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天上天下 魔殿攻防(四)
把那颗魔种拿出去?
除了余慈,恐怕没人能做到,其实就算是余慈,做不到的可能性还更大些。
至于宝蕴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影鬼略微知道一点儿,也知道余慈要负责任的,不过他不关心这个,现在他只想着全身而退……
一着急,还真给他想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这边的天魔殿早晚是要放弃的,早放弃一步和晚放弃一步,其实没什么区别。
那么,就早一点儿好了,寇楮先离开,然后是幽蕊,至于其他那些人……抱歉,他们是谁?
等到两个余慈明确要保的人脱身,他在里面辗转腾挪的空间就大了许多,一些手段也好使出来。
当前天魔殿将众人心智整合,浑融一体,也就是影鬼的修为和技巧远远超出除小五之外的其他人,能够暂时屏蔽真实想法,才没有露了底。
寇楮很听话,幽蕊的心思就多一些,影鬼也想到了,会再做个屏蔽。
思路一开,影鬼又有了信心,至于“早一步”给余慈带来的反噬,来,看看太玄封禁和六欲浊流,哪个更强一些。
撑过了第一波,他就有十成把握,助一行人全身而退。
然而百密一疏,他的想法瞒得过谁,也瞒不过小五,小姑娘当然很惊讶:“这……不好。”
她的想法可是没有经过屏蔽的!
影鬼抚额,知道不能耽搁,以强横的意念,破开一切思绪乱流,通知了余慈分神,因为有危机时刻先保住寇楮、幽蕊的原则在,这一条没什么问题就通过了,寇楮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脚踢开”,断去了联系。
幽蕊确实有几分聪明,她借着灵巫法门中一些技巧,先帮助影鬼暂时稳住大网的结构,这才抽身而退,但也因为缺了这生力军,在她离开之后,天魔殿的主体结构直接崩了一半。
其他人再乱也没办法,但在此时,差不多就是当场反水,更抵挡不住对面六欲浊流的冲击,造成了天魔殿的反噬,在第一时间就将余慈分神重创,凶横戾气顺势就压至承启天。
影鬼冷冷一笑,意念如剑,将天魔殿与他的心神联系切断,轻松得像是斩下一段袍角,小五也不用他担心。
接下来,他只需要帮余慈抵挡住最初的一波冲击,等两个天魔殿同化完毕,主控权交出,反噬什么的,既然早早将天魔殿外置,也不会太强。
粘连之类的问题,也就顺利解决,那时候,一路东去就成,至于受伤一类的“小状况”,自有余慈承担,关他屁事。
他的信心十足,可事态便在此刻,突兀生变。
天魔殿的反噬,揪住了余慈与之相连的气机脉络。便在双方接触的瞬间,影鬼耳畔,似乎听到了一声雷鸣。
声音不大,可里面蕴含的信息和力量,却让他微微一颤。
曾经有劫法宗师的修为,影鬼最清楚不过,这一声雷鸣,却是天地法则运化之机。伴此雷音,寄存在宝蕴或曰姹女阴魔身的天劫之力,蓦然“苏醒”!
用这个词儿最是恰当,那就像是一个沉睡的人醒来,不管是宝蕴也好,刚刚生出的姹女阴魔的意识也罢,在天地法则的强横面前,都毫无作用,最终都要由法则意志主导。
这是余慈的劫数,由于目前天魔殿的反噬,天地法则终于又找到了机会,将劫数降下。
影鬼“哈”了一声,但后面无以为继。
他知道,事儿大了!
第一个起反应的不是影鬼,不是小五,自然也不是还在昏睡中的余慈,而在被封死在屠灵狱层的死魔。
它们欢呼,屠灵狱加太玄封禁,让它们一时还无法恢复活力,可来自于天地法则的力量,却与它们是同源的,彼此感应,只要轰开一点儿缝隙,它们就会冲出去,把心内虚空吞噬得一点儿不剩。
因为天劫之力的苏醒,方寸魔国那边,正与风灾相抗的天外劫魔,倒是很知机地收拢六欲浊流的冲击,这使得受天地法则驱使的姹女阴魔,与方寸魔国之间,出现了一个断裂。
如此做法,等于是将这边的天魔殿,送给了姹女阴魔接管,虽说已经是崩塌大半,不可能存在太长时间,可依然能够作为进攻的跳板,从某种意义说,也等于是将其“礼送出境”。
方寸魔国那边做出反应,相应的周边气机就有变化。
一直在关注局势的白莲,神色微动,看到在风灾中挣扎的域外天魔中间,忽然闪过了一个新的身影。
和不断变化形体,以消减风灾伤害的天魔不同,那令人目眩的身姿,从头到尾都非常清晰,但持续时间极短,一闪便已不见。
妙相轻“咦”了一声,但只是惊讶,可白莲的眼力要胜她数筹,却察觉出其中气机的流向,以及其所代表的事态变化。
天魔双殿……
原来这里还有一座外置的天魔殿,而姹女阴魔正夺殿而入,在此其间,天地法则意志明显占据了主导地位,且具备强烈的针对性。
而其目标方向是……东!
