话,却是让屋里的这一百多号人都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胸膛来,第一次,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他们感觉自己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那种尊重,就在这此许的语言和态度上的变化,却是让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对眼前的这个人和这个光复政府生出了未有之好感来。

    众人面上的笑色,姿态的变化只是让陈默然在心下一笑,他知道,至少今天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第188章 军法事(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第188章军法事(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5月27日清晨,淮南煤矿铁路的一列火车由南向北行驶着,天空阴郁,似带着一种不祥,淮南铁路两侧,随处可以看到蓝黄红三色旗和庆祝安徽光复的横幅,过去的两天一夜中,除去以安徽皖江学校等十几所黄埔学校学生军以及当地会党起义外,骨干力量还是淮南的近三万煤矿和建筑工人组成的光复军。(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在短短的两夜一天之中,近十万大军横扫了不仅沿着铁路控制了铁路两侧城市,其更利用运煤水泥船,借水利之便,向北光复阜阳,向东光复蚌埠、淮北以及徐州等苏北各地,面对光复军大兵逼各营清军纷纷归降,一时间安徽、江苏,成为光复六省之中,仅有尽皆光复之省。

    列车车厢轻轻地摇晃着,车轮的铿锵声催人欲睡,车灯的黄色光亮照在半边的坐席上,车厢里的士兵们大都是蜷坐在闷罐车车里,他们倾听着火车轮子各种不同腔调的叮当声:要知道,车轮子每转一圈,火车头每往前冲一下——离开前线也就更近一点。

    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将要去的地方,就是前线,不是他们向北伐过去,就是他们在淮河以前阻止清军的南下,对于第一师第一团的官兵来说,他们只是在车厢里等待着,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战斗,想到战场上的血腥,其中的一些士兵,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感到一股燥热。

    在江宁,当他们把刺刀捅进那些清军身体内的时候,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发泄,当看到血的时候,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于带着一种狂喜。

    又可以杀人了

    许多士兵都在心里这么想着,他们的表情淡定而没有任何异样,他们无数次的训练之中,只有一种东西刻进了他的骨子里,那就是血

    伴着一声长长的气笛声,火车在距离淮南站停了下来,这并不是淮南路矿铁路的终点,终点是河口车站,那是装煤的车站。

    “光复军万岁”

    “欢迎光复军将士”

    ……

    车一进站,挤满站台的民众便开始欢呼了起来,这些人大都是矿工家属,她们的家人同样也在光复军中,没有人比她们更渴望胜利,她之所以如此隆重的欢迎这些从南方开来的光复军,多少的也有一些私心,他们来了,自然的她们的家人也许就可以不用上前线了。

    “嘟……”

    哨声响起的时候,列车车厢打开了,荷枪实弹的士兵们纷纷跳出车厢,无需军官们的喝吼,便自发的排成队列,其训练有素远非那些临时武装起来煤矿和建筑工人所能相比。

    随着口令的响起,大队士兵一转身踏着靴声咚咚地朝着车站外走去,路边的人们看着这支军队,眼间似乎真的一下看到了光复的希望,一些外国传教士和矿上的职员、报社的记者,纷纷用相机拍下这珍贵的一幕。

    突然间,这些士兵们在人们夹道欢迎之中踏步朝着淮河畔的码头开去时,士兵们挥起了拳头高喊着。

    “不凯旋,誓必死”

    如惊雷般的吼声在淮南煤矿平整的柏油路上响了起来,只震的风云惊变,人心一愣,原本欢送他们的民众,看着这些高呼着“不凯旋,誓必死”的官兵,突然一些人跪了下来,接着路边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跪送着这些吼着“不凯旋,誓必死”的光复军官兵,无论他们之前有何种私心,此时却这些士兵的誓声给惊呆了。

    不难是他们,就连周围的那些煤矿的外国雇员和传教士们,在看着这支只有几千人的军队时,目光也发生了变化,当官兵们踏着靴声将从他们面前经过时,纷纷冲着这些官兵鞠躬行礼,对于他们而言这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向中**人鞠躬。

    “不凯旋,誓必死”的吼声在淮南城内回荡着的时候,一名身才高大的军官出现在淮南南岸的河畔边,他穿着一件簇新的军装,军装上的铜扣闪烁着阳光。而在沿着淮河的地方,一群群打着赤膊苦力,正在那里挥着铁锹或锤子夯着木桩,数道未成的铁丝网在淮河岸边绵延出来了。

    施工的大都是公司的工人以及每月两块钱的从沿江各地招募的民夫,他们在工兵和军官们的指挥下,修建着沿江的防御工事,河堤着散布着零星的炮垒和机枪堡。

    “只是心理作用罢了”

    沿着河堤巡视着河岸防御工事的李飞扬摇头心叹一句,这沿河的工事,司令部一共只划拨了几十万元,这点钱够干什么的?

    别说是沿着淮河打造一条“淮河长城”,就是沿着淮南构建一个防御工事亦不现实,给的钱太少,作为司令部工兵处处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些钱全部都用到淮南,这里供应着马鞍山和上海等地所需的煤炭,没有煤炭就没有钢铁、没有电力,没有了这两样,等于没有了武器。

    如果马鞍山和上海的工厂不能生产武器,那么还有可能赢得光复战争的胜利吗?显然没有任何可能

    看着那沿河东下的船队,船上坐满了光复军官兵,李飞扬知道这些是从马鞍山开来的精锐……光复军第一师第一团的官兵,他们是北上御敌的部队。

    “希望你们能御敌于河南吧”

    这会李飞扬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希望于北上的这支光复军中的精锐,这会空中突然传来一阵轰鸣声,抬头朝着空中看去,只见空中十数架“擎天”式飞机正在朝北飞着,飞机的出现,只让李飞扬双目一睁,怎么……难道飞机也在北派。

    淮河北,阜阳城外的田地间,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色,一群群穿着绿军装的士兵和民夫正在奋力的用大石滚夯实田间的土地,没人知道为什么要夯实这片土地,对士兵而方,他们只是服从命令,对而民夫却是为了一天1角银元的报酬。

    而在不远处,一群士兵正用木竹围着一片军营,同样建在田间的营地里整齐的撑着几千座帐蓬,空地上,排成队跑着步的士兵,正在用自己的双脚夯实这土地。可在这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中,却是回响着一阵不谐的惨叫声。

    营地边,近四百个士兵按着一百八十六名士兵,一百八十六个士兵挥着军棍随着士官的口令,正行着军法,臀部与军棍的撞击“啪啪”声,伴着官兵的惨嚎声,被行刑的不仅有士兵,还有军士和军官。

    唯一的区别是,军官中有人惨嚎,而一部分军官和军士却是咬牙闷哼着,如此壮观的行刑,却是吸引了一些民众在营外围观着,一些人几不忍抬头看这“壮观”的一幕。

    终于,伴着军士吼出“三十”后,十几名军士便俯身逐个检查受刑官兵的屁股,如果有一人徇私,受刑者和行刑者皆需翻倍受刑,检查完毕后,一名军士才朝着远处跑去。

    面目铁青的于问远听着下属惨嚎,抬头看着手拄军刀站在那的师长。

    “长官,这般跑步平地,本就不近人情,只是稍出怨言,既是三十军棍,未免军纪也太过严苛了”

    唐在礼微抬下眼帘,看着这位前“寿州得立堂”的龙头,只是沉吟一句。

    “你是疑我军令”

    “标下不敢”

    于问远冷面答道。

    “军旅亦知人情,……”

    “光复军中只认军法”

    “长官如此严苛,难道就不怕兵士怨之,官长恼之”

    被挥了面子的于问远,这会到也没了什么顾忌,在他看来,这张师长之所这般,根本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杀鸡给猴看。

    冷笑一声,唐在礼逼视着眼前于问远,和他身后的十几名营连长,他们和他一样,皆是会党出身。

    “语出怨言,怒其官长”

    双目一瞪,唐在礼盯视着眼前的于问远,厉声低喝着,这喝声只让于问远身后诸人心头一颤,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标下不敢,标下虽未从军,但亦是当官长者,需爱兵如子,岂有像大人这般,只认军法而……”

    未等他说完,唐在礼便是一喝。

    “此谓构军,犯者斩之!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宪兵”

    这声沉喝倒是让原本大义凛然的于问远一惊,待几名肩挂冲锋枪的宪兵从师长身后走出来,于问远连忙急声喊了出来。

    “姓张的,你这是卸磨杀驴那,诸位兄弟,你们都看到了……”

    未等个吼完,走出来的一名宪兵,操起冲锋枪朝他下巴犯抽一枪托,喊声顿时哑了,可即便中如此,他的喊声还是让那些营连长们面面相觑起来,同样引得了周围士兵的注意。

    看着被打晕在地的于问远,这些军官不禁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感觉来,他们一咬牙,同时一鞠躬。

    “还请长官念在于营长举义之功,饶于营长一命”

    盯视着这些求情的军官和那些士兵,唐在礼却是一声冷笑,然后点着头。

    “好,很好”

    冷笑着唐在礼却是吐出一句让人心颤的话来。

    “诸位皆知光复军军法严苛,众集迫长,是为逆军,杀之”

    他的一声冷哼却是让那些鞠着躬的军官们,背后都冒出了冷汗来,未等他们说什么,十几名宪兵便用冲锋枪指着他们,于此同时,军营阁哨上的机枪瞄准了军营。

    十几分钟后,一万六千多名官兵立正集合空地上,营墙的岗哨上机枪隔着苇墙瞄准营内的官兵,宪兵营的官兵持着冲锋枪上着刺刀的步枪,站于军营四角。

    “长官,全杀了会不会……”

    张汇滔看着那十九人,在这座军营里可有七成都是他们的徒子徒孙,虽说起义当天,就已经着令“军中无会党”,从入光复军起他们就没了任何关系,但那也只是嘴上说说,万一……

    “张团长,军律无情”

    唐在礼嘴上说着,正正军装朝着台上走去。

    “立正”

    一声军令,台下的这些士兵同时立正,未有任何迟疑,在这支部队中,除去两个连的光复军和一个连外,三成是淮南煤矿上的工人,其它七成皆是会党出身,此时这些士兵们看着被压扣于台上的龙头、堂主,皆是一惊。

    “于问远,逆军令,按军法——死刑……”

    一个又一个死刑只让这些士兵呆住了,他们中的一些人看着扣在台上,被反扣着双臂,呒呒着却又说不出话来,显然是嘴里被塞了东西。

    “诸位兄弟皆是光复军官兵,从穿上这身军装,就不再是什么得立堂、众生门、清帮的门徒,光复军中,只认军令、军法,绝无人情今日十三团二营六连官兵训练生怨受罚,军士、军官皆受连座之罪下犯禁,长有责,唐在礼,按军法行五十军棍”

    声音一落,唐在礼自己手腿拄地,身后一名军士冲他的臀部挥起了军棍,**轻易闷响只是在令营中的官兵无不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这师长竟然先受起了刑,这棍棍到肉的啪啪声在众的耳间响着,原本挣扎的诸人这会反倒不挣扎了,只是垂首站在那,任由身后的宪兵反扣着。

    行刑完后,一声未哼,痛的满是是汗的唐在礼挣扎着站起身,

    “这十九人皆系违逆军令,逼迫长官,皆需军法事之”

    接着又步履艰难的走到这十九人面前,瞧着他们的神情,示意身后的宪兵把他们嘴中的木球取出来。

    “现在,你等还有何话可说”

    “我有话说”

    喊出声来的是清帮一码头的舵主,第九营的营长曹达。

    “说”

    被松开手臂,曹达只是先行了一个军礼,看着军裤上透着血的师长,如果说先前还有不服的话,这会他却是服了。

    “曹达随众兄弟坏我光复军军纪,罪不容赦曹达认了”

    说罢,曹达又一脸凛然的说道。

    “师长,请告诉俺爹娘,曹达非死于军法,而死于战场曹达当感激不尽。”

    唐礼才看在眼里,又用余光撇了眼台下的士兵。

    “是条汉子你父母我会有交代,但你死罪不可免”

    看着台下除去几位最亲近的兄弟面上带着悲色,其它的却是微低着头,这一幕只让许问远苦笑一下,过去在帮里,一个个都是苦哈哈的,现在大家伙却都是每月九块实饷,前日不过是寿州刚复,众人就领了一个月的光复饷。有什么比沉甸甸银子更吸引的人,即便是有几个忠心的,为了义字冲上来也……心下叹一声。

    “长官”

    心知必死的许问远喊了一声。

    “你有何话可说”

    “问远不从军法,害得十八位兄弟随问远伏刑,问远心中有愧,”

    说着他又吼了起来。

    “兄弟们,即入军中,当知军令,我许问远就是教训,我不恨军法严苛,只恨未能手刃索虏,若是兄弟们他日上战场,替问远杀两个鞑子,问远泉下拜谢兄”

    唐礼才点了下头。

    “这自是当然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众人摇摇头,唐礼才这才让人拿着一叠碗走过来,每人倒了一碗酒。

    “兄弟们,杀鞑子、复大汉”

    众人喝完酒后一摔碗,大声吼着,待他声音一落,站于十九人身后的宪兵便是抬起手枪冲着这些人的后脑扣动扳机,枪声在军营上空回荡着

    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唐礼才并没有行军礼,而是看着台下的面中多少显出些难色的士兵。

    “第六师的官兵们”

    一声吼,伴着一阵整齐的立正声。

    “今日许问远、曹达一众十九人,因犯军法伏刑于此还请诸位兄弟引以为戒,身为光复军之兵,必从军法否则军法绝不姑息”

    有时候军棍的威慑远不比脑袋更惧威慑力,虽说尸体被抬上马车时,不少人面上带着些悲色,但在官士们吹起哨子时,立即又投入了先前的训练之中,这一幕看似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但是却已经劳劳的印于心间。

    “师长,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

    “不会起乱?”

    唐礼才笑看着张汇滔,自己的这个团长倒底还是太过于年青。

    “你是寿州人,你告诉我,过去像那些个会党,他们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最多二三两银子”

    “现在呢?”

    “光复饷九元,战地津贴每月三元”

    “一个月十二块钱的军饷啊战死者三百元抚恤金国家光复后另有三十亩勋田,孟介,你觉得有多少人愿意为了那些个龙头、舵主、堂主去送死”

    屁股上的吃痛让唐礼才的笑容显得有些怪异,他咧着嘴嘶着牙,倒吸了一口凉气。

    “兵士所虑无非是军中不公,可本师长受刑于前,五十军棍,刑完见血,这让那些个人看到公平,一边是厚饷和公平,一边嘛……会党中事,你比我了解,不是吗?”

