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花满楼
“砰砰!;
两声巨响,木屑纷飞中,两道人影冲了进来,打破了属于韩文的宁静,韩文没有去参加大金鹏王的盛宴,独自一人在这残破的小屋内,休息;
没错,很残破,说到底,这里也不过是个临时演戏的场所,又怎么会花费大量的资金进行投入呢?
慢条斯理的打量这两个人,韩文蹙着眉头说道:“‘千里独行’独孤方,‘断肠剑’箫秋雨……很好!我从前也遇到过一个号称‘千里独行’的人,不过他可比你有礼貌的多!就这样闯进来?哼!不知意下何如啊?”
独孤方黑黑瘦瘦的脸紧紧地盯着慵懒的韩文,冷哼道:“一个眼高过顶的狂妄小子!一个双眼看不见的瞎子……这就是陆小凤需要的帮手?真是个笑话!”。
韩文微微蹙眉,伸出两根手指,道:“别说我狂妄!我不是性情洒脱的陆小凤!更不是心胸宽广的花满楼!所以!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死!第二!从这里爬出去!”
韩文之所以被这两位找麻烦,说起来还要怪陆小凤,大约半个时辰前……大金鹏王盛情相邀陆小凤与花满楼赴宴,宴席就摆在大金鹏王刚才接见的花厅里,酒菜丰富而精致。
酒是真酒,真正上好的陈年花雕。
而且大金鹏王还换了件用金线绣着团龙的锦袍,看来已真的有点像是国王在用盛宴款待他出征前的大将。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陆小凤之前已经知道了大金鹏王现在的处境,很窘迫;
大金鹏王是个好胜的人。所以这个所谓的宫殿除了他日常起居的客厅和卧房外,别的房子几乎已完全是空的了,就连那些窖藏多年的好酒。也都已陆续被“丹凤公主”隐瞒着他都卖了出去。
这个家几乎完全没有能生产的人,要维持这个家,已经很不容易,何况,还要去做很多别的事,为了去找陆小凤,“丹凤公主”甚至连先母留给她的那串珍珠。都典押给别人了。
当然,这些话全都是演技派的上官飞燕说出来的,真实的可信度。有待商榷啊!不过,这些东西,只要陆小凤相信就好。
席间,陆小凤问道:“我一直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说动‘玉面郎君’柳余恨。‘千里独行’独孤方。还有‘断肠剑’箫秋雨的!他们三个在江湖上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名气,可我却知道他们的脾气却是一等一的怪异!”。
陆小凤答应了这件事情后,大金鹏王一直很激动的道谢,听到他的问题后,也是过了很久,才算比较平静了些,回答道:“独孤方和独孤一鹤虽然同姓独孤,但他们却仇深如海。而柳余恨的半边脸就是被阎铁珊削去的,萧秋雨却是柳余恨的生死之交。你只要能为我们做这件事,他们三个赴汤蹈火,也跟你走。”
陆小凤咧咧嘴,道:“他们最好还是留在这里。”;
大金鹏王皱眉,不解道:“为什么?他们的武功都很不错,也算是一流好手啊!多一个就多一个帮手啊!”。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他们全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可是,若要他们去对付独孤一鹤和霍休,实在无异要他们去送死。”
大金鹏王道:“你……你难道不要别的帮手?”
他轻轻拍了拍身边花满楼的肩,微笑道:“我们本来就是老搭档。”
大金鹏王看着花满楼,仿佛有点怀疑。他实在不信这瞎子能比柳余恨、萧秋雨、独孤方那样的高手还强,只怕无论谁都不信。
陆小凤已接着又道:“除了他之外,还有房子里脾气暴躁的那位!那才是主力!不过!我还得去找两三个人!”
大金鹏王道:“找谁?”
陆小凤沉吟着,道:“先得找朱停。”
“朱停?”,很显然,大金鹏王没有听见过这名字。
陆小凤笑了笑,道:“朱停并不是什么高手,也根本不懂武功!但现在却很有用。你既然找到了他们,他们说不定已发现了你,你要找他们算帐,他们也很可能先下手为强,将你杀了灭口!”
大金鹏王冷笑道:“我不怕!”
陆小凤接口道:“你不怕,我怕,所以我一定要找朱停来,只有他可以把这地方改造成一个谁都很难攻进来的城堡。”
大金鹏王道:“他懂得制造机关消息?”
“只要他肯动手,他甚至可以制造出一张会咬人的椅子。不过……现在我只希望我能说动一个人出来,一起帮我做这件事!我担心韩文一个人应付不来!”,陆小凤叹了口气,面有难色。
“看来你的确交了很多奇怪的朋友!”,大金鹏王目光闪动,道:“他也很有用?”
陆小凤笃定的回答道:“他若肯出手,再加上韩文与我,这件事一定会成功!”
酒宴散得很快,花满楼与陆小凤并肩而行,道:“韩文?是上次的那个人吗?你居然能跟他成为朋友?”。
“啧啧!怎么?还不信?其实也不能算是朋友,我只是答应他欠他一个人情,然后帮他找足够高的对手,他很好斗!比起西门吹雪来,他喜欢一切高手!无论是用掌的,还是用剑的……!”,陆小凤笑着回答。
“好斗?”,花满楼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讶色,他能感觉到陆小凤疑惑的目光,回答道:“他很累!与高手过招,只是他用来发泄的方式!只能是高手!不是吗?”。
没错!只能是高手,如果不是高手的话,只怕韩文非但得不到发泄,反而会愈来愈郁闷。逐渐的发狂!他承受的东西太多了些!
陆小凤偏过脸,欲言又止,转而又叹息了一句:“你果然能够看到别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你现在很担心!”。花满楼用的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语气。
这个令人如沐春风的失明男子,无疑是陆小凤见过……最温柔的男子!同时,也是最可怕的人!可怕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开阔的胸怀,乐观的生活态度,抛开他双目失明的眼睛——堪称完美!
就算站在西门吹雪、叶孤城身边。陆小凤也不会有一丝惭愧的表情,可每每与花满楼走在一起,他总觉得。相形见绌,己不如人!
司空摘星是他碰到过最难缠的朋友,而花满楼就是他这些朋友中最让他害怕的!
呆了好半晌,陆小凤道:“的确很担心!不过现在说还有些为时尚早。我需要先去找个人……”;
话音未落。陆小凤便看到两具尸体被韩文拎着脖子扔出来了,不是别人,正是“千里独行”独孤方与“断肠剑客”箫秋雨!
这两个人,全都是被他近了身,捏断了脖子,如同杀鸡一样杀掉的!
“咦!好大的火气啊!这是怎么了?”,陆小凤连忙走了过去,询问道。
韩文冷哼一声道:“莫名其妙!闯进我的房间叽里咕噜的说一大堆怪话。我嫌他们呱噪,也只好出此下策了!嘴上叫得凶。手上真没几下子,哼!”
“嘶——!”;
陆小凤倒吸一口凉气,独孤方与箫秋雨在他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面皮抽搐了好几下,继续问道:“他们都说什么了?”
“他们说我是眼高过顶的狂妄小子,哦!还说花满楼是个瞎子之类的话!总之!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好像我欠他们把百万两银子似的!我又没欠他们钱,也没睡他们的老婆,当然不会惯着他们!”,韩文翻着眼睛,漫不经心的回答,看了看天色,道:“看来今晚我就要回去了!你们呢?”
“呃……天生劳碌命,我还要先找一个人!”,陆小凤也不管那两个死鬼了,站起身缓缓地说道,面上还有些尴尬;
貌似事情的起因是因为自己,他否定了独孤方与箫秋雨,而江湖人最忌讳的就是被人看不起,所以这两位为了争一口气,决定杀掉韩文,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很明显,他们不行,要不然躺下的应该是韩文。
韩文耸耸肩,不以为意,转而看向了花满楼,道:“上次一见,匆匆忙忙,倒是没跟花兄多说上几句话!在下韩文!有礼了!”
花满楼朝着韩文的方向亦是抱拳拱手,温和的笑着:“韩兄多礼了!”
比起陆小凤这个麻烦鬼,韩文无疑更喜欢跟花满楼在一起呆着,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而是因为花满楼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很容易让人安心,尤其是让他这种很疲惫的人,安静下来。
围在花园的石桌坐在一起,陆小凤低着头在算计什么,韩文则是与花满楼聊了起来,笑问道:“你应该能感觉我……不算是个好人吧?”
“为什么这么说呢?”,花满楼笑着问道。
韩文一个错愕,叹气道:“我算是明白陆小凤为什么宁愿被司空摘星那个老猴子纠缠,也不愿意跟你坐在一起正经的喝顿酒了!自愧不如……我想,我是个手上沾满了血腥的人,生恐玷污了你啊!”
“哈哈哈!”,花满楼大笑,道:“韩兄!你这话应该对女子去说吧?玷污!这个词儿……好吧!其实,行走江湖之人,哪个手上没有沾满血腥?只要你觉得自己做得对,你杀的人是该杀的人,那杀再多,也没有问题吧?”
与花满楼聊的时间不算长,韩文却是调整好了自己现在的心态,临走的时候,郑重的说道:“我现在欠你一个人情!若有需要,随叫随到!”
当然,他也不忘调侃一下:“当然!若有需要,让我杀了这个四条眉毛的,我也不会拒绝!”(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童子功
“他很可怕!”;
韩文走了,但这并不妨碍花满楼与陆小凤的交谈,花满楼微笑着给出了这么一个评语,目盲心灵,他能感受到韩文身上那浓重的杀气与血腥!像是刚从尸山血海中捞出来一般!
陆小凤点了点头,敢当着他的面儿这么说的人还真不多,可偏偏韩文就说了,而且他还一点办法都没有,咧了咧嘴,陆小凤道:“可怕的可能不只是他的武功,还有他的身份——太神秘了!”
“哦?何出此言?”,花满楼饶有兴致的问道。
陆小凤略一沉吟,道:“非比寻常的剑术!快剑,迅如雷霆!当初在金九龄府上的那一战,他的最后一招,即便是以快剑受人称道的西门吹雪,也不过是与他伯仲相间!还有他的慢剑!真正得到武当派精髓的《太极剑法》,出神入化!整个武当山的高人前辈全算在内,那份造诣,也能排在前十!”
“嘶!那还真是……有些可怕了!快慢结合,分化两极,却全都能有这份修为,非一日能成啊!难道是武当派的高徒?可在江湖上也没听过他的名号啊!”,花满楼也是吸了口凉气。
“不仅如此,还有他的拳术,左手会化成金刚佛陀一般的拳头,拳力强悍至极,空手入白刃,他能接下任何神兵利器!这像是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又像是《大金刚拳》,我想不明白!”
陆小凤连连摇头。道:“他的轻功,不次于司空摘星,他的掌法。那是失传百余年之久的《寒冰绵掌》!他的爪法!竟然能与鸡足道人的《鸡足功》相抗衡……这些是他所展露的,那没展露的呢?”
是啊!这是他所展露的,那么,没展露的呢?他还会什么?只怕谁也不清楚!
“门门通,门门精!难怪他可以如此轻松的杀死‘千里独行’独孤方,‘断肠剑客’箫秋雨!而且,近乎是直接用手捏死他们的!你认为……他的那番解释是实话吗?”。花满楼问道。
韩文的那番回答的确是有些无厘头了,陆小凤微微蹙眉,撅着嘴。叹然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无所谓信不信!我只想他不要做下太令人难堪的事情,否则的话。还真没办法收场!咱们也该走了!这里我呆着不是很舒服。我还要去找一个人!”
另外一边,乘骑快马奔向京城的韩文面如寒霜,“千里独行”独孤方,“断肠剑客”箫秋雨真的是因为闯了他的房间而被他杀的吗?他们又真的是因为陆小凤不让他们与自己一起行动,而觉得被看低了,要争一口气而对韩文动手的吗?
不是!别人不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但韩文知道!这三个人都是霍休的人!而霍休现在,竟然开始对自己试探起来了!也就是说。霍休准备杀掉自己!这就是韩文所不能隐忍的事情了!
他被惹毛了!他要杀掉霍休!这也是他回到京城的目的!而且这一次,他并不准备告诉任何人!他要跟真正的高手。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决一生死,然后……在说然后吧!
一路赶往京城,韩文先找到了公孙兰,见过面儿后,直接说道:“交易计划取消了!还有!我想问你,你的易容术,是什么水平的易容术?如实回答!”
眼见韩文面色不好,公孙兰也未敢似从前那般放荡,反而是沉吟了许久,非常笃定的回答:“天下无双!”
“很好!”;
韩文点了点头,道:“我会很快带回来一个人的尸体,你要易容成他的模样!这就是你要做的事情!至于杜同轩与李燕北,我与陆小凤说了句,李燕北不会动你们,杜同轩若是不识相的话,杀了吧!”
说完之后,韩文匆忙地从公孙兰所在的房间出去了,几个闪闪落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了发呆的公孙兰,良久,公孙兰才叹了口气,这……玩的到底是什么?
韩文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在街道上买了些酒食,他便向霍休这个天下第一大富豪的住处赶了去,但他没进去,而是在庄园外的一片枣树林当中吃喝起来,闭目养神,等待大战降临!
乌落兔走,今夜的月亮显得特别的圆,而霍休也穿着一袭黑衣,从庄园中急匆匆的出来了,他要去青衣楼的总舵,处理一些事情!包括对韩文的试探信息,事情的进展等等!直奔枣林方向,霍休身法如风,迅捷无比,激射而来!
韩文眼皮一跳,身形一闪,挡在了他的面前,袖子当中滑落出一柄剑,剑,已出鞘!声音,清冷如水:“霍楼主行色匆匆,这是打算要去哪里啊?”
霍休身形倏然一凝,飞身落下,月光的映衬下,他看到了韩文的脸,但他依旧不承认自己的身份,负着手,装傻充愣般问道:“楼主?什么楼主?”
“当然是青衣楼主!”,韩文冷冷一笑,几个包裹被他扔了过去,圆滚滚的,还带有血腥味儿!
其一,“千里独行”独孤方首级!
其二,“断肠剑客”箫秋雨首级!
其三,铁面判官首级!
其四,勾魂手首级!
这些都是他精心准备拿来的!
看完这四个人的脑袋,霍休眼皮一跳,干瘪的嘴唇儿抿在一起,看似苦干瘦小且有些佝偻的身体,站立的如同一柄标枪!锋芒无匹!宽大的袍袖瞬间被内劲儿鼓起!气势汹汹!
“你知道的太多了!”,霍休缓慢且阴沉的说道:“必须要杀你灭口!”
“可你这个人太贪婪了!”,韩文毫不退让,身形如剑,针锋相对:“贪婪得近乎愚昧!你敢打我的主意!那我就要杀了你!”
“年轻人!你未免也太冲动一点了吧?那好!那咱们打个赌吧!”,霍休阴测测的说道:“你知道我有多少财产吗?天下地产最多的花家,天下珠宝最多的阎家!他们连我的一条腿都买不下来!呵呵!”
“这你倒不是吹牛!常听人说你富甲天下,是天下第一大富豪!就算是皇帝老子跟他一比也要相形逊色!据说你的钱多到十辈子也花不清,就算每天吃一万两一顿的饭,吃上三五年也未必能花光!”,韩文冷笑连连:“那又怎么样呢?杀了你!都是我的!”
“哈哈哈!说得对!杀了你!你的钱,也是我的!”,霍休贪婪的看着韩文道:“你的那批珠宝,无非是从平南王的那批镖银,还有京华轩的赌场!上千万两的白银!我喜欢!”
“我对你这个恶心的东西已经厌烦透了!你还是去死的好了!”,韩文一声冷哼,只听嗡嗡的剑锋长吟,黑夜中犹似电光一闪,霍休只觉得一道电光破空裂出,耀目的光芒迫得人眼睛无法睁开,遍体生寒!
他竟然有这份武功修为?也难怪自己手下的四个一流高手全都会死了!霍休心中一惊,显然是没想到韩文的实力如此强悍,但他也不慌忙,气劲儿一震,身上再也没了寒冷的感觉,反倒是丝丝白气自脑后冒出!
霍休修炼的功夫是一门笨功夫!之所以说这是笨功夫,那是因为这门功夫并不高明!是为——《童子功》!