她转过头,目光似乎穿透了无边黑暴,直指某个方位。
妙相感觉到她的变化,乍一扭头,便听到:“我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踪影全无。
妙相根本没捕捉到她的身形,可想到前面她目注的方向,还有小五前面透露的信息,眉峰蹙起,再看无拓城空风灾魔气,摇了摇头,也往那边赶去。
影鬼背着手,脸毫无表情,直视前方,小五在他身边,抓着自家小辫,嘴里念念有词,还是有点儿紧张。
前方承启天中,红光照下,像是夕阳斜照,一片血色,这是天劫之力侵入此间。影鬼二人没想着去阻挡,因为有了天魔殿这一条路子,妄想拒敌于外,只会是徒劳无功。
红光最盛处,人影显化,姹女阴魔光赤无遮,缓步而来。
小五哇了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拿左手盖住脸,手指却分得很开,从指缝里好奇地观察。
影鬼略微调整气机,和小五的融汇在一起,以便提升接下来联手合击的效果。这种小技巧,小女孩儿是不懂的,他就要操心一些。
如今,他和小五就相当于余慈渡劫时的护法,本来干的是查缺补漏,以防万一的活计,问题是天劫临头的时候,余慈主意识昏睡,做的叫一个错漏百出,两个护法者,比自己度劫还要辛苦。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太玄封禁在限制了余慈的同时,也发挥了作用,在未破开之前,承启天的结构反而更稳固,天劫之力侵入,仍没有造成直接的损伤。
如此,绝对要在这儿控制住局面。
影鬼将意念与小五沟通,小姑娘忙将手从洁净的脸拿下,玉琢似的小手在轻搓,便有火焰如雨,对着红光及其间姹女阴魔落下。
这是符禁所蕴之符火,不管无形有形之物,均可焚烧。
寸许高的火苗无论如何都不熄灭,附着在红光外,冰面,滋滋作响。
对此,姹女阴魔的应对方式很简单,檀口微张,一颗仅有龙眼大小的漆黑圆珠吐出来,与周围红光混染,面似乎刻着花纹,细看去,却是人影挣扎,浊流滔滔。
天魔殿,且正是余慈分出去的那个!
影鬼搭眼一瞧,就有些牙疼,也不知是姹女阴魔本身的智慧,还是天心法则的演化,之前竟没有完全将其毁掉,而是保存着余慈的分神,形成一个共生关系。
这样,小五的符火烧过去,所有的伤害就要由姹女阴魔和余慈共同承担。
小五放也不是,收也不是,只能拿求助的目光去看影鬼,可就在此时,姹女阴魔骤然发难,竟是不管承启天,身形飞纵,由实化虚,转向星辰天。
那里可是余慈天垣本命金符的根基所在,是余慈超凡脱俗的第一步,无论如何都不能有失,影鬼顾不了许多,身化剑光,暴起拦截。
可未等双方贴近,大片红光剥离,像是布下了一层雾霭,看似罩落承启天,可那又是一次虚实转化,竟是不管承启天,直落向人间界。
影鬼先是一愣,然后就是大骂,这一下就击中了他和小五的死穴。
不管是星辰天,还是人间界,都是心内虚空的组成部分,与承启天平行,并未显化。在那里,影鬼和小五的战力无疑要受到限制,对方来就直指这两处,肯定是有所针对。
星辰天是有点儿危险,但影响更大的是人间界。那里虽只是最虚无的投影,大部分时间,概略模糊,却是联系着所有植入魔种的生灵,一旦姹女阴魔发力,借着心内虚空的联系,将这些人的精气全部夺取一空,什么都不用说了,一切后果和劫数,都将由余慈承担。
原本专属于最顶尖人物的劫雷,也说不定会破例送给余慈享受,那时才叫一个十死无生。
他的剑修手段,用在阻截,事倍功半,只好招呼小五:“封住!”
