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德国人的郁闷
第8章德国人的郁闷
帝国九年7月24日,下午,南京,紫金山后家别院。
皇家别院的会议室内,中华帝国第二界内阁的重臣围坐长桌旁,而此时皇帝的龙椅依然空着,龙椅或许这是中华帝国继承前制仅剩下的东西,只不过那花梨木制成的龙椅简单至极,无非就是椅背顶端带着靠背两旁刻有两条盘龙,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皇家之气”,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现代中国的特色,崇尚简约。
端坐于首位袁世凯偶尔会把视线投给他人,在将视线投给外交部次长曹巍然时,只是在心下一乐,那个梁敦彦啊,为了能让曹巍然“上位”,甚至采用这种请其代出内阁会议的方式。
哎
人啊
叹一声,袁世凯明智的选择半闭上眼睛,全是一副养神静心的模样,事实上,也就只有出任总理大臣后,他才有机会静心养神,出任朝鲜总督时,他可是无时不刻的不担心着那些个高丽棒子的暗杀,甚至曾一度躲到军队的营房之中。
不过最后,靠着成堆的脑袋,又流放了几万人,朝鲜总算是安定了下来,可那会,他也明白,朝鲜,他是没办法再呆下去了,首任杀人立威,次任宣抚民众,这是开拓新疆土千古不变的手段。
五年前,张相去世后,管明棠暂代属理总理大臣近四年,原本还以为这总理大臣没自己的份了,可未曾想……世事总是如此,将视线转给管明棠,这次身兼财政大臣、国家规划委员会主席、国家资产委员会主席集中国要职于一身的重臣,无疑是深得陛下的信任,那不过五十岁,可模样却赶上几年前张相的模样,着实让人……
闲着也不错
“陛下驾到”
“恭迎陛下”
同其他人一样,袁世凯连忙站起身来行礼,只不过与对面的管明堂等人需要转身不同,他是面对着陛下进来的方向。
“诸卿请坐”
进入会议室,首先落坐后陈默然便微微伸手,待众人坐下后,便直接切入了主题。
“朕听闻奥匈帝国已向塞尔维亚发出最后通牒曹卿”
将视线转给曹巍然,陈默然知道这位外交次长是梁敦彦力荐的外交大臣人选,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
曹巍然连忙起身半鞠躬作起了报告。
“……昨日奥国在获得德国无条件支持下向塞尔维亚发最后通牒,包括拘捕凶手、镇压反奥活动和罢免反奥官员等,根据新近得到的消息,塞国除涉及内政项目外悉数同意……”
斜瞥着曹巍然,对这个年青人,陈默然并没有把他视成梁敦彦的继承人,对于现在的中国而言,还需要梁敦彦,眼前的这个年青人,还需要再加以磨练,方能担起大任,在此之前,如果梁敦彦退出下任内阁的话,自己有一位更合适的人选出任外交大臣,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曹巍然身上的“德国味”及浓。
出任驻德大使,在过去的几年间,这意味着其有可能出任外交部要员,因为德国是中国的第一邦交国、盟友,但现在却不同了,一个“德国味”太浓的外交大臣,并不符合中国的利益,至少是暂时的利益。
所以一但梁敦彦退出下任内阁,那么就需要一位有过驻英或驻美大使经历的人选出任外交大臣,这是局势的需要。
在汇报时,曹巍然不时用余光观察着陛下,就个人而言,对陛下他有着发自肺腑的恭敬、崇拜,作为一个坚定的保皇派,他深信一点,只要陛下依然掌握着国家大权,那么中国必然将继续一步步走向强大,至于所谓的民主派或共和派诸人所言的,陛下所主张的军国主义道路将是一条璀璨的但却如流星般,最终将会导致中国走向毁灭,但曹巍然却深信,这个国家的命运和前途不仅维系于陛下身上,同样维系于强大的军力上,也正因如此,几乎是是他出任外交次长之后,便担负起了拒绝中美海军谅解备忘录续约谈判,可以说,他是外交部中的铁血派。
也正因如此,曹巍然一直坚信,自己所选择的,正是陛下所期望的。
“昨天深入,外交部收到德国大使颜惠庆转呈的密信,德国希望我国能够在未来作出适当的表态,颜惠庆大使同时督促我国应尽快通过续约事宜”
听着曹巍然的话,陈默然只是用手指弹了弹扶手,然后口气随意地回复着曹巍然。
“不用管他,德国人现在是想把我们拉下水,增加自己胜利的筹码,颜惠庆那边,你先拖着,就告诉他,中国是民主国家,一切国家事物都需交由国会决议,待国会作出决定后,政府自然会遵从国会的决议”
提到国会,陈默然的嘴角微微一扬,在某种程度上,国会是推脱国际事物最完美的借口,国会不批准、国会不同意,这是过去几年中国推脱国际责任或事物出发点,各国早已经习惯了,现在再抬出一次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点点头,曹巍然便收起了文件,他知道陛下的决定,是不可能更改的。
“陛下,另外,英国大使朱尔典表示,英国有限度的不反对中德续约”
“哦?英国人没安好心,暂时不用理会”
一句话后,陈默然转向财政大臣管明棠。
“哲先,我们在欧美行的国债销量如何?”
现在是发行国债的最后时机,只有抓住这个时机发行更多的债券,中国才能进口更多的机械设备,只有如此,才能利用一战的“天赐”争取中国完成从债权国向债务国的转变,但最重要的却是增强国家的整体工业实业,利用一战的这个天赐之机,实现工业力量的倍增。
“根据国会批准,今天计划在美国、英国各发行3亿美元及五千万英镑债券,因我国债券利率较为优惠,同时国内工业发展迅速。驻纽约的观察员报告,纽约证券交易所中我国公债行情看涨,原定批借款额为两亿,如今认购额已达一亿八千五百万美元,在伦敦公债行情亦看涨,目前认购已达三千一百万英镑。但我国在公债在德国和法国的销量不大理想,在法国证券交易所,首批五亿二千万法郎到现在只卖出了半数,向……”
“这么说,短期内是不用担心本期工业建设经费的问题了?”
自中日停战之后,中国每年都会举债十数亿华元,现在的中国已经背负了超过七十亿华元债务,而外债增多尽管使得中国每年需要支付巨额利息,但带来的工业、交通迅速发展却使整个国家受益颇深。
“是的,今年国资委下属7865家企业都已经完成国规委去年分配的任务,其中上半年利润已经解交国库……”
听着一个个数字,陈默然的面上露出些笑容,这或许就是计划经济的好处,能够高度有效地集中人力,物力和才力进行重点建设,集中有限的资金发展重点产业,过去的几年,中国的工业经济之所以能够迅速发展,即是得益于此。
“……总之,充足的资金储备可以保证今年186个重点项目的年度进展……”
在吐出最后一句话时,管明棠甚至重重的喘了一口气,主管三个全中国最繁忙的部门,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巨大的压力,可以说是挑战着人类精力的最大潜力,财政部负责筹集经费、国规委负责的规划全国工业计划,国资委又掌握所有的国有企业,三个重担压的管明棠有时候都喘不过气来。
“哲勤,”
看一眼管明棠,陈默然心下隐带着一丝愧疚,之所以选择管明棠掌控着全中国最重要的三个部门,是因为其它没有合适的人选,计划经济虽好,但必须要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否则其后果将是灾难性的,现在中国实施国家规划工业,主体是政府,但却有大量的民间资本介入,而控制这个范围却需要一个了解市场经济的人,管明棠是最好的人选,除了他,还真没有其它人。
“虽说你的责任重,但也不要操劳过度,以后要注意休息啊”
“谢陛下关心”
在管明棠行礼时,陈默然在寻思着是不是应该让他休息一下时,却冷不防又询问道刘冠雄。
“最近海军派出的训练舰队在什么位置?”
“这个……根据海军今年的训练计划,海军的目前在海上一共有四支远洋训练舰队,分别在印度洋、太平洋、大西洋及南海进行例行海上训练。”
刘冠雄沉吟片刻后,望着陛下说道。
“训练舰队上都携带如够弹药,如果发生紧急事态,训练舰队应足以进行应急作战,但出于谨慎考虑,臣希望陛下能够同意海军进入战备状态。”
或许是怕陛下不甚了解原因,又补充道。
“我**事力量中,海军力量最为薄弱,及早进入战备状态,有利于防止局势突然恶化。”
刘冠雄的话却让蔡锷的眉头一皱。
“我冒昧问一下,海军如果现在进入战备,那会不是引起他国的误解,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是一直反对军事力量进入战备的”
见蔡锷提起旧事,刘冠雄便按着桌子,温声细语的答道。
“今时非彼日,再则,事实上,因为我国海军实力有限,即便是进入战备状态,也是情理之中,而且在此之前,海军方面将会就此同英国、法国、美国以及德国方面进行协调,以便得到四国的谅解,对于海军而言,至少当前,我们的任务是……”
说话时,刘冠雄把视线转向陛下,之前陛下布置的任务现在正在进行中,但这一切都是避开陆军进行的,在陆军之中充斥着太多的德**事顾问,任何情报上的失误,都有可能导致计划的功亏一篑,所以,即便是直到现在,他仍然按陛下的要求,演一出戏
“进入战备?”
沉吟片刻,陈默然抬眼看一下刘冠雄。
“这一点是可以接受的,但现在德国远东海军之动向又如何?”
德国远东舰队,这是一只驻在青岛的德国舰队,尽管在三年前,德国同意将青岛归还给中国,相应的英国同样将威海卫归还中国,而两国均保留港口使用权,尤其是对于德国而言,青岛是德国在远东唯一一个可以自由使用的军港,与英国海军很少进入刘公岛不同,德国远东舰队却常驻于青岛。
“目前没有任何异动,不过海军情报部收集到一份情报显示,最近几日,青岛白煤销量增加,不排除斯佩舰队在准备燃烧……”
低着头,陈默然故做低沉的说道。
“中国光复不过十年,我等原欲奋进而起,以奋勇当先之决心,不惜代价发展国家力量,然后今时列强于世界虎视眈眈呢,我们断不可轻易处之……海军的实力近期内有无进一步增强的可能?”
刘冠雄这时连忙翻了一下桌上大叠的纸片,过了一会儿才答应道。
“我国海军的实力,到今年年底不会有太大改观,不过已建成之八.八舰队,已经足以让我国海军雄居西太之冠,任何国家亦不敢无视我国海军力量。在盟国方面,日本海军目前拥有六艘轻巡洋舰和六艘装甲巡洋舰。自我国海军扩充海上军备后,日本则新完工了1艘装甲巡洋舰、两艘巡洋舰、四艘驱逐舰以及十艘鱼雷艇,这些新舰艇到明年二月份可全部形成战斗力,如果,我国欲增强海上力量不妨……”
不待刘冠雄说完,陈默然的眉头微微一皱。
“明白了……现在还不到使用日本海上力量的时候,靠别人,不如靠自己,中日海军力量必须保持10比1的绝对优势,这是一个基本,绝不能放任日本扩充海上力量”
嘴上这么说着的时候,陈默然在内心深处却不得不佩服起日本来,日本已经迅速恢复了过来,当自己选择利用计划经济发展自身的时候,背负着巨额外债,急欲恢复自身经济、工业的日本,在看到计划经济的成效后,派人来中国学习了一年,便推广了比中国更为激进的计划经济,他的方式更令人熟悉,更令人……反正,现在日本的经济规模形势远好于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时期。
日本啊、日本……念头一起,陈默然便把视线投给了蔡锷。
“松坡,我听说陆军准备向日北海道派出三个师进行冬训是吗?”
“是……是的陛下”
尽管陆军压根就没有这样的计划,但瞬间蔡锷便明白了陛下的意思,只是想让日本多支出几千万元的军费。
见蔡锷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陈默然诸人看去,却看到袁世凯这时站了起来。
“陛下,值此特殊之时,还请陛下明示,今时之局,我国当如何处之”
不等陛下开口,袁世凯便又能继续补充道。
“如果我国决议中立,那么自然无忧多虑,但如果我国决定参战,无论加入何方,但还请陛下尽早下旨,陆海军进行动员、战备固然迅速,然我国之经济工业,也必作相应准备,以备战时之需”
“动员经济工业?”
袁世凯的话却让陈默然的猛的笑了起来。
“我们的经济工业需要动员吗?”
“不需要”
在南京使馆区的德国公使馆内,面对大使的问题,西尔科罗这位中国国家规划委员的德国顾问团团长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说道。
“所谓的战时动员,除去军队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工业动员,只有充分动员的工业,才能满足充公动员的军事力量的作战需要,对于任何国家而言,相比于军事动员,这种工业动员都是漫长而且混乱的,但是这种情况却不存在于中国”
站起身西尔科罗夫又起身在一张纸板上用笔画下了几条线。
“相比于各国混乱而凌散的工业经济,中国却早已将将基本生甚至消费都纳入计划管理之中,其经济基础对企业和劳动力进行政府管理,而根据中国相关法律,即便是私营企业也必须服从国家特殊时期需要,一但爆发战争,其企业将会在某种程度上脱离市场利润的导向,转而按照政府的要求进行生产,在中国政府对经济据有支配作用,经济服从国家的政治意志,国家对工业经济的管制,使得中国只需要一份通知,全国所有的企业都会纳入战时体系,而对此国家规划委员早已经有一份详细的战时工业计划,这一计划是与其军事力量成对应的,而且每年都进行调整,他们唯一需要的就是一份电报、随后,保险柜被打开,各地工业可以在48小时内完成从平时向战时转变的工业动员,可以说……”
沉吟片刻,西尔科罗夫用一种非常严肃的口吻说道。
“或许中国的工业力量远逊于德国,但其一但进行战时动员,那么其生产力将绝不逊于德国……”
尽管有些惊讶,但颜惠庆还是没有产生任何怀疑,来到这个国家五年之后,他亲眼目睹的执行着特殊经济模式的中国,在短短五年之中的变化,现在即便是有人说中国是世界上最具军事潜力的国家,他也不会怀疑,毕竟中国有4.7亿人口和粗具规模的工业力量摆在这里。
“那么,假如中国加入协约阵营,会对德国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
自从中国将中德同盟续约问题交由国会讨论之后,无论是颜惠庆或是柏林或多或少的都明白,这意味着某种程度上,中国不愿意继续签约,现在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现在他们已经成功的拖到了条约到期。
这种现实令颜惠庆不得不去考虑中国加入英法俄阵营的可能。
“问题是中国会加入协约国吗?”
说话是驻华军事顾问团派来的马克思?鲍尔副团长,他早在九年前便来到了中国,可以说是一个中国通,至少是一个中**事通。
“对于中国而言,因香港、九龙、新界问题,同英国的矛盾实质上处于一种不可调和的状态之中,我个人觉得,即便是同盟条约到期,中国拒绝续约,那么中国更倾向于保持某种程度上的中立,而不是为英国人、法国人流血”
似乎是为了强调自己的观点,马克思?鲍尔又强调道。
“中国的那位皇帝,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他绝不乐意看到为欧洲人的战争,削弱自身的力量,反而他乐意看到欧洲各国爆发战争,从而达到削弱欧洲各国的目标,只有如此,中国才能够在未来占据优势。”
“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不得不去考虑这个问题,……”
颜惠庆的语中即有一些隐忧,又有一些无奈的之意。
“中国已经从德国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了,所以……现在,他们不再需要德国了但是,如果因为奥塞冲突,德国不得不同俄国甚至法国爆发战争,那么,中国的态度将变得异常重要,只有中国的介入,才能迅速结束战争,而不会令整个欧洲陷入战火之中”
“那么阁下,您是觉得这场战争将无可避免是吗?”
“避免?”
在发出疑问时,颜惠庆却摇头说道。
“我们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作为外交官,我们需要服务的是德国的利益,就德国的利益而言,我们必须要尽可能的把中国拉上战车,而不是任由中国保持中立?”
“在中国,他们的陆军倾向于同德国结盟,但是海军却倾向于保持中立,甚至倾向于协约国,因此,中国卷入战争的可能性非常小,至少他们的陆海军并未就此达成一致,直到今天”
“你忽视了一个问题”
颜惠庆摇摇头,不能郁闷的说道。
“或许中国陆海军会存在这样的矛盾,但是在中国,做出最终决定的却是皇帝,如果皇帝作出决定,那么陆军或海军只能服从”。
第9章 恐惧
第9章恐惧
“在中国,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一个这样的地步:由一个机构领导四亿六千万人的经济生活,由一个机构组织四亿六千万人的国民经济……为了集中国家的力量,不得不由一个中央机关来调节四亿六千万人的全部经济生活……”
“有计划的工业生产”
在成均大学的课堂上,站在讲台前的曹仕京用非常平静的品吻吐出一句话来,然后他看着眼前的这些学生,又继续说道。
“自帝国建元起,在欧美等国经济学家的眼中,中华帝国的经济社会发展,无疑走上了一条与世界各国截然不同的发展道路,甚至有一些经济学家认为,我国所执行的“有计划的工业生产”是——“有计划的社会生产”,当然这是社会主义言论”
曹仕京的话语换来了台下同学们一阵笑声,在听到那四个字的时候,他们更多的感觉是那是一个笑话。
在中国,任何一个人都明白,对于中国而言,尽管立宪已近五年,首界国会任期将满,但无论是宪法或是下议院,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中华帝国仍然是一个传统的东方帝国,在这里,皇帝陛下依然享有着至高无上的皇权。
而曹仕京同样是面带笑色,曾经参加“绝食护宪”运动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绝食护宪”之后,皇权没有受到削弱,反而进一步加强了。陛下有权任免全国各级官员,且不需交由各级议院审议,这一条在曹仕京和很多人眼中,这是退步,而不是进步,在“绝食护宪”之前,官员的任免陛下依然有权,但议院对此却有截取留中圣喻之权。
在那之前,陛下的官员任免权截至省级,而现在却直至县府,在皇权进一步加强的中国,实施的却是社会主义,这根本就是最大的笑话。
“帝国元年,根据皇帝陛下的旨意,为加快中国的工业实业发展,尤其是重工业发展,以实现农业国向工业国转变,以改变中国远落后于西方列强国家的局面,中国开始走向一条由国家主导下以优先发展重工业,以高度资本集中和垄断以及政府对社会经济发展的高度政治干预为主要特征的特殊工业化道路。”
作为一名成均大学的经济学教授,每当提起“有计划的工业生产”时,曹仕京内心都会住升起对陛下的敬佩之意,即便是作为一名坚定的共和派,仍不妨碍他在某些方便对陛下的敬佩。
事实上,这正是中国共和派以及少数立宪派人士心中矛盾的地方,他们一方面抵触或是反感皇权化的中国,而另一方面,过去九年间,中国在工业、经济、科技、教育上的剧变,却又是他们亲眼所见、亲身体会的,他们清楚的知道,是他们眼中的那个“独夫”一手推动、缔造了这一切。
就像数年来一直存在着争议的“有计划的工业生产”的“特殊时期工业经济模式”,尽管各国经济专家、学者对此争议不已,但却无法否认,中国的剧变在很大程度上,正是依靠着这种“特殊时期的特殊工业经济模式”。
“众所周知“有计划的工业生产”在我国被归类于“特殊时期的特殊工业经济模式”,而追溯其起源,却是源自执政时期成立的“战时工业委员会”以及随后成立的“战时原料管理处”,前者负责分配政府订货和管理军需生产,后者下属59家军需公司,专门管理征集和分配各种工业原料,把重要原料和货物优先给予大型军需企业……”
站于讲台的曹仕京用相对平淡的口吻向学生们讲解着的“特殊时期的特殊经济模式”的起源,它起源于战争,但最终受益的却是整个国家。
“后来随着外忧加剧,在分配稀少原料方面,便需要研究出一套系统性的优先顺序的标准,从而迫使人们要有某种程度的先行思考,也就是对未来的消费结构作出某种计划性的安排,而这正是的我国特殊时期的特殊经济模式的雏形”
讲台下的学生们纷纷用笔在笔计本上作着记录,这些身着校服的学生神态显得极为认真,他们之所以如此认真,很大原因是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同样也受到“特殊时期的特殊经济模式”的影响,两年后,一但他们毕业,就会根据需求,进入各家企业,按照国家40、社会60的比例,学校教授委员会会对他们的去向进行分配,同样是根据“系统性优先顺序标准”以个人成绩、专长为主,决定“系统优先顺序分置”。
“共和二年,随着我国从德国展开全面经济合作,大量德国经济学者、社会学者来到中国,他们的专业学识和德意志民族特有的科学性、严谨性更进一步完善了我国的特殊时期的特殊经济模式,也正是从这时起,我国建立了系统化的特殊经济计划机构,把工业经济完全纳入计划之中,共和三年12月,随着帝国工业委员会的成立,这标志着我国在建成了一个英法美等国根本无法与之相比的完备的计划经济体系。”
话声稍稍一扬,曹仕京便继续说道。
“或许,一些欧美经济学者认为,我国的经济体系是一种仍存不足的经济计划体系,但是他们却无法否认的一点是……”
教授的强调,让学生们连忙拿起笔,以计录下曹仕京的话语。
“中国无可争辩地可以说是最准确、最精密、最严格调节工业发展与消费的模范国家”
在吐出这一论断时,曹仕京的面上带着一丝洋洋自得之意,他甚至特意朝教室内的几名朝鲜总督区的学生和日本留学生看去,后者两国同中国相比,他们更为激进,朝鲜总督区是依靠袁世凯的强令,为平息不稳情况,建立起了一套能够把基本生产和社会消费纳入计划管理之中的完全计划体系,而日本则是在目睹了中国的经济成就之后,充分借鉴了朝鲜的经济,实施了更为细密的“特殊经济模式”。
最准确、最精密、最严格调节工业发展与消费的模范国家也许用在日本的身上更为合适,但朝鲜,嗯,那里是帝国总督区。
却因为治安的需要,朝鲜同样实施着严格的消费管理,相比于日本规划工业发展,朝鲜更倾向于消费的计算与规划,而后者根本就是管理上的需要,而非发展需要,那是袁世凯出任朝鲜总督时制造的遗产,不过他们的经济管制却都是片面而僵化的。
“……一切工业生产必须首先服从国家工业发展的需要,为国家统一规划机构的运转提供必须要前提条件……在某种程度上使得经济发展脱离了市场利润的导向,转而按照政府的要求进行生产,,这一模式的核心在于的建立起了政府对经济的支配作用,使经济服从于国家特定的政治意志,因此,我国经济结束了欧美各国政治和经济分离的发展特征,从而建成了国家管制下的工业经济发展模式……”
终于在课堂的铃声响起时,曹仕京合上了手中的教材,随后看着台下的学生们说道。
“尽管,特殊经济模式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但是我们能忽视的一点,就是如果政府管理了所有的企业,那么它的权力势必超过人民的权力和人民代表机构的权力,政府权力这样的增长,对于民主制度而言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所以,我们必须要加以警惕,同时不断研究我国的特殊导向经济,从而在其危害产生之前,加以制止……”
加以制止?
