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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语的命运     满江红之崛起txt下载     满江红之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0章 阴谋链

    “有些人那!”

    哒!

    拿着剪刀剪去盆栽中的枯枝,杨度的脸上却带着些许冷笑,那冷笑中,却带着些意筹志满之意,似乎还有一种yīn谋得逞的意味。免费电子书下载

    “就是看不透啊!”

    看不透?

    看不透什么?

    或许其它人没有看透,但是几乎是在俄国暴发革命的第一时间,杨度在被俄罗斯革命之浪吓了一跳的同时,后脊梁骨便冒出了一阵冷汗来。

    对于政治,杨度有着他自己的敏感xìng,准确的来说,是曾经吃过的亏,使得他有自己的一番见识,对那位陛下一翻见识,他目睹过那个汪jīng卫的jīng卫之志,是如何被陛下轻轻松松的打的粉碎,也目睹过那些共和分子,是如何被陛下轻易瓦解,也正因如此,对于那个陛下,他从来都不敢抱以任何“幻想”。

    幻想着他会在关键时刻心慈手软,至少他相信一点,一但需要的话,那位起身草莽间的陛下,会面带微笑的扬手中的刀,砍掉那些不听话的“枯枝”,表面上的开明,并不等于本质上的开明,无论陛下如何开明,真的面对国家存亡的时候,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或许,其它人还会存在些许幻想,但是想让陛下当尼古拉二世,绝不可能!

    过去,或许还有可能,但是现在有了俄罗斯革命作为前车之鉴,别说是让步了,陛下不扎紧大家的脖子,恐怕都得“谢主龙恩”了。

    现在陛下为什么要通过社会保险法,不还是为了收买民心,为何收买民心,一来是为了缓和国内的潜在矛盾,减少可能被激进共和派利用的因素,同样的,也减少可能会被立宪mín zhǔ党利用的各种不稳定因素。

    在俄国革命中,充当革命主力的是工人。可是真正推翻帝国的却是那些政治家,正是他们毁灭了俄罗斯帝国,陛下有可能会犯同样的错误吗?

    可偏偏……

    有的人。却没有那种意识,他们却天真的以为……陛下的这种退让,实际上其在政治上做出让步的前奏,他们甚至把这看成了一场胜利!

    那些人当真是天真到了极点。他们以为陛下那是在让步吗?绝不会那么简单,这种让步的背后,没准就是陛下准备动手的前奏,对于那位陛下的了解,使得杨度相信。陛下绝不会做出什么真正的政治上的让步。

    闭上眼睛,他都可以去想象,当那些人,真的被一时的天真所蒙骗了眼睛、被一时的敌视所迷惑了理智之后,他们会犯下什么样的错误,而这些错误最终代价是什么?

    不用去想,杨度都知道,那种代价会是什么。而现在他成天的参佛。反而跳出了这纷扰的“红尘”。

    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

    一切都结束的时候!

    坐在书桌边,想着自己游说梁启超的一幕,汪jīng卫的双眼中敛过一道异样的神采,当然,或多或少的还带着些许愧意。

    “非我yù为,而是不得不为啊!”

    长叹一声。汪jīng卫的心下倒是悔恼于当年的选择,如果当年他没有背叛先生的话。或许,先生不会进入监狱。或许……

    历史是不容假设的,对于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汪jīng卫已经无力阻止了,亦不可能去阻止什么,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何确保个人的利益。

    从那一年,做出选择之后,他就成员调查局的一名线人,和调查局签署了一份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合同”,而在过去的十几年间,经他的手送入监狱的、被流放的故人有多少?他已经数不清了,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一点,至少,他的那些行为,确保了他个人的安全,而且也正像调查局当年所承诺的那样,绝不会损害到他的个人声誉,甚至于,在那些事件的过程中,他不仅没有被怀疑,反而因为“仗义执言”进一步与那些友人拉近了关系。

    尽管早已经习惯了,甚至麻木了,可是现在,想到自己又一次把梁启超“架到”了火架上,汪jīng卫的心下还是流露出些许不忍,毕竟……哎!

    喟然一声长叹之后,汪jīng卫继续拿起笔书写着他的著作,现在,他不仅是立宪mín zhǔ党的秘书长,同样也是温和共和派的代表,所以,他经常著写一些名著,以去影响一些人,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发现一些人。

    作为一名知名的共和问题专家,总会有一些人联系他,当那些人主动与其联系的时候,在调查局的档案室中,自然的会多出一份档案,对于,汪jīng卫从不曾怀疑过,这是一种利益上的交换,用牺牲他人的方式,换取个人的安全。

    或许,这很残忍,但政治从来都是如此的无情!

    “……俄罗斯革命,其本质……”

    在奋笔疾书的时候,汪jīng卫不断在UU小说攻击着俄罗斯革命中的那些人的表现,同时丑化那些人,当然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他必须要用自己的文字,使得国民相信,革命,革命的结果是毁灭xìng的,是灾难xìng的。

    而这则是他的另一项使命,当然,对于党内的同志们,他有着自己的一番解释,他的解释非常充分——“中国不需要暴民政治!”,而现在,他所要写的文章却是要把社会保险和革命联系在一起,准确的来说,固然,这个任务是调查局给予他的任务,同样的通过文章游说那些企业家们不会过于反对社会保险,这是他在游说梁启超之后,梁氏交给他的任务。

    “希望他们不会……”

    想着调查局那边,汪jīng卫的笔头还是一顿,现在,他已经完成了调查局交待的一项任务,可不知为何,他的心下还是有些不安,为什么会生出不安之感,这恐怕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能有所了解了。

    “局长,012已经达成目标了!”

    在调查局的局长办公室内,一个有些冷淡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着。而在那张长且宽大的办公桌后,原本正在看着报告的查志清则摘下眼镜,揉了下太阳穴。似乎是在放松一下神经。

    “顶多只是达成一半罢了!”

    自语一声,查志清示意下属把报告放下来,然后仔细看了一下报告,谁能想到012这个调查局的线人。会是立宪mín zhǔ党的秘书长,准确的来说是立宪mín zhǔ党的秘书长会是调查局的线人呢?

    至少对于外界而言,这是难以想象的。

    情报工作总是如此,必须要提前多年作出准备,只有如此。才能在某些特定的时间内发挥出自己的作用,就像十二年前,情报局开始通过一些渠道从欧洲收养孤儿一样,然后在国内加以培养,当时被他认为那是浪费金钱,或许那些孤儿的模样是欧洲人的模样,但是想让他们真正效忠中国,恐怕不太可能。可超出他意料的是。最后,情报局却成功了,成功的将其中的一些优秀者派到了国外,而且得到了大量情报,这至少在某种程度上解决了东方人的面孔问题。

    长期投资!这或许才是情报工作的本质。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嗯,通知行动处。要加强对国内动向上的掌握,不仅仅局限于那些政客。还有……”

    微抬下眼帘,查志清用较为平淡的口吻说道。

    “还有那些报社!”

    zhèng fǔ没有报纸,这对于zhèng fǔ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顶多只有一些亲zhèng fǔ的报社罢了,也正因如此,才使得调查局不能放松对报社的监控。

    “局长,有一些记者,他们总不见得会妥协……”

    “需要的话……”

    眉头微微跳动一下,查志清又用极为肯定的话语吩咐道。

    “还是那句话,名声上先把他搞臭,然后再把他的骨头打烂,在未来的几年内,任何一家报纸想刊载什么样的新闻,都必须先经过调查局!”

    在吐出这句话的时候,查志清的神情显得极为自信,这种自信是在过去的十几年间,在他的领导下调查局所发生的锐变,从一个单纯的情报机构,变成一个情报执法机构。同时在国内还建立起了调查局的公正、高效和完美的社会形象,

    “任何人都不能成就调查局的美名,但任何人都能使其名声毁于一旦。”,为了确保调查局的声誉与形象,他甚至建立起一整套行之有效的监控体制。除此之外,对特工的培训已经体系化,对特工的监管措施也已到位,全国xìng的罪犯识别系统亦已成立,大量的犯罪资料正在编制过程中。

    而作为一个“zhōng yāng情报执法机构”,调查局需要接触各种方面,接触各样的人士,而在这一过程中,调查局在国内早就建起了一个属于他们的网络,或许,舆论掌控对于调查局来说极为新鲜,但对此,查志清并不陌生。

    “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

    dú lì的舆论,看似毫无破绽可寻,但事实上,dú lì舆论的背后同样也是人,而通过对全国xìng犯罪资料的掌握,调查局的手中有着太多可供使用的资源,供他们利用各种渠道完成对于舆论的控制。

    至于那些不可控制的,为了大局考虑,查志清并不介意采用一些手段,至于那些手段是什么,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

    “长官,可是……”

    不待下属反驳,告诉他什么是法律或者其它,查志清便断然打断他的话说道。

    “没有什么可是,现在,国家的利益,要求我们必须要有所牺牲!”

    有所牺牲!

    远在哈尔滨的陈默然在接到查志清的电报之后,在心下默默的念叨着这四个字,有所牺牲,曾几何时,dú lì的舆论一直都是自己最骄傲的地方,为了确保舆论的dú lìxìng,甚至不惜通过法律的方式,使得舆论界获得更为广泛的新闻zì yóu的权力,而且禁止zhèng fǔ办报,从而避免zhèng fǔ控制舆论,之所以如此看重dú lì的舆论,是因为他曾经将舆论视为对zhèng fǔ监督的最有效的一道防线,同样也是他获知真正民意的方法。

    有效的舆论胜过一千部法律,必须要让官员们有所jǐng惕、有所恐惧,法律。有时候,法律并不见得会有什么用,尤其是官官相护的时候。一个国家之所以会**横行,其根本原因就是权力缺少监督,监督权力的运行,或许可以交给议会。但议会却是可以收买的,官员和议员或许会因为利益达成某种妥协。

    可是新闻界呢?

    或许,他们也是可以的收买的,但是绝没有什么人可以收买整个新闻界,可以收买所有的报社。也正因如此,在过去的十几年间,中国的官场**一直都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官场的清廉程度,远非中国历朝历代可以相比,没有任何酷刑、残律的威胁,有的只是一个不受官员约束的dú lì舆论的监督。

    可是现在,新闻zì yóu这个曾经行之有效的监督工具。却成为了自己掌握最终权力的一大阻力。在新闻zì yóu下,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建立起一个绝对的“威权”,而没有绝对的威权,又谈什么,让整个国家在一个“有序的”环境内正常发展,除非……

    “成立公共意识启蒙和宣传部……”

    思索着。陈默然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位自己从监狱中放出的来人提出的建议,他一直负责引导着国内的舆论走向。可是那种引导效果并不明显,至少无法避免“在框架内斗法”。

    “……授权公共意识和宣传大臣以特别权力。通过建立新闻审查制度,逐步收缩新闻zì yóu的范围,首先以战争的名义,要求各报的新闻活动中不能带有负面的报道。同时制定相应的“指导手册”被散发给媒体,教他们如何“有效的报道”。该部门是一个zhōng yāng控制部门,它决定什么样的消息该宣传,什么样的消息该镇压。每一个新闻行业工作人员从编辑到记者,都必须和公共意识启蒙和宣传部签一个忠诚协议……”

    想着那个人的建议,陈默然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一阵无奈的苦笑,当初自己为什么会困扰的坚持新闻zì yóu,甚至达到偏执的程度,原因非常简单,不仅是因为在另一个时空之中,自己曾身受不受监督之权的伤害,同样的,一个拥有新闻zì yóu的国家,才能够“良xìng排毒”从而避免危害统治的“毒素”在“体内淤积”,而这却恰恰是建立一个千年帝国所必须的,同样也是执行“开明**”所必须的一个前提,可现在呢?

    除非,自己能够给予新闻界一些足够的理由,否则,根本就不可能获得新闻界的广泛支持,从而达到自己在未来几年内稳定国内局势的目的。

    “恐惧,我们必须要充分利用民众对混乱的恐惧,从而引导民众产生对革命浪cháo的恐惧,以避免在国内发生暴乱……”

    恐惧……念叨着这两个词,陈默然的目光微收敛,广东省议会议长被刺案,正是一个良好的开头,假如再进行适当的引导,或者国内发生规模更为广泛的刺杀……不行,简单的刺杀很难引起公愤!

    必须要引发公愤……就像,想起当年自己清除共和派时用的手腕,陈默然知道或许,那是再好不过的办法了,必须要充分利用民意,利用民意达成自己的目的。

    至于新闻的zì yóu嘛!

    到时候,新闻zì yóu就会成为自己手中的工具,为自己所利用,变成手中的一柄利刃,民众从来都是盲从的,他们盲从于那些“知名人士”、盲从于新闻纸上灌输各种信息,但这一切必有一个前提——恐惧!

    恐惧!

    必须在充分利用民众的恐惧,利用民众对混乱、无秩序的恐惧!

    “也许……”

    轻声喃语着,陈默然的心下却还有些犹豫不决,尽管适当的恐惧可以让整个国家上下结成一体,可是却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就像在另一个时空之中,在“911”事件爆发之后,美国所呈现出的是一个空前团结的局面,没有任何人会质疑爱国的声音,现在,同样也需要如此,合理的利用局面,合理的发挥每一个值得发挥的事物,比如战争……

    突然,陈默然意识到这场战争的误区,这场战争从爆发直到现在,似乎和普通民众都没有太多的关系,民众只是被动的卷入这场战争,或许他们中多人都从战争中受益,但是,这场战争从爆发伊始,似乎就同民众隔离着,民众从没的意识到,这场战争对于他们的重要xìng,对于这个国家的重要xìng,甚至于在很多人看来,这场战争不过只是“皇上的战争”,而不是一场“事关国家命运、未来”的战争,似乎建国之初的那种jīng神觉醒已经慢慢沉睡了,民众的jīng神正在被慢慢的被现实吞噬着……

    “战争,必须要重新点燃他们对战争的信念,重新点燃他们的爱国热情……”

    等到最后,一但整个国家都被这种前所未有的热情点燃之后,那么一切不利的声音都将会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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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集中营与迷徒者

    四月,位于幼发底河流域已经到处鲜花盛开,显出一派浓浓的,甚至就在位于沙漠边缘的Ra’sal’Ain集中营营地里,在那简陋的营房间角落里,也冒出了一些青草和花朵。

    这座由土耳其“统一与进步委员会”建立的“Te?kilatiMahsusa”部队负责看管的Ra’sal’Ain集中营约莫占地四平方公里,这座Ra’sal’Ain集中营是土耳其人“看管”亚美尼亚人的营地。

    1915年5月,内政部长塔拉特?帕夏要求内阁及大维奇尔SaidHa莉mPa杀立法准许迁移及重新安置亚美尼亚人到其它地方,理由是“国内有些地方出现了亚美尼亚人的暴乱及屠杀”。塔拉特特别提到凡城事件,将措施扩展至“暴乱及屠杀”有可能影响高加索战区安全的地区。后来迁徙居民的范围扩大至其它省份的亚美尼亚人。

    1915年5月27rì,奥斯曼议会通过《特西尔法》,容许zhèng fǔ及军方驱逐任何被认为威胁国家安全的人,但是设有条款保障被驱逐者的财产权。到9月又有新法例《关于被驱逐者遗留的财产、债务及资产法》被提出,根据该法例,亚美尼亚人所有“遗留”的货物及财产归zhèng fǔ所有。1915年9月13rì,奥斯曼议会通过新法例,亚美尼亚人的所有财产可被zhèng fǔ充公。

    而在随后的几年间,针对亚美尼亚人的财产没收伴随着迁移而来是屠杀、强jiān、奴隶贸易,而最为严重的却还是有计划的的种族屠杀,早在到1915年8月,《纽约时报》复述一份出处不明的报告,指“流徙者的尸体遍布道路及幼发拉底河,那些侥幸生还的人也是注定死路一条,这是一个灭绝全部亚美尼亚人的计划。”

    而Ra’sal’Ain集中营则是整个计划中的一个组成部分,成千上万的亚美尼亚人从各地被装进闷罐车中。押送到包括Ra’sal’Ain集中营在内的几十座位于巴格达省的各个集中营之中,在这里等待着——死亡。

    Ra’sal’Ain集中营所处的位置尽管位于幼发拉底河流域,可是这里却显得很是荒芜。虽然过去曾有一些阿拉伯人在这里生活,但是早在两年前,他们都离开了。阿拉伯人腾空了的草房仍然有几所屹立着。

    而现在,这些碎砖残瓦的房屋则成为Te?kilatiMahsusa部队的营房。至于那些被驱逐至此的信奉基督教的亚美尼亚人,则都露宿在的营区内,在冬秀的寒冷和夏rì的酷热下苟且偷生着。

    在这座集中营,男人随时都会沦为土耳其人的枪靶或者刀靶,女人更是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土耳其人发泄**的工具。他们那少的可怜的财产在驱逐的过程中,早已经被抢劫一空,这些亚美尼亚人,除了少数例外,没有提供任何形式的遮蔽处,那些从寒冷地方前来的人们被遗留在荒漠的灼热太阳下,无水无粮。只有少数有能力付钱给官员的人才可得到暂时救助。自然地,因饥饿和疾病而造成的死亡率非常高。而且被当局的野蛮对待进一步推高……

    为了生存。人们总是竭尽全力的寻求各种可能,这些在荒漠中忍受着饥饿的亚美尼亚人并不知道,对于他们来说,这里只是一个短暂的“居所”,很快他们就会默默的死在这里,可是他们总是千方百计的。想方设法的改善自己的生活。

    在过去几个月里,在结束了充满血泪的驱逐之路后。柯思耶米尔这个曾经土耳其军队中的亚美尼亚军人,从前的鼓鼓囊囊肌肉恢复了一点。他现在是这座“亚美尼亚小镇”镇长。实际上,这也是特别部队的塔尔特长官所批准的,虽然生活也是够糟糕的,但是比大多数Ra’sal’Ain集中营内的亚美尼亚人吃得好,睡得好。

    而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正是柯思耶米尔的主持,营地中还活着的上千名男人开垦出了一片耕地,一些人则拔掉自己的金牙或者拿出私藏的财物,从附近的阿拉伯人那里换来了一些麦种,不可否认,柯思耶米尔的活干得很出sè,不管在什么天气里,总是迅速、沉默和顺从地干活,即便是他们rì常受到特别部队的土耳其人的咒骂和痛打,可是他们仍然努力的开垦着土地,因为他们每一个都知道,也许他们的家人能否活下去,就取决于他们能不能开垦出这些土地。

    由于他们中的许多人身体极为虚弱,所以在开垦土地的时候,总会昏厥过去,倒在地上,往往会被那些特别部队的看管们当作装病偷懒,打得死去活来。如果他们真的看上去不中用了,他们就用铁锨或者木棍送他们去见上帝,其他人则默默的把他们的尸体拖回去,晚上点名的时候好交差。

    对于死亡,或许他们已经习惯了,已经习以为常了,就Ra’sal’Ain的情况来说,在柯思耶米尔看来,或许这里的情况已经非常不错了,因为在其它地方,已经死去了太多人的,甚至在一些集中营中,绝大多数人不过只活了几天,至多一两个月,而现在,在这里,他们已经活下了几个月。

    或许那个塔尔特队长同样很残暴,但至少,他同意亚美尼亚人用自己的方式在这座集中营中苟且偷生,而不是禁止他们和阿拉伯人做交易,以获得在这里生存所必须的食物以及毛毯,不过虽说如此,但是许多集营中的亚美尼亚人依然瘦得只是皮包骨头,而那些看守们,总是会不时的折磨这里的亚美尼亚人,把他们的脊背鞭打得皮开肉烂,当受到拷打的人鲜血淋漓、人事不知地倒下去的时候,他们带着满不在乎的微笑擦掉皮鞭上滴下来的鲜血。

    而对于塔尔特队长来说,他所有的乐趣恐怕还是他亲自排在行刑队里枪决判处死刑的囚犯。他同囚犯谈话的时候通常的声调是威胁的咆哮。他用棍子狠狠地揍一下,能把一个人揍得像枯枝扎的稻草人那样垮下来。尽管这样,塔尔特队长认为他“挺不错”。塔尔特队长跟其它的特别部队的队长和头目不一样,尽管他也用恐惧、痛苦和死亡来折磨吓破了胆的、瘦得像骷髅的亚美尼亚人。却并不从中得到乐趣。

    更为重要是,塔尔特队长贪污成xìng,这可大有帮助。这意味着人们可以可以同塔尔特队长做买卖,就像塔尔特队长是个极为好sè的人,所以,柯思耶米尔便游说“村子”里的几个年青漂亮的女孩。让她们侍候好这位队长,虽说她们会有所牺牲,但至少可以让更多的人活下来,无论如何,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需要再等几个月!”

    每一天。柯思耶米尔都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着,甚至于,他还如此对其它人说道,过去,他曾和其它人一样,把希望都放在的俄国人的身上,就像两年前的凡城事件时一样,凡城的亚美尼亚防守者保护了近五万同族。后来尼古拉?尤登尼奇的俄军前来解救了他们。

    不过现在。柯思耶米尔却把希望放在中国人的身上,凡城离俄罗斯很近,而这里,距离中**队的控制区并不算远,也许,很快。中**队就会打到这里,到那时。他们就会获得真正的zì yóu。

    zì yóu,对于柯思耶米尔来说。或许zì yóu非常重要,但是在获得zì yóu之前,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他们才有可能回到自己的家乡,才有可能向土耳其人复仇。

    “要活下去!”

    所有的牺牲都是为了这个目标,无论他人是否能够理解,柯思耶米尔却相信早晚有一天,那些在背后嘲笑他的、讽刺他的人会明白这一点,明白,他今天的所坐所为,都只是为了让大家活下去!

    “活下去……”

    当柯思耶米尔在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在几十公里外的沙漠中,同样也有一些人的心里,这么想着。

    阿达莱提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土耳其军装,在沙漠中拖着沉重的脚步行着走,沙子不时的灌入他那双破旧的皮靴之中。这支土耳其战俘的长长队伍,弯弯曲曲地穿过这片沙漠之中,这是十几天前,在沙漠中向中**队投降的土耳其军队。

    而在战俘部队两侧,则是穿沙漠sè军服的近卫军手持步枪或者机关枪,监视着这个行列。队伍的前面和后面,开着两辆当啷当啷直响的军用大卡车,满载着更多的近卫军部队。这支上千人的战俘部队一路都是步行的。在这个押运途中已经死了大约三分之一的俘虏。

    一开始,他们每天上午十点的时候,都可以领到一块压缩饼干,那是中**队的口粮,还有一些水。可是从五天前,连这样的口粮也经常没有——一个星期前,这支在沙漠中押运俘虏的运输队迷路了!

    一个星期前,一场chūn季的沙暴之后,押运的军官不仅失去了向导同样也失去了自己的地图包,在沙漠之中,失去向导和地图包往往意味着死亡,在部队迷路之后,中国人自然而然的首先保障他们自己的安全,于是这些土耳奇俘虏们,便开始在近卫军的枪口下像山羊一样在沙漠之中里寻找任何可吃的东西。每天由十二到十四小时,他们得跟上那些身强力壮的押送的士兵的速度一步步走着,而押送的士兵则每两小时一班轮换着步行和乘车。

    在这情况下,阿达莱提像山头一样结实的身体也几乎拖垮了。在他周围,人们走着走着就倒下了,经常是一声不吭,有时候发出一声呻吟或是叫喊。当枪托和钉靴都不能使倒下的人醒来的时候,中国士兵处理俘虏的方法非常简单——一颗子弹打穿他的脑袋。这是一种例行的预防措施,免得游击队可能把他救活并吸收进去或者他向游击队通风报信,导致押运部队遭到伏击。

    一路上,阿达莱提亲眼目睹了中**人的行刑,他们总是镇静而仔细地用枪把每一颗头颅打得粉碎,在沙地上缩成一团的军衣的领边留下一大摊红通通和着白糊糊的东西。

    现在,这支队伍依然漫无目标的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行进着,寒冷、饥饿和招架不住的疲劳使得阿达莱提整个人都显得萎靡不振了,在行走的时候他把越来越差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盯着前面的那个人。他的腿移动着,但双膝僵直。因为他只怕关节万一放松了,就会弯下去,那么他就会摔倒。于是脑袋就会被打得粉碎。

    在中东战线,“rì内瓦公约”并不存在。土耳奇从未在上面签过字,至于中国人,或许。中国人也签过字,可是,是否遵守那一公约,恐怕就是由军官们自行掌握了。

    “还有水吗?”

    舔了下有些干裂的嘴唇,听着长官的问话。王天赐摇了摇头,然后有些疲惫的朝着车外看去,他的那张脸上早已看不到任何读书人的气息,黝黑的脸庞或许是近东的沙漠给他留下来的唯一的印迹。

    这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呢?

    或许,他的脸庞上看不到读书人的痕迹,可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依然会考虑很多问题,就像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弄明白。这究竟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无论怎么看,远征军都拥有绝对的优势,而且在这里,根本就没有西线的堑壕,可是战争却被无限期的拖延着。将军们似乎对于继续进攻。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而在另一方面。他们却不断的把部队调往的伊郎一带,在这里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朋友、什么是敌人。

    盟友与盟友之间。还相互防范着,在伊朗,在俄国革命之后,中和英纷纷扶持自己的利益代言人在那里争夺着各自的势力范围,并千方百计的排挤着俄国人,而在这里,在近东,又互相拆台,英国人暗中扶持阿拉伯人对抗中国,而中国呢……

    归根到底,这不过只是一场“分脏”战争罢了!只不过是几个强国试图掠夺世界殖民地的战争而已。

    “王上士,你带一辆车,在附近搜索一下,再这么下去,……”

    曹远程看一眼那些俘虏,现在,这些俘虏就是他手中的包袱,可是他却又不能把他们全杀了,可他们在这只能拖累整个队伍,再这么拖累下去,大家只有死路一条。

    “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如果……”

    话到此处,曹远程的脸sè一冷,如果一个小时后,王天赐还没能带来好消息的话,那他就只能让这些俘虏消失于沙漠之后,然后让大家伙上车,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行驶,一直开到汽车没油,总能有所发现,无论如何,作为他们的排长,他必须要保证弟兄们活着走出这片沙漠。

    “明白!”