小五急切间,也不及用出符禁,干脆把口一张,灰黑磁火喷出,化出九地元磁神光,将百亩方圆的承启天,封了个严实。
如今姹女阴魔是想由实转虚,走心内虚空的路径,避开两人的封锁;小五则以浑厚无匹的元磁之力,封牢了承启天,不给对方任何转化的机会。
姹女阴魔似也没想到,小五有这般手段,一击不成,反让影鬼欺身来,剑气迸发,透体而过。
若是常人,如今早给切成了十七八段,可姹女阴魔虚实莫测,虽是中一剑便有红光晃闪,气息转弱,但最终都维持了形体,且双眸中透出粉红色的光芒,透照五尺,令人望而凛然。
影鬼见好就收,无形剑诀展开,倏然不见,但只要对方还往星辰天冲,他自然会给几记狠的。
姹女阴魔倒是没再往冲,倒是天魔殿显化的漆黑圆珠重又腾起,在空中滴溜溜打转。
影鬼看去,便有感应,就见那珠子内部,似乎生出了绝大的招引之力,和远方庞大的力量相接。
这是主动连了方寸魔国啊,那头天外劫魔本来还要置身事外,可如今,竟然要被硬扯进来了。
再怎样的修为,都很难将六欲浊流这种天然狂暴之物,弄得如臂使指,再有天地法则意志催化,更难抗拒。那边的天外劫魔,恐怕也在骂娘。
真他妈的……
影鬼总算是确认这姹女阴魔所代表劫数的的厉害。不在于天劫的种类有多么可怕——针对一个半步步虚的修士,本来就没必要劳师动众,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基本还是兵对兵、将对将,不会“铺张浪费”。
真正可怕之处在于,因为她不是以本身意识驱动,而是以天地法则为根基,别说分心二用,就是十用、百用、千用,都没有任何问题,且是算计精到,水银泄地,无孔不入,相对而言,天劫的种类、规则,反倒是一种限制了。
屠灵狱中,死魔又是齐声欢呼,在它们的感应中,封禁已经开始弱化了。
事已至此,影鬼反而想得少了,只道:“守着!”
天地法则总要维持一个起码的“公正”,对余慈这种层次的人来说,就算是虚空开辟,引来天妒,天劫之力总量也不会大,会有一个标准在,如此守到最后,就是胜利。
方寸魔国的冲击终于来到,仍旧是六欲浊流,承启天是心内虚空的一部分,自有其独特的运转法则,不管是多么抽象的东西,在此都要显化出一定的形象,浊流一到,就是漆黑恶臭的污垢潮水,从天魔殿的乌黑圆珠中一圈圈扩散。
里面还有奇形怪状的东西,那是六欲化染的魔灵。
如此污秽之物,真在这儿肆虐,余慈就算不死,也要根基受损,百年之内,休想再进一步。
影鬼剑光急落,飞仙剑经中,有不少破邪除秽之法,只不过能不能控制住几无穷尽的六欲浊流,同时抵挡住姹女阴魔的破坏,他没有信心。
便在此时,小五叫了一声,重重跺击脚下地层,一圈灵光扩散,转眼渗入地底。
这也是六欲浊流的污垢大潮落地之时,才一沾到地面,便是哧的一声,乌黑一片。
两更并发,今天遇到很伤情绪的事儿,说是中午发,又失约了,不过心里还是庆幸,好歹雨过天晴。
明天更新会比较迟,大伙明晚再看。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天上天下 魔殿攻防(终)
天劫有本劫、外劫之分,本劫是自己招惹的天劫,外劫则是由这一劫数间接导致的劫难。
比如因为天劫造成的虚弱,引来仇敌觊觎,这就是外劫,也属于天劫的一部分。
本劫那边看天地法则公正,一边不会放出严重不对等的力量,可外劫这边,就全看人品了。
这一点上,余慈似乎不太妙。
他这个惹祸jīng,招惹了太多不应是他这个层次所能接触的强悍力量。
方寸魔国被招引过来的六yù浊流,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
乌黑的sè泽在急剧扩散,里面魔灵也四散开来,有的干脆就直接遁入地下,这些魔灵为浊气所生,它们连最初级的智慧也没有,有的只是破坏xìng的本能;其个体的战力都不高,却能够污秽道基。
越是这样,越难对付。
眼看小五跺地产生的灵光,完全渗入地底,逐步消散,却一点儿没有反应,影鬼都以为小五是失手的时候,地面之上,五sè光圈张开,一条飞天蜈蚣嗡地一声从里面飞出来。
这异种似乎一下子开启了某道mén户,当下,大批量的虫豸异种从五sè光中生出,在令人máo骨悚然的“沙沙”声中,这些个绝称不上顺眼的小东西们,和地层上下的魔灵撞在了一处,随后就开始jī烈的厮杀。
太化玄冥浊灵神禁!