这门功夫在江湖上流传的很广!是大路货色!但同样,这也是一门顶级功夫,只是,除了太监,很少有人能够练到极致!因为,只有太监才会没有男女之间的欲/望,这也是太监之中多出高手的原因!
但霍休何许人也?坐拥天下最富有的家资,他可以宠幸任何女人!但他没有!因为他爱的只是钱!所以他只有贪欲!没有对男女的欲/望!他修炼成功了,几十年如一日,一身武功便是陆小凤也称其为天下最顶尖的高手之一!
平平无奇的一拳打出,空气咔咔作响,一道巨大的拳影击向了韩文!击碎了他的剑锋!
韩文双眸冷厉!手中长剑又是一挥!霎时!漫空生银辉!昏沉沉的阴暗天地却随着这寒光闪动,银辉升腾,白了一白!如被一条无形丝线牵引,剑光如龙,倏然化为一条白线,飞了出去。
这是水平很高的一剑,锋芒无匹,霍休的拳影被切割成碎块儿!但韩文知道,单凭自身实力而言,身具六十年童子功,武功已经臻至化境的霍休——比自己强!这是事实,他不会否认!
如果今天他不能拿出一些其他的东西!他就会死!这一点,他清楚,霍休也清楚,所以他开口了:“年轻人!看来,今天晚上的赢家是我了!你还是太心急了!”
霍休的意思很简单,他承认韩文的实力很强!尤其是他的年纪,还很小,他完全可以在磨练几年,可如今,也不过是夭折的命!
能在江湖上闯下诺大名声的人,有时候,可以说他们都是幸运儿,因为他们没有在还弱小的时候就被扼杀!
韩文冷笑迭迭,面上毫无惧意:“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谁胜谁负,孰生孰死,靠的不是嘴皮子吧?”(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孙老爷
韩文这边儿打生打死的,陆小凤那边儿也是苦恼的掉了头发,韩文前脚走,他们后脚就跟了出来,而且一直在寻找一个人;
耳听得周围的吵吵闹闹,花满楼摇头道:“你不是说找西门吹雪吗?只怕这里找不到吧?”
“这地当然找不到!况且,我之前说的那些不过是骗人的!我先找的是能给我提供消息的人!”,陆小凤道:“你很少在外面走动,也许还不知道江湖中有两个很奇怪的老头子,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往今来所有奇奇怪怪的事,他都知道一点,另一个的本事更大,无论你提出多奇怪困难的问题,他都有法子替你解决。”
“我虽然是个瞎子,却一点也不聋。”,花满楼摇了摇头,颇显无奈的说道:“你说的是大通和大智?做人要诚实!要找他们就说要找他们,又何必藏着掖着的!”
被花满楼这么噎了一句,又见花满楼满面的微笑,陆小凤无言以对,这是自己的克星啊!当下,唯有苦笑道:“有时我倒真希望你还是聋一点的好。”
这时他们已走到阴凉的屋檐下,对面正有一个和尚垂着头,规规矩矩的走过来。这和尚长得倒也是方面大耳,很有福相,身上所穿的却又破又脏,脚上一双草鞋更已几乎烂通了底。
陆小凤看见了这和尚,立刻迎上去,笑道:“老实和尚,你好啊!”
这就是老实和尚了!一个很老实。很老实的和尚!眼见是陆小凤,也笑了起来,像是一尊弥勒佛爷。道:“你最近有没有变得老实些?”
陆小凤笑道:“等你不老实的时候,我就会老实了。看样子你今天好像特别开心,莫非有什么喜事?”
老实和尚遇着了他,貌似也像是遇到了克星,苦笑道:“老实和尚怎么会有喜事?像你这样不老实的小伙子才会有喜事!”;
“吩吩……咦?胭脂水粉的味道!哇哇哇!老实和尚!你也不老实了?”,突然间,陆小凤在老实和尚的身上。嗅来嗅去,夸张的大叫起来;
老实和尚瞬间面色涨得通红,嗫嚅了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在陆小凤戏谑的目光中,讷讷道:“我……我的确刚刚做过一件不太老实的事。”
他本来不想说的,却又不能不说,因为他是个老实和尚。所以陆小凤才更觉得奇怪。更要问下去:“你也会做不老实的事?胭脂水粉的味道。你该不会是——”
“这还是我平生第一次……”,老实和尚的脸似已有点发红,嗫嚅着道:“我刚去找过欧阳。”
陆小凤道:“欧阳是什么人?”
老实和尚看着他,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竟好像有点沾沾自喜的样子,又好像对陆小凤的无知很同情,摇着头道:“你怎么连欧阳都不知道?”
陆小凤反问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老实和尚悄悄道:“因为欧阳就是欧阳情。”
他怎么会连欧阳情都不知道呢?明知故问道:“欧阳情又是何许人也?”
“她是个……是个很出名的……妓/女。”,老实和尚的脸更红。结结巴巴的说道,他好像已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才总算说出了最后这两字!好吧!其实这厮也很奇怪,就那么在欧阳情的房间坐了一晚上,欧阳情呼呼地睡大觉,他在旁边儿还给驱蚊子……
陆小凤几乎忍不住要跳了起来,他做梦也想不到这老实和尚也会去找妓/女。可是他心里虽然觉得又惊奇,又好笑,脸上却偏偏不动声色,反而淡淡道:“其实这也算不了什么,这种事本来就很平常的。”
老实和尚已听得怔住,反而吃了一惊,忍不住道:“这种事还很平常?”
陆小凤正色道:“和尚既没有老婆,也没有小老婆,一个身强力壮的人,若连妓女都不能找,你叫他们怎么办?难道去找尼姑?何况,高僧和名/妓不但是妙对,而且本来就有种很密切的关系。”
老实和尚忍不住问道:“什么关系?”
陆小凤道:“高僧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名/妓却是做一天钟,撞一天和尚……这种关系难道还不够密切么?”
话还没有说完,他自己忍不住笑得弯了腰。老实和尚却已气得发了呆,陆小凤这厮这张嘴,还真是贱得很!呆呆的怔了半天,才叹息着,喃喃道:“我佛慈悲,为什么叫我昨晚上遇见孙老爷,今天早上又遇见陆小凤?”
陆小凤等的就是这个!他要找的就是龟孙子大老爷!急急问道:“你看见了孙老爷?他在哪里?我正要找他。”
老实和尚却好像没听见他的话,嘴里还是念念有词,道:“阿弥陀佛,看来坏事真是万万做不得的,我真该死,菩萨应该罚我爬回去。”
他念着念着,忽然伏在地上,竟真的一路爬着走了。陆小凤也只有看着他郁闷的摸着鼻子,全没有半点别的法子。
花满楼忍不住走过来,问道:“他真的在爬?”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个人若说要爬十里,就绝不会只爬九里半的,因为他是个老实和尚。”
花满楼闻言失笑道:“看来他不但是个老实和尚,还是个疯和尚。”
陆小凤道:“但他却是在装疯,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花满楼道:“孙老爷又是何许人也?”
提起孙老爷,陆小凤的兴致又高了,道:“这孙老爷的全名应该是龟孙子大老爷。”
花满楼颇感好奇:“他怎么会起这么样个好名字?”
陆小凤道:“因为他自己常说他自己没钱的时候虽然是龟孙子,但有钱的时候就是大老爷了,他又恰巧姓孙,所以别人就索性叫他孙老爷。”
“你认得的怪物倒真不少。”
陆小凤道:“幸好十个怪物,倒有九个都不太讨厌,这孙老爷尤其不讨厌。”
“你要找的究竟是大通大智,还是他?”
陆小凤道:“大通大智本是两个怪物,从来也没有人见过他们,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除了孙老爷外,谁也找不到他们!”
“想不到这孙老爷的本事倒不小。”
陆小凤道:“这个人从小就吃喝嫖赌,浪荡逍遥,平生没做过一件正经事,也没有别的本事,就凭这一样本事,已经足够他逍遥半生了。因为无论谁要找大通大智,都得把他从各种地方赎出来。”
花满楼道:“赎出来?为什么要赎出来?”
陆小凤道:“这个人花起钱来比谁都凶,所以他大老爷总是做不了三天,就要变成龟孙子,等到没钱付账时,他就把自己押在那里,等着别人去赎,这样的日子他居然一过就是十年,我想不佩服他都不行。”
花满楼笑道:“看来这个人不但有本事,而且还很有福气。”
陆小凤道:“一点也不错,若要是没福气的人过他这种日子,不出半年准会发疯。”
很快,陆小凤便花钱赎出了这个龟孙子大老爷,现在他就直挺挺的坐在陆小凤刚雇来的马车里,两眼发直,瞪着陆小凤,道:“你就算急着要去找那两个老怪物,至少也该先陪我喝杯酒的。”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我只奇怪,那些人明明知道你已囊空如洗,为什么还要给你酒喝?”
孙老爷咧开嘴一笑,道:“因为他们知道迟早总有你这种冤大头会去赎我。”
其实他自己的头绝不比任何人的小,没有看见过他的人,几乎很难想像他这么样一个又瘦又小的人,会长着这么样一个大脑袋。
陆小凤挑了挑眉毛,道:“像你现在这样子,是不是还能马上找得到他们?”
孙老爷傲然道:“当然,无论那两个怪物多古怪,我却偏偏正好是他们的克星──可是我们得先约法三章。”
陆小凤道:“你说。”
孙老爷道:“一个问题五十两,要十足十的银元宝,我进去找时,你们只能等在外面,有话要问时,也只能在外面问。”
“我实在不懂,他们为什么从来也不愿见人?”,陆小凤摇了摇头顿感郁闷。
孙老爷又笑了,道:“因为他们觉得世上的人除了我之外,全都是面目可憎的大混蛋,却不知天下最大的一个混蛋就是我。”
虽然平常喜欢吹牛,但孙老爷在这件事情上绝不是吹牛,出了城,便带着陆小凤与花满楼来到了那个地方,那是一个山窟,内里阴森而黑暗,洞口很小,无论谁都只有爬着才能进去。孙老爷就是爬进去的。
陆小凤和花满楼在外面已等了很久,陆小凤已等得很不耐烦。
花满楼却微笑着道:“我知道你一定已等得着急了,可是你为什么不想想,这里的风景多美,连风吹在身上都是舒服的,一个人能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儿,岂非是福气?”
陆小凤道:“你怎么知道这里的风景好?”
花满楼道:“我虽然看不见,却能领略的到,所以我觉得,只有那些虽然有眼睛却不肯看的人,才是真正的瞎子。”
陆小凤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问问题
等待良久,山窟里已传出孙老爷的声音,道:“可以开始了。”
陆小凤这个穷光蛋颠了颠手上的银元宝,这还是花满楼借给他的呢!第一块五十两重的银子被他抛进去,他也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五十年前,世上是不是有个金鹏王朝?”
过了片刻,山窟里就传出一个低沉而苍老的声音:“金鹏王朝本在极南一个很小的国度里,他们的风俗奇特,同姓为婚,朝中当权的人,大多复姓上官,这王朝虽然古老而富庶,但五十年前已覆没,王族的后代,据说已流亡到中土来。”
陆小凤吐出口气,仿佛对这答复很满意,于是又抛了锭银子进去,开始问第二个问题:“除了王族的后代外,当时朝中的大臣,还有没有别人逃出来的?”
“据说还有四个人,受命保护他们的王子东来,其中一人也是王族,叫上官谨,还有三人是大将军严独鹤、司空上官木,和内库总管严立本。”,这问题还有点补充:“这王朝所行的官制,和我们汉唐时相差无几。”
陆小凤很满意,当下问出了第三个问题:“他们后来的下落如何?”
“到了中土后,他们想必就隐姓埋名,因为新的王朝成立后,曾经派遣过刺客到中土来追杀,却无结果,当时的王子如今若是还活着,也已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
陆小凤沉吟了很久才问出第四个问题:“若有件极困难的事定要西门吹雪出手,要用什么法子才能打动他?”
这次山窟里沉默了很久。才说出了四个字的回答:“没有法子。”
“平南王当年在南疆平乱,他与大金鹏王国有什么关联吗?”,陆小凤略一蹙眉。问出了第五个问题;
前三个问题,不过是他用来确定这件事情始末真实程度的问题,后边的问题还是他真正所关心的,不过这第四个问题的回答,太操蛋些了。
“有!大金鹏王国古老而富庶,自然会引起旁人的觊觎,但他们很早前就附庸在大明王朝的旗下。若是没有平南王的同意,哈萨克的骑兵又怎敢进犯?振远镖局一直封存他当年从大金鹏王国得来的,价值八十万两黄金的财宝。京华轩赌场也是他用从大金鹏王国得来的财富建立的!他得到了多少我们不知道,只知道……很多!”
还真的有关联!陆小凤颇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好半晌,提出了第六个问题:“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名叫韩文!”
“江湖上最近新起的年轻高手?我们略有耳闻。你可以说说他的具体情况!”
“剑术高手。快剑,堪比西门吹雪,还深得武当山太极剑的精髓,左手有时会变成金色,无坚不摧,懂得失传百年之久的《寒冰绵掌》,还有爪功,与鸡足道人不分伯仲!”。陆小凤慢慢的说道:“年纪大概在二十五以下,除此之外。我也知之甚少!”
“少林寺的《金刚不坏体神功了》施展之时全身金色,刀枪不入,百毒不侵!能比得上《鸡足功》的爪法,数百年来,也只有天下第一神爪《九阴神爪》了!如果想判断他的师承,很难!你可以打听一下几十年前武当的疯道人吧!也许他跟疯道人有所关联!还有问题吗?”
“没!没了!”,陆小凤长呼了一口气,六个问题,三百两纹银,还真是……对于他这个喜欢问问题,更喜欢刨根问底,更是个穷光蛋的人而言,还真是够残忍的!
回到京城内,陆小凤带着花满楼来到了一个地方准备吃饭,“上林春”的竹叶青和腊牛肉、五梅鸽子、鱼羊双鲜,都是远近驰名的,所以他们现在正在上林春。陆小凤是个很讲究吃,也很懂得吃的人。
“没有法子,这算是什么回答?”,陆小凤喝了杯竹叶青,郁闷道:“这一桌子酒菜最多也只有五两银子,这见鬼的回答却要五十两!六个问题,三百两——没了!”
花满楼淡淡的微笑着,道:“他说没有法子,难道就真的没有法子?”
陆小凤道:“西门吹雪既有钱,又有名,而且还是个彻底的自由汉,从来也不管别人的闲事,再加上六亲不认,眼高于顶,你对这个人能有什么法子?”
“但有时他却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奔波三千里去复仇。”,花满楼的吃相很文雅,丝毫看不出他是个瞎子,就连鸽子蛋,他都能很精准的夹起来,送进嘴里。
陆小凤见怪不怪,揉搓了一下头发,道:“那是他自己高兴,他若不高兴,天王老子也说不动他。”
花满楼微笑道:“无论如何,我们这次总算没有空跑一趟,我们总算已知道,大金鹏王说的那些事,并不是空中楼阁。”
“就因为他说的不假,所以这件事我们更非管不可,就因为我们要管这件事,所以更少不了西门吹雪。”,陆小凤很笃定的回答,也很执着于西门吹雪这件事情。
花满楼略一挑眉毛,江湖上的传闻不少,无疑,西门吹雪、叶孤城的传说尤为的多:“他的剑法真有传说中那么可怕?”
陆小凤非常肯定的说道:“也许比传说中还可怕,从他十五岁时第一次出手,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在他剑下全身而退的。”
花满楼摇了摇头:“这件事为什么一定非他不可?再者说,你不是已经请了韩文吗?而且,韩文很好斗,你就不怕他们两个见面,先打上一架?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停停停!乌鸦嘴!”,陆小凤连忙叫停,也显得很苦恼,道:“这件事情我还真没想过,我想的是我们要对付的既不是普通人,也不是一个人!……独孤一鹤若真是青衣楼的大老板,他手下就至少有五六个很难对付的人,何况,峨嵋派本身就已高手如云!”
“嗯!这我倒有所听说,韩文虽然对他们多有不屑,奈何,人却是够多!”,花满楼喝了杯酒,笑道:“‘峨嵋七剑,三英四秀’,都是当今武林中,后起一代剑客中的佼佼者。”
“这还不算完!”,陆小凤道:“阎铁珊‘珠光宝气阁’的总管霍天青,却比他们七个人加起来还难对付,这个人年纪不大,辈份却极高,据说连关中大侠山西雁,都得叫他—声师叔!而且,韩文还告诉我……他是天禽老人的儿子!”