    两年的战场生涯会改变许多人,王天赐就被战争改变了,如果是在两年前,或许他会质疑这个命令,但是现在,他却会毫不迟疑的执行这个命令,在战场上,总有一些人活着,一些人死去。

    就像长官那个未曾下达完的命令那样,不过只是为了让其它所有人活下去,至少多出几分活下去的机会,就像在一个星期前,在面对土耳其俘虏的抗议,他毅然拿起打死了十几名俘虏的一样。

    人总是会改变的!这场狗娘养的战争,早就改变了一切!

    卡车在沙漠奔驰着,坐在驾驶室内,王天赐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车已经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可是却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人类存在痕迹。

    抓住一个阿拉伯人,让他们带着大家伙离开这里,然后……然后一切都会结束,就这么简单,该死的土耳其人!

    那些土耳其人宣扬什么圣战,什么异教徒,结果那些阿拉伯人对中**队可不怎么友善,尤其是那些游牧部落,更是有可能会袭击落单的部队。

    “告诉机枪手,加强jǐng戒!”

    冲着车后大喊一声,王天赐的眼睛又回到了这片了无人烟的沙漠,如果碰到游牧部落的牧民,即便是冒再大的风险,也要想办法抓住几个人,可……有几个人会阿拉伯语?

    “停车!”

    突然,王天赐像是有什么发现一样,在汽车刚一停稳,王天赐便跳下卡车,然后他走到那片沙地边,果然,这是一片坟场。

    十字架!

    在坟场间随处可以看到那种树枝扎成的十字架,这是……基督徒的坟墓,在这里怎么会有基督徒?而在坟地间的一串脚印同样引起了他的注意,脚印,这意味着在这附近有人,基督徒、人!虽说心下充满疑惑,可王天赐还是拿起步枪,顺着脚印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长官……”

    “带上冲锋枪,小心点……”

    十几分钟后,带着三个下属的王天赐看到了一个简陋的村落,那个村落的边缘,还有一些人在田间耕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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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士为何死,唯正义

    一个信封、一张纸,其带来的消息,往往是毁灭xìng的,这么一封信会毁掉一个家庭,足以毁掉一个家庭所有的希望。百度搜索:看小说

    在南京佑民大街上陈旧的小小办公室里,王安理坐在他的转椅上默默的流着眼泪,中午时分的天气显得有些燥热,可是此时。他所感觉到的却是彻骨的寒意,而在他脚下的地板上,赫然躺着一张纸,一张油墨打印的,而后手写的纸。

    “尊敬的王安理先生,我代表陆军部非常遗憾的告诉您……”

    这么一张薄薄的纸张,所带来却是一个让王安理整个人几近崩溃的消息,他的儿子——战死了!

    战死在中东的某处不知名的战场上,死于某个不知名的,甚至连报纸上都未曾报道的战役之中,尽管在那薄薄的纸张上,还书写着“……正是令子的牺牲,使得我们赢得了这场致关重要的战役!”

    但,这一切都是场面话的,都是理节xìng的,都是……

    这时,鲁克已走了进来,王安理两手擦着眼睛,以把自己的眼泪拭去,同时赶忙站了起来,可是任何人都能够看到,他的两眼通红,眼眶发黑。

    “鲁经理。”

    “理新,听到令子的不幸消息我很难过。”

    经理的劝慰却是让那双通红的眼睛再一次流出了眼泪,这时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移到桌上,那是他和儿子的合影,在照片上,儿子的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是的,他有足够的理由去骄傲,因为他考上了南京帝国大学,这是全国第一流的学校,而且还是以极为优秀的成绩。

    曾几何时,王安理都为他规划好了未来,在他看来。他的未来应该成为一名出sè的商人,也许,有朝有一rì。他会成为一家大型企业的经理人,可是人的命运总是如此的变化无常,人的命运总是如此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随着一场抗议一切都改变了。

    那个曾让他骄傲的儿子。在一夜之间,从一个学生沦为罪犯,随后被送入军队,在军队接受思想校正,这或许是一件好事。在王安理看来,儿子那点都好,就是太过于激动、敏感,对于生活在晚清时代的王安理来说,他从未发现,现在的这个国家有什么不好,在他看来,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代了。

    可偏偏他的儿子不这么认为。他非要去参加什么抗议。非要去参加什么游行,非要……现在可好了,薄薄的一张纸,清楚无误的告诉王安理,他的独子……死了!

    死在了战场上!

    “当年,我以为……有朝一rì。他能成为像经理这样的人!”

    在说话的时候,王安理的眼泪流了出来。对于儿子,他曾经充满希望。

    “即便是他被送入军队。可将来还是有机会回到大学,将来还是有机会的,我想去军队,并不是什么坏事!这也算是陛下的法外之恩吧!”

    王安理自言自语的时候,鲁克已却主动拿出一瓶酒,然后给他倒了一杯。

    “嗯,我没进过军队,可我知道,军队那地方,总能让他多学些东西,至少让他明白,很多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像他这样的年青人,总以为一切都应该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可,可咱们都知道,皇帝他没什么错啊,就是这帝国又有什么错呢?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吗?”

    摇着头,王安理还是自言自语的说着。

    “我不知道,我想应该没有了!”

    递给他一杯酒,曹克已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自己喝了一杯,现在,自己的老朋友需要喝点酒。

    “打仗了,他去前线了,我担心过……现在,到底,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在说话时,王安理那张憔悴忧伤的面容、肿胀的眼睛、蓬乱的头发、疲弱的声音,这些都可以归因于他心下无比的的哀伤,望着老朋友的样子,曹克已知道,或许,今天的这一切,对于他来说,是他这一生中所遭受的最沉重的打击,即使是在过去,在他情绪最低落的时候——他也曾经有过情绪非常沮丧的rì子——也不曾丧失掉其顽强不屈的锋芒。如今他所看到的则是一个年过四十的,抑郁忧伤的中年男人。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陌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你相信预感吗?”

    烈酒,使得王安理的声音沙哑。

    “我说不上来。你怎么啦?”

    “自从他随部队出征之后,我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可我一直都不愿意相信,他那么聪明,是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

    伤心地举起杯子,酒量并不怎么样的王安理一饮而尽。

    “你知道,我是彻底不信什么神鬼的,只相信看得到、听得见和摸得着的事实。可是,现在……我信了,我知道,这种预感或许……”

    接着王安理沉默了下来,然后他又继续说道。

    “他去前线之后,曾给我写过一封信。”

    “信里写的什么?”

    曹克已问道。

    “他问过,这场战争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国家吗?既然我们不喜欢别人侵略我们,为什么我们要去和其它的国家打仗呢?”

    “我在回信中告诉他,因为陛下要我们打仗,因为如果我们不打仗,别人就会打到咱们家门口……”

    此时,王安理的心头的情绪变得的越来越复杂,他抬起头看着老朋友,吱呒着问道。

    “经理,你在各方面都有熟人,是吗?你能不能打听一下,咱们到底为什么打这一仗,让……让他死的有价值一些,死的明白一些……”

    老朋友的祈求,换来的却是曹克已的沉默,对待如此沉痛的消息,他能有现在的表现,倒是一种异乎寻常的表现,实在异乎寻常,他想知道,为什么,可……又有几个人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打仗呢?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王安理的脸sè变得复杂起来。

    “我知道。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打。”

    两眼呆滞的望着经理。同样也是他的老朋友,王安理有些茫然地重复了一句: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打?”

    “有很多时候,咱们并不知道原因。想来,国家……有国家的理由吧!”

    曹克已有些无奈的说道,谁知道是为什么要打仗呢?难道说为什么打仗就那么重要吗?可是看着老朋友的这副模样,过去他毫不在意为什么打仗,可是现在。或许正像他说的那样,他的儿子需要一个理由,就像当年为了反对满清的殖民统治一样,那些人是死得其所,所以他们才会高呼着“祈战死”义无反顾的投身战场,死去的军人们进入凌烟阁成为的人间的神灵,而活着的军人们成为了英雄,可这场战争呢?

    这又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呢?

    “这是一场正义的战争!”

    眼圈发黑的两眼闪烁着有些激动的神采的李志平。看着编辑部中的几名同僚。虽说他的神情看起来似乎非常激动,但是他却温和而镇静逾常地口吻说道。

    “一直以来,都有一些人,他们总是在为什么?”

    他的话声一顿。

    “为什么要打仗?”

    “青年人们为什么要战死?”

    “我们饱受西洋人的侵略,为什么要去帮西洋人?”

    “为什么要和德国决裂?”

    接连不断的问题从李志平的口中吐出,他似乎在提出这些问题。最后他又猛的一下加强了音调。“现在,我们终于有了一个理由了!”

    整个人显得有些激动的李志平从上衣口袋里拔出来一支钢笔。坐在的书桌旁,开始在一张黄sè的纸上画了起来。

    “瞧。这是战争爆发前的奥斯曼帝国,对吗?这里是伊斯坦布尔,这里是……”

    这是一张画得很熟练的地理略图,一挥而就,作为一名新闻编辑,不可否认,的确有一些画地图的天赋。

    “咱们卷入这场战争是为什么?过去很少有人知道,可是现在呢?我们却知道了,我们为什么和奥斯曼为敌?是因为他太过虚弱?是因为中东的石油?当然不是,绝不是!”

    这时,在地图上,又多出了一条弯扭的粗线,随后,李志平在这条线的画了十几个又粗又黑的圈圈。

    “你们看这里,这里是幼发拉底河,你们已听说过集中营吗?”

    集中营!

    这是他刚刚得到的一份情报,也是他刚刚接受的一个任务,通过对奥斯曼帝国的集中营的报道以及其对亚美尼亚人的大屠杀,把这场战争“正义化”,从而让国民明白,中国为何而战——为正义!

    过去是,现在同样也是!

    显然,没有几个人听说过集中营,至少在此之前,近卫军还没有注意到集中营的存在,而现在,很快,全中国都会知道集中营的存在,都会明白,中国为何而战。

    “我刚花了几天的功夫同近卫军参谋部的一些参谋们交谈过,亚美尼亚大屠杀,你们听说过吗,这是相当jīng彩的新闻题材!”

    这会,他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有什么比种族大屠杀更吸引观众的眼珠,发生的俄罗斯的革命,或许对于一些人而言,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尽管他已经不断用尽各种词汇和故事去刺激着民众的心理,可那些并没能树立一种形象——正义中国的形象!

    而现在,这场大屠杀和集中营,却像是上帝的礼物一般,送到了他的面前!

    “现在这个内容也许会成为这场战争中最重要的新闻。把这个消息报道出去的记者将会载入史册。在这里……”

    用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些位置,随后他又接着说道。

    “土耳其人把亚美尼亚人从老家像赶牲口一样赶到这,然后在这里就像处置耗子那样,成批地杀人”

    他用钢笔一个圈一个圈地点着说:

    “在这里,在这里,还有在这里。如我所说,这样的地方还有的是,但这些地方已得到证实,咱们甚至还打下了一座集中营,而且还解放了一些亚美尼亚人。”

    “总编。亚美尼亚大屠杀,已不是新闻了。这一类新闻已经报道过两三年了,外国早就有报告了。”

    提醒着总编。亚美尼亚大屠杀并不是什么秘密,包括来自当时中立的美国以及奥斯曼帝国的盟友德国和奥匈帝国在内的数以百计目击者记录了许多有zhèng fǔ支持的屠杀事件。许多外国官员以及教宗本笃十五世提议介入以协助亚美尼亚人,但是都被宣称正在对亲俄罗斯叛乱实施报复的奥斯曼zhèng fǔ官员推却。两年前,中国也曾参与的四国协约jǐng告奥斯曼帝国“鉴于土耳其这些违反人道及文明的新罪行。协约国zhèng fǔ公开宣布奥斯曼zhèng fǔ的全体人员及为他们做事而涉及那些屠杀的人将要对此等罪行承担个人责任”。

    而美国因为未参战时,它在奥斯曼帝国境内设有多间领事馆。另有一些美国的基督新教传教士在亚美尼亚人聚居地区设立办事处。亚美尼亚人的遭遇经常被世界各地的报纸及刊物报道。

    许多美国人公开批评大屠杀,包括斯蒂芬?塞缪尔?怀斯、威廉?詹宁斯?布莱恩及前总统老罗斯福等。

    “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面对职员的反驳,李志平加强了他的语气。

    “我讲的是有组织、有计划地对一个一百万人进行的大屠杀。就在我同你谈话的这个时候,屠杀正在大规模地进行。这是一个足够震惊世人种族大屠杀!这是现代文明史上最悲惨的一幕。你不叫它是新闻?那么什么才算得上新闻呢?这是人类历史上最残暴的罪行。它使过去的一切战争相形见绌。这是地球上生活的新现象。这是正在发生的事情,眼下已大约完成了一半。这难道不算是一篇新闻报道吗!”

    听着总编这么说,只是在心下无奈的叹口气,在一些美国报纸上,他曾看过许多关于亚美尼亚大屠杀的报道。这一切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当然,那些土耳其人也是一帮穷凶极恶的暴徒。单是为了从世界上清除这批家伙,这场战争也是值得打的。

    值得的……

    突然,他似乎在明白了总编为什么会特意提及这场大屠杀。他惊讶的抬起头看着总编。

    “总编。你的意思是,我们通过发生的土耳其的大屠杀,去告诉国人,我们为什么进行这场战争,我们进行这场战争,不是为了扩展殖民地。不是为了开拓生存空间,甚至不是为了石油。当然更不是为了讨好西洋人,而是为了……”

    “为了正义!”

    在道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李志平急匆匆地在笔记本上写了个地址撕了下来。

    “听我说,现在,近卫军已经解放了一些集中营,而在这些集中营之中,还解放了成千上万名活下来的亚美尼亚人,集中营就在这里,现在这里都近卫军控制的区域”

    一根皮包骨头的手指使劲地点着桌子上的那张略图。

    “在幼发拉底河游域附近,前线的部队很快就会用飞机把照片送出来,还有一些亚美尼亚人,我们在把真相说出来,如果我们抢先发表的话是会引起轰动的,在全中国都引起轰动。”

    李志平直挺挺的伸出那只骨瘦如柴的手,他随手在纸上写了几个注意事项。

    “现在,我们需要用一个民族的悲惨遭遇,去告诉全中国,告诉那些曾经指责这场战争的人们,告诉他们我们为什么而战,我们,同样是一个曾遭受各种磨难的民族,我们也曾遭受过种族大屠杀,我们顽强的活了下来,我们争取了民族的zì yóu和民族的解放,而现在,zì yóu的我们,为什么要进行这场战争呢?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其它的民族,遭受着曾经和我们一样的惨痛遭遇,我们要解放他们,我们的,那些英雄的士兵们,他们是在用热血悍卫着正义,这样的正义是由良知决定的!”

    是由良知决定的正义!

    话到此时,他倒是开始佩服起自己的那个老朋友,他总是会提出一些建议,现在,当他们通过报纸把这场战争渲染成一场正义的战争之后,那么以后,也许国家还会进行另一场正义的战争,所有的干涉都有着一个无法抹杀的理由——正义!

    无关利益,只为正义!

    或许,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也就成功了,就像现在自己不断的向民众灌输的革命等于暴乱,暴乱等于动荡的观念一样,也许有朝一rì,近卫军会为了正义,出兵俄罗斯,解放那里“受苦受难”的俄罗斯人,而理由嘛……为了正义!

    想着这一切,他的脸上浮起昔rì的微笑,使他有些憔悴的面颊上看起来jīng神了一些,甚至就连那双眼睛也闪出亮光。

    “好了,我的朋友们,让我们一起去书写这一切,去告诉国人,土耳其发生了什么,那里正在上演着什么,最终,所有的国人都会知道,除去国家的自身安全之外,还有一些事情是值得我们去追求的,是值得我们牺牲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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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观察报告

    中华帝国是个十分奇特的国家。

    一个观察家刚刚抵达,就会感到矛盾重重。古老的中国依然存在——中古的建筑,别致的农村服装,干净的大城市,井然的秩序,好脾气,整洁,明媚的风光,安逸的民众。然而另外还有一层新的、迥乎不同的东西:帝国的统治。

    在过去的十几年间,帝国的统治正在一点点的改变着这个古代的东方国家,可是帝国的统治固然在改变这个国家,可它所带来的改变,使得这个根究竟扎得多么深,却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的确,在过去的几年间,这个国家发生着一系列的剧变。然而在这些外表后面隐藏着什么呢?是一股强大的发动战争的潜力呢?还是大抵上仅仅是表面上的改变?

    在美国驻华大使馆,马歇尔这位刚刚抵达中**官,一边沉思着一边书写着这份递交国内的报告,这或许是一个在中国呆了一个月,一直在试图真正了解中国的美**官对中国的初步印象。

    “众所周知,自一九0五年以来,在发动一场革命式的民族大起义之后,中国一度曾不计代价的发展其军备力量,正是这一系列的努力,使得他们可以在对rì冲突中击败rì本人,随后其出人意料的地开始停止扩充军备,尤其是海上军备,而现在其甚至用可以弥补多年损失的决心,进行大规模的重整武装。

    相比于过去,其将军力伪装于表面上的和平不同,在过去的三年间中国重新武装的行动更为加紧,并且完全公开化了,在经过长期的军备限制之后,重新yù建立完全武装的中国,推进武装力量建设是速度是极为惊只的。但,现在问题是:这个差距在什么程度上已被希特勒赶上了?建立一支现代化的战斗力量是个大规模的工业进程。它需要物资、人力和时间,不管中国的政客们做出什么样夸夸其谈的宣告。

    根据本人所搜集的事实,可以得出两个有趣的初步结论:

    1.至少在未来数年中华帝国还没有把差距缩短到足以同英国海军相抗衡的舰队。

    2.相比于海军。其陆军建设,在过去多年间一直都受到某种程度上的加强。

    底下五页包括十年来中国工厂生产、工业扩展以及机器和物资生产的数字——和马歇尔初来中国时所读到的许多情报方面的报告大不一样。他的资料主要来自他自己的阅读及探索。他将这十年来美、英、中三国的全国生产总额以及陆、海、空军力量作了比较。这些数字——按他排列出的——表明除了陆军以及空中力量外,其他各个方面在作战上都处于劣势。而他们也并未十分加紧推动工业生产以迎头赶上。

    然后就来到报告中最紧要的一段。打这一段时,马歇尔停了好多次。打完之后,他又担心地把这段文字读了几遍。

    下面转入预测,因而也可能被认为是轻率的。或是带有新闻记者的味道。然而马歇尔所获的印象强烈地指向一种可能xìng,似有必要将此判断写入这一报告中。一切迹象都向世人表明中华帝国目前正在积极准备着一项旨在对俄罗斯的军事行动。

    作为支持这一看法的论据是——在中国东北、蒙古、xīn jiāng三个方向,已经集结了超过三百个陆军师,这是前所未有的一次集结,而在伊郎北部。亦有超过二十个中国陆军师,可以说,中国已经在“援助俄罗斯”的表象下,完成军队部队准备。

    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在中国舆论界自从俄国爆发革命之后,就不断的对俄罗斯临时zhèng fǔ加以攻击,尽管中国已经承认临时zhèng fǔ,而在报告中他还引述了一位在陆军参谋部处于指挥职位的一名高级军官的那段话:

    “注意俄罗斯。那边很快就会有所动静。”

    而更为重要的是。在过去的一年间。通过参与到西伯利亚大铁路以及中亚铁路的改造、修建,中国人已经完全掌握了两条铁路,至少其未来同俄罗斯发生冲突时,可保证其可迅速控制两条铁路。

    尽管马歇尔也承认所有这些都汇集起来既构不成确凿的情报,也不足以引起大使馆职业外交官们的重视。他们说,戏剧xìng突变的谣传总是有的。他们坚持要立足于基本事实——对于中国而言。一个混乱的、革命动荡中的俄罗斯,远好过一个稳定的、蒸蒸rì上的俄罗斯。无论中俄两国在这场战争中如何的亲密,最终这两个国家因其地缘原因。仍然不可避免的会发生新的对抗。

    至于中国可能出兵俄罗斯,在大使馆的职业外交官们看来,更是没有一丝可能xìng,因为中国是协约国成员,至少在俄罗斯仍为协约国成员时,中国绝不会冒着同协约国家开战的风险,向俄罗斯宣战。

    可是即便是明白这些道理,马歇尔依旧认为这样一个行动不但讲得通,而且是不可避免的。中国在北方投入了太多的军队,而且现在中国又无意在俄罗斯政局恢复稳定之前,向俄罗斯派出远征军,即便是所谓的东亚远征军,亦停止派出,而在这种情况下,中国仍然不断的向中俄边界各地调派着物资。

    根据目前的情报,显示,中国在中俄边界沿铁路地区,布置了超过一百座兵站,每一座兵站都屯积着大量的军需物资,这些物资足够进行一场规模前所未来的战争,而且,其物资储备仍然在不断的增加之中。

    “而我之所以坚信中国很有可能出兵干涉俄罗斯,其最根本的原因是——俄罗斯被刺杀的末代沙皇米哈伊尔二世的女儿,和中国皇太子之间的婚事,使得中国得已确信,其对俄罗斯政局有充分的理由加以干涉,当然,这只是推测!”

    但随后,马歇尔又论证道,他从新近看过的大量历史书中举了许多例子,而且这种借助姻亲,在动乱时。宣扬自身具备其政权继承权的事件,在历史上可谓是数不胜数,如果一但中国借助这一理由。入侵俄罗斯,以俄罗斯目前的现况,很有可能会导致一个国家的彻底崩溃。

    “总之,现在的临时zhèng fǔ。根本没有能力阻止中**队的入侵,即便在战争结束后的几年间,俄罗斯亦没有足够的能力阻止中国人的入侵……为避免这一切的发生的,美国必须尽早的做好准备,从而避免界的措手不及!”

    在写完报告之后。马歇尔把复写纸撕碎丢进纸篓,把报告的正本和两份副本揣在衬衫里,和衣倒在那张红皮躺椅上睡着了。可是他睡了一会后,却是睡的很不安宁。等他睁大眼睛时,太阳正从树梢间shè进微弱的霞光。

    和以往一样,马歇尔先是冲了淋浴,然后换上了一身衣服,把报告又读了一遍。随后便把报告放入保险柜之中。这份报告并不是他这个初级武官能够递交白宫的,他必须要等待合适的机会。

    因为大使馆内没有什么事物,所以,马歇尔和平时一样,就离开大使馆,然后使馆区朝着光复大街走去。一路上,他的脑海中还思索着那份文件。比起他曾研究过的大使馆的报告来。他这份是对全面战略的冒昧的探讨,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和职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他不可能直接把报告交给白宫。

    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他是根据事实来写的,他觉得做为一名驻外军官,他有充分的理由和职责去书写那样的技术xìng报告,而且他还打算写一份新的报告,是对中国的战争潜力的全面分析的报告,当然,尽管他知道自己有这个责任去写,但是却并不意识着,他有足够的权力能够把自己的报告送交到白宫。

    “也许应该可以寻找另一个渠道!”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他人已经走近了光复大道,这条大道时至今rì依然是全世界最宽敞、最长的一条街道,在过去的多年间,曾有无数次提议要求将这条大街改名,比如改成“帝国大道”之类的名称,可是最终所有的提议都被那位改变这个国家的皇帝所否决,而他否决改名的原因非常简单,正如那些要求改名的人一样的理由。

    光复大街这个名称可以提醒每一个中国人不会忘记一个历史——中国曾遭受异族殖民奴役的历史,不会忘记国家内乱导致了明帝国的毁灭和汉民族几近族灭以及文化消沦的事实,也正是他的坚持下,光复大街依然还是那个光复大街,在某种程度上这里的一切都象征着这个国家所曾遭受的惨痛的历史和历史荣誉,无论是大街两侧的诸子雕塑,还是军人雕塑,无时不刻的在提醒着人们要注意这一点。

    在走到街口时,街口有一座街心花园,而在街心花园内耸立着一座雕像,那是一座无名军人雕像,花岗石像座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士兵,雕像上的士兵显然是受伤的模样,可是他的双手拄持着步枪,神情显得极为坚毅,目光更是极为坚定,似乎伤势并不能阻挡他的进攻。

    像这样的以军人为主题的雕像仅在南京就修建有多达六百余座,而在全中国,几乎每一个城市、每一座公园都可以看到军人雕像,那些雕像中的绝大多数是由皇帝批准的授予某一种杰出的阵亡军人的纪念碑,当然,更多的却是无名军人雕像。

    可以说,在中国几乎每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这些军人雕像,而之所以修建如此众多的军人雕像,其最根本的原因是为了提醒中国人注意一点——中华帝国的建立,正是通过这些军人的牺牲,军人们的牺牲光复了这个民族,军人们的牺牲建立了这个国家,同样也是军人们的牺牲成就了这个国家的地位。

    “自光复起义起至中rì冲突,423564名光荣的光复军战士和近卫军战士为民族的解放、为国家的地位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对于军人,我等国民需永怀感激之心……”

    在经过那座雕像时,虽说看不懂中文,但是马歇尔还是知道雕像下的“圣谕”,在中国历史上,从未有任何一个“升平时代”会像现在这样,对军人极尽推崇,极尽提升军人的地位,甚至不惜出台专门的法律以保障军人的地位。而这一切,都是源自于那位“士兵的皇帝”,那位皇帝对于军人有一种心理上的偏坦和信任。

    “殷股之臣正是朕之强军!”