    步骤艰难的唐礼才并未让人扶着,而是继续站在训练场上看着将营地里的土地踏实的士兵,这会的队列已经不见了先前的凌乱。

    “这第六师,到底还是变成了光复军的第六师”

    心下乐着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一阵轰鸣,看到那隐约可见的飞机,唐礼才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训练士兵了,只要飞机一到,飞机就会出动搜索敌军,到那时第六师怕就是要上战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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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两个人(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第189章两个人(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中华民族政府湘省督政府布告:今奉督政府令,告我国民知之,凡我义师到处,尔等勿用猜疑,光复军为救民而起,并非贪功自私,拔尔等于水火,补尔等之疮痍,尔等前此受,甚于苦海沉迷。(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只因异族奴役,故此充尔如遗。须知今满政府,并非吾汉家儿。纵有冲天义愤,报复竟无所施,我等同胞不甘为奴,赫然首举义旗,第一光复民族,与民努力邓驱,所有汉奸民贼,不许残孽久支,贼昔食我之肉,我今寝贼之皮。有人激于大义,宜速执鞭来归,共图光复事业,汉家中兴立期,建中华民族之政权,同胞其勿差池,士农工商尔众,定必同逐胡儿。光复军严苛军律,公平相持不斯,愿我等同胞,皆奋起共谋光复黄帝纪元四千六百年四月日”

    这是第一张光复布告,渴望汉族光复的民众几是在布告贴出后,便挤于布告之前,观看者不计其数,都以先睹为快,布告的署名是湖南督政府守相刘一,虽说曾不闻其名,但这会却也顾忌不了太多。

    “光复会举义成功”的消息,在当天便飞传中国大地,在震憾大江南北之后的十数天间,随着光复会江苏、安徽、浙江、江西、福建、广东六省举义成功,七省督政府成立,半壁江山皆为光复,一时间几乎全世界都皆相信,清政府即将陷入的士崩瓦解的局面之中。

    湘省大起义爆发时,刚刚通过入籍归化为美国公民的孙逸仙,此时正与美国致公堂首领黄三德一同从旧金山出发作巡回演讲,每到一处,黄三德都组织洪门会新会员的入盟仪式,而孙逸仙则发表演说,宣传致公堂反清的宗旨和**救国的主张,驳斥保皇党的保满皇的谬论,顺道的再抨击一下光复会的“保守”,一路上可谓是收获颇丰。

    在前往美国中部的圣路易时,孙逸仙正在构思着《中国问题的真解决》一文,他和黄三德等人却在火车上看到了一张地方报纸上报道的“湖南省为**党占领”的新闻。

    看到这则消息后,孙逸仙自然是非常兴奋,几乎是当即决定返回中国,多少年来,他为之奋斗的,翘首盼望的就是起义胜利的这一天。

    在黄三德等人与美国朋友的劝说下,等待局势明显后再行定夺,完成了英文书写的《中国问题的真解决》一文后,他便乘火车返回旧金山,而恰是在旧金山,孙中山听到一个惊雷般的消息。

    一夜之间,六省光复

    是夜,孙逸仙靠在床头,床头灯发出柔和的橘光,照着他激动的有些发红的面颊,他将报纸上的消息又看了一遍,其实,原文他早已经能背出来了,他一边看,一边想,无尽的思绪在脑海里翻腾着,往事一幕幕的呈现在眼前。

    从1895年至今已十年,乙未广州起义、庚子惠州起义,两次起义皆以失败告终,起义的失败让他面对的不仅是战友的凋零,现样还在面对组织的涣散。武装起义失败的同时,**队伍内部发生严重的分裂,这是孙逸仙最不愿看到的,而在兴中会中同样有一些的对他大加攻击。

    而最为致命的却是几乎是在庚子惠州起义之后,在兴中会力量大为削弱之后,光复会的崛起使得大量原本可为**同志的人才流入光复会,刘师培、张继、章太炎、陶成章、张恭、徐锡麟等人,原曾一度此为**同志诸人,现无不是光复会成员。

    在最需人帮助的扶持的时候,还什么比朋友、同志的背离更使人伤心,面对内外交困的局面,他仍然毫不气馁的为**奔走呼号,他坚信自己所奋斗的事业是正确的。

    七省光复固然可喜,但……孙逸仙想起年初时于檀香山经他人居中联络和光复会的拐杖先生,也就是现在这光复军大帅之间的两封书信,第二封信中那陈大帅的一句话,却是至今所不能忘。

    “……在口号的动听悦耳方面,执政者永远比不上在野者,因为人家不挑担子,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从来都不缺乏慷慨激昂的挑刺者,却一直很少踏实勤勉、能够真正前半夜想想自己、后半夜想想别人的人。历朝历代的反*政*府者,往往把自己当成了正义和真理的化身,然正义、真理为何,一两人有岂可代四亿五千万之民之决。……我所之许正义,绝非先生所言之**,如先生欲言**,本人可助两千美元,助先生于南美诸国一游”

    随信那人果然付上了一张两千美元的汇票,正如当时他所忧者,无论是那拐杖或是现在陈默然无非只是“名则光复,实则**之辈”,可偏偏他从未提过专政,而是曾于文中对比诸国之政体利弊,每有人问中国之未来,他从来是用一句“未来当由民众决择”作为回答,他人初一反驳“愚昧之民众,岂能决定国体”,他即会反驳“亦尔等视民众愚昧,不知尔等所言**后之共和,总统之交是交由“愚昧之民”选择,还是寥寥数人选**众即愚昧不可决国体,又岂可决共和之总统”。

    “论裹胁民意之手段,其可谓之今世第一。”

    心叹着那人的心机,孙逸仙却又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在自己**尚能功成,甚至无希望之时,其却已经光复七省,手握数十万大军,光复汉族指日可待。

    如今,江南七省光复,清廷舰队沉塞于武昌,诸列强中立观望,十年来自己颠沛流离、云游海外,为的是实现自己的夙愿,驱逐满清,建立民国。而现在,江南诸省光复,这第一步实现了,但第二步……

    想着这些,孙逸仙的在激动的久久不能入睡,索性穿衣下了床,在房间里踱着方步,有时真愣愣的盯着窗外出神,静静的地思考着。

    窗外偶尔可以听到鞭炮声,那是唐人街庆祝江南光复的鞭炮,甚至于就在这两日,唐人街的街头已经到处悬挂那“蓝黄红”三色旗。

    “蓝色系为青天,黄色系为炎黄子孙、红色系为中华大地已为血染之地,意喻我等炎黄子孙立于青天之下,踏于血染之国土之上,三色相乘为黑色,加以红色,意喻我等炎黄子孙胸怀铁血之精神,三色相除为白色,加以蓝色,意喻我等炎黄子孙当清白做人”

    报纸上关于这三色旗的解释,到也是合情合理,但孙逸仙却在激动之余,又是心怀忧意,他知道随着江南七省的光复,随着这华侨悬起这意喻炎黄的“蓝黄红”三色旗,

    立于窗前,看着那意喻炎黄的三色旗,华侨的爱国精神已从那兴中会,转向了“中华民族临时政府”,就像报纸上呼吁为“一人一元,光复民族”的筹款一般,黄三德有意无意的疏远更是让他再度体会到战友的背离。

    会党多为投机之徒,黄三德的疏远倒在意料之中,立于窗前,看着那意喻炎黄的三色旗,孙逸仙甚至能够想象,或许不出数月,身旁会有更多的战友背离兴中会。

    下一步怎么办?要不要马上回国参与于这场剧变之中?立于窗前的孙逸仙踌躇良久。如果这时即从太平洋回国,那么二十多天就可以到达上海,亲自参加摧毁清王朝的战斗,以慰平生之愿,而且……他看着报纸上那七省督政府的名单,其中除去督政府“临时咨议局”诸人外,其余皆为名不见经传之辈,若……

    心下沉思着,孙逸仙却是深吸了一口烟,光复民族、建立共和是他的愿望,可若是回到中国,他誓必与那大帅唱起反调,那大帅将未来国体交由民众,他岂会不知光复之日以四亿民众之愚,会选出一什么样的国体,界时今天的大帅怕要龙袍加身了

    吐出烟雾,烟雾在窗边散去,听着空气传来的中那《重回汉唐》的歌声,香烟夹于指间,孙逸仙却是皱眉思索着,思索着那句话。

    “当今之任,唯光复尔”

    陈默然平静的回答着梁启超的问题。

    “大帅,您在回避问题”

    直视着端坐于首座的大帅,梁启超直接开口说道,他现在甚至忆不起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的踏上这艘“贼船”,像眼前的这陈默然一年前,他曾认为他是乱臣贼子,而现在却又视他为光复民族之希望,世事的变化只为莫测。

    “不,本帅并没有回避问题,今日之事,乃系唯光复为首,民族不能光复,一切皆系空谈”

    端坐在太师椅上,冷静的说完这番话后,陈默然两只眼皮微敛着,一刻也未离开过梁启超的脸。

    “大帅,若是民选出共和呢?”

    “那即共和”

    “若民选而帝制呢?”

    “那即帝制”

    陈默然深吸一口气,盯视着梁启超,这会他的身上倒是显然出了一些威严,而梁启超却同样感觉大帅的身上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向他压来。

    “那帝制后,谁人来任皇帝皇帝乃系承天运,岂有民选之理”

    陈默然却是一直不作声,只是在这种时候,才将两道眉拧成一根粗绳,而梁启超立时便觉得头上被狠狠地敲了一棍,忙缩住嘴,稍停片刻,方能继续说下去。

    “以启超看来,即行帝制,不若由满清行禅让之举,将皇位让于大帅,大帅即承天运,又使清国皇帝可得善终,岂不妙哉”

    “梁先生”待到梁启超把话说完后,陈默然不冷不热地叫了一声。

    “满清皇帝、达官显臣之命运岂是本帅所能作主,本帅厌他人**民意,自代民意,又岂会为假承天运,而许诺善待满清,以本帅看来,无论本帅未来如何,本帅一日为执政即坚持以下两点”

    语沉着陈默然大大方方的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民族之未来由民众决定,满清之权贵皆由特设法庭决定本帅绝不干涉”

    心一惊,梁启超诧异的看着眼前的陈默然,以他看来陈默然言必提“民众”,其间却有裹胁民间之理,但却又有立宪之心,所谋无非是“万世一体之皇权”,但却又不愿与满清和解,顺利取得皇位。

    虽说他在某种程度上倒向光复,但之所以说出这般话,却是希望汉满能够和解,而能够让两者全解之人,却是眼前的大帅。

    “以本帅看来。”

    端坐于首的陈默然,现在到是习惯了“本帅”的自称,在说话时右手的中指和食指轻轻地敲了两下桌面。

    “皇位岂有承天之理,我产业之飞机升于空中,翔于云端,天宫何在,若是他朝,本帅有幸……”

    话虽未出口,但陈默然内心却是按奈不住的有些波动,谁无“彼可取而代之”之心,嘴上说的漂亮,可内心里的渴望能骗得了别人,可动起那个念头时的心跳血涌却骗不了自己。

    可想着自己的那些个同胞,如同寒冬中一盆冷水劈头浇到陈默然身上,顿时蔫蔫搭搭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突然的沉默,却是让梁启超明白眼前这位“自许愿为中华复兴之拐杖”人称“压千钧以身”的陈默然内心所想,正如自己所料,谁人不想有朝一日君临天下。

    沉默不语时,陈默然却是以水代墨,以指代笔,在桌上连写了一串写字语。

    “痴想,痴想,痴想”

    写着这几字时,陈默然却是摇摇头,嘴角边泛出一丝苦笑,心头涌出一股悲凉。

    “彼可取尔代之”的心,虽说早已生出了,可在这个时候陈默然却是显得有些犹豫不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未来的中国面临着的是时候,这是一个讲究丛林法则的时代,一个对中国而言充满危机的时代。危机时代需求的治世之才除了眼界开阔、富有政治魅力,更应该具备顽强、果敢、灵活的特性,但自己呢?

    在写完那一词三语六字之后,沾着茶水的手指却是在桌上又写着几字,写罢后却是用手擦去那几字。

    “人只言,彼可取而代之”

    突然陈默然逼视着眼前的梁启超。

    “可有几人知取而代之之后,肩头所系之责任”

    责任责任两字易写,却重若千钧,陈默然知道从自己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把自己的命运押到了这“鼎”上,稍有差池,即可能万劫不复。

    沉吟着,陈默然半闭着眼睛,换成了平缓的口气,条理井然地说下去。

    “本帅曾听人说过一个故事,一个美而多金的女子焦急地站在河边,面对湍急的河水,问:“今晚要过河,哪个来背我嘛?”黑暗中响起了无数的声音:“还是我来背你嘛”夜色如墨,掩盖了这些人的真正面容。这个美而多金的女子,名叫“中华”,她将开始一段怎样的暗夜行程……”

    安静地坐着,陈默然此时的心境已基本平息了,他睁开眼睛看着黑洞洞的窗外,先前几个小时,那些士绅贤达的刻意迎奉而产生那种飘然自得以及随后的野心膨胀,在这会已经淡去了许多,无论他们如何选择,无论未来如何,现在和将来,自己将要面对的却是如履薄冰般的危局,在这条路上,会去面对什么,不是自己所能预料的。

    也许未来自己将太多的苛责,摸不到石头、摸错了石头、甚至于不慎溺水,都可能成为妖魔化和嘲弄的对象,而那些站在干河沿上瞧热闹、讲风凉话、等待着时机以便“彼可取而代之”的人,看人挑担不吃力、站着说话不腰疼,只喊号子不出工,当然永远正确了自己现在如此,之后的诸人亦是如此。

    未来理知梁启超皱眉思索的模样,陈默然猛的站起身来。

    “现在,这暗夜行程是我来作主,本帅虽不知未来如何,但却会摸着石头过何,无论面对什么,本帅都会一路下去”

    说罢,陈默然便大步朝着厅外走去,只丢下一句话。

    “本帅尚有军务,梁先生,若是愿,可往民政部,任命公文于桌上”

    待陈默然丢了一句话出了门后,依是在沉思着的梁启超却是神情凝重的走到案桌边,只见陈默然刚才以茶代墨写的字虽被抹去不少,但仔细看时,却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字,竟是一个“人”

    眼瞧着这个字,梁启超又是一阵皱眉,想着这个人,心里倒是涌出也不少词来,但细下思索一二,却又是不甚对应,心头涌出一阵疑惑。

    大帅的故事说的令人心省,现在可不就是中华未知的前夜,谁也不知未来会是如何,可大帅的这个字,反复在心下思索着这字中之意,梁启超又在桌上看到一份公文,那上面赫然写着任命他为民政部次长一职,公文上受着临时政府的执政印鉴。

    “可惜……”

    心想着陈默然方才提到的皇上的命运,梁启超的眉目一黯,皇上于他有知遇之恩,可……面对这委任书,他却是显得犹豫不决了。

第190章 水师(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第190章水师(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电灯下,躺在床上的袁世凯神秘地将银票推到李莲英面前。(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看着桌上这张五十八万两的直隶官银号的银票,李莲英立马明白了袁世凯此举背后的深意:以前他欠着眼前这袁项城的一份人情,8年前,袁世凯便开始逢年过节送点礼,再简单不过了。开始李莲英也不知道,所也不大熟悉这个人,怎么会送礼呢?但是他也习惯了,因为巴结的人太多了。关键是袁世凯坚持若干年,不断地送,越送越大。

    终于有一天,李莲英觉得不安了,心想这个人怎么送了好些年礼,而且越送越大,为何就是不提要办什么事呢?这是一个多年的人情,一直以来李莲英都想把这么多年欠的人情,可问题是袁世凯从来不给他机会,即便是用他时,也会给他几十万两银子,自然的人情也就一直欠着。