“天禽老人的儿子?”,花满楼一惊,讶异无比:“这种人怎么肯在严立本手下做事?”
“谁知道呢!”,陆小凤嗤笑一声,道:“据说是因为他昔年在祁连山被人暗算重伤,严立本曾经救过他的命!天禽派虽然因为天禽老人去世,一直没有重振门户,但商山二老这等前辈高人还在,嗨!麻烦啊!”
“不止如此!”,花满楼接言道:“霍休常年踪影不见,他那庞大的财产,当然也有极可靠的人照顾,那些人当然也不是好对付的。”
陆小凤点了点头,道:“一点也不错。”
“真要是面对如此广阔的势力,单凭韩文一个人,要想应对,那还真是……”,花满楼连连摇头,也知道形势严峻:“所以我们非把西门吹雪找出来不可。”
陆小凤道:“完全说对了。”
花满楼与陆小凤就这样一路星夜前往了万梅山庄,而韩文那边的同一时间,也是在与霍休死斗,整个枣树林都快被打成一片废墟了!残枝败叶漫天飞舞,百年巨木,根根断折。
站在一根断裂的枣树木桩上,韩文握剑的手有些颤抖,顺着长剑向下流的那是涓涓血水,潺潺不息,是他自己的血!
霍休的功力太强悍了,震伤了他的手臂,震的他内腑激荡,心神颤动,久久不能平息下来。
霍休毕竟是上了年纪,内功虽然愈发的精纯,但他的身体开始走下坡路,体力是个大问题,如此鏖战不休,他也开始呼呼的喘大气,如果说百招之前,他能压着韩文打,那么百招之后便是双方平分秋色,再过百招,韩文已然占据了一丝上风。
袖口被撕开,那是韩文的《九阴神爪》,差一点点就能废掉霍休的一条手臂,但他没有成功,只是撕开了霍休的一条袖子,看了一眼手臂上的纹身,那是一个无论从任何角度看,都像是盯着人的人面。
霍休抬起头来,笑道:“年轻人!你很不错!但也仅此而已了!老夫不会手下留情的!”
压抑住心中的激荡之意,韩文冷笑道:“那这么说来,你之前就对我手下留情了?老了!老了!老不死的!你若也仅此而已,那下场就会跟你的四个手下一样!”
“哼!”;
霍休怒哼一声,身形急闪,如金翅大鹏高挂长空,握掌为拳,一拳击出!他的内力精纯至极,武功修为更是臻至巅峰,所用招式化繁为简,返璞归真,看似平平无奇,威力实则骇人!
至少,这一番争斗,韩文从他身上也学习了不少有用的经验,虽然……同样是付出了血的代价,交了学费!(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摘桃子
剑如飞龙在天,拳如追星赶月,黑暗的夜空下,两道人影纠缠在一起,猛烈地撞击在一起,倏然又分开,如此反复,难分胜负,但围绕着他们的争斗,也有人在暗中准备好了!
正如霍休,霍老头一般,在枣林看不到的暗影下站立着一个人,矮小,孤独,干净,硬朗,看起来就像是被风干了的硬壳果。月光如水,飞瀑般倾泻而下,映照着他的面庞!竟然与霍休的脸!一模一样!
望向真正的霍休,他的嘴角,那是一抹摄人心魄的微笑!
在他身边,是一个女人,面庞白皙如纸,星眸熠熠生辉,一身素白的衣裙将她衬托得无比高贵纯洁,恰如天山雪莲一般!
如果陆小凤在此,一定会大叫一声——丹凤公主!不!她不是丹凤公主!她只是上官飞燕!
“本以为需要我们亲自动手!没想到,有人替我们代劳了!”,易容成霍休模样的人冷笑迭迭:“只带他们斗得筋疲力竭,就是取掉他们性命的时候!”
“咯咯咯……!”;
上官飞燕发出了银铃儿一样的笑声,双眸中尽是光彩:“没错!我们筹谋了这么多年!是时候有一个结果了!霍休虽然聪明!但他也没想到我们还会有这么一手吧!天下第一大富豪的家产……”
“别高兴得太早,飞燕!那个傻小子,现在在哪里?”,易容成霍休模样的人连连摆手。看似平静,实际上他的眼睛中尽是笑意!那是忍不住的得意,更是计谋的成之后的舒畅!
“别担心!他会来的!而且!他已经来了!”。上官飞燕咯咯一笑,顺着他的目光,老者抬头仰望,那是一道大翅金鹏般的影子,天空中飞来一人,双眸如鹰如隼,一席青袍。俊朗倜傥。
“天青!你怎么才来啊!”,上官飞燕的脸上顿时变成了幽怨的表情,略带不满的撒娇。
那个冰山一样的男子。瞬间被他融化了,带着浅浅的笑意,道:“我跟踪了陆小凤,发现他去万梅山庄了。刚得到你的飞鸽传书就来了!看样子。时机正好!别担心!”
天青!霍天青!天禽老人的独子!卧底在关中珠光宝气阁阎铁珊身边的霍总管!这些,都是他的身份!但最为重要的是,他是上官飞燕的伴侣!或许,这是他心里这样认为的!至于上官飞燕是如何想的,别人不得而知!
易容成霍老头模样的人早已经隐藏在黑暗中,无了声息,离开了,霍天青自然没有发觉。他更多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两个熬斗不休的两个人身上。目光沉静,像是在想着什么;
上官飞燕巧笑嫣然,乖巧的像一只小猫儿,靠在霍天青的身上,柔声说道:“天青!你还在等什么?只要霍休一死,祖父成为新的霍休,我们就可以拥有无数的财富,你重振天禽派的梦想也会得以实现了!”
“我知道!只是现在还不适合出手!”,霍天青淡淡的说道:“霍休虽然筋疲力竭,但虎老雄风在,他的最后一击一定是致命的一击,而那个韩文的剑术……很厉害!难怪他能杀掉鸡足道人!算起来,天禽派还要承他一个情,不过……他死了就不需要了!”
他的眼光还是有的,霍休现在就算是稍落下风,韩文也不敢逼之太急,因为他的最后一击,一定是最可怕的一击!而韩文占据上风,无论是从精神还是从体力上来说,都要优于霍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他不急!
“老了!真是老了!若我再年轻十岁!不!五岁!百招之前,我就能将你毙于拳下!现在,落入下风的却是我!你,很不错!”,霍休呼呼地喘着粗气,干瘪的身躯像是鼓动的封箱,一起一伏。
韩文远远的站立,小心谨慎的对待霍休,笑道:“没办法!我也不想用这种方式击败你!我想的可是以纯粹的实力杀死你!但我办不到!我只能尽一切可能的杀死你!从而获得胜利!因为失败就意味着死亡!不择手段的活着,也许比死更好一些,不是么?”
“谁知道呢!”,霍休咧了咧嘴,道:“放我一马!我给你我一半儿的家产!我年纪大了,不想再过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了!”
说完,霍休紧紧地盯着韩文的面庞,可惜了!他失望了!韩文没有丝毫的心动!更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因为他知道,霍休是想引他上当:“收起你这一套吧!在你的论调里,钱,就相当于老婆!你会把老婆给别人睡吗?只怕不会!一半儿的家产……杀了你,全都是我的!为何要跟你分享呢?呵呵呵!”
“想不到,倒头来,懂我的人,却是要杀我的人!可怜我那些朋友!他们还以为有多了解我!尤其是陆小凤!哈哈哈!可恨!”,霍休仰天长啸,陡然间,身如炮弹,直挺挺的撞了过来!双拳如锤,势若雷霆!
韩文双眸一紧,挥手便是两剑斩了出去,身形一闪,绕着霍休开始转圈儿,这是他现在的策略,游斗,绝不与霍休近身!
要是一般人,无论是他的金刚手,还是他的九阴神爪,亦或是寒冰绵掌都是克敌制胜的法宝,可这些,放在霍休面前,完全不够看!他只有拿出最强的剑术与霍休一诀生死!
“轰!”;
又是一棵百年枣木,瞬间炸裂成木屑!断成几段,轰然落地,溅起了阵阵尘土!韩文看在眼里暗暗心惊,身形闪得也更快了,手腕儿急抖,剑气纵横!
“啊啊啊——!”;
霍休愤怒的咆哮连连!他以为自己足够聪明了!但还有人比他更为狡猾!这也是他自己自食恶果,连他手下的人都不知道他就是青衣楼主,那又怎么去保护他呢?就算他在这里喊破喉咙,他收拢的那些江湖豪杰也不会听到吧?
“黔驴技穷!你也该死了!”;
突然间!韩文一声厉喝,突然间,一剑刺出,剑光如瀑!寒芒乍闪!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霍休双臂一振,但他发现自己的内力……竟然有些不济!狂轰乱炸中,他的内力消耗的太严重了!
“唰——!”;
这一剑的速度就像是光。灯燃起,灯光就已到了每一个角落里,剑出手,剑光一闪,剑锋巳到了霍休的后心!霍休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前露出来的半截剑锋!颓然倒地!再无声息!
“守财奴!呸!”,韩文也是一阵头晕目眩,骂了一句,安啐一口,靠在断裂的枣木桩上呼呼的大喘气,霍休让他几次感觉到死亡的威胁!这实力,还真不是盖的!
刚刚闭上眼睛,韩文却又陡然间睁开了眼睛,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儿,冷厉的喝道:“不知道是哪位朋友当面儿?出来吧!能欺身我五丈范围之内的人,不多!”
“你的感觉很敏锐!很不错!”,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韩文的身后传来,很快,他一个闪身,站到了霍休的尸体旁边儿,看了一眼,道:“你的剑,很强!你的感官,很敏锐!要是你在全盛时期,即便是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你现在,无限接近油尽灯枯!所以——!”
“所以!你是来杀我的?”,韩文歪着头打量了一下这个人,感觉他深厚的内力,又见他年龄不大,手中却也没有剑,忍不住摇头,道:“江湖上知名知姓的高手多为五六十岁的老者,年青一代的人,能达到你这程度的,只怕算来算去也只有三两个人,可他们也都是用剑的高手,你,是谁?”
“哦?年轻的高手?你说的是‘白云城主’叶孤城,‘万梅山庄’西门吹雪,还有陆小凤,不过他们可比我们两个年纪大多了!我的名字——霍天青!”,年轻男子冷冷的一笑,变掌为抓,一爪扫来!
锋利的五指如同金铁般铸成,切割开空气,也激将爪到韩文,韩文一跃而起,躲过了这一抓,但他靠着的枣木树桩,却留下了深约五寸许的四道抓痕!功力之深,可见一斑!
韩文连连摇头,心中甚是不爽,这就好比打游戏,打到大关底了,结果蹦出来一人,抢了你的怪!可你现在又打不过他,只能暗自不爽,当下,道:“看来是我失算了!霍休的财宝老早就有人盯上了!如今,我动了手,你们正好摘桃子!不费吹灰之力啊!高明!高明!”
“按照司空摘星给我们带去的消息,你帮我杀了门内叛徒鸡足道人,我们本不应该与你为难!但无奈!必须要杀你灭口!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韩兄!抱歉了!”,霍天青真诚地说了一句!
是的!他说的很真诚!但同时,他的招式也再一次来了!
“嗷——!”;
若隐若无的是那一声凤凰初鸣!令人心神俱颤!圆月当空,那是一轮白玉盘!扶摇直上的霍天青像是一只骄傲的凤凰,仰天长啸!倏然!他变了!变成了两个人!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凤双飞!”,韩文紧紧地咬着牙齿,恨声说道!(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人来救
高手过招,到了以内力相拼时,本就不能开口说话的。但天禽老人绝世惊才,却偏偏练成了一种可以开口说话的内功,说话时非但于内力无损,反而将丹田中一口浊气乘机排出。
这门独特的内功,天禽老人甚至没有传给自己的亲传弟子“商山二老”!但霍天青不在此列!因为,他是天禽老人的儿子!所以他懂得这一门儿内功,不仅懂,而且精!
正因为如此,韩文总是避免与他接触,始终不给他近身的机会,一直很警惕,但过犹不及,霍天青突然来了一招“凤双飞”,令他登时手忙脚乱;
电光火石间,他灵光一闪,反其道而行之,袖子当中再次滑落出另外一柄剑,以左手剑来破左手掌,再以右手剑破霍天青的右手爪!
险之又险,他还是被霍天青的余劲儿震退了五六丈远,面色由白转红,胸腹一窒,一口血箭喷了出来,但嘴上却嘿嘿的笑着,喃喃道:“‘凤双飞’!不过如此!”
霍天青不恼不怒,反而非常赞叹的看着韩文,道:“一般武功高手,接这一招‘凤双飞’时,大多向右拧身,以右手接招,而实际上这一招需要反其道而行,以左手接招,你做对了!至少,在我的印象当中,只有一个人做对了!”
“以右手接招,虽然较快,但自身的变化已穷,以左手接招,招式方出,余力未尽。仍可随意变化……”,韩文冷笑迭迭,道:“那个人我知道。峨嵋上一任的掌门胡道人,可对?而当时在他旁边站着的人也只有一个独孤一鹤!所以,你想问的其实是我为什么会懂破解‘凤双飞’的法子,可对?”
“没错!”,霍天青点了点头,也不做作,直接道:“虽然你我同样的年轻。同样的武功高强,但毕竟阅历有限,还不能称之为一代武学宗师。想破解这一招,很难!或者说基本不可能!只有如同胡道人的那种涉猎渊博的武林宗师,浸淫武学数十年,才会有那样的见解!”
“如果我说……我刚才是蒙的!你信吗?”。韩文缓缓地说道。血色的嘴唇儿微微上翘,形如恶魔,他的双手都持有一柄剑,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差距在于,一柄三尺三,一柄二尺九!
“为什么不逃?”,霍天青目光灼灼。双手平伸,这是天禽派《百鸟朝凤》中的一招“凤凰展翅”。仅仅是一招起手式,但其中蕴含的变化足有二十余种,令人难以琢磨。
韩文将手中的剑,一柄横于胸前,一柄竖于背后,缓缓地说道:“逃?逃就代表我害怕了!而怕死的人往往活不长!我现在几近油尽灯枯,一旦被你猫追老鼠般驱赶、追逐,只怕用不了一个时辰,我的脑袋就会被你割下去!况且……为什么不能杀了你,然后走掉呢?”
“有意思!”,霍天青微微点头,他本来和韩文面对面站着,此刻突然向右一拧腰,双臂微张,“凤凰展翅”,左手两指虚捏成凤啄,急点韩文颈后的天突穴。
韩文双目一凝,右手剑斜起,划向他腕脉,竖于背后的长剑也随之摇摆不定,如同准备致命一击的蝎子在摆弄自己的毒螯!韩文已经是足够小心的应对了;
但谁知霍天青脚步轻轻一滑,忽然滑出了四尺,人已到了韩文的右肩后,招式虽然还是同样一招“凤凰展翅”,但出手的方向部位却已忽然完全改变,竟以右手的凤啄,点向韩文颈后的血管,若是被点中,以霍天青锋如剑刃的手指,一下子就能要了他的命!
“喝——!”;
感受到生命受胁,韩文一声大喝,背在身后的左手剑突然刺出,光芒乍闪,像是一点萤火虫的光!但很快,这一点光芒轰然爆裂,绚烂烟花般灿烂!但这些光芒是致命的!
霍天青感受到这数十道剑气的锋芒无比,一个闪身儿,高悬于天空之上……“白鹤晾翅”!“金鹏扶摇”!“鹰击长空”!《百鸟朝凤》招招致命,内力形成的各种飞鸟向韩文飞来!看似绚丽多姿,实则杀意暗藏!
《百鸟朝凤》这并不是单独的一门拳法或掌法、爪法之类的东西,它属于一种融合型武功,正如天禽老人洒脱不羁的性子,它包含了所有拳脚功夫上的东西,指法、掌法、拳法、腿法、甚至是轻功!都属于不需要用兵刃的功夫。
韩文颇为狼狈的见招拆招,他刚刚干掉霍休,耗费的精神毕竟不小,要知道霍休虽然年老体衰,可终究是被公认的站在这个世界巅峰的五六个人之一!强大得离谱!要不是韩文的战术得当,只怕倒下的人应该是他。
接连遭遇强的发指的两个人,就算是叶孤城亲临,西门吹雪当面,也少不得落个灰头土脸的下场!身陨当场,亦非不可能之事!可见如今情况之紧急!