    或许。正是得益于此,直到现在,军队仍然都是皇家最值得信赖的力量,而其多年来也从未辜负过皇家的信任。多年前“西北教乱”期间。无认是国会或者zhèng fǔ都曾经动摇过,可皇帝却坚决支持镇压,而军队则是这一政策的支持者,准确的来说,在中**队是皇命的追随者。为支持皇帝的镇压决定,军队派出数十万军队,不惜代价的清剿教乱暴徒,最终,军队的刺刀改变了一切。

    在去教策化的过程中,军队出兵占领寺院,将寺院改为学校或者儒教院,同时还派出军队保护学校、儒教院。直接保护青少年接受儒教教育。甚至直到现在,军队仍然坚定不移的执行着当年的去教化策略,从而最终达到皇帝陛下所说的“去教化目标”。

    军队支持皇帝,皇帝信任军队!

    想着在这个东方国家之中,军队和皇帝之间那种极为特殊的信任和那种相互依存的关系,马歇尔不禁在心下暗自叹息。尽管享有**地位的军队表面上从不干涉政务,可是军队却通过皇帝本人直接干涉政治。这或许是当年这个皇帝的有意为之,而现在看来。这或许也是一种稳定的政体形式。

    皇帝本人依靠着军队的支持,在国会和zhèng fǔ之上,处于一种极为超然的存在,不断的平衡两者的权力,这在某种程度上维持了中国政局的某种稳定,同时让中国这个具有千年dú cái传统的国家,慢慢的习惯现代政治,进而完成从传统政治向某种现代政治的转变。

    就像很多观察家们说的那样,十二年前在中国没有人去想象现代政党政治,但是现在,在中国政党政治却正在为人们所接受,这种变化是稳渐的,而且没有太多风险的,对于那些政治家们来说,他们除去在国会上争论之外,似乎没有其它的任何权力,因为可能影响国家局势的军队,始终牢牢的控制在皇帝的手中。

    可是,政治家们会永远屈从于此吗?屈从于军队仅只效忠皇帝的局面吗?随着政治家们不断的扩大自身的影响力,贪婪,但凡是人,都有**,并随**生出贪婪之心,而政治家们对于权力的渴望,从来都是没有止境的,在过去的多年间,中国曾有多次政治危机,而每一次都可以看到政治家们的身影。

    而每一次,面对政治危机,皇帝总是不断的释放出权力,从而缓和两者的矛盾,可这一切有可能会让那些自以为成熟起来的政治家们满足吗?

    显然不甚可能,这种渐进式的让步,不仅不可能让他们满足,甚至还会让他们变本加厉,对于政客,马歇尔可谓是极为了解,他们是绝不会仅仅满足于眼前的,他们渴望着更多的权力。

    未来的中国会是什么样呢?

    会是一个像英国一样的君主立宪国家吗?

    不!

    心下不过只是刚冒出这么一个念头,马歇尔就否决了这个念头,毕竟,那位皇帝是不可能完全放弃权力的,或许他可以用渐进式的变化让国民适应现代政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完全放弃自己拥有的至高无上的权力。

    一但政治家们和皇帝发生根本xìng的冲突的时候,那么军队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在思索着这个问题的时候,马歇尔却感觉有些杞人忧天,现在中国政局的稳定,远超过外界的想象,而且就有两个多月前,中国刚刚通过社会保险法,开始全面建立社会保障机制,这更是在某种程度稳定工人的心思,使得工人对未来有所期待,而不至于像俄罗斯一样发生动乱。

    正像俄罗斯一样,如果那些政治家们没有得到工人的支持,没有工人和市民的一致行动反对沙皇,又岂有后来的沙皇退位,政治家的行动永远都局限于口头上,而不是实际行动,即便是他们想发动什么实际行动,可是没有军队的支持,他们又如何能发起什么样的实际行动呢?

    “考虑的实在是多了一些!”

    摇头轻叹口气,马歇尔发自己正在进入一个误区,他正沉浸于现在这种通过各方面的分析去看待这个国家,而这些分析往往有点太过于自以为是了,也许,刚刚书写的那份观察报告也是如此。

    “或许,自己应该再谨慎一点,再多观察一段时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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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大罢工(上)

    “进口替代战略是指一国采取各种措施,限制某些外国工业品进口,促进中国有关工业品的生产,逐渐在中国市场上以本国产品替代进口品,为本国工业发展创造有利条件,实现工业化。百度搜索:看小说

    ……对于中国而言,在过去十余年间,诸多工业发展均得益于国家对进口替代产业的投资与扶持,而在诸多进口替代产业中,纱纺业是我国过去十余年间,成效最为显著,私营比例最大的产业……”

    《东方经济周刊》

    从船舶进入扬子江开始,就可以看到沿厂散布的一家家工厂,这些大小不一的工厂构成了中国最大的工业带,同样也是中国最大的私营工业带,这多少同满清时代扬子江下游民间工业即得到发展不无关系,即便是进入帝国时代,面对巨额的国家投资,这些私营工厂并没有就此沉沦,而是顽强的凭借着灵活的市场运营,更利用一些政策上支持不断扩大自身的影响,在过去的三年间,随着国有资本放缓扩张脚步,沿江民间实业再一次迎来了其大发展。

    天空还没有闪电。

    只是那隆隆然像载重汽车驶过似的雷声不时响动,天空张着一望无际的灰sè的幕,只有直西的天角像是破了一个洞,露出小小的一块紫云。夕阳的仓皇的面孔在这紫云后边向下没落,这是夕阳西下时的一场雷雨。

    在这个夏天,这场雷雨显得是如此的平静。

    雷雨的一夜过去了后,就是软软的晓风,几片彩霞,和一轮血红的刚升起来的太阳。

    裕丰纱厂车间里全速力转动的上千部纱机突然一下里都关住了。

    恰似昨夜的惊雷一般,这道雷声突然发动了!

    裕丰纱厂的上千名女工们像cháo水一般涌出车间来,像疾风一般扫到那管理部门前的揭示处,冲散了在那里探头张望的几个职员,就把那刚刚贴出来的扣减工钱的布告撕成粉碎了。

    “绝不扣减工钱!”

    “保障金照交!工钱照旧!”

    “工钱照旧!礼拜rì开工!发加班费!”

    愤怒的女工们像那震耳yù聋的夏雷一样的叫喊着,数以千计的女工们不断的高呼着口号。同时愈逼愈近那工厂管理部了。

    社会保险法,如果说,在过去的几个月间。对中国冲击最大的恐怕就是《帝国社会保险法》的通过,根据这一法案的要求,工厂主需要为工人购买社会保险以及医疗保险,而前者工厂主需要承担6成。工人自己负担3成,而后者则由工厂主承担七成,工人负担两成,余额不足由“帝国国有资产上缴筹集”。

    面对《社会保险法》的通过和要求工厂主为工人购买退休以及医疗保险的要求,工厂主们最直接的反应。则是立即调整个了工人的工资,从而避免缴纳更多的社保费,这或多或少的总会在工人之间激起不满,不过,虽是如此,大多数工人还是能够忍受,毕竟,相比于过去。在这场战争爆发之后。他们的工资普遍增加了六成以上,尽管有所削减,可是考虑到将来的“老有所养”、“病有所医”,自然也就能够接受了。

    不过,这一切在裕丰纱厂却变了模样,虽说是无锡本地最大的纱厂。但是与其它纱厂不同的是,裕丰的工资水平从来都是最低。而早在《帝国社会保险法》正在审计时,裕丰的总经理在从他人那里获知法案必定会通过后。就利用当时女工们对社会保险的不了解,强迫女工与工厂签署新合同,通过用调低现金工资,采用实物“奖励”的方式达到减少社会保险支付额度的目的。

    这已经让那些女人极为不满,而现在,裕丰又借着普遍xìng的削弱工薪之举,宣布从本月起,工资减少两成,这一系列的举动最终激起了女工们的罢工,而这次罢工或许是无锡有工厂以来规模最大的罢工。

    “打倒盛无良!”

    盛无良是工厂总经济,盛无良并不是他的名字,实际上他叫盛悟明,可在工人们口中却变成了“盛无良”,而意思则非常简单——姓盛的无良心。

    “王长林滚蛋!李金平滚蛋!”

    群众杂乱地喊着,比第一次的口号稍稍见得不整齐。她们的大队已经涌到了管理部那一排房子的游廊前,她们已经包围了这管理部了。在她们前面是李麻子和他那二十个人,拿着自来水管的钢棒,在喝骂,在威吓。可是李麻子也没接到命令应该怎么办,他们只是监视着,准备着。

    突然,盛悟明那瘦削的身形出现在管理部门前了!他挺直了身体,依旧冷冷地微笑。

    罢工的女工们看到他时,倒是出人意料的一怔。cháo水停住了。这“无良心”!

    好大胆呀!

    然而只一刹那,女工们的cháo水用了加倍的勇气再向前逼进,她们和李麻子一伙二十人就要接触了,呼噪的声音比雷还响,狂怒的她们现在是意识地要对敌人作一次正面的攻击,一次肉搏!第一个火星爆发了!女工们已经涌上了管理部另一端的走廊。

    咣啷!

    玻璃窗打碎了!这是开始了!随后女工们又展开进攻,规模更大的混乱就在眼前了!

    李麻子再不能等待命令了。他和他的二十人夹在一队群众里乱打,他们一步一步退却。

    盛悟明也退一步。从他身后忽然跳出一个人来,那是王介朴,他是董事长的侄子,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立即有些惊恐的厉声大喊道:

    “李麻子!打呀!打这些贱货!抓人呀!”

    “打呀!——叫jǐng察!开枪!”

    又是两个人头从窗里伸出来厉声大叫。

    这时候,李麻子他们一边退,一边在招架;五六个女工在混战中陷入了李麻子他们的阵线,正在苦斗突围。女工们的罢工队伍已经上了走廊,管理部眼见得“守不住”了。然而恰在这时候,女工的后路起了纷扰。十多人一队的jǐng察直冲进了群众的队伍,他们用jǐng棍开路。李麻子他们立即也转取了攻势,陷在他们包围中的五六个女工完全被他们抓住了。

    在jǐng察到来之后,原本罢工的女人队则往后退了一些,jǐng察们都站在走廊上了。

    可是女工们并没退走。她们站住了,她们狂怒地呼噪,不过对于jǐng察。她们多少总有一些的惧意,毕竟jǐng察代表着王法。

    王介朴,马魁山,黄国平。他们三个,一齐都跳出来了,跺着脚大喊:

    “开枪!打死这些暴民!”

    他们的喊声立刻引起了女工们的回答,女工们被激怒了,她们在那大声呼喊着。用各种各样的言语咒骂着这些管理部的高管们,她们的骂声几乎要把人们的耳朵都震聋了!

    原本接到报jǐng的jǐng察们面对这一幕,甚至有些惊恐的拿起****,一名jǐng官则在那里大声喊着。

    “诸位,冷静一下,你们罢工可以,但不能损毁工厂财物……”

    可女工们那里还顾得那些,就在女工们不断朝前推进时。眼前无法维持局面的jǐng官。拿起****yù朝空中开枪jǐng察时,盛悟明挺身出来,对jǐng察们摇手,一面用尽了力气喊道:

    “不要开枪!——你们放心!我们不开枪,听我几句话!”

    “不要听你的狗屁!滚开!”

    罢工的女工里有一部分怒吼着,仍旧坚定地向前移动。可是大部分却站住了。

    盛悟明冷冷地微笑。再上前一步,站在那走廊的石阶上了。大声喊道:

    “你们骂我,要打倒我。可是我同你们一样,都靠这厂吃饭,你们想打烂这厂,你们不是砸了自己的饭碗么?你们有什么条款,回去举代表来跟我谈判罢!你们回去罢!现在是我一个人主张和平!你们再闹,要吃眼前亏了!罢工,不是不可以,可若是罢工损毁了工厂的机器、财物,伤害了诸位jǐng官,那可就是暴动,暴动,就是要镇压的!”

    而这时,原本一直呆在旁的宋庆书,忽然也在旁边闪出来,直贴近那站住了而且静了下去的大队群众旁边,高声叫道:

    “盛先生的话句句是好话!大家回去罢!工会来办交涉,一定不叫大家吃亏!”

    “不要你们的狗工会!我们要自己的工会!”

    工会,无论是宋庆书还是女工们口中所说的“工会”实际上是“纱工协会”,那个所谓的工会,其实不过只是各个纱厂用来管理工人,实际上却是为他们服务的机构罢了。

    女工间一片声叫骂。可是现在连那一小队也站住了。同时那大队里腾起了一片听不清楚的喧闹。这显然不复是攻势的呼噪,而是她们自己在那里乱哄哄地商量着办法了。这时大队里一个人站了出来,只见这个女工向其它女工大声喊道:

    “姐妹们!他们捉了我们五六个人!他们不放还,我们拼xìng命!”

    女工们的回答是一阵叫人心抖的呼噪。然而群众的目标转移了!先前那个首先站起来的女工立即走前一步看定了盛悟明的面孔说:

    “放了我们的人!”

    “不能放!”

    王介朴他们也挤出来厉声吆喝。李麻子看着盛悟明的脸。

    盛悟明仍旧冷冷地微笑,坚决地对李麻子发命令:

    “放了她们!”

    “人放了!人放了!大家回去吧!有话派出代表来再讲!”

    王长林涨破了喉咙似的在一旁喊,欢呼的声音从女工之间起来了,人的cháo水又动荡;可是转了方向,朝厂门去了。而这时又有一个女工一边走,一边大喊“打倒盛无良!打倒王长林!”可是只有百多个声音跟她喊。

    那一片应声就是女工们全体。然而女工的cháo水将到了厂门的时候,这时又有人高喊着“冲厂”,群众的应声又震动了四方。

    “冲厂!冲厂呀!先冲‘新厂’呀!”

    “总罢工呀!我们要自己的工会呀!”

    罢工的女工们像一阵狂风似的,扫过了马路,直冲到王国礼的“新厂”,于是两厂的联合军又冲开了一个厂又一个厂,她们的队伍成为两千人了,三千人了,四五千人了,不到一个钟头。一场原本只局限于一座工厂的罢工,就发展成为无锡城内的大小丝厂、纱厂的女工总罢工!

    数万名女工的罢工直接导致整座城市的治安形势骤然紧张起来,jǐng察局立即马路上加了双岗!

    裕丰纱厂工场内。死一般的沉寂了。工厂大门口站了两对jǐng察。厂内管理部却是异常紧张。王介朴他们都攒住了盛悟明哄闹,说他太软弱。盛悟明不作声,只是冷静地微笑。

    汽车的喇叭声发狂似的从厂门口叫进来了。盛悟明很镇静地跑出管理部去看时,王国礼已经下车。脸上是铁青的杀气,狞起眼睛,简直不把众人看一下。

    盛悟明挺直了胸脯,走到王国礼跟前,很冷静很坦白地微笑着。

    王国礼shè了盛悟明一眼。也没说话,做一个手势,叫盛悟明跟着他走。他先去看了管理部那一对打破的玻璃窗,然后又巡视了空荡荡的纱厂车间,又巡视了全厂的各部分,渐渐脸sè好看些了。

    最后,王国礼到他的办公室内坐定,听盛悟明的报告。

    金黄sè的太阳光在窗口探视。金黄sè的小电扇在王国礼背后摇头。窗外移过几个黑影。有人在外边徘徊。偷听他们的谈话。盛悟明一边说话,一边都看明白了,心里冷笑。

    王国礼皱了眉头,嘴唇闭得紧紧地,尖利的眼光霍霍地四shè。他忽然不耐烦地截断了盛悟明的说话:

    “你以为她们敢碰动机器,敢放火。敢暴动么?”

    “那些个女人像是发疯了似的,她们会干出来!不过发疯是不能长久的。而且人散开了,火xìng也就过去了。”

    “那么今天我们只损失了几块玻璃便算是了不起的好运道?便算是我们得胜了。可不是?”

    王国礼的话里有刺了,又冷冷地shè了盛悟明一眼。盛悟明挺直了身体微笑。

    “听说我们扣住了几个人——想来你已经送了jǐng察局了吧?”

    王国礼又冷冷地问。但是盛悟明立刻猜透了那是故意这么问,他猜来早就有人报告王国礼那几个女工放走了,而且还有许多挑拨的话。他正sè回答道:

    “早就放走了!”

    “什么!随随便便就放了么?光景你放这几个人就为的要保全我这厂?哼哼!”

    “不是!一点也不是!只不过五六个盲从的人,抓在这里更加没有意思。”

    盛悟明第二次听出王国礼很挖苦他,也就回敬了一个橡皮钉子。他挺出了胸脯,摆出“士可杀而不可辱”的神气来。他知道用这法门可以折服那的王国礼,当初王国礼聘请他,可不是因为他会拍马屁,而是因为他确实有其能。

    暂时两边都不出声。窗外又一个黑影闪过。这一回,连王国礼也看见了。他皱一下眉头。他知道那黑影是什么意思。他向来就不喜欢这等鬼鬼祟祟的勾当。他忽然狞笑着,故意大声说:

    “那么,河岳,这里一切事我全权交付你!可是我明天就要开工!明天!”

    “我照董事长的意思尽力去办去!”

    说着盛

    “刚才工会里的人告诉我,昨晚上工人开过会,在一个女工的家里。那女工叫做李金凤。今天工人暴动,要打烂账房间的时候,这李金凤也在内。对工人说要是我们不放那六个人,她们就要拼命的,也是这李金凤!一个月前,厂里起风cháo,暗中领头的,也是这李金凤。听说后来盛悟明收买了她,可是昨天晚上工人开会就在她家里!现在她仍在暗中领头!”

    王国礼尖利地看着王介朴的脸儿,只淡淡地笑了一笑,不说什么。昨晚上工人开会,有王金凤,这一点点事,盛悟明也已经报告过了;王国礼并不能从王介朴那话里得到什么新的东西。可是王金凤那名字,暂时在王国礼思想上停留了一下。

    “二叔,依我看来,这次风cháo,是盛悟明纵容出来的;昨天他很有工夫去预先防止,可是他不做!今天他又专做好人!他和工会里的人串通,想收买人心!”

    王国礼的脸sè突然变了。他到底听到了一些“新的”了!然而一转念后,他又蓦地把脸sè一沉,故意拍一下桌子喝道:

    “阿朴,你这些什么话!现在我全权交给盛悟明办理,你在厂子里,不要多嘴!——刚才你那些话,只能在我面前说,外边不准提起半个字!明白了么?去吧!”

    “是,二叔,可您老也得注意点,别让那姓盛的给算计了,那小子,可是口密腹剑、不安好心的角sè!”

    又提醒着二叔,王介朴那双三角眼闪动着些许yīn狠之sè,对于盛悟明那人,他可是早就恨到骨子里去了,这下可好了,有了现在这场大罢工,估计再添油加醋点,这盛悟明就是天大的本事,估计都难过这一关,关键……关键还是在二叔这!(未完待续。。)

第165章 大罢工(下)

    待王介朴离开办公室之后,王国礼拿起刚刚写好的字条看了一眼,就慢慢地团皱了,满脸是迟疑不决的神气。片刻后,他却又把那团皱的字条又展开来看一下,摇了摇头,就嗤的一声,撕得粉碎,丢在痰盂里。他到底又自己取消了“亲戚故旧不放在厂里”的决定。他抓起笔来,再写一个字条:

    本厂此次减薪,事在必行;一俟纱价稍有起sè,自当仍照原定工薪发付,望全体工人即rì安心上工,切勿误听jiān言,自干未便。须知本厂长对于工会中派别纠纷,容忍已久,若再倾轧不已,助长工cháo,本董事长惟有取断然措置!此布。

    把字条交给了李金平去公布,冯国礼也就要走了。临了上汽车的时候,他又严厉地吩咐盛悟明道:

    “不管你怎么办,明天我要开工!明天!”

    下午一点钟了。盛悟明在自己房里来回踱着,时时冷笑,又时时皱着眉头。他这样焦躁不安,正因为他是在可胜可败的交点上。早晨工cháo发动的时候,他虽然听得了许多“打倒盛无良”的呼声,可是他看得准,他有胜利的把握。自从冯国礼亲自来了后,这把握就成疑问。尽管冯国礼再三说“全权交给屠先生”,然而盛悟明的机jǐng的眼光看得出冯国礼这句话的真实意义却就是“全权交给你,到明天为止!”

    明天不能解决罢工,盛悟明就只有一条路!滚!

    并且王国礼这一回自始就主意不定,也早已被盛悟明看在眼里。像王国礼那样的人,一旦碰到了他拿不定主意,就很难伺候;这又是盛悟明看得非常明白的!

    忽然窗外闪过了人影。盛悟明立刻站住了,探头去窗外一看,就赶快跑出房外。外面那个人是王长林,他们两个对看了一眼,并没说话,就一同走到李金平的房里。那已经是整整齐齐坐着三四个人,李金平也在内。

    盛悟明冷冷地微笑着,瞥了众人一眼。就先说话:

    “董事吩咐,明天一定要上工;现在只剩半天一夜了,时间紧得很!早半天我们找工人代表谈话,没有找到。她们不承认本来的工会。反而要现在组织了一个罢工委员会。刚才我派长林和她们的罢工委员会办交涉,她们又说要听纱厂总同盟罢工委员会的命令。这是太刁难了!我们不管她们什么‘总’不‘总’,我们厂我们单独解决!现在第一件事,明天一定得开工!哪怕是开一半工,我们也好交代董事长!长林。你看明天能不能开工?她们现在到底有什么要求?”

    王长林并不立刻回答。他看看盛悟明,又看看李金平,就摇着头叹一口气道:

    “我是灰心了!从昨晚上到今朝,两条贱腿没有停过,但求太平无事,大家面皮上都有光;哪里知道还有人到老板面前拆壁脚!现在屠先生叫我来商量,我不出主意呢,人家要骂我白拿钱偷懒。我出了主意呢。人家又要说我存私心,同谁过不去。莫先生,你看我不是很为难么?”

    房间里沉静了。盛悟明皱着眉头咬嘴唇。李金平满脸的慌张。坐在墙角的阿珍却掩着嘴暗笑。她推了推旁边的王金萍,又斜过眼去瞟着盛悟明。她们全知道王长林为什么发牢sāo。李麻子却耐不住了:

    “屠先生,你吩咐下来,我们去办。不是就结了么?”

    “不错呀!屠先生吩咐下来吧!不过,长林。你有主意说说也不要紧,大家来商量。”

    王金萍也接口说。眼却看着李金平。这老头儿也有点觉得了。盛悟明慢慢地点着头,看了李麻子一眼,又转脸朝着王长林。

    “那么,我说几句良心话。从这社会保险法颁布之后,老板难做,工人也晓得。老板挂的牌子说得明明白白,工钱打八折,是因为厂里要给工人买社保、买医保,这笔钱,现在看似扣下了,可省下了吗?没有将来不还是会还给工人,这一切还好商量。工人罢工,一半为钱,一半也为了几个人;宋宝珠强横蛮道,工人恨死了她,还有王巧林,冯二姐,也是大众眼里的钉!明天要开工不难,这三个人总得躲开几天才好!”

    王长林一边慢吞吞地说,一边不转眼地看着李金平那惊愕的面孔,盛悟明也是一眼一眼地往李金平脸上溜。大家的眼光都shè住了李金平了。李金平心慌,却也明白了;他是中间人,犯不着吃隔壁账,就赶快附和道:

    “好,好!只要明天能开工,能开工!”

    盛悟明冷冷地微笑,知道这一番“过门”已经很够,再拖长也是多事,就要按照预定计画来发命令。他陡然脸sè一沉,举起左手来,在空中虚按一下,叫大家注意,就严厉地说道:

    “人家的闲话管不了那么多!我们有法子叫工人明天上工,我们就公事公办!阿珍,你和李金凤碰过头么?什么罢工委员会里,除了李金凤,还有些什么人?哪几个和李金凤要好?”

    “管她们还有几个人呢!不过是何二妹那一伙!跟金凤要好的有两个:徐阿姨,李宝珠。”

    阿珍噘起了嘴唇,斜着眼睛说道。

    盛悟明突然生气了。

    “你办事太马虎!阿珍!罢工委员会是哪几个人,一定要打听明白!我派王金萍帮你的忙。你们先叫李金凤拉住了姓徐的和姓李的。告诉她们得小心!何二妹整个共和乱党的模样,jǐng察局是要抓的!明天不上工,董事长要不客气了,有话上了工再说。你们召齐了各管车,大家分头到工区里挨家挨户告诉她们,不要上人家的当!”

    “那可不行!这时候到工区里去拉人,老实是去讨一顿打!”

    王金萍和阿珍齐声叫了起来。

    “怕什么!打就打!难道你们也要保镖的么?好,老李,你招呼你的手下人用心保护!”

    盛悟明很不耐烦地说,声sè俱厉了,阿珍涨红了脸,还想分辩,可是王金萍在旁边拉她的衣角。叫她不要响。盛悟明也不再理她们两个,转脸就向王长林问道:

    “到底她们那什么总同盟罢工,背后是哪些人在那里搅?”

    “还不是共和党乘机会捣乱罢了!虹口。闸北,总共大大小小百多家厂,现在都罢下来了。她们有一个总机关,听说是做在什么旅馆里。——今晚上可以打听到。”

    “今晚上太迟了!我们今天下午就要打听明白!可是,长林,眼前另外有要紧的事派你去做。工人们仗着人多,胆子就大;要是我们邻近的几家厂不开工,我们这里的工人也就不肯爽爽快快听我们的好话。长林。你要赶快去同那几家厂里说好,明天大家一定开工。用武力强迫上工!请jǐng察局多派几个jǐng察,有人敢在厂门口‘拦’,就抓!”