    而现在这五十八万两的银票,却是在提醒着他,是时候还那人情了。想着那人情,想着来时老佛爷的话语。

    “奴才的脑袋,日夜系在主子的腰带上……”

    想到这里,李莲英的嘴角下意识地划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旋即又如同潭水一样没有任何表情,但让人觉得又是那么得容易亲近。

    推回那张银票,李莲英的脸上依然陪着笑。

    “袁大人,奴才只是一个传话的,这五十八两的赏,奴才却是当不起的来时老佛爷只有一句话,大人若是足伤未尽,那……”

    面上带着奴才才有的那种谦卑到骨子里去的笑容,可是这笑容却是让袁世凯心里一寒。

    “那太后便着太医随大人出征”

    说着话李莲英站起了身来,望着李莲英的匆匆外出的脚步,昨个进宫,在东暖阁里,他不过只是说了一句“逆贼初起,兵虽势,其定需时日练兵,为今之计应是举债练兵,从长计议”,结果却是被老佛爷一通臭骂。

    “逆贼初起,其势正虚,正当用兵剿定之时”最后谢罪后退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一下,右脚伤的很重,一跳一跳单腿蹦出宫的。

    这会躺在床上的袁世凯怎么会没听出李莲英那话里的透着的甑,忍不住长叹一声道。

    “不意受亡国之命”

    一句话刚说出口,心头堵着袁世凯便只一股浓血在胸腔里奔涌躁动着,直冲破喉咙喷出嘴外,眼前一片昏黑,蓦地倒在床边,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帅”

    旁边的仆人被眼前这一幕吓住了,声音凄惨地喊道。

    刚出门外的李莲英听到声音不对,忙扭过头来,见状后也大惊。这袁世凯在京城行在的幕僚们也都围了过来,这会仆人们已经将袁世凯从床边扶正了身体。

    被这一幕吓了一跳的李莲英,急忙吩咐了一句。

    “你们赶紧去找医生来,我这就回宫,请老佛爷着太医院的大夫过来,……。”

    说话间,李莲英几乎是急匆匆的逃似离开了袁世凯在京里的私宅,急抢着回宫向太后禀告此时,那床边的一滩血却是蒙不得人的人。

    李莲英不过是刚一出去,瞧着大帅的脸色中依显得红润,徐世昌便在瞬间明白了原由,手一挥,令所有人都退出去,道是给大帅让气,人不过是刚退出屋,原昏迷过去的袁世凯便是睁开眼睛,一看到眼前的徐世昌,开口便是两字。

    “帮我……”

    看着大帅脸上的急色,徐世昌沉思一会答道。

    “大帅,足疾、呕血,皆不可转”

    点点头,袁世凯怎会不知以太后的英明,自己昨个的“摔伤”,今个的呕血昏迷,都是为了拖下去,怕那李莲英一回宫,太后便会派来太医,若是自己真“昏”了,到时太后又后明正言顺削官夺兵,以太后的手段让那北洋官长甘为其驱使,只不过是几天的功夫。

    之所以要咬烂舌头演这出戏,只是因袁世凯想给自己再争取几天的时间,拖上几天,虽说太后颇有手段,可那手段想施展起来,却还是需要时间。

    “卜五,救我”

    这次袁世凯到是多吐出了两字,而后面只变一字,却道出了袁世凯的紧张。

    “大帅,办事得有余地,我们都卷进去万一出事,得有个局外人来周旋。我就是这个人”

    沉吟一会,徐世昌才看着眼前的大帅,声音猛的一下压至最低。

    “卜五与那陈默然有数百之缘,若是……卜五愿望江南居中协调”

    同时俯下身贴切着大帅的耳朵轻言数句,原本面带急色的袁世凯在听着这几句话后,双目一亮,喜望着徐世昌,指着床边几那被李莲英推回的五十八万两直隶官银号的银票。

    “卜五,你再凑足一百……不三百万两就说……就说这是……”

    袁世凯声压低一下,在听着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便是朝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了,在医生进屋的时候,徐世昌却是退出了房门。

    前脚步进储秀宫里,李莲英便看见慈禧太后轻轻地闭上眼睛,将头微微地向前倾一倾,含住烟嘴,重重地吸了一口,然后把烟又长长地吐了出来。屋里便弥漫着一股香中带些微辣的烟草味来。

    这样大约吸了七八锅,慈禧太后才慢慢地睁开双眼,向身边的贴身宫女们摆一摆手,示意她们退下。等到屋里只剩下李莲英的时候,慈禧太后冲着李莲英说道。

    “小李子,那袁世凯的足疾怎么样了?”

    李莲英早已在旁边站了许久,等得已经急不可耐了,见慈禧问他,便急忙快步走上前去,一边给慈禧轻轻地捶背,一边说道。

    “老佛爷,还是您猜的准,那袁世凯的跌伤了足不过是小伤,可……”

    李莲英看了看慈禧,想着自己欠直袁世凯的人情,便开口说道。

    “还是老佛爷知道那些个做奴才的,可那袁世凯的胆儿也忒小点,您这一吓啊……”

    “怎么了?不吓唬一下,他怎么知道自己的本份”

    李莲英拿眼瞟了瞟慈禧,见老佛爷还没什么反应,便又继续讲道。

    “问题就出在这儿。谁知道袁世凯胆忒小了些,你那一句话,却是把他吓吐出了血来,昏了过去。”

    “哦这些个该死的奴才”

    慈禧听到这儿,面色一沉,露出些许怒来。李莲英一看老佛爷的脸色变了,赶紧跪在慈禧的面前。

    “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请老佛爷恕罪”

    李莲英明知老佛爷不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赶快跪在慈禧面前不住地磕头求饶来。

    “起来吧,没有你什么事了,看把你吓的那个样子”

    慈禧开口说了句,脸上露出些若有所思的神色。

    “你见着那袁世凯吐血了”

    “可不是,好大的一口血这次他袁大人是被老佛爷您的一句话给吓到骨子里去了”

    “哦”

    轻应声,慈禧却是没说什么,只是道了一句。

    “今个乏了,着两个太医去给袁世凯诊治一下,顺道的把那宫里的高丽参给袁世凯送两支过去,记住了,要一大一小的两根以固其元”

    李莲英出了储秀宫,迅速地招来一个太监,传达慈禧太后懿旨:

    “高丽参两根,一大一小”

    在太监去行着太后的懿旨时,李莲英却是长叹了一句,看着这天高云淡、艳阳高照的天空,在心里常叹一声。

    “袁世凯啊袁世凯你这人情,老李是连给你了,能不通过去,就看你自己的了”

    摇着头李莲英在心里感叹着,然后却迈着八字步朝宫里走去,似先前那般感叹与他全无关系一般。

    “维我四方猛烈,天下豪雄,既审斯义,宜各率子弟,乘时跃起,云集回应。无小无大,尽去其害,执讯获丑,以奏肤功。维我伯叔兄弟,诸姑姐妹,既审斯义,宜矢其决心,合其大群,坚忍其德,绵系其力,进战退守,与猛士俱。维尔失节士夫,被逼军人,尔有生身,尔亦汉族,既审斯义,宜有反悔,宜速迁善,宜常怀本根,思其远祖,宜倒尔戈矛,毋逆义师,毋作奸细……”

    看完这光复报的上“反清檄文”,叶祖珪半晌作不得声,独坐于“海圻号”舰长室内,忡忡然仿佛呆了似的。不知过了多久,进了舰长室的李顺泽在他的耳边说。

    “大人,天已黑了”

    “什么?天黑了,我坐了多久了”

    如同睡梦中醒过来一般,叶祖珪反问道。

    “有差不多两个小时了。”

    李顺泽轻轻地说。

    “你告诉各舰管带,今晚我不于餐厅用餐,叫他们煮一碗新鲜青菜汤,再打两个鸡蛋,给我端来就行了。”

    待李顺泽出门后,叶祖珪的脑子才开始转动过来。

    这两天舰上军心浮动,往海路被沉船所阻,今天上午于九江,炮击进逼九江光复军时,长江水师“江平”号炮艇碰悬浮水雷,顷刻之间沉于江中,为保舰船自己不得不下令舰队撤至汉口,而一至汉口,却又碰到汉口谣言四起,谣言称湖北未乱,皆因张之洞与陈默然达成协议,只街时机合适时反正光复。

    虽知道那是谣言,可想着张之洞当初为陈默然的请,再看了一下桌上的“武昌日报”中关于租界内报社的新闻。

    “……所在的每晚人山人海,发生了大影响。街左右相望的报馆,家家大玻璃窗外,张贴各地消息。街上日日夜夜群众挤得满满地在探听,一个逆贼又克一县之捷报到来,鼓掌狂欢,一个报告失败,认为这家报馆受朝廷指使,诬胜为败,群众极度愤恨地把大玻璃窗砰轰砰轰地立刻打得粉碎。自此报馆不但不敢在门首披露失败消息,特别不敢在报上披露……”

    想着那已倒向光复的民众,叶祖珪由恐惧慢慢转到绝望,木然坐在椅子上,仿佛身子正在被人推向黑暗的深渊。

    “若一心为索虏之奴,民族光复之时,所有人等皆没奴籍”

    “清廷欲以满官待取汉官”

    想着打从南下来以来听到的种种谣言,叶祖珪却是皱起眉来,现在不单民众皆信谣言,即是水师之中,亦有官兵相信谣言。

    “光复军克复九江后将于江中大布连环水雷、只待舰队顺江而下,即以密雷毁之……”

    这下午刚返汉口,谣言就在水师各舰上散开了,在今天光复开始打捞镇江沉船时,便又有人散布着光复军在英国制造的战列舰,已驶抵上海,不日将逆流而上与水师决战。

    诸如此类的谣言却使本就浮燥的军心变得越发不稳起来,在下令舰队炮击进范九江的光复军时,官兵们大都把炮弹都打到江堤边和稻田里,水师内部官兵的消极厌战之心,叶祖珪岂会不知。

    民心皆势所向,军心愈趋不稳

    “汉族存亡之机,在诸船主一臂之助。孰无心肝,孰无血诚,孰非炎黄子孙,岂肯甘为异族族之奴隶,残害同胞?易帜兴汉请勿犹豫”

    这份从海军军士身上搜得的传单,虽早已被叶祖珪下令焚烧,可是烧得了纸,焉能毁得了这字字入心之语?

    心叹一声时,左右没什么法子的叶祖珪无奈的摇头叹时,门却被推来了。

    “大人,您的饭来了”

    “哦……?”

    应了声,却觉这声音有些熟悉的叶祖珪抬头一看,却看到端饭进来的那身着水师军衣之人竟然是……来者竟然是刘冠雄

    “你竟然还有胆子来此,你就不怕本提督,命人将你索拿归案,明正刑典”

    盯视着面前的自己的心腹爱将,叶祖珪喝问一句,但声音却不是很大。

    眼前这几毁去海军的刘冠雄,曾是叶祖珪之心腹爱将,即便是他把海天碰沉了,叶祖珪也曾为他奔波求情,以保其命……可叶祖珪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几日功夫,他从一戴罪革职之水师管带,竟成了光复军舰长长官和着三百四十八名海天号官兵,一起从了逆。

    在叶祖珪看来,眼前的刘冠雄早已不是他心腹爱将,而是朝廷的叛逆,当然也是他的敌人。

    “大人”

    刘冠雄恭敬的冲老长官行一军礼,随后抬头凛然的看着面带怒色的大人。

    “此次冠雄前来,只有一话欲问大人”

    这句话倒是让叶祖珪一愣,冒这么大的风险,只为问一句话?怕是想说降自己,正待抬手喝其离开时,刘冠雄却开口说话了。

    “不知大人那“靖远”之茶匙是否安好”

    一声问,却是让抬起的左手悬在半空中,叶祖珪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刘冠雄,右手不由的摸到腰间军衣下挂着的银质物件。多年来叶祖珪一直对其管驾多年、立有战功的“靖远”舰深为怀念,无论身居何职、身处何处,始终携带着“靖远”舰专用的,铸有英文“大清帝国海军——靖远”的茶匙,而且寸步不离。

    取出那茶匙,看着柄上那“大清帝国海军——靖远”的英文字样,叶祖珪神情一黯,露出些苦笑。

    “看到这茶匙,好像靖远还在我身边”。

    “大人,每每冠雄见悬于舰舱内杨管带遗著“雪甲午耻”,日人所欠之债,亦粉身难忘”

    答对两句话,只让这两位同出一水师、一舰的两人,陷入沉默之中,陷入对往昔追忆的两人,表情越是复杂起来,想着想着,两人满腹充满了委屈、痛苦。忽然,刘冠雄竟然放声大哭起来,越哭越凶,越哭越惨,而叶祖珪自己的眼睛也变得模糊起来。

    终于哭声毕了,刘冠雄行了一个军礼。

    “今日,大人欲钭冠雄索于军前,冠雄绝不丝许怨言,冠雄只请大人记得他日得雪甲午之恨时……”

    说着刘冠雄又是一副泣不成声的模样。

    他的话让泪眼朦胧的叶祖珪却是苦笑连连,庚子年时,在大沽作战中,停泊在海口内的“海容”巡洋舰及“海龙”等4艘驱逐舰被八国联军掠去。后“海容”舰被赎回,驱逐舰却被英、法、德、俄四国瓜分。辛丑年与八国联军订立《辛丑条约》的议和大臣奕劻、李鸿章等人,建议将中国5艘最大的军舰“撤售”,表示中国无对外备战态度,免得引起麻烦。

    若非水师官兵的强烈反对,自己和萨镇冰向朝廷据理力争,才使得方才重建的北洋水师免遭夭折,以这样的朝廷,雪甲午之恨……想及此时,叶祖珪心头上都罩上如同今夜月色似的轻纱,只觉得水师前途的渺茫。

    良久,叶祖珪才凄怆地说道。

    “只怕……此生,你我二人,皆不能得见雪恨之日。”

    言闭合上眼的叶祖珪那一直朦着未落的泪落了下来,即便是千辛万苦亦要重整水师,以待他日洗去甲午之恨,可在此时那自欺欺人的梦想却是破灭了。想着朝廷如此待水师,心下只觉得一阵凄凉。

    “回吧”

    手一摆叶祖珪开口说道,他本就无意将这逆将索于朝廷,毕竟这事传出去不知会给自己若出什么事端,更何况皆是北洋之人。

    在刘冠雄行了个军礼时,叶祖珪却在犹豫问开口问道两日来自己心中的疑惑。

    “子英,你为何从逆”

    回头看着老长官,刘冠雄犹豫片刻,才开口答道。

    “冠雄不欲死后亦不见甲午之恨得雪之日”

第191章 大帅府(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第191章大帅府(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汉口宝顺里的巷子并不长,西头连英租界,东头为闹市区,因为地势好,一条小小的巷子却很有气派。(顶点小说手打小说)麻石铺就的路常年洗刷得干干净净,两旁的宅第多半豪华高大,从高墙铁门后面时常会冒出几分洋味来:洋歌曲声、洋香水气,外加几只油光水滑的洋狗。这里的确住了不少洋人,他们多是英国人,也有法国人、美国人。