韩文只恨没有多叫一个帮手来啊!要是金九龄或者公孙兰在,就算自己不能让他们把自己的“桃子”还回来,至少也应该能够全身而退的啊!也怪自己没有信任他们,生恐他们在背后捅自己一刀,说到底,自己与霍休也不过是一样的可怜虫罢了!
正在韩文心中胡思乱想之际,一抹锋亮的寒光自他身后而来,那是一个身着七彩霓裳,袖中彩练当空而舞的女子,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以倾国倾城之色,翩然作舞!
“‘霓裳剑器’?公孙兰?”,韩文有些愣神儿;
是的!他突然间想起了那么一句话——我的意中人是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来娶我……现在!英雄没有来!但有一个倾城之美的女子,身着七彩霓裳,流云飞袖而来……
“咯咯咯……!韩哥哥!你还是这么急躁!等等我们会死吗?”,公孙兰的“霓裳剑器”很华丽,同样,也很致命,也很有威力,她化解了霍天青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悄然落地,俏生生的站在韩文身前。
等等我们?韩文眉毛一挑,已然明白了什么意思,霍天青却是面色一变,心中暗道要遭!他并不能确定韩文的帮手有多少,也不确定他的帮手有多厉害,但,只见到一个公孙兰,就足以让他感觉到棘手了!
双方对峙,韩文冷冷的看着霍天青,道:“看来形势逆转!霍天青!你杀不了我!哈哈哈!我杀了霍休,你们却要来摘桃子!忒是惹人讨厌点儿了!看来咱们需要拿出个章程来解决一下了!”
霍天青无法答话,因为他只是一个打手!而不是能够当家做主的人!在他的身后黑影处,一道人影来了,却看不清容貌,声音沙哑的说道:“你,想怎么做?”
这是上官飞燕的声音,她了解霍天青,比任何人都了解,否则,霍天青又怎么会被她傻瓜一样玩弄于鼓掌之中,心甘情愿的帮他做事情呢?霍天青此时犯难,那就证明,刚刚来的这个女子,不简单!
“霍休一半的家产!我并不贪!要知道霍休刚刚给我的就是这个许诺!还有!我要他的尸体!这就是我的条件!否则的话,你们杀不了我,从今以后,我会以杀了你们为己任!被一个如同武功达到我这种地步的人,你可以问问霍兄!那会是什么感觉!”,韩文无比自信的说道。
霍天青点了点头,坦然道:“如芒在背!寝食难安!就算是我,如果被你偷袭一下子,而且还疏于防备,不死,也要脱层皮!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怕……”
他没有继续说,只是想让身后的上官飞燕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上官飞燕斟酌再三,道:“可以!但霍休有多少家产我们也不知道!我们需要再次进行接洽,三天后,见面地点还是这里,如何?”
“呵呵!无所谓!那么!再见!希望你们不要再耍什么花招!”,韩文缓缓的走向一旁,扛起了霍休的尸体,一手拉着公孙兰,几个闪落,奔出了十余丈外,远远的还传来一道声音——
“上官飞燕,不要跟我耍心眼,我不是陆小凤!更不是花满楼!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你的演技——不错!哈哈哈!”
月光如瀑,上官飞燕面色铁青,好半天看向了霍休,抿了抿嘴唇,道:“你真的没把握把他们留下来?”
“没有丝毫把握!韩文虽然狼狈,但招式为乱,还有反复的余力,像他这种剑客,最为可怕,后来的那个女子……你难道没听说过公孙大娘吗?”,霍天青有些奇怪地问道。
“公孙大娘?‘红鞋子’?难怪如此?可为什么……”,上官飞燕琢磨不定,好半晌,道:“三天之后,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天青!你们天禽派难道就没有高手了吗?霍休一般的家产,两个天禽派都建立起来了!”
霍天青看着犹不死心的上官飞燕,笃定的说道:“有!”(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神难请
“噗——!”;
一口血箭喷了出来,原本俏丽的面庞显得惨白如纸,气若游丝!望着身边目光冷峻的狠心人儿,公孙兰不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对于自己来说,今天晚上这种事情,值得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她本就重伤未愈,又遇到京南一霸杜同轩找麻烦,伤上加伤,但见韩文杀气腾腾的出了门儿,她不是很放心,尤其是韩文那种毅然决然的表情,让她很担忧,忍不住跟了出来……也不知为了什么,她就来了,也在韩文危险的时候站了出来,骗过了霍天青。
庭院,房屋,花园,韩文肩扛霍休尸体,怀抱公孙兰娇躯,疾掠而去,空中只留下一抹残影,他没有说话,公孙兰的情谊他领略到了!而且他也终于知道,情义千金,真的比胸头四两更为重要!
“砰!”;
粗暴的撞开自己的房屋,扔下霍休的尸体,韩文将公孙兰横抱在床榻上,运用自己所剩无几的内力——帮她疗伤续命,伤上加伤,再加上她面对霍天青表现出的那高水平的剑舞,几乎是要了她的小命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韩文感觉自己有些头晕目眩,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只知道栽倒在一个很柔软的地方,天旋地旋中,还有清香徐徐,入鼻而来,很大,很软。
一梦醒来,已经是日过中午,韩文在睡梦中苏醒过来,一个激灵。想要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被人紧紧地抱着脖子,略一抬头。看到了公孙兰似笑非笑的脸,也终于是舒了口气,没有拒绝,靠在她的胸口上,沉静的闭上双眼,享受着片刻的温馨。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彼此或许已经明白对方的心意。就这样,静静的呆着,或许。还要加上一个更为甜蜜的吻,直至,肚子当中的轰鸣声,令他们不得不笑出声来。
“我去做点儿吃的吧!”。公孙兰穿上她的红绣鞋。突然间看到门外霍休的尸体,柳眉轻蹙,道:“你怎么把他也带回来了?不过,我也不得不对你重新评估一下,霍休啊!这可是个了不得高手!”
“是他自己托大了!否则我也杀不了他!他若一心想走,我还真杀不了他,可等他明白杀不了我的时候,已经晚了!”。韩文跳下床榻,冷笑连连。道:“想知道青衣楼主是谁吗?”
“你是说……”,公孙兰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干瘪老头的尸体,她也是个聪明的女人,无比的聪明,略微一想,明白了:“‘青衣楼’有一百零八楼,分建各地,能够建立这么庞大的势力,那这个人必须要有雄厚的财力,也只有一顿饭能吃一万两银子的人才能玩儿得起!”
“没错!只是,没想到,到后来我还是功亏一篑了,被别人摘了桃子!好在他们也不知道青衣楼主就是霍休!当然!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我知道了!”,韩文笑了笑,蹲下身去,开始在霍休身上翻找。
“他们得到了霍休的庄园,难道还查不出来霍休是青衣楼主吗?”,公孙兰反问道,她的确是很好奇,尤为好奇的是韩文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秘密的,比如,“红鞋子”的秘密,再如这“青衣楼”的秘密,但她没有问,有些东西是得不到答案的。
韩文翻找了半天,找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比如说霍休手上的玉扳指,这是价值连城的一件古玩,还有他身上的银票也就数万两之多,只是这些东西没有什么用,最有用的是一枚令牌!
那是一枚只有大拇指大小的令牌,金灿灿的颜色,上书“青衣楼”三个字!很精致,正如霍休的生活品味,只要最好的!
找到了这个东西,韩文也松了一口气,道:“霍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与‘青衣楼’的联系,就算招兵买马,他也是没见过任何人做的!所以……”
“冒充他?”,公孙兰缓缓地说道,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慢慢的说道:“所需他的一半家财,继续维持这个组织,同时将‘红鞋子’并入其中,逐渐的渗透,腐蚀,直至最后,完全掌控?”
“聪明!”,韩文点头赞叹了一句,道:“如此一来,红鞋子也不需要仰仗什么其他人的鼻息生活了!也可以继续做好事儿,但,现在还有一个难题……”
“什么难题?”,公孙兰看向韩文,好奇地问道。
韩文一摊手,道:“我们不知道真正的‘青衣楼’在哪儿!也不知道霍休是怎么给他们下达的命令!更不知道这个组织里到底都有什么样的人!这些,都是致命的!”
“这件事情,应该不难吧?交给我做就好了!”,公孙兰嘻嘻一笑,伸手拿过了韩文手上的小令牌,颇有些管家婆的意思,踢了一下霍休的尸体,努努嘴,道:“他怎么办?”
“人死为大!葬了就好!我来做吧!你只管做饭就是了!”,韩文笑着说道。
临近午时,骄阳似火,金秋十月,万梅山庄还没有腊梅花绽放,但这里却有牡丹花!面对着满山遍地的鲜花,花满楼几乎不愿再离开这地方了,他安详宁静的脸上,忽然有了无法形容的光彩,就仿佛初恋的少女看见自己的情人时一样。
“都‘看’……两个时辰了!”,忽然想起花满楼是个瞎子,陆小凤自觉失言,讪讪的笑了笑,即便他们是好朋友,他也是非常知心的那一种,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反而是避讳莫深,叹了口气,陆小凤忍不住道:“我并不想煞风景,可是天一黑,西门吹雪就不见客了。”
“连你也不见?”迷醉在花丛中的花满楼笑道道:“若他不在呢?”
“连天王老子都不见啊!”,陆小凤非常笃定的说道:“他一定在,每年他最多只出去四次,而且也只有在杀人时才出去。”
“咦?”,花满楼努努嘴,奇道:“那么他每年最多只杀四个人?算了!你去找他,我情愿在这里等着他!哦!忘了提醒一句,你最好试试我的方法,然后再试试你的方式!”
陆小凤没有再说什么,他很了解这个人。从来也没有人看见花满楼发过脾气,可是他若决定了一件事,也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他的主意,转身便走掉了。
屋子里看不见花,却充满了花的芬芳,轻轻的、淡淡的,就像是西门吹雪这个人一样。陆小凤斜倚在一张用长青翅编成的软椅上,看着那个人。杯中的酒是浅碧色的,他身上雪白的衣裳轻而柔软。
一阵阵比春风还轻柔的笛声,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却看不见吹笛的人,那是西门吹雪的婢女,但西门吹雪从未碰过她们,这一点在陆小凤看来殊为可惜,良久,那个白如雪的男子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陆小凤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这人这一生中,有没有真的烦恼过?”
西门吹雪简短有力的回答道:“没有。”
陆小凤被噎得够呛,花满楼噎他的方式,至少还能让他接受,可这个男子噎他的方式却是如此的凶残,这不仅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同样可以让他郁闷的吐血的人,晃了晃脑袋,去掉那个喜怒无常的身影,陆小凤问道:“你真的已完全满足?”
西门吹雪淡淡道:“因为我的要求并不高。”
“所以你从来也没有求过人?”,陆小凤有些抓狂了:“所以有人来求你,你也不肯答应?”
“从来没有。”,西门吹雪点了点头,道:“也不肯。”
陆小凤道:“不管是什么人来求你,不管求的是什么事,你都不肯答应?”
西门吹雪道:“我想要去做的事,根本就用不着别人来求我,否则不管谁都一样。”
“若有人要放火烧你的房子呢?”,陆小凤紧紧地盯着西门吹雪的眼神,西门吹雪却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陆小凤进一步紧逼,指了指自己:“我要烧了你的房子!如何?”
西门吹雪笑了,他很少笑,所以他的笑容看来总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讥讽之意。
陆小凤忍不住挑了挑眉毛,道:“我这次来,本来是要你帮我去做一件事的,我答应过别人,你若不肯出去,我就放火烧你的房子,烧得干干净净。”
西门吹雪凝视着他,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我的朋友并不多,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两三个,但你却一直是我的朋友。所以你不管什么时候要烧我的房子,都可以动手,也不管从哪里开始都行。”
陆小凤怔住了,他也很了解这个人。这个人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射出去的箭一样,从来也不会回头的。西门吹雪道:“我后面的库房里,有松香和柴油,我建议你最好从那里开始烧,最好在晚上烧,那种火焰在晚上看起来一定很美。”
这种情况陆小凤或许设想过,但他还从未想过要请西门吹雪……这么难啊!(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将欲行
当陆小凤从“万梅山庄”走出来的时候,这个本来有四条眉毛的人,现在只剩下了两条,他本来长胡子的地方,现在已变得像是个刚出来的婴儿一样光滑。只可惜花满楼——看不见。
大智,大通也未必什么事情都知道,至少他们就不知道怎么能请动西门吹雪,不过……现在知道了!只是可惜了那两撇儿养了很有的胡子啊!陆小凤心中哀叹不已。
“他来了?又走了?”,花满楼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
陆小凤笑道:“他还有另外的一件事情要做,其实,如果那件事情要是能很快,咱们也用不着来回的奔波了,可惜,不能!虽然,我不想问,但我又很好奇……你怎么知道他来了,又走了呢?”
“利剑出鞘,必有剑气,西门庄主平生杀人几许!又怎么会没有杀气?”,花满楼笑了笑道:“据我所知,当今天下,最多只有四五个人行动时能完全不发出任何声音,西门庄主正是其中之一!”
“你还真是……”,陆小凤连连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叮嘱了一句,道:“这种话还是不要在他面前说了,他会很讨厌的,有些时候比韩文更可怕!韩文至少还没那么冷!”
“呵呵!你也要有害怕的时候?”,耳听得陆小凤压力声音的话,花满楼率先向外走去,笑道:“锋芒毕露,刚则易折。这是不变的道理,岂不见韩文也是个绝代剑手,也正在寻求这方面的蜕变?可惜的是。他若能来此就好了!此间鲜花之美,人间少见,若能多领略领略,这杀气就会渐渐消失于无形中的!”
一语双关,花满楼说的是韩文,说的也是西门吹雪,突然间。西门吹雪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语气冰冷:“鲜花虽美,又怎能比得上杀人时的血花?”
花满楼道:“哦?”
不远处的西门吹雪目中忽然露出一种奇怪的光亮。道:“这世上永远都有杀不尽的背信无义之人,当你一剑刺入他们的咽喉,眼看着血花在你剑下绽开,你若能看得见那一瞬间的灿烂辉煌。就会知道那种美是绝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的。”
他忽然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暮霭苍茫,仿佛在花丛里撒下了一片轻纱,他的人忽然间就已消失在暮色里。
花满楼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道:“现在我才明白,他是怎么会练成那种剑法的了。”
陆小凤面露诧异之色,偏过脸来轻嗯了一声,算是在疑问。花满楼继续说道:“因为他竟真的将杀人当做了一件神圣而美丽的事,他已将自己的生命都奉献给这件事。只有杀人时,他才是真正活着。别的时候,他只不过是等待而已。”
陆小凤沉思着,忽然也轻轻叹息,道:“幸好他杀的人,都是该杀的……不过,我应该有麻烦了!头痛啊!早应该告诉你,不要乱说话来着!唉!但愿他与韩文见面后,两个人不会先打上一场吧!”
花满楼微笑着,没有再说什么。这时无边的夜色忽然已笼罩了大地。疏星刚升起,一弯蛾眉般的下弦月,正挂在远远的树梢。风中还带着花香,夜色神秘而美丽。花满楼慢慢的走在山坡上,仿佛也已落入一个神秘而美丽的梦境里。
他永远是那么的安静祥和,永远的是那样的热爱自然,先是一呆,陆小凤却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不问我,此行是不是已有收获?”
花满楼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已说动了他!他既没有留你,也没有送你,你却也没有生气,当然是因为你们已经约好了相见之地。”
陆小凤道:“你也知道我用的是什么法子?”
花满楼道:“当然是我的法子。”
陆小凤道:“为什么?”
花满楼道:“因为他虽无情;你却有情,他知道你绝不会烧他房子的,何况,你就算真的烧,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陆小凤笑了,狡黠的笑了,叹了口气,道:“不管你多厉害,有一样事你还是永远也想不到的。”
花满楼道:“什么事?”
陆小凤摸了摸他本来留着胡子的地方,道:“你慢慢的猜,猜中时我再告诉你。”
花满楼笑了,道:“我若已猜出来,又何必还要你告诉我?”