    “对,对!我们这里也这么办罢!屠先生,我早就想干干脆脆干她们一下!”

    李麻子听得要动武,就赶快插嘴说,两只大手掌在腿上拍一下。李麻子是粗人。从今天早上起。他就猜不透为什么盛悟明不肯用武力,如果不是他对于盛悟明还有“忠心”,他也要在背后说盛悟明的坏话了。现在他是再也耐不住,就表示了自己的意思,却仍旧很忠顺地望着盛悟明的脸sè。

    盛悟明看着李麻子的脸孔,微微一笑。像是抚慰,又像是赞许。同时他又半解释半命令似的说:

    “老李不要心急。你的拳头总要发一次利市!会打的人。不肯先出手;可不是?——还有,我们厂里不比别家。疙瘩大多,不看清楚了就动手,也许反倒弄僵了事情!董事长向来是宽厚的,我们也得顺着他的意思。长林,你明白了罢?让别人家杀鸡,吓我们这里的猴子!”

    “包在我身上,办的四平八稳!”宝珠强横蛮道,工人恨死了她,还有王巧林,冯二姐,

    “那就好了!——李先生,请你马上挂出牌子去,开除宋宝珠,王巧林,冯二姐!”

    盛悟明突然转向李金平,态度非常严厉。

    李麻子和王金萍她们也轻轻一怔。想不到刚才说的是“躲开几天”,现在变做了干干脆脆的“开除”。然而她们看见盛悟明那坚决的眼光,就明白这件事无可挽回;这一次怕是她们一定要倒霉!

    李金平也出意外,看着盛悟明那冷气逼人的脸,作不得声。过一会儿,他迟疑地摸着面颊骨说道:

    “冯二姐给她一点面子,请董事长调她到‘新’厂里去罢?”

    “那是董事长的恩典,不关我们的事!我们这里仍得挂牌子开除!”

    盛悟明冷冷地回答,掉过脸去对王长林他们四个人瞥了一眼,就又厉声接着说下去:

    “各位都知道,昨天下午是冯二姐她们三个先在车间里哄动工人们来反对工钱打八折!她们做不着董事长的厂,专想利用工人报私仇,反对王长林!可是她们平常rì子做人太坏,她们尽管想讨好工人,工人们还是恨死了她们三个!现在我们要开除她们,一点私心也没有,就为的一则她们三个是捣乱分子,二则也要戳破几个出气洞,工人们这才明天肯上工!董事长不准我辞职,一定要我干下去,我只好做难人!要是靠大家帮忙,今晚上弄好,明天太平无事开工,我的辞职还是要请董事长照准!”

    李金平他们都面面相觑,不再作声了。

    “时间不早了。大家赶快并命去干,五点钟再给我回音!——老李,另外有一件事派你!”

    盛悟明威风凛凛地下了最后的命令,对李麻子做一个手势,就先走了。李麻子朝阿珍她们扮鬼脸,笑了一笑,也就赶快跟了出去。

    到了那管理部一带房屋的走廊的尽头,盛悟明就站住了。李麻子赶快抢前一步,站在盛悟明对面,嘻开了嘴巴,露出一口大牙齿。盛悟明的半个脸晒着太阳,亮晶晶地放油光;另一半却微现苍白。他侧着头想了一想,就把他那尖利的眼光shè到李麻子脸上,轻声儿问道:

    “盯了半天的梢,还是没有线索么?”

    “没有。跟她们两个来来往往的。全是厂里的人;我们也盯稍,可是她们走来走去只在工区那一带!”

    “难道她们知道了有人盯稍么?”

    “那个不会的!我那几个人都是老门槛,露不了风!”

    “看见面生的人么?”

    “没有。跟何二妹。张阿新来往的,全是厂里人!”

    盛悟明又看了李麻子一眼,然后侧着头,闭了一只眼睛。他心里忖量起来一定是李麻子的手下人太蠢。露了形迹。

    这时一个人影在那边墙角一晃。盛悟明眼快,立刻跑前几步看时,却是阿祥。这一个新收用来的人,此番盛悟明还没派他重要的工作。他看见盛悟明就站住了。盛悟明皱一下眉头,就吩咐道:

    “阿祥!全班管车都到工区那边关照工人明天上工;老板出了布告。有话上了工再讲。你去看看,她们是不是全班都去了;有躲懒的,回来报告我!”

    “要是闹了事,你不要客气;招呼一声就行了!工区一带,我们有人!”

    李麻子也在一旁喊,张大了嘴巴笑。盛悟明也笑了一笑,随即满脸严肃地对李麻子说:

    “我们也到工区里去找一个人。你叫五六个人跟我们一道走!”

    盛悟明现在看准了那黑里俏的朱桂英一定也有“花头”,决定亲自去探险了。

    他们一路上看见jǐng察双岗。保卫团巡行。三三两两的纱厂女工在路旁吵闹。太阳光好像把她们全身的油都晒到脸上来了,可是她们不怕,很兴奋地到处跑,到处嚷。靠近工区一带,那空气就更加紧张了。女工们就好像黄昏时候的蚊子,成堆起哄。她们都在议论厂里开除了三个人。

    “工钱打八折就不讲了么?骗人呀!”——这样的叫声从乱烘烘里跳出来。

    盛悟明依然冷冷地微笑。和李麻子他们走进了那工区区域。可是他的脸sè更加苍白。他觉得四面八方有千百条毒眼光shè到他身上,盛悟明低着头快走。叫李麻子引他到目的地。

    “盛无良来捉人了!”

    突然在那工区的一扇竹门边喊出了这一声来。接着就是一个小小的身体一跳。李麻子哼了一声,伸出粗黑的大手来。抢前一步,就要抓那个女孩子。可是那人很伶俐地矮着身体躲过,就飞也似的跑走了。盛悟明看了李麻子一眼,不许他再追;他们两个就一直闯进了朱桂英的家。带来的五六个人守在竹门外左近一带。

    等到盛悟明的眼睛习惯了那工区里的昏黑光线时,他看见朱桂英站在面前,两道闪闪的眼光直钉住了他瞧,她的脸上透着怒红,嘴唇却变白。工区里没有别的人,只是他们三个;朱桂英,李麻子,盛悟明。是一种紧张的沉默。

    工区外却像cháo水似的卷起了哄哄的人声,渐来渐响。

    盛悟明勉强笑了笑说:

    “桂英!有人报告你是共和党逆党!现在两条路摆在你面前,随你自己挑:一条是告诉我,还有什么同党,那我们就升你做管车;还有一条是你不肯说,你去坐牢!”

    “我不是!我也不晓得!”

    “可是我倒晓得了!另外两个是何二妹,张阿新——”

    朱桂英把不住心头一跳,脸sè就有点变了。盛悟明看得很明白,就微笑地接着说:

    “另外还有谁,可要你说了!”

    “我当真不晓得。到jǐng察所,我也是这句话!”

    朱桂英的脸sè平静了些儿,嘴唇更加白,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红光。盛悟明轻轻冷笑一声,突然翻了脸,看着李麻子,厉声喝道:

    “老李,搜一下!”

    这时候工区外的喧扰也已经扩大。一片叫骂声突然起来,又突然没有,突然变成了人肉和竹木的击冲,拍剌!拍剌!咬紧了牙齿的嘶叫,裂人心肝的号呼,火一样蓬蓬的脚步声。然后又是晴天霹雳似的胜利的呼噪,一群人拥进了工区,直扑盛悟明和李麻子。昏黑中不出声的混斗!板桌子和破竹榻都翻了身!

    盛悟明仗一条板凳开路,从人群中跳出来了。可是第二群人从工区外冲进来,又将他卷入重围。外边是震天动地的喊声。盛悟明和两个人扭打做一团。仓皇中他看清了一个正是张阿新。忽然李麻子拖着一个人,就将那人当作武器,冲开一条路,挣扎到盛悟明身边。于是包围着盛悟明的女工们就一齐转身去抢人。盛悟明乘这空儿,逃出了那工区的竹门,扑面他又撞着了十来个的一伙。但这一伙却不是狂怒的女工,而是李麻子手下的人。女工们紧跟着这一伙人卷上来。

    就在这时jǐng笛的声音也在人声中尖厉地响了。女工们蓬乱的头发中间晃着jǐng察制帽上的白圈儿。

    砰!砰砰!枪声!

    枪声突然响了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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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乱起

    夜,静寂无声。 高速更新

    而在人世间,不知多少yīn谋、多少诡计,会在这样幕sè已沉的夜晚由人心生出,此时乌云遮挡云月,似乎是在征兆着不祥……

    在无锡城内,一个并不起眼的院落里,院内没有一丝光亮从房间内透出,似乎这里的主人早已经睡了,似乎……可是谁也不曾想到的是,在这个院落内的一间房屋内,却依然亮着灯,之所以灯光未照入院内,却是因为厚厚的毛毯挡住了窗户,使得灯光不致映入室外。

    此时,在这个房间内,几人正围在一张桌子边,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而在这几个人中,其中还有一个人穿着jǐng服,这些人的模样因为灯罩降的太低,以至于他们的上半身完全掩于黑暗之中。

    “开枪!”

    一个极为肯定的声音在那房间内响了起来。

    “必须要开枪!而且一定要由jǐng察开枪!”

    “可是……”

    穿着jǐng服的jǐng官似乎有些犹豫不决,如果开枪的话……

    “没有什么可是,如果想要把事件激化,咱们就必须要开枪!”

    其中的一个黑影用极为冷酷的声音说道。

    “枪声,只有枪声,才能让所有人惊醒,这里的枪声会激化一切,会把所有被掩盖的问题都掀开……”

    “那些女工的家人同样也都是工人,无锡有数万名工人,如果他们所有人都发动行业总罢工的话,进而发动大游行的话,他们的行动就会激起全国的连锁反应,一但全国上千万产业工人实施大罢工、大游行,要求制定最底工资标准、实施八小时工作制、禁止企业主随意降薪、组织工会的要求,那么……”

    接着黑影沉默了下来,他似乎在是想象着届时的那个画面,那个让世人震惊的画面。

    “只有枪声,才能让这个国家觉醒……”

    “可……一些工人家中也有枪,而且。城内还有几十家枪店,万一……”

    jǐng官有些担忧的问道,持枪权是中国国民的基本权力之一。按照皇帝陛下的说法,在中国历史上,只有两个时期禁止平民持械,一个是蒙元殖民时期、一个是满清殖民时期。而他们之所以禁止汉人持械,其根本原因是害怕汉人发动起义。

    一个正常的民族国家,其国民必须拥有一定的自卫权,而枪械则是国民的基本自卫权,不仅可以反抗异族侵略。同样也可以对抗暴政。

    “持枪权,一为反抗侵略,二为对抗暴政!”

    没来由的另一个黑影道出帝国宪法中对持枪权的解释。

    “既是暴政,那么,民众的反抗,也就是可以理解的!”

    “革命总是有所牺牲!革命总是有所付出!诸位,如果成功的话,我们将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中国。一个共和的、mín zhǔ的中国。也将会因为这里的枪声宣告诞生!同志们,这将是我们的使命!”

    “可,那些女工,明天,还会罢工吗?”

    “是啊!如果不罢工的话……”

    “哼,放心。她们一定还会罢工!”

    这时黑影的话声一顿,随后用那种激昂化成了平静。

    “明天。我们要用枪声,用枪声惊醒这个沉沦的国家!”

    凌晨时分。一个穿着夏装的中年男人悄悄的离开了那个院落,他行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望着这个依还在夜幕中沉睡的城市,在他的唇角流露出一丝笑容。

    “yīn谋家!”

    突然,他的唇角微动吐出这么三个字,他是一个yīn谋家吗?

    不!在他看来,他自己从来就不曾是一个yīn谋家,而是一个善于随机应变的人但热情却有可能将他引入深水潭。他暗自认自己有能力左右一些人,有能力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决定去做一些事情,就像现在,就像此时……

    这……注定是一个盛夏啊!

    望着那将出的黎明,中年男人默默自语着,随后义无反顾的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清晨,街道上的公共汽车驶过的时候,裕丰纱厂里嘟嘟地响起了上工的汽笛,其它工厂的气笛也在这个清晨响了起来,昨天的罢工席卷了数十家工厂,而今天,这些工厂依然在清晨拉响了上工的汽笛,提醒工区的女工们到了上班的时间了。

    可是与往常的熙攘相比,今天上工的女工并不多,只有零零落落的一些胆怯的女工,昨天裕丰带着jǐng察去工区的抓人的消息,早已经传开了,这不仅未让那些女工们退让,反而让她们进一步坚定了罢工的信心。

    此时,在裕丰纱厂大门外,保护开工的jǐng察们一字儿排开在厂门前,与往rì手持jǐng棍不同的是,今天的这上百名jǐng察的手中却拿着步枪,步枪的枪声上带着刺刀,不过刺刀却卡在钢制刀鞘内,虽是如此,但这些武装严整的jǐng察们,却是神情严肃的立正站在厂门外,以维持秩序。

    就在凌晨时分,裕丰的盛经理通知jǐng察局,他们聘请了五百名临时替工,无论今天女工们是否上工,工厂都会复工,毕竟耽误一天,都是金钱。

    临时替工!

    在过去的多年间,这是工厂面对罢工时经常使用的手段,他们先用威胁辞退的方式恐吓女工,同时同外地的同类工厂协商,高薪聘请临时替工,以替工的身份进入工厂,而罢工者为了阻止替工进厂,往往都采用封锁工厂大门、甚至暴力威胁、斗殴等各种方式阻止替工进厂,而对止工厂主们所采用的办法就是——报jǐng。

    作为纳税人的他们,自然需要jǐng察的保护,而jǐng察局则是履行义务的保护替工进厂,随后,罢工就会因为替工的进厂,加之厂方辞退的威胁,先是小部分工人退出罢工,随后就是罢工被轻松瓦解,而工厂随后又是秋后算账的辞退部分工人。

    现在,这些jǐng察则在此保护工厂避免遭受冲击。同时等待着替工的到来。

    而在裕丰纱厂内,那些工厂管理人员和管车们那些失眠的脸上都罩着一层青sè,眼球上有红丝。有兴奋的光彩。

    这是决战的最后五分钟了!

    这班为恢复工厂生产而费尽心思的管理人员,在等待着工厂复工的时候,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心头还难免有些怔忡不定。

    在那边管理部的走廊前。盛悟明像一位大将军似的来回踱着,他不时紧张的朝着厂外看去,同时又竖起耳朵着听着厂外的声音。

    “但愿……”

    此时他的神情是坚定的,自信的,或许对于外界来说。他所等待是工厂的复工,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尽管所等待的事物充满了威胁,但是现在他却是没有什么可怕的!

    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对于所有的一切他布置得很周密。

    或许,董事长没有批准使用替工,那种成本昂贵的复工方法,而且他也只不过是在自己的权限范围内聘请了一百名替工。但。天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汽笛第二次嘟嘟地叫了,比前更长更响。叫过了后,盛悟明还觉得耳朵里有点嗡嗡然。车间那边已经打开了木门等待着女工们的进入,等待着纱机的轰鸣。

    远远地跑来了王长林,他那长方脸上不相称的小眼睛,远远地就钉住了盛悟明看。

    “怎样了呀?长林!”

    “女工们进厂了!三五个。十多个!”

    于是两个人对面一笑。大事定了!

    盛悟明转身跑进管理部,拿起了电话筒就对接线员报出了董事长公馆里的号码。他要发第一次的报捷电。有一些事情总需要去做,可那边接线员刚把线路接通。猛可地一片喊声从外面传了过来,那是女人们的吼叫声。

    盛悟明也转脸朝外望了一眼。他冷冷地微笑了。

    他知道这一片喊声是什么。还一些女工们想在厂门口“拦”人呀!

    这是盛悟明早已料到的。

    这……正是他所期待的!

    他没有什么可怕。他把嘴回到那电话筒上,可是线路又已经断了,他正要再叫,又一阵更响的呐喊从外面飞来;跟着这喊声,一个人大嚷着扑进屋子来。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阿珍狂喊着,就扑到盛悟明身边。电话筒掉下了,盛悟明发狠叫一声,一把推开闯进来的人,就飞步跑出去,恰在那走廊阶前又撞着了一个管理部的职员,他也是发疯一样逃来,脸sè死人似的灰白。

    “拦厂门吗?jǐng察呢!”

    盛悟明一直向前跑,一路喊。

    他的脸sè气得发白了;如果那个人不动手的话……那所有的心思可就白费了。但是在他快到厂门的时候,他自己也站住了。王长林脸上挂了彩,气急败丧地跑来。那边厂门口,一群人扭做一团。jǐng察在那里大声劝说着,而这时在厂门外却挤着数以千计的女工,那些女工们正在那里吵攘着。

    王长林拦住了盛悟明,急口叫道:

    “去不得!我们的人都挨打了!去不得!”

    “放屁!你们是泥菩萨么?jǐng察呢?”

    “这家伙!成不了事啊……”

    盛悟明厉声骂着,挥开了王长林,再向厂门的方向跑去。

    “大家都冷静,这座工厂是私人财产,任何人都不得冲击……”

    jǐng察大声呼喊着,而这时女工中却传出一声呐喊。

    “姐妹们,不要听这些jǐng察的,一会那些替工来了,他们就会开除咱们,绝不能让他们复成工!姐妹们、把机器砸了……”

    “砸机器!”

    “砸机器……”

    情绪总是会传染的,在这种混乱之中,人们总是盲动的、盲从的,总是会随着他人的行动、呼喊而擅自妄动的,终于,女工像是浪cháo一般,朝着工厂大门冲去,她们先是冲破一队jǐng察的劝阻,甚至有一些女人泼辣的扯骂起了jǐng察。

    “不要管这些走狗……”

    大门处列队而站jǐng察们看到这一幕,无不是紧张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女工,纷纷按照过去的训练斜端着步枪,准备用枪头的带鞘刺刀阻止这些女工的闯入。

    “啊……”

    突然。前方陷入人cháo中的jǐng察发出一声惨叫,然后jǐng察们看到一名同事捂着肚子躺在了血泊之中,而那些女工却是呼喊着全然不顾的踩过那个受伤的jǐng察朝着大门处走来。

    同事的惨叫声。只让这些jǐng察们一愣,心下升腾起一阵怒火,他们无不是惊讶而愤怒的看着这一幕,随后都把视线投向一旁的长官身上。

    “长官!”

    原本一直站在大门边那位始终沉默不语的jǐng官看了一眼工cháo。随后又看一眼前方。

    “枪……上膛!”

    在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嗓间似乎有些发涩,在耳边传来一阵上膛声时,又一道命令从他的口中吐出了。

    “瞄准正前方!”

    随后,这名jǐng官走到前方。大声对着女工们喊道。

    “所有人立即后退!立即后退……”

    前排的女工们看到jǐng察为枪上膛时,同样也是一愣,在看到jǐng察平端步枪时,更是流露出了怯意,可当她们想朝后退时,后面的人却想朝前走,在后面的女工们的推动下,原本生出怯意的女工们被推攘着推到了前方。

    “开……枪!”

    在命令下达的瞬间。那名jǐng官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砰……”

    如暴豆般的枪声从厂门处传来的时候。盛悟明整个人不由一愣,他止住了脚步,枪声,数十声枪响,在厂门处传来了,就在他止住脚步的时候。又是一阵排枪声。

    子弹在人群中横飞着,穿透女工们娇弱的身体。血花在街道上飞洒着,清脆的枪声和着哭喊声在裕丰纱厂的大门处回荡着。

    “枪……上膛!”

    一次排枪齐shè之后。jǐng官又一次发出了口令,而在他的前方数米处,已经躺下了数十个女工,可这会前排未退去的女工们依还是被推动着朝前走去。

    “放!”

    又是一轮排枪,枪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而这些手端着步枪的jǐng察们,只是履行职责的服从着命令,对于他们来说,开枪不过只是命令,与第一次开枪不同,这一次开枪,同样被眼前这一幕惊呆的jǐng察们同样被那些在血泊中挣扎着的女工们惊呆了,他们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他们干的,在第二轮齐shè中,他们大都将枪口抬起。

    “什么……”

    开枪了!

    正在工厂干活着的于得富听着工友们的喊声,他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jǐng察朝女工开枪了!

    他,他媳妇就是裕丰的纱工,而且还是……

    几乎不待多想,他立即朝着工房外跑去,而这时这间工厂却沸腾了起来。

    “他娘的,老子不干了!”

    “罢工……罢工!”

    “jǐng察朝咱们媳妇开枪,罢工、抗议去……”

    谁?

    谁开的枪?谁命令开的枪?

    这会,当整个无锡所有的工厂在短短十数分钟内都停工之后,当近十万工人、市民齐聚到市zhèng fǔ和市议会抗议示威的时候,谁也没有心思去追问这些,现在,无论是对于市zhèng fǔ还是市议会来说,摆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如何平复民众愤怒的心理。

    “交出杀人凶手!”

    “打倒jǐng察!”

    “严惩凶手……”

    愤怒,从未曾有过的怒火充斥于这些工人和市民的心头,而在市议会的台阶前方,十六具尸体一字摆开,那娇弱的上血迹斑斑的模样,只让众人心头的怒火更浓,人们看着台阶前方的jǐng察时,他们心底的怒火更浓了,而在一具尸体旁,于得富却是神情呆滞的抱着满身血迹,早已失去生命迹象的妻子。

    “杀我啊!杀我啊……朝我开枪啊……”

    一个身强壮的男工扯开工装裸露着胸膛冲着jǐng察们不断的拍着自己的胸膛,面对民众的怒火,无论是市长还是市议会都不知应该如何处理此事,他们从未曾面对过民众的愤怒,至少民众的愤怒从未曾针对过他们。

    “第一要追究责任……”

    “jǐng察局局长撤职……”

    “把所有涉嫌的jǐng察都逮捕……”

    “成立专门调查委员会,彻查此事……”

    就在市议会和市zhèng fǔ的官员们商量着如何处置此事时,窗外却传来一阵更为激昂的呐喊声,场面似乎更乱了,官员和议员们连忙站到窗边朝着窗外看去,他们所看到的却只是混乱,那些游行示威的民众正在不断的将砖头、石块朝着议会外的jǐng察砸去,甚至还不断的冲击着jǐng察的防线,而那些未带武器的jǐng察,只能用藤盾苦苦支撑,全是一副被动应对的模样。

    “jǐng察是不行了!”

    看到眼前这一幕,所有人都明白,单靠jǐng察恐怕很难维持秩序,更何况,经过裕丰纱厂门前的枪击之后,恐怕那些百姓对这些jǐng察只有一肚子怒火,靠jǐng察维持秩序,根本就没有多少可能。

    “要不……调jǐng卫队进城吧!”

    瞧着议会前纷乱的一幕,市长有些犹豫不决的吱呒一声。

    请jǐng卫队进城,或许这是最后的选择了!至少,那些人对jǐng卫队不会有什么怨意,先恢复秩序再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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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变乱之局

    抗议的人群依还在市议会外抗议着,人们声讨着jǐng察的暴行,群情激愤的人们无不是用尽各种言语诅咒着一切。

    而在抗议的人群前方,那一长溜的蒙着白布带着血迹的尸体,却清楚的提醒着所有人,那些jǐng察做了什么,提醒着人们,他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暴行。

    愤怒,无边的怒火在人们心中激荡着。

    理智似乎正在一点点的失去,而在那一长溜尸体之中,那位神情呆滞的抱着满身血迹早已失去生命迹象的尸体的男人,却是甚为显眼,一些记者纷纷将相机的镜头对准他。

    “媳妇,等着我啊……”

    抱着早已死去的媳妇,于得富的脸上早就没有了泪,或许,这会他的心中只剩下了恨,当他用手帕擦去媳妇脸上的血迹后,默默的为媳妇盖上那白布之后,又抬头看着那边的jǐng察,那些jǐng察的手中拿着盾牌和jǐng棍,在盾牌的前方是碎砖头块之类的物品,那些都是老百姓们砸过去的。

    是他们杀了她!

    望着穿着jǐng服的jǐng察,于得富却是心如死灰似的挤出了人群,在他朝人群挤去时,人们主动的为这个满身血迹的男人让出一条路来。

    “想开点……”

    “想开点……”

    身边的人们用各种言语安慰着这个失去妻子的男人,可于得富却是神情呆滞的朝着广场的另一端走去,先是在服装店换了一件衣服,十几分钟后,他走进了另一条街道,然后进入了一家枪店,枪店内的展柜内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在后面还有各种步枪、。

    “给我拿两支!”

    杀了他们!

    在离开枪店之后,于得富的脑海中却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他和媳妇的感情是普通夫妻难以企及的,青梅竹马的经历使得他和妻子的感情极深。而现在,失去妻子之后的他脑海中所充斥的却只剩下一个念头——报仇。

    “严惩凶手……”

    在于得富费力在拥挤的人群中朝着前方挤去的时候,数百名地方jǐng备部队士兵却已经开始从其它入口进入市议会。他们负责接替jǐng察,以维持引处的秩序,在jǐng备部队开始接替jǐng察执行保卫任务时,于得富已经挤过人群。

    看到那些jǐng察排着队即将离开时。于得富却依然朝前走去。

    “停在原地!”

    拿着步枪的jǐng备队士兵看着这个走过来的市民,大声冲他喊道,而于得富却是全未反应的继续朝前走着,在距离那些jǐng察还有数米时,他突然取出了早已上膛的。随之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枪声,接连不断的枪声在市议会前的广场上响了起来,在于得富开枪的同时,jǐng备部队的士兵先是一愣,急忙为步枪上膛,而在他们上膛的时候,已经打空了一个弹匣的于得富又取出了另一支,继续shè击着。

    枪声引发了混乱。整个广场随之一乱。在jǐng察不断被打倒在地时,那些刚刚接替任务的jǐng备部队的士兵出于自保,几乎是本能一般朝着市民开枪。

    枪声!