    从三号到八号一连六栋房子,这是年前时几位从上海来的商人置下的产业。这六栋房子有两栋已经住上了洋人,有四栋还空着。

    饭晌过后,赵觉先和李铁兰两人看着屋子里正在加印的《大汉报》,抽出其中一张,看着上面“湖督令:湖省不着客军之饷”的报道,这是谣言

    实际上过去的20多天中,湖北各地的谣言源头皆是这里,不过谣言中却是理正言顺弄着种种佐证。

    在某种程度上,谣言已经成为一种有利的武器,经过有意无意的制造,在各种真假消息的刺激之下,全国上下皆是人心惶惶,而在各地获得清政府的密电码后,即以当地巡抚、总督的名义向外发电,力述逆贼势焰甚盛,此外,还在民间又有意无意的散播着某省已陷,某军同党等说法,更是把谣言之用推至顶点。

    而始终无法了解南方各省的实情又不能掌握社会舆论的主动的满清,面对这些谣言不仅无力应对,甚至还信以为真。

    “到发军饷的时候了”

    抖了下手中的报纸,赵先觉笑了一下。

    “市面买卖非现银不可。”

    李铁兰笑说一句,谣言的作用使得的人心惶恐,过去二十天中,市面上现银紧张,现在近十万大军集于湖北,一个月军饷即需数十万两,这军饷……

    “没了银子,只怕……”

    想着张之洞将临的困境,出自两湖书院的赵先觉难免为自己的山长担心起来。

    “到时自可诱反山长,使山长迷途知归”

    相比于赵先觉的忧虑,李铁兰却是觉得这样反倒是为山长着想。

    “如山长能迷途知反,岂不就可成身前、身后之名”

    “但愿如此吧”

    赵先觉轻声说道一句,尽管内心里这般的盼着,可是他却明白,以山长为人即便是天下皆是光复,其仍必为大清之忠臣。

    坐在湖广总督府的大厅里张之洞静静思索着。人说武汉三镇是长江流域三大火炉之一,真是名不虚传。不过是刚至夏季,天气刚交夏季,天气便闷热得很。

    汗水却如喷泉不停地向外涌的张之洞,在仆人端着托盘送上条用深井水浸过的毛巾后,便接过擦了手脸,顿时觉得凉爽许多,又微闭双眼想下去。

    督署扩湖广以来,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建一个铁厂。自道光、咸丰以来,洋人屡屡侵犯、欺辱中华,靠的是船坚炮利。中华要免受欺辱,就要有先进武器,这就需要建铁厂。湖北有煤有铁矿,正可实现这个理想。可这是一个大工程,选址、筹款、招人、设计、修建……一番苦心来谋划,最终……

    想着让汉阳铁厂起死回生的盛宣怀,也不得不承认盛宣怀比他有本事。但作为汉阳铁厂、大冶铁矿的创办人,想着世人提及汉阳铁厂时贬已扬盛的态度,张之洞却是总会心感着委屈感。这种委屈感令他痛苦,也使他心灰。

    不过这一切,他早已经想淡了,而此时,他看着桌面上的那张报纸时,却是不时把眉头皱成了一团儿。

    陈大帅主张要给张之洞颁发大勋章。

    一看到这内容,张之洞急忙地看着正文:

    昨天,陈大帅于大帅府召集两江士绅贤达,于会上笑道:应给湖督张之洞,铸造一枚百吨黄金的大勋章,以奖励其为光复所作出的重大贡献:第一,张用官费资送湖广留日生,此中多半皆成光复民族之骨干,第二,张创建的汉阳铁厂以及汉阳枪炮厂,他日将为光复军装备充足之的武器,他日湖北光复将接过他的汉阳制造的汉式枪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上午在报纸上看到这里,张之洞只觉天旋地动,熟知官场内幕的他怎会不知道那陈默然笑谈间,又出一杀招。

    想着,张之洞闭上了眼睛,此时他仍在思考着陈默然的这番话后,他将会面对什么。

    在心里,他并不恨那陈默然不顾往昔照抚之情,行此杀招,一官一为贼,不两立自各出杀招。

    “大人,今个的大汉报”

    躬着身的大根在一旁递过一张报纸,只是接过报纸一看,张之洞一阵晕眩,倒在松软的躺椅上,昏昏沉沉中,脑中尽是那报上之语。

    “湖督令:湖省不着客军之饷”

    陈默然啊陈瘸子当真是好毒的心思盯着这报纸心想着他第一次恨起那面带谦笑的陈瘸子来,好一会方才回过神来的张之洞,突然对一旁侍候的大根,这个从南皮一直跟着他的家仆说道。

    “你去通知幕友房,一个钟头后在鹤舞轩聚会,有要事相商。”

    督署东花园的前后几个门都被卫兵把守着,不准任何闲杂人员进来。洋历五月底的武昌城已是暑气弥漫,但鹤舞轩四周树木繁茂,并不太热。

    梁鼎芬、辜鸿铭、徐建寅、陈念扔、梁敦彦、陈衍等人面色凝重地聆听着张之洞的话语。

    “湖督令:湖省不着客军之饷,这是谣言,诸位皆知,现湖北府库内存银不过两百余万两,十万大军集系湖北,每月仅饷银一项即高达近六十万两,再则械弹补充、伤员救治皆将由湖北一省担之,四川济饷未至,本月虽可发饷,但饷后府库将空,他日一但光复军犯,可有用兵之银,鄙人正面对着进退皆难的境地。各位先生有何良策,可以援我出困境。”

    众人听着张之洞的话后皆面面相觑,脑子里则都在紧张地思索着良策。这良策也真不容易出来。

    一向口无遮挡的辜鸿铭首先开了腔。

    “大人,这府库里的银子,我觉得还是应该先发出去,甚至应该赶在月底前发出去,不仅要发实饷,还应再发恩饷以收军队。依我看,陈瘸子今日祭洪武陵,誓师不日北伐,实则以今日逆军之力,却是外强中干,绝无北伐西犯之力,我辜某人赞成发饷以安军心,免不知真正之军卒为逆军所用。”

    总督明白表示不能发饷,这位辜汤生偏要唱反调,他意欲何为?众幕友都瞪大眼睛,惊诧地看着他。张之洞的眼神也是带着些疑惑。

    “大人,不发饷,只恐谣言成真,介时诸省客军从逆,只恐局势瞬间即崩。今日尽府库已安军心,他日各省济饷一至,即可解湖省之困还请大人明鉴”

    这番话引来轩内一片惊色,而辜鸿铭很得意。他平日说话,有一半的目的是想唤取听者的惊叹诧异;如果听者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就会感到失望,觉得很没趣。

    稍沉思一会后,梁鼎芬却是开口说道。

    “汤生所言诧异,香帅的的忧的是,若是湖北府库一清,他日诸省又无解饷至,到时即以香帅之能,恐亦难挽军心。”

    语微沉梁鼎芬又补充一句。

    “今日报言,各地皆现不稳之风,四川、陕西自无例外,若各省皆乱,又岂有济饷之举只怕那时却还是要靠自己。”

    梁敦彦锼眉思考一会。

    “节庵的担心倒也是在理,只是不发饷的话,谣言必为军佐所信,届时军心一乱,其必从逆”

    众幕的各执已见,只让张之洞眉间的愁意更浓,发饷不是,不发饷亦不是。

    在众人说话时,陈衍一直没有开腔,张之洞望着他说。

    “石遗先生,说说你的看法。”

    看了眼大人,陈衍摸了摸下巴上的几根稀疏的胡须,慢慢悠悠地说着福建腔的官话。

    “香帅,发饷亦然、扣饷亦然,皆是他日之乱,众人只言发饷他日乱,扣饷今日乱,却未知实则天下早已大乱军乱又岂可免之”

    一句说等没说的话,却是敲在众人的心头,只让众人索眉微思。

    “实则天下早已大乱军乱又岂可免之”

    陈衍的这两句话引起了在座所有幕友的高度注意,他们都在心里说: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天下已乱,即是发饷不过只是缓一时罢了。

    “香帅,我等皆道“逆贼谣言之利,远甚军火”,可却未曾细想,何以让逆贼谣言为民所信”

    张之洞望着这位瘦瘦精精的矮个子福建人,他知道陈衍一开口,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绝不会停下去。

    “官府之信仰赖士绅之信,可如今各地商绅贤达已大多对朝廷由失望,进而化之绝望了,更何况陈默然晓以民族大义时,又许以他日与贤达共商国事,其初定江宁,即邀各省商绅、贤达于江宁商政,虽为商政,却使各省商绅见得他时咨议之机,这等举措买心,岂是朝廷所能及,更何况……”

    陈衍似是无奈的苦笑一下。

    “我等虽为命官,但朝宫却以满汉之防,防牵我等,此事早已为心照之秘”

    就待张之洞想开品斥责陈衍时,

    “大人,汉口紧急电报。”

    这会赵茂昌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递上一封刚收到的特急电报。张之洞忙拆开看,鹤舞轩里的所有幕友也都紧张地望着总督那张瘦削而严峻的长马脸。

    电报突的从张之洞手中滑落下来,双眼变得空洞,只是呆呆的看着鹤舞轩外。

    从地上拾起那份电报,陈衍的脸色一变。

    “水师提督萨、叶二人,发出信号灯“我去矣以后军事,尔等舰艇好自为之。””

    虽只是简单一语,陈衍却是从其中读出了一些意思来,无论是叶祖珪或是萨镇冰不想做清廷的罪人,又不愿当那为后人唾骂的历史罪人,于是两人便选择了一条中间的道路,选择离开水师,水师原本就消极厌战,心倾光复。

    此时两位水师提督却是以离舰出走向部下暗示对起义的默许,从而解除了各舰官兵的顾虑,水师从逆只是时间问题。

    一时间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好一会,回过神的张之洞才是长叹一声。

    “水师误我”

    众皆愕然,却只是垂首未曾言语,此时众人的心里忧虑着,水师从逆只是今明两日功夫,以水师舰炮之利……

    回过神来的张之洞,环视着鹤舞轩内的幕友,却是开口说道。

    “我此刻最思念着一位朋友,很想见见他,但不知他眼下在何处。你们谁猜得出,他是谁吗?”

    不知道他为何说出这番话来众人皆猜不出此刻最让张之洞思念的这个人是谁。只有桑治平心中有数。

    “香帅,是不是吴秋衣?”

    “正是。”

    张之洞点头欣慰地说道。

    “还是仲子知我心。秋衣飘荡一生,也洒脱一生,他可以想怎么活法就怎么活法,比起我来,要强过百倍”

    “诸位幕友,且坐下吧”

    张之洞指了指轩内的座椅,空洞的双目中未见一丝神采,苍白的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了。

    在众幕友坐下后,张之同却是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又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些名为幕实为友的诸人,万千话语涌上心头,却不知从何说起。他也无力说什么了。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国运尽矣。”

    说罢,张之洞又闭住双眼,一脸的枯槁阴黑。众人皆是愕然不已,从香帅的口中听到这句话,实在是令人惊愕。

    “国运尽矣”

    香帅的一句话,只让辜鸿铭心里一惊,眼前的香帅,和一月前的香帅的确是大不相同了,这大清国难道真的气数已尽吗?

    一直站在父亲身后的张仁权看到父亲这副模样,心里涌出一丝恐惧来。他强打精神安慰。

    “爹,现在各省只是人心浮动而已,当年长毛之乱,几逼京师,可最后还不是被剿平了,当,以爹之通能,自可剿平贼患”

    儿子的话,却是让张之洞的摇了摇头,他睁开眼睛来对儿子说。

    “今日不比往昔,他日发匪毁孔庙、焚圣书,商绅无不耻与邪教为伍,庚子祸起,朝廷信用邪教,后量尽中华之国力,更毁于朝廷于民绅之信,陈默然起兵突然,但却是蓄谋已久,……可惜”

    再次闭上眼睛,张之洞面上却是显出一些苦色。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苏东坡这一叹,将世上一切英雄都叹得心灰意冷了。陈默然年不过三十,正值壮时,岂是我这老朽所能抗之”

    睁开眼睛,张之洞看着桑治平等人。

    “国运将尽。”

    桑治平平静心叹一句,看着面前的张之洞。

    “不知道香帅决然以何。”

    张之洞盯着桑治平,仿佛望着一个陌生人似的,仔细地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最后却是发出一声长叹,站起了身来,随后行了一鞠。

    “诸位幕友,从幕短则数年,久则数十年,诸位虽名为之洞之幕,却为之洞之挚友,原本的或能为诸位谋得一出身,只可惜……”

    “香帅”

    众人听着张之洞的话,连忙起身鞠躬,虽说入幕系为出仕,但这时……

    “或许的……老夫一路皆错,误诸幕友大好时光,香涛实是心愧至极”

    看着而前的诸幕友,张之洞眼中尽是遗憾,好久,才嗫嚅着。

    “香涛与陈然之到有些许思惠,若是诸位愿意,香涛自会手信与陈然之,荐诸位入幕帅府”

    在说出这番话时,张之洞心中的绝望岂是他人所能预料,水师从逆,武昌必不得守,武昌一失,湖北之地必随之陷逆,这些幕友随他数十年,是时候为他们谋个将来出身了。

    “香帅”

    众人连忙跪拜下去,却是无人说出任何言语来,他们隐听出这话或许香帅之遗言。对于大清,随站水师从逆之举,张之洞算是彻底失望了,他微微地闭上眼睛,未再理睬诸幕友。

    此时香帅的言语神情,只让桑治平的心绪越发的沉重起来。他抬起头来,猛然发现在张之洞身后的墙上,高高地悬挂着《古北口长城图》。

    这幅由桑治平精心构思绘制的名画,自从光绪七年走出古北口后,一直随着张之洞从太原到广州,从广州到武昌。二十五年来,它历经时光消磨、岁月侵蚀,却依旧完好无损,色彩如新。画面上的长城还是那样蜿蜒苍挺,城楼还是那样高耸雄奇。

    然而,最为可叹的是,当年对着古北口立下宏誓的疆吏初膺者,为着自己的人生目标,在努力奋斗二十五个春秋后,却是如此心灰意冷。

    “大帅,”

    正待桑治平开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张之洞却是摆了摆了。

    “我这一生的心血都白费了”

    说罢,张之洞便摇颤颤的朝着内厅走去,而鹤舞轩内幕僚们的心头全都像压上一块厚重的石板,一时间无法分辨,这究竟是一位事功热中者失望后的激愤之辞呢,还是一位睿智老人对乱世人生的冷峻思索?