京城,金秋十月,秋老虎横行无忌,临近午时,毒辣的太阳映的人睁不开眼睛,坐在大树下的摇椅上,身边儿还有一个美娇娘将葡萄一颗颗的喂过来,怎叫一个潇洒惬意了得?
公孙兰轻轻收拢了一下耳旁的青丝,道:“已经过了两天了,明天就是与他们交易的时间,你难道就一点儿都不着急吗?或者说,不怕被他们欺骗,耍花招?”
“因为我已经准备爽约了!”,韩文淡淡的说道:“而且对方也从没打算应了我的约,所以,根本不需要去,况且,我们找到了‘青衣楼’,却发现‘青衣楼’,或者说霍休的九成家财全都流走了,可见这是一滩相当混的浑水,还是不要掺合的好!”
“那‘红鞋子’怎么办?”,公孙兰颇有不甘的看了韩文一眼,道:“没有足够的财富,如何去做善事?如何维持这个并不算小的家当?唉!这些东西真够头疼的啊!”
“呵呵!平南王已死,从他那里得来的珠宝——也就没有人追查了!”,韩文摊了摊手,公孙兰豁然,原来是钻进死胡同了,韩文继续说道:“有了这价值上千万两的白银,能购买多少粮食?怎么就能运营不下去呢?”
“那你那天为什么还要说三天之后……”,公孙兰脱口而出,可稍想一下就明白了,韩文若不那样说,又如何带着她从霍天青的手中全身而退呢?
“别担心!这个世界上的财富多了去了!慢慢找,总是能够找到的!”,韩文缓缓地说道,突然间,略一抬头,笑道:“贵客远来,不能出门相迎,莫怪!请进!”
真的有贵客吗?有!因为陆小凤与花满楼联袂而来,正笑吟吟的站在门口打赌,花满楼赌韩文马上就能发现他们,陆小凤不信,所以他输了,并且答应请花满楼喝一顿酒。
推门而入,陆小凤满脸的不悦,道:“韩兄!你倒是风/流自在啊!唉!惹人羡慕哟!可怜我这个穷光蛋,跟人打赌,却是输惨了……算了!算了!我找你来两件事情!”
在韩文不动声色的目光中,陆小凤败下阵来,只能叹息连连,怪物朋友交多了,下场就是这样,总有那么几个人能够噎死你,你让他一时不爽,他让你一年都不爽啊!
“我要去一趟关中!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儿?”,陆小凤坐在一旁,看了一眼早早的就戴上面具的公孙兰,摇头不已,心中憋了一句话——他可是很想看看公孙兰的真正面目的,可惜了!
“有!问题在于,你是否还请了别人?西门吹雪可来了?”,韩文眯着眼睛给陆小凤、花满楼倒了杯酒,道:“我一向喜欢跟高手过招,尤其是喜欢用剑高手!叶孤城、西门吹雪,我与他们必有一战!”
“得了!我就知道会是这样!”,陆小凤连连摇头,当初他在万梅山庄也是这样听西门吹雪说的,叶孤城这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剑客,西门吹雪怎能放过?韩文这是江湖新起的剑客高手,西门吹雪也自然会想与他过过招。
韩文见陆小凤如此表情,心中了然,道:“放心!我是说必有一战,又没说现在就要战!你这副表情算什么?看来你是真的请动了西门吹雪,胡子都刮了!呵呵呵!”
“咦?原来你是用了这个方法啊!哈哈哈!”,花满楼一个错愕,哈哈大笑起来,道:“我要是能看得见,一定会好好欣赏一下,最好请天下最好的画师再给你画一幅塑像!留作纪念!”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陆小凤连连摇头,好半天,斟酌了一番,道:“你说的很对,西门吹雪说还有救!只不过需要些时间,否则的话,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于天下了!”
“如果……我告诉你,我杀了霍休,你会怎么样?”,韩文眯着眼睛,慢腾腾的说道。
“当啷——!”;
陆小凤手一颤,就被都倒在了石桌上,压抑住心中的激荡之意,怒道:“为什么?”
霍休毕竟是他的好朋友之一,韩文并没有说话,反而是将一块小牌子递给了陆小凤,道:“看看这个你就明白了!不过,你更想不到的是,霍休的家里,还有一个霍休!我亲眼所见!但这个霍休是谁,我真的不清楚!”
“什么?‘青衣楼’?你说……他就是青衣楼主?”,陆小凤看到这个牌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霍休!竟然就是青衣楼主!隐藏的好深呐!
韩文点了点头,笃定的说道:“没错!他才是真正的青衣楼主!类似‘青衣楼’这种庞大的势力,你以为独孤一鹤养得起吗?就连阎铁珊也没有这么大的财富啊!”(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但求死
“就因为他是青衣楼主,所以你就杀了他吗?”,陆小凤平静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看着韩文,没等他回话,自己便推测道:“是因为,霍休知道你,你知道他是青衣楼主,所以他要杀了你!那么,‘断肠剑客’箫秋雨,‘千里独行’独孤方……也是他的人?”
“陆小凤就是陆小凤!聪明!没错!否则你以为我会用那些蹩脚的借口,杀了他们两个人?他们又不是鸡仔,我还没那么残忍!”,点了点头,韩文道:“那么,你现在又想到什么了呢?”
“我在想……原本的这一切,其实就是霍休自导自演的戏!大金鹏王一死,这世上就不会再有人向他追讨金鹏王朝的旧债了!”,陆小凤推敲着,缓缓地说道:“大金鹏王——是假的!”
“没错!是假的!因为真正的大金鹏王国嫡系子孙后裔,天生都是六根脚趾!”,韩文缓缓地说道:“你根本就不了解霍休!他没有所谓的朋友,他只喜欢钱!甚至看得比老婆还重要!”
“看来你知道的的确很多!不妨说说?”,陆小凤问道;
韩文也不推辞,道:“事情的开始是对的,我们都知道,大金鹏王国的财宝一共有四份儿,严独鹤也就是独孤一鹤的那一份自然是用来振兴峨眉派了,否则峨眉也不会再这几年大兴土木,屡召门徒,如此的大动干戈!”
“严立本也就是阎铁珊,他的那一份组建了‘珠光宝气阁’。他也成为了天下最大的珠宝商,久居关中,也很有成就。至少我知道的,他身边除了一个霍天青,还有十几个高手!”
“再有就是上官木,霍休了!至于他,不必说什么了!这本就是天下间最富有的人!而皇族上官瑾则带着小王子……无所作为,尤其是上官瑾死了之后,小王子是个很会花钱的人。却不知道赚钱的辛苦,所以,他朝这三个老臣子索要财宝。霍休,杀了他!”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错了!错的厉害!”。陆小凤站起身来。连连点头:“我应该想的是——平南王,是造成大金鹏王国灭亡的元凶,那他又是谁杀的呢?真的是青衣楼干的?还有薛冰?”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事情!”,韩文摇了摇头,道:“总之,这种复杂的事情,还是交给你这个聪明人来做吧!平南王之死与他们这些人有必然的联系,他们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否则的话,他们又如何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下这件事情呢?”
“看来这件事情。只有到关中去寻霍天青了!毕竟他是天禽派的唯一嫡系传人!平南王也死在那招‘凤双飞’之下!”,陆小凤郁闷的头疼,他也快是三十而立的年纪了,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奇怪事情见得多了去了,可还从未见过这等错综复杂之事啊!
“关中……不好去!”,韩文同样站起身来,嘿嘿的冷笑,道:“我在杀了霍休之后,却没有占了他的家产,反而是被别人占了去,鸠占鹊巢,我却无能为力,你知道为什么吗?”
“霍休是天下闻名的高手,也是我承认的,武功达到了登峰造极境界的人之一!但他毕竟年老体衰,我想,他在一定的时间内拿不下你,你杀了他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但这场战斗势必是持久的,你耗费的精力、时间,亦不可能少了!”,陆小凤笃定的说道:“有人摘了你的桃子!而且这个人是个高手,甚至已经威胁到了你的生命!”
“没错!还差一点儿就杀了我!”,韩文坦然的说道:“霍天青!我想他现在已经前往关中了!我很期待与他的在一次见面儿!高手!才是我所喜欢的!”
“所以,关中之行可能并不顺利,因为天禽派的高手依然很多,这些人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截杀我们!甚至……商山二老也可能出动!”,陆小凤悚然动容:“他已经知道你的厉害,还会让那些人送死?”
“不!他不会!”,韩文摆了摆手,笑道:“但你忘记了,天禽派建立的时间并不长,一般加入这个门派的人多多少少都是仰慕天禽老人,奉他为神明的人,有极大的归属感,霍天青瞒不住他们,他们甚至会瞒着霍天青来截杀我们!解释起来很麻烦!你只需要知道,他们是会不惜生命代价也要阻止我们前往关中阎家的人就行了!”
“那的确是麻烦了!可再麻烦,这一遭我也要走,司空摘星传来消息,独孤一鹤已经准备去阎铁珊府上了!我们需要马上行动!”,陆小凤缓缓地说道,下意识的想要去摸自己的胡子,却发现——不在了!
三匹快马,三个人,直奔关中,只是还没踏入观众的地面儿,道路上就被人截住了,来了一个人,一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谓之曰——“关中大侠”山西雁!
少女们的幻想总是美丽的,在她想像中,来的纵然不是风采翩翩的少年侠客,至少也应该是威风八面,身怀绝技的江湖豪侠。
谁知来的却是个秃顶的老头子,一张黄惨惨的脸,穿着件灰不溜丢的粗布衣裳,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刚好盖着膝盖,脚上白布袜、灰布鞋,看着恰巧也像是个从乡下来赶集的土老头。但他一双眼睛却是发亮的,目光炯炯,威光四射。
陆小凤盯着这个人的脸,默然无语,山西雁手中拎着一坛子酒,拔开木塞,咕咚咚的灌了大半,而后手上一甩,扔给了陆小凤,道:“像你这种酒鬼,三年不见,竟然没喝死,可喜可贺!应该举杯庆祝!可惜这里没杯子!”
“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好酒!”,看着这半坛子酒,陆小凤笑了笑举了起来,正要喝,可旁边却是一抹光亮,酒坛瞬间被击了个粉碎,本是不错的好酒,却是洒了一地,他一口也喝不了了。
韩文慢条斯理的将未出鞘的剑收在袖子中,淡淡的说道:“他心存死志,想要拉着你一起死!酒中有毒!看得出,陆小凤的朋友的确是遍布天下!而且……都是怪物!”
山西雁笑了,扬声大笑,笑的很凄惨,好半天,身体一僵,一口黑血喷出了老远,摇头道:“看来!我的确是失算了!抱歉!陆小凤!我也不想这样做!”
陆小凤跳下马去,想要用内功替山西雁续命,山西雁却拒绝了,坐在地上,挣扎摇晃着,道:“毒气攻心!救不了了!不要问为什么!你应该知道,霍天青是我师叔,可你也是我的朋友,忠义两难全,本想着与你一起死,也算是陪了你一条烂命,可惜了……!”
威震关中的“关中大侠”山西雁就这样死了!陆小凤仰天长叹,道:“江湖中都说山西雁又有种、又够朋友,是他娘的第一个大好人——果真如此啊!”
“把你的感叹收回去吧!这一路要有的受了!看来我们不仅要提防明枪,还要躲闪暗箭!从他的手段中,我就能看得出……这些人,打算不惜一切代价了!”,韩文缓缓地说道。
“葬了他吧!人死为大!”,花满楼跳下马去,像是在寻找什么地方葬掉他好,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摇头叹息,道:“看不见的人,的确难以行动!”
“我的建议是,找一辆车,然后一路拉着不知道多少人的尸体,送给霍天青看看!”,韩文看着远处的马车,纵马而去,不多时就花了百两银子从一个庄稼汉子手中买来了一辆马车。
这一路的确是不够太平,山西雁走了,一个坐在路上抽旱烟的老怪物,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颤颤巍巍的起身,看了一眼山西雁的尸体,眼中闪过了一丝哀伤,略一拱手,道:“老汉姓樊,叫樊鹗,陆大侠想必听说过贱名!”
“莫非是昔日独闯飞鱼塘,扫平八大寨,一根旱烟袋专打人身三**穴、七十二**的樊大先生?”,陆小凤肃然起敬,当年的飞鱼塘、八大寨的确是为祸一方,这个抽旱烟的老怪物,单枪匹马便扫平了他们,实力强悍!
“些许小事,让陆大侠记挂了!”,樊鹗拱了拱手,道:“本不想与陆大侠为敌!但无奈!我们都是天禽派子弟!天禽派也全都将希望压在了霍师叔身上,所以……谁也不能伤害他!”
“我只是想问他几个问题!”,陆小凤无奈的说道。
樊鹗摇了摇头,道:“可你身边的这位却是要杀了他!”
“看来动手是必不可少的了!我来!做打手一直是我喜欢的事情!尤其对手还是高手!哈哈哈!”,韩文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儿,双手一拍马鞍,如同鹰击长空,变掌为爪,一招九阴神爪扫了出去!
“韩兄!手下留情——!”,陆小凤连忙喊道。
可韩文会手下留情吗?(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为哪般
手下留情?剑已出手,岂能留情?有道是多情剑客无情剑,剑客或许多情,但剑,本身是无情的!因为它,很锋利!非常的锋利!能够杀掉一切想要阻挡他前路的人!
樊大先生的确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高手,尤其是这种使用独门兵器的人,那个能赖了?一杆旱烟袋凶悍异常,韩文以九阴神爪相抗衡,竟不能杀之,但韩文最强的还是剑!一剑光寒!马车上又多了一条尸!
气氛沉默了,陆小凤惋惜于樊大先生之死,花满楼喜静不喜动,而韩文,则是以战养战,每一次与高手过招后,他都喜欢静静的思考,以此来反思自己的不足,从而达到另外一种境界!
关中之行,注定了是一条由鲜血铺成的道路!“关中大侠”山西雁!“樊大先生”樊鹗!而现在,又来了一位!那是一个即便身上打着补丁,依旧能更让自己像一个文人墨客,而不是武林高手的人!
“简二先生!”
“西北双秀,樊简齐名!”,这位穷酸秀才,是“弹指神通”的唯一传人!抿着薄薄的嘴唇儿,简二先生,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山西雁与樊鹗的尸体,略一拱手,称道:“陆大侠!有礼了!”
“简二先生!为什么要做到如此程度?”,陆小凤见他目光沉静,已有必死之心,不禁叹惋道:“我们只想去问几个问题!并不是想去杀人!你们……误会了!”
“或许你不会杀霍师叔!但他会!”,简二先生的回答与樊大先生一样。但也不一样,因为他的话较多:“六十年前,祖师爷创立‘天禽门’。第一条大戒,就是要我们尊师重道,这辈份和规矩,都是万万错不得的!所以,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
“连命也不要了?你以为你是谁!霍天青吗?”,陆小凤有些暴躁。双目凌厉的看着简二先生,他知道,一旦简二先生出手。必死无疑!韩文,不会让他活着!
简二先生沉声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此为君子之道!霍师叔对我们的重要,无与伦比!他的担子很重!你应该知道!他不但延续祖师爷的香灯血脉,唯一能继承‘天禽门’传统的人也是他。我们身受师门的大恩。纵然粉身碎骨,也绝不能让他有一点意外,这道理你想必也应该明白的。”
“我明白!”,陆小凤抿着嘴,一手抚着额头,他可以想象关中之行不会顺利,但没想到……会这么惨烈!“天禽门”弟子前赴后继!“关中大侠”山西雁!“西北双秀”樊大,简二。那么之后呢?商山二老吗?还会有谁?还要死多少人?
简二先生先是苦涩的一笑,随即长长叹了口气。道:“所以!我们绝不能让你们到达关中珠光宝气阁!因为你身边的这个人,很可怕!若是霍师叔不幸死了,我们‘天禽门’上上下下数百弟子也绝没有一个还能活得下去。”
“很久以前!我有幸见识过弹指神通的绝技!也曾被要求学习过!可惜!我没有学!深以为憾!但愿还能再见一次!请了!”,韩文跳下马,拱了拱手,他对不怕死的人一向很有好感,左手一握,金刚手光芒四射!
简二先生今天选取了精钢打造的弹珠,这是他精心准备的!因为他对面的人,是个怪物!一个很可怕的人!手中捏着弹珠,面上毫无波澜,倏然,一枚钢珠弹了出去,破空之声呼呼炸响!