此乃北岳神禁的一种,所衍生出来的这些凶灵异种,本无实体,只以浊气为生,以污秽为食,通过符禁生克变化,慢慢生出。
从这个角度看,它们虽然都是凶灵异种,但干的却是清秽祛污的活计,直接落入六yù浊流的cháo水中,自然要抓着机会,以之为食,提升自己的异化速度。
当下,污黑的承启天地面,完全被这些虫豸异种覆盖,这些让人máo骨悚然的小东西,将口器覆在上面,大力吸食,还有的直接扑上天空,承接降下的污秽cháo水,有的甚至干脆以魔灵为食,几口吸干吞下,身体在迅速膨胀,气息也愈发悍厉。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些凶灵异种,小五将六yù浊流纳入了自己生克变化的领域,也就实现了对那处局面的初步掌控。
影鬼忍不住大叫一声好,这一手,只有天赋jīng通五行生克符禁法mén的小五才能使出来,但用得这么及时、这么恰到好处,也不枉他这一年多,针对其战斗意识的培养。
然而他一句话刚夸完,外头的某个感应,就让他变sè。
已经登上地下河渡口的朱文英一行人,忽然停下,有些慌luàn的样子。
因为在冰层中密封的余慈,其皮肤光泽忽然以可以目见的速度消失,十数息一过,整个人在冰封中都似瘦了一圈儿,分明是jīng气被夺之相。
那边如何处置,影鬼不管,他猛地扭头,盯紧了眼前仍yù扑往星辰天的姹nvyīn魔。
他却是忘了一件事,
姹nvyīn魔的发端,其所存在的根基,就来自于余慈,原先植入宝蕴脑宫的魔种,此时也已经转移到姹nvyīn魔体内。某种意义上,这是一条直抵余慈核心的甬道,姹nvyīn魔完全可以通过这一联系,绕过他们和太玄封禁的保护,强行chōu取jīng气。
或者可以这么说,天劫对余慈根基的伤损,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他这边一个恍惚,姹nvyīn魔身形再度虚化,冲向星辰天,大有手摘星辰之势,影鬼出于本能,发力拦截,可是心底却在油煎火燎,怎么办?
另一方面,小五通过太化玄冥浊灵神禁,初步掌控了那边的局势,虽然还要分心护住人间界,但以她的水准,正常发挥,就没有问题。
可那边事情也在变化。
太化玄冥浊灵神禁中放出的凶灵异种,其胃口大概是太好了,短短时间内,就将姹nvyīn魔招引来的第一bō六yù浊流吞吃干净,按照小五的想法,第二bō、第三bō、第四bō肯定是要再碾过来的,偏偏事态的发展就出乎她的预料。
天魔殿圆珠和它所沟通的方寸魔国之间,蓦然出现了一个断层。
六yù浊流断流了。
其实可以这么说,小五其实是帮了主控魔国的天外劫魔大忙,从一开始,那位就对这边缺乏足够的兴致,尤其是天地法则意志cào控了姹nvyīn魔之后,更不想趟这边的hún水。只是不那么听话的六yù浊流被姹nvyīn魔招引,让它不得不来。
而等到小五放出太化玄冥浊灵神禁,一下子阻断了六yù浊流的势头,它就知道,脱身的机会来了。
天外劫魔绝不缺乏智慧,它的决断力超强,抓着机会,立刻切断了与承启天的联系。
小五有点儿发怔,不过在她的想法里,这样当然最好了,控制着那些凶灵异种将残存的魔灵吞吃掉,她就准备去帮影鬼的忙。
可在这个时候,她看到,悬浮在半空的天魔殿圆珠在发颤,应该不是它本体的结构问题,而是……
哧地一声闷浊声响,天魔殿凝化的圆珠炸开,更确切地说,是给撑爆了。
一条粗若儿臂的苍黑树枝,从那里面捣出来,长度超过十尺,呼呼甩击,让小姑娘看得眼皮直蹦。
树枝上面还点缀有叶片,然而每一个叶片,都不见叶脉结构之类,有点发虚,接下来她看得更清楚,那是什么叶片?分明都是蠕动的yīn影,这些yīn影在树枝扭结出各种妖异的姿态,像是被捆缚、被侵害着,还发出如飒飒风声般的呻yín。
小五的小辫儿差点儿立起来,近乎本能地一个磁雷砸出去,落在树枝上,将其震得摇摇晃晃,裂了一个缺口,里面涌出来的,正是漆黑的六yù浊流汁液。
元磁神雷熔金销铁几若等闲,可小五这慌luàn下全力一击,竟然只是打裂一个缺口,这强度……
便在此,承启天中,响起一声极致痛苦的尖鸣。
其源头却不在承启天,而是来自于已经非常遥远的方寸魔国。
那是天外劫魔濒死的哀嚎!