    混乱的枪声伴着民众的喊声在广场上响成一片,一时间广场上早已经乱成了一团蜂窝,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初时,一些jǐng察还在那里躲避枪击。可在看到jǐng备部队向民众开枪的时候,同样出于本能。几名jǐng察取出枪向士兵开枪,在这场小规模的冲突因为混乱而产生,更大规模的混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刺耳而尖利的枪声响了起来,密集的枪声,原本在路边店铺内看着热闹的宋明新,一面不安地回头张望着,一面试图想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却只看到混乱的和发出尖叫声的人流,枪声中,惊恐的市民们到处奔跑着。

    下一秒,他惊恐的看到,那些士兵们正在朝着人群开枪,枪声在空气中回荡着。

    “不!”

    在这一瞬间,他完全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尽管他之前是一个看客,可是他怎么也却没想到这些士兵,竟然会向那些游行示威的平民开枪。

    枪声!

    没有比这更美妙的声音了!

    几乎是在听到无锡的jǐng察和jǐng备队向市民开枪的消息之后,对于沉寂多时的那些反对派的领导者来说,这枪声似乎是美妙的,似乎是他们等待多时的“好消息”,这会改变许多事情,会改变这个国家,会引起民众的激愤。

    坏消息从来都比好消息传的更快,更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几乎是在无锡的枪声响起的第一时间,消息即通过长途电话,先是经由记者后又由普通市民,一直传到了南京,传到了这个国家的心脏。

    人们最初为这个消息所惊诧不已,一开始,他们并不相信这是真实的,甚至于他们认为这个消息是虚假的,毕竟,从帝国建元至今,无论是军队或是jǐng察,都从没有向平民开过枪,即便是在任何时候,军队也好、jǐng察也罢,总能够保持理智,他们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解决问题,而不会选择开枪。

    可是现在——无锡的枪声,却让他们为之惊诧,为之怀疑,可接连不断的消息,却让他们不能再质疑,不能再怀疑,而在不再怀疑之后,代表最初的质疑却又是前所未有的愤怒,一种愤怒的情绪在人们的胸膛中萦绕着,怒火在吞噬着他们的理解。

    青年、大学。

    帝国建立十二年来,取得最大进步的就是教育,在过去的十二年间,通过强迫教育法,中国的教育取得了长足的进展,仅以大学为例,在帝国十二年的中国,全国一百九十五所大学之中有超过六十万名大学生在大学中学习。

    而南京,作为中国的首都,更是云集着十三所中国第一流的大学,在这些大学校园中聚集着大量的年青的、好冲动的青年学生,他们其中的许多人原本就对帝制不怀好感,这或许同校园中宽松的教育氛围不无关系。

    多年来。大学一直都是“共和分子”的大本营,有许多教授原本政治倾向就倾向于共和,自然的其学生也深受其思想影响。三年前,当这个国家卷入战争的时候,当这个国家暴露出贪腐案的时候,尽管他们未能阻止战争。但是数万名青年学生却依然用游行示威改变了这个国家的经济政策,在过去的三年间,放松管制、减少zhèng fǔ干预的特殊经济政策正在一步步的退出历史的舞台。

    尽管青年学生们付出了上千人被强征入伍的代价,可是通过那一次事件,人们却意识到。在这些青年之中,贮藏着一种力量,一种可以改变这个国家的力量。

    “同学们,无锡的枪声响了起来,成百上千名市民惨死于jǐng察、惨死于军队之手……”

    在南京帝国大学的校园内,几十名无锡籍的学生在校园内发表着演讲,他们无不是添油加醋的讲述着“道听途说”的的“无锡惨案”,声讨着无锡地方zhèng fǔ、jǐng察以及军队的暴行。

    “……我们准备前往国会请愿。要求严惩元凶……”

    “请愿、游行……”

    在学生们因暴行而悲愤填膺之时。在帝大的教授联席会议室内,十几名教授却是皱着眉头商讨着正在大学内上学的这一幕,对于发生在无锡的暴行,他们固然极为愤慨,可是同样,源自于三年前的那次变故。却不得不让他们谨慎应对。

    几乎是在会议刚刚开始,发言就显得有些零乱。这些教授们在一方面声讨暴行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关心自己的学生。关心这所学校中学生的未来,并为此议论纷纷。

    “如果发动游行示威的话,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万一再闹出乱子来,如果到时候法院再把学生们强征入伍,送上前线,你我如何向他们的父母交待?”

    “就是,原本对于一些人来说,如果不是因为有大学生无需征召的特权,估计那些早就想把那些有共和思想的学生送上前线了,要知道他们可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一闹,且不就从他们之愿了?”

    “从他们之愿?现在我们能阻止学生吗?”

    “发生这样的惨案,如果学生们不有所动作,恐怕才是最奇怪的!”

    “学生读书固然要紧,可国家却更加重要,如果学生们不表达自己的声音,任由此事发展下去,未来,这个国家还真不知道发展成什么样子。我们可以不参加示威游行,但是,阻止学生游行,却没有道理!”

    “无锡地方zhèng fǔ倒行逆施,天怒人怨,咎由自取。学生声讨暴行,无可厚非!”

    “我看这事儿想管也管不了,恐怕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算啦。”

    这时又有人侃侃道来﹕

    “诸位,依我说,这古代的太学生,就有关心国家大事的传统。远的不说,就拿1902年来说,清zhèng fǔ向沙俄出卖中国的权利,京师大学堂的学生就上《抗争俄约疏》,到执zhèng fǔ后,zhèng fǔ为争取外交优势,更是多次发动游行,并出资印发大量传单,由学生到处散发,抵制洋货。帝国初期,那一次外交突破,不是由学生开始的,多年来,一代代同学们不为名利,只在国家需要时,挺身而出,这一点即便是陛下,也是多次肯定的,怎么,现在这zhèng fǔ暴行,学生声讨一下,大家就顾虑颇多了……”

    说这话的,显然是一位思想有共和倾向的教授,或许,思想开放用于中国的大学无疑是最为合适的,对于中国的大学来说,这里的思想从来是没有禁区的,甚至就连同社会主义思cháo亦有一定的空间存在,对于信奉“先有zì yóu之思想,后有zì yóu之学术。无思想zì yóu,即无学术之zì yóu”的中国大学来说,思想的开放不仅仅体现在学生的身上,同样体现在这些教授身上,尽管这些国立大学接收着国家的教育经费,可是能对大学的用人制度指手划脚,大学从来都是教授治学,即便是一些教授倾向于共和,只要他在学术所取得成就足以征服他人,通过教授的投票,亦可进入教授联席会议参与于学校的管理之中。在这种情况下,大学内思想的zì yóu从来都没有止境的。

    而此时,对于学生们要发动游行请愿的举动。这些教授们虽说有的担心,有的同情,有的支持,但出人意料的是。却没有一人反对,这种没有反对的担心,往往意味着纵容。

    而在联席会议的教授们讨论着如何应对学生们的游行请愿之举时,在南京帝大五个分院的公告栏里,同时贴出一张内容相同布告。通知帝国大学全体同学,以及首都各校学生代表,于今晚七时在三院大礼堂召开紧急会议。

    几乎是在布告贴出的第一时间,刹那间,布告跟前挤满了人,那些看着布告的学生和教授们都纷纷交头接耳着,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议论纷纷,每一个人都能够预感到将有重大事变发生。正所谓山雨yù来风满楼。乌云翻滚雷声急。

    与此同时。南京高校的许多激进组织,也在暗中召集会员,对于这些深藏于学校之中的激进组织来说,他们大都是倾向于共和思想,或许多年来,共和派倍受打击。可是他们却从没有放弃过那个梦想——关于共和的梦想,也正是这一代代青年学生的传承。使得那种思想得以传播下去,或许。他们是少数派,但是,正因为少数,所以他们才会变得越发激进。

    在无锡惨案发生的第一时间,这些激进组织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摆在他们的眼前的一个有可能改变这个国家的机会,他们立即开始着拟定行动计划,布置特殊任务。

    在帝国师范大学,“民权会”,在这所大学中,一直都是一个隐密的存在,多年来,一直利用着所谓的“学生社团”来掩盖其真实的面目,多年来,其几代成员,一直秘密的传播着共和思想,在他们看来,共和才是真正的未来,才是属于中国的未来。

    在午休时间,几名“民权会”学校内的领导者聚在一起商量事情。四人相约来到学校的cāo场,沿着跑道一面散步一面交谈。

    “章新君,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到时候各校的学生代表,一定会向国会递交请愿书!”

    望着远处的同学们,易克年轻声说道。

    “没错,这是惯例。”

    罗章新点头答道,递交请愿书,这是学生游行示威的习惯或者说一个传统,而这个传统却是从执zhèng fǔ时期传承下来的。

    “冯山君、厚德君,你们觉得,这次他们会制造什么样的请愿内容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要求严惩凶手、彻查真相。”

    思索片刻李冯山回答道。

    而梁厚德则又补充道。

    “估计还会有一些工权的要求。”

    易克年点点头,工权,无锡惨案的导火索正是工权。

    “咱们可以在这上面看看做一些文章,比如要求工人有组建工会的权力。”

    “还应该再加上工人社会保险缴纳的要求,在企业主承担时,不应降低工人收入”

    一边补充,梁厚德一边分析道。

    “这样的话,我们应该可以争取到一些工人的支持,过去,咱们的游行,不过只是学生参于,可是市民参与的却很少,这一次,咱们可以借助争取工权的方式,把工人争取过来的!”

    李冯山却在一旁提醒道。

    “工人,如果争取工人的话,万一工人要是失去控制,请愿变成“工人运动”到时候局势,可就不是咱们所能控制的了!”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来对俄国暴乱的宣传,所以他们或多或少的对于“工人运动”总有一些恐惧情绪,毕竟“工人运动”给俄国带来的只是混乱和暴行。

    “可如果没有工人参与的话,咱们又能干什么呢?”

    梁厚德反问一声,随后又似自嘲的说道。

    “大家都知道有一句老话,叫书生造反十年不成!”

    这自嘲的话语却让易克年把眉头微微一皱,但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无论是作为学生的他们,还是那此已经进入社会的学长们,他们总有这样那样的顾虑,或许,这正是共和派始终沉寂的真正原因吧。

    “工人或许有力量,但是……”

    停下脚步,梁厚德看着身边的同学说道。

    “但是他们却需要领导者,如果我们抓住这个机会的话,完全可以领导这些工人,只要我们掌握了工人,就掌握了这场游行的主动权,进而安全掌握局势的主动权?”

    “可,单凭我们,能做到吗?”

    李冯山反问道,他可不相信,单凭他们可以做到这件事。

    “别忘了,还有mín zhǔ立宪党,对于他们来说,这也是他们争取权力的好机会,你以为他们会错过这个机会吗?”

    在梁厚德出声提醒之后,易克山深思片刻后说道。

    “那……就这么办吧,不过,咱们可不要乱来一气!否则,国民就不会相信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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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真相

    夜已经很深了!

    在这个夜晚,静的有些让人难以置信。此时的总理大臣官邸外,早就站满了新闻记者,他们在等待着总理大臣出面加以解释,表示zhōng yāng的态度,尽管下午,总理大臣的秘书长已经表示将由司法部成立**调查组,对“无锡事件”进行全面调查,而且承诺一定会还大家一个真相。

    可这显然不能满足记者们的要求,依然有大量的记者在门外等待着,等待着第一时间得知最新消息,从而通知各自的报社。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在下午举行的紧急内阁会议结束之后,他们依然没有得到进一步的消息,内阁会如何处理此事?陛下会如何处理此事,对于这些新闻记者来说,他们有太多的问题要问。

    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在紧急内阁会议之后,管明棠的脑海中,却是涌现出一个又一个为什么。

    无锡事件像是一道惊雷传遍全国的同时,同样传到了他这个皇帝的耳中,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作为帝国总理大臣,他首先感觉到的是愤怒,jǐng察向平民开枪,如何能不愤怒。

    什么时候,国家的jǐng察和军队,竟然成为镇压平民的武器了!

    他们为什么要开枪?一群蠢货!根本就是在激化问题!

    可是随后,来自调查局的一份报告,却让管明棠更为愤怒——yīn谋!这是一场yīn谋!一场由政治野心家们导演的yīn谋!

    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仅仅只是为了推翻这个国家吗?

    在办公室内,一夜未睡的管明棠的脑海中依然不断的闪现着这个问题,现在,还没有一个结论,调查局的报告只是推测,推测在无锡事件的背后存在着一个yīn谋,因为jǐng察向罢工工人开枪,原本就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作为整个事件的导火索,jǐng察为什么会开枪?

    这是一个疑问,而最大的疑问是涉嫌命令jǐng察开枪的jǐng官却——失踪了!

    那个jǐng官现在在那?只有找到他。才会真相大白!想到这,管明棠立即拿起电话,给调查局局长挂去了一个电话。

    尸体是在电话亭附近的一条沟里发现的。

    虽是盛夏。但是天气却并不很热,而现在,在凌晨时分,天气甚至还显得有些冷。江边还刮着大风,完全没有夏rì的闷燥之感,此时的扬子江边,数辆汽车停于江堤上,这些衣袖上带着国旗袖的人。不用看也知道是调查局的探员,此时,他们都站在那,汽车的大灯将漆黑的江堤照的通亮,而在一辆天马皮卡车上,探照灯的灯光照着江堤下方。

    在灯光之中,两个身材瘦高的男子朝着大堤下走着,地上到处都是砂砾。走上去吱嘎作响。最近几个月。江堤正在进行施工,以铺设石料加固江堤,因而堤坝旁边的泥沙地上留下了许多脚印。

    当这两个人向那边走过去的时候,正有两个人站在尸体旁边,其中的一个人是个矮小的中年男子,似乎他正在仔细地辨认着尸体。他似乎是一名法医,正在检查着现场。在他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身穿一件别有jǐng徽的制服。从他的装束上判断,显然他是本地的jǐng长。在尸体的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他们两人的后面。有一片光秃秃河滩,在距离河滩三十米左右的地方,有几棵被剥去了树皮的柳树,江风打着旋儿从河滩上呼啸而过。

    “怎么,发现了什么?”

    在问话时,凌子白朝着那尸体看了一眼,在一个小时前,在他还在睡觉的时候,地方jǐng察局就打来电话,告诉他,到江堤来看点儿东西。

    这东西就是这具从沟里发现的尸体,原本这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像这种普通的谋杀案,根本就不需要调查局插手,可地方jǐng察却意外的这个人的身边发现了一件武器,正是这件武器,才使得调查局插手其中——一只jǐng用,而那支jǐng用的上却带着“无锡”的字样,这意味着这是一件属于无锡jǐng察的。

    作为无锡调查分局的负责人,凌子白一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立即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他刚刚拉到的指示中提到的那个人——无锡jǐng官,所以,他立即打电话命令局里的探员全部赶到这里,随后自己又亲自赶到这里,

    而现在尸体侧趴在那里,他穿着一件普通的外套,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个jǐng察。

    “局长,你看,这是他的武器……”

    在先期到达的探员将递来的时候,凌子白则借着光看了一下枪号,在来的路上,他特意看了一下资料,是这个枪号。

    死了!

    这个人竟然死了!

    “他们怎么死的!”

    凌子白问道那名正要检查尸体的法医。

    “初步断定是自杀!”

    自杀!

    “子山,你确定一下!”

    跟在凌子白身边的冯子山连忙俯下身子,仔细的从侧面观察了一下,然后又配合法医翻过尸体。他看了看死者的脸,站起身来对局长说道:

    “没错,就是他。”

    站在一旁的镇上的jǐng长有些疑惑的问道:

    “谁?他是谁?”

    这个jǐng长显得有些好奇,这个人是谁?怎么调查局这么重视他?是通缉犯吗?

    jǐng长的话让凌子白冷眼看去,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这时冯子山转身向jǐng长说道:

    “孙jǐng长吗?现在,这个案子由我们接手了,好了,谢谢你们的帮忙。”

    而这位孙姓的jǐng长,一听这话,那里会不同意,作为小镇上的jǐng察,对于他来说,最害怕就是这样的麻烦事,现在这个案件由调查局接手了,反倒让他乐得清闲了。于是他点了点头说到。

    “行,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尽管直说……”

    “jǐng长。昨天,这里有什么陌生人来吗?”

    凌少白的问题,却是让那位jǐng长咧嘴笑了一下,解释道:

    “现在我们这里正在修江堤。那天没有陌生人来……”

    停了一下,他又补充道,

    “镇上到处都是陌生人。”

    没有得到自己需要的答案,凌子白则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地上的尸体,那名jǐng长尴尬地笑了一下。十分识趣地走开了。

    又转身注视着地上的这具的尸体,看着它,凌子白的心下却是掀起一阵波浪来,这……怎么会这样呢?

    这个下令开枪的jǐng官死了!

    这个导致无锡惨案发生的jǐng官死了,在事件发生之后,他先是被押扣了起来,随后又失踪了,在调查局开始着手调查他的时候。现在。他正一动不动地趴在江边。而且是自杀。

    他为什么自杀?

    是负罪感吗?

    “你确定是自杀吗?”

    在向法医询问的时候,他看着地上的尸体,眼中依还是疑惑之sè,他不相信这个人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自杀了。

    “从现场堪察来看,其应是为自杀,局长。你看……”

    在法医报告的时候,凌子白同样用自己的职业经验去打量着这具尸体和现场。虽说依然还有一些怀疑,可是他现在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心中的疑惑。

    “……因此。可以初步判定,他是自杀的!”

    在法医结束讲解后,凌子白指了指趴在地上的尸体,继续问道:

    “那么,当时,他是一个人在这里吗?”

    “我想是的,再场没有其它人的脚步。”

    随后法医又稍加思索说道。

    “不过我们来时现场已经被当地jǐng察破坏,所以……”

    “你的意思是,你不能肯定现场只有他一个人是吗?”

    想了想,法医点点头回答道:

    “是的,但是就现在掌握的证据来看,他应该是自杀的,长官,你看他的右手……”

    在法医从自己专业的角度解释着自杀时血液喷溅的痕迹时,凌少白什么也没说,调查局的法医都是极为专业的,他们不仅是大学医科生,而且还在总局的法医鉴证中心接受过长时间的培训,可以说是全世界第一流的法医,他们的绝大多数判断都是建立在专业知识的基础上。

    “……如果有人迫使他自杀的话,那么在对方扣住扳机时,他的右手会出现规则的血迹遮挡痕迹,而他的右手血迹喷溅却是符合自杀产生近距离shè击喷溅规矩……”

    听着法医的解释,过了一会儿,凌子白又向问道:

    “那么,以你看来,有没有什么办法强迫他……”

    话到嘴边,凌少白还是止住了,随后他语气冷淡地说道:

    “就这样吧,你准备一下报告。”

    几分钟后,凌少白很不情愿地走回到他的汽车那边。他看着那具尸体被抬上运尸车,随后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

    “怎么就这么自杀了呢?”

    随后,他看了看冯子山,说道:

    “看来,这个线索是断了,现在,咱们必须要从其它方面寻找线索,比如……。”

    沉思片刻,凌少白又说道。

    “在纱厂那里!”

    “长官,这件事恐怕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吧!”

    下属的话中似乎还带着些隐意,不过凌少白却坚持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件事,咱们必须要查个清楚,否则……难以交待啊!。”

    看着运尸车的离开,凌少白又十分谨慎地说道:

    “这件事,你亲自负责,咱们要查出真相来,可……不定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想让咱们查出来真相?”

    局长的交待让冯子山点点头。

    “嗯,长官,你放心吧!”

    作为一名老牌的调查员,凌少白能够清楚的意识到这件事很可能会引发什么样的乱子,可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微妙,让人心中有太多的问题,自然的也就生出许多怀疑,真相,对于调查员来说,查找事实的真相从来都是他们的职责。所以凌少白很想了解这件事情的真相。

    可是,在另一方面他却知道,像这种事情也许有着为人知的一面。或许会有很多人并不想让他查到真相,所以,他才需要特意叮咛下属注意保密,没准。这场调查,会让他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但真相……总需要大白于天下!

    此时,站在河堤上,凌少白就像是居于江边的像座雕像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低头注视着扬子江江面,随后他不动声sè地说道:

    “现在,你要去彻底查清楚这件事,把这件事的真相查清楚,事件发生之后,不知还会引发什么样的乱子,没准调查可能会给耽搁了一下,但是。作为调查员。没有什么比事实的真相更为重要,事件的前后,有太多让人怀疑的地方。所以,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查出真相来!”

    冯子点点头。是的。真相最为重要!

    几十分钟后,在无锡jǐng察局的拘留室中。一脸铁青之sè的凌少白走进了其中的一间监室,此时监室中。还能够闻到一股谈谈的火药味,可是更多的却是血腥味。

    盛无良死了!

    就在让冯子山东对盛悟明,这个刚刚被控制起来的纱厂经理进行调查的时候,他在拘留室中,被一位探监平民杀死了,而那个平民又被随后到场的jǐng察当场击毙。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凌少白立即在第一时间赶到jǐng察局,可现在还有什么用?人都死了,先是命令开枪的jǐng官,然后是纱厂的经理,现在所有摆在桌面上的线索,到这里之后都断了。

    yīn谋!

    这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yīn谋!

    两人的先后死去,更是进一步坚定了凌少白可查下去的念头,面sè铁青的他进入监室的时候,法医已经结束了现场堪察,所以他俯下身去,翻过了盛悟明的尸体,仔细看了看。

    身中十数弹的尸体,完全是血肉模糊的模样,很难看出他本来的模样。看着尸体上的弹孔,凌少白隐约的可以推测出他被人打死的过程,在他临死之前一定用手抓住了那支正对着他的,因为有一颗子弹正好穿透了他的手掌。也许是同样的那颗子弹又穿透了他的左耳。就在这颗子弹进入他脑袋的时候,最为致命的一颗子弹shè入了他的后脑之中。在他身体的其他部分也有很多处枪伤。

    对着尸体研究了几分钟之后,凌少白扭头看着监室外地上的血迹,对冯子山说道:

    “凶手是怎么进来的?”

    “长官,他是进来探监的!”

    “他为什么要杀盛悟明?”

    “就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他的妹妹是纱厂工人,在jǐng察开枪时……”

    一切似乎都是顺理成章的,没有任何令人怀疑的地方,可越是这样,凌少白的内心便却是产生更多的疑惑,为什么会这么的“合情合理”呢?

    为什么会这么巧呢?

    一个自杀,从遗书上看,似乎是为了赎罪,而另一个则是死于他杀,似乎是为报私仇,这未免也太过合情合理了,这种合情合理的事实是,把所有的线索都改变了。

    “申请搜查令,彻底搜查盛悟明的……”

    就在凌少白说话的时候,他隐约的听到空气中传来一阵jǐng报声,那声音是……消防车的声音,听到消防车的声音时,没来由的凌少白的脸sè一变,急忙朝着拘留室外跑去。

    火光冲天,当凌少白坐在汽车上朝着盛悟明所住的街区赶过去的时候,他从车窗朝外看去,只见东边已是一片火海,在他到达那里的时候,却疾风卷着热浪滚滚而来,紧接着,逃命人惊慌失措四处奔跑,带着恐惧的叫喊喧嚣声。

    在汽车停下之后,一向处变不慌的凌少白也惊呆了,他从未见过这么惊魂慑胆的场面,此时热浪更加灼人,火势更加凶猛。这样的火是没有救的,连消防车也在往后撤。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短短的几分钟,烈焰就像一条翻腾的火龙大火把天空给烧红了!热浪像炭火一样炙烤着一夫的皮肤。

    看着眼前的大火,凌少白的脸上这会完全没有一丝血sè,他看着那些消防员拖着水管拼命的灭着火,可这一幕,却是让他苦笑一声,扭头看着冯子山的时候,那脸上的苦笑更浓了。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那两个人家都在这一带吧!这火……可真够大的!都烧完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凌少白无叹的长叹一声。

    一场因电路老化引发的火灾,使得整整三个街区都成了一片废墟。多达四百户人家的家没有了,只剩下一无所有的人,幸亏这场大火是在清晨时燃起的,否则,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废墟还浓烟弥漫、残火未熄,那些在火灾中幸存下来的人人们,在大火被扑灭之后,便就急急惶惶聚集在原址的废墟旁,失去家园的人们面无表情,眼里也噙着泪水,甚至还有一些人仰首问天,仿佛在质问老天爷为何如此残忍。

    而此时,凌少白同样也在这片废墟之中,正像他猜测的那样,那两个人的家也在烈火中化成了灰,此时他的脸和手都是一片焦黑,之前,他甚至不放弃的用手在废墟里扒东西,但却是一无所获。

    “长官……”

    看着长官,冯子山试图安慰一下长官,现在这一系列的巧合同样也在告诉他一个事实,这件事的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真相,站在废墟之中,看着那些失去家园的人们,一无所获的凌少白却用极为无奈的口气说道:

    “真相……”

    s

第171章 性质之变

    “历史总是带着太多的疑问和巧合,每当我们看待那一段历史的时候,中国就会随之陷入分裂之中,人们总产生各种各样的争论,而支持者则认为,帝国十二年的中国是国家面对工业革命初期劳资关系极度紧张、劳资调节的立法跟不上,无产阶级革命的理想却刚刚诞生,俄罗斯发生的事情,似乎面前如同解决所有问题的一剂良方,加之中国抛弃传统盟友加入一次世界大战,使得国内的民众普遍处在困扰中。(.)当时的共和党人更是充斥着各种无zhèng fǔ主义,所做的事情一部分是公开宣传鼓动反战和革命,哪怕是另外那部分扔炸弹的地下恐怖活动。因此,摆在中国面前的就是如何制止这一切,或许,发生在那一天的一切,都是无法接受的,但是人们会说,虽然从程序上来说并不完美,而且国家和国民都为此付出了代价,但事实证明确实行之有效,假如一切未受到制止的话,那么在中国,很可能发生九月革命,甚至接下来可能还会发生一场新的革命,最终,中国的一切都将被一场洪cháo所吞噬。历史最终证明,当年陛下的决断是何其的正确,以最小的代价,确保了国家的长治久安,那些人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选择了错误的方式,争取的正确的权力,而一系列的错误,最终导致了另一个错误,可对于国家而言,这却是幸运的。

    可是面对这一观点,另一部分人则会旗帜鲜明的提出一个问题:在那十五天之中。那位圣明的、英明的、正确的、富有远见的、开创历史的圣君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他没有能够在事态恶化之前,站出来制止那一切?如果当年管明棠与陛下取得联系,如果内阁能够发生作用。并做出些许让步的话,那么,事态有可能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吗?