韩文左拳一挥,无坚不摧的金刚手打飞了弹珠,他略有失望,缓缓道:“你若技止此耳!我必取你性命!霍天青想杀我,我就要杀他!这很公平!不是么?”
“可我们就是要阻止你杀他!哪怕是你与他见面!即便你杀不了他,他一旦战败,以他刚烈的性子,必然会引颈就戮!”,简二先生摇了摇头,手上一洒,身前布满了数十颗钢珠,两只手蓬蓬的弹了起来!
“有意思!这一招若是陆小凤用起来,我或者会有些忌惮!但你……明显不行!”,韩文摇了摇头,金刚手慢慢的消褪,掌上转而是凝冰聚雪,这是寒冰绵掌!这是风刀霜剑!
漫天的风雪过后,简二先生的钢珠跌落地面,摔成几瓣儿,那是被韩文的内力从内部破坏掉的!简二先生的内力不够强,而且在这么一瞬间他弹出了四十余颗钢珠,力量过于分散,追求数量,追求角度刁钻,本没有错,可他错在用在不该用的个人身上!
“你应该将全部的内力,全部的精气神儿赌在一颗钢珠之上!就像是‘小李飞刀’!那是倾尽所有的一刀!可惜了!”,韩文捏着简二先生的脖子,嘴唇儿里吐出了两个字——“再见!”
“又一个折了!何苦呢?”,这话像是在问自己,也是想在问别人,陆小凤惆怅不已,他犹豫了,是否应该继续前进,是否就此退回去就好?可平南王之死怎么算?自己受到官府通缉又怎么算?薛冰……
“他们是奔我来的!你若不愿意看,分道扬镳!”,韩文偏过脸来,缓缓地说道:“我不知道我这样想对不对,但是……我已经是热血沸腾了!不要打扰到我!”
陆小凤无言,花满楼无声,默默行来,于道路之前,七人横栏于此!陆小凤神情错愕,很是诧异,道:“你们!你们……也是‘天禽派’的人?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儿?”
“对!我们就是‘天禽门’的弟子!祖师爷去世,留下后人,有所嘱托,若后人不能重振门派威风,那,‘天禽门’不复存在!只是……我们等了十几年,终于看到希望了!所以!谁也不能伤害他!”,一个小贩打扮的人缓缓地说道。
他们已将生死度之度外,就连看到马车上的那三具尸体时,眼睛中都没有一丝情感波动!韩文连连赞叹,道:“很不错!都是不怕死的人!我最喜欢杀的就是不怕死的人!因为,只有不怕死的人,才值得杀!陆兄!介绍他们一下吧?奇形怪状的!”
“那穷要饭的、野药郎中、卖包子跟卖菜的小贩、卖花粉的货郎,再加上一个掌柜,和卖面的王胖子,他七个人本是结拜兄弟,人称‘市井七侠’,也有人叫他们山西七义。”,陆小凤慢慢的说道。
“很好!记你们的名字太麻烦了!我会记住你们的!‘市井七侠’!”,韩文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动了,两只手变掌为抓,九阴神爪瞬间扫向那卖包子的小贩。
小贩双手急挥,一瞬间打出了十余掌,只是这些掌力,在别人看来叫做刚猛有力,在韩文看来是不堪一击,九阴神爪破空而来,十道交叉的指劲儿划开了他的掌风,也划向了他的胸膛!
一个照面儿,卖包子的小贩儿甚至没来得及躲闪便倒在地上,胸口不住的向外冒血,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了!陆小凤撇过脸去,不忍睹目,他知道这个卖包子的小贩,更知道他的武功。
昔年,他们在关中相遇,这个小贩在他面前表演了一手,那时候小贩双手不停,将提笼里的包子全都抛出来,几十个包子,一个叠一个,笔直的叠起七八尺高。一纵身,便以金鸡独立式,站在这叠肉包子上,居然站得四平八稳,纹风不动。无论是他的手,还是他的轻功,都可以说是一等一的硬手啊!可就这么一个照面,没了!
卖面的王胖子,少林俗家弟子,金钟罩十二关,他已经打通了一半!这已经很了不得了,要知道除了达摩祖师之外,这门功夫千百年来,最高的成就也不过是第十层罢了!
可这么一个人,直接被韩文一剑穿喉,死的不能再死!卖花粉的货郎,掌柜的!穷要饭的,野郎中,一个接着一个,全都倒在地上!近乎是直接被屠戮!因为,韩文的身上竟然连一滴汗水都没留下来!
“剩下你了!”,韩文甩了甩手中的血水,看向第一个被自己击倒的小贩,道:“你很不错!在这七个人当中,你的武功最高!修为最好!可脾气,也最差!”
卖包子的小贩闭上了眼睛,韩文刺出了一剑,但很快,他的剑便不能再进一分,因为有两根手指夹住了剑尖儿!能有这份功力的非陆小凤莫属!而这份武功,也非陆小凤的“灵犀一指”莫属了!
“陆小凤!你要与我为敌吗?”,韩文偏过脸,淡淡的问道,但他身上的杀气,已然冒了出来,轰然爆裂!排山倒海一般!他的面容看起来都狰狞了许多!
“陆兄!不要!他会杀了你的!快躲开!”;
花满楼连连摇头,胸口感觉被压上了一块大石,目盲心灵,他现在感觉自己站在尸山血海当中,阴风嘶嚎,尸骨累累!他毫不怀疑韩文会直接动手刺死他!(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半步路
“你这是在侮辱我吗?陆小凤?”,就在这紧张的对峙当中,卖包子的小贩儿缓缓的开口了,哼声道:“我的兄弟都死了!你想让我包乌鸦独活吗?你这是陷我于不忠不义!陆小凤!滚开——!”
陆小凤神情错愕,他只想救下包乌鸦,他已经受够了这种自杀式行为!他很愤怒,尤其是看到韩文大肆杀戮的时候!可他却忘记了,韩文这样做,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尊重!一心求死的人,死亡并不可怕,相反,那是他们标榜的荣耀!
“这是第二次!”,韩文袖子一抖,左手上也出现了一柄锋利的剑,刺向了包乌鸦的喉咙,让他很快的了结了生命,甩了一下剑锋上的血,他看向了陆小凤,道:“这是你第二次用‘灵犀一指’夹住我的剑!如果有第三次,我会让你看看,我真正的最强一剑,接不住,你就去死!就这么简单!”
陆小凤松开了韩文的剑尖,一时间,心中情绪百转千回,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韩文却是问道:“我听说你在这个世界上所相信的事情不多,对么?”
“对!”,陆小凤心情欠佳,但还是回答了,道:“因为像我这样的人,总是多疑的,对一切事物都抱有常人所没有的好奇心,所以我相信的东西不多,也许我应该在加上一样!”
“哦?加什么?我记得你说过,好像我的鼻子与耳朵有幸全部入选?”,花满楼笑着说道。他想活跃一些气氛,但浓重的血腥味儿,令他的心情也倍感沉重。就算是笑容也没有往日的开朗、亲和、温柔。
“韩文……是属狗脸的!说翻就翻!哈哈哈!”,陆小凤仰天狂笑,笑声却是苦涩的!马鞍上是一个酒囊,很大的酒囊,他来的时候准备的,因为路遥远,很难买到好酒。拔去木塞,狂灌了一大通!
韩文微微蹙眉,道:“我认为你可以少喝点儿。或者不喝!我不想再遭遇强敌的时候,还带着一个醉鬼,‘天松云鹤,商山二老’!天禽老人的两个弟子尚未出手!想来。也快了!”
的确很快了。连“关中大侠”、“西北双秀”,“市井七侠”全都折在这里了,那其他的人再来,还有意义吗?只能是商山二老亲自出马了!因为他们是最强的,甚至比霍天青还要强!那是武林的泰山与北斗!
行至半途,远远地一骑飞奔而来,上下打量一下三人后,抱拳拱手道:“想必三位就是陆大侠、花家少主。‘鬼见愁’韩文了吧?我们家主人有请三位!”
“‘鬼见愁’?陆小凤!你的碎嘴子,还真是够出名的!”。韩文眯着眼睛冷哼了一声,随后看向这个道童打扮的人,道:“你们家主人是谁?又为什么请我们?”
“‘天松云鹤,商山二老’!”,道童抱拳拱手,策马而去,韩文舔了舔嘴角,跟了上去,毫不犹豫!毫不退缩!商山二老,这才是真正的高手!也是真正能够让他的武艺更进一步的好对手!
“他真的很好斗!”,花满楼慢慢地说了一句,叹了口气,道:“陆兄!你是准备放弃了吗?还是……在想什么?这很不像你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应该明白这些事情的!”
“我明白!所以更加的不能理解!”,陆小凤有些颓丧,好半晌重新振奋了精神,铿锵的说道:“他们越是不想让我进入关中,我越是好奇!关中!我是非去不可了!我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心里有什么鬼!”
路边野店,催烟袅袅,一个低矮的棚子下,只有两个身着黑袍的老者坐着,像是在发呆,两个老者都很枯瘦,脊背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压断了腰,始终不能抬起来。
马蹄声由远及近,两位老者睁开了眼睛,相互看了一眼,目光中是毅然决然,他们是江湖武林公认的泰山北斗,久居商山,十几年未在江湖走动了!用他们的话来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以风烛残年之躯,还想做什么?
陆小凤与花满楼远远地便拱手行礼,甚为恭敬,恭敬的不是他们的辈分,更不是他们的年纪,同样,亦不是他们的武功,而是他们曾经做过的侠义之士,行的那侠义之举!
韩文同样如此,但他的目光中却满是兴奋之意,袖子当中的两柄剑,微鸣颤颤,欲要脱手而飞一般!天松老人连连摇头,道:“到底是年轻气盛啊!年轻人,不要太急躁!且坐!且坐!”
“能与商山二老共饮,就算这酒里有毒,我也心甘情愿呐!”,陆小凤由衷的赞叹了一句,却见商山二老看向了那辆马车,那辆载有十条尸的马车,没有愤怒,只有哀伤。
“我们本不应该多事!年纪放在这儿,我们已经老了!”,云鹤老人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自己枯瘦的就快剩下一层皮的手,淡淡的说道:“可有些事情不得不做!酒,我没心情喝了!你们,准备好了么?”
“不是我们准备好了吗?而是,我准备好了!”,韩文双眸如电,但他忍着还没有动手,而是问道:“武道一途,永无止境,我想知道,你们,走到了哪一步?迈过去那道坎了吗?”
天松老人沉吟了一下,道:“迈出去半步!门槛儿太高,卡住了!几十年来,我们所知道的迈过去那道坎儿的人不多!一个是我们的师父,一个是峨眉山的胡道人,还有西方玉罗刹,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我们不知道!但目前看来,你也是很有希望的一个人!”
“这道坎儿岂是那么容易迈出去的?”,韩文连连摇头,道:“算起来,我也算冲击那道坎儿……很久了!算了!我走的道路与别人不一样,我必须要与高手对战,并且,活下来!请了!”
天松老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终究是没有开始动手,反而说道:“据我们所知,现在最有机会冲击那道坎儿的年轻高手有三个,现在还要加上你了!老了!几十年没动手,都不知道该如何动手了!差不多都忘记了!”
“你们在说什么?”,陆小凤终究是好奇心极重的人,忍不住问道:“那道坎儿,又是什么东西?还有那三个年轻高手,都是谁?抱歉!我的问题,一向很多!”
“所谓的那道坎儿,是先天境界,那是一种全新的境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可以参考一下,多年前的天禽老人!”,韩文代替天松老人回答了问题:“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三个人分别是叶孤城、西门吹雪,以及霍天青!其实,我还知道一个人,只是不能说而已!”
“为什么没有我呢?”,陆小凤耸了耸肩膀,他也的确算得上是年青一代的高手,颇有侠义之风,这不算是他的自恋,可为什么没有他呢?要知道他的灵犀一指也是独步江湖的绝技,三年前他接下木道人一剑,木道人至今还认为那一剑是自己最强的一剑!
天松老人摇头失笑,道:“因为你比起这四五个人来说……太散漫,太懒了!那个境界,可遇而不可求,只有到达巅峰,才有资格探寻!而且个人的道路不同,叶孤城已经踏出了一步,所以有了‘天外飞仙’!而这位小友,走的是以战养战的路子,速成,但容易夭折!”
“为什么?”,陆小凤奇道。
韩文笑了笑:“因为我要一直战斗!与真正的高手战斗!在战斗中领悟那个境界!稍有不慎,身死道消!就这么简单!我不知道这条路能走多长,但这条路,的确是很值得一试!”
“所以!”,云鹤老人插言道:“你也很危险!一旦你与小师弟碰面,他几乎是必死之局!为了‘天禽门’,我们必须扼杀你!抱歉了!小友!”
“无所谓!”,韩文一个纵身,跳出了这个低矮的棚子,站在空地上,道:“那就要领教一下商山二老的厉害了!你们可是被江湖人尊称为泰山北斗的存在呢!”
“本就是以大欺小……如果再是我们两人联手,只怕‘天禽门’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来吧!”,云鹤老人叹了口气,缓缓的站起身子,佝偻的身躯,一时间变得挺拔无比,半瞌半张的双眸一时间锋芒四射!
虎虽老,雄风尚在否?尚在!
韩文没有托大,也没有准备磨练自己的近身功夫之类的东西,而是一出手便拿出了自己最强的剑,两柄剑,一横一竖,横于胸前,竖于背后,道:“请了!”
“请了!”,云鹤老人点了点头,身形忽闪,一掌袭来,挟风雷之势,金鹏大展翅,排山倒海般的力道,汹涌澎湃,一出手,便给韩文带来了莫大的压力!不愧是在那条路上踏出半步的人物啊!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虎虽老
虎虽老,雄风尚在!云鹤老人一掌袭来便迫得韩文连连闪避,但从这一招来看,他的修为,竟然比霍休还要高高出一点!
这无疑令韩文吃了一惊,而且,他明显的感觉到,云鹤老人比霍休更为棘手,但这种危险的感觉,危险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
“喝——!”;
一声轻喝,韩文右手一挥,一抹光寒,倏然乍亮,一道非比寻常的剑气扫向云鹤老人,云鹤老人袍袖一甩,两只枯干的手臂露了出来,双爪连扫,韩文的这一招“三入地狱”竟然被活生生的抓成了几段!
“很不错!这一招非常的精妙,看似是一招,实际上是一瞬间斩出三剑,叠加在一起,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低矮的茶棚中,天松老人坐在座位上,抿了口茶水,神情中,毫无半点儿担忧之一,看得出,他对师弟云鹤老人还是很了解的,至少,知道他有多强!
花满楼侧着耳朵倾听,面上尽是凝重之意,淡淡的说道:“韩文的剑……慢了些许!他现在自保有余,进取不足,但他偏偏要攻出去,嗨!陆兄!一旦他战败身死,你我安有命在?”
陆小凤心中一惊,也明白了,目前的形势可不是很好啊!韩文是他们三人中最强的,一旦他倒下了,他们两个哪里是“天松云鹤,商山二老”的对手?他们来可不是“追星”,不是来对前辈表达敬意的。是要杀出一条血路的!
天松老人半瞌半张的眼睛微微抬起眼帘,缓缓地说道:“你们两个只需要打道回府,从此不再过问这件事情就行了。我们保证你们安然无恙,至于他……他杀了我这么多徒子徒孙,‘天禽门’损失巨大,他必须以死抵命!”
“恕难从命!”,陆小凤站起身,抱拳行礼,道:“我此来关中。要查的事情关系巨大,不仅仅是我的清白,再者说。让我放弃一个顶在我们身前打生打死的朋友……天松前辈!如果你是我,你会这样做吗?”
“不会!”;
天松老人一个错愕,旋即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道:“看来!你们也想试试我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的手段了!虽然好多年不动手。都快忘记怎么动手了,不过……一起上吧!要么我们生,要么你们活!”
“以多欺少?还是算了吧!”,陆小凤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道:“我跟你打!一旦我与韩文全都战败身死,我想请你——放过这个‘花家七童’,让他帮我奔丧!哈哈哈!”
“以多欺少?你当我是什么人?”。天松老人摇了摇头,道:“如果这是江湖规矩的话。一切都要按照江湖规矩进行的话,我还怎么跟你们打?以大欺小,也不光彩啊!今天的废话说的够多的了!来吧!”