拿什么去制止呢?
抱着教案走在大学校园内的曹仕京看着那些学生,在心里思索着自己每一次提及中国经济时,总会强调的那么一句话,那一句话,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却非常困难,他清楚的知道,现在国会对于政府几乎没有多少影响力,国会议员们偶尔批评一下政府,指责几位官员,没准陛下会卖国会一个面子,将其撤职,或在一些事情上,比如像袁世凯督朝、内务部建遗案,这些都曾在国内引起争论,前者,陛下给予袁世凯的支持是惊人的,不仅未将其撤职,后来还将其调回国内,任命为总理大臣,而后者,陛下给了国会几分薄面,以内务大臣辞职结束此事。
“无论是政府或是国会,对于陛下而言,无非是其手中的两只球,陛下的施政方式非常简单,借国会监督政府,又借政府平衡国会,而这都不是根本,对于陛下而言,其真正的根本是在军队”
想起昨日在为胡适送行时,其颇为无奈的一句话语,曹仕京禁不住一阵沉默,是啊,陛下真正的根本在于军队,至于政府和国会,不过是其工具罢了。
“军队皇家化……”
摇着头心叹着,曹仕京朝着教授楼走去,在路上,他偶尔看着那些学生,望着那一张张满是青春活力的脸庞,对于陛下的感觉再次复杂起来,和中国的每一所大学一样,在成均大学这所公办大学,它的氛围同样充满着自由的气息,即便是他这位在帝国调查局挂着名的“非华分子”,因教授治校的原则,同样有着治校权,而在另一方面,帝国调查局却需要止步于大学校门外,可以说,大学,对于很多人而言,是一个避难所,甚至于大学都被排斥于“系统优先顺序分置”之外,大学的教授拥有留任助教的权力。
也正因如此,在中国形成了一个怪圈子,最活跃的共和派、民主派大都是大学教授,而最坚定的保皇派却又是大学学生,但这却不妨碍双方相敬如宾。
就在即将走进教授楼时,曹仕京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是胡适。
“咦,适之怎么没走?”
难道看错人了?他不是要留德学习吗?
走进教授楼,他又特意走进胡适所在的办公室确认一下,果然是他
“适之,你,怎么没走?”
诧异的看着正在收拾着办公桌上的书籍的胡适,曹仕京小声问道。
“是不是……”
突然的变故,在曹仕京看来也许意味着阴谋,难不成是调查局,尽管大学受到保护是皇命,但在另一方面,调查局却一直想渗透到学校之中。
抬起头胡适的脸上尽是笑容。
“我改派他国了”
胡适的语中没有任何不快,反倒有些高兴,全不带申请书批准后,知道自己将去德国的无奈。
“改派他国?”
眼睛微微一睁,曹仕京怕脸上尽是不敢置信之色,各个大学的教授有很多都有过留学国外的经历,像胡适之就曾留学美国,不过根据国内的要求,他们往往会在毕业后,回国服务一年,然后才能继续学业,据说这是为了弥补国内的不足,同时让他们确认自己应该选择攻读的目标。
不过对于许多留美学生而言,往往有些不尽人意,他们往往会被选派德国或英国,而非他们所熟悉的美国,眼前的胡适,也曾有过这样的困惑,他希望进入哥伦比亚大学研究院,而且也接到了邀请函,只不过却被“调整”成了赴德。
事实上,曹仕京明白,这或许是调查局的手段,他们或许不能干涉大学,但是却能插手留学生外派,有很多权力机关需要调查局的帮助,而作为回报他们也会给调查局一些帮助,尽管再进修号称是“留学国家根据本人自愿选择”,可个人总是难敌政府。
“是那个国家?”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
“为什么?”
面对曹京的惊讶,胡适只是耸一下肩膀,似有些无奈的说道。
“今天上午,留学委员会派人收走了我的船票,然后给了我另一张船票,船在半个月启程,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怎么回事?”
坐在桌后,陈默然头也未抬,便直接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啊……”
查志清一愣,接到留学委员会的电话,他才知道,陛下竟然直接打电话给委员会,告诉他们改派胡适去美国,像来都以“抓大放小”为原则的陛下什么时候关心上了某一个留学生的外派。
“是你们调查局建议的是吗?”
陈默然的语中依然带着些冷意,准确的来说没有任何情感可言。
“陛下,臣……”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迅速冷静之后,查志清才开口解释道。
“臣插手此事,是为帝国之长治久全”
长治久全
哼一声,陈默然依然未抬头,如果不是自己在报纸上看到留学进修名单,怕还真不知道胡适要去德国,对于其它人或许自己不了解,但胡合怎么可能会主动选择去德国呢?他应该是去美国才对,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陛下,两年前,胡适回国后,即进入成均大学任教,其间,其曾向大学教授治校委员会建议,将陛下挂像取下”
查志清提起了使胡适进入调查局视线中的“旧事”。
“朕知道,可成均大学现在不还挂着朕的画像吗?”
抬起头望着站面前的,陈默然点点头。
“自由之学术,保证学者不因学术活动而招致惩罚,自由之思想,独立之学术,或是连这两样都没有,还谈什么大学?说说,你为什么想让他去德国,知道是那个国家第一个立法保证学术自由吗?就是德国”
放下手中的笔,陈默然的语中多少总带着些无奈,这些人那,总把很多人想象成敌人,他们难道就不知道,即便是敌人之中,还有朋友,但阿谀奉承的肯定不会是朋友
“俗话说,忠言逆耳,若是因为这么几句话,就千方百计给人穿小鞋,这是堂堂国家要对个人干的事情吗?”
此时陈默然的声音越发森冷,自己创办调查局,可不是为了在国内打击那些学者。
“以前,调查局怎么办,我从来没去问过,但是这一次,调查局的手伸的太长了一些,你们建立什么学者教授分类档案,我不管,因为那是你们的职责所在,可是像这样直接插手教育事物,你们的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一点”
双目一敛,盯视着已经有些坐立不安的。
“你告诉我,下次是不是准备把手伸进皇宫”
“陛,陛下……”
冷汗瞬间从查志清的额头流了下来,调查局在国内拥有非常大的权力,或许正是权力的膨胀使得查志清每一次看到大学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想到那里存在着多少潜在的敌人,存在着多少异见分子,可皇上那边有话,没有司法部部长的签字,调查局甚至别想从大学生带走一个教授。
迫于无奈,他才会选择利用其它办法摇手大学,留学生管理,就是其中的一个环节,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陛下,竟然会注意到这种“小事”,而且还……
“好了,别结结巴巴的了,朕这个皇帝没杀人的权力,也不会杀你,以后做什么事,先考虑考虑,下去吧”
在查志清退出办公室后,陈默然只把眉头一皱,现在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
在内心深处,连陈默然自己都没都有任何答案,就像现在自己所走的道路一样,尽管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些道路无一不是错误的,但自己却依然选择了走这样的道路。
皇权**、计划经济,无一不是历史已经证明必将失败的,这一切却如同潘多拉的魔盒一般,使人根本就无法拒绝他们的诱惑,皇权**带来的是自己的大权独揽,在“朕即是国家”的面前,自己可以随心所欲的按照自己的意志,去推动这个国家的发展,推动这个国家的变革。
实施计划经济使得自己可以集中国家的财富去完成大型工业项目从而使得这个国家快速工业化,像投资数亿元的辽宁钢铁企业联合体,假如没有国家的全力推动,没有集中国民财富去建设一个大型项目,要建成那么一个世界上第一家千万吨钢铁企业联合体,至少需要十几年甚至更长时间,但在国家计划之中,却只用了五年,没有国家的意志,中国有可能每年修建三千公里铁路,九年间修建三万公里铁路吗?
而中国在过去的九年间所取得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两个前提下,一个是以自己的意志左右的国家意志,一个是可以集中国家财富和力量的计划经济,但……这一切却是历史已经证明错误的,甚至可能会付出代价的
长叹一声,靠在椅背上的陈默然整个人显得极为疲惫,掌探这个国家实在是太累。
“至少,我还给这个国家留了一个缝子”
而独立且自由的大学正是自己留的缝子,或许有一些人依然在监狱之中,但是,一些苗子却已经种下了,有一天这些苗子会成长起来。
而且,在未来的的几年中的国会和国会内的越发的成熟起来,当一切都成熟起来的正要自己表现出走向立宪君主意愿,贵族院显示出政党化的倾向,众议院便会自然而然的成为政党政治的舞台,到了选举时,警察又愿意接受政党的驱使,绝对主义国家便可以向立宪国家的转变,由于政党的统治近于完成。
也许将来那一天直的,自己可以轻松一些,不需要再像现在这样,朕即是国家或许很不错,但太过劳心劳力,只需要……
“掌个舵”
想到那一天到来时的轻松,陈默然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到那时自己只需要把住大方向不走偏,岂不是会轻松许多……
想着那一天,另一种恐惧却没来由的在脑海中浮现出来,“**者永远不要退休,因为……”,想起后世皮诺切特的教训,陈默然后背没来由的一凉,不,不会,他们绝不会,因为是我,是我开创了这个国家,是我……
可即便是嘴上这么说着,但后背的冷汗还是禁不住的涌了出来。
第10章 乞力马扎罗的风
第10章乞力马扎罗的风
1910年,德属东非殖民地的边境才最终确定,其中分开德属东非和英属东非的那条边界线在乞力马扎罗山附近拐了一个弯,把非洲最高的山峰留在了德属东非境内,据说,这是德皇威廉二世的愿望:他希望在自己的领土上有一座终年积雪的高峰。
乞力马扎罗是一座海拔5892米的长年积雪的高山,它是非洲最高的一座山,同样也是世界上最高的火山。西高峰叫马塞人的“鄂阿奇—鄂阿伊”。
乞力马扎罗山素有“非洲屋脊”之称,而许多地理学家则喜欢称它为“非洲之王”。乞力马扎罗山的植被,因高度及坡向不同而发生明显的垂直变化。山麓地带降水较少,分布着广阔的热带稀树草原,斑马、长颈说悠闲漫步。南部为迎风波、在海拔1000米左右,为热带雨林带。随着高度上升,气温逐渐降低,1000~2000米,为ya热带常绿阔叶林带;2000~3000米为温带森林带;3000米以上逐渐过渡为高山草地带、荒漠带和积雪冰。背风的北坡,气候干燥,热带雨林几乎不复存在;海拔2700米以上为草地,草地在不同的地形部位分别上升到4200~5100米,再往上则为高山荒漠或高山冰。
而在海拔1800米以下的山麓南坡,得益于的丰富的降水,这里密集的山地森林,可以说这里是整个德属东非气候最宜人的地方,在德国确立了对坦噶尼喀的统治之后,便仿效英国在德属东非确立了种植园制度,利用当地土著开垦土地,建立大量的种植园。
从1905年起,大量的花生、棉花、剑麻等经济作物,源源不断的从德属东非输往德国以及德国,也是从那年起,为了构建德意志海外帝国战略交通网的“中央铁路”开始修建,由于当时正在镇压土著人起义,于是中央铁路公司便仿效美国太平洋铁路前例,引入大量华工,华人由此开始大量进入东非。
尽管中央铁路长达1250公里,其间地形复杂,加上当地土著居民的阻挠,将这条铁路称为“疯狂之路”,的确,在筑路过程中,筑路的中国人遇到了吃人的狮子、东非大裂谷的特殊地形、热带传染病、物资补给不便等一系列困难。
中央铁路改变了德属东非,大量的经济作物经中央铁路运至达累斯萨拉姆港,为德属东非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财富,同样的也改变了德属东非的民族构成,根据中德两国签属合同,每一个名劳工工作期为三年,每月工资马克,在结束三年合同后,需为其提供不少于50公顷可开垦耕地。
吃苦耐劳的中国劳工加快了铁路的施工,同样改变了很多德国人对中国人的印象,尤其是德属东非对中国人的印象,为了加快德属东非的开发,五年前,他们甚至在《劳工合同》之外,与中国政府签定了《中华帝国与德属东非移民协定》,这一协定无疑是丰厚,每户须给土地10公顷,最初三年免收地税,由德属东非政府提供川资、安置住所、作物种子,家眷亦由政府提供川资,由德属东非政府特设学校供其子女读书。
丰厚的移民协定甚至远优于中国与巴西签定的移民协定,也正因如此,中国移民方才源源不断的涌入德属东非,在短短九年间,华人人口从0增长至153864人,拥有种植园面积345万余公顷,三倍于欧洲移民。
“中国人用九年完成了欧洲用半个世纪才能完成的工作”
在这种称赞之中,面对非洲出现的黄色,在德国国内也产生了一些的争论,究竟是德国的东非还是中国的东非?在质疑与现实利益之间,德属东非选择了后者,但在过去几年间,却悄悄地改变的分配土地的位置,将交通便利、肥沃的土地交给白人,将偏远的、贫瘠的土地交给中国移民。
新齐鲁是一座不起眼的小镇,任何人来到这里,看到那些中式的建筑、店铺的悬牌,听着商人、农民口中那正宗的山东腔,都会以为来到了山东,来到了中国,可这里却是在乞力马扎罗山南坡,新齐鲁是三年前的“皇家号”从青岛运来1864名山东移民建立的,三年间他们在南坡开垦了一万公顷土地,建立了这个有三百多人的集镇,把他们熟悉的中国的一切都带到了这里。
这里和任何一个华人移民村一样,实施着自治,甚至警察都是中国警察,整个市镇只有一户德国人家。
作为新齐鲁镇的税务官,从带着妻子和女儿来到这里之后,托利整个人便显得很郁闷,因为他不会说德语,而在这个以中文为交流语言的市镇,却只有少数几人会说德语,那还是因为在达累斯萨拉姆接受过语言培训的原因。
“这个月的税是3马克6芬尼……”
站在酒馆内的托利等待着翻译的转述他的话时,托利却看到今天酒馆中似乎有不少客人,其中几个客人他知道,是市镇上的体面人,和任何一个中国市镇一样,这里的自治大都沿用着旧例,在离开中国的之前,他们的政府曾为了便于管理,将其分为班、排、连、营之类的队伍,而自治会中的大都是当初的“军官”,在移民中他们往往都是声望很高的人。
“托利税官,要过来喝一杯吗?……”
朝托利走来的马大山,向酒馆的老胡作了个手势,老胡连为他倒上一碗酒。
“兹……”
看着那一碗透明的烈酒,托利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而没有一丝血色,带着妻女上任的第一天,他曾体会过中国式的“接风”,在接风宴上,他喝了三碗酒,然后,嗯,醉了三天,痛苦的如恶梦般的三天,从那之后,只要看到这酒,他下意识想到的便是——逃。
“呵呵,马先生,我正在工作,改天吧……”
嘴上这么说着,托利的脚便朝后退了过去,脸上堆着的笑容显得僵硬,人一退出酒馆,几乎是慌不择路的逃开了。
“哈哈……”
瞬间,整个酒馆内响起了一阵笑声,
“好了,人家托利也不容易”
手端着酒柜上的酒,马大山冲老胡嘿嘿一笑。
“老胡,这酒……”
“俺请托利的,他没喝,你给喝了吧省得费了”
老胡颇为上道的言一声,脸上全是不在乎的模样。
“嘿,老胡,那俺可承你的情了”
一口喝完碗里的酒,马大山便笑着回到桌边,看着桌边的几个人,双眼一睁。
“咱们可说好了,一家一箱,到时谁也不能……”
“瞧您马哥说的,不就是买一箱子弹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地方野物多,家里备个千把几百发子弹,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现在,我家里的地窖里还放着一千多发子弹”
说话的人是宋亢,他是退役老兵、在乡军人,即便是现在在德属东非,他还是在乡会的副会长、自治会副会长,对于这些在来东非前曾接受了半个月集训的移民而言,他们习惯于保持着国内的生活,越是在国外、在他乡,他们往往越喜欢保持过去的生活习惯,似乎这是联系起他们和唐山的一种寄托。
对于这个时代的中国人而言,或许他们身在国外,但在内心里他们唯一认同的却是唐山,是中国,而非所在国,就像他们国庆时在门廊处挂出的国旗一样,那才是他们的归属。
“只是,这样一下买这么多子弹会不会……”
叼着烟袋李柱显得有些犹豫。
“这新齐鲁镇上一共有583户,一户一箱子弹,就是583箱,这可是几十万发子弹,会不会……”
“你是担心德国人?”