第192章 南北两地(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第192章南北两地(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当徐世昌走进书房时,陈默然已经坐在软垫红木矮脚椅上等他了。(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徐世昌扫了一眼书房。这是一间完全按中国传统文人习气布置的书斋。古色古香的书架上,几乎是清一色的线装书。书桌大而厚重,上面摆一台足有一尺见方的石砚,大号鼎形仿古青铜笔筒里,竖着十来支粗壮的毛笔。

    这一切都似乎跟书房主人的性格外貌十分接近。四壁悬挂几幅山水画。临窗的墙边挂一幅字。徐世昌认得这是主人的手迹。书法虽不算好,但一笔一画遒劲有力,写的是一首题作《满江红》的词牌:

    “庚子泪,甲辰耻,炎黄恨,何时雪愿英灵,永保金瓯无缺。魂魄化作精卫鸟,血花溅作红心草。看从今,一担好山河,英雄造。”

    “这诗倒有几分气魄”

    徐世昌赞了一句,这词虽说写的平仄有些不通,但想着陈默然自幼儿长于海外,能写出这词已经超出了他的料想。

    “见笑,见笑”

    自己的信手之做被人这么一赞,陈默然却是高兴地笑说着。

    “赋诗写词,我是外行,聊以抒怀罢了。”

    “魂魄化作精卫鸟,血花溅作红心草。这两句非真英雄不能吟。”

    徐世昌笑说着,又看了最后一句。

    “一担好山河,英雄造。大帅果然是真英雄。”

    “哈哈哈”陈默然十分快活地大笑起来。

    “卜五,你真会说笑话。”

    这时瑞莎端着茶点笑吟吟地进来,温婉地招呼徐世昌用茶,然后轻轻地把门带上,不出声地下楼去了,而徐世昌看到这位明显有着西洋血统的仆女,却是一愣又微一皱眉。

    “大帅,我这次是奉袁大人之命来彰德的。他要我禀告您,他绝非一心事清,只可惜满人逼迫,所以才不得不带兵南下。”

    徐世昌不想再多说闲话了,开门见山地把此行的目的抖了出来。

    “带兵南下做啥呀?”

    陈默然明知故问。

    “南下进剿大帅之光复军。”

    徐世昌盯着陈默然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庞回答道。

    “进剿光复军吗?”

    陈默然习惯地点起一支雪茄,又指了指烟盒,示意徐世昌自己拿。

    “能剿得动吗?”

    徐世昌掏出一支来,边擦火柴边说。

    “袁大人知已是汉人,所以亦不愿率兵南下。”

    陈默然从鼻子里喷出一股烟来,冷笑道。

    “哦?是吗?”

    “袁大人先跌伤足,随后又装病,还请大帅明鉴,袁大人他不想出京。”

    “即然是不想出兵,可以起义反正呀?”

    陈默然将雪茄在烟灰缸上轻轻地磕了一下,灰白的烟灰散落在黑红色的缸子里,犹如加上一层薄霜。同时笑看着面前的徐世昌,这位陈默然的幕僚两天前还在京城,可此时却已经到了江宁。

    “起义反正,只恐性命不保。”

    这徐世昌已经摸清了,陈默然并不拒绝袁大人反正,他是在看价码。

    “卜五,麻烦你回去告诉袁大人,体内之血,身后之名。”

    陈默然将未抽完的半截雪茄扔在烟灰缸里,鼻子里重重地冲出一股烟,同时补充一句。

    “我汉人岂可为清臣?告诉他,极早反正,方可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子孙,本帅虽不愿与同胞持戈相像,然兵火无眼,若他日于战场相见,光复军上下,眼中只有敌人,而无同胞之分,更何况是持戈事清之同胞”

    被大帅的一句话吓的浑身打个激凛的徐世昌,尴尬的笑了笑。

    “是的,这自是当然大帅,我想请教您。依您看,国家将来光复后,到底会走出一个什么权阁?”

    抬眼看了眼徐世昌,陈默然重新点燃一支雪茄,慢慢吞吞地说。

    “这个问题,按理要我问你才是。我虽为光复政府之执政、光复军之大帅,于国体理应不表任何意见。你虽身为满清官员,但已有举义之心,又是社会贤达,你说呢?”

    问题被踢了回来后,徐世昌摇摇头,苦笑道。

    “大帅,我在来上海的时候,看到报纸上皆谈他日光复,当由民众推选于国于民有奇功者为皇帝,行施宪政谈什么制定宪政如今中国之势甚威,哪里是制定宪政的时候?就算制定出来了,条文列得再好,又有谁来执行呢?谁来监督呢?还不是一纸空文而已”

    在说话的时候,徐世昌看了一眼面前的大帅,这于国于民有奇功者是谁?无疑即是眼前之大帅,之所以说出这番话,一来是心有所想,二来却是想探一下眼前大帅的心思。

    “你说的是实话。”

    陈默然端起他的墨玉杯喝了一口。

    “再大的法都要靠人来执行。宪法制好国家只是其一,但最终还要有能人才有治世。”

    陈默然这句话与徐世昌的思想有相通之处,也有不相通之处。此时当然不是辩论的时候,徐世昌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说下去,他望着陈默然说。

    “大帅,如今全国上下皆把你看作是民族光复的希望,连洋人都说未来中国离不开大帅。”

    徐世昌这话不是杜撰出来讨好陈默然的,而是说的真话。自从三天前以光复军大帅、临时政府执政双职走进民众的视野中以来,英国、法国、美国等国的报纸就常常有意识地登出赞扬陈默然的文章,说他是中国真正的能人。而最近东交民巷的公使们在抱怨中国朝廷办事疲沓时,常不免捎带一句话。

    “江宁临时政府在处理外交政务时可不是这样。”

    弄得朝廷很难堪,袁大人之所以担心满清不日将灭,除去光复军得民心、军势之外,洋人支持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陈默然捻了捻唇上留出的八字须,微笑着,洋人说什么他不在乎但他在乎的是那些外国人这种表现,却已经使不少人认为临时政府已经得到了列强的半承认,但至少现在这只是空想罢了。

    微笑着,看着徐世昌,陈默然想再给陈默然推一把劲,于是便对徐世昌说道。

    “卜五,我给你说一桩事,这不算是什么新闻,估计过几天就会见报。”

    “什么事?”

    徐世昌被陈默然这种突变的神态弄得有些迷惑。

    “昨天,张季直已经接受了临时政府农商部部长一职。”

    相比于徐世昌的不解,陈默然的眼神蓦地光亮起来。

    “他与我足足谈了四五个钟头的话,直到半夜才送他回到客轮上。”

    张季直就是张謇,当年大魁天下的状元,今日南通大生纱厂董事长。可谓是南省商界名流。

    徐世昌心里想这与自己何干,遂问。

    “大帅,季直先生授职后,离开江宁却又是为何?”

    “卜五呀,你知道吗,自本帅从他国归还中国,有一个恩人”

    陈默然没有直接回答徐世昌的提问,却扯起了自己的过去。

    “岘庄公是大帅之恩人”

    徐世昌点点头,在京城时有不少御使曾前“陈氏能得今日,系刘岘庄所为”。

    “人皆道陈逆有一恩人,却不知陈逆亦心感一人。”

    陈默然说到这里,轻松地笑了笑,拈起一块核桃仁放到嘴里嚼着。徐世昌却是听的有些好奇,心感一人?他心感何人?

    放下手中的核桃仁,喝口茶冲冲嗓子陈默然继续说下去。

    “张季直知我心感一人,所以才会自靠往武昌一行……”

    “武昌”

    徐世昌听着这句话面上一惊,武昌瞬间他便明白这陈大帅心感何人了。

    “香帅已遣散幕僚。”

    瞧见徐世昌听到这句话时惊讶,陈默然却诡谲地眨了眨眼睛说。

    “卜五呀,你知道那些幕僚现在大都身于何处?”

    “身于何处?”

    徐世昌急切地问道一句,若是说连湖广总督都……那么袁大人看来是要尽快易事了。

    “告诉你们袁大人,时不待他、势亦不待他”

    突然话音一变,陈默然冷淡的说了一句随后看着徐世昌,又补充一句。

    “他现在可是时日无多徐次长”

    一言一语,皆惊徐世昌心头一惊,他没想到自己这趟来江宁竟然……次长虽说尚不知眼前的大帅任已为何部次长,但他却明白,苦待一生的机会就在眼前。

    这会徐世昌觉得自己身上的血都滚动起来。

    “请大帅放心,世昌一定说服袁世凯阵前起义反满”

    站了起来,陈默然大声笑道。

    “说实话,我要谢谢袁世凯,他派你来江宁,却是把你送给了临时政府,卜五呀,你与袁世凯有长幕之情,我自会体谅,你告诉袁世凯,他苦于人臣之本,那好,我就送给他一借口。”

    说罢,陈默然提笔在纸上写了两字。

    黑暗里已经站着一批俄国人,因为没有车辆,所以他们各自背点行李,准备步行几十公里到旅顺去,所有的人都是最普通的居民,职员和工人,此刻他们不得不抛弃自己的家产,像最初时来到这里一样,如穷光蛋一般的朝着旅顺走去。

    凡是可以开动的列车早已经被军方征用,用于撤出防御达里尼的上万名官兵,而仅有的几辆火力,则用于在执行毁灭一切重要设施的16狙击步兵团的撤退,搭载着撤向旅顺的士兵和军官离开了旅顺,为了能够赶到旅顺,一无所有的居民们不得不赶去向市长请愿。

    居民们一见到市长萨哈洛夫,就大声哭诉着,要他找一些马车,以便让那些妇女和孩子能够乘着车去旅顺。

    “向中国商人和房东去征发一些马匹和马车吧”

    请愿的人们向市长请求着。

    “我没有权力没收中立国居民的财产”

    萨哈洛夫无奈的耸肩答道。

    “我们无法背着自己的东西,走上几十里路”

    “那就把自己的东西留在这吧,也像我一样把自己的全部房产都留在这里,现在打仗了,又有什么办法可想呢?”

    萨哈洛夫面不红心不跳甚至面带些愁随的回答道。

    “那么市长阁下,就请您把您的马车让出来给小孩们坐吧”

    “对不起,这点我办不到,史特塞尔将军要我在明早八点钟之前,超到旅顺口”

    “真是个混蛋”

    人群中的有人开始诅咒起了这位市长先生。

    但萨哈洛夫却是一副没听见的模样,他坐着马车,就命令车夫立即朝旅顺口赶去,甚至于连头也不回。

    当这些请愿的俄国难民离开萨哈洛夫公馆跟前的同时,随着大队的俄军离开达里尼,一大群身穿俄**装衣袖上却是缝着一面“黄龙旗”的洼口公议会治安巡逻队,已经出现在街头执行治安巡逻任务,同样也有一批穿着同样军装的官兵开始朝着城外赶去,接管了俄国人遗留下的大批完好无损的防线。

    在大连商港内,直接负责破坏任务的苏霍姆宁工兵中尉,此时早已经喝的烂醉,在他的身边十几名俄国士兵同样喝的烂醉如泥,这是市长给他们送来的酒。

    醉酒的功夫,一队洼口公议会的治安巡逻队出现在商港外,手提着酒瓶的俄国兵并没有阻止他们,他们已经接到了来自团长和市长的双重命令,俄军撤出之后达里尼将由这些中国暂时负责维持治安。

    “你们来早了”

    商港外的俄国兵开口言语道。

    “早是早了点,可这不……”

    带队的队长手指着身后兄弟们手提的提篮一笑,笑中带着讨好的意思。

    “卤肉、烈酒,兄弟们听到大人们要撤走了,便带来一些酒食,与诸位共娱乐一下”

    一个化妆成中国仆役的人,走进了纪凤台坐着的客厅里,纪凤台一看见他进来,就连忙恭敬的起身迎接。

    “纪凤台先生,我需要你来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

    纪凤台一愣,诧异看着眼前的伊藤柳太郎。他所委托的任务,自己已经完成了,大连并未遭到破坏,商港依然完好,还需要解释什么?

    “伊藤先生,请您明示”

    伊藤柳太郎压下心头的怒火,站起身逼视着面前纪凤台,这个该死的清国奴,竟然把他给玩了。

    “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洼口冶安队的清国人,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伊藤先生,这……”

    纪凤台被伊藤的话惊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

    “伊藤先生放心,我这就给张德禄打电话,他是公益局局长,冶安队是归他管……”

    就在他拿起电话的时候,一个仆人却走进来,在他的身后跟着几名身穿俄式军装的中国人,带头的一个头剃短发戴着俄式军帽军官。就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原本盛气逼人的伊藤柳太郎顿时就没有腰骨,原本个头就不高他的腰间一松,变得谦逊而文懦起来。

    “纪先生”

    朝前走一步林郁青冲纪凤台行了个军礼。

    “谢谢你的合作”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时,伊藤柳太郎看到那人身后的十几名士兵已经端起了手中的长短枪对准了他。

    “什么……什么?”

    纪凤台一愣,他并不知道这人为何谢他,而看着来者将枪口指着伊藤柳太郎,他心里顿时升出不祥来,额头立即涌出了汗水,那……那个张德禄是想害死自己啊

    林郁青笑看着面前已经放弃抵抗的伊藤柳太郎。

    “伊藤柳太郎大尉”

    被枪口指着的伊藤柳太郎怒视着纪凤台,这个该死的清国奴竟然出卖了自己。这会的他到全不见了先前的卑微与猥琐,而是立刻挺起身来,同时收起脸上的怒火,很有礼貌地的向面前的这个军官鞠躬致敬。

    “我不否认,就是我。”

    “你也无法否认不是吗?”

    说着话林郁青又一次把视线投向纪凤台,从决定放弃纪凤台的时候,团长就已经决定弄死这个趁火打劫的“三姓家奴”,自然的借刀杀人成了最简单的法子。

    “你……你们……”

    被这一幕变故吓的回不神来的纪凤台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好吧现在你们可以把我送到俄军兵营里请功了”

    伊藤柳太郎无奈的笑了下,面上全无一丝惧色。

    “俄国人?”

    林郁青笑着反问一句。

    “不,我想伊藤先生误会了,我们是清国人,又岂会把你交给俄国人,只是根据中立条款,伊藤先生出现在清国辖地,是不合适的,我们会在明天把你送出大连”

    “什么?”伊藤柳太郎双眼一瞪,惊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哦忘记告诉伊藤先生了,根据萨哈洛夫市长与大连县知县刘县长签署的协议,现在达里尼已经归还给清国,这里已经是中立地区,所以,还请伊藤先生停止在这里不合适的举动”

    这会不单是伊藤,就是纪凤台也被这个人的话惊得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眨,在一行人押着伊藤柳太郎离开自己的豪宅时,纪凤台瞧见那伊藤投来的目光中的寒意,心头连打一个冷颤,他知道,自己若是想活命的话,现在就得离开这里,否则花了一千两百万卢布的日本人肯定不会放过他。

    被关在囚犯马车车厢里的伊藤柳太郎,在马车朝着市中心走去时,他惊讶的看到这大街上随处可以看到似乎正在埋着炸药的清国人,他们……他们想干什么?