花满楼还想说些什么,陆小凤却是伸手突兀的偷袭了他,点了他身上的穴道,让他不能动弹,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陆小凤笑道:“你若出手,必死无疑,你不出手,以商山二老的威名与人品,绝不会伤你一根汗毛!抱歉了!”
这话其实也算在挤兑天松老人,闻言,天松老人摇了摇头,笑道:“果然!聪明人都是多疑的!放心!说了不会动他,就不会动他!‘天禽门’自知理亏,欠你们的!终究是会还的!”
“还?江湖上有这规矩吗?”,陆小凤摇头失笑,双掌握拳,一招刚猛有力的拳头打了出去!陆小凤的轻功很厉害,他的“灵犀一指”同样很厉害,但除了这两样招牌,很少有人知道他用的到底是什么功夫。
或者说……他学的东西很杂乱!正如他这个不靠谱、不着调的性格一般,就算是打起架来,招式之中也充满了随心所欲的灵气,天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一招,灵光一闪就用出来了,令人防不胜防。
但很明显,天松老人远比他厉害,不过十几招便逼得他手忙脚乱,一拳震退陆小凤后,天松老人颇有叹惋之意,道:“陆小凤!你的天赋无与伦比,甚至比那个用剑的小子还要好!可是你……浪费了!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的确是很可惜,陆小凤喜欢喝酒、喜欢美人儿,这二十多年来,他有专心的学过几年武?除了年纪还算小的时候,大多数的时间当中,他的人生轨迹都是这样的——酒馆儿、青楼、管闲事儿!
一番打斗下来,陆小凤是灰头土脸,若不是“灵犀一指”依旧天下无双,数次解他于危难之中,只怕他现在应该不是站着,而是躺着,连忙喝喊道:“韩文!你到底行不行啊!平常吹牛吹得震天响!连个老东西都摆不平吗?”
到了这时候,那还顾得上什么高人前辈了?陆小凤是扯着嗓子就开始喊呐!一边大吼,一手并起食指与中指,一手握拳,凶猛无匹的攻杀上去,他这是豁出去了,他在赌,赌韩文能够先一步干掉云鹤老人,驰援自己,否则,他这是一鼓作气一过,必死无疑。
韩文被陆小凤这么一喊,登时怒了,吼了回来:“陆小鸡!闭上你那臭不可闻的碎碎嘴!老子是不是吹牛你还不知道吗?天知道这两个老怪物怎么这么强!你给撑一会儿!”
说话间,韩文一声怒喝,剑如飞龙——“无生佛陀”!
佛陀乃慈悲的象征,但佛魔一线,韩文这一剑斩了出来,幻化出佛陀的形象,看起来也是狰狞可怕的!剑光如瀑!漫天的剑气、仿佛萦绕在耳边的佛音阵阵,那一尊白色的金刚佛陀呼啸而来!这完全是用剑气形成的一尊巨大的佛陀!杀气柄然!
云鹤老人不动如山,双手急舞,以掌做爪,枯干有力的双手指甲根根弹起,静如金铁一般,虚空而划,十道交叉的爪风破空而去,撞击在巨大的佛陀之上,铿锵之声不绝于耳,战斗,终于来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杀——!”;
韩文状若疯虎,双手剑改单手剑,左掌做拳,无坚不摧的金刚手倏然来袭,云鹤老人面上无喜无悲,举掌相迎,轰隆隆!几声爆响,两人占据的方圆丈许烟尘滚滚,地面陷落尺深有余!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天松老人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看着陆小凤,伸手一爪子,直接扫掉了陆小凤的半边衣袖,险些没卸掉他一只臂膀!天松老人真的动了真正的实力了!
陆小凤大急,真的危险了!怎么办?怎么办?韩文那边自身难保,更何况是兼顾自己了!不得不说,这厮能获得这么久,这么滋润,这与他自身的运气还是分不开关系的,一道剑气自远处而来,活生生的阻断了天松老人继续抢攻的道路!
那是一抹惊艳的纯白色!陆小凤都想冲过去亲他两口了,当然,这种动作是需要冒着生命危险的!
西门吹雪来了!还是那样的冷峻,还是那样的冰寒,还是那样的——酷毙了!
天松老人微微眯眼,摇了摇头,道:“原来你们还有帮手,那更不能让你们进入关中地界了!可惜了!今天,要有两个半天才陨落于此,可叹!可悲!可悯!”
松了一口气的陆小凤笑了起来,道:“为什么说是两个半天才?难道我只能算半个吗?”
“非也!”,天松老人连连摇头,道:“你是真正的天才,西门吹雪也是,而那边的那位,才算是半个!他与你们不一样,否则的话,他也不会选择以战养战进行突破的笨路子!”
西门吹雪一如既往的沉默,他的话也始终简短有力,伸手握剑,剑锋一摆,刺眼的阳光照耀在锋亮的剑身上,映的人眼睛睁不开:“‘天松云鹤,商山二老’,久仰!请战!”
“请了!”,天松老人不会因为西门吹雪是后起之秀便疏忽大意,因为这个人锋芒毕露,人在那里,便如同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剑,这种人,怎能小视?
大战,一触即发!
不过,远处一骑奔来,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手持一块竹牌,竹牌没什么稀奇的,至多上边儿有一只金翅大鹏的雕刻,但竹牌本身代表的意义非同凡响。
“霍大爷有令!天禽门弟子不得阻拦陆大侠去路!”,童子下马喝道,天松老人一愣,云鹤老人也是跳出了战圈儿,对视一眼,苦涩的笑了起来。
童子走上前来,恭敬地说道:“霍大爷让我交给您二老一封书信,还有这块掌门信令!”
天松老人打开书信看了几眼,面色陡然狰狞,涨得通红,握在手中的书信与掌门令牌顿时被捏得粉碎,气喘吁吁的说道:“好!好!好得很!他终归是姓霍的人!够种!噗——!”
一口鲜血喷出了老远,一瞬间,天松老人仿佛又老了十几岁,云鹤老人面色大变,连忙扶住他,道:“师兄!师兄!到底怎么了?”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天禽门’了!”,天松老人缓缓地说道;
云鹤老人呆住了,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哭?亦或是笑?怎叫一个苦涩了得啊!(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大总管
商山二老走了,他们的背影更像是两个风烛残年,苟延残喘的老头,而不是武林当中的泰山北斗,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令人不禁叹惋,霍天青直接解散了“天禽门”的决断,无疑是在他们心里插了几刀,刀刀见血!
陆小凤毫无风度的坐在地上,呼呼的窜着粗气,心中暗叹,好险,好险,就差那么一点点,自己的脑袋就不在脖子上了!这两个老怪物,强的可怕啊!亏得韩文还能跟云鹤老人死命搏斗那么久,仅仅是衣袖上被抓了四道口子。
陡然间,感觉气氛不对,他一抬头,正是西门吹雪与韩文相互打量着对方,看着对方的剑!
眼看着就是要动手的样子,陆小凤连忙说道:“别别别!别动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西门吹雪收回了手中的剑,淡淡的说道:“放心!我不会跟他打,他刚才消耗的很厉害!他的剑……也不错!看来,我又找到了一个对手!很荣幸!在下西门吹雪!”
“同样荣幸之至!在下韩文!”,韩文略一点头,还剑入鞘,道:“你现在还没有达到巅峰之境!你还不是最强的你,当然,我也一样!所以,我现在也不想与你动手!等什么时候我认为你真正的成为绝代剑手的时候,咱们在好好打一场吧!”
“有道理!”,西门吹雪点了点头,很是赞同,瞥了陆小凤一眼。转身便几个兔起鹘落,不见了踪影,远远的传来声音。道:“继续上路!我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坐在地上的陆小凤霍然站起身来,别以为他想干什么,不过是找他的大酒囊,灌上几口,然后解开花满楼的穴道罢了,花满楼站起身来,首先就是赏了陆小凤一巴掌……呃。感觉好娘啊!当真是好基友,一辈纸;
不管怎么说,花满楼打完这一下后。也没说话,陆小凤会懂他是什么意思的,顿时苦笑着摇了摇头,用指尖摸着嘴唇上刚长出来的胡碴子。这一路上他都在摸。从燕北一直摸到了山西,好像只恨不得他的胡子快点长出来。
“该上路了!”,韩文长长的呼了一口浊气!这一战,受益匪浅!
三人动身,一路前往关中,再无阻碍,来到了珠光宝气阁坐落的太原,还未进去。已有人送来了三份帖子:“敬备菲酌,为君洗尘。务请光临。”,下面的具名是“霍天青”。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字写得很端正,墨很浓,所以每个字都是微微凸起来的,眼睛看不见的人,用指尖也可以摸得出。
花满楼拿着手中的帖子,微笑道:“看来这位霍总管倒真是个很周到的人。”
他是一语双关,一方面是说霍天青安排好了他们的食宿,是个好客的人,一方面也指霍天青故意用浓墨来书写书信,也是为了他这个瞎子能够“看”到书信的内容;
陆小凤淡淡道:“岂止周到而已!”
送帖子来的,是个口齿伶俐的小伙子,躬身道:“霍总管已吩咐过,三位若是肯赏光,就要小人准备车在这里等着,送三位到珠光宝气阎府去,霍总管已经在恭候两位的大驾。”
“他倒是神通广大,连我们的路程全都算好了!”,韩文哂笑一声。
小伙子笑了笑,道:“这里周围八百里以内,无论大大小小的事,霍总管还很少有不知道的。”
酒筵摆在水阁中,四面荷塘,一碧如洗,九曲桥栏却是鲜红的。珍珠罗的纱窗高高支起,风中带着荷叶的清香。已经是十月了,池塘中的荷叶、荷花也有些枯败了,但这并不扫了众人的兴致,至少,花满楼很高兴,他喜欢这种感觉。
花满楼静静的领略着这种豪富人家特有的空阔和芬芳,他当然看不见霍天青的模样,但却已从他的声音中判断出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霍天青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说话时缓慢而温和,他说话的时候,希望每个人都能很注意的听,而且都能听得很清楚。这正表示他是个很有自信、很有判断力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他自己的原则,他虽然很骄傲,却不想别人认为他骄傲。
花满楼并不讨厌这个人,正如霍天青也并不讨厌他,韩文从进了这珠光宝气阁便如哑巴一般,只管闭目养神,一言不发,但霍天青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们之间必有一战!而且是生死之斗!
至于陆小凤则是在打量两位陪客,一位是阎家的西席和清客苏少卿,一位是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云里神龙”马行空。
马行空在武林中享名已很久,手上的功夫也不错,并不是那种徒有盛名的人,令陆小凤觉得很奇怪的是,他对霍天青说话时,声音里总带着种说不出的谄媚讨好之意。
一个像他这种凭本事打出天下来的武林豪杰,本不该有这种态度。苏少卿反而是个很洒脱的人,既没有酸腐气,也不会拿肉麻当有趣。霍天青特地介绍他是个饱学的举人,可是听他的声音,年纪却仿佛很轻。
主人和客人加起来只有六个,这正是花满楼最喜欢的一种请客方式,显见得主人不但细心周到,而且很懂得客人的心理。
可是直到现在,酒菜还没有摆上来,花满楼虽然不着急,却也不免有点奇怪;而陆小凤则有些坐不住了:“我们在等他?”
霍天青笑道:“你若等得不耐烦,我们也不妨先摆上些小食饮酒。”
马行空立刻抢着说道:“再多等等也没关系,大老板难得有今天这么好的兴致,我们怎么能扫他的兴!”
突听水阁外一人笑道:“俺也不想扫你们的兴,来,快摆酒,快摆酒。”
一个人大笑着走进来,笑声又尖又细……白白胖胖的一张脸,皮肤也细得像女子一样,只有脸上一个特别大的鹰钩鼻子,还显得很有男子气概。
花满楼的感官很敏锐,在心里想:“这人本来是大金鹏王的内库总管,莫非竟是个太监?”
马行空已站起来,赔笑道:“大老板你好!”
阎铁珊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一把就拉住了陆小凤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忽又大笑着,说道:“你还是老样子,跟上次俺在泰山观日峰上看见你时,完全没有变,可是你的眉毛怎么只剩下两条了?”
他说话时时刻刻都不忘带点山西腔,好像惟恐别人认为他不是山西土生土长的人。
陆小凤目光闪动,微笑着用山西腔道:“俺喝了酒没钱付账,所以连胡子都被酒店的老板娘刮去当粉刷子了。”
阎铁珊大笑道:“他奶奶的,那骚娘儿们一定喜欢你胡子擦她的脸。”
他又转过身,拍着花满楼的肩,道:“你一定就是花家的七童了,你几个哥哥都到俺这里来过,三童、五童的酒量尤其好。”
花满楼微笑道:“七童也能喝几杯的。”
“这位是……?”,阎铁珊又看向韩文,眉宇间闪烁个不停。
霍天青拱手道:“我的一个朋友!想必大老板也听说过,‘鬼见愁’韩文!论及武功,只比我高,不比我低!”
“哦!韩大侠!有礼了!”,阎铁珊粗鲁的哈哈大笑:“好,好极了!快把俺藏在床底下的那几坛老汾酒拿来,今天谁若不醉,谁就是他奶奶的小舅子。”
山西的汾酒当然是老的,菜也精致,光是一道活鲤三吃──干炸奇门、红烧马鞍桥,外加软斗代粉,就已足令人大快朵颐。
阎铁珊用一双又白又嫩的手,不停的夹菜给陆小凤,道:“这是俺们山西的拿手名菜,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外地他奶奶的真吃不着。”
陆小凤道:“大老板的老家就是山西?”
阎铁珊笑道:“俺本就是个土生土长的土人,这几十年来,只到泰山去过那么一次,去看他奶奶的日出,但是俺看来看去,就只看见了个大鸡蛋黄,什么意思都没有。”
他一口一个“他奶奶的”,也好像在尽量向别人证明,他是个大男人、大老粗。陆小凤也笑了,他微笑着举杯,忽然道:“却不知阎总管又是哪里人?”
马行空立刻抢着道:“是霍总管,不是严总管。”
陆小凤淡淡道:“我说的也不是珠光宝气阁的霍总管,是昔年金鹏王朝的内库总管严立本。”
他瞬也不瞬的盯着阎铁珊,一字字接着道:“这个人大老板想必是认得的。”
阎铁珊一张光滑柔嫩的白脸,突然像弓弦般绷紧,笑容也变得古怪而僵硬。平时他本来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是陆小凤的话,却像是一根鞭子,一鞭子就抽裂了他几十年的老疮疤,他致命的伤口又开始在流血。
陆小凤的眼睛里已发出了光,慢慢的接着道:“大老板若是认得这个人,不妨转告他,就说他有一笔几十年的旧账,现在已有人准备找他算了。”
阎铁珊紧绷着脸,忽然道:“霍总管。”
霍天青居然还是声色不动,道:“在。”
阎铁珊冷冷道:“恶客临门啊!他们既然不想在这里呆着了!那也别说咱们失了礼数!快去为他们准备车马,他们即刻就要动身。”(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苏少英
“恶客临门啊!他们既然不想在这里呆着了!那也别说咱们失了礼数!快去为他们准备车马,他们即刻就要动身。”;
几句话的功夫,谈崩了,阎铁珊也撕破了脸皮,直接下了逐客令,不等这句话说完,他已拂袖而起,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可是他还没有走出门,门外忽然有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一人长身直立,白衣如雪。腰旁的剑却是黑的,漆黑、狭长、古老。脸上如万年不化的雪山,冷冷道:“他们还不想走,你也最好还是留在这里!”
阎铁珊登时大怒,瞪起眼,要知道自珠光宝气阁建立起来之后,他在关中,乃至于天下都是相当有名的人,谁敢对他无礼?当下,厉声喝问:“什么人敢如此无礼?”
“西门吹雪!”,西门吹雪,这名字本身就像是剑锋一样,冷而锐利。
阎铁珊双眸中的瞳孔忍不住收缩了一下,仿佛这个名字有什么魔力,竟也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突然大喝:“来人呀!”