马大山一皱眉。
“俺那杂货店里就有枪,咱们这地方,两月都卖不出一箱子弹,一下子卖小六百箱子弹,就是傻子,也知道不对劲。”
李柱的一句话,倒是让马大山犹豫了起来,他说的是事实,可那边领事馆里发来了电报,让他们做些准备,准备什么,到是没细说,只是告诉他们以防万一,防什么,同样也没说,但作为在乡军人,马大山还是听出领事馆的意思,是准备武器。
武器不需要准备,在修中央铁路的时候,路工不仅碰到了吃人的狮子,还碰到了土著居民的袭击,最后在领事馆的强烈要求下,德国人同意路工自备枪支,而新移民来到德属东非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杂货店买枪,买子弹,以防范土著人和野兽,他们在国内也曾接受过射击训练,这些年下来,可以说,枪早就是他们生存根本,往往在移民的家中枪比人多早已经普遍现象。
但子弹却是麻烦,谁家里也不会没事备上五六百发子弹,能有个一两百发就不错了。
“这……”
犹豫着,马大山没了招。
“其实照我说,这领事馆的意思,肯定是想让咱们做好心理准备,这以防万一,没准是防……”
手朝着北方一指,李柱压低声音。
“指的是北边的英国人,你没看报纸上说,奥、奥什来着……”
“奥匈帝国对塞尔维亚发了最后通牒,就是要打仗的意思。”
退役前得到高小毕业的马大山接腔说道。
“要是英国人来了,咱们准备什么?帮德国人打英国人。”
“那得看陛下怎么办”
提及陛下时,宋亢手朝着中国的方向轻鞠。
“若是唐山向英国宣战,我等为皇朝之民、在乡军人,虽于海外,也自当行忠君报国之行,如此才不负陛下厚恩,不负皇朝之民忠义之名”
老光复军退役的宋亢在说话时全是一副正气模样,只说他人纷纷点头,对于绝大多数移民而言,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在出国前,除去极少数一部分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无地贫民”,他们往往将在东非的温饱富足生活归功于“陛下恩赐”,可以说,东非、巴西、婆罗洲、兰芳自治领的中国移民对皇室的忠诚,甚至远胜过国内的同胞,而对于他们来说,每年最盛大的庆典就是皇上的生诞。
“可若是向德国宣战呢?”
“向德国宣战?”
达累斯萨拉姆带着浓郁的欧洲风格的领事馆内,李子诚的眉头一皱,他还真没想到过会有这种可能,至少在此之前,他压根就没考虑过这种事情。
“领事先生,现在我们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
伍子豪认真的说道。
“现在我们必须要充分考虑各种可能,一是帝国向英国宣战,二是帝国向德国宣战,因为欧洲之同盟与协约阵营分裂,使得我们必须要充分考虑各种可能,提前作好准备是应该的,但这只是海军部的密电,虽然我们未接到来自国内的指示,但是海军部作出这一决定,显然有他们认为需要的地方,现在海军第三远洋训练舰队将于近期访问达累斯萨拉,也许是出于某种方面的考虑,才会……”
话到嘴边,伍子豪却看到原本似在沉思中的领事神情瞬间发生了变化,此时他的脸上尽是惊讶之色,一言不发的他视线转向窗外,整个人显然是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
海军部、训练舰队、侨民准备……一系列的线索在李子诚的脑海中勾勒成了一条线,接近事实的他只觉后背的汗毛猛的坚立起来,随后,整个人瞬间沉默了下来。
“我……”
话到嘴边,李子诚吞了回去,然后他走到窗边,推开百叶窗,望着窗外碧波万顷的印度洋,整个人再次陷入思索之中。
坐落在非洲东海岸畔的达累斯萨拉姆是一座东非少有的天然良港,濒临碧波万顷的印度洋。整座城市清新淡雅,草木终年不调,在满是椰树街道上行走时,任何人都可以感觉到那海风抚来时安逸。
“唐人街就是达累斯萨拉姆、达累斯萨拉姆就是唐人街”
离开港口后看着街道两侧那一栋栋华式建筑,邵清零终于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了,无论是在建筑上或是人口上,德属东非的首都达累斯萨拉姆,更像是一座中国城市,而不是欧洲人建立的城市,这里绝大多数居民是华人,绝大多数建筑是中国式建筑,而欧洲人和欧洲建筑,反而成了其中的点缀。
“达累斯萨拉姆……”
朝着领事馆走去的时候,邵清零开始在心里思索着未来这座城市的另一个名称,一个中国式的名称。
“在斯瓦希里语意为“平安之港”的意思。”
想着在船上看到的资料,邵清零便在心里为这座城市命名为“平安港”,或许这个名字更具有东方的色彩。
“踏碧波万里,入平安之港”
想着未来这座城市这满街的德文招牌变成中文招牌,邵清零的唇角微微一扬,似乎看到在这里某一条街道被易名为“清零街”或者“清零路”,这是上校的许诺,对于一名驻埃及大使馆海军武官而言,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幸好,这平安港领事馆未驻海军武官啊”
达累斯萨拉姆的城市规模并不大,很快他便走到的了位于威廉皇帝大道的中国领事馆,看着那欧洲古典主义式的三层高领事馆,邵清零又是心笑一声,这是中国所有驻外使领馆中,唯一一栋欧式建筑,对于外交部而言,每一座驻外使领馆都等于驻在地华人的家,为了给他们家的感觉,往往不惜大兴土木参照中国古代会馆建筑,建成带有浓郁的中国色彩的建筑,而达累斯萨拉姆中国领事馆却全然不同。
原因很简单——达累斯萨拉姆的中国人太多多到外交部需要考虑它的主人,德国人的想法。
核对印鉴、核对证件、核对派遣密码,在领事馆的保密室内保密人员不停的核对着眼前这位驻埃及公使馆海军武官的各种身份证明,在核实身份时,邵清零一边喝着茶,一边慢慢的等着,他知道核对身份需要时间,至少需要一个小时。
等吧
喝一口茶,邵清零偶尔会看着自己带来的行李,那里面是一部电台,如果有电话的话,也许更方便。
“你是通过什么途径来的达累斯萨拉姆”
“非官方渠道,只要想来,总会有办法”
“达累斯萨拉姆港的要塞完工了吗?”
“最近刚开工”
不停的答问间,邵清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而对方同样也得到了他的答案,也就是在这时候,领事馆保密官得到了最终的身份确认。
“邵少校,领事在办公室等着你”
看一眼坐在面前的邵清零,李子诚的眉头微微一皱,又是海军派来的,海军,海军到底想干什么?
尽管对军队并不算了解,但是他却知道陆军亲德、海军亲英,而现在海军在达累斯萨拉姆和德属东非的异动,却使他不得不谨慎从事,尽管在几个小时前,他作出了某种大胆的推测,但在真正上报国内之前,他却不得不去犹豫,他怕自己猜错了,更怕在经过电报局向国内发密电时,密电被德国人破译,到时因为自己错误的推测,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但……
“这是从国内送来的密件”
将一个密封的信筒递给李子诚,看着那钢笔粗细的信筒,李子诚被吓了一跳,信筒上的封印显示的是皇室的封印,……圣旨。
“密码是外交特一密码,5012区……”
用保险柜内的密码本译出密码后,李子诚整个人处于极度震惊之中,密信的内容非常简单,只不过是简单的几句话,的确是圣旨,授有陛下的印章。
“帝国将与近期向德意志帝国宣战,请贵领馆作敌区应急准备”
仅此一次话,也就足够了,在收起密信之后,李子诚来回在办公室内踱着步子,现在,他心中的那种不安消息了,不是什么海军的事情,根本就是陛下想……心下寻思着,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达累斯萨拉姆,望着这个和平之港,想到将于六天后造访达累斯萨拉姆的训练舰队,想到在这里的十几万中国移民,接着又想到了那仅只有几百人的东非警备队,李子诚摇了摇头。
这里的和平很快就会终结,但为什么陛下会向德国,这么一个友好国家宣战呢?
“外交的职责……”
苦笑一声李子诚冲门外喊了道。
“邵少校,请进吧”
在邵清零走进办公室后,李子诚看着眼前的这位少校,不用他也知道对方是担负着特殊使命。
“需要我配合什么,请邵少校直言”
“浮筒、电话、电话线”
邵清零简单的提出了自己要求。
“嗯,还有一所中国学校,最好靠近港口,当然距离总督府也要近一些”
“嗯?”
在惊讶时,李子诚急忙问道。
“还会有人过来吗?”
但邵清零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还需要200支步枪和两架机枪……”
剩下的已经不用再说了,李子诚已经明白对方要干什么,他是想在海军军舰进港访问的时候,利用水兵上岸的机会控制港口,水兵进入学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要他们控制了港口,舰队上便会有上千名水兵从军舰上进港,到时他们甚至不需要炮击,都能轻松控制达累斯萨拉姆,一但他们攻克了总督府,那么德属东非都将被占领,他能够想象的出,当海军占领达累斯萨拉姆的消息传出之后,那些向来以“发扬忠义”为已任的移民们,会在第一时间集结成一支民兵,控制各地政府机构以及警察局,甚至监管起他们的邻居。
可在此之后,水兵和侨民的举动在非洲造成的影响呢?陛下考虑了这些事情了吗?
“是海军看了达累斯萨拉姆吧”
此时,李子诚只能在心下把一切责任都推给海军,但愿一切都能顺利实现吧。
第11章 俄罗斯
第11章俄罗斯
“……23日下午6时,奥匈向塞尔维亚递交了照会。而各国政府已于前一天上午便得到了这份照会。
照会先指责6月28日事件是挑拨奥匈领土脱离帝国统治的颠覆活动,并指责塞国政府对其境内各种运动社团乃至恐怖、暴力活动的纵容和迁就。
接着照会强烈指出:刺杀事件完全是贝尔格莱德策划的,武器弹药是塞军官同政府人员提供的;刺杀人员是在塞国边防军官的协助下来到现场的,为此要求塞国政府必须保证采取措施取缔这种罪恶的恐怖和宣传活动,同时要求塞政府在7月26日‘政府公报‘第一页上声明以下内容:
“塞尔维亚王国政府谴责针对奥匈的宣传……王国政府对于这些罪恶行为的不幸结果深感遗憾。”
“王国政府对于塞尔维亚的军官及政府人员参加上述的宣传,因而危害了1909年3月31日声明中王国政府庄严保证的睦邻友好关系,深为惋惜。”
“王国政府否定并放弃一切干预或企图干预奥匈帝国内任何地区居民的将来命运的意图,认为他们有责任警戒文武官员及全体人民,此后将以最严厉的措施处理意图从事此种罪行的人,他们将竭尽全力加以镇压。”
同时要求必须在陆军‘公报‘上公布以下10项保证:
1.禁止任何煽动仇恨及蔑视奥匈帝国以及有损害帝国领土完整倾向的刊物出版;
2.立即解散所谓‘国防会‘这个组织,没收其所有宣传工具,并对塞尔维亚境内从事于反对奥匈帝国的其他社团及其分支部采取同样行动。王国政府须采取必要措施制止已解散之社团以其他名义及形式继续活动;
3.立即取缔塞尔维亚教育界一切煽动或可能煽动反奥匈的宣传;
4.凡从事于反奥匈帝国宣传的文武官员,一律解除其在军事及政府机关的职务;奥匈政府保留向王国政府提出这类官员的姓名及行动之权;
5.接受奥匈政府的代表在塞尔维亚合作取缔危害帝国领土完整的颠覆活动;
6.对于在塞尔维亚领土内参加6月28日事件的同谋犯提出控诉,奥匈政府的代表将参加关于此事的调查;
7.根据在萨拉热窝公正审讯的结果,立即逮捕认为有嫌疑的佛雅?康科西基少校及塞尔维亚国家雇用人员米兰?西甘诺维基;
8.采取有效措施,防止塞尔维亚机关当局合作从事于不法的运输武器及炸药越过边境,开除并严厉惩罚在沙巴兹和罗士尼卡协助萨拉热窝事件的罪犯越过边境的边防官员;
9.向帝国政府提出解释:自从发生6月28日的罪行以来,塞尔维亚高级官员在国内外的谈话中,不顾他们自己所处的官方地位所发表的种种仇视奥匈政府毫无理由的训词;
10.迅速通知帝国政府关于上述各项措施执行的情况。
最后限塞尔维亚政府的答复时间是7月25日星期六晚上6时以前,也就是说必须在48小时内对上述保证予以答复……
7月24日星期五的早上,各地的奥匈大使把在贝尔格莱德递交最后通牒的事,通知了各驻在国的政府。这些严厉的要求和强硬的语气,除柏林之外,在各国都引起了不快的反感和极严重的忧虑不安。
英国外长葛雷爵士认为,这是“他从来未见到过的一个国家向另一个独立国家提出的最可怕的文件。”但是,他并没有评论奥塞之间的谁是谁非,因为这个问题与英国无关,他唯一关心的是欧洲的和平。于是他和法、德的大使谈论之后,提出了一系列维护欧洲和平的建议。
法国总统普恩加查和外长维维安尼此时正在俄国访问,在总统和外长出国期间,法国代理外长、原司法部长宾芬努马丁,完全不知所措了。他只好把新的发展情况告知在外的总统和外交部长、并劝告塞尔维亚要谨慎行事。
当得知最后通牒的主要内容后,法国外长维维安尼马上打电报给圣彼得堡、伦敦和巴黎,认为:塞尔维亚应当在符合国家尊严和独立的情况下,立即满足奥方的要求;它应当要求延长奥方所提出的48小时的期限;英、俄支持他的要求;三国协约应设法以国际调查来替奥塞调查。
……最后通牒引起的最大惊恐是来自俄国……”
大中华帝国外交部《一周外交简报》7月76日
24日早晨7点,俄国外交大臣沙佐诺夫被从睡梦中唤醒,并看到俄驻塞大使馆发来的关于奥对塞最后通牒的电报,看到电报他整个人除去震惊之外,依然是吃惊。因为一段时间以来奥匈表现得很沉默,就在前几天,奥驻俄大使查巴利还说他的政府将用一些和平的言辞叫人相信奥匈丝毫无意使奥塞关系紧张。
对于沙佐诺夫而言,他最大的担心是塞尔维亚会遭到突然打击。因为这样直接受辱是塞尔维亚,但间接受辱却是俄罗斯。他同样担心作为奥匈盟友的德国会干出某些事来,使俄国在巴尔于或欧洲丢脸。
因此,他接到电报后感到事情重大,便立即回到外交部打电话将此消息报告沙皇。沙皇听完报告后也很着急,说:
“这是件令人不安的事,密切关注事态发展,随时将情况向我报告。”
上午10时左右,奥匈帝国驻俄大使查巴利来了。他的任务是要宣读最后通牒的全文,并说明奥匈采取这种行动的理由。
沙佐诺夫还没有和其他大臣商议,也不知道英国将支持他们到如何程度。因而,他此时也难以把握俄国对此将要采取的立场和态度。但是,他却对奥匈的这种做法感觉有些恼怒,当然更多的却是出于斯拉夫人的立场。
“……塞尔维亚王国……”
查巴利开始大声宣读最后通牒了。在查巴利宣读的过程中,沙佐诺夫常常提出质问和反驳。
当提到“文件汇编”作为奥匈向列强提出控诉塞尔维亚的全部证据时,沙佐诺夫便开口质问说:
“既然奥匈已经提出了最后通牒,那就表明它所追求的是战争,而不是公平的调查,那么,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接着沙佐诺夫又说道:
“以现在的情形看来,在已经提出了最后通牒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什么兴趣来看“文件汇编”了。因为你们追求战争,你们烧毁了自己的桥梁。”
沙佐诺夫的毫不客气,使得查巴利辩驳道。
“奥匈帝国是爱好和平的,它只是防御外国**的煽动,以维护自己领土的安全;防御炸弹,以维护王室的安全。”
而沙佐诺夫则以讥讽的口吻直锋相对道。
“大家知道你们是如何热爱和平的,因为你们现在燃起了欧洲的战火。”
查巴利宣读完毕后,与沙佐诺夫进行了一个半小时的会谈。会谈中,沙佐诺夫一次次地重复着。
“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要向塞尔维亚进行战争!我看出了是怎样的情形,德国怂恿着你们前进。你们在欧洲燃烧起战火。你们担负了很严重的责任。”
这会任谁都能看来出,这位俄国的外交大臣很不高兴,查巴利当然能看出来他的情绪,因而说话时可以说非常小心,尽量不说刺激性的话,以免因此影响俄国将来的行动,事实上,不论是查巴利或是维也纳,都拿不准俄国的态度,无法判断他们会作出什么样的举动,他们甚至还抱着侥幸心理,希望俄罗斯像几年前的巴尔干危机一样,先是抗议,然后黯然接受了结果。
然而,沙佐诺夫岂止是不高兴,他根本可以说是处在极度愤怒之中,1905年的惨败,几年前巴尔干危机时俄罗斯的软弱,这一切都在刺激着斯拉人的自尊,而此时再一次蒙羞,已经让沙佐诺夫处于爆走的边缘,而奥匈帝国照会限期的短促,“文件汇编”迟迟不发,对于塞尔维亚屈辱的条件,更使得他觉得奥匈帝国的居心是要迅即对塞尔维亚进行战争。
尤其是奥方使用欺骗手段,在过去三个星期中扬言所提出的条件将是温和的,是塞尔维亚一定所能接受的,然后突然对这个斯拉夫王国提出一项最后通牒,显然是要进行战争,似乎马上就要越过边境,侵入塞尔维亚。
而且,这一事件发生在法国总统和外长离开俄国才不过几小时。他们现今在波罗的海上,他无法和他们接触。此外,他同样怀疑查巴利所说的话有许多都不是真话。因此,俄国必须准备战争,或至少必须进行一种强硬的外交威胁,而他必须先有把握能得到英国和罗马尼亚的支持。
想到这儿,他叫席林男爵立即把局势发展的情况通知国防、海军、财力大臣,召请他们在下午3时举行内阁会议。同时叫伊兹伏斯基和希比科立即回巴黎和维也纳去,并叫雷拉托夫、特鲁伯兹科亲王以及其他外交部的顾问取消休假,回到外交部。他还提醒财力大臣有必要迅即尽量收回在德国的一切国家存款。
总之俄罗斯必须要做好准备。
第12章cr Rubicon
(-在同奥国大使的会谈结束之后,沙佐诺夫便立即亲自与参谋总长伊鲁希克维基将军商议,建议专门针对奥匈部分动员俄国的陆军,这样的宣布可以警告德国,也是一种有效的威胁以阻止奥匈进攻塞尔维亚。
上午11时,总参谋长叫来总参动员组主任问道:
“你对于宣布我们军队的动员,一切都准备好了么?”搜索最新更新尽在.Z
当动员主任肯定答复后,参谋总长说,
“在一小时以内,把关于准备我们军队作战的一切文件,都拿来给我;在必要时,宣布针对奥匈的部分动员。并且要求保证动员后,不会给德国提供采取敌对措施的任何借口。”
其实对俄国来说,短时间宣布部分动员是不可能的。因为长期以来俄国一直认为,奥俄之间发生战争,德必将卷入,因此,俄国没有拟定专对奥地利作战的动员计划。
同时,部分动员也不利于事态的发展。因为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做后盾,这样做只会引起对方的鄙视。
部分动员仅能动员4个军区:基辅、敖德萨、莫斯科、喀山。这4个军区的军队,在动员之后;就必须向边境开拔。但是,要从东方和北方对奥进行有效的打击,就必须有一部分军队通过华沙军区,而这必然惊动德国。
此外,随着部分动员而来的将会发生极端的混乱。因为华沙军区的一部分后备军必须从莫斯科和喀山军区调来,而该两区却已经进行了部分动员了。然而,沙佐诺夫以及刚就职总参谋长几个月的伊鲁希克维基哪里了解这些危险和困难。
沙佐诺夫和查巴利谈过话,并同伊鲁希克维基作了安排以后,随即赶到法国大使馆,与法国大使巴利罗格和英国大使布伽南同进午膳。罗马尼亚的公使狄亚曼狄也被邀参加。此时,他更想了解的是他们的态度。
在宴会上沙佐诺夫对客人们说道。
“奥匈所采取的行动,意味着战争,我希望英国能宣布与法俄联合。”
接着,他又说道。
“奥匈的行动是对我们的挑衅,它所提出条件许多是绝对无法接受的;如果它没有和德国商议好,它决不会这样做。”
然后他又告诉布伽南,
“在法国总统普恩加查访俄期间,法俄之间已经达到了完全一致的意见,法国不仅给与俄国坚强的外交支持,而且在必要时,履行联盟所规定的一切义务。”
而布伽南则回答道。
“阁下,请您见谅,现在我还不能代表英国说话,不过可以把我们所说的一切电告首相阁下。”
他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代表英国作出了团结的声明,就意味着以武力支持俄法,那是没有什么希望的。因为英国对于塞尔维亚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同样英国舆论决不会为着塞尔维亚而进行战争。
注意到布伽南的语间的犹豫,沙佐诺夫便解释道。
“塞尔维亚问题只不过是整个欧洲问题的一部分,英国不要埋没自己。在这一事件中,为了表达俄罗斯的声音,并引起奥匈帝国的重视,俄国势必要进行动员,不过要等候举行了内阁会议之后才能决定。”
而对沙佐诺夫的回答,布伽南便委婉的建议道。
“可以通过各国的外交行动对奥地利施加压力,要它延长限期。”
但是这时法国大使巴利罗格却回答道,
“时间不容许这样做。奥地利或是在进行威胁,或是已下定决心马上采取行动。无论是哪一种情形,唯一消除战争的办法,就是我们采取坚强团结的态度。”
对于巴利罗格而言,他的观点非常清楚,俄国同法国是盟友,而且对于法国而言更为重要的是德国还占领着法国的洛林和阿尔萨斯,1871年的国耻需要洗去,失地需要收复,尽管当地的德意志人更多,尽管那里是法国在几百年前从神圣罗马帝国夺取的,但那里是法国的。
在接下的确宴会中沙佐诺夫和巴利罗格不断紧催布伽南要英国作完全团结的声明,布伽南答应打电报给葛雷爵士作详细的报告。他甚至表示他个人的意见说,葛雷可能向维也纳和柏林强硬提出,奥匈向塞尔维亚进攻,将危及欧洲的和平……而且假使战争蔓延各国的话,英国也很难保持中立。”
面对这样的回答,沙佐诺夫却依然不满意的说道。
“如果战争果真爆发,英国迟早将卷入。如果现在它不与法俄共同战斗,则更增加了战争的可能性,因而就扮演了一个不漂亮的角色。”
沙佐诺夫的回答和巴利罗格的坚持,使得布伽南在心里断定了即使英国不愿加入俄法联盟,法俄似乎也将决心采取强硬的立场,但作为外交官,他却没有任保权力为英国作出回答,他没有得到伦敦的指示。
对于没有争取到英法俄的联合,沙佐诺夫感到很沮丧。他甚至都不能去见德国大使,因为无法申明俄国的政策,同时他决定还是先和大臣们商议一下。
于是下午3时,他离开法国大使馆的午餐会议,便继续进行内阁会议。
在会上,他说明当前的外交局势,提出了许多说服军事当局接受他的部分动员计划的理由。最后会议通过了下列决议:
(1)与其他列强联系,要求奥方延氏限期,以便有充足的时间来详细研究奥地利声称即将提供的关于萨拉热窝事件的“文件汇编”;
(2)如果奥地利侵犯塞尔维亚领土的话,劝告塞尔维亚不要进行武力抵抗,把自已的命运交托给列强来公断;
(3)授权国防大臣及海军大臣呈请沙皇批准,视情势的发展,宜布基辅、敖德萨、莫斯科、喀山4个军区及波罗的海、黑海舰队的动员;
(4)立即补足战备物资;
(5)马上收回存放在德国、奥匈的存款。
把所有这一切安排好了之后,沙佐诺夫于晚19时接见德国大使波达雷司,听取德国对于最后通牒的意见和关于事件“地方化”政策。
当波达雷司按照他所接到的指示,为奥地利的行动来辩护,并主张奥塞的争端应当“地方化”,即由奥塞两国解决的时候。
波达雷司的要求令沙佐诺夫感到很紧张,于是他用极坚强的态度表示说。
“要俄国同意奥塞争端由这两国自己去解决,是不可能的。”
同时用极为尖锐地语气争辩道。
“在最后通牒中奥匈所提到的塞尔维亚的诺言,并不是单独向奥匈提出的,而是向列强提出的。因此,塞尔维亚是否履行诺言的问题不是“地方化”问题,而是“欧洲问题”、“国际问题”,刺杀案件应由欧洲来审,奥匈不能既是原告又是审判官。”
波达雷斯由针锋相对的回答道。
“这个问题交由六国审判是不切实际的。因为如臬奥匈的政治朋友站在一方,它的敌人站在另一方,这样的司法程序又有什么意义呢?”