    (或许大大们无法理解无语为何非要插手大连,这是为了拔掉满清的最后一张皮,同样也是为了未来的剧情作铺垫。希望大大们能够理解,至于为士兵求情和质疑长官命令,这种军令严苛,一是为了保障部队的战斗力,二是为清洗提供便利,现在的光复军鱼龙混杂,必须要用铁腕肃清部队中不利因素,而会党就是其一。

    关于这本书的主角,司马和陈默然有共通之处但也有不同之处。两人同样的都是去职的公务员,但两人选择的路却不同。

    司马——去职——看仓库……

    陈默然——去职——造假钞……从两人的选择里,可以看出他们最大的区别在什么地方。)

第193章 焦土(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第193章焦土(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几只小渔舟在水面上轻悠悠地浮动。(顶点小说手打小说)稍远处,村的农舍屋顶上炊烟袅袅,一排排笔挺的白杨树枝繁叶茂,三五只雪白的羊在树底下啃着青草。放眼远眺,肖金山依稀可见。那青青淡淡的山影,仿佛是神仙画在天幕上的杰作,既气势壮阔,又幽深静穆。忽然,一道强烈的红光把眼前的一切照得通明透亮。

    这是即将落山的太阳穿过了最后一片云层所发出的余晖。夕阳真美呀,它又大又圆,血红血红的,四周的云层被它照耀得五彩缤纷、鲜艳斑斓。它在暂时告别世间的时候,竟然表现得如此辉煌,如此壮观,真使人觉得它无比崇高,无比伟大。

    “满洲……是个好地方啊”

    站金州残破的城墙上奥保巩用望远镜看着早已经平静的战场。

    “好了,山冈君,俄军现在已经完全撤出青泥洼,现在,第一旅团第十五联队,正全速身青泥洼进军。”

    站在司令官身后的参谋山冈少佐从传令兵手里接过电报后,便开向司令官汇报道。

    两天前半夜时分,接到俄军撤出大连的消息后,奥保巩兴奋的连呼数次“天皇万岁”来庆祝未战即克的克复“达里尼”。

    “司令官阁下,天皇的嘉奖电已经到了”

    从山冈的手中恭敬的接过天皇发来的嘉奖电报,奥保巩的神情极为恭敬,在仔细看过之后,才小心的递还给山冈,随后看着这金州城。

    “山冈少佐,真的的,那些心灰意冷和胆小如鼠的俄国将军们的功劳,比我便值得嘉奖”

    山冈点了头,表示同意。

    这在两人准备下城时,一名参谋慌慌张张的带领一个人跑上了城墙。

    “司令官阁下,出事了”

    “日本人”

    随着一声惊呼,距离大连城外十几公里的阵地上,立正就沸腾了起来,几十道带刺铁丝网后的战壕里,提着步枪的士兵都依在胸墙上,瞄准着前方,从最近的一个山头那边,出现一大队日军,他们通过山顶上的开阔地后,很快就隐匿在高梁和玉米地里去了。

    “快给司令部打电话,小鼻子已经到了”

    李东云从望远镜里看着,那些日本人,对身旁的通讯兵说道。同时又朝着周围的士兵看了一眼,在他的连中,除去十三个老兵外,其它的人一色的都是在青泥洼务工的山东、河南、河北三地的民工。

    这会他们撑着俄式步枪,像老兵一样瞄准着前方,但是只有李东云才知道,这些人的瞄不瞄准都是一个样子,他们根本打不准。

    但愿……

    看着眼前的那密集的铁丝网,还有几处机枪阵地,他知道能不能守住青泥洼,全靠这些铁丝网和机枪,但是火炮呢?除去俄国人遗留的十几门火炮外,他们并没有什么火炮。

    青泥洼的中央,呈圆形辐射状的尼古拉耶夫广场,有10条大路从这里向四面八方辐射。广场的布局迥异于中国和俄罗斯传统的方格式建筑布局,而完全是巴黎式的核辐射式布局,大连整体的城市设计风格也都是如此。

    由于尼古拉耶夫广场的市中心,因此能在广场四周设计建筑便成了俄国设计师的无上荣誉,设计师中的精英纷纷在五年前尼古拉耶夫广场这块处*女画板上留下了各自的浓墨重彩。

    此时的广场边上的市政厅前,站着一个讲告示的人,他一面敲鼓,一面边金州厅同知衙门刘同知与俄国达里尼当局签署的《达里尼条约》的内容宣讲给市民们听。

    宽敞的广场上喧嚷而拥挤,人们时而挤在宣读布告的人面前,以靠近贴着告示的柱子边上,时而又退走到广场边上去,这时讲告示的人就拼命打着鼓,所有人都不太相信这一夜间的剧变,先是俄国人撤离了城市,就在他们庆幸的时候,这青泥洼竟然又回到了大清国的治下,甚至于连那青泥洼的德和号张德禄、顺发栈之刘肇亿、福顺栈之郭精义以及同兴德、同盛德、福顺栈、公顺栈、洪成兴等八大家更是在清晨时分,和洼口公议局的其它成员,一同商讨局势,最终公议局贴出的那张“贺大清复建青泥洼”的告示。

    八大家和公议局的告示让市民们的心神稍定,但当**时分,一艘日本军舰出现在大呖湾的时候,还是让市场上的气氛为之一紧,谁知道那些日本人会干什么?

    “好了,第二军终于到了”

    林延智盯着地图上标注的一个膏药旗,取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

    “5月3第二军先头,第一师团第一旅团十五联队先头尖兵进抵……”

    随着他的口中吐出一连窜的话语,旁边做着的骨瘦如柴的前金州同知刘凌志那张枯瘦的脸上,却是挤出些干笑。

    刘凌志朝着周围的官佐们看了眼,正是这些人把他从库叶岛上俄国苦役营里救了出来,4年前,庚子国变时,租界旅顺等地俄国人乘机逮捕报金州城内的金州同知衙门和金州协领衙门的官员,不仅取缔了金州厅,还将一众官员押到的库叶岛服苦役。

    能活着离开库叶岛对刘凌志来说,本来早已不存任何希望,但此时坐在这里他却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觉。

    “刘大人,快要演戏了”

    “请林长官放心,凌志定不负长官重望”

    起身一鞠躬,刘凌志正色说道,眼前的这些军官并不是大清国的官军,而是那抗俄义勇军,他们设计从俄国人手里把这里青泥洼给哐了回来,但能不能在这虎狼口中保住这青泥洼却是要看刘凌志的。

    四年前丢金州厅,现在……必须要夺回这些地方,刘凌志在心下如此许道着。

    “日本人会强攻青泥洼吗?”

    刘凌志皱眉思索着,他知道如果和日人的交涉失败的话,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青泥洼将重陷战火之中,到那时……做个守土忠臣吧

    达里尼商港内,五十艘被俄国人丢弃的商轮的烟囱正冒着烟,大小不一的商轮在船员的操纵下,在商港内行驶着,在到预定的位置后,便会放锚,在船员剩着驳船离船的时候,就会有士兵上船,在商轮内按放着炸药,每艘船少则按放百多公斤,多则数百公斤炸药,炸药分按于龙骨处,启爆炸药的电线从船上放下,一直延伸到商港内的几个房间。

    即使是在码头上,亦有民工按照图纸在码头上挖出大量的石块,在码头上按放炸药,几千名民工正在码头拼命的忙活着,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多达近四百吨炸药,按放于商船、码头以及码头设备上,尽管俄国人已经完成了一部分工作,但他们的工作却更为彻底。

    站于码头的曹世俊放下电话后,在桌面的地图添了一个点。

    “要么不炸,要炸就彻底毁掉整个港口,没有三年之功,商港绝不可能投入使用”

    “长官,真舍得炸毁整个大连吗?”

    “当然要炸,如果日本人想强攻大连,咱们就得彻底毁掉这个地方”

    曹世俊点点头,同时朝前走上几步,看着忙碌的码头。

    “所有的船都会被炸成两至三截,码头会被荑为平地,摧毁所有的设施,幸好俄国人给咱们留了一千吨炸药,要不然只靠咱们的那两百吨炸药,根本炸不毁这座城市,日本人想要这座城市,可以……”

    回头看着身后年青的少尉,曹世俊表情一肃。

    “那他们得到的将是一座彻底失去利用价值的城市”

    高梁地上,两匹马一前一后的朝前跑着,枣红色马居于前方,骑在马上的大岛健二看着那在两天内出现一道道“魔鬼棘墙”眉头皱成了一小团儿,在金州他就曾看到在俄国人带刺铁丝网间惨死的官兵,陷入铁丝网中的士兵,即便是不被子弹击中,也往往被铁丝上的刺荆刺的遍体鳞伤。

    近了,当他离开那铁丝网只有百多米勒马停下时,大岛健二以军人的眼光打量着这深达近百米的铁丝网,铁丝网前方是他曾见过的木梁横加四五道铁丝的网墙,大约了两三层,在后方又有一种类似蛇腹的铁丝网,铁丝网间隔近则不过一米,远则不过数米,这一道道看不到尽头的铁丝网似在清楚的告诉他,要突破这里日军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清国人”

    望着铁丝网后方飘扬着的那面龙旗,大岛健二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达里尼的情报太乱了,先是两天前28日的夜里,驻达里尼露西亚军开始撤退,同时城内侨民亦随之撤往旅顺,第十五联队在重整之后,即朝达里尼开来,两天间沿途击溃多次露军的阻截,而现在到了达里尼,传说中“放弃抵抗”的城市,并没有向十五联队敞开大门,而是……用眼前的铁丝网欢迎了十五联队的到来,而铁丝网后方的龙旗,却是让大岛健二心中生出些疑惑。

    等了一会,他听到左侧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他朝左看去,只见两骑正高速朝着他这里跑来,双马随着“吁”声勒停后,大岛健二看到骑在马上两名身穿俄**衣的东方人,脑后的辫子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你们是……”

    骑在马上的于子奇一抱拳。

    “在下于子奇,见过大尉先生”

    说完于子奇从腰边的牛皮包中取过一份公文,递过去时他的脸上带着笑。

    “大尉先生,请转告你家长官,现在青泥洼已由俄人归还大清国,还请贵军止步”

    “嗯”

    双眼一睁,大岛健二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中国人。

    “还繁请贵军遵守贵国所发之声明,这公文是金州厅刘同知交呈贵军奥大将……”

    说罢于子奇面色一肃。

    “在阁下未将公文交给奥大将前,还希望贵军能保持克制”

    说罢,双腿一夹马身,于子奇和身后的随兵,一同策马离开了前沿,只留下惊讶不已的大岛健二。

    “清国……怎么可能,清……国,露国把达里尼还给清国了”

    奥保巩看着手中的传令兵飞骑送来的公文,公文是那个什么刘凌志的五品官写来的,前面拍了几句马屁,中间又赞着什么日清同文同种,总之是把日本的宣战理由的借口重复了一遍,狠狠的一捧了日本一下。

    可到最后,却是提醒着奥保巩,现在达里尼已重归清国,还请将军绕道南下,最后像是威胁一般,在公文里提到他是怎么安排破坏商港的,准确的来说,是如果在他国入侵时,他将如何行守土之责,施焦土抗敌之策。

    “以百万磅强劲西洋炸药,置到商船、码头各处,待外敌叩边,本官即焦土之策,变海港为礁地,化码头为废墟”

    言中没有任何威胁,可是奥保巩却是清楚的知道,为了兵不血刃的合下达里尼,他们甚至花了上千万日元用于贿赂俄国官员,只所以不惜工本,原因就是为了能够利用达里尼商港,按照大本营的计划,夺占达里尼直接关系到整场战役的胜败。

    “……达里尼商港直接关系到我军后续部队和作战物资能否顺利上岸,仅依靠小艇运送兵员、物资,不可能满足我军继续战斗的需要。”

    “是啊司令官阁下,如果没有达里尼商港,我们对旅顺的进攻就会成为空谈”

    一名参谋的提醒却是让奥保巩整个人陷入了沉默,在金州城外的南山战斗中,第二军一共消耗了219万多发步枪子弹,3.4万发炮弹,由于海上的风浪很大,军火很难用小艇送上陆地,弹药不足一直限制着第二军的战力,甚至最后还因此下达了被国内报纸称道的“进攻,直到最后一发子弹”的命令,在记者和国民的眼中,这道命令是如此的激动人心,可根源却是在大陆作战的第二军的弹药严重不足。

    不是日本没有子弹、炮弹,而是日本没有港口运输这些弹药,正因如此,参谋部才会不惜重金贿赂露国官员以求保全达里尼商港,现在露国官员做到他们的承诺,果然没有破坏达里的商港、火车站、仓库以及电话、发电场等设备。

    两天前在获得露军撤退时,奥保巩甚至已经计划,在入城之后,第一时间启动大连港,武器弹药、食品及兵员就会源源不断的抵达港口,日军也获利了纵横整个南满的最好的前进基地。

    可现在呢?

    那只是一个梦想,露国在收了钞票之后,兑现了自己的不破坏的诺言,但却把城市交给了清国人,清国人为了保住这座城市,又在那里言必称“焦土”。

    “……清国人利用露**队遗留在仓库内的一千吨炸药,不仅按炸药于港内商船上,还将商船抵至港内各泊位,另外又将炸药深埋至码头与防波堤,发电厂、铁路、火车站甚至于大多数建筑之中,亦按放大量炸药,刘同知清楚的告诉我,所有的炸药,都由电线相连,一但大连……清国人如此称呼达里尼,大连遭到露国人或者我们的进攻,那么他们就会彻底炸毁整个大连,到那时大连就会成为废墟……”

    抬看了眼奥保巩大将,伊藤柳太郎的话声中多少带着些无奈,在过去的两天间,那位刘同知带他去了码头,他亲眼看到炸药如何被深埋到地下数米深。

    “刘同知道,大连虽说是清国的城市,但归到底,这还是俄国人花银子的建的,虽说就这么炸了,心里可惜,可与其让外国人占领了,到不如直接炸毁了,彻底炸毁”

    “司令官阁下,我们计算了一下,如果伊藤大尉带回的情报确信的话,那么我们想利用达里尼港的计划,可能化为泡影,仅只是打捞的沉船残骸,就需要至少半年以上,而防波堤、码头被炸毁后,整个港口即失去了利用价值,对港口的修复几乎等于重建一座港口,这至少需要两年的时间”

    工兵少校佐藤斋的话让室内气氛一紧,奥保巩大将更是把眉头一皱。

    “两年”

    “巴嘎”

    室内的一声咒骂后,一名军官又恨恨的骂了一句。

    “这些该死的清国奴,他们是要威胁我们吗?”

    这是一个白痴般的问题,他们就是在威胁日本。

    “诸位,我们可以进攻达里尼吗?”