除了两个在一旁等着斟酒的垂髫小童,和不时送菜上来的青衣家奴外,这水阁内外都静悄悄的,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但是阎大老板这一声呼喝后,窗外立刻有五个人飞身而入,发光的武器──一柄吴钩剑、一柄雁翎刀、一条练子枪、一对鸡爪镰、三节镔铁棍。
五件都是打造得非常精巧的外门兵刃,能用这种独门兵刃的。无疑都是武林高手。西门吹雪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冷冷道:“我的剑一离鞘,必伤人命。你们一定要逼我拔剑吗?”
五个人中,已有三个人的脸色发青,可是不怕死的人,本就到处都有的。突听风声急响,雁翎刀已卷起一片刀花,向西门吹雪连劈七刀。三节棍也化为一片卷地狂风,横扫西门吹雪的双膝。
这两件兵刃一刚烈。一轻灵,不但招式犀利,配合得也很好。他们平时就常常在一起练武的。西门吹雪的瞳孔突然收缩,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剑已出鞘!
霍天青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韩文。韩文不动。他也绝不动!韩文只管低头吃吃喝喝,看了一眼霍天青,又看了一眼想要动弹的陆小凤,慢慢的说道:“你要是敢上去,西门吹雪会连你也一起劈了!”
陆小凤愕然,随即摸着鼻子笑了起来,道:“看来!还是你了解西门吹雪!他的骄傲……已经到了自负的境界!唉!你说的很对,我要真的敢上前。一定会被他当成敌人的”
“知道就好!”,韩文呵呵一笑。不怀好意的盯着霍天青,道:“桃子,你摘走了!而且还是趁火打劫,我本来对你这个人的本身,观感还算不错,可惜,你我成不了朋友!只有你死我活!”
霍天青没说什么话,在他一旁的马行空却已霍然长身而起,厉声道:“霍总管好意请你们来喝酒,想不到你们竟是来捣乱的。”
喝声中,他伸手往腰上一探,已亮出了一条鱼鳞紫金滚龙棒,迎风一抖,伸得笔直,笔直的刺向花满楼的咽喉。他看准了花满楼是个瞎子,以为瞎子总是比较好欺负的。
只不过他这条滚龙棒上,也实在有与众不同的招式,一棒刺出后,只听“格”的一声,龙嘴里又有柄薄而锋利的短剑弹了出来。花满楼静静的坐着,淡然处之,一动未动,因为他相信有人会帮他;
果然!一只金色的手伸了过来,那是韩文的金刚手!不惧水火!刀枪不入!径直握在短剑上,又是“格”的一响,这柄百炼精钢的龙舌短剑,已断成了三截。
马行空脸色变了,一抖手,滚龙棒回旋反打,一双龙角急点花满楼左耳后脑,花满楼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自顾的嗅了一下杯中的酒,喝了下去:“韩兄!这里风景优美!可别破坏了啊!”
“已经有人破坏了!”,韩文淡淡的说了一句,旋即直接用金刚手抓住了马行空的滚龙棒,冷声说道:“你是觉得他好欺负?还是觉得我们好欺负?狗一样的东西!滚!”
说话间,生生的举起了马行空,单臂一甩,马行空的人就已倒在桌上,压碎了一大片碗碟,韩文冷哼一身一脚踢出,他的人就飞了起来,飞出了窗外,“噗通”一声,跌在荷池里。
苏少卿不禁失声道:“好功夫!”
韩文没有说话,而是坐在一旁,继续自己看着霍天青,而花满楼却是笑了笑,道:“韩兄的功夫当然是好,不过……云里神龙昔年的武功,也不应该这么差啊!如今最多……已只不过剩下五成,莫非是受过很重的内伤?”
秀才一般的苏少卿讶异无比,道:“你能……听得出来?厉害!佩服!佩服!三年前他的确吃了霍总管一记劈空掌。”
“难怪!”;
花满楼的手一僵,摇了摇头,他这才终于明白,马行空为何会是这样一个谄媚讨好的人,在刀头舐血的人,若是武功已失去大半,就不得不找个靠山,能找到“珠光宝气阁”这种靠山,岂非再稳当也没有。
苏少卿忽然道:“‘鬼见愁’韩文的功夫,领教了!在下自愧弗如!远远不是对手!不过,我却是想请教花公子‘闻声辨位,流云飞袖’的功夫,请!”
“请”字出口,他忽然将手里的筷子,斜斜的刺了出来。这个温文儒雅的少年学士,此刻竟以牙筷作剑,施展出正宗的内家剑法,一霎眼间,就已向花满楼刺了七剑。
韩文这一次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霍天青,霍天青不动,他也绝不动,而陆小凤也没动,因为他相信花满楼会搞定这个人的!如果自己出手,一定会被埋怨的,毕竟苏少卿挑战的是“听声辩位”、“流云飞袖”,而不是“灵犀一指”!
“无聊!”,韩文摇了摇头,慢慢的起身,看向了外边的战局……地上已经有三个人永远不能动了,雁翎刀斜插在窗棂上,三节棍已飞出窗外,练子枪已断成了四截。
剑拔出来的时候,剑尖还带着血。西门吹雪轻轻的吹了吹,鲜血就一连串从剑尖上滴落下来。他脸上虽然还是全无表情,但一双冷漠的眼睛,却已在发着光,冷冷的看着阎铁珊,冷冷道:“你本该自己出手的,为什么定要叫别人送死!”
“因为他们的命我早已买下了。”,阎铁珊冷笑着一挥手,水阁内外又出现了六七个人,他自己目光闪动,似已在找退路。现在他说话已完全没有山西腔,也不再骂人了,但声音却更尖、更细,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根尖针,在刺着别人的耳膜。
陆小凤忽然笑了笑,道:“原来大老板也是位内功深湛的高手。”
霍天青摇了摇头也笑了笑,淡淡道:“他的武功这里只怕还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不过……却有三个人能够杀了他啊!”
霍天青的话很不错,武功再高也没用,因为阎铁珊有一个致命弱点——怕死!极度的怕死!不过,就算他不怕死,他的武功也开始走下坡路了,年老体衰,连霍休那种高手,韩文都能杀掉,何况是比霍休差了一筹的阎铁珊?韩文、霍天青、西门吹雪,都有能力杀掉他!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苏少卿与花满楼的打斗还在继续,苏少卿已攻出了第二式连环七剑,剑光轻灵,变化奇巧,剑剑不离花满楼耳目方寸间。花满楼还是坐在那里,手里也拿起根牙筷,只要他牙筷轻轻一动,就立刻将苏少卿凌厉的攻势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苏少卿第二次七剑攻出,突然住手,他忽然发现这始终带着微笑的瞎子,对他所用的剑法,竟像是比他自己还要懂得多。他一剑刺出,对方竟似早已知道他的下一着,他忍不住问道:“阁下也是峨嵋传人?也会峨嵋剑法?”
花满楼摇摇头,微笑道:“对你们来说,剑法有各种各派,招式变化都不同,但是对瞎子说来,世上所有的剑法,却都是一样。”
这本是武学中最奥妙的道理,苏少卿似懂非懂,想问,却连问都不知道应该怎么问。
花满楼却已在问他:“阁下莫非是峨嵋七剑中的人?”
苏少卿迟疑着,终于道:“在下正是苏少英。”
花满楼笑道:“果然是三英四秀中的苏二侠。”
韩文豁然回身,道:“阁下既然也是学剑的,为什么不来找我?”;
苏少英的脸色忽然苍白,“格”的一响,连手里的牙筷都被他自己拗断了!“鬼见愁”韩文!这位最近名动江湖的人,一出手就杀了“破马刺”洛马,随后灭掉了六扇门总捕头金九龄;
虽然他杀了霍休的事情还未被传扬出来,但“天禽门”上下,包括“关中大侠”山西雁、“西北双秀”,“市井七侠”全都命丧其手,商山二老出手,他们却安然的站在这里,这本身就是一种震慑!
韩文冷笑迭迭道:“传言中峨嵋剑法,独秀蜀中,莫非只不过是徒有虚声而已?明知道我们四人当中,只有花满楼的武功最弱,还看不见东西,捡软柿子捏吗?”(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杀人剑
“我觉得!你可以不用动手!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苏少英面色涨红,自己好歹也是峨嵋剑派的“三英四秀”,排名第二的存在啊!竟然被两个人当成猎物抢来抢去?咬了咬牙,霍然转身,正看见最后一滴鲜血,从西门吹雪的剑尖滴落。
韩文咂了咂嘴,道:“有理!你一个人就够了!”
苏少英转身,映入眼帘的缺失地上的七个人永远不能动了,七个人中,没有一人不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但却已都在一瞬间,被西门吹雪的剑洞穿了咽喉。
阎铁珊眼角的肌肉已开始颤抖,直到现在,别人才能看出他的确是个老人。可是他对这些为他拼命而死的人,并没有丝毫伤感和同情。他还没有走,只因为他还没等到十拿九稳的机会,现在也还没有到非走不可的时候。
还能出手的四个人,本已没有出手的勇气,看见苏少英走过来,立刻让开了路。苏少英的脚步还是很稳定,只不过激愤已过,只余下苍白的脸,已全无血色。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着他,冷冷道:“你用的是什么剑?”
苏少英也冷笑着,道:“只要是能杀人的剑,我都能用。”
西门吹雪道:“很好,地上有剑,你选一柄。”
地上有两柄剑,剑在血泊中。一柄剑窄长锋利,一柄剑宽厚沉重。苏少英微微迟疑。足尖轻挑,一柄剑就已凭空弹起,落在他手里。峨嵋剑法本以轻灵变化见长。他选的却是较重的一柄。
这少年竟想凭他年轻人的臂力,用沉猛刚烈的剑法,来克制西门吹雪锋锐犀利的剑路。这选择本来是正确的,独孤一鹤门下的弟子,每个人都已被训练出良好的判断力。可是这一次他却错了,他根本就不该举起任何一柄剑来。
西门吹雪凝视着他,忽然道:“再过二十年。你剑法或可有成!”
苏少英道:“哦?”
西门吹雪道:“所以现在我已不想杀你,再过二十年,你再来找我吧。”
苏少英突然大声道:“二十年太长久了。我等不及!”
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只觉得胸中一阵热血上涌,手里的剑连环击出,剑法中竟似带着刀法大开大阖的刚烈之势。这就是独孤一鹤独创的“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他投入峨嵋门下时。在刀法上已有了极深厚的功力,经过三十年的苦心,竟将刀法的刚烈沉猛,溶入峨嵋灵秀清奇的剑法中。
他这七七四十九式独创的绝招,可以用刀使,也可以用剑,正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功夫。这种功夫竟连陆小凤都没有见过。韩文也早有闻名。眼睛一亮,望了过去。看见一种新奇的武功,他就像是孩子们看见了新奇的玩具一样,有种无法形容的兴奋和喜悦。
西门吹雪的兴致也很高,他直等苏少英使出了三七二十一招,他的剑才出手。因为他已看出了这种剑法的漏洞,也许只有一点漏洞,但一点漏洞就已足够。他的剑光一闪,就已洞穿了苏少英的咽喉。
剑尖还带着血,西门吹雪轻轻的吹了吹,血就从剑尖滴落下来。他凝视着剑锋,目中竟似已露出种寂寞萧索之意,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你这样的少年为什么总是要急着求死呢?二十年后,你叫我到何处去寻对手?”
这种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一定会有人觉得肉麻可笑,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悲凉肃杀之意。花满楼忽然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杀他?”
西门吹雪沉下了脸,冷冷道:“因为我只会杀人的剑法。”
花满楼只有叹息,因为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并不是假话,这个人使出的每一剑都是绝剑,绝不留情,也绝不留退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他一剑刺出,就不容任何人再有选择的余地,连他自己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韩文就这样看着西门吹雪的剑,良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你的剑……太过无情!无情的剑,未必是好剑!你可以再进一步!再进一步!只是,时间不要太久啊!”
“哦!是吗?”,西门吹雪略一蹙眉,手腕儿一翻,一抹晶亮的光芒耀眼之极,刺向了韩文的咽喉要害,坦白的说,这一剑,水准很高,杀气腾腾,也很快。
韩文见过很多快剑,但无疑,西门吹雪才是有资格与自己一较长短的人!他袖子里的剑陡然滑出,剑锋出鞘,一瞬间,连点了三下,第一下点在西门吹雪的剑尖上,点偏了它的方向,第二剑点在了西门吹雪的剑身上,险些震落他的剑,第三剑,西门吹雪的剑落在他的肩膀前,他的剑却笼罩在西门吹雪的身前要害。
他的剑比西门吹雪短了些许,所以,西门吹雪的剑就这样抵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剑还差了那么一截才能够到西门吹雪的要害,但西门吹雪面色大变,良久,慢慢的收回了剑,韩文这是在告诉他,如果他们现在比剑,他可以用一条手臂的代价,取了他的性命。
“我七岁学剑,七年有成,直至今日之前,我还未曾一败!”,西门吹雪收了手中的剑,神色有些不定,良久,拱手肃然道:“多谢!我想……我应该闭关一段时间!”
这一剑之后,他心有所感,只怕即将变得更加的可怕!韩文也是笑了,道:“正因为你未曾一败,所以有些风景,你看不到!我学剑的时间也不短了!不过,却时常被人打的跟狗似的!愈战愈强,不畏挫折,正像是剑,有宁折不弯的铁,也有百折不挠的软剑!可无论什么剑,其实说到底,都是一样的,你没错——”
“杀人剑!”;
韩文与西门吹雪几乎是同时说出了这三个字!二人相视而笑,隐隐的竟然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正如西门吹雪与叶孤城,虽未见面,却神交已久……
“陆小凤!看来我不能继续帮你了!不过!那件事情我会帮你办妥的!先走一步!”,西门吹雪足下一点,飞出了庭外,在枯败的荷花上,疾掠而去,水面泛起了点点波澜。
韩文与西门吹雪的这一番话,听起来稀里糊涂的,甚至有些驴唇不对马嘴,但只有他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们没有用强大的内力,锋利的剑进行交锋,他们只是单纯的在招式上与对剑的感悟上交手一招,韩文稍胜一筹而已,西门吹雪也没有败,只是他自己认为败了罢了。
一阵风从水阁外吹进来,还是带着荷叶的清香,却已吹不散水阁里的血腥气了,遥望西门吹雪远去的背影,韩文忽然转身,面对着阎铁珊冷冷道:“你不走,我不出手,你一动,就得死!”
阎铁珊居然笑了,道:“我为什么要走?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应该知道的!”
阎铁珊道:“但我却不知道。”
陆小凤道:“严立本呢?他也不知道?”
阎铁珊的眼角突又开始跳动,白白胖胖的脸,突然露出种奇特而恐惧的表情来,看来又苍老很多。过了很久,他才叹息着,喃喃道:“严立本早已死了,你们又何苦再来找他?”
陆小凤道:“要找他的人并不是我们。”
阎铁珊道:“是谁?”
陆小凤道:“大金鹏王。”
听见了这名字,阎铁珊看来已奇特的脸,竟突然变得更诡异可怖,肥胖的身子突然陀螺般滴溜溜一转,水阁里突然又闪耀出一片辉煌的珠光。
珠光辉映,几十缕锐风突然暴雨般射了出来,分别击向韩文、花满楼、陆小凤。就在这时,珠光中又闪出了一阵剑气。剑气森寒,剑风如吹竹,“刷刷刷刷”一阵急响,剑气与珠光突然全都消失不见,却有几十粒珍珠从半空落下来,每一粒都被削成了两半。
“好快的剑!”,花满楼赞叹了一句,韩文却是双眼一眯,因为阎铁珊的人竟已不见了。陆小凤也已不见了。
水阁外的荷塘上,却似有人影闪动,在荷叶上轻轻一点,就飞起。有两条人影,但两条人影却似黏在一起的,后面的一个人,就像是前面一人的影子。
人影闪动,突又不见,但水阁里却已响起一阵衣袂带风声。然后阎铁珊就忽然又出现了。陆小凤也出现了──忽然间,他已坐在刚才的位子上,就像是从来也没有离开过。
阎铁珊也站在刚才的地方,身体却已靠在高台上,不停的喘息,就在这片刻间,他仿佛又已衰老了许多。走入这水阁时,他本是个容光焕发的中年人,脸上光滑柔细,连胡子都没有,但现在看来,无论谁都已能看得出他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他脸上的肉松弛,眼皮松松的垂下来,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喘息着,叹着气,黯然道:“我已经老了……老了……”
陆小凤看着他,也不禁叹息了一声,道:“你的确已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