    最终,中国所得到的是什么呢?谁才是一切的最大受益者呢?在回首历史的时候,我们能够看到的却是一系列的yīn谋,正是那些yīn谋导致了一系列的悲剧,而牺牲者永远是那些无辜的民众!最终,民众和国家付出了代价。受益的却是我们如今视为国家象征的皇室!”

    《帝国百年》

    皇帝在那?

    皇帝在干什么?

    对于九月一rì的南京许多官员甚至普通国民来说,他们都在诧异的问着一个问题,在罢工抗议发生十天之后,人们惊讶的看到。陛下没有对抗议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在无锡事件发生之后,陛下通过电报要求内阁彻查真相。

    之后,陛下似乎消失了,不复存在了。外界再也无法得知陛下的消息,似乎中国根本就没有发生抗议事件似的,似乎现在国家的局势极为稳定似的,或许正像他说的那样“相信内阁会作出正确的决断。”。

    而在与此同时。原本在紫金山皇家别苑避暑的皇后、皇太子等皇室成员,则避于别苑之中。面对南京出现的乱局,第一次。皇家别苑封苑了,甚至紫金山亦开始实施临时军事管制,驻于紫金山下的皇家近卫陆军第一师,封锁了整个山区,以避免外界干扰到“皇家避暑”。

    可对于南京的学生以及工人阶级来说,在过去的十天之中,是和平示威的rì子,同样也是无产阶级力量聚集到全国罢工委员会周围的rì子,这似乎是一种征兆。

    在南京的工人住宅区里到处都是正在召开的群众大会,男女工人和青年学生,像狂cháo一般涌向这些群众大会,在这些群众大会上畅所yù言,而那些发言者的言论,亦从一开始的要求严惩真凶、查清真相开始慢慢的发生转变,开始朝着实施全面宪法政,建立向国会负责的责任内阁转变着,甚至于一些激进的年青人更是在发言时喊出了一个新的要求。

    “……我们要求,就中国国体举行全民公决!建立真正的共和国!”

    这个要求像几乎是惊天动地的要求,对于这个已经习惯了皇帝的国家来说,不亚于一声惊雷,虽说并没有获得广泛的支持,可是却依然惊呆了许多人,尤其是那些原本坐视的国会下院议员们。

    对于下院的国会议员来说,尤其是立宪mín zhǔ党的议员们来说,或许一开始,他们愿意保持沉默或者中立,只有极少数议员参加于游行并站在游行的一方,可是现在,当他们在报纸上,在传单上看到“要求再决国体”的宣言之后,他们却惊恐的意识到——如果国会不能发挥作用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发生在俄罗斯的一切,就有可能在中国上演。

    国会必须充当的游行抗议活动的领导者,只有如此,才能避免国家发生混乱,可是在国会内部同样存在着严重的分歧,首先是贵族院,那些荣勋贵族旗帜鲜明的站在皇室的一方,他们拒绝与罢工者会面,更不愿意作出任何让步,即便是在下院,绝大多数保皇党议员们同样认为,不能因为游行示威作出让步,zhèng fǔ同民众展开谈判,必须建立在一个前提下——结束游行示威。

    而这一切,却无疑是等于宣告国会的分裂,最终面对这一情况,国会下院中的上百名议员不得不以个人身份站到游行示威者的一方,以充当示威者和zhèng fǔ之间勾通的桥梁,同时尽可能的约束游行示威,从而使一切都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但是南京的局势可以控制吗?

    人们清楚的看到随着游行示威的规模扩大,尤其是工人纠察队的出现,随着工人纠察队上街“维持秩序”,直接导致了其与jǐng察的冲突,而这更是激化了两者的矛盾,在jǐng察与工纠队发生冲突后。没有得到武力授权许可,同时又得到内阁“不得伤害平民”严令的三万首都jǐng察,则在群众暴力下不幸的沦为失败的一方,jǐng察在街头溃败。直接导致南京开始陷入无zhèng fǔ状态,甚至于zhèng fǔ开始陷入瘫痪。

    对于中国,这个庞大的国家而言,首都的瘫痪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而南京的局势,对于所有人来说,似乎正在进入一场角力,谁会是胜利的一方?不可否认的是,胜利的一方也许会拥有整个国家!

    “南京的无zhèng fǔ状态必须结束。内阁绝不应违反法律限制jǐng察使用暴力,jǐng察的职责是维持社会治安与社会秩序,在社会秩序受到干扰时,jǐng察应使用包括jǐng械在内一切手段确保法律的实施!”

    面对南京正在陷入无zhèng fǔ状态。司法大臣张锋如此在内阁会议上同总理大臣争辩着,而在其的建议未得到尊重之后,因为未能与陛下取得直接联系,其不得一方面上诉到最高法院要求最高法院就jǐng察权力进行裁定,另一方面则通过召开新闻发布会。要求地方jǐng察不得背离职责。

    “务必全心维持法律之执行!”

    可,作为司法大臣的张锋并没有想到的是,正因为这一番发言,使得其成为了示威者眼中的:“眼中钉”和“屠夫”。

    九月五rì。凌晨三点半,司法大臣官邸的大门前。西式的黑铁大门紧闭着,在大门前的岗亭外。两名jǐng察来回的踱来踱去,因为天气有些燥热的缘故,使得他们的额上带着些许汗水,凌晨的南京显得有些安静,在这条“大臣”街,或许是因为过去十几年来的“长治久安”,使得两个jǐng察自然的显得有些放松,即便是在这个时候。

    “真***无聊。”

    一名jǐng察有些无聊的伸了个懒腰,他朝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对身边的同伴说道。

    “来支烟。”

    “不行,小心被长官抓到。”

    另一名jǐng察则有些谨慎的回答道,作为一个年青的jǐng察,他有着太多的顾虑,按照规定,身着制服的jǐng察在执勤时是禁止吸烟的。

    “现在几点了,这时候长官不会来的……”

    火光一闪,烟点上了,就在吐出第一口的时候,异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在这个静寂的凌晨,显得很是刺耳。

    “是汽车?”

    “都这么晚了,搞什么鬼……好像不止一辆车!”

    “没准又是那位大臣在总理官邸开会,你不知道不知道,现在的局势……”

    jǐng察的抱怨不能阻挡车轮的滚动,两口烟的功夫,三辆小汽车就开到了大门前,汽车是很普通的,显得有些破旧的老款天马汽车,这种汽车原本是不应该在大臣街,这种住的人非富则贵的地方出现的,而且还是三辆汽车。

    看到路灯下的三辆汽车,两名jǐng察则不约而同地打开腰间的按扣,以便他们能及时抽出,然而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领头的汽车已经嘎地停在了大门前,幽暗的车窗内探出几根短枪的枪管,一阵乱shè,这两个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的jǐng察便瘫倒血泊之中。

    在枪声响起的同时,最前面那辆车的车门开了,只跳出一个人,抱着一个冒烟的大包裹扔向大门,随即就地一滚,避入车后。

    电光一闪,巨雷一鸣,铁制的大门便被炸开了。在硝烟尚未散尽,从三辆汽车上跳下来十几名持枪歹徒,立即蜂拥入司法大臣官邸,他们衣着各异,手中枪支也五花八门,他们攻进正院之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朝着院内丢出几枚炸弹,接着又是一阵乱枪扫shè,待硝烟散去,正院里横倒了七八名穿着jǐng服的jǐng卫。

    在这个夜晚,突然响起的爆炸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张峰,他立即打开床头灯,随即看见妻子的眼睛睁得圆圆的。

    “别怕,我们先到地下室去。”

    在张锋想要去扶妻子的时候,她却敏捷地跳下床。

    “我没事,孩子们!快去看看孩子们!”

    关心孩子,这是母亲的本能反应。

    “放心,孩子们不会有事的。”

    说话的时候,张锋却是已经摸出床头柜里一支。作为司法大臣,他一时随身携带着武器,顺手给上了膛之后,右手举枪。左手开了门,牵起妻子的手奔向两个孩子的房间。

    转过走廊的一角,孩子们都在那里!

    进到孩子门的卧室后,张锋一把抱起了还揽着玩具熊猫的小女儿,而妻子则麻利地抱起了儿子,不需要多说什么,两个小孩便自觉地跟在夫妇二人后面往楼下跑。

    “爸爸,我是不是在做梦。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没事的,有爸爸在。”

    简单地安慰了一句,张锋便拧开客厅楼梯下方的房门,一家四口人立即沿着楼梯朝地下室走去。

    “爸爸。我们要去哪儿。”

    年龄稍长些的儿子,稍微清醒了一点

    “我们去个安全的地方。”安全的地方,恐怕也就是官邸地下室下方的避难所了,那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设立的避难所,整个避难所都建于地下五米处。面积二十平方的避难所全部是用厚达五十厘米的钢筋混凝土制成,入口处则是一扇钢制的厚重的防爆门,原本那里是应该用于在空袭时保护要员的地方,而现在。却成为了保护他和家人的场所。

    就在张锋打开防爆门的时候,楼梯入又晃过了一阵轻快的爆炸声。紧接着是爆豆般的枪声,还有一阵暴徒的喊声。

    “张锋在那?”

    “抓住仆人……”

    “杀死他……”

    在关闭防爆门的瞬间。枪声又一次传了过来。终于,防爆门关闭了,在昏暗的灯光中,看着面sè煞白的妻子和受到惊吓的孩子们,张锋的心中只剩下一阵难掩的怒意。

    是谁?是谁想要杀死他?而且是在他的家中!

    “现在怎么办?”

    抱着孩子们的妻子惊恐的看着丈夫,就在她这么说的时候,却听到防爆门处传来一阵虚弱的枪声,还有金属的撞击声,似乎有人在朝防爆门开枪。

    “没事,不用担心,他们用炸弹也炸不开那扇门!”

    在这个避难室设计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炸弹的威胁,嘴上这么说着,心下压抑着怒火的张锋却走到办公桌处,拿起了桌上的电话,那电话是专线电话,虽然只能在紧急情况下使用,可是设于军营地下掩体的总机室,却是二十四小时执班。

    “喂,我是司法大臣张锋,我的授权号是……”

    在电话接通之后,在核对了保密授权之后,他对着电话总机站说道。

    “现在,我在官邸受到了武装暴乱分子的攻击……”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一沉。

    “我要求立即接通皇宫的电话,我要向陛下直接汇报!”

    完全被怒火充斥于心的张锋这会,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要把南京的一切直接上报给陛下,最后由陛下作出决定,是采用强力手段恢复秩序,还是坐视革命的发生。

    “司法大臣官邸受到了暴乱分子的攻击!”

    早在六天前就进入皇家近卫军苏北综合训练基地的陈默然在接到这个报告之后,先是一愣,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之所以躲到综合训练基地,其根本原因就是等待局势的恶化,进而使得他能够拥有足够的理由采用铁腕恢复秩序,同时给一些人一个深刻的教训,以确保将来的政局稳定,而按照事实的推测,局势的恶化应该是先陷入无zhèng fǔ状态,接着是zhèng fǔ瘫痪,随后是示威者试图占领zhèng fǔ机构,可现在,却因为司法大臣的一番话,使得司法大臣成为暴徒的攻击对象,这是不是意味着……

    “接通司法大臣官邸的电话!”

    在思索良久之后,陈默然还是拿起了电话,或许,这同样也是一个机会。

    当张锋接到陛下的回电时,发生在官邸的袭击已经结束了,这里毕竟是“大臣街”在爆炸和枪击之后,附近官邸的jǐng察立即向局里作了汇报,jǐng察局随即派出了上百名武装jǐng员,经过一番激战后,暴徒被击退了,大臣街随之被临时管制。

    “陛下,”

    在介绍完南京的局势和发生在官邸的袭击之后,张锋直接提出了他的建议。

    “现在,这场游行示威,正在由和平请愿朝着武装暴乱的方向发展,考虑到南京市民拥有的枪支,如果不能尽快结束这一切,恢复南京的秩序,革命,将会在不久之后爆发,到时整个帝国亦将随着武装暴乱的发生而覆灭,臣请陛下尽快做出决断!”

    在说出这番话时,张锋的口吻显得有些激动,但是他做出的这个决定却并不是愤怒之,在他看来,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了。

    “嗯,那么,你的建议的!”

    拿着电话,陈默然的语气显得很平静,在这样的威胁到他本人和家人的袭击之后,会如此反应,是正常的,无论出于保护自己还是家人,他都会做出“合适的反应”,而现在,自己所需要的正是司法大臣从“法律的角度给予支持”。

    “陛下,根据帝国法律,臣希望出动军jǐng采用一切必要的手段,结束南京的一切,同时,请陛下下旨国家进入紧急状态,实施全国戒严!”(未完待续。。)

    s

第172章 大结局

    “是对或是错,只能交由历史评说!”

    “陛下,根据帝国法律,臣希望出动军jǐng采用一切必要的手段,结束南京的一切,同时,请陛下下旨国家进入紧急状态,实施全国戒严!”

    电话另一端的陈默然在听到张峰的建议后,整个人先是一阵沉默。

    “朕知道了,张卿,请向你的家人转达我的问候!”

    随后陈默然放下电话,闭着眼睛躺靠在椅背上,这时门推开来了,走进房间的是肖炘韧,身着一身军装的看着陛下,恭敬的行了一礼。

    “陛下!”

    或许做为君臣,两人曾是朋友,但是现在,他却必须格守君臣之礼。

    “韧达!”

    睁开眼睛,看着肖炘韧,陈默然的神情显得有些严肃。

    “这么做会不会……”

    “陛下,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也只能如此了!”

    望着陛下,肖炘韧又补充道。

    “陆军第一骑兵师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有海军陆战一师以及基地留守陆军三九六师……”

    随着肖炘韧的言语,一个又一个陆海军番号传入陈默然的耳中,对于这些军事番号,陈默然并不陌生,甚至在过去的几天之中,在综合训练基地内,这些军事番号不断的出现在南京地图上,之所以出动军队,只有一个目的——结束南京的无zhèng fǔ混乱,恢复南京秩序,镇压正在滑向“暴乱”的游行示威。

    终于。陈默然打断了肖炘韧的话语,看着他下达了命令。

    “按即定计划执行!”

    “臣遵旨!”

    在服从命令的时候,肖炘韧的神情显得很是平静,他曾经争论过。辩解过,可是最终,他被说服了,而说服他的原因非常简单——俄罗斯的前车之鉴近在眼前!

    看着肖炘韧的背影,陈默然默默的自语着。

    “自己会成为屠夫吗?”

    想到那两个字,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眩晕!

    几乎是在收到陛下的电报时,正在因司法大臣官邸受到暴徒袭击,而担心游行示威可能滑向暴动。犹豫着是否应该与罢工委员会会面,要求他们约束工人行为的管明棠,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今rì夜十二时,全国进入紧急状态、实施全国戒严。南京所有游行示威者必须于十二时之前离开广场、街道……”

    不用再看下去了,陛下的旨意之间言语的冷酷,远超出管明棠的想象,最让人感觉恐惧的是,陛下直截了当的将南京和现在全国发生的一切定xìng为“受乱党蛊惑。被其利用!”,完了,一切全完了。

    “陛下在什么地方?”

    抬起头,面sè煞白的管明棠看着自己的秘问道。

    “在、在苏北训练基地……”

    秘的话音落下时。管明棠方才像是恍然大悟似的明白了什么,现在他知道了。在过去的几天之中,陛下或许一直都呆在那里。他在等待什么?

    他在等待着时机的恶化,如此一来,他方才能理直气壮的出动军队,从一开始,甚至从他上一次前往哈尔滨的时候,或许陛下就在盘算着如何“给他们一个教训”,对于陛下,管明棠实在是太了解了,以一介草民身居中国皇帝的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弱的人,更不像外界所想象的那么“仁慈”,在需要的时候,他会毫不介意的举起手中的利剑。

    一手大棒、一手萝卜,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陛下,国家升平这么多年,管明棠发现自己忘记了曾经对陛下的了解,一味的以为他是个仁君、明君,可现在……此时管明棠却是后悔了,后悔自己没能早做决定,可现在,后悔还能有什么用处……

    “备车,我……”猛的站起身,管明棠对秘说道。

    “我要去见陛下……”

    一句话刚说出口,一股浓血在胸腔里奔涌躁动着,直冲破喉咙喷出嘴外,眼前一片昏黑,管明棠蓦地倒在办公室里,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人!”

    他的秘被眼前这一幕吓住了,声音凄惨地喊道。门外的人听到声音不对,忙扭过头来,见状后也大惊。总理大臣官邸的工作人员们都围了过来,将管明棠抬上床,就在人们张罗着请医生过来的时,管明棠却悠悠的醒了过来,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快,快备车,我……我要去见陛下!”

    飞机!

    几架飞机出现在南京的上空,与过去不同的是,这几架大型飞机是低空飞行的,在飞机飞过的时候,天女散花般撒下无数的纸片后,当空中雪白的纸片飘落的时候,飞机便悠悠然地消失在巍峨的门楼后面。

    是传单!数以百万计的传单自空中飘落下来。

    “国家进入紧急状态!”

    “全国戒严!”

    “军jǐng进城恢复首都秩序!”

    “立即结束游行示威!”

    这是最后的jǐng告了!

    对于绝大多数原本凑热闹的工人来说,他们在看到传单飘下之后,看到军jǐng恢复秩序时心下立即涌出一阵恐意,纷纷悄悄的离开街道,返回家中,现在家或许才是最安全的。任何平民面对军队时总会生出发自内心的惧意,先前zhèng fǔ和沉默和现在突然宣布,只让他们下意识的觉得,zhèng fǔ现在已经忍无可忍了,司法大臣于家中遭受暴徒袭击,如果军队来时,他们还抗拒的话,谁敢保证军队会不会把他们当成暴徒?

    “同学们,我们要在这里坚持住,绝不能妥协!”

    “工友们,坚持就是胜利……”

    与其同时。在工人们撤离街道的时候,在国会广场处学生们依然在坚持着,他们似乎直到现在都坚信自己是正义的一方,自己的行动是正确的。

    “军队出动了!”

    中午十二时。一个让人恐惧的消息开始在南京传播开来。

    第一骑兵师离开了军营、下关海军校阅码头出现海军陆战队、江北大量军队正在渡江……一个接一个的,让人惊恐的不已的消息,开始不断传来的同时,在城内,同样发生了一些异常现象,一些国会议员亦受到调查局的秘密逮捕。

    夕阳西下,南京军事监狱牢房的铁栅栏后面,身穿西装的宋子跃的脸sè显得很是惊恐。他浑身筛糠般地抖个不停。

    “怎么会这样?”

    此时,当他被抓住这间军事监狱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原本的。他已经和其它的议员一样,准备解散那个罢工委员会,然后重新返回国会做他的议员,可是现在……现在他却身在监狱之中,而且是这座军事监狱。

    在牢房门外。几名jǐng卫山一般地堵在了铁栏那边,宋子跃紧抱双膝,紧张地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把头缩回四肢构成的虚妄的安全空间里。

    “宋子跃。出来。”

    此时,那些jǐng卫显然没有给予这位国会下院议员任何尊重。而是直呼其名。

    可是面对这种情况,甚至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宋子跃似乎连语言上反抗的勇气都丧气了,从进入这座只用来关押政治犯的军事监狱开始,他就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他所有的一切,他也许会向一些投机商那样,在遭受失败之后,损失的不仅是财产,还有他的生命!

    “宋子跃,快出来。”

    jǐng察见犯人不愿动弹,便不耐烦的喊了一声。

    几秒钟后,面如死灰的宋子跃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被几名膀大腰圆的jǐng卫拖出了这间狭窄的单人牢房,对于jǐng卫如此粗鲁的动作,他没有叫喊,只是软如面条一般的被他们拖曳着。

    很快他被扔进一个稍微宽敞些的房间,一盏强光灯照得他睁不开眼。

    “坐下。”

    耀眼的光源后面发出一声冷冷的,而没有一丝感情的甚至令人窒息的声音。

    宋子跃麻木地坐上了房间正中一张简陋的板凳上,为了躲避正面照来的强光,他不住地左右张望。

    墙上挂着一排排磨得jīng亮的镣铐,墙面、地板以至天花板都浸染着洗不去的斑斑血迹,屋子里弥漫着血腥味和烤肉味——从小到大,宋子跃是头一次见识这种地方,在他的印象之中,监狱的审训室应该是相对文明的,要知道,陛下可是坚决反对酷刑审训的,作为国会下院议员,他亦曾多次进入监狱视察,以确保犯人的人权,可是这里……

    “军事监狱是中国监狱系统之中最为yīn暗的角落。”

    因为挂着“军事”的名义,所以军事监狱完全脱离司法系统的管理,而是由军队管理,或多或少的宋子跃总听过一些关于军事监狱的“谣言”,现在,眼前的这一切,无疑是在提醒着,那一切绝不是什么谣言!而是事实,这浓浓的,挥散不去的血腥味,正在这里提醒着他一个事实!

    “你的幕后主使是谁。”

    对方躲在光源后的yīn影中,宋子跃看不清他的表情,听着那冷酷而没有任何感**彩的声音,他只觉得一股恶寒刺入骨髓。

    好一会,方才慢慢恢复一些神智的宋子跃,勉强挤出几个字来:

    “我……我是……国……国会……议……议员……”

    国会议员!

    国会议员是有法律保护的,他们怎么能如此粗鲁的对待自己,我,我要抗议,我要……可他压根就没有勇气说出这些话来。

    “你是死人一个。”

    依然还是那个没有感情的言语。

    “我……”

    死人……宋子跃的脸sè更白了。

    “你的幕后主使是谁!?”

    宋子跃的语言神经顿时梗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里有什么幕后主使啊,根本就是……

    这时一卷报纸扔到了宋子跃面前。

    “看看。这是明天要发行的报纸。”

    明天要发明的报纸?

    宋子跃一愣,那怎么现在就出现在他的面前?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幅血一般鲜红的大标题:

    《暴徒暴乱!多名议员遇袭!》

    再看另一张报纸,头版上的巨大黑sè标题赫然占去了半个版面:

    《暴乱分子制造混乱!国会议员及内阁大臣遇袭!》、《昨夜南京枪炮轰鸣,军队与暴乱分子发生激战》如此的煽动xìng标题也震撼xìng地霸占着其他大小报纸的头版。这些报纸无一例外的都是样报,这……

    “这、这是谎言!你们的谎言会被揭穿的!到时全体国民都会知道真相!”

    看着那报纸上的内容,宋子跃不知从那里来的勇气,他所看到的报纸上的报道,无不是一篇篇的谎言,这完全是被谎言充斥的报纸。

    “谎言?”

    冷笑突然响了起来,然后那个yīn影中却是传来一阵轻蔑的话语。

    “也许从现在开始,一些报社已经开始对记者进行考核。考题为:假设你是秦朝记者,请报道“焚坑儒事件”。甲说:“暴政当道,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考官的评语是:“你不懂政治!”所以,他被辞退了。乙说:“突发地震。”考官的评语是:“智慧还不够。”被发了三个月的工资作为遣散费,而最后丙答:篝火晚会发生意外,三百儒生遇难,大量古被烧,吾皇亲赴救灾。考官的评语是:人才!留用了!”

    接着冷笑从yīn影中传了出来。随后那yīn影中又继续传来那个冷冰冰的声音。

    “现在,就在你我谈话的时候,军队正在进城,在戒严令执行后。任何拒绝离开的人都将被逮捕,领导者亦会被逮捕。反抗者会被执行军法!”

    江北军营,此时。军队正在源源不断的乘坐各种交通工具朝着对岸驶去,那些年青的军人脸sè坚毅,没有任何迟疑,他们将到首都恢复首都的秩序,对于这些军人,尤其是那些农家子弟来说,他们很难认同工人和学生们的行为,在他们看来,他们的行为是在背叛这个国家。

    “你们的任务就是执行戒严令!”

    命令是极为准确的,执行戒严令!可,对于其它,却没有任何要求和约束,如何执行戒严令?没说,面对抵抗时如何自处,没说,他们唯一的命令就是执行命令,具体怎么执行,如何执行,恐怕这只有天知道了。

    “陛下,不能这样忽视人民的自尊心、人民的意志和人民的自我意识了……您,陛下,如果使用武力镇压民众的话,那么在未来正在收获自己种下的苦果。”

    垂首鞠躬的管明棠,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陛下,语气悲哀的说道,在他来江北的时候,在渡船上看到是成千上万的荷枪实弹的军人正在渡江,他们是要去镇压那些平民和学生,而在军营,他曾特意查看过军人的枪械,枪内无一例外的加装的是实弹。

    对于管明棠的jǐng告,陈默然并没太在意:

    “历史会证明,我们今天的选择有多么正确!”

    历史会证明自己今天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中国,至少在未来几十年内,中国都不能再走向老路,而避免走向老路的办法,就是必须要行以威慑,在这个特殊的时代,对于这么一个刚刚初步工业化,依然存在太多社会矛盾的国家来说,还最起码的威慑都没有,那么等待这个国家的会是什么呢?