接着,他又说道。
“德国是不会允许他的邻邦去接受其对抗国组成的欧洲最高法院的裁决的,君主国家应当团结。”
7月25日,俄国召开重要内阁会议,沙皇参加了这次会议。在会上主张与不主张“部分动员”的两派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论,但最后以外交大臣沙佐诺夫为代表的一派获胜,沙皇同意宣布“部分动员”。
“动员令下达了!”
接到仆人的报告之后,全力推动部分动员的沙佐诺夫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喜色,有的却只是些许忧色,他起身走到地图边,看着那张挂在墙上的地图,视线首先落在奥匈和塞尔维亚的上面,随后又转移到德国,然后又是俄罗斯,最后,他的视线落到东方,在贯彻凝视着东方的时候,他的眉头一皱。
“中国,中国会作出什么样的表态?”
当下沙佐诺夫便在心里作出决定,应该与中国驻俄大使进行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会谈,完全不加任何掩饰的会谈。
但愿中国……
7月26日凌晨3时26分,俄国参谋总长伊鲁希克维基将军下达了动员令。
“在俄国整个欧洲部分领土内实行部分动员。”
而在信奉“动员就意味着战争”的年代里,俄国单方宣布部分动员,无疑使危机进一步升级。
在动员令下达的第一时间,圣彼得堡火车站电报局来了一位身着西装的东方人,他从电报员的那里取过一张电报纸,电报报发往地是中华帝国首都南京的一家贸易公司,而电报的内容同样非常简单,只有一句话。
“c
Ru
i!”
中年电报员看到电报上的内容时,不禁一愣,或许俄罗斯人很难理解这句话,但他却是一个英国人,对于这句话却是非常了解。
公元前49年,凯撒大帝跨过Ru
i河,战争打响,历史开始改变,在英语里经常把“c
Ru
i”作为了军令状一样的存在,跨过了Ru
i河,便无路可退。
尽管好奇,但没看到任何异样的他,还是发出了这么一份电报。作为一个电报员,他并不知道这么一份电报,会在东方引起什么,在他的职业生涯中或许发出了太多的电报,但是在他的记忆中,却记住了这么一份简单而有些特殊的电报。
“c
Ru
i!”。
第13章 前夜之夜
第13章前夜之夜
7月25日,离下午6时即奥国照会中限定的时间还差几分钟的时候,塞尔维亚首相巴希齐亲自将塞尔维亚政府对奥国照会的答复按时递交给了奥国公使吉斯尔。
奥匈帝国当晚便下达动员令。而此时各列强才开始提出种种和平建议。当这些建议一一落空之后,接下来的便是战争了
奥国公使吉斯尔从塞尔维亚国政府首相巴希齐手里接过了答复,然而并没有马上回复巴希齐,只是说道。
“阁下请回去稍候,我们的答复随后就到。我要与我国政府给我的训令比较一下,才能给阁下答复。”
此时,吉斯尔已经知道塞尔维亚已经下达了动员令,因而他料定答复不会完全满意的,因此他在接到答复之前,已经拟制好了给塞国的答复。现在只需要匆匆看一遍塞国的答复,看准没有接受所有的要求之后,便可以宣布奥塞断交了。
也许是奥方早有准备,巴希齐刚回到本国外交部办公室,便收到吉斯尔的一份照会,声称:‘现在既然期限已到,而我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故特通知阁下:我和帝国公使馆全体人员将于今晚离开贝尔格莱德。从此信到达阁下的时刻开始,奥塞之间的外交关系断绝,将成为既成事实。‘
吉斯尔的行动太快了,以致他和他属下居然赶上了6点30分离开贝尔格莱德的火车。这在断绝外交关系的历史上,他确是创立了最快的纪录。
吉斯尔一行离开贝尔格莱德之后,于6点40分在桑姆林越过边境,在这里铁路电话线早已按照事先的安排特为他保留着,这其实是柏耳查托特非常缜密准备的,其目的是尽快得知塞国答复。吉斯尔先将此消息通知在布达佩斯的匈牙利首相蒂查,蒂查再马上将消息转达维也纳。
奥匈内阁联席会议主席柏耳查托特本人到易士尔参加奥皇约瑟款待肯伯兰公爵及夫人的宴会去了。在将近中午的时候,他接到俄国代办的一封紧急电报,要求延长限期,理由是各大国对于些事感到太突然,没有机会来研究奥方提出关于萨拉热窝事件证塑的‘文件汇编‘,这种机会本来是奥国所应允的。但是,柏耳查托特回答说,他不能延长限期。不过他补充说,即使与塞尔维亚断绝了外交关系,只要以后塞尔维亚完全接受奥国的要求,也还是可以获得和平解决的。但是,如果真的如此的话,则奥方希望塞尔维亚赔偿奥国因进行军事准备而花费的开支。由此可见,在与塞尔维亚断绝关系以后,奥匈接着一定是对塞采取军事措施。
到晚上,柏耳查托特在易士尔奥皇的后厅里坐立不安地等待着消息,后来又到外面去呼吸一些新空气。到7点3刻的时候,电话铃响了。金士其伯爵把在维也纳得到的信息传到易士尔:
吉斯尔公使从桑姆林打电话到布达佩斯:在下午6点欠丽分时,答复送来了;因为对于某几点认为不满意,吉斯尔男爵已与塞尔维亚断绝关系并离开当地。下午3点的时候,塞尔维亚已下令动员。政府及外交团已迁往克拉古耶法。
马古提男爵把这项消息写在一张纸条上,跑着送交奥皇约瑟。这个老年人战栗的手拿着纸条,倒在椅中,咳呛着半天才说出话来:
“这事终究发生了!”
好像他一直希望并相信这种破列是可以避免似的。然后,他心不在焉地凝神望着这张纸条,喃喃自语说:
“哼,断绝外交关系不一定就是战争。”
于是,奥皇立即召见柏耳查托特进行密谈。
奥皇接见前,蒂查、康拉德、驻柏林的奥国大使都极力向柏耳查托特建议,奥国应马上下令动员,任何拖延或犹豫都会被视为软弱的表现,从而增加俄国干涉的可能性。
柏耳查托特就是用这些理由,说明马上下令实行部分动员的必要性的,最后这位年老的君王很快就被说服了。
7月25日晚上9点53分,奥皇向参谋本部下达命令:马上实施动员,规定27日为“警备”日,28日为实际动员的第一日。
奥国参谋本部的任务是很艰巨的。如果只是与塞尔维亚和门的内哥罗进行战争,那么问题很简单。估计奥国只需动员一半军队——包括20个步兵师的8个团兵力——就可以很快战胜塞尔维亚的12个步兵师和门的内哥罗的4个步兵师。但如果俄国参战,无论是在塞尔维亚之前,或同时,或以后,那么,奥国就必须以绝大多数的兵力倾注到东北方面的主要战场加里西亚,而只留尽量少的兵力在巴尔干战场。塞尔维亚的命运将要与对俄战争的结果来决定。而且,德国要求奥国尽量派军队去对付俄国,减少俄国对德国东部的压力,以便德国集中力量击破西边的法国。
康拉德和柏耳查托特还不能确定俄国是否会从中干预。当然,他们不希望俄国干预,因为这样奥国与塞尔维亚的战争就可以“地方化。”但是,俄国的威胁不容忽视。为此,康拉德拟定了一种把奥**队分为四组的动员计划:(1)一个尽可能少的巴尔干组,包括3个集团军:在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的第15和第16集团军和在亚哥朗的第13集团军;
(2)一个用来对付俄国并于必要时也对付罗马尼亚的8个集团军组:在克拉科的第1集团军,普絷密斯尔的第10集团军,棱堡的第11集团军,赫曼斯塔德的第12集团军,这些是靠近东北边境;维也纳的第2集团军,普来斯堡的第5集团军,喀绍的第6集团军,以及音斯布卢克的第14集团军;
(3)一个可以两用的4个集团军组:布达佩斯的第4集团军,特斯发的第7集团军,布拉格的第8集团军,里麦利兹的第9集团军。这些是用来对付或是塞尔维亚或是俄国,如果只是与塞作战,则当第一组从西方进攻塞尔维亚时,这一组便从北方推向多瑙河进攻贝尔格莱德和塞尔维亚;但在多瑙河方面作战之前如果俄国进行战争,则可将这支兵力转向北方的加里西亚战机;
(4)在格拉次的第3集团军作为一种后备军,可以用来对付塞尔维亚或是俄国。这种战略上的安排可以动员奥国一半军队而并不动员靠近俄国边境的任何军队,因而避免了使俄国感到恐慌的任何借口。
就这样,康拉德在7月25日晚上下令动员包括上述的(1)(3)(4)项的军队。
不知是奥塞两国行动太快,还是列强的反应太慢,在奥塞既已断绝交,并在各自的国内实施动员的情况下,各列强才开始提出了种种和平建议。
英国国务大臣葛雷建议奥俄进行直接会晤,但遭到了法国总统的拒绝,他认为这太危险了。
接着,英、法、俄协约国要求奥延长期限。但是,奥塞已经断交并宣布动员,这一要求不仅是马后炮,而且也很难被奥接受。
接着,葛雷建议对奥俄进行调解,虽然德国表示同意,但法国没有积极响应,俄国大使也不赞同,因为他担心这会影响协约国之间的团结。
葛雷又建议召开德奥俄法四国大使会议,但遭到德国的拒绝。后来在德国驻俄大使的再次建议下,奥俄进行了直接会晤,但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当时电报往来需几个小时,而形势变化很快,所以各和平建议提出后,只有各国马上接受才有可能奏效,但当时除英国和意大利外,各国对每次和平建议都因种种原因,或者拒绝或者推诿,从而使各和平建议一一落空。
在科学技术不很发达的当时,对抗国之间的沟通、国际社会的干预和斡旋等处理危机的方式都难以发挥应有的作用。因而危机往往成为战争的前奏,动员便成为战争的彩排。事到如此,看来战争已经是不可避免得了。
“战争啊战争”
接到外交部的汇报之后,轻松的吐口烟雾,半闭着眼睛,陈默然便在心里感叹着这一切。
余光看到桌上另一份来自海军部的文件,在心下一笑,舰队已经进抵德属东非“访问”,舰队随时都可以动员超过2000名武装水兵上岸,剩下的一切非常简单,国内甚至不需要派兵便可以轻松取得德属东非,拥有了德属东非之后,意味着中国在印度洋上有了一片立足之地,只有如此才能像其它列强一样,在非洲角逐自己的利益……
还有南太平洋,将来还有奥斯曼土耳其占据的中东,这一仗之后,真正的赢家只有一个,就是中国
“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到时怎么向国内交待”
手指点击着桌面,尽管一切还没发生,陈默然还是不得不考虑一下,一但海军“自作主张”在德属东非、威廉领地展开行动的话,国内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不仅国会会反对,甚至还有陆军……
“看来要……”
(这几天无语因为有事担误了更新,希望大家能够见谅,最近尽可能恢复正常更新吧争取像上个月月底一样谢谢)。
第14章 袁世凯的发现
第14章袁世凯的发现
“如果旧大陆上的强国之间爆发战争,那么这场战争将意味着旧大陆的沦丧与没落”
纽约时报1914年7月27日
“万岁”
呐喊声维也纳市政厅前的广场上回荡着,十数万站在霍夫堡宫前的奥地利人用欢呼声、呐喊声向他们的皇帝弗郎茨?约瑟夫一世表达着他们的对国家支持,对奥匈帝国的支持。
一个月前,奥匈帝国的皇储弗郎茨?斐迪南大公和妻子索菲娅在萨拉热窝被塞尔维亚民族主义分子刺杀,随后奥匈帝国向塞尔维亚发出最后通牒,在等待了一个月后,面对塞尔维亚的拒绝,弗郎茨?约瑟夫一世选择了向塞尔维亚宣战。
这一天,1914年7月28日。
沸腾,鼎沸,整个维也纳沸腾了,不仅仅是维也纳,整个奥匈帝国也沸腾了,整个巴尔干,甚至整个欧洲也将沸腾。
维也纳的街道上,一部中国产的黑色天马牌小轿车在街道上行驶着,汽车很快使驶进了一栋东方式建筑的院内,然后在主楼前停了下来。
一位身着白色海军制服海军少校推门下车,夹着公文包在门房前稍站了一会儿,只见栅栏式的镶花大铁门旁挂着一块实木的牌子,靠右竖着一列墨笔大字。
“大中华帝国驻奥匈帝国大使馆”。
左边横着几排德文、匈牙利文,接着少校信步而入,尚未跨入大厅,先与一位身材修长、样貌清秀的陆军上尉打了个照面,对方抢先敬礼,微笑迎道。
“是周明涛少校吧?我是驻维也纳武官处的李一波,请跟我来,武官长在等您。”
几分钟后,周明涛进武官长办公室,而坐在办公室内吴天中校在看到周明涛时脸上带着笑容。
“涛悟,算年头,咱们可是打从陆大毕业后,可就没见过面了,你去年来了瑞士,原本我还想去找你来着,可……”
显然两人是老熟人了,吴天从烟盒取出一根烟递过去,然后疑惑的问道。
“怎么样?有什么事是吗?你小子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虽说从陆大毕业已经差不多三年了,可过往在陆大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偶尔的,他总会想起那些同学,尽管那些同学中绝大多数人的友谊只是浮于表面,但对周明涛这位小弟,吴天却是颇为想念,而现在,两人总算是见着面了。
“吴哥,三年没见了吧”
笑嘻嘻地接过吴天递来的烟,周明涛先拿出火机先为对方点上,然后又无奈摇头道。
“我也想着您那不是,我是去年来的,这几年,只要一休假,你一准回国,也不想着去看看我……”
长吐了口烟,遥望窗外的维也纳,吴天苦笑道。
“没办法,谁让家里就我这么一个独子呢?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朝左右看一眼,然后再看着那未接起的窗帘,周明涛走过去拉上窗帘,现在他不得不小心一些。
“其实,我就是一个信使,传个话,这不。”
周明涛朝着窗外一指。
“奥匈帝国向塞尔维亚宣战了”
吴天却是一摊手。
“能不宣战吗?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中国,恐怕当天就打仗了”
尽管当了三年的驻外武官,但在吴天看来,奥匈帝国的反应实在是太慢了,为了最后通牒问题,他们甚至等了整整一个月,甚至直到现在,他们的军队不过是刚刚完成全面动员而已。
“他们是宣战了,所以……”
周明涛一手夹烟,一手把玩着火机,似乎很是惬意地左右扭头道。
“我们要做好准备,瑞士是永久中立国,我们那边不需要准备什么,我这次来这是……”
压低声,周明涛用尽可能小的声音说道。
“下达一个通知”
“通知?”