    奥保巩反问一句,换来的却是几乎所有人的摇头。

    “司令官阁下,攻克达里尼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我们拿到的却是一个废墟,即便是得到了变成废墟的达里尼,对我们来说,于事实并没有任何改变”

    “商港,没有了商港的达里尼和任何一个辽东的海湾并没有任何区别”

    “等待外交解决吧”

    心下一沉,奥保巩无可奈何说了一句。

    “命令十五联队保持克制,不得对达里尼表现出任何不友好的举动,把这里的事情通知司令部,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还想赢得这场战争,就让清国把达里尼交出来。”

第194章 就这么点骨气(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第194章就这么点骨气(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莫道昆明池水浅,原来是为练海军”

    夏日三海水波荡漾杨柳成荫,较之宫禁来说,自然凉爽清幽,故帝王后妃们夏天常来三海游憩。(顶点小说手打小说)自元代定都北京来,三海便不断拓建。到了清代,三海是宫殿成群楼阁相望。康熙、雍正、乾隆几代皇帝,不仅将此当作游乐之地,而且在此宴请王公大臣,并在勤政殿等宫殿里召见官员,处理国事,接见进京朝觐的外藩国使臣,欢迎得胜回朝的出征将士。

    三海里的水时常疏浚,保持一年四季的清亮洁净,又特为种了不少莲藕。每到三夏时节,一眼望去,三海之上碧叶田田,莲花盛开,真正是“映日荷花别样红”,那景况的确是清雅至极可慈禧却还嫌它不够气派,不够豪华,于是醇王下令,主持海军衙门的他便调海军费重修了三海。

    三海气象果然一新,慈禧心中自然欢喜。只不过这修园就在恢复水操旧制和筹建昆明湖水师学堂这种冠冕堂皇的名义之下正式开始,经费自然从海军出。人人明白这是“挂羊头卖狗肉”,自然也留下了“莫道昆明池水浅,原来是为练海军”的诗来。

    诗留下来了,几年后军费被挪去修园子,因而穷困莫名的北洋水师也败了,大清国赔了亿万两银子,可慈禧却得到了自己“颐养天年”的园子,即便是庚子后,大清国人头赔了一两银子,为了重整被八国联军作贱一番的园子,慈禧还是耗了几百万两银子把园子重新修葺一番。

    大清早的,奕劻来到颐和园东寿殿觐见太后,首先递上军机处的奏报:

    “陈逆及其党徒在各地活动骤紧。近日,匪逆于川地起事,已被平息。昨日,西安炮营队官起事,旋败死。”

    被这个消息惊得睁开微闭眼睛的慈禧叹了一句。

    “这国势日微,附众陈逆那样的暴徒,看来还不少呢。”

    跪在地上的奕劻连忙说了一句。

    “老佛爷,汉人仇满活动日紧,奴才已命令各地严加防犯并搜捕复兴党徒,同时照会各国限制黄埔学堂毕业之众的活动,并要求拘捕其中带事者。”

    “很好。要各地务求除恶务尽,决不能手软,宁可错杀,不可漏网,更不能让死灰复燃。命各地最要密切注意那些文人学士,他们最会蛊惑人心,教唆闹事。你现在就以军机处发令谕令:禁学生干预政治及开会演说。”

    “奴才即命办理。”

    叩了个头,奕劻接下了旨来。

    想着慈禧又问一句。

    “袁世凯从保定出征了吗?”

    “回老佛爷,袁大人那有许多事务正待交结,想来交待完了,自然的也就会出征了。”

    “为什么他回到的保定后,在召集大小将校集于总督府后,又窝在他的被窝里养着命,这也是交待吗?”

    “回老佛爷,袁大人……”

    “胡说”

    一旁新晋到军机大臣、兵部尚书铁良吼道。

    “他分明是无意南下,意在拥兵威胁朝廷。”

    “你在和谁说话?这样放肆无礼他果真带兵人京师,难道会张扬着开会?他要威胁早威胁了,何待今日?”

    奕劻转向慈禧叩了个头。

    “老佛爷,袁世凯一向忠于大清,召集将领议事,恐怕也是为了南征一事着想。老佛爷试想,如果他对老佛爷哪怕有一点不忠,当年也不会冒出卖皇上的恶名来为老佛爷您保驾吧?”

    说着,奕劻又拿出一份奏折道。

    “这是袁世凯今个递的奏请,袁世凯现在是想走而不能走。”

    接过奏折后,慈禧看了几眼,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愣愣地站在那里。眉头就皱成了一团儿,看过后把它交给铁良,铁良仔细看了一眼怒道。

    “世间有这么凑巧之事?什么刘凌志只身赴约萨哈洛夫,保青尼洼还朝,此等大功虽于国有功,但恐日人干涉,……这全是借口托辞。”

    不待奕劻讲话,慈禧却是点点头道。

    “看来袁世凯确实是为朝廷着想。”

    于是拿起笔在袁世凯的奏折上硃批道:“着左右两镇即日南下,外事自有外交部着事办理。”

    写好,慈禧把它交给奕劻道。

    “军机处即刻把这个批文送交袁世凯,袁世凯是会办外务,可南方的兵事日紧,这可是头一等的大事,还是让他着日领兵南下吧他北洋大臣虽有外务之责,但南方陈逆却是更为重要这样,就先让他缓上几日吧。”

    “嗻——”

    铁良却在旁边补充一句道。

    “若不是庆亲王的引荐保举,他袁世凯哪有这么大的架子,什么非他不能处外务,当真是我大清国无人吗?”

    “呸你乳臭未干知道什么?一,你这样说话对得起九泉之下的荣中堂吗?袁大人是荣中堂一手提拔的,也是老佛爷自己看中的人才,我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你这样说是对我的不恭,是对荣中堂的不恭,是对老佛爷的不恭;二,……”

    “不要说了”

    这会慈禧发怒道。她倒不怕奕劻揭自己的短,而是奕劻提到了荣禄。一提到荣禄,她就是一阵揪心的痛苦。

    这会又像是想起什么事一样,慈禧想着又说了一句道。

    “至少青泥洼嘛,那内田庚哉不是在和外交部谈吗?若是日本人态度紧得慌,就把青泥洼给日本人吧这事交王公大臣各部院再议一议,关外是大清的发源地,命脉所在,要慎重从事。——没有事,就退去吧。”

    在奕劻离开后,慈禧却又传旨良弼速到东寿殿来。

    看到良弼进殿后,看着面前的铁良、良弼二人英武的身姿,慈禧的心里宽慰了许多,这大清国还是有人在的,旗里还是有人才可以使唤的。

    待良弼行礼后,慈禧才开品言道。

    “你们近前来说话吧。”

    良弼两人谢恩,站在跟前。

    看着他们两人,慈禧的脸上却是露出些欣慰模样。

    “往后,大清就指望你们了,荣中堂去后,我们满人中没有一个人能主持军事,何况即使荣禄在日也要靠李鸿章、张之洞;而在这以前,要靠曾国藩,满蒙的后代竟衰颓到这种地步,非要靠汉人才能坐稳天下吗?”

    “老佛爷。”

    铁良和良弼齐齐地跪倒在地说道。

    “奴才们再不敢不努力了。”

    “再不努力,将死无葬身之地曾国藩、李鸿章对大清还算知恩图报,有点忠心,可现在的袁世凯心怀不轨之心,大清危在旦夕啊”

    这一次袁世凯的先是足疾又是的吐血,现在又借着青泥洼之事,总之就是想拖着时间不南下,过去她觉得袁世凯还算是个听话的奴才,现在慈禧算是看清了这只奴才的心里不知道装着什么不轨之心。

    “所以要杀了他”

    铁良狠声说了句。

    “这样会激起事变,他的军队就在京畿,对他现在还不能妄动,何况这些年来他和各国交结甚厚,若骤然做出突然行动,列国也会干涉,更何况的南方陈逆势大,虽其未向北方进犯,可水师前天从逆,想来张之洞或查从逆或是尽忠,也就是最近几天的功夫,这大清国现在还要靠着袁世凯的新军,去撑上一阵。”

    “若是逼反了袁世凯,只怕大清国也就倾间不保了,旗人的子弟只会逛窑子养鸟听戏,恐怕跑都跑不动,还能打仗?”

    提着自家人的模样,慈禧就是一阵阵的心痛。

    “袁世凯领北洋新军南下后,这京畿就算是空了,咱大清国不能只有袁世凯的北洋军,我今天让你们来就是让你们学着袁世凯,也要训练自己的军队”

    “是的,太后奴才早有此想”

    良粥急忙点点头。

    “我们也要练兵,我们也要办军官学校。”

    慈禧这会才是老怀心慰的笑了笑道。

    “铁良已是兵部尚书,袁世凯的兵权是不用夺了,只要他南下,和陈逆打起来,胜固然好,可北洋军肯定也一群伤兵残将了,败了,北洋军也就完了。良弼你可得多帮帮铁良,尽快招揽人才,尽快训练出一批能统兵打仗的将校,你是从日本军校毕业的,你应该有办法。”

    “奴才若不竭尽全力,就不是大清的子孙”

    良弼昂扬的答道。

    “嗯有这心就好,袁世凯当年要九百万两银子练六镇新军,若是洋人银行那借得那一千三百万英镑到了,就拿出三百万英镑来给你们两练兵,给我练出十镇新军来咱们旗人的新军”

    两个人一听慈禧的不由欢喜起来,同时叩首答道。

    “奴才定不辜负老佛爷重托,练出十镇新军来”

    “好了,你们今后都要历练历练,学着处理人事的方法,练兵固然事关大清国的生死,可这处理人事的方法,却关系着这新军能不能练成”

    说罢,慈禧手摆了下,便着两人退了出去。

    “袁世凯是一条恶狼,奕劻是大清的败类”

    这身边的可用之人咋就这么少呢?想着南方的陈逆,还有这几天那青泥洼的事端来,慈禧只觉得一阵头痛,想着这些事,慈禧便垂下眼帘,心里默声念叼道。

    “愿佛保佑我大清万万岁,愿佛保佑我身体健康。我一定使所有的寺庙香火不断。”

    这句话不过是刚完,就觉得一阵旋风好像从地穴中吹来,冷冷地阴阴凉凉地从室外扫了过来,慈禧被激凌的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不禁一阵眩晕。

    待一身极具英国绅士派头打扮的内田康哉坐定后。他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庆王爷,我告诉您一个不幸的消息:我国政府认为,贵国擅自接收青泥洼一事,不仅是一起极其严重、影响恶劣的事件外,还同样严重破坏了贵国的中立条款不知庆王爷知不知道?”

    内田康哉的这番话却是让这位“庆记公司”的大掌门奕劻惊讶不已。他第一个感觉就是那个从俄国苦役营里逃出的刘凌志,这下是捅了大娄子了。

    “内田公使,”

    虽说奕劻以贪腐出名,但这主持总理衙门这么长时间,到底也是和八国谈过判,见过大场面的这会虽被内田康哉这么威胁着,可却依打着哈哈。

    “您所说的这件事,内情嘛,我还真不知道。我国政府一向与各国友好,即便中立了,就绝不会破坏中立条款的,更何况,内田公使您也是知道的,虽说我大清国中立了,可这东亚同文,我们还是心向贵国的,在关东,大清国可是有两三万协助贵军作战,这刘凌志庚子年的时候,就已经被俄人索押到苦役营里,他的行为与朝廷是没有一丝关系的。”

    而对奕劻又是打哈哈,又是扯内情,最后又把自己撇开,内田康哉冷笑了一声说。

    “庆王爷,据我所知,你们的朝廷不还要嘉奖刘凌志吗?我的消息来源于鄙国朝廷内部,我是否可以将此理解为,你们不仅默许了刘凌志的行为,同样也准备宣扬青泥洼收复?”

    从内田康哉的神态中,奕劻已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不管是俄国还是日本,对于大清国来说,都是两个惹不起的瘟神,若不是因为惹不起他们,就像当初袁世凯说的那样,李合肥与俄订有同盟之约,论公法应助俄,而日本以保我领土,仗义兴师,论情理应助日。而以国力,无论助俄助日,均不可能,而战场又在大清的领土之内。不得已,才以辽河为界,宣布中立,辽河以北划入战区。

    可现在那刘凌志和萨哈洛夫签的《达尼尔交地章程》却把这池原本就是一团混水的池水给搅的更浑了。心里这么想着奕劻却是沉默了下来,这老佛爷说若是日本人逼的紧,就把青泥洼让给他们,可若是这话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奕劻在那面无表情的沉默时,内田康哉反倒是紧张了起来,上午他刚从保定回来,在保定的直隶总督府里,他和袁世凯就青泥洼的事进行了一番深谈,袁世凯的反应远超出了他的意料。

    在他通过北洋军日本顾问阪西利八郎询问,若是武力解决青泥洼时,那位从战争刚一爆,就秘密支援日本的直隶总督袁世凯便亲口讲。

    “日本总说两国情若兄弟。即使是好兄弟,兄长殴打弟弟的脸,弟弟也会愤怒的。”

    虽说日本绝不会冒着达里尼港口被彻底破坏的风险去强攻达里尼,但这件事上,清国官员的表现却是远超出了日本的料想,就像那些清国官员甚至不断上奏请旨嘉奖那位前金州同知刘凌志一般。

    沉思了好一会,奕劻才想起三天前,青泥洼一事时,袁世凯给他拍来的一份电报。

    “朕以东亚之和平,为衷心之欣幸。以故就有关清国及朝鲜两国之时局问题,朕命政府自去年以来即与俄国进行交涉。然而不得不确认,俄国政府已无顾念东亚和平之诚意。盖清,朝两国领土之保全,与我x本之独立自卫有密切关系。于兹朕命朕之政府,停止与俄国交涉,决定为我独立自卫,采取自由之行动。朕信赖卿等之忠诚勇武,期待卿等达其目的,以保全帝国之光荣。”

    沉吟着,奕劻却是把日本天皇对俄的宣战昭书背了出来,他背出这宣战昭书的内容时内田康哉只是心头一紧,之所以拖了三天,东京还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天皇和伊藤院长拍板定下“外交解决”的决定,根本原因就是出于武力逼迫倒致的清国在中立中的走向,同时暴露日本宣战的真正原因。

    在这场战争中日本利用清国人敌视欧洲人的心理,将这场战争称为为亚洲人反抗欧洲人、黄种人报复白种人的战争。日清两国“同文同种”,如同兄弟一样,日本尊重清国的主权,毫无侵占中国之意,帮助中国收复国土等等,以麻痹清国人,这使得一部分清国人对日本产生幻想,以俄败为喜,以日胜为幸,有的还向日军报告敌情。

    而俄国人以此为口实,把自己的失败迁怒于清国人,更加疯狂地进行烧杀yin掠,这反倒使更多的清国人主动帮助日军,但这一切都无法同青泥洼的重要性相比。

    “庆王爷,我需要提醒你一点,贵国在青泥洼的行动,完全可以会被我们理解为:贵国破坏中立条款,准备倒向露西亚”

    “什么?”

    奕劻的双眼一瞪,他呆看着内田康哉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奕劻的惊讶和表现出的恐意,让内田康哉心头一松,清国人表现出来的态度或许出乎意料,但是他们心底的勇气却完全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不,内田公使,我们绝对没有破坏中立的意思,如果……如果你们想要青泥洼的话你们尽管拿去便是了,中立条款我们肯定是不会破坏的”

    说出这番话时奕劻完全忘记袁世凯在电报中告诉他的“拖着他们,心下硬气点,到时自然的他们就会让步了”,对于奕劻来说,他绝不愿因青泥洼引出任何外交麻烦。

    “如此就多谢庆王爷了,还请庆王爷能够督促贵国朝廷尽快下旨,……”

    在内田康哉道谢时,他同时从怀中取出了一张日本正金银行的支票双手奉到了奕劻的面前。

    “王爷,这是我国的一点小意思,还请笑纳”

第195章 哀莫大于心死(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第195章哀莫大于心死(每天万字更新!求月票!!)