    革命、暴乱、毁灭……

    “陛下,如果真的那么做了!您和您的决定毁了一切,现在或许革命不会发生,但是在将来革命就会不可避免。”

    管明棠的话只让陈默然心中一震,然后他苦笑了一下说道。

    “你也察觉到了……”

    一阵沉默的同时,管明棠只是脸上的皮肤神经质地微微抽动了一下:

    “陛下,正因如此,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避免革命的发生,如果事情只到这一步就罢了,那么革命,只怕就无可避免了。”

    “如果真有一些人想要毁灭这个帝国的话,朕一定让他们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在吐出这番豪言壮语时,陈默然却颇有些犹豫,自己真的能做到这一切吗,真的能下下那个狠心吗?也许,至少现在,自己是绝不会改变的。

    面对陛下这样的回答,管明棠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下一秒钟就要把肺吐出来,此时他的脸sè苍白,完全没有以往的jīng神。

    “好好休息,卿的意思朕都明白了,一定会牢牢记在心里的,现在,军队已经出动了,戒严令也下达了,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陛下……”

    苦笑着,在这一瞬间,管明棠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局面了,而这时,他将视线投向挂钟,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隐隐的他似乎听到了从首都传来的枪声、爆炸声音,听着那不知道是幻听还是真实枪炮声,管明棠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陛下,如果,如果一切不可避免的话,请……请陛下明rì重斥臣等,这,这个责任还是让臣等背负……”

    在说出这番话时,管明棠似乎老了很多,现在,在一切都无法避免的时候,必须要有人站起来承担责任,这个人绝不能是陛下。

    “管卿……”

    惊讶的看着管明棠,他的话却又再一次响起。

    “现在,军队已经有很多进城了,差不多够用了,还……还请陛下停止派兵,陛下,还是圣君……”

    半个多钟头后,一步一晃的管明棠走到了军营院落中,看到军官们正收拢军队,在听到军官们下达暂停进城的命令时,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身体摇晃的更甚了,似乎只需要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倒在地。

    “大人……”

    在随员试图扶他的时候,他摆摆手,示意随员离开,自己是功臣还是罪人?苦笑一声,朝着军营外走去的管明棠回头朝着陛下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又看一眼旗杆上的国旗,一切都结束了!

    陛下还是圣君……

    站在办公室中,思及管明棠最后给自己留下来的退路,陈默然的心中一阵哑然,管明棠用自污的方式,解决了最后的问题,自己不需要再为今天的一切承担任何责任,一切责任都将由总理大臣承担,国民们会……

    “陛下!”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走进屋的侍从官垂首鞠躬道。

    “陛下,管、管大人于江边吞枪……!”

    什么……

    一声惊问之时,陈默然只觉得两眼顿时一黑,人在摇晃时猛的一下扶住桌子,这……哲勤他……

    “下去!”

    用力一摆手,陈默然却是闭上了眼睛,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一切,一切都会结束!国家进入紧急状态后,国会下院会被解散,界时……

    “这是朕的帝国、这是朕缔造的、这……这会是一个千年帝国,不容任何人动摇的帝国……”

    在这间军队中的办公间,扶着办公桌的陈默然自言自语,随着这些话语的道出,他的目光也越发的坚毅起来,渐渐的人也冷静了下来,在他的神sè坚定了之后,他示意侍从官进屋。淡淡的说道:

    “管卿,虽大功于国家,然其今rì擅兵之过亦是难掩,其虽以身赎罪,然其罪虽死难赎……降其勋为……”

    在这一瞬间,陈默然终于做出了最终抉择,尽管这个过程真的很不容易,但这却是最后的选择了,在侍从官离开办公室之后,走到窗边,看一眼那有些泛白的天际,太阳快要出来了。

    明天,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未完待续。。)

    s

上架感言

    上架了!

    以至于让无语甚至有些不太适应,来的有些突然,呵呵。今天的上架,实际与大大们的支持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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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大大提意见,认为满江红和小市民有些类似,两者最多只是看似相似,但无语却是在这里作出新的尝试。小市民是一种尝试,同样的满江红也是一种尝试,呵呵!每一次无语都是用心去写小说,大大们的支持和鼓励外是最重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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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起点里,无语的勤奋应该还算可以吧!上架以后,虽不能像小市民一样,保证每天平均7000字的更新速度,但保证5000以上应该还是可以作到的,小市民结束后,无语一定争取像满江红一样,每周再来次大爆发!

    我会继续努力写下去,请继续支持我吧!总之,无语在这再次拜谢!

    [倾情奉献]

第73章 出门喜鹊叫

    聚仙楼,楼聚仙,聚仙仙楼。聚客留,留聚客,聚客留客。

    江宁府鼓楼东角的聚仙楼内,一个俏龄艺人弹唱着苏曲,绵软之音只引的酒桌旁偶有男人色mimi的把视线投给那唱曲的女子。

    与旁人的迷色不同,仁和当的吴仁和跷着二郎腿,轻哼着鼓词,脸上尽是得意模样,不过眼睛却盯着聚仙楼的入口。

    见一人进来,他赶忙起身,拱手说。

    “哎呀,阎老掌柜的真是金身yu体,这么难请,我这壶酒温了又温,再不喝酒味儿可就全散了,这可是我特意吩咐陈掌柜备下的三十年的绍兴黄。”

    这语间虽带着刺,可阎文远却是一撩长衫坐下,客气道。

    “吴老板的请酒哪敢怠慢?柜上正好接了笔生意,一时没脱开身,还请您老兄见谅。”

    吴仁和这倒摆摆手。

    “不不不,阎老掌柜面前,我可那敢有怪罪的意思,就是久等不至有些着急罢了。来,喝酒,也就要了几个小菜,不成席面。”

    “这就挺好,挺好。这几个小菜多好,颜色鲜灵,一看就钩出了馋虫。不错,尤其是这盘红烧肉,这江宁府里,怕没有那家的红烧肉比聚仙楼烧的更好了的。”

    边赞着,阎文远边心下寻思着这吴仁和请自个来的用意。

    “就知道阎老掌柜的您好这口,我特意吩咐陈掌柜的亲自掌勺烧的这道红烧肉!”

    话时功夫,两人已经坐下端起杯子喝酒,眼睛却都在偷偷地打量对方。

    这商场如战场,诚不假,差不多小十年,这江宁府里当铺的买卖,几就是仁和当和文当在那明争暗斗着,虽说这若大的江宁府,单是当铺便有数百家之多,可却没几家能跟仁和、文当相比。

    去年年关前,吴仁和知道阎文远一时走了眼,进了他人的套儿,他就是那个乐啊!乐时还不忘在行里头传着话,这文当大东家阎老头当真人老了,眼力劲也没了。

    虽说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偏偏这当铺行里讲究的恰是一个眼力,而那件事,却恰又是阎文远所嫉,让吴仁和这么一传,后来年时行会上,又被他一讽,两人也就这样成了对头。

    一着绸衫像是公子模样的人进了酒店来,觅了个安静角落坐下,吩咐了酒馆伙计几句。伙计上一碟花生豆,一壶酒。那人伸指捏起酒盅,揪揪起小口儿慢慢嗞饮,看那模样喝得倒是极雅,显是生于大户人家。

    这人的一举一动阎文远尽收眼底,虽说这人头上戴着帽子,可凭他的眼力也能看出那辫子是沿后脑续编的。

    这世道……彻底个乱了!全没了个王法!

    打从年前被那瘸子骗后,对这些个假洋鬼子、剪下辫子的人,阎文远可就没了好感,几乎到了眼见烦的地步。

    哎!

    想到自己精明一世,糊涂一时竟落得让人寒颤的地步,阎文远心里就是那个烦啊!那瘸子果如当初自己猜测一般,得手之后便没个踪影。心中一叹,也没了和眼前这人打哈哈的意思了。

    “吴老板的,今个怕您请我来不是为了在这闲聊吧!有什么话不妨请讲当面吧!”

    吴仁和一笑。

    “阎老掌柜的就是精明,什么也瞒不了您。那我就说了?”

    “说吧,谁也没堵着您的嘴。”

    吴仁和尴尬的笑了下,年关时自己是把这阎老掌柜的得罪个透。

    “阎老掌柜,先前仁致一时糊涂罪了阎老掌柜,还请您大人大量,别记在心上,这,仁致给您赔礼了!”

    话时功夫,吴仁和便一起身赔了一礼。

    “吴老板,你这是做什么!”

    他这一赔礼、认了软,反倒让阎文远一惊,这吴仁和今个怎么转了性了!

    “你我只是商场上一时意气之争,谈不上什么赔礼不赔礼的!”

    阎文远边说着,边看着坐下吴仁和,这人今天唱的是那出戏?这会吴仁和只是一叹。

    “唉,上番没听您的话,去年跟您抬价收生丝栽了个大跟头,到现在一直没缓过劲来,干什么都不敢干了。这不,手里有两个闲钱儿攥得紧紧的,就不敢轻举妄动了,我听说您准备办一家钱庄,钱上也不太凑手,正在四处拉股。我也寻思了,诚向您老说的那样,我们自己家里人斗有什么出息,还不是让洋人落了便宜!所以,便考量着不如把钱投到您那儿入个股,不知道阎老掌柜的肯不肯赏脸。”

    吴仁和说的倒是实话,虽说隐隐的心里想在当铺和其它生意上,与他阎文远争个高低,可老这么争着也不是个事儿,毕竟阎文远可是这金陵城里当铺行闯荡了三十多年,又在生丝行里打拼了二十余年,虽说吴仁和凭着家里的钱子还有路子,打下仁和的基业,但若真与他一争长短,只怕最后只落得两败俱伤。

    尤其是这阎文远现在竟寻思着要开一家钱庄,更是让他感觉怕真这么争下去、斗下去,早晚非得落了下着,与其这般争斗,不同合成一股绳儿,更何况,他心里头还有旁的打算。

    他这般模样,难道只是为了参股自己的钱庄?以这吴仁和的财力,若是说去年生丝伤了他的元气,阎文远却是不信,便是自己也不至因那伤到元气,难不成他真正入股钱庄?

    虽心里有些犹豫,但打量的吴仁和的阎文远却轻道一句。

    “好啊,有钱大伙挣,您入股那是抬举我,能不欢迎吗?”

    “那咱今天就把话敲定了?”

    愣神的功夫吴仁和还有些不敢相信,显然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原本他寻思着这阎文远肯定会刁难一番。

    “程公,我要入的可是!”

    吴仁和几不可置信的伸出两个手指头来。

    看了那两手指头,阎文远却轻点下头,浅尝了一口黄酒。

    “敲定了,来喝酒。”

    一举杯,阎文远笑说道,心里虽犹豫,对吴仁和的变化有些疑惑,可心里的对眼前的吴仁和,他却没任何惧意,论他百般精明也不可能翻过自己的掌心,虽说现在金陵城里当铺行中,都知道自己的眼力不行了,可走了眼却不味着自己这脑子糊涂了,他吴仁和便是参了股,也别想捞得便宜,若是真玩起来,到那时怕不光他的参的股,便是他的肉,阎文远都相信自己有能耐挖出几块来。

    接下来两人闲聊几句,各自散去。朝文当总当走去的路上,心情不错面露得意之色的阎文远的甚至哼起了小曲来,这几个月来堵在心头的火气,倒随着吴仁和的一服软心情却好了些,这几个月来,他可从未像现在这般的得意,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舒坦!

    有些飘飘然的在路边走着,边走边哼着小调的阎文远,昂头看着这路上,内心一股豪气,把眼光收转回来,却见一辆马车,原本正是得意的脸色却是猛的一变,调没了,曲尽了,有的或只是惊讶,甚至还有一丝惊怒。

    “……”

    他惊讶的看着远处那辆朝着自己驶来的马车,那辆洋式敞篷马车上坐着两个人,马车后面还站着两个人,但他眼中却只有那个坐在马车上,不时和身旁人说着的话的人。

    是他!

    是那个瘸子!

    虽说这会他穿着身洋装,头上还戴着礼帽,可便是他化成了灰,阎文远也不会忘记那个人的模样,那个让他几引为平生奇耻的人,他又怎么会忘了。

    “国政这小子!”

    坐在马车上感觉着袭人的凉风,陈默然在心下暗讨一句,昨个晚上到了南京,在饭店里住下时,自己就吩咐让路国政那小子去马车行雇辆马车来,可未曾想今个一出饭店,却只看到这辆敞篷的西式马车,打这一路上偶让人盯着,他心里只有种自己似被人当猴儿看着的感觉。

    “……若是这次能得刘大人首肯,然之,不单咱们产业公司以后就有了靠山,甚至还可以为你谋个出身!”

    “出身?”

    陈默然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一出,这次来南京虽说目的是为了寻求两江总督的支持,有了官府的支持,什么事都会好办些。可他却未想过给自己谋个出身。

    瞥了然之一眼,孙铭久又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然之啊!这里可是大清国,不是亚美利亚,他盛宣怀为何能做到大清国第一商,除了李大人在后面帮衬着,还有他那头上的红顶子,盛宣怀、胡雪岩,他们那一个不是头上都带着红顶子!”

    见然之依不放在心下,他还是颇为关切的说了下去。

    “那天,在盛府,若不是盛大人没说什么,单就是然之你见官不跪,盛大人就足以把你送上衙门,有出身至少能免个礼数不是,然之,父亲曾道你这人骨头硬,不愿跪人,可万一要是真碰到个记较的,怕到时吃亏的还是你啊!”

    孙铭久的话在陈默然的心里掀起了波澜来,他这么说的确是为自己好,可……为什么自己一直不续辫子,一是对那猪尾巴的反感,二却是为了这头短发,似乎是一个证明,证明自己只是这个时代的看客。

    正是因为自己是看客,所以才可以从容的像看历史一样,去看待许多事情,若是真留下那辫子,没来由的陈默然突然害怕了,他似乎看到有朝一日,自己变得像那纽永建一般激进,年少时,自己也和他们一般,可被磨砺了近十年后,对一切早都已经麻木了。

    但是那留在后脑的辫子,到那时甚至可能会变成一颗心头刺,时时提醒着自己,提醒着自己这里的耻辱,这里正在承受的一切,那时怕自己想麻木,也很难做到了。

    “然之,你的一条腿已经折了,到时万一再折了另一条腿!……”

    心下叹口气,陈默然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后脑,难不成自己真要留个猪尾巴吗?现在剪掉那猪尾巴的人不少,可若是自己真的披了身官衣,怕既是再不愿意,也要继上那猪尾巴来。

    是面对现实妥协,还是……

    “租界里的地那么贵,可为什么大家还是削尖了脑袋朝租界里钻?还不是因为在租界里,没了官府的敲诈勒索,出了租界,这样,那样的问题都会接踵而来,单是有总督大人的帮持,又有何用,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有了那身官衣,一些小鬼也就避开了。”

    听到这里陈默然的脸色急剧变化着,之所以来南京,可不就是为了借着两江总督对自己的赏识,让自己的那个蓝图可以画开,若是真画开了那张蓝图,没准还……

    孙铭久倒也瞅见了陈默然脸色的变化,于是又自说了下去。

    “然之,你是做大事的人,若是你真的不想续,我也不强求……”

    这辫子便是留了又能如何,想当初自己为了荣华富贵,便是连砍头的活计都干了,更何况只是留个辫子,想到这陈默然只觉心间涌起一阵豪气来。

    “走!去理发店剃头!”

    一咬牙陈默然说了句!

    剃刀在头顶掠过时,沙沙作着响,冰冷的刀刃与剃头师傅的手指在脑袋上转动着,本不算长的头发落于眼前,这会陈默然的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全不见数分钟前的那股豪气。

    利落的几刀,那前额便剃光了,剃头师傅一手剃刀,在旁弯着身子赔起了笑来。

    “爷,您稍候,愣子,还不会麻利给爷把辫子续上!”

    “爷,您候着,愣子的人是愣了点,可这手脚却还麻利!”

    在后面那青年麻利的给自己接着辫子时,陈默然看着那盆架上境子里,光洁的额头,隐约的他似乎可以体会到二百五十六年前,那些宁杀头不剃头的祖先们的感受了。

    这是一种莫名的屈辱,几如被剥了皮般的那种痛苦,先前那每一刀虽是在头皮上掠着,可却又是划于心间。没剃过头的人,或不知道剃出这几意味着奴隶的发势意味着什么,这几乎意味着,从人变成了奴才!

    突的,陈默然猛的站起身来,原本刚续了小一半的辫子顿时散开了!

    “爷,您做……”

    “滚!”

    面色铁青的陈默然低吼一声,后面那青年被他的这怒吼吓了一跳。

    “瞅你这个没眼劲的东西,爷,您消气,您消气……犯不着和愣子见识!”

    剃头铺的师傅一见客人动了怒,还道是自己的伙计手重了,先骂一句又踢一脚,然后便在旁边赔起了不是来。

    “然之,你这是……”

    孙铭久也被陈默然这突然的惊怒吓了一跳,张仁奎和路国政二人更是忙从外面跑进店里,那模样,全是一副准备开打的架势。

    “爷,您老消消气,都……”

    被这阵势吓到的大师傅在赔着不是时,双腿一软差没跪下来,这些人的衣着打扮那是他一剃头的能招惹得起的。

    重新坐回椅上,陈默然朝着镜中的自己看了一眼,光洁的额头泛着青光,那青光刺目而扎眼。

    “没你的事,把后面的辫子给我续好了!老张,国政,退出去,别吓着人家!”

    腰杆一挺,脸色一正,陈默然便是端坐在那,眼中瞅着镜里的自己仍还带着些火气,这会,别说是那剃头师傅,便是那孙铭久虽觉莫名其秒,但却也惊的不敢插起话来,任谁都能看得出,现在他这是压着火那。

    “爷……爷,您……您候着!”

    剃头的师傅说话时,话结巴着,双腿甚至还打着颤,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给我续好,爷亏不得你!”

    陈默然一闭眼不再看了,但双手却握着了拳头,压在双膝上,呼吸有些沉重。

    一直跟在马车后,在马车停在这剃头铺旁后,看着那瘸子进了铺里剃头,阎文远便直接做到了铺子对面的茶摊上,初时阎文远还为他那几个月都没蓄辫子而生出些好奇,这会铺子里事却全落到了他眼里。

    “这人……一次是拿着我的银子在这里充大爷那!!”

    瞅着那瘸子危坐正襟的模样,阎文远便知道这瘸子定是第一次剃头,真亏得自己那次还以为他是那四九城里溜鸟的,这眼力……在心下暗恼的时候,心头对这个的恼怒到更加深了几分来。

    若是换做旁人,怕此时已经冲上去了,可他阎文远岂是一般人,他不仅忍着,甚至还笑着,甚至还要了一壶茶在那喝着,边喝着他边在心里寻思着,这面子总是要找回来的不是。

    终于,差不多一个小时后,陈默然的那辫子终于给续好了,面中依带着些怒意,心头依压着些不甘的陈默然起身时冷哼了一声,旁边的剃头师傅倒被他这声冷哼吓的一颤。

    “国政,把钱付了!”

    话一出口,陈默然便走出了剃头铺,留这辫子着实让人心里不舒坦,但他还是忍了下来,除了他自己之外,这辫子留在头上时,给他造成的影响或没人知道,但他脸上的怒意却是瞒不住人的。

    “哟,我说今天这一出门,怎么就听着那喜鹊叫那,未曾想在这竟碰到陈爷了!”

    原本心头正不高兴的陈默然正想说是那个不开眼的来着,一扭头眼睛顿时瞪大了,是他!那只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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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士兵与帝王

    “咣啷!”

    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在装饰极尽豪华的房间里回荡着,地板上碎裂的玻璃散落于一滩红色的葡萄酒间。

    或许是愤怒至极的缘故,查理在怒骂时,他脸上的肥肉并不是在抽搐,而是在那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在那晃颤着,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麦斯,心头的怒火更浓了。

    “你这个没用的废物,我让你去打听那个瘸子,你打听回来的都是什么消息!”

    凯瑟琳那天晚上竟然倒进了那个该死的中国瘸子的怀里,这怎能不让他愤怒,而让他更为愤怒的消息是,这个消息竟然是在一夜间,便传遍了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直到今天才落到自己的耳中,他可以想象今天以后,别人看见他时眼中流露出的同情与耻笑。

    被骂成废物的麦理只是低头站在那,作为大班协理的他,在很多时候都只是作一条狗般的存在。他从来不敢在沙逊面前发表意见,总是唯唯诺诺听凭吩咐。

    “那个该死的瘸子,我要杀了他!”

    想到众人的耻笑,查理怒火似乎能把整个上海滩都点燃一般。

    大班的怒火让麦斯一惊,原本他只是和过去一样,任由大班责骂,反正也不会少一块内,可听到这话,却心生些不妙来,他知道诺是自己再不说些什么,查理万一干出什么事来,到时自己也会丧失一切。

    于是他急着把这昨天听到那个消息后,反复思考着昨天一遍又一遍在肚子里温习的话,全部说出来。不过他并不善言辞,而且在大班的面前也有些畏怯。他把话讲得很轻,很慢,又不知道该讲些什么,惶恐中就先问一句。

    “大班先生,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他?”

    “你这头蠢货!”

    查理差点恨起来为什么养了这头蠢货,感到他无知和愚蠢,不免有些恼怒起来。

    “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我查理,成为了整个租界的笑话了吗?难道你不知道,全租界的人都知道,我查理喜欢的女人,竟然扑到一个该死的带辫子的中国瘸子的床上,也没有理会我吗?整个租界现在都在看我的笑话!”

    查理的一声声近乎喝斥的反问,使麦斯更加畏缩。他怕讲错话将会遭到意外的不幸,但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也就不能不回答,连声音也不能保持平稳。

    “大班先生。”

    麦斯一如既往的卑恭地鞠躬,然后鼓起勇气,嗫嚅地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我想,您必须要考虑到,他……他并不是一般人!”

    最后两句话,麦斯说得更是费力,又怕自己说不清楚,对方听不明白,急得额上沁出汗来。他还一边说,一边窥视查理的反应。

    “在……在上海,杀一个中国人很容易,只需要几百块钱,但……但那个瘸子,虽然是中国人,但……他是富翁,我……如果貌然杀死他,这很有可能会惹起他人的怀疑,到时,若是被其它人利用的话,大班……”

    这蠢材!虽是蠢材,而且查理一直认为他的这个协理,最大的好处就是勤勤恳恳,唯唯诺诺,只是个没有头脑的木偶。没想到平时很少说话的小人物,竟然结结巴巴地讲出一番,被自己忽视的道理来。

    上海滩从来就不是一个什么圣洁之地,来到上海,在这里发财的外国人,有几个不是一个个手狠心黑的角色,或许,请人杀死一个中国人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如果被其它竞争对手利用的话,查理似乎看到了那些人像饿狼一般,抓住这件事朝自己扑来的场面。

    “而……而且,大班先生,这……这件事有些古怪,为……为什么那么长时间,都没有知道这件事,可,昨天却传遍了整个租界!我怀疑,有人想挑起我们和那个瘸子之间的冲突!”

    虽然依旧的唯唯诺诺,但这会麦斯说话到带着几分条理性,与过去相比全截然不同的模样。

    可是身为二班的密施朗,往日一直藐视“查理的狗”,今天正是他把这个消息带来的。然而看到查理并没说什么,他一时摸不透大班的心思,自己不便多嘴,只是举起鼻上的眼镜,讥笑一声。

    “难道说,在你看来,就让大班先生这么忍着!让大班就这么成为整个上海文明社会的笑话!”

    密施朗在说话时,特意加重了文明社会与笑话这两个字眼,言语之意再明白不过,他是在提醒着大班,提醒着大班现在他已经成为了文明社会的笑话。

    密斯朗以为这个问题可以难倒麦斯,使他无法回答。同时也会提醒查理应该注意什么,昨天,他曾和维克多先生呆在一起,得到了维克多的一些承诺,他必须要促成一些什么事情。

    虽说有密施朗的反对,可麦斯嘴里的话也说得比刚才流畅许多。

    “二班先生或许觉得查理先生的面子非常重要,但我们是犹太人,并不是中国人,中国人可以为了面子之争,而不惜一切。犹太人却从不会这么做,犹太人的智慧不在意气之争,而在他的头脑!大班先生!”

    越听越觉查理越觉得麦斯说得有理。可是高傲的主人决不能在众人面前听从下属的话。现在意识到这其中或许有阴谋之后,他反倒冷静的思考了起来。

    “麦斯,那个瘸子是不是在他的花园里盖楼?”

    “是的!大班先生。而且他还在埔东买了一块地!”

    因掌握充分材料,一向唯唯诺诺的麦斯这会到是显得信心十足起来。

    “在过去的一个月中,产业公司一直不断的在埔东购买土地,他们第一次购地仅不足三百亩,而现在却购地多六千八百亩!”

    这个数字一出来,到是把查理和密施朗吓了一跳,虽说埔东的地价远不及埔西租界,可一百亩也需一百多两,六千八百亩地,那个瘸子的手笔未免有点太大了。

    “在大肆购买土地的大量的土地的同时,他们还向礼和、合步楼、怡和、仁记、太古、泰和、会德丰、旗昌洋行等十余家洋行签定了购买钢材、机器的协议,从印刷机械、建筑机械到金属机床,总额高达百万英镑之多!”

    麦斯的话让的查理和密施朗两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显然未曾想到,那个产业公司在购地的同时,竟然还购买了这么多机器。

    “大班,如果他们没有购买这些机器,可能我不会得到什么消息,可你也许并不知道,他们只付出10的定金,定金数量远底于洋行的通例,若不是因定单庞大,或许那些洋行根本就不会接受!”