吴天皱眉问道,先是信使,接着又是通知,为什么没有通过正规渠道呢?。
“这是国内的直接指示,同时,我接替你出任驻奥匈武官处武官长”
周明涛从公文包中取出了一份文件,是驻瑞士大使馆转发的公文,是关于自己和涛悟以及其它十几名大使馆职员的最新任命。
接过那公文,看着公文上的内容,他明白了原因,就在几个小时前,大使馆便接到了一份国内发来的秘电,要求大使馆进入0号状态,那意味着大使馆进入“准战时状态”,而现在这份公文意味着他要调往瑞士,而周明涛则留在这里。
“涛悟……”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做的”
周明涛咧嘴一笑,全没有任何做作。
“好了,赶紧办交接吧”
这一天,注定,维也纳不会平静,事实上,整个欧洲、整个世界也未尝能够平静。
7月28日,下午四时许,中国驻俄罗斯帝国钦命全权大使刘境人先生准时到了俄罗斯帝国外交部外交大臣沙佐诺夫的办公室,这一次会面是沙佐诺夫主动要求的。
“就中华帝国而言,我们更愿意通过外交渠道解决当前的巴尔干危机。”
坐在沙佐诺夫的对面,刘境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轻声说道,杯中的茶略带一些土腥味,这是俄国波*夫茶叶公司在格鲁吉亚的茶园产出的茶,是一位叫刘俊周的中国人开创了恰克瓦皇家茶园,刘峻周在种茶事业上的贡献,在格鲁吉亚有目共睹。1911年沙俄政府为此授予他“斯坦尼斯拉夫三极勋章”。两年后总管理局找刘峻周谈话,希望他加入俄籍,并许以高官之待遇。刘峻周婉言谢绝。总管理局最后决定:在不改变国籍的情况下把刘列入享受公职人员二等退休金待遇之名册。这样,刘峻周不仅是以个人业绩获得沙俄政府勋章的第一个中国人,而且也是没入俄籍而得奖受勋的第一个外国人。
不过刘境人却知道自己的这位本家,却因其家世为伪满汉军旗,所以他以及其子孙皆不能进入中国,否则面临他们的至少是十年以上的苦狱,作为驻俄大使,刘境人也曾想从中斡旋,但内政部却不愿开此先例,毕竟刘峻周曾为伪满汉军旗军官,非起义汉军旗军官。
帝国建元后,说到清算,无疑对汉军旗清算最为严厉,因为他们是汉奸,尽管清代康熙、乾隆时期曾有数十万汉军旗出旗,但在帝国建元后,却拿着各地的册典,追根究源的把他们挖了出来。
“对于汉奸,中国从来就只有一个政策,从严、从重”
“对背叛国家、背叛民族者,即追黄泉亦不放过”
也正如此,即便是刘境人曾多次为刘峻周之事电请国内,但陛下那边没有音信,而内政部最后作出的妥协是,刘峻周需入狱二十年,不株连其家人,对国内来说,不处决这种汉奸军官,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至于不追其责,那……根本就是在做梦
“大使先生,现在我们需要看到的现实是,奥匈帝国已经向塞尔维业宣战了”
沙佐诺夫提醒着眼前这位只顾着喝茶的中国大使。
对于俄罗斯而言,塞尔维亚会遭到奥匈的进攻,直接受辱是塞,但间接受辱是俄。他同时担心作为奥匈盟友的德国,德国卷入战争甚至可能是必然,但是他更为担心的却是眼前这位大使背后所代表的那个国家,一个与德国有着盟约的国家,尽管他们的盟约已经到期。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我国都认为”
稍作沉吟,刘境人看着有些紧张的沙佐诺夫,然后接着说道。
“大臣阁下,我刚才正准备说的是,我国所坚信的是和平政府,鉴于欧洲陷入战争,我国所坚持的立场除去希望各国和平解决此事之外,更坚持一点,我国绝不涉入欧洲事物,任何迹象都表明,中国卷入欧洲战火,都是极为不智的,虽然中国同德国之间,曾存在盟约,所以我想在此澄清这件事,中国在任何都不会为了欧洲的战争,让自己的军人流血,中国建立军队是为了保卫国家,而非为他国卷入一场与中国无关的战争。”
“那是肯定的。”
沙佐诺夫连忙打点头说道。
“相信这才是符合中国利益的”
而这时刘境人继续讲述下去。他说话慢条斯理,任何琐碎的细节也不漏掉。最后,沙佐诺好不容易才插上嘴。
“你所说的情况大概是这样的,”
沙佐诺夫看着刘境人说道。
“对于现在欧洲局势,贵国是否做出了决定。”
“具体的决定,我国还在讨论之中,但是……”
话稍顿,刘境人却抛出了一个国内给他的指示。
“我国政府决定向贵国提供五万支步枪、一百六十五门火炮”
“嗯?我不明白——”
“大臣阁下,我想您已经明白了”
刘境人笑着,在这个时候有什么比提供这些武器更具有说服力的东西吗?
他并不知道国内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给予他这个指示,但从这一举动中,他还是觉察出了国内的变化,这或许意味着……难道……
“阁下,首先我需要感谢贵国的慷慨,但……”
沙佐诺夫依然有些不太确信,他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至少在他看来,中国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可……
“噢,我希望大臣阁下能够立即向贵国海关加以说明,毕竟,我国政府不可能为此支付关税?”
“嗯?”
先是愣一下,沙佐诺夫诧异的看着刘境人。
“请允许我冒昧地问一句,贵国是否已经……”
难道他们压跟就不想履行和德国人之间的盟约?可他们为什么不能通过外交上正式背书做出回应反而通过这种特殊的方式呢?
“希望阁下能够理解,至少在现在,我们还不能做出外交背书”
刘境人的回答让沙佐诺夫感到很失望,但同时却又感觉到惊喜,因为从他话里透出的意思来看,中国人并不愿意和德国一起对俄国作战。
“请原谅我再问一下,”
沙佐诺夫很有礼貌地问道。
“你们有什么额外的要求吗?”
利益能够促使中国做出这种决定的归根到底也只有利益。
“我们希望,在未来的的战争之中,假如贵国有意向外国定购武器的话,能够首先考虑我国,我相信,我国的工业能力和军工厂足以满足贵国的需要,而且运输成本更低,我们可以从东北以及新疆经西伯利亚铁路、中亚铁路,向贵国运输俄罗斯所需要的任何物资。”
“因为……”
望了望眼前的袁世凯,陈默然笑了笑。
“我们用上一次战争获得的俄国武器,换取的将是数百亿卢布的定单,这才是我们在这场战争中真正要得到的”
“但是……”
袁世凯有些弄不明白陛下的意思了,陛下并不准备卷入欧战是内阁已经达成的共识,但为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终归是个开始而这件事的背后,有着太多复杂的原因。”
看一眼袁世凯,陈默然的心里多少有一些抱歉之意,他就是自己的替罪羊,如果因为海军的行动,导致政府需要负责的话,恐怕没有谁比袁世凯更合适的人选了。
从陛下的话里,袁世凯还是感觉到一丝隐瞒,他能觉察到陛下之所以向俄国提供这批军火,并不是因为那些军火缴获自战场,当年仅在奉天,便得到数万件被俄国人遗弃的武器,在近卫军的武器仓库之中有着大量的俄国武器。
但陛下这么做决不仅仅只是为了定单,或许陛下是为了取信于俄国人,但为什么要取信于俄国人呢?
除非……
猛的一抬头看着陛下,袁世凯刚想说话,但话还是硬吞了回去。
“陛下之远见,当臣子实是难以企及”
拍了一个马屁,袁世凯明白此时还是装傻的好,看一眼袁世凯,陈默然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毛笔。
“尉亭啊,算年头,你这也有几年没回河南老家了吧,等这一阵忙完了,朕准备去河南看看,怎么样?想陪朕一起去河南看看吗?”
“去河南?”
陛下要出行吗?袁世凯连忙起身鞠躬说道。
“陛下若是去河南,实是河南全省民众之福,臣能陪同陛下,更……”
袁世凯的话,陈默然并没听进心里,只是在心下暗叹一声,老袁啊,老袁,希望你过几天能想明白朕今天话里的意思吧
终于袁世凯离开了书房,看着他的背影,陈默然在心下暗叹一声,无怎么说,这几年袁世凯都可以说是劳苦功高,尤其是在朝鲜,为了给自己一个稳定的朝鲜,他在朝鲜的铁腕使个人担上了骂名,或许自己给他撑了腰,但……袁世凯这几年总算是忠心耿耿,而这一次。
“老袁啊对不起了”
心叹着,除了袁世凯还能让谁当替罪羊呢?
让海军负责?显然不合适,而且也无法平息他人的怒火,到时候,恐怕只有通过让总理大臣负责的方式,才能平息一些人的怒火。
内阁、国会、军队,这三者构成了一个平衡,而作为皇帝的自己就是千方百计的维护这三者的平衡,一但国会获知海军在德属东非和南太平洋德国属地的行动,势必将激起国会的不满,直到了那时候,能牺牲的就只有内阁,至于军队,在未来他们还有大用的时候,更何况军队还是奉旨行事,自己岂能……伤军人之心
“河南老家……”
离开皇宫之后,在路上,袁世凯始终在心里思索着陛下最后那几句话里的意思,尽管和陛下一同返乡将是何等光耀之事,但他还是觉得这件事里似乎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河南虽说地处中原要地,可河南有什么地方值得让陛下出巡的,陛下要去河南?这是为什么?
越想,袁世凯越觉得这件事里肯定有什么阴谋,不对……有什么臣子不解之处
这九年的臣子做下来,袁世凯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那个心思,对于他来说,最大的优点就是识时务,在无法同他人对抗的时候,或许做一个忠心的臣子,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一直以来,对陛下,袁世凯却不怎么放心,无论自己怎么干,干了什么,他总觉得陛下对他像是防着些什么。
过去,或许自己手里有北洋军,陛下防着也应该,可现在?那北洋军改编的部队不知换了几代了,虽说不少北洋的老伙计身居高位,可他们手下的官佐却都是陛下的人,就是当年那些老伙计,又有几人可能会为了他这个大帅和陛下扛上?
可陛下却依然防着自己啊为……
突然袁世凯双眼一睁,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陛下那句话来。
“尉亭啊,算年头,你这也有几年没回河南老家了吧,”
这话里话外,那里是想让自己陪他去河南,分明是告诉自己,……袁尉亭离家这么多年,是时候回家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意思就是……
汗从袁世凯光洁的额头上涌了出来,他的双手微颤着,难道……。
第15章 达累斯萨拉姆港
第15章达累斯萨拉姆港
1914年7月30日,为保卫同为斯拉夫人的塞尔维亚王国,俄罗斯帝国向奥匈帝国宣战,8月1日,根据德奥同盟条约的义务,德国对俄罗斯宣战。
俾斯麦在几十年前调停巴尔干危机时所预言的世界大战,随着俄罗斯、德国的加入,而真正爆发。相比于欧洲的混乱,非洲相对平静一些,但这种平静却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一场风暴正在非洲大地上酝酿着。
在德属东非首府达累斯萨拉姆,原本计划在港内迎接中华帝国海军第三训练舰队的“柯尼斯堡”号轻巡洋舰在7月31日下午4时30分离开码头,驶入印度洋,出港之后不久,三艘英国巡洋舰就悄悄的围了上来,他们是“风信子”号、“柏伽索斯”号、和“正义女神号”,这些军舰的火力加起来超过“柯尼斯堡号”,但是他们的舰龄更老、航速更慢,“柯尼斯堡”号不久就加速摆脱了这些来意不善的尾随之客,朝亚丁湾和苏伊士运河的方向驶去。
8月1日上午十时许,在达累斯萨拉姆港,数以万计的民众挤于港边,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华人,而海因里希.施内总督以及警备队司令官勒托.富尔贝克则率领德属东非的官员、军官们着在港边,军乐队不断的演奏着军乐。
“勒托上校,中国舰队来的正是时候”
望着正在缓缓驶入港内的三艘军舰,领头的是“镇远”号二等战列舰,那是中国海军俘获的日本海军富士号战舰,居后的则“号”装甲巡洋舰,那曾是德国海军的俾斯麦号战舰,再朝后是“仁川号”训练舰。
“现在的印度洋上,没有比它们更可大的舰队了,说实话,少校真的太过于谨慎了,如果他留在这里的话,也许要不了几天的,就会传出中国参战的消息,到时我们可以和他们一起在印度洋上袭击英国人的军舰和商船”
而勒托.富尔贝克则是不予置否的随口应一声,事实上在德属东非,很多人都知道,作为警备队司令官的勒托.富尔贝克同海因里希?施内总督从第一次见面,双方从未喜欢或欣赏过彼此,两人只是不得不待在一起罢了,同样的这也很少赞同对方的意见,不过无论如何,规矩是明摆着的,像其它德国殖民地一样,施内作为德属东非的总督,对当地的全部军事和警察力量拥有管辖权,而这一条规矩是军人非常痛恨的。
勒托的态度施内看在眼里,只是在心下哼了一声,他笑着转过头去看着身旁的中国领事。
“李领事,你赞同我的说法吗?”
“当然”
李子诚点下头,然后解释道。
“尽管中国渴望和平,但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中国将不得不卷入战争”
勒托.富尔贝克在心下哼了一声,他看着驶进港口的中国战舰,他很难想象,在欧洲局势空前紧张的时候,中国还会向海外派出训练舰,难道他们就不知道收缩有限的海上军力吗?印度洋可是英国人的澡盆。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德国的“盟友”,中国肯定应该在最短时间内撤回自己的军舰,无论是中立也好,向英国宣战也罢,实力有限的中国海军都应该集中所有的力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仅未利用未宣战的时机撤回军舰,反而把军舰派来“宣慰华侨”。
反常的举动不能不引起别人的怀疑,至少在勒托.富尔贝克心中,这甚至有可能隐藏着什么阴谋,在中国的经历使得他明白中国人非常善于完弄阴谋诡计。
正因如此,勒托.富尔贝克才会在之前向施内总督进言,应该婉拒中**舰访问,同时提醒他们返回国内,但施内那个短视的官僚却拒绝了。
“但却不知道是向谁宣战”
勒托.富尔贝克接腔吐出这么一句话来,按照他的本意,他甚至想动员部队,至少将警备队主力撤出达累斯萨拉姆,以避免可能发生的危险,可是却被施内制止了,甚至出于“展示”德属东非“强大实力”的需要,命令全部68名军官中的62人参与港口的迎接。
勒托.富尔贝克的敌意至少是警惕,李子诚看在眼里只是一笑。
“勒托司令官,我相信界时陛下和国会作出明智的选择”
在说话的时候,李子诚朝迎接人群中的那些军官看去,这可真是一网打尽的大好时机啊
“你们可得抓住这个时机啊”
从阳台处看着港口处的德国人,邵清零在心里轻祈一声,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机会吗?或许,德属东非殖民地警备部队有三千兵力,但其中却有2742名非洲人,还有一支2286名被称为“阿斯卡里”在斯瓦希里语中意思是战士的非洲人士兵。
可是核心却是68名欧洲军官以及60名欧洲士官,可现在在码头迎接舰队的却有62名军官、6名士官,嗯,其中还有那位勒托.富尔贝克司令官。
瞧着望远镜中的勒托.富尔贝克,确的唇角一扬,他是一个天生的职业军人,1900年的时候他曾随德军前往中国,参与镇压义和团,后在又在德属西南非洲镇压过那里的土著人起义,可以说,在整个德**队之中,恐怕没有别的军官比这位勒托.富尔贝克中校的履历更丰富的礼宾司了,在一年前,他被任命为德属喀麦隆警备部队的指挥官,但是在他离开德国赴任之前,又收到新的委任令,前往德属东非殖民地,担任同样的职务。
勒托.富尔贝克是个麻烦,几乎是在第一次得到他的资料之后,邵清零就在心里认准了这一点,而事实上,正像他猜测的一样,这位标准的职业军官,根本就是一个**烦。
正是他提出拒绝舰队访问德属东非的建议,如果不是因为海因里希?施内总督和他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恐怕……舰队也只能在今天强攻德属东非了
总之,施内总督那个在外交情报资料中提到的“此人思想即不开放,又缺乏修养,给人的印象是小气而卑劣,不是一个可信任的家伙……”总之,他和勒托.富尔贝克的区别非常明显,勒托.富尔贝克是个出色的军人,能力出众,是一位绅士,而海因里希?施内则是属那种典型的律师阶层,精于算计,诡计多羰,对不是一个傻子,但肯定也不是一个绅士,不过还是外交情报档案中的点评最为准确。
“一个很有意思的小人特,没有个性,具有二等文官的所有典型特性”
就是这么一个典型的文官,却在两年前被任命为德属东非总督,这个职位之前一向由职业军人或贵族担任,而最为重要的则是,正是这个文官和勒托.富尔贝克的“不对路”,让他坚持必须“邀请”训练舰队访问德属东非。
“老天保佑”
想到施内在前天下达的那个命令,邵清零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冲动,就是抓住善解人意的施内总督好好的亲上两口,他的那个玲等于把整个德属东非的大门都敞开在训练舰队的面前。
“娘来,这是送上门让咱们俘虏的啊”
在“镇远”号战列舰上的一处舷窗,施明生拿着望远镜朝港口上看去,看着那码头上一个个衣冠楚楚的德**官,此时施明生这位镇远号上的陆战队指挥官,已经全副武装,原本按计划应该是进港后伺机夺占,而根据领事馆发出的情报,才临时改变计划,给这些德国人来个突袭。
“长官,机枪已经在架到顶桅上了,锅炉队和损管队抽出了三百人,再加上另外两舰,一千两百人,拿下达累斯萨拉姆完全没有问题”
“让兄弟们作好准备,舰一靠岸,咱们就动手”
在镇远号的罗经舰桥内,身站一袭海军礼服的陈季良只是冷眼看着越来越近的港口,尽管明知道达累斯萨拉姆港根本没有任何岸防力量,但是他的表情依然非常严肃。
“长官,步枪已经发下去了,只要……”
“知道了”
轻应一声,陈季良走出了罗经舰桥,他的表情之所以严肃,不是因为此时的偷袭,而是因为……这次不宣而战,在某种程度上是非法的,直到现在,他没有接到海军部的宣战电报,那意味着这次偷袭,实际上是出于陛下的自作主张。
或许陛下持有国家宣战权,但倾国而战却未经议院批准,怎么……摇着头,陈季良在心下叹口气,做为皇家军人,他绝不会拒绝陛下的命令,事实上,对于军人而言,他知道他所效忠的是何人,是陛下,如此而已经
皇命不可违这是身为军人唯一的信条。所以,尽管内心有着种种想法,他所做的选择依然是服从军命令。
走出罗经舰桥,展出些笑容,陈季良朝着眼前的达累斯萨拉姆港看去,此时这座处处带着热带风光的城市,很快就要降下德意志国旗了。
“向德国宣战至少,还能得到这座港口……”。
第16章 没必要
第16章没必要
1910年德国人在俾斯麦群岛中的新波美拉尼亚岛北端的红树林的沼泽上填土建镇,并将它命名为拉包尔镇,在当地土著语中的含义就是K的红树林,这座德属新几内亚的首府坐落在一座大型火山的火山环上,三五不时遭受受火山爆发所带来的损害。
这只是一座热带小城,除去几百名德国官员和军警之外,还有一些传教士,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这座赤道小城,平静且详和,甚至这里都未曾受到欧洲战争阴云的影响,在拉包尔,德**警和英国传教士依然保持着亲近。
8月1日,在距离拉包尔数百海里的海面上,由五艘军舰和训练舰组成小舰队在海面上分道扬镳,其中一艘“九江”号训练舰,径直驶向了拉包尔,“九江号训练舰”是建成于的帝国元年,由一艘4800吨英制商船改造而成,作为海军训练舰,舰上不过只有2门105毫米舰炮、4门45毫米反雷击艇机关炮,顶多再加上几架机枪和两座单装黑头鱼雷发射管,武备不可谓之简陋。
在热带的阳光曝晒下,“九江号”的甲板滚烫,使得穿胶鞋的王平甚至感到烧脚。他看着士兵们从宽敞的船舱走出,然后和他一样站在甲板上,再有两个小时就要到达拉包尔了,所有的水兵都是提着步枪走出来的,尽管他们身上依然穿着洁白的海军军装,但两小时后,他们却在执行陆军或陆战队执行的任务。
阵雨刚过,在热带阳光的照射下甲板甚至冒出了热汽,水兵和训练学员持着步枪站在甲板上,每一个都显得很是兴奋。
“诸位,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任务”
王平平静的说道。
“但同样也是很简单的任务”
甚至可能不会有人阵亡,任务很简单,打上几炮,然后迫使拉包尔的不足百名德**人和警察投降,然后在总督府升起中国的国旗。
“……相信我,在中国的历史上,从来没有这么少的人,不到两百人,将去为这个国家开拓十数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训练以十海里的时速沿东南方向朝拉包尔行驶着。提着步枪的士兵们在甲板上转来转去,有的在哼军歌,有的懒洋洋地躺着,还有在做体操的。虽然天气炎热,士气仍然很高。到午餐时给士兵们发了啤酒,提高他们的情绪。
德**队并不可怕世界上最优秀的陆军,是中**队
“我们的炮火打过后,连一片草叶子都没有了,”
一个炮手看着那些在甲板上准备战斗的兄弟们说道。
“我准能让拉包尔寸草不生”
“拉包尔,”
见习少尉方靖便立即纠正他说。
“若是真把那里炸烂了,到时谁还愿意移民来这?”