    “大清国真的要完了”

    武昌的湖督衙门后院书房间,突然传出一声极尽悲怆的长叹,一身布衣的张之洞在发出这声长叹时,泪顺着老脸流了下来。(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虽说他遣散了大多数幕僚,但在心里还是对大清存着一线希望,四天前,当“刘同知语逼萨哈洛夫还青泥洼”的事从军机处传来后,他更是第一时间上奏朝廷,为刘凌志请功,甚至还在武昌大张旗鼓的张扬此事,刘凌志的忠心和青泥洼的失而复返,隐让他看到人心得还的一天。

    可今天军机处却传来密电,升刘凌志为直隶候补道,着其将青泥洼交于日本。张之洞坐在椅上久久地凝视着军机处的密电,胸中的怒火在一阵阵灼热地燃烧。它炙烤着他的心,令他愤怒,也同样令他痛苦

    他没有想到,这朝廷竟然如此的短视今时今日,原本当重维国格,以挽民心之时,忠勇臣子们拼着性命挽回些许权益,结果却被朝廷一下送给了东洋人

    这样想来想去,一阵揪心之痛令张之洞头晕目眩,手心直冒虚汗,终于瘫倒在太师椅上。一会儿,大根进来斟茶,见四叔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吓得叫道:“四叔,四叔”喊了几声后,张之洞睁开了眼睛。

    “四叔,您不舒服?”

    大根捧起张之洞的左手,在他虎口处略微用劲压了一下。“好过点吗?”

    张之洞轻轻地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

    “你背我回后院去躺躺”

    见大根背着老爷来到后院,佩玉大吃一惊,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过来,连声问。

    “怎么啦,怎么啦?”

    见着夫人大根连忙答道。

    “四叔有点不舒服。”

    一个多月了,四叔什么时候舒服过,先是湖南又是江南,现在江南之地,只剩下湖北,只剩下四叔一个人撑着。

    佩玉摸了摸张之洞的额头:“哪里不舒服吗?”

    “胸口闷。”

    张之洞轻声答,脸色已比刚才好些了。佩玉铺好被子,又和大根一道将张之洞的外衣裤脱去,让他好好地躺着。

    “要不要请医生来瞧瞧?”佩玉问。

    “不用。”张之洞轻轻地摇摇头,然后又对大根交待一句。

    “你不要对别人说我病了,免得搅了军心,耽误了大事。有事找我的,叫他明天再来。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安静躺躺。”

    躺在床上的张之洞,闭上眼睛,目中尽是痛苦之色,水师从逆后,为了挽回局势,他不仅发了饷,还开了双饷,为了筹饷不惜以汉阳铁厂作押,贷款近三百万两,总算是暂时稳了军心。

    原本以为从逆后集于九江的水师会逆流而上炮击武昌,可水师却集于九江,不做异动。他知道陈瘸子与其如那所说,是顾及情面,不忍兵戎相见,但实际上却是在等,他想用集于湖北的十万大军,耗尽湖北的财力,到时湖北自可不攻而破。

    陈瘸子同样需要时间练兵,至少现在已经有些许情报从各省传来,光复军正在扩军、整编,以改鱼龙混杂之部,这原本对大清国是有好处的,借着这个缓劲,朝廷原可挽回士民之心,可现在青泥洼一让,只恐……

    就在张之洞反复思索着的时候,大根却进来对他说。

    “四叔,吴郎中远游归来,想看看您,您有空吗?”

    自从那年今上废立之争,张之洞求教你吴秋衣后,吴秋衣与张之洞便没再见面。眼下遇到这等大事,张之洞本没有心思与一个江湖朋友闲聊天,但转念一想,江湖人乃权利场的旁观者,俗话说旁观者清,何况他多年来漫游四海,见多识广,更可以清醒地看待这样的变天之事。只是这事决不能传扬出去,否则,总督向游方郎中咨询朝廷废立,将会被世人当成笑料看待。

    “吴郎中现在哪里?”

    “他已在督署门房外。”

    “你问过他吗,他住在哪里,是不是还在归元寺挂单?”

    “是的,他说他还是借住在归元寺。”

    躺在床上的张之洞想了想说。

    “你去告诉他,说我这时正有急件要办,请他晚上再来,我有重要事和他商议。”

    晚上,吴秋衣如约来到督署,强打起精神的张之洞高兴地在小书房里接待这位不一般的郎中。吴秋衣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感叹道。

    “香涛老弟,你这些年老多了。案牍劳形,此话不假”

    张之洞看老友虽黧黑瘦削,却神完气足,同样不无感慨地说。

    “你跟上次见面时差不了多少。风雨滋露松柏人,此话也不假”

    说罢,二人都都笑起来,前者的笑中带着难色,而后者却是由衷之笑。

    笑罢后,张之洞才开口问。

    “秋衣兄,这些年你都去过哪些地方?”

    吴秋衣爽朗地答道。

    “这些年主要在北方停留。在泰山附近滞留了两三年,后又去了嵩山、华山和五台山,不知不觉间,人世就过了十年光阴。岁月过得真快”

    是呀,是呀”

    张之洞连连点头。

    “岁月过得真快,就连当年接待你的门房都变老头子了。”

    看着吴秋衣,自己这位归于江湖的老友,张之洞很难做到他的这份洒脱,想着便开了口。

    “秋衣,我之所以约你今晚来此,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听听你的意见。”

    张之洞面色凝重地将谈话转到主题上。

    对于张之洞的面色变化,特是在吴秋衣的意料之中,但却是摇摇头。

    “你的要事都是国事,而我是一个不问国事的人,问我又有何用?”

    “不错,是国事。而且我也知道你不问国事,我要的正是不问国事人的意见。”

    盯着张之洞,听到他的话后,吴秋衣敛容点下头。

    “那你就说吧,我尽我的所知所识答你。”

    老友的回答让张之洞神色肃穆,语中带着些凝重。

    “其实也不是什么密事,天下突变,世人皆知”

    “光复军兴之事?”

    吴秋衣下意识地整了整头上的布帽子说。

    “正是秋衣,你先看看这个。”

    张之洞将军机处的密电,递给了吴秋衣。吴秋衣接过一看,心里大吃一惊,但脸上却不露声色,平静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我皆知,此事传出之后,恐世人皆惊,惊愤之余恐,天下士民皆心归光复,这时候你想问我的看法,而且是江湖人的看法,替你做个参考。”

    张之洞有些凝重的点了点头。

    沉吟片刻后吴秋衣才开口说道。

    “如此大事,你能拿出来和我商议,足见你对我的相信,今晚我们在这里所谈的一切,我自然不会泄露半点出去。江湖人无求无忮,对这等事,或许比你们局中人还要清醒些。不过,我倒要问你一句话,你也要以实相告。”

    老友的凝重,让张之洞点下头。

    “有什么你就问吧,对你,我没有不说实话的理由。”

    吴秋衣盯着张之洞的眼睛问。

    “对当今的时局,你认为是光复好,还是不光复好?”

    “今朝虽有缺有陷,但若愿行新政,圣上、太后有励精图治之心这大清国还是有救的。更何况,朝廷于夫有提点大恩,我自然当应报效朝廷。”

    一辈子兢兢业业、苦心经营只为能让大清国早日富强,可现在呢?心想着,张之洞的神情暗淡下来,从那里遣散幕僚后他便知道自己一辈子的心血白费了。

    听着他的话,吴秋衣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这就是你的难处:朝廷于你有恩,你不能不报效朝廷,可今时时局已定,大清倾覆业已定成,两难”

    虽不愿面对,但这会张之洞到也是点下头。

    “正是这样。你有什么良法可以帮我摆脱这个两难?”

    思考良久,吴秋衣方才开口说。

    “香涛兄,你说说,自古以来,王朝倾灭,可有忠臣?”

    未加细想,张之洞便开口答道。

    “古往今来,忠臣数不胜数。”

    “那以今朝,做个忠臣又有何难?”

    这位老江湖一声反问却是让张之洞沉默不语。

    “清之忠臣,非忠以汉奸之名污却身后之名,人何不难?”

    沉默一会后,张之洞方才开口答道。

    略为思忖后,吴秋衣看张之洞开口问道。

    “即为忠臣,又何惧他人污之?”

    说着他的话峰一转。

    “许是香涛兄担心那汉奸之名,即是大清之忠心,又何需担心这汉奸之名?若为汉人,又岂在乎朝廷之恩。”

    张之洞在心里想,郎中的话虽然尖刻了一点,却是实话。自己之所以两难,一边是朝廷的恩意,另一边却是身后之名,每思之身后,自身之名列于南皮县城门口的“汉奸碑”上,受后人唾骂,便心生恐意,士者所为皆名,自己逐名禄一生,却落得这般下场。

    而吴秋衣却是继续说了下去。

    “源何今日汉臣多有异心,一因朝廷将覆,势所趋。二因身后之名,江宁谓事满之士,皆为汉奸、族贼,满朝非中国之朝,以汉事满,本又令祖宗蒙羞,若再以身事忠,其行可耻,其为可憎,族人皆可恨之,亦需记之。朝廷之恩,乃是个人之情,民族之忠,却为族之大事弃前取后,自为族人之本份”

    张之洞似乎被这几句话开了点窍,心里一时明亮了许多。

    “所以,依我这个不懂权术的郎中看来,与若苦其一生,落得汉奸之名,不若,痛定思痛,行事族之忠。”

    张之洞望着吴秋衣,默念着他说的这句话。

    吴秋衣看着老友最后却是一叹。

    “若你想为朝廷之忠臣,自可他日不为光复之官,成*人臣之忠义,易帜之举又可洗前身先之污。不为光复之官,可全已身之义。”

    盯视着面前的老友,张之洞皱眉思索片刻后方才开口说道。

    “秋衣,容我再想想。我这几日事多,今夜就说到这里,过些日子。我再到归元寺看你,听你谈谈云游北部河山的心得。”

    在吴秋衣走后,走出书房的张之洞,朝着四周望了望,脸上依带着些悲苦之色,自己谋定一生的大清国,难道真的要亡了吗?

    大连市政厅的大堂内,随着那宣旨的翰林谭延闿念到“……钦此”两字时,一直跪拜在地的身着六品官服的刘凌志已经被圣旨上的内容给惊的面色煞白,而他身后跪拜着的林延智、林郁青等人,却是紧握着拳头,目中带着怒意。

    “恭喜刘大人晋四品道实授道”

    谭延闿收着旨道了个喜,这位今年刚中试第一名贡士,即会元,月前初取殿试,列为二等第三十五名,赐进士出身,他原本系为状元,只因太后不满意,心想杀了一个湖南的谭嗣同,又来一个姓谭的,同姓是一大忌讳,到手的状元送给了广东人刘春霖,不过因祸得福丢了状元,却被点中了翰林。

    在道着喜时,谭延闿用余光撇了眼身后跟着的有些得意的日本前驻大连领事山岛由义夫,此次来大连宣慰,整个翰林院内无一人愿往,谁都知道这是要被指着脊梁骨骂的,最后他这个二十岁的初点的翰林被推了出来。

    之所以来的这么快,全是因在大沽上了一艘日本巡洋舰,日本人之所以如此,只是为了能早日得到大连,在日舰上日人更是将舰长室让给了他这个清国的翰林。

    “何喜之有”

    刘凌志冷回一句,然后未接旨便站起身来,他身后的林延智、林郁青等人也站起了身。尤其是林郁青更是开口嚷了一句。

    “这***朝廷,拿爷们拿下的大连去买好日本人,美得这帮子混蛋”

    他们的反应让谭延闿心下一动,左手兴着圣旨道了句。

    “请刘大人接旨吧”

    “此为乱命,刘某不奉昭”

    一句话说出来,站在谭延闿身后等着接收的山岛由义夫等日本人却是眼睛一瞪,惊看着这个身瘦如削的清国官员,看着他自摘了顶戴,自取了官衣。

    “刘大人,你需知,这是贵国朝廷的旨意”

    山岛由义夫朝前站一步,冷声提醒着。

    “山岛领事,此为我国国内之事,岂容你们东洋人插手”

    未等刘凌志说话,谭延闿便在旁冷回了一句,然后便冲着刘凌志深鞠一躬。

    “刘大人,延闿原无意传此乱命,然情所迫,延闿不得已而为之,举国皆感刘大人之忠义,只可惜朝廷乱命,卖刘大人、林将军等将士之忠义于洋人,实是可恨、可憎至极”

    林延智、林郁青等人看着那义正词严的谭延闿却是一愣,这位翰林到是有点意思。

    突然的变故,只让山岛由义夫心头一紧,这宣旨的看来本就无意宣旨,受旨的也无意领旨,那达里尼……就在他心紧着的时候,自解了官衣的刘凌志却是看着他。

    “山岛领事,请回吧转告贵国,大连是中国的地方,乱命,刘某不从,若贵国意欲攻取此地,刘某与军中众将,即玉石俱焚,也绝不交让大连送客”

    手一摆,刘凌志这会到是显出十足的正气。

    “谭大人,你不怕……”

    山口身后一名海军军官怒视着刘凌志等人,最后把视线转向谭延闿这位在舰上被百艘伺候着,这会却又站到这群逆旨的清国人一边的清国翰林。

    “怕?”

    谭延闿的双目一睁,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个叫小泽的日本人。

    “这朝廷迂腐到卖地以交洋人,谭某虽年少,可亦知是非,此等朝廷非谭某所忠之朝廷,况,谭某系为汉人,岂有事满之理”

    这会站在这谭延闿倒也不再隐瞒心中所思所想,过去一个月间,他没少收到从湖南寄到京中的友人书信,作为一个湖南人,他自是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选择。

    他的话在让日本人惊讶的同时,却又是让刘凌志一惊,林延智、林郁青等人却是一笑,这谭翰林果然……

    这会谭延闿转身面对刘凌志、林延智、林郁青诸人长鞠一躬,然后正色说道。

    “延闿虽是手无缚鸡之力一书生,然胸中之胆气却不弱他人,若刘大人愿于大连玉石俱焚,延闿自己愿随之。还请刘大人、林将军充之”

    说罢又是长鞠一躬。

    “谭翰林……”

    刘凌志愣愣的没能说出话来,他心恼着这朝廷竟然这般冷了众人忠义,可这会谭翰林的举动却是让他心头一热,以至只是深鞠躬却未说出话来。

    “请回吧山口领事”

    林郁青板脸作了个请字,随后亲自送着这几人离开了俄国人建的市政厅。

    “不知林将军,刘大人,拒旨之后,又当如何?”

    在来的船上,谭延闿一直以思索着这个问题,尽管当时他并不确信这刘凌志敢拒旨,可总是在心里这么期待着,这会这位刘大人真的以乱命拒了旨,心下虽说喜着,可谭延闿却又担心了起来。

    “谭翰林,这边请”

    手作着请字,林延智前领一步朝着另一个房间走去,而刘凌志则恭随在他的身后,这一幕倒是让谭延闿心生些诧异,或许这大连之中,还隐一些不为人道的内情。

    难道……看着刘凌志对那位林将军的恭敬,谭延闿隐约感觉出来一些什么,或许这位刘大人只是一个摆设,真正作主的还是这位林将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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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之崛起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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