    这会麦斯好像知道其中内幕一般。见大班朝自己投来的赞赏式的笑容,便鼓足勇气又继续说了下去,他知道也许这一次自己可以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而且这几天,他们又在悄悄笼络租界临江的土地,已从旗昌洋行购买了旗昌临江的三号仓库,面积一共是28.6亩。”

    “你说的是三号仓库吗?”

    查理突然反问了一句,然后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从抽屉中取出一份简易的地图来。

    “那个瘸子买的地在什么地方?”

    麦斯上前一步,虽然依带着些卑微的模样,但神态却又和过去完全不同,他在在图上一指。

    “陆家嘴!”

    仔细看着地图,在短短十几秒钟内,查理便凭自己在上海洋行界打拼多年的经验,又经过缜密的思考,得出一个可靠的结论,他仔细查看了一下地图黄埔江两岸的位置,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几乎是在转瞬间,在弄明白那瘸子在埔东的原因后,同样的也找到了如何给那瘸子致命一击的办法来。

    “那个瘸子是想把埔东变成外滩!”

    想通这一点后,查理得意的看着麦斯和密施朗两人。然后又自以为做了一件绝顶聪明而且符合上帝意志的大事,就踌躇满志地在写字间里背着手绕了一圈,

    “那个瘸子似乎是想在埔东开发房地产,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应该准备在陆家嘴和外滩之间修建一座大桥,如果大桥修通的话,埔东的地价会从现在的一两百两增长到至少千两之多,那瘸子还有一家建筑公司,界时,仅仅只是埔东的房地产,也许会给他带来几千万两,甚至上亿两白银的回报!”

    说话时查理毫不掩饰内心的贪婪,但更多的却是冷笑。

    早在十数年前,租界中就不止一相洋行想开发埔东,但却没有任何洋行,愿意投资那座耗费巨大的大桥,无论谁修大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曾有人提出由洋行集体合资修建,但却又在土地分配上争执不下,最终不了了之。

    但曾参与埔东开辟新租界计划的查理,却知道各洋行未达成共识的根本原因,从上海开埠,bund路便是外国银行、老牌洋行的所在,bund路是整个上海租界内最繁华、地价最昂贵之处,如在埔东与bund路间修通一座大桥,那么bund路受到的冲击,甚至可能会动摇那些老牌洋行的根本所在,这才是租界宁可在埔西向南北两个方向发展,也不愿向对岸发展的原因所在,而现在那个瘸子竟然狂妄到在埔东开发房产。

    “现在他们产业公司还在买地吗?”

    “是的,大班先生,他们还在买地,不过在埔东沿江地带聚集着洋行的仓库,所以他们的购地受到了阻碍,两天前,他们以三十二点三万两买下了裕昌洋行的沿江仓库,价格约值每亩三百两之高,即便是算以裕昌仓库拥有的码头、吊机等设备,价格仍高于市价。”

    回答大班的问题时,麦斯稍加沉思犹豫了一会,才继续说了下去。

    “老板,我觉得我们在埔东的仓库不能卖,如果产业公司真要开发埔东地产,一但大桥修通,介时地价至少会增涨十倍以上,甚至更高!”

    “愚蠢!”

    查理冷冷的吐出两字来,然后扭头看着密施朗。

    “二班,如果产业公司与你接触商谈购地,就把仓库卖给他们,每亩三百五十两,少一两也不卖!明白吗?”

    “可……大班先生,这……”

    密施朗吱吱呒呒着想说什么,麦斯或许是个蠢材,但他说的是事实,一但大桥修通,埔东的地价就会像插上翅膀一般直飞冲天,为什么还要卖。

    “他们修不成大桥,永远也不可能修成!”

    查理脸上肥肉一挤,露出了笑来,但双眼却尽是冷意。

    “上海的国王是租界,租界里的王国却是各家洋行,是他们决定着这座城市的兴衰和命运,如果他们不让修桥,任何人也无法修通,在埔东洋行的仓库用地多达万亩之多,几乎占据着整个埔东沿江一带,如果他想开发埔东,就必须要买下这些仓库,我们不仅不能阻拦他,还要帮助他们得到这些仓库,让那个该死的瘸子把他所有的钱都投入到购地之中,等到他买下所有的土地后,到那时工部局也许会出台什么规定,在租界所有的规则都是由我们制定的。”

    这会查理却是朝着窗边走去,尽管这里距离bund路仍有一段距离,但仍然隐约可以看到黄埔江,甚至可以看到江中的些许白帆,这是一条流淌着黄金白银的江,但这里的黄金白银绝不属于他们真正的主人。

    这条江是中国的的黄浦江,但是掌握着这条江的却是外国人,工部局可以按照自己的需要,在这条江的两畔制定任何规则,而中国人在这些规则面前,只有乖乖的听弄摆布。

    “那个瘸子买完土地时,也就是他破产之日!”

    笑得满面肥肉都在颤动着,他似乎看到了那个该死的瘸子破产的那一天,几百万两的投资化为泡影的一天。

    “老板,我……我并不认为,产业公司买完土地之后,就会破产!”

    被大班和二班视为蠢材的麦斯却在一旁不开眼的说句了话,只让刚兴奋起来查理一怒,他回头头冷冷的看着麦斯,似乎是在等着他的解释。

    “大班先生,他即然可以帮凯瑟琳渡过难关,那么他的又怎么可能因为几百万两的投资失败而破产呢?”

    麦斯的话让等于给查理当头泼了一头冷水,但他说的却是实话,便是他自己损失几百万两,也顶多是伤筋动骨罢了。

    那个瘸子在凯瑟琳那里一笔巨款贷款,在埔东损失了几百万两后,最多只是伤着筋骨,远不至破产。他看着麦斯,过去他还真没注意到这个蠢材竟然也有灵光的时候。

    大班投来的眼神,让麦斯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他甚至敢于在这个时候直视着大班,他稍沉默了一会,借着这个功夫他在脑海里理顺了一下思路。

    “大班先生,无论是以产业公司的资金或是规模,他们都很难独立开发浦东,浦东的房产开发需要大量的资金,但这却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桥,没有桥浦东的开发就会化为泡影,一座横跨黄浦江的大桥,少则需要数百万两,多则上千万两,即便是陈默然拥有一座金矿,也难以独立承担修桥的支出!”

    大班和二班投来的眼神,让麦斯意识到他的机会就在眼下,他知道也许今天之后,他不再是那个像狗一般的协理,而是真正的洋行协理。

    “浦东的房产、跨江大桥,将迫使产业公司不得不向外界筹集资金,筹集资金的方法无非是发行公司债券,但产业公司的名气不大,即便是发行债券,认购也同样有限,所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开办银行,借银行聚集资金,再由银行出面购买公司债券。”

    麦斯做了深呼吸,又继续说了下去。

    “在短期内,银行很难筹集足够的资金,但是无论是房产或是大桥的修建,都需要时间,在这期间,产业公司有足够的时间,扩大银行的影响力,以吸引更多的存款,如果只是想让陈默然破产,我认为,最好的办法不仅在让他们如愿以偿的购买土地,甚至我们还应给予他一定的帮助,直到浦东的房产的跨江大桥套住其个人和银行的资金后,只需要工部局通过一些新的规划,那么,整个浦东都会成为一片废墟,而那时,大班先生!如果你能适当操作的话。”

    麦斯突然一鞠躬,然后抬着头看着面前的大班。

    “也许在那之后,上海将有幸见证一个新的地产大亨!”

    尽管麦斯没有说完,但是查理却知道他的用意,他的想法远比自己更狠毒,可以说足以让陈默然跳进黄埔江!

    “说的不错,麦斯!”

    在肯定的点头称赞时,查理在心中默默背诵着《犹太法典》上一段话:“士兵们去战争,而帝王被称为英雄。”想到他现在就是英雄和帝王,不禁得意,但是在他回头去看一旁的密施郎和麦斯时,尤其是看着麦斯全没有了往日的唯唯诺诺神态,这多少让他感觉极不自在。虽说查理非常欣慰他的主意,但看着麦斯的眼神,却发生了些许变化。

    “麦斯先生,你可以出去了,我有一些事情要和二班商量一下!”

    [倾情奉献]

第75章 一事相求

    远在南京的陈默然并不知道在上海,一群人正在展开一场针对他的阴谋,此时面上带着笑,心里透着乐的陈默然拄着拐杖与孙铭九一同在刘能贤的引领下,却是沿着粉墙黛瓦下面是由朱红油漆木柱组成的长廊,朝着两江总督府内煦园走去。

    数百年历史的两江总督府全江南园林景观。亭台楼榭在晚春的暖阳下,一派宁静、温暖的感觉。走过弯弯的石径,便来到了湖的船舫前。

    身着便装的两江总督却在船舫里坐着,一进门刘能贤、孙铭久便直接一掀开衣摆,便是要磕头,而陈默然也是入乡随俗的右手一下拐杖,也随着二人去这个磕头大礼。

    而端于舫间石凳的刘坤一却是一让道。

    “然之,你腿脚不利索,便免了吧,起来,都免了,明哲不是外人。”

    他这一话,却让陈默然心头一阵松快,打从来了南京,最怕的却就是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和爹娘,可在这个世道谁问你这个。在他松下口气时,孙铭久却跪了下去,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才站起道。

    “大人,铭久来时,父亲大人曾托铭久代他向大人请安。”

    刘坤一淡淡一笑道。

    “你说孙森达呀,他也有好些日子不到江宁来了。怎么样,身子骨还硬朗?”

    孙铭九忙应承道。

    “托大人的鸿福,父亲大人身子还算硬朗。”

    刘坤一跷起一节小指,抿了口茶道,笑看着那打蛇顺棍,自己只是一让,便站在那的陈默然,这瘸子当真如侄子所言那般,膝盖骨头实是硬了点。

    “都不是外人,来人,看坐!”

    “谢大人!”

    陈默然和孙铭久同时一恭,在一旁的侍女取来三面圆凳后,方才坐下,尽管在船坊石桌周围尚还有三面石凳。

    看看陈默然,刘坤一当下拉长声调道。

    “陈然之,陈瘸子,对你……老夫可是久闻大名啊!”

    一直察言观色的陈默然听到这话,忙开口道。

    “未想小人之名竟入大人法耳,实是惶恐至极!”

    虽嘴上这么说着,可脸上却全不见惶恐之意,今天来总督府时,曾特意拜访了刘能贤奉了一份厚礼,也从他那知道,这位两江总督对自己颇为欣赏。

    “得了,别虚套了,打从听到你这小子名字,到今个,几个月了,还没见你来拜会老夫,莫不是怕来了老夫这,你那八斤半的脑袋就顶不踏实了!今个免你的跪,是因老夫喜你性子,骨头硬,也得分时候!今个,这骨头,还是留着吧!”

    这会到轮到刘能贤和孙铭久,甚至陈默然惊了起来,全未想这总督大人竟会说出这般话来,别说孙铭久,便是刘能贤都隐隐嫉妒起这瘸子来,心里头忍不住羡慕着这瘸子的福气,过去虽知伯父对这瘸子极为赏识,可现在看来,这种赏识却非他人所及。

    听着刘坤一这话,原本不太情愿跪下的陈默然那里还会坐着,左手按着膝盖,一撑脚便跪了下去。

    “蒙大人错爱,默然……”

    这回刘坤一却未阻拦陈默然,只是微微一笑,不咸不淡道。

    “起来吧!”

    “谢大人!”

    起身坐下后,陈默然轻抬眼帘,虽撇见这刘坤一看着自己时面带赏意,但看过那么多小说、电影,却知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这两江总督可是在两江地面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角色,若是一个不小心,这搁在南京了怕都没个冤字可写。之所寻思着远离官场,也正是因为他实在是受不了这般谨小慎微。

    这会刘坤一的倒是抿了口茶。

    “然之,我知道你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回来,能贤和我提过你的那个开发区!今个在这,没有外人,你就直说吧。”

    “谢大人!”

    陈默然恭礼一谢,但这个谢里起没有旁人的那种卑态,然后便是一扭头,冲着孙铭久使了个眼色,孙铭久忙从随身携着的铁皮筒里取出一份图纸来。

    刘坤一看着陈铭久推开图纸时,朝着刘能贤看了一眼,昨天他来府上和自己提到陈默然来江宁的原因,为的是他那个“浦东开发区”,这个词听着新鲜,可却让他动起了好奇心来,方才之所以先宽后厉,本就是行试探之意。

    图一摊开,却不是图纸,而是一份上海地图。

    “大人请看!以洋人看来,长江似比一条蟠龙,上海即为龙头,长江直至腹地是为龙身,他日洋人之所以上海开辟租界、商港,实为以此幅射中国沿海城市,直至全国。自上海开埠,已为中国近海航运的枢纽和贸易的集散地,更为中国金融实业中心,上海一地工厂数便超全国之工厂,上海之兴,源于租界,租界更为上海之精华所在,可惜租界却为洋人所控,洋人所有。”

    摊开图纸后,陈默然手指着一张总览图上的租界,全是一副叹息的模样。同时毫不考虑地边比划边畅谈。

    “自英国与上海谋得租界之地,各国更于上海争求租界,租界之地地价极昂,但一越界,百元之地,腾涨百万、数十万元之昂,受此暴利,多年来公共租界、英租界,从未停止向南北西侧越界筑路,此等暴利驱使,那泰西诸国唯利之徒,又岂会坐而视之!今日租界北以越苏州河,南已近上海城,西更于去年筑戈登路!默然恐十数年后,以上海之大,尚不能足各国唯利之心。”

    这会陈默然全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而刘坤一却只是静声听着,眼睛却盯着那地图。

    “默然看来,他日宁沪铁路修通,若以铁路向南环入上海县,尚有可能阻租界向西扩张。”

    一直观察着刘坤一的陈默然,看到自己提到以铁路环入上海,阻租界扩张时,他的眼神一动,显是动起来了念来。

    “然这又岂能斩断租界内各国唯利之徒扩张之心,一但向西面受阻,其必向东面扩张,因有黄浦江堵绝,但浦东却正对租界最繁华所在,浦东地价则为百两至二三百两不等,要是修一条隧道或是一座桥梁,浦东之地,顿可兴盛,若到那时,只恐江口之处尽为租界之地。”

    刘坤一点了头,轻嗯了一声,上海租界越界筑路,是自上海开埠后,历任两江总督所忧之事,国力弱人便是抗议又能如何,这些年租界又岂是扩大一倍两倍,真若这样下去,江口之地怕真为洋人所有了,先前陈默然提到的以铁路环之,阻其向扩张之路,似乎不错,租界越界,越官府铁路怕于理不合。

    “默然以为,与其坐等洋人以我浦东之地谋得暴利,不诺我国人自行开发,修筑江桥勾通两岸,沿江修建楼宇工厂,一来可阻租界向东扩展,二来也不至白银外流洋行、洋人之手,兴埔东之地利、创开发之区、以商业之税实实府库!”

    听着陈默然的话语,却是愕然地望着这个年青人,虽说昨天听刘能贤听到过开发浦东的好处,但却未像今日陈默然说的这般细致,看着图纸上的规划,刘坤一、刘能贤二人不约而同地仰起脸,笑着催问道。

    “听能贤昨天道,你在上海办了家产业公司,正在浦东大举购地可是!许是你已成腹在胸了!”

    “大人,他人常道,上海乃洋人之上海,这上海乃我大清之上海,默然斗胆,初回上海,便想当这吃螃蟹之人,所以便寻思着于浦东与洋人一争高下!”

    这话一说话,孙铭久便识趣的摊开第二张图纸来,图纸摊开后,陈默然在心里一笑,这是他第一次在他人面前铺开一张蓝图,一张真正的蓝图。这张蓝图是在方靖远读书规划的那座现代化“大京城”的基础上加以修改,准确的来说,只是修改了其中的几份图纸,以让其贴近浦东的地形,虽说是他那年少轻狂之作,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他的那份大京城着实震憾人心。

    即便是陈默然自许在后世曾见识过“大市面”,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这座仿照欧洲首都规划的城市给惊呆了,尽管只是草图,但图纸多达数百张,文字资料多达十数万字,还是不不能让人佩服方靖远的“野心”。

    图纸方一摊开,刘砷一这位两江总督便被吸引到图纸的面前,看着图纸上的规划,图纸极为简单,但却划规模有马路、商业、工业、码头、居民等区。

    “大人请看,默然对浦东的规划可以简单的概括为:一城、一港、一路、一海洋。以欧洲的城市设计理念为主导,建立一座具有超前的以市场为中心的综合城市功能,当然那里绝不同于外滩,而且集华夏之神韵的现代化城市!”

    “说来听听!”

    刘坤一捻须轻道。

    “大人,未来的浦东开发区,将是一个面向全世界的贸易港,对外以港口为基,对内则以铁路、长江纵横连结内地,为南方的经济中心与金融中心城市……”

    船舫内此时只能听到的陈默然言语声,说到激动时,他时而翻开桌上的其它的图纸,向刘坤一展示着自己的银行,还有其它富有东方特色的建筑,在描述这座城市时,他就是在后世的那些绘制蓝图的头头脑脑们一般,手指着地图和图纸,向刘坤一这位两江总督展示着一个前所未的蓝图。

    这张蓝图或许是刘坤一这种朝廷大员,第一次看到和听说过的宏伟蓝图,而陈默然的使命就是把这座宏伟的蓝图,用言语告诉他,yin*他去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想象着在浦东涌现的一座宏大的现代化的,属于中国人自己的都市,他不同中国任何一座传统城市,而是一座全新的,引入西方城市发展概念,同样混杂着陈默然所知的似是而非的未来都市的模型。

    虽然只是模型一个虚幻而飘渺的蓝图,但是却充满着让人难以抗拒的诱惑。

    “……此地一建,不仅断他租界东扩之心,同样可向西人展示我堂堂华夏古国之现代风貌,十年后,仅此一地之税,每年便可充实府库数百万元!”

    数百万元,这数字确让刘坤一为之一动,因公共、法国两租界每年岁入近三百万元作为借鉴,他自是知道陈默然所言非虚,虽是动了心,可他在看着那地图时,有了其它的考虑。

    “然之,此地如何来管,是另设府衙,还是……”

    “大人,自大清兴洋务以来,官办之事,成者几何!”

    “嗯!”

    一声冷哼,刘坤一便直视着陈默然。

    “大人,汉阳铁厂靡费千万之多,可为前车!”

    “那你想如何,难道如那租界一般,以开发之名,行租界之实!”

    “大人,默然是中国人!不是洋人,不过,大人所说,以开发之名行租界之实,默然虽惶恐,但却为默然所求!”

    “大胆!”

    猛的一声冷喝伴着茶杯摔于地的脆响,只惊得的舫内三人心头一跳,孙铭久更是差点没被刘坤一这声冷喝吓浑身颤,顿时伏于地磕起了头来。而刘能贤同样跪拜下去央着伯父息怒。

    “大人,租界之地,为我中国之地,大人税得几何!”

    但这会陈默然却是在跪下后,迎着刘坤一的怒视继续说了下去,这句话却只换来刘坤一又一声冷哼。

    “默然所求,为租界之待,而非租界之实!默然是中国人,欺祖之事,默然恐死后不为祖宗认!”

    “说!何为租界之待!”

    “大人,自租界兴于上海,租界可有税史敲索之扰,可有出界厘金之因?又岂有杀鸡取卵之事!默然所求无他,仅为此待而已。”

    “那浦东若不府衙官吏,又是如何管理!”

    刘坤一的语气一缓一问,让原本有些提心吊胆的刘能贤松下口气,陈默然也意识到面前这两江总督态度上的变化。

    “大人,放大了看,浦东开发区,是为新城,放小了看,其却可为一公司尔!即是公司,自有公董管理。”

    “公董管理?”

    “我等尽可将浦东之地开发,视为如汉阳之类大型公司企业,待他日开发,可召开入住、入租之人在官府监督下,举行董事选举,以开发区董事会管理开发区事物,开发区董事会为开发区决策机构,并由董事会出面直接与官府沟通!”

    “无非就是租界公董之变种尔!”

    “大人,商业协会与公董又有何区别!各地、各行商业协会不也承与官府勾通之责,行为会员张目之职!”

    “商业协会无地!”

    “会员岂又又无地!”

    “官府可直接收税!”

    “杀鸡取卵,不堪其扰!”

    这会刘坤一却与陈默然两人在那你一句我一句的对了上来,看到这一幕,原本冒着冷汗,跪伏于地的孙铭久总算松了口气,原本差点没散去的魂也回到了身上,而旁跪着的刘能贤也同样是松下一口气,他之所以紧张,忧的不是那陈瘸子,而是他自己,对陈瘸子他有引荐之举,这老爷子一怒,他怕的却是殃及池鱼。

    不过这会刘能贤看老爷子脸色静了,怒火消了,心下也就明了,怕这老爷子今个十之**是要许下这胆大包天的瘸子些什么了,反倒开始在心里动起了心思来,若这瘸子真的能在浦东干出一番局面,便是不如那租界外滩,到地价也是天文数字,若是……

    “能贤,起来吧!”

    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刘坤一再看眼另外两人。

    “都起来吧!”

    “谢大人!”

    起身后陈默然和孙铭久仍站在那。

    “瞅见你那瘸腿,老夫就想把你那腿再打断了!”

    刘坤一这声冷哼,倒是让原本心一直悬于半空的陈默然心下彻底的放松了,坐下去的时却是笑着开了个玩笑。

    “默然怕真要谢大人了,默然这瘸腿,一直想接来着,可就是下不了再敲断的狠心!”

    一声冷哼,刘坤一对陈默然这玩笑倒也没说什么。

    “让你这瘸子在浦东开家公司,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夫发个公文过去,他上海道也不敢去扰你那个什么商业协会!”

    轻描淡写间,刘坤一却顺着陈默然的意思,把那开发区说成了公司,弄成了商业协会,他被陈默然说动了,而一方面,的确像陈默然说的那样,那些洋人的眼睛随时可能盯上浦东,陈默然或许有野心,但他刘坤一却是不怕他陈默然的野心,几十万发匪他没怕过,又岂会惧他这瘸子那点捞银子的野心。

    “上海道不过是正四品的衔儿,老夫便再保你个从三品总督府授缺衔,便是没了老夫的公文那些官吏也不敢去你公司里乱扑腾,破家的知县,那些个官吏还没有那个胆子。”

    刘坤一这话一出,刘能贤和孙铭久两人脸色同时一变,尤其是孙铭久看着陈默然时,甚至一副双眼通红的模样,总督府授缺衔是什么,那可是着空即补的官衔,虽说是总督府内职,可谁人不知这总督府授缺衔从都是非亲不授的官衔,这瘸子顶着这顶帽子,别说是上海道和两江,便是搁在满大清国,旁人不买他的面子,也要看刘大人的面子。更别说那些个不入品的税吏了。

    旁站着的刘能贤,虽说心里有些妒意,但年后刚升三品实授的他这会真正在意的却是浦东将来给他带来的银子。见陈默然依还愣坐在那,便出口提醒道。

    “然之,还不快谢过大人恩点!”

    “默……默然,谢大人恩点!”

    跪下谢恩时,陈默然还没弄清楚这从三品总督府授缺衔是什么,陈默然还真不知道,但看着孙铭久那般模样,便明白这官衔或许的真得是顶大帽子,听着刘坤一的意识似乎还比那上海道还大上一级,自己现在的官比上海市长还大!

    在另一个时空里,不过就是一科员的陈默然这会只感觉似有些晕眩,千百年的官本位思想,依影响着他的思维,尽管他看似不将那官本位看在眼中,但那是没轮到自己的身上。

    “先别谢我,现议和大纲已定,所赔数亿万之巨,两宫西狩,值此危难,你自应有体君忠国之心,捐银助朝廷渡此难关,朝廷赏你个顶戴花翎,自是应得!”

    “谢大人提点!”

    这会虽说陈默然脸上依带着感恩的笑,可心里在却是那个无奈,弄了半天,也就是一捐官啊!若是想要那官,到那捐纳衙门花银子捐一个便是了,打从那光绪和那老婆娘逃到西安,手头紧日子不好过,别说过去那八折知县,四折州同了,现在可都是往对折打。

    虽说心下有些不情愿,可这都谢过恩点了,自然也就没了那台阶,余光撇见孙铭久用左手在腿边和自己比划着一把手左右一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明哲对官位的价格倒也了解,于是便把捐的银子说了出来。

    “默然,愿捐十万两,以解君忧!”

    “……”

    刘坤一却是什么都没说,轻抬下眼帘却看到这老大人却闭着眼睛,瞅着他这般模样,陈默然便知道,这数人家根本就看不上眼中,黑!当官的真他**黑!古来如此!一咬牙!

    “默然愿捐二十万两!”

    “,你帮我拟个折子奏请太后,就说上海富商陈默然休恤君忧,捐银二十六两,以表孝心,老夫念其忠君体孝之心,特保举其为从三品总督府授缺!”

    在陈默然讶然自己的银子硬生被他提出六万两的功夫,刘坤一却是一睁眼看着他。

    “如此!你可满意!”

    “满意,默然谢过大人!”

    能不满意吗?就是不满意,陈默然也不敢说不满意不是,但却全未留意到旁坐着的孙铭久这会甚至连那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原双目只是微红,这会却是透出了血丝来。

    刘坤一又岂会不知陈默然心里在想什么,这瘸子对国朝事理不明,赶明他身旁的那人提点一下就知道自己的用意了,看着依跪在那的陈默然,他稍沉思了一下。

    “若是想让我把开发区当真个许了你,老夫尚有一事需你相助!”

    [倾情奉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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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之崛起介绍:
庚子泪,甲辰耻,炎黄恨,何时雪!愿英灵,永保金瓯无缺。魂魄化作精卫鸟,血花溅作红心草。看从今,一担好山河,英雄造。满江红之崛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满江红之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满江红之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