“就是,就是……咱们这是,对,为帝国开辟殖民地,开拓国民生存空间,取空间于海外……”
水兵和见习军官生们的纷纷咐和着,十年前这个国家还在生死存亡的边缘苦苦挣扎着,而现在,这个国家却已经开始尝试着往海外开拓殖民地,现在的这场战争,对于中国而言,或许是赶上“分割世界”的最后一趟末班车了。
末班车
水兵和军官生抱着步枪或冲锋枪,忍受着头顶的烈日,他们的双眼朝着拉包尔的方向看去,今天,第一训练舰队的五艘军舰兵分五路,分别前往北新几内亚的威廉皇帝领地、马里亚纳群岛、马绍尔群岛以及所罗门群岛,他们将在开拓的疆域超过二十二万平方公里,而对于其中的海军兵学校的军官生而言,他们所看到却是另一件事。
“一但我们占领德属新几内亚,无论这里有什么矿产资源或是可以殖民多少民众不说,单凭一条,……”
将手指上沾着水,方靖便在甲板上画出了一个简易的太平洋。
“无论如何,现在的太平洋形势非常清楚,中国或是美国,过去,咱们在面朝太平洋的海军基地,只租借日本的横须贺,嗯,还有四国岛上的高知港,可美国却有夏维夷,如果中美有朝一日发生冲突,那么咱们将不得不在门前作战,美国掌握着夏维夷和菲律宾,使得我们只根本就没有可能同美国竞争太平洋利益,但现在,我们掌握了德国人在太平洋的殖民地,基本上等于掌握了南太平洋,同时切断了菲律宾同夏维夷之间的联系……”
在海军兵学校读参谋科的方靖在战略分析上一直领先于他的同学,几乎是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他就意识到,这是彻底扭转现在中国在太平洋所处于的劣势局面。
“咱们不可能同美国人打仗,我们和美国在太平洋是处于分……”
不待林庆把话说完,方靖又不无嘲讽的说道。
“我们和德国还是中德友谊万古长青那,利益,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现在德国陷于欧战,陛下断然下令夺占德国海外殖民地,为的是什么?不还是利益”
接着他又认真的说道。
“国与国之间,首先是利益,其次依然还是利益,至于其它,根本就是放屁”
“轰……”
伴着剧烈的爆炸声,在德属新几内亚新波美拉尼亚岛北部的加泽尔半岛布兰什湾回汤着,拉包尔,这座德属新几内亚的首府,此时完全陷入一片战火之中,虽然说事实上,从海上打来的炮弹,并不算密集,但对于这座人口只有千人小镇而言,海上的火力却完全可以将小镇荑为平地。
“总督阁下,我们必须要向中国人投降”
在总督府,拉包尔唯一的一栋石质两层欧式建筑内,德属新几内战警备部队指挥官兰切斯少校,看着面前奥托?冯?海因里希总督,认真的说道。
“我们只有一门大炮,而且还是野战炮,即便是加上武装侨民,只有不到一百人,根本无法阻挡中国人的进攻”
作为一名普鲁士军官,他当然不愿意就这样向中国人投降,但是清楚的知道敌我实力差距的他,却清楚的知道战斗下去,会发生什么,那将是一边倒的屠杀。
“中国向德国宣战了吗?”
奥托?冯?海因里希总督反问道,但得到的回答却是对方的摇头。
“现在我们根本就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我们的电报都是从澳大利亚转来的,现在根本不知道欧洲到底发生了什么,同样也不知道……”
在说话时,海因里希总督又特意朝窗外看了一眼,窗外依然不时传来爆炸声,但若是细心观察的话,能够发现中国海军军舰的炮击大都集中的“城外”,他们的炮击更多是威慑,而不是为了摧毁。
“作为德国殖民地的总督,至少在中国人登陆之前,我是绝不可能投降的”
在嘴上奥托?冯?海因里希总督说的是正气凛然,可是从他话里的意思,兰切斯少校还是听出了总督话里的意思,他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他无意为防守根本不可能防守的拉包尔让军人和民众流血,但是他却不会在中国人的最后通牒下达时就坚起白旗。
德属新几内亚必须是被中**队军事“占领”的,而不是在最后通牒后由奥托?冯?海因里希总督下令举起白旗送给中国人的。
“是的,阁下”
心知肚名的兰切斯点头应了一声,
“嘿……”
舢板上的武装水兵,随着号子划动舢板,在舢板前方,架着轻机枪的机枪手,警惕的望着岸边,沿岸多是椰子和咖啡种植园,但却根本看不到任何抵抗,甚至在岸边的椰林间,根本就看不到有人活动的痕迹。
“德国人不会是放弃抵抗了吧”
用望远镜扫视着岸边,方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可供隐蔽。
“他们不是拒绝最后通牒了吗?怎么可能会放弃抵抗?”
可不是嘛,在一个小时前,曾派人向给他们下达了最后通牒,可结果呢?他们拒绝了,而现在,德国人甚至都没有开枪。
终于,在众人的不解中,舢板靠上了黑色的沙滩,那是火山喷发留下的,脚踏上拉包尔的沙滩,拿着冲锋枪,方靖甚至都没有隐蔽,只是指挥着下属向拉包尔城行进。
走出百米后,突然一个尖兵大声喊。
“前面发现……他们举着白旗”
顺着尖兵手指的方向,方靖看到三个欧洲人,其中两名军人,一名传教士正朝自己这边走着,而三人中的其中一个,手举着一面白旗。
向眼前这位海军少尉行个军礼,兰切斯便自我介绍道。
“你好,少尉先生,德意志帝国所属新几内亚警备部队指挥官兰切斯”
“少校先生,中华帝国皇家近卫海军见习少尉方靖”
回个军礼,方靖看着眼前的兰切斯,除去配件之外,他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少尉先生,请转告您的指挥官,我们已经履行了保卫拉包尔的责任,同样,贵军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我想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再流血”。
第17章 齐默尔的……
第17章齐默尔的……
清晨时分。
中国驻德国大使馆就打去电话,给各个部门来电话——德意志帝国外交部秘书处,要求紧急约见德国外交大臣齐默尔。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德国人自然不会拒绝,齐默尔在清晨时分急匆匆的赶到了外交部,就在两个小时前,他刚刚离开外交部,德国已经向俄罗斯宣战了,下一步,也许就是法国了。
现在整个德国的战争机器都已经运转了起来,不过在运转之时,却需要来自中国的帮助,至少中国介入战争,可以牵制俄罗斯。
“也许会是好消息”
不用细想齐默尔都能够想到,那位颜大使会说什么。
“虽然两国的之前的盟约已经到期,但出于维持中德两国友谊,中国决定对俄罗斯宣战……”
对于颜大使这么说,他并不觉得的意外,毕竟对于中国而言,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趁火打劫”之机,中国也许会占领半个俄罗斯,嗯,这是可以接受的,甚至中国可以一路打到莫斯科、圣彼得堡,当然只要他们有那个能力。
“到了那个时候,整个欧洲都会意识到*祸,到时他们将会发现,在欧洲只有德国,只有德意志才能够阻挡来自亚洲的威胁,到那时……”
二世皇帝私下的言语在在齐默尔的脑海中浮现,对于德国而言,中国只是一个工具,现在是解除两线作战压力的工具,而将来,则会成为德国谋求欧洲和平的工具。
终于,进入办公室之后,齐默尔再一次在自己心里排练着之后同颜惠庆会面时的谈话。他坐到桌旁,俨乎其然地,紧绷着脸。一面想象着中国大使怎样走进向他敞开的门,然后慢慢地用两只手撑在那桌面抛光的桌子上站起来。
然后热情而亲切的同他握手,然后,再请他坐下,等他先坐下之后,自己才能坐下来,然后会发生什么呢?在颜大使说出中国向俄罗斯宣战的决定之后,当然自己首先要表示感谢,当然要用淡淡的口吻,这样才不会让他们觉得德国有求于他们。
想到即将到来的会面,齐默尔不禁有些热切盼望这个历史性的时刻到来。作为外交官,他丝毫不会对他将在扮演的角色有什么感觉,即使多少有点良心责备那样的感觉都不会有,黄种人,他们或许可以趁火打劫,但是世界却是属于欧洲人的,不对,是属于德国人的,他们,有色人种,只是一时的工具而已。
此时,齐默尔也不感到良心上受责备。但是在他的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那种下意识地担心,他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但是这些感觉却越来越厉害地把他攫住了。
为什么会觉得恐惧呢?
抓不住恐惧根源的他,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秘书报告说,中国大使半小时后到达外交部。
……除了快乐、自豪、牵灾乐祸这种感觉之外,还混和着一种完全不同的东西,恐惧。
坐在汽车上,颜惠庆手扶着双腿上的公文包,所感受到的却依然有着无法挥散的恐惧,那是对未来的恐惧,对未来的担忧,对未知的未来的恐惧……
恐惧决不是他一个人独有的,尽管还不知道国内的情况,但在接到那份电报之后,他就相信一个事实,那就是,在国内肯定也会有很多人会因为陛下的这一决定,而对未来产生恐惧,因为这一次,中国是在挑战世界列强,尽管这一头等列强陷入战争,但……
中**队永不会失败、中国负有历史使命等等,想来想去,颜惠庆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摆脱这种恐惧感,消除内心的恐惧感,但是恐惧感却不会立即消除干净。这是那种倾家而赌的恐惧感。
所以怕的原因是赌注下得太大,因为这笔赌注不但包括这个国家所有的一切,而且也包括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的未来,甚至于的性命。因为纸牌总是喜欢捉弄人,任何时侯都会出现赌输的一线可能,那时候就少不得要算总账了。
就是这种暂时还模糊的不可理解的恐惧感,困扰着颜惠庆,使得他甚至产生一种幻觉,觉得有朝一日,当德国击败了俄国,并停战之后,他们就会回过头去,去找中国这个“背信弃义”的盟友的麻烦。
到那时,一场场战争之后,在中国的城市街头到处都是大进军的德国兵,在南京的城墙的顶端插着德国国旗……使人紧张的恐惧感,在他的内里久久无法挥散。
但是汽车并没有因为他内心有恐惧而停下,他准时在上午八点三十分到了齐默尔的办公室。
“你好,大臣阁下”
颜惠庆一边问好,一边向从桌旁站起来的齐默尔伸过手去。原本应该主动伸出手的齐默尔,却没想到竟然让对方抢了个先,就做了几个犹豫不决的神经质的动作,—会儿微微抬起手,一会儿又把手放下,然后才决定同这位大使轻轻地握一下手。
接着他就点一点头,热情的请大使坐下。
尽管内心对未来有些恐惧,但此时颜惠庆内心却又带着一丝激动,这是挑战强者的激动,无论如何,一切都已经不可避免了,那么就……赌吧
“阁下……”
不待颜惠庆说话,齐默尔却打断了他的话,然后齐默尔开始从中德交往,德国对中国的友谊滔滔不绝地对大使讲起来……
“……当然,现在,我依然相信,中国和德国之间的友谊是可以经得起考验的”
齐默尔的话只让颜惠庆神情微窘,终于齐默尔住口了,已经经愿意再听那些刺耳话语的颜惠庆先打开文件包,然后拿起预先打印好的外交公函录,然后展开那份公函,首先向面前的齐默尔深深鞠一躬。
齐默尔也站起身,他看着对方的举动,从对方的动作之中,他心下的更加惶恐不安了,他突然意识到,此时颜大使的举动实在是……太过于正式,有这个必要吗?除非是……
“外交大臣阁下,鉴于《中德同盟条约》业已到期,我国国会至今未批准续约,中德友好之基础建立两国互信与和平之信念之上,现今德意志帝国断然以他国之理由,向和平之国家宣战,欲破坏欧洲与世界之和平,并虎视眈眈于亚洲,为世界和平、国家安全,中国国被迫采取“预防性”行动,对德意志帝国宣战……”
什么?宣战?
办公室内瞬间静了下来,两沉默了几秒钟。颜惠庆甚至可以听得见齐默尔沉重地喘着气。他的鼻尖上挂着一大滴汗珠。
这是可耻的背叛
尽管心下完全被怒火充斥着,但齐默尔终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冷冷地外表很镇静地对这件事表示遗憾,表示它的责任完完全全在于中国。
“多么无耻的背叛啊你们,你们中国,将来要为这件事后悔的……”
齐默尔这样说。最后这一句话他是直盯着颜惠庆的眼臆说的。
而对着此时齐默尔的愤怒,想到之前自己还曾信誓旦旦的宣称中德友谊万古长青,而现在却……,于是便用颇为无奈的的口吻说道。
“阁下……这是来自帝都的决定……我……是不要这样做……我……可是……我相信,我们……”
“相信什么?”
齐默尔站起身,冷眼看着对方,此时心下完全是怒火的他完全忘记了,就在几十分钟之前,他还曾想象着,如何把中国变成德国的一个筹码,中国对俄国宣战是对德国有利的,中国赢得战争优势,甚至占领整个俄罗斯,对德国而言,同样也是有利的,因为……中国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弃子,但是现在呢?
他和德国却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德国……被中国人耍了
“请您相信,我国绝对无意卷入欧洲战争”
接着颜庆惠又认真的说道。
“陛下希望本大使向贵国转告,中华帝国无意卷入战争,目前所做之决定,完全是出自于维护亚太之和平,对欧洲派兵,并直接卷入欧洲战事,非中国之本意”
站在办公室内,齐默尔迟疑了一下,于是转身回到他的办公桌旁去,他首先看了一眼桌上的时间。
看着那时间,他知道,现在朝着世界上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这场战争,德国已经向俄罗斯宣战了,与颜惠庆表示的“中国的宣战”不同,德国即将以整个德国的力量去和两个大国甚至三个大国作战,尽管颜惠庆的言语并不可信,但是……德国能够赢得这场战争吗?
当齐默尔的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已经重新坐上汽车的颜惠庆却朝着后视镜看了一眼,他看到镜中的自己脸上都是汗水,潮湿的头发粘在额头上。
紧张?
不
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恐惧,中国有可能赢得未来呢?有可能赌赢这一切吗?
心里思索着的时候,他朝着车窗外看去,此时菩提树下大街上已经出现了很多行人。有几分钟,他凝神望着那衔道。
“嗯,有俄国、法国作对手,甚至还有英国,德国即便是想赢,怕也不会很轻松吧……”。
第18章 团聚
第18章团聚
古老的大运河悠悠地向南流淌,和过去相比,现在的京航大运河更宽了,更深了。
站在水泥船的船头,盛四望着这大运河,他没有心思去打量这大运河的状观,更没有心情去赞叹这“帝国工程”的伟大,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那些帝国工程的背后是什么,就是这眼前的大运河上,亦曾流过他的亲朋好友的汗水。
“哎大运河,毁了他隋朝,怎么就不毁了这中国”
盛四在心里长叹一声,对于中华帝国,他完全没有一丝的好感。
但在从山西的煤矿南返的这一路上,他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相比于旗人,汉人更善于治理国家,在他们的治理下,这个国家比过去更繁荣,甚至当他经过北平的时候,还看着那北平的繁华模样,他都以来自己去错了地方。
“京师让他娘的陈鬼子赶空了,都他**的成鬼城了咱们旗人怎么了,就是祖宗犯下了罪过,那也不能让咱们在这里当煤黑子啊”
尽管很少参与到周围的人偶尔的抱怨中,但在盛四看来,京师的旗人都被关进劳动营挖煤,那京师没有二十年的时间,肯定难见繁华,毕竟现在的国都在南京,京师,早变成北平了,甚至就连过去的皇家禁地——紫禁城,都变成了一座博物馆,甚至老百姓若是愿意,还能坐到龙椅上拍张照片。
真不真的,盛四没有闲情去确认,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回家,回到家人的身边,从九年前在南京被逮捕,后来被送到山西煤矿挖煤,他已经九年没见过家人了。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或许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们了,可没曾想去年他们来信了,在旗的妇孺在前年第一批释放了出来,他们已经在扬州安家了。
从那一天起,他就渴望着回家,不过他在等释放,为了能早一天被释放,他努力的干活,拼命的干活,现在终于自由了,不过劳动营却只给他买到北平的火车票,至于剩下的,他得自己掏路费才行,为了省钱,他没有买火车票,而是经他人的介绍,搭大运河上的货船回家,只要沿途帮忙干活就行,不仅不要路费,甚至干过活还给一顿饭吃。
原本随着铁路筑通的大运河并没有没落,反而随着这种由铁丝网和水泥制成船只而日渐繁荣,大运河将江南的水乡、扬子江、淮河、黄河以及中国的北方联成一体,而正是这种水泥船,又把这些河网与中国的经济连为一体,尤其是去年,淮河入海工程的完工,大运河的拓宽加深之后,水运在中国的交通中占据了越来越大的份量。
淮河入海工程,在想到这个词的时候,盛四的脑海中禁不住浮现出在劳动营中听到的事情,淮河入海工程、宝成铁路、川汉铁路、成昆铁路、海南岛橡胶园、山西的煤矿、陕北的绿化,这一个个被视为中华帝国辉煌业绩成就的背后却是一堆堆的白骨。
数百万在光复时期被处于“强制劳动”的像他这样的殖民者和汉奸,用数十万条生命作为代价,展现了中华帝国的工业上、经济上的成就,当初身处劳动营中,他以为这辈子要么是在劳动营累死,要么是碰着矿难被砸死,从来没想过会有自由的一天。
以劳动换取自由,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梦想,在矿中,他见过太多的人,因为不相信会有自由的一天,而选择自杀,但最终一切都改变了
劳动换取自由,从遥不可及的梦想变成了现实。
两年前,一位勇敢的记者在报纸将强制劳动营的内幕揭露之后,举国一片哗然,人们没想到在在全国尽然还有数百万人被关押着,每天从事12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的最危险的、最累的劳动,而且,在劳动营中,没有人把他当人看,任何一名看守都可以殴打他们,甚至枪杀他们。
最终,面对外界的指责内务部部长被迫引咎辞职,数月后,在部分国会议员提交议案下,接受了七年强制劳动的人们,终于实现了强制劳动的最终目的。
“劳动换取自由”
他们用自己的劳动和牺牲,换取了中国的水路交通网,换取了……,最终,他们赢得了自由。
“自由是有代价的”
盛四不禁长叹一声,劳动了九年,终于换取了自由,离开煤矿时,九年拼命干活得到的回报就是自由与90元“工资”,这就是……
“哎,其实吧,我说,你们那……”
吸着烟袋锅子,老胡头,这艘船的船主,瞧着身旁这位“通古斯人”的一眼,他曾看过他的证件,和其它人不同,他们拿的是内务部发的“证件”。
两年前,下议院讨论如何对待那些旗人的时候,曾引起过一番争论,最后通过表决,他们依然不是“中国人”,自然不能享有中国人的各种权益,如果不是俄国拒绝的话,那些国会议员,还真想把他们送到他们的老家,不过俄国人没同意。
最后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国会同意由内务部发给他们的“居民身份证”,这和帝国公民身份证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作为居民,他们只是“暂居”在中国,他们不享有任何公民、国民权力。
不过在内心里老胡头倒是觉得这些人挺不容易的,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现在……
“照我说,你们应该想法子,看看怎么样能让咱中国接纳你们,原谅你们,干活,没错,你们是干了几年的活,可老百姓想的是什么,你们可杀死俺们几千万人那人,这个罪啊……难赎”
摇着头,言语间,老胡头的语气中倒是没有一丝恨意,若是那小孙子提着这事,一准牙根子咬死,满面都是怒色,恨不得食通古斯人的肉,幸好在学校里没有通古斯人,要不然那……
“赎罪……”
念叨着这个词,盛四无奈的摇摇头,
“你们连接纳都不接纳我们,我们拿什么去赎罪?”
想到在饭店里说话时,自己把“六”念成了“六”,而不是“路”,结果差点没被人乱棍轰出去,怎么去赎罪?
“得了,别扯什么接纳不接纳的了,你这话,在我这说说,没事,可若是在外边啊……”
吐口烟,老胡头望着那运河,听着耳边的柴油机的轰鸣声。
“没准就让人一枪打死了,打死通古斯人……”
眼皮微微一抬。
“顶多判六年,有的地方,培审团甚至还判过无罪的案子”
说罢,老胡头便不再言语了,行了几十年的船,什么事他都见过,什么事也都听说过,对这种事,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没办法,谁让老百姓心里憋着股火那。
“好了,不扯这些了,这船快到扬州了,听俺一句话,老老实实过你的安稳日子,至于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过去,能过得去吗?
盛四不知道,他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扬州城,这会他的脑海中尽是多年未见的家人,她们,她们怎么样了?
在码头上和老胡头等人告别之后,背着简单的行李,盛四便朝着扬州城走去,在接近城门的时候,他却看到一个高大的汉白玉牌坊。
“忠义牌坊?”
望着那牌坊,盛四并不觉得陌生,在很多城市都有这种牌坊,这都是在汉人夺鼎之后,由那个汉人皇帝下旨赐建的,再看着上面书写的“诚心报国”,这是那位皇帝赐予扬州民众的,走近了,却看到牌坊右侧却有一面书墙。
“扬州十日记:己酉夏四月十四日,督镇史可法……行过一沟一池,堆尸贮积,手足相枕,血入水碧赭,化为五色,塘为之平。至一宅,乃廷尉永言姚公居也,从其后门直入,屋宇深邃,处处皆有积尸……”
看着那书墙上的字字句句,盛四只觉得眼前昏黑,望着这繁华喧阗的扬州,在他的眼前似乎浮现出扬州十日之屠的惨状,这繁华的扬州城下似乎有无数冤魂,似乎要从地下涌出向他索魂一般。
失魂落魄的离开城市,此时盛四却只有一个念头,离开,无论如何都要离开扬州,绝,绝不能住在这。
终于,几经询问后,他走进了一个巷道,走到一个简陋的院门前,木门未关,看着院内,他整个人都定住了,在院子里,他看到正在那给炉子妇人,那是……婉如,没错,就是她
就在他欲说话时,一个穿着着黑衣的少年突然从闯进了院子。
“阿娘,阿娘,宣战了,宣战了,中国向德国宣战了,要打仗了”
冲进院子的少年先喝了一口凉茶,喝茶时他并没看到站起身的娘看着院门,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了。
“阿娘,我要当兵,我当兵,当上了兵我就能从居民转国民了,我要去赎咱们犯的罪……”
站在炉边的女人全未听到儿子的话,她只是望着门外,望着门外的那个男人。
“四,四哥……快,阿朴,快给你爹请安”
婉如连忙拉过儿子,急声说道。
“爹……”
望着那看起来甚至从五十岁的人还显老的人,盛朴全不相信自己眼睛,这是记忆中的爹爹吗?
望着婉如,再看着那已经十六岁的少年,盛四只觉眼前一热,但却强忍住泪。
“改,改名了……”
傻应两声,似又想起什么一样。
“阿,阿朴,你说啥,啥宣战了”。
第19章 外交
第19章外交
“皇帝陛下对德国宣战”
一道惊雷似的消息在全国上下传播着,报纸上、号外上。
在南方自治区进行热带雨林的陆战队第一师已经启程前往德属东非以及德属新几内亚,以巩固战果。
开疆一百二十万平方公里
但相比于这个震惊,人们更大的震惊却是……无论是贵族院或是下议院,从未就参战问题作出过任何实质性的表决,更没有就对德宣战问题作过表决。
宣战书是外交部递交的,宣战书是内阁签署、陛下授印的。
这才是真正的震惊
中国突然对德宣战,不仅震惊了中国人,同样也震惊了世界,尤其是动作之快,更远超过世人的想象。
“这是绝不可以接受的”
面对着梁敦彦,朱尔典大声抗议道。
中国在德属东非和德属新几内战的的军事行动,远远超过英国可以接受的范围,尽管英国曾试图争取过中国对德宣战,但现在,中国的举动却已经经威胁到英国的利益。
可以说,现在面对中国人采取的军事行动,伦敦甚至已经产生了恐慌情绪,中国占领德属东非,不仅意味着中国海军获得了在印度洋的立足点,同样也意味着中国将染指亚洲。
至于德属新几内战,那片热带岛屿在伦敦看来,勉强是可以接受的,尽管中国人在太平洋的扩张会引起美国的强烈反弹,但相比于其可能造成的后果,伦敦相信有能力说服美国,从而避免美国划向德国。
可非洲、印度洋却不同,非洲的德国人即将被赶走,可中国人却闯了进来。
“我们认为,这是符合中国利益的大使先生”
面对朱尔典的抗议,梁敦彦用生硬的语气说道。
“中国对德国宣战,一是为了对德复仇,在1900年,正是在德国的倡导下,联军才攻克了前清的京师,尽管过去中德维持着一定程度的友好,但这种友好的背后,中国却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国宝贵的资源被德国人廉价掠夺,中国变成德国商品的市场……”
此时在梁敦彦的口中,中德合作实际上变成了德国对中国的半殖民,中国对德国无疑是怀有深仇大恨的,现在宣战只不过是为了过去雪恨而已。
“第二,则是为了永保东亚之和平,现在欧洲陷入战争,战火随时有可能燃烧至少亚洲,为了维持最基本东亚的和平,我们只能断然采取措施,占领德属新几内亚。”
梁敦彦的解释只让朱尔典把双眼猛的一睁,他总算是见识到了中国式的“厚颜无耻”,什么报仇雪恨,什么掠夺中国的资源、什么占领中国的市场,事实上任何人都知道,假如没有德国的帮助,就不可能有过去九年间的中国工业进步,就不可能有中国的经济、工业、科技的全面发展。
中国之所以对德国宣战,并非因为同德国有什么旧怨或新仇,而完全是出于乘机扩张、夺取殖民地的需要,他们夺战了12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中国的国土面积不过一千一百万平方公里。
众多的人口、稀少的土地资源一直困扰着中国,正因如此,中国才会在婆罗洲问题上,在婆罗洲自治问题上作出让步的同时,又坚持对婆罗洲移民权,后来又同德属东非签署移民协定,接着又在1907年同巴西签署移民协定,甚至还在5年前同英属婆罗洲签署移民协定。
他们之所以签署众多的移民协定,根本原因就是中国的耕地面积的稀少,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移民,向海外移民。短短8年间,超过300万中国人移民英属婆罗洲、700万中国人移民荷属南方自治区,200万人移民巴西,20万人移民德属东非,可他们并不满足于移民他国领地,现在他们选择了扩张,成本最为廉价的扩张。
在德国陷入战争时,夺取德国的海外殖民地,朱尔典完全能够想像出来,在中国人占领德属东非之后,会有源源不断的中国人涌入德属东非,甚至整个非洲。
“在德属东非的军事行动,是为配合在德属新几内亚的军事行动,毕竟我们在德属东非有十余万侨民,我们必须要保证侨民的安全所以,希望英国能够给以谅解”
“伦敦希望本人向贵国传达英国的决定”
朱尔典并没有反驳梁敦彦的解释,事实上在他看来,根本就不需要解释。
“中国必须要从德属东非以及德属新几内战撤军”
撤军?
梁敦彦的双眼一睁,似嘲讽的看着对方。
“那么撤军之后呢?把德国人的殖民地归还给德国人?”
“英国政府将派出军队接受两地”
朱尔典认真的说道。
“德国海外殖民地的归属,将会在战后,由协约国各成员国,协商处置,绝不能任由某一国占领。”
“朱尔典大使”
站起身,梁敦彦盯视着对方,脸上的笑容这会已经完全消失了。
“非常抱歉,本人已经接到内阁的直接指示,我国将不就任何涉及到中国从德属东非、德属新几内亚撤军问题上进行任何级别会谈”
面对朱尔典的诧异,梁敦彦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
“本人虽不是军人,但对于我**人却有一定了解,任何我**队流血所得之利益,若他国意欲夺占,那么就需要付出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血”
这一声冷语只让朱尔典的心下一颤,他惊讶的看着面前站书桌后的梁敦彦,面上尽是不可思议的之色。
“这是战争威胁吗?”
这句话朱尔典根本就是脱口而出,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或许过去英国从不惧怕战争威胁,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至少在德国的问题解决之前,英国绝不能激怒中国。
事实上不仅不能激怒中国,英国还需要中国在很多地方的合作,甚至可能会需要中国派出他的陆军,当然如果需要的话。
“不,这只是善意的提醒,请不要怀疑,一个饥肠辘辘人悍卫食物的勇气”
梁敦彦话里已经完全没有一丝隐瞒之意,事实上,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有的理由都是空谈,最根本的理由是为了实现领土的扩张,一百二十万平方公里土地,可供移民数千万人之多,对于中国而言,德属殖民地是中国的第一块殖民地,关系到整个国家的未来。
“请不要怀疑,一个饥肠辘辘人悍卫食物的勇气”
芮施恩念叼着这句话,面上便浮现出些许苦色,对中国抢占德属新几内亚的举动,严重损害到美国的利益,如果说印度洋是不列颠湖的话,那么,太平洋对于美国而言几乎等于美利坚湖,美国的利益在太平洋,而过去美国可以容忍中国,是因为他们表面出的克制,但是现在中国却完全表现出了一个工业化国家对殖民地的渴望,这无疑是危险的。
而梁敦彦对朱尔典的回答又充分展现了这一点,
“这是再清楚不过提示,他是在提醒我们,假如我们想要他们从东非、新几内亚撤军的话,恐怕只有付之于武力,而他们愿意为保全已经得到的殖民地,而不惜代价”
朱尔典提醒着眼前的芮施恩,无论是伦敦或是华盛顿,在做出决策时,都会充分考虑到他们这些驻外使节的意见。
“何止是不惜代价,在中国有一句话,吃到嘴里的食,是别想吐出来的,看来想和平的让中国退出两地,完全没有任何可能”
“的确,完全没有一丝可能”
朱尔典肯定的说道,他知道伦敦绝不会为了德属东非向中国开战,除非伦敦疯了,否则那就是硬把中国朝德国人的阵线推去。
“但是美国的舆论却会因此进一步恶化,而且现在看来,指往中国人撤出德属新几内亚几乎没有任何可能,所以,我们认为在这个时候,更需要英国做点什么,中国占领德属新几内亚不仅会对美国造成冲周,同样会对英国的自治领澳大利亚、新西兰造成冲击,甚至造成的冲击将远甚于中国占领德国东非,对贵国在非洲殖民地以及自治领造成的冲击……”
芮施恩的话只让朱尔典一笑,他看着这位美国大使。
“我个人认为,假如,可以迫使中国同意在德属东非、德属新几内亚作出实质性的让步是不现实的,但是想迫使其同意不在两地设立海军要塞应该是可行的,或许现在英国的力量将完全陷于欧洲,但是我想假如英国和美国共同向中国提出这个要求的话,中国将不得不慎重考虑我们两国提出的要求”
朱尔典提出了一个相对可行的意见,事实上,在接到伦敦的电令之后,他就认为可能性几乎为零,一边是已经占领的地区,一边是无法形成实际性威胁的口头交涉,任何一个国家都会选择前者,更何况对这么一个渴望海外殖民地的国家。
“但是,伦敦会同意这个建议吗?”。
第20章 日不落帝国的算盘
第20章日不落帝国的算盘
日不落帝国是指照耀在部分领土上的太阳落下而另一部分领土上的太阳仍然高挂的帝国,通常用来形容繁荣强盛、在全世界均有殖民地并掌握当时霸权的帝国。
日不落帝国一词最早是用来形容16世纪时的西班牙帝国的,它来源于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一世的一段论述。
“在朕的领土上,太阳永不落下。”
但是在19世纪这一词则被普遍作为大英帝国的别称,特别是在维多利亚时代,那时候英国出版的世界地图把大英帝国用粉红色标出,生动地表现出英国在全球范围内的霸权。地球上的24个时区均有大英帝国的领土。英国霸权领导下的国际秩序被称为“不列颠治下的和平”。
英国经济学家杰文斯在1865年曾这样描述:北美和俄国的平原是我们的玉米地,加拿大和波罗地海是我们的林区,澳大利亚是我们的牧场,秘鲁是我们的银矿,南非和澳大利亚是我们的金矿,印度和中国是我们的茶叶种植园,东印度群岛是我们的甘蔗,咖啡,香料种植园,美国南部是我们的棉花种植园。
这绝不是杰文斯的炫耀,他说的是事实,事实上,自特拉加法战役之后的百年之中,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拥有如英国一般强大的国际影响力,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于挑战“大不列颠治下的和平”,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英国作为这个世界唯一的“超级强国”的地位。
但这并不意味着,大不列颠治下的和平永远不会遭受挑战,事实上,在欧洲大陆、在北美,总是不断涌现出挑战者,有的挑战者最终成为了英国的“朋友”,而有的挑战者则成为了英国的敌人。
英国拥有全世界最庞大的海外殖民地、海外市场,而对于欧洲的后进国家而言,这无疑是他们的梦寐以求的,为了让自己的旗帜能够享受那太阳永落下的荣耀,总会有人站出来,去挑战英国,从工业经济竞争作为开始,再到军备竞赛,最后,那就是战争。
现在,此时,特拉加法海战之后的第109个年头,大不列颠治下的和平,被颠覆了,一个强有力的挑战者正试图用武力挑战不列颠的秩序。
战争已经打响,在伦敦,这座不列颠治下和平的发源地,日不落帝国的心脏,此时,正洋溢着爱国激情,英国卷入了战争,英国正卷入了自特拉加法海战后,真正影响国家命脉的战争,面对来自德国挑战,英国断然选择了应战。
“英**队即无钟表,也无日历……英国曾经用20年的时间来战胜拿破仑……在这一场战争之中,需要多久,战争就进行多久,英国会战斗到底,直到彻底击败我们的敌人”
财政大臣劳合?乔治的话表明了面对挑战,英国的决心。
“我们还有其它的选择吗?”
唐宁街16号的首相办公室内,赫伯特?亨利?阿斯奎斯首相用手指神经质地轻轻敲着他面前的书桌。此时他显得疲惫而烦恼,在说话时,他抬头看着眼前的海军大臣丘吉尔。
“我并不认为,在这个时候我们还有其它的什么选择,”
丘吉尔肯定的说道。
“至少现在没有”
“你真正的意思是现在的情况真的如此绝望吗?”
“要知道,中国的人口几乎是英国、法国、俄国人口的两倍,他们本土的资源非常丰富,虽然没有石油,但是他们在荷兰人的南方自治领却拥有采油权,并且拥有驻军,可以随时掌南方自治领,从而获得每年一千万吨石油的产出,而且通过九年的发展,已经工业化的中国完全可以提供战争所需要的任何武器,从致远舰舰到飞机,任何一种战场上所需要的武器”
“我们再看看中国皇帝信件吧。”
这时,第一海军大臣费舍尔却突然开口说道,他是在战争爆发后,被丘吉尔请出重新出任第一海军大臣,海军大臣,现在更是主持着整个海军的战备。
要伦敦众所周知,费舍尔是英国的亲华派,四年前他从第一海军大臣的职务上卸任后,便前往中国访问,在中国一呆就是三年,可以说,中国海军的进步,与费舍尔在任期间的多次“假公济私”不无关系。
中国皇帝的信,是中国大使馆转交的,事实上是中国发来的电报,随后由大使馆文官书写,电报的内容则对其在德属东非、德属新几内战军事行动进行了解释。
“尊敬阿斯奎斯首相。
中国建立现代之军事力量在于保卫国家免受外国侵略,过去的惨痛教训告诉我们,只有拥有强大的军力,国家和民族方能保持尊严,国民方能得享安乐,而建立强大之军事力,不仅需要军力上的强大,更需要综合实力的强大,方有强大之军队,正因如此,我们向德国学习陆军,向英国学习海军,向美国学习法律,……众所周知,在中国帝国建元后,德意志帝国是第一个平等待我的欧洲强国,后中德曾因两国需要签署同盟条约,而德国更给予中国大量帮助,九年间,超过十五万中国学生留学德国,近三万名德国专家于中国政府、企业工作,正在在他们的帮助下,中国得已实现国家的现代变革,政府得以建成负责任之政府、企业得已成为现代之企业,可以说,没有德国,就没有中国的进步与发展”
信中的内容,只让所有人一惊,没错,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但是现实却是中国对这么一个对其国家有“恩”的国家下手了。
“可以说,在中国国内存在广泛的亲德力量,可以肯定一点是,假如没有朕与内阁诸士的拖延、婉劝,中德同盟条约续约早已被国会通过,而此时中国早已为德国之同盟,向法国、俄罗斯以及英国宣战”
当秘书官念到这一句话时,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非常复杂,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中国国内存在的亲德派,这是一个在德国的帮助下实现工业化,并进而成为文明国家一员的国家,的确,正如这位皇帝所说的那样,在如此深厚的亲德情绪下,中国会成为德国的同盟一点也不稀奇,事实上,直到中国对德国宣战之前,英国最担心的就是中国的走向。
中国的海军力量或许远逊于英、法,但是当英法两国的海军力量全数陷入欧洲战场上的时候,整个太平洋、印度洋,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当中国海军,即便是拥有13艘致远级战舰美国,亦无法能够保证可以击败只拥有10艘致远级和超致远级战舰的中国海军。
全世界除去中国,没有任何国家的致远舰曾投入过海战,中国海军或许年青,但是却拥有丰富的海战经验,尤其是运用致远舰的经验。
“……德意志帝国以武力挑战国际秩序,严重影响到各国利益,在这一点是,中国和英国是持人共同观点的,而且也是有着共同利益的,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中国之所以建立军事力量,目的在于维系本国之安全,而非为他国之利益或本国之扩张,……”
诸人会心的一笑,在任何人看来,这不过只是谎言罢了,对于那位皇帝,他们可以说是非常了解,在他的眼中从来都只有利益,这一切不过只是他的借口而已。
“……但,如朕不能采取相应措施,现在中国恐已向法国、俄罗斯宣战,这无疑是朕不愿看到的,亦是不符合中国利益的,中国向往和平,为本国之大和平,不惜付出一切代价,思来想去,为避免中国完全卷入战争,唯有断然采取相应措施,方能确保本国之和平……”
尽管明白他的信中提到的是事实,但是,在这封信中,他们还是看到那位皇帝的真正意图——中国的扩张与中国的利益。
六年前,当中国皇后名下的那家由“英国—波斯石油公司”更名为“中国—波斯石油公司”的中波石油公司位于波斯的油田开采出石油之后。面对英国希望其分享股份的要求,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甚至不惜向波斯湾派出训练舰队。
利益他的眼中只有利益。
向英国宣战不符合中国的利益,他不会做,但是向德国宣战,却能得到一些回报,所以他才会向德国宣战,至于什么抢占德国殖民地不过是“堵中国亲德派之口”。
“你们怎么看?”
赫伯特?亨利?阿斯奎斯首相抬起头来。
“夺占120万平方公里殖民地,其目的在于以现实利益迫使国内亲德派默认此次宣战,从而避免中国为德国之盟友,向协约国宣战”
费舍尔淡淡笑了笑,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去年他从中国回到英国时,老朋友宴会结束后对他说的那番话。
“首相阁下,去年,在我回英国的时候,中国陛下曾向我亲口提到,他对国内存在大量亲德派,而倍觉忧心,原因正是一但德国卷入对英国战争后,中国的立场,当时他曾提到,如发生这种事情,他只能断然采取措施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
“你认为——”
赫伯特?亨利?阿斯奎斯首相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事实上,中国皇帝是亲英的?”
这句话等于没说,他不会亲英,但是在德国与英国之间,中国皇室或许更倾向于英国,绝不是什么中国皇帝是英国贵族,根本原因是中国皇帝清楚的知道英国的力量以及英国面对挑战所展现出来的决心。
“至少他并不愿意同英国发生战争”
费舍尔认真的说道。
“假如,我们试图迫使中国交出这两块德国殖民地,那么,他必然无法向国内的亲德派交待,到那时,即便是**如他,亦只能选择同德国举行和谈,事实上,中国国会至今都会同意向德国宣战”
费舍尔在说出这句话时,把视线投给了外交大臣,这个消息是从他那里得到的。
“是的,贵族院、下议院都未通过宣战提案,而根据中国宪法规定,宣战权固然在皇帝,但宣战后仍需要经两院确认,而且不排除未来德国尝试通过外交努力,以令中国转换阵营”
“看起来,现在的局势事实上对我们并不乐观。”
赫伯特?亨利?阿斯奎斯首相若有所思地说。
“是的,假如中国倒向德国人,那么至少在击败德国海军之前,我们不可能向远东派出那怕是一艘巡洋舰,甚至必须要做好中国人将占领印度的思想准备。”
费舍尔在大胆说出这一种看法时,整个人显得十分把握。
“甚至他们还能迫使俄国退出战争”
“假如在我们和德国人打仗的时候。”
丘吉尔补充了一句,事实上他打心眼里看不起那些中国人,但是现在却又不得不正视那些中国人倒向德国,对英国造成的影响,那将是毁灭性的,到那时除非美国参战,否则英国不仅将失去亚洲的殖民地,甚至澳大利亚、新西兰,反正是一场恶梦。
“美国呢?现在威尔逊是什么态度?”
阿斯奎斯首相将视线转给外交大臣。
“美国人不会对德国宣战至少现在不会”
在伦敦没有什么人会怀疑美国会同德国结为同盟,进而向英国宣战,对于这一点,英国人根本就不需要怀疑。
“现在中国人已经占领了德属新几内亚”
阿斯奎斯首相警觉地说。
“这一定会恶化美国的舆论,美国是一个容易被舆论左右的国家。”
“是的,首相先生,所以,我们应该进一步加大在美国舆论方面的支出,以舆论确保美国始终站在我们一步,并最终加入战争。”
丘吉尔颇为自信的说道。
“请讲下去。”
阿斯奎斯首相点点头。
“舆论,没有那个国家能像美国那样,舆论会占有那么重要的地位,在美国舆论可以很轻易的左右这个国家的政治,我认为我们应该把原定每月支付给美国舆论界的10万英镑广告费增加到每月20万英镑,或许这是一笔庞大的支出,但却远无法同我们所能得到的相比”
在这间办公室内,丘吉尔可以毫无顾虑的谈到在美国舆论方面的“广告费”,这是英国的一个秘密,事实上在过去几年,英国政府一直支付着美国舆论界“广告费”,以使美国的舆论对英国更为有利。
“嗯,这个并没有什么问题?”
阿斯奎斯首相并没有反对加大广告费支出。
“我们只需要确保一件事,就是美国的舆论不会倒至美国滑向德国,至于美国的舆论如何排斥中国人,抗拒其在太平洋的扩张,就现在的看来,事实上,这是符合英国利益的。”
此时的丘吉尔表现的完全不是一位海军大臣,几乎就像是一个首相,从各个方面考虑着英国的利益,事实上,对于丘吉尔来说,世间没有任何事物可能同英国的利益相提并论。
“这两件事有可能同时进行吗?”
费舍尔的眉头微微一皱,他有些怀疑丘吉尔提议的可能性。或许他同中国皇室有着良好的私谊,但他更是一个英国人,他所考虑的首先是英国的利益。
“现在,当英国没有力量阻止中国扩张的时候,我们就必须要借助美国的力量阻止中国的扩张,当美国和中国因太平洋产生的矛盾激化时,就是英国的机会。”
过了一会儿邱吉尔又继续说:
“现在,或许英国的力量无法左右两国,但无论是中国或是美国对于太平洋都没击败对方的能力,所以无论两国舆论如何恶化,两国政府都会保持克制,这可能会维持到战争结束而在战争结束之后……”
不等丘吉尔把话说完,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掠过阿斯奎斯首相的脑中。
“你的意思是,中国和美国会因为太平洋而产生一场新的军备竞赛。”
“这是不可避免的”
丘吉尔认真的说道,然后立即道出自己的想法。
“当中国和美国陷入海上军备竞赛的之后,那么无论是美国或是中国,都必须要考虑一个问题,在他们的竞争之中,英国站在那一方”
“到时无论英国站在那一方,那一方都将是太平洋真正的赢家”
阿斯奎斯首相笑了笑,摸了摸他的下巴。
“这么做才真正符合英国利益和未来。”
一直未发表看法的财政大臣,劳合?乔治这时主动地说。
“如果中国和美国进行海军军备竞赛,那么无论是中国或是美国,都必须要竭尽全力争取英国的支持,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成为赢家”
“所以,我们现在要需要做的就是……”
邱吉尔停了一下,先是笑了笑又继续往下说。
“默认中国对德属新几内亚的占领,而且可以通过适当的渠道告诉中国人,我们可以接受他们对德属新几内亚的占领,但是作为回报……”
“什么?”
“中国人必须要在德属东非作出一定的让步”。
第21章 转变
第21章转变
南京。
光复大道36号,内阁总理大臣官邸。
“对德宣战”
这个消息简直如同一把利刃直捅袁世凯这位内阁总理大臣的心窝,尽管同意在宣战书授印,可是在授印之后,他整个人却完全处于极度惶恐之中,一种对未来的惶恐不安之中。
下议院反对他,他不害怕;贵族院反对他,他也不害怕,甚至就是舆论攻击他,他同样也不害怕,因为他知道,无论是下议院也好贵族院也罢,甚至就是左右政局的舆论也好,最终,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并不是下院各党派的势力和贵族院那些勋贵们对总理大臣人选起关键性影响,至于舆论也不过是在某种程度上左右政局罢了。
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是——陛下
在袁世凯的内心深处,他真正害怕的也只有陛下,那位看似脸上永远都带着笑的陛下,才是真正让人恐惧的所在,如果他信任一个人,无论如何,那一个人,都不会倒台,如果他不信任一个人,那么……可以说,对袁世凯而言,陛下的信任就是他的命根子,命根子上出了问题,便一切都完了。
突然间,通过对德宣战一事,袁世凯发觉自己没有力量了,或者说失去了陛下的信任,因为直到最后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回老家看看”的不安,终于随着陛下对德宣战,而变为了现实。
用冰冷的双手抓起侍立在一旁的黎渊的手,有气无力地说。
“伯颜,看来这次轮到我了。”
黎渊虽说是保皇党人,可早在帝国元年,他便在内务部任职,可以说,正是这位毕业自日本中央大学法学系的高才生,在一旁的帮衬才使得袁世凯面对繁杂的新法在内务部仍有得心应手之感,而后来在朝鲜时,同样是黎渊在一旁出谋划策,让他以朝鲜总督的身份出台一个个旨在平定朝鲜的法律、法规,虽说黎渊并不算是袁世凯的亲信,可却胜似亲信,在袁世凯离开朝鲜后,黎渊是他唯一从总督府带回国的秘书,其任总理大臣后便任命其为内阁总理秘书长。
黎渊望着双目失神的袁世凯,但出言安慰道。
“总理,你放心,这么多年,对您,陛下可以说是信任有加,这件事,说是陛下的授意,到也不虚,不过,总理,假如,当初陛下把他的打算告诉你,你会怎么办?是支持陛下,还是反对陛下?”
黎渊的一句话,倒是让袁世凯的手慢慢地恢复了热气,沉吟良久,他知道自己会作什么样的选择,肯定是反对对德宣战,在贵族院、下议院亲德派占有绝对优势,即便是抛开中德同盟不说,德国还是唯一平等待中国的列强,胶澳租界地的归还,多年来的技术合作,九年间,中国派出了八万留学生,六万余名留学生留学德国,相比之下,不过是一万留美、五千留英、五千留法。这造就了在中国存在着庞大的亲德团体,在这种情况下,对德宣战,根本就是没事找事,即便是自己个再倾向陛下,到时也会强烈反对,甚至不惜代价的让陛下收回成命令。“国人亲德,众所周知,可海军亲英,也是众所周知,在这个前提下,也只有海军会赞同对德宣战,所以,这才有了海军在德属东非、德属新几内亚的行动,当然是陛下授旨的,至于宣战,不过是事后追加罢了。”
在说话的时候,黎渊也觉得奇怪,他也弄不清这里面的跷蹊在哪里,只得又继续说道。
“归根到底,陛下还是为了海外的利益。”
而袁世凯轻轻地摇着头说。
“你只看其一,没看其二啊”
说着袁世凯的脸上露出些苦色。
“海军的行动比宣战书要早,而内阁署印宣战书,晚于海军宣战,这一点是不变的,海军那边有陛下给他们撑腰,要知道,海军,海军那可是陛下的殷股之臣”
提及殷股之臣,袁世凯只在心下感叹一声,全中国、全世界都知道,中国皇帝或许是士兵的皇帝,但是海军却是“皇家”的海军,出身前清的海军对皇室一直有一种感恩戴德之心,而陛下同样将海军视为殷股。
“说白了,这件事上,海军开战于前,可海军是奉皇命行事,可内阁呢?”
袁世凯闭上了眼睛。
“内阁可是要负监督之责的现在宣战是利用海军的即成事实,可若是亲德派反戈一击,到时……”
瞧着总理的那个样子,黎渊倒在心里想到:若是真要是这么发展的话,恐怕到时真的要内阁负责,方能平息得了亲德派的反戈一击,海军是陛下的殷股,如果攻击海军陛下肯定会不高兴,到时,恐怕人们只能攻击内阁了。
虽说心里想通了这一点,但黎渊嘴里却依旧安慰。
“总理放心,一切都会好的,无论如何,海军开疆一百二十万平方公里,这开疆之功是谁也无法忽视的,相比于亲德情绪,国家的利益总是为上的”
“唉”
袁世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但愿,陛下能念在我……”
聚集在皇宫内作战地图室的人,等侯陛下已经近半小时了。
来晚了,在朝作战地图室走去时陈默然在心里如此想到。
在三个小时前,自己接见了实业界的代表,主要是和他们勾通对德宣战的事宜,当然最重要的是向他们灌输一个观点——中国实业界如何利用第一次世界大战,这个有利时机发展壮大自己,在谈及利用战争实现自身工业大发展时,自己讲得很起劲,忘记了看钟点。
“很快,我们所有的工厂那怕就是日夜赶工亦无法满足来自协约国的定单”
“我们要利用欧洲企业因战争撤出东南亚、印度、非洲、南美的有利时机,向这些地区输出我们的商品”
“就是欧洲本土,随着大量企业转入军需,英国、法国的市场,同样需要我们的商品”
对于中国而言,第一次世界大战是一次天佑,现在中国的黄金储备只有可怜的68吨,甚至白银储备亦不过只有两亿多元,这九年,中国的工业是有了飞速发展,可是代价却是大量黄金外流,利用纸币政策收回的十三亿元白银,十一亿元流出海外,数十亿华元外债,虽说未到山穷水尽的困境,可若是一战不打响,想要维持良性发展,就需要不断加大外债,最终却又将进一步恶化国内经济形势,敢于借钱是好,可钱借多了,单是利息都能拖垮中国的经济。
现在好了,世界大战打响了,中国加入了协约国,整个世界的市场都将对中国敞开大门,这些年充分发展起来的工厂企业,可以源源不断的制造出商品,甚至就连“计划经济”中超计划的多达15亿元的商品,很快也能销售一空。
总之,眼下的发展形势一片大好啊在自己的领导下,中国将充分的利用计划经济的优势,进一步加快中国的发展,当然最重要的却是另外一点……
所有被召集的人都已到齐,在陈默然才走进办公室,他对谁也不看,只是在刹那间仰着巴掌微微抬手致意。
“见过陛下”
在财政大臣管明棠、农商大臣熊希龄、帝国银行总裁黄会允三人鞠躬时,陈默然挥了下手。
“平身坐”
接着陈默然便坐了下来,然后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好了,你们都知道,我们现在是宣战而不应战,不到迫不得已,中国肯定不会卷入大战,总之,对于这场战争,就像紧急内阁会议上朕的表态,利用有利时机,充分发展“战争特需经济””
开门见山的同时,陈默然又把视线投给黄会允。
“黄卿,从现在开始,帝国银行必须要放松银根政策,向一切民间资本提供贷款,同时收缩国有企业贷款……”
“什么?”
一听到收缩国有企业贷款,管明棠整个人的眉头一跳,他诧异的看着陛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充分发挥国有企业的带头作用吗?相比于民间资本,国有企业的规模更大、产能更大、技术更强,自当……”
作为财政大臣的管明棠可是身兼着帝国工业委员主席、帝国国有企业管理委员会等多个职务,或许他并不赞同国进民退的工业发展道路,但在这个特殊时期,他却知道,中国想要获得最大利益,必须进一步的充分发挥过去九年间建立起的国有企业的作用。
“所以,才要对国企收紧银根,对民间企业放松银根,同时国有企业还可以向民间企业派出技术人员,如果条件合适的话,政府可以将一部分规模小的企业出售给大型企业,这场战争对于我们而言,不仅仅能一举扭转我国的经济发展危局,同样也将会改变中国的产业经济模式”
陈默然看一眼管明棠,缓声吐出一句话来。
“过去咱们是国进民退,现在却是要国退民进”。
第22章 国退民进
第22章国退民进
“国退民进”
念叨着这个词,管明棠禁不住一愣,他诧异的看着陛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初喊着要“国进民退”的正是眼前的陛下。
当初正是陛下拿出了以“计划”为核心的“特殊经济方针”,在当时不仅管明棠和德国顾问,甚至就连同一些国内工商业界人士都不赞同采用那种“特殊经济政策”,但最终,特殊经济政策充分证明了他的优点。
它可以更自觉、事先调节经济,可以在全国范围内集中必要的人力、物力、财力进行重点建设,对经济进行预测和规划,制造国家经济发展战略,从宏观上优化资源配置,对经济重林结构进行调整和生产力合理布局,能够合理调节收入分配,可以规划国内的经济发展方向,可以集中全国的力量办成急需工业,而且国家统一采购设备、引进技术,又有利于降低采购和引进成本。总之,无论怎么看,中国模式都是优点多多。
而在过去的九年之中,中国的经济尤其是工业产生了一个奇迹般地的量变,钢铁产量从帝国元年的120万吨增加到1500万吨,煤产量从400万吨增加至6000万吨,造船吨位从10万吨增加至45万吨,工业产值早在第一个四年计划完成之后,就已经超过国民生产总值的60,中国实现了从一个农业国向工业国的转变。
九年的工业发展,使得中国可以生产任何一种型号的机械,甚至在某些工业领域还领先于世界,而这一切的都得益于“集中力量办大事”的特殊经济政策,可以说“计划”是一只看得见的手,是促进经济的增长的强大动力。
尽管中国的工业发展成绩显著,但作为帝国工业的主管者,管明棠却清楚的知道,曾经被视为工业成就那一系列的大型、超大型企业,在第二个四年计划完成的时候,也就是从去年起,开始陷入了一个新的僵局。
而这个僵局正是中国特殊经济体制带来的僵局,在制定第三个四年计划时,国内对此就曾产生过争论。
这时陈默然从桌面上拿起一份报告,只看那份报纸,管明棠便知道,那是自己写的报告,是要求将一些企业出售给民间企业的报告。
“……第二个四年计划实施后,随着帝国经济的规模不断扩大,经济联系日益复杂,这种特殊经济体制的一些弊端就逐渐暴露出来了。因为,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对资源的配置是建立在这样两个前提上的:一是帝国计划部门对社会的一切经济活动拥有全部信息;二是全社会利益一体化,不存在相互分离的利益主体。而随着经济的发展,这两个前提越来越难以成立。”
念着这份报告时,陈默然在心下微微一笑,事实上,自己一直在等着这份报告,计划经济在初期充分显现了他的威力,可以说,如果没有当初自己制定的计划经济政策,想要实现中国的工业变革根本就是做梦,但好处多,坏处同样也不少。
“而随着公民收入的增加使得公民需求极其复杂,变化极快,由此产生巨大巨大信息量。另外,由于地方、部门、企业利益的相对独立性,传递信息中也有失真的情况。所以,中央计划部门要准确惧到这样巨大的信息量,并迅速做出反映,编制成一个统一的、各部分相互衔接的计划,并层层下达到基层单位去执行,根本就不现实。
而从利益方面来说,要求社会的一切经济组织没有自己的任何特殊利益和要求去执行计划也是不可能的。随着我国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条件的变化,原有经济体制已经越来越不适应现代化建设的需要,严重地束缚了生产力的发展。……”
合上手中的报告,陈默然看着管明棠。
“当经济规模越来越大,社会结构愈来愈复杂的时候,高度集中的经济体制的弊端就暴露出来了。它过分强调用行政的、政治的等非经济手段来管理发展经济,从而使国民经济一再陷入“膨胀——压缩——再膨胀——再压缩”的恶性循环中而难以解脱,嗯,所以,现在时候改变了”
一句话吐出后,陈默然沉思片刻。
“过去的九年,国家主导工业成为这个国家的工业支柱,但是我们却是抓大放小,一四计划期间,我们的工业计划主要是重工业计划,186个大型企业之中,重工业项目占178个,其中军事工业又占去一半,直第二个四年计划之后,咱们才有一半的项目是放在衣食住行上,以提高公民生活水平,加大社会消费。”
管明堂、黄会允、熊希龄三人微微点头,与其它任何一个国家不同,中国工业的近代化偏重于发展经济和强化军备,可以说,中国的工业根本就是军事工业,正是竭尽全力发展、维持一支庞大的军队,并借助军队促进中国的工业化。
在政府主导的一系列工业项目中,军事工业所占比例过高,而消费性的二、三产业相对落后,国内消费市场不振的难题。大量的资本投入到不可再生的军事工业中去,这限制了国内的工商业的发展,直到第二个四年计划后,才有所改变。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一四计划时,我们把衣食住行交给了民间资本,当我们集中力量发展的时候,尽管民营工商业界因购买机械设备所必须的外汇受到管制,所以令发展受到限制,但他们还是取得的很大的成绩,在二四计划时,当国营的机械公司可以向市场出售机械后,他们取得的成绩,可是不逊于政府的二四计划。所以,这一次国退民进,不是没有机会”
“那陛下您的意思是……”
压下心间的狂喜,熊希龄试探的问了一句,作为帝国农商大臣,他更倾向于支持民营企业发展,但是国营工业却占据着社会绝大多数资源,可即便如此,民营企业取得成绩仍然不逊于国有企业。
而现在陛下的话语无疑就是在表明,政府最起码将从“衣食住行”这类日用消费领域退出,不用想他都知道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的话,上海证券交易所的那些民营工商业股票肯定会大涨。
“我的意思就是,”
转向黄会允,陈默然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向民营企业提供贷款、把生产资源市场化,然后,如果他们的资金没问题的话,可以把国营企业卖给他们,就像过去一样,但凡是收回建设成本的,都可以廉价转让给民间企业,从而促成他们做大做强”
尽管现在中国的工商业远比过去更为发达,但与其它国家不同,即便是那些所谓的工商业界的巨头们不是如西方那样由手工工场发展而来的,而是通过政府扶持而形成的,而作为回报这些工商业界的民间企业,同样需要接受帝国工业委员会的指导,而作为回报,他们则可以得到一些政府出售的中小企业。政府主导工业、政府主导经济在过去的九年间,早已经渗透了到了中国的方方面面。
而现在是政府收手的时候了,让那些企业充分的自由发展,让市场去考验中国的企业,而不是用政治去帮助企业,这顶多是最后再帮一次
“陛下……”
不待黄会允说话,陈默然便肃声说道。
“九年,九年的计划经济,可以说计划经济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现在的中国已经摆脱了工业创建时期贫弱,这一次不单要出售二四计划中的轻工企业,如果民间资本足够的话,就是鞍山钢铁企业联合体都可以对外出售”
什么
双眼一睁,管明棠、黄会允、熊希龄无疑惊讶的看着陛下,鞍山钢铁企业联合体是中国最大的钢铁企业联合体,而就单个工厂而言,其同样是全世界规模最大的钢铁厂,一四计划、二四计划,历时八年才完成鞍山钢铁企业联合体的两期建设工程,而现在陛下竟然要卖掉鞍山钢铁
“陛下……”
“只是说说罢了,”
耸下肩膀,陈默然笑了笑。
“现在的中国,有钱人是不少,可是能买得起鞍钢的,恐怕还真没有……”
鞍钢太大,生产了中国三分之二的钢铁、还拥有一座大型铁矿、两座大型露天煤矿,这个规模空前的超级工业企业绝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有”
熊希龄倒是插了一句来。
“谁?”
听到有人能买得起鞍钢,陈默然倒是一愣。
“就是陛下您啊”
我?
熊希龄的话却只令陈默然露出些苦笑,现在自己依然是全中国最有钱的“个人”,可……
“可陛下并不是民间企业家,即便是要向民间出售企业,也应该以民间企业为主,陛下之所以要出售企业,目的即在培育真正之企业,唯一真正之实业家方有资格获得国售企业”
从始至终很少发言的黄会允这会倒是道出了自己的一番见解,而陈默然听到他的见解后,则露出深体朕意的笑容来。
“诸卿要知道,现在咱们中国最缺的就是企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