第二百九十四章 魔树异种 天劫乱象(一)
~日期:~0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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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里一片沉默,在双方都因为意外而失语的时候,往往是弱势的那一个先开口,双方或许是因为这个而稍稍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对面那一位轻声道:
“好巧,居然在这里见到余仙长。「域名请大家熟知」”
余慈点了点头,视线在nv修遮住头脸的兜帽上扫了一圈,方道:“香奴你也在,贵教也来这里寻机缘么?”
香奴嗯了一声。
余慈心中生疑,他记得,当时东阳正教、罗刹教、盘皇三剑还有他本人一同缀在重器mén后面,结果重器mén领大开杀戒,东阳正教可说是全军覆没,他也遭了池鱼之殃,罗刹教和盘皇三剑却是早早趋避——但再趋避,也不至于避到南辕北辙的这边来吧。
“此地主人可曾有所赠予?”
“有数千剑鬼。”香奴冷笑。
怎么说大家都曾站同一条战线上,jiāo流经验还是无妨的。很快就将各自的情况了解一遍。香奴没有说她怎么到地窟来的,但说起来到此地之后,他们一行六人的运道,可是不如余慈远甚,反倒是和帝天罗等人差不多,都是被无穷无尽的剑鬼bī迫到死地。
不过很古怪的,那个地方有一个摆设到半截的符阵,仓促之间,香奴一行将符阵利用起来,拒剑鬼于外,由此局面一下子来了个大逆转,剑鬼退cháo,一行人,尤其是真正运用符阵的香奴,反而成了上宾,被邀请到此。
余慈听得明白,但也觉得奇怪:“原来你也通符法。”
不知为什么,说完这句话之后,余慈觉得香奴似是扫他一眼,兜帽里有某种情绪,不好捉mō,甬道内又陷入沉默。说起来余慈算是对香奴有“救命之恩”,可双方谁也没把这个当一回事儿,相反,掺进来这个因素,反而让某人不爽,对话一时就难以为继。
这时候,铁阑终于chā进话来:“两位客人请往这边走,显化厅就在前面。”
大约再走了半里左右,余慈终于脱离了甬道、dòng窟来回转换的模式,眼前空间骤展。
不知有多深的地底下,巨量的土方被清空,铺开了一片建筑群,矗立巨大的空dòng之间。灰sè的云雾盘涌脚下,也升腾在空中,云雾中,那些建筑大都独立而居,之间的距离显得有些大,其本身也未必都是宏伟高大,也有些小巧的院落,本身风格并不统一,但或许是云雾充斥,黯沉的sè调让这里显得有些压抑,如此古怪的布局,却未给人空旷的感觉。
还有就是……余慈抬头向上看,当头有一点金光,颇是醒目,只是灰雾层层分隔,将那点光芒的轮廓遮住。即便如此,余慈也大概知道这儿的方位了。
那儿应该是那巨量先天庚金之气盘结地的正下方,刚才铁阑说过,半山岛一行七人已经绕过了那里,现在也应在此。
铁阑此时带他们前往的,是这片建筑的最外围,外表看上去有个宫殿的模样,进得其中,才见是一个用以待客的宽敞厅堂。殿mén到最那头的主座约有五十步距离,其间遍置矮几座位,排列整齐,怎么也有数百个上下。但此时绝大部分都是闲置,便连主位上,也无人影。
环目扫过,殿堂中只三五人而已,没有熟人,先前设想的半山岛修士也不在其中,但观其形貌举止,均非易与之辈,里面甚至没有一个还丹境界以下的人物。见余慈和香奴走进来,大都用好奇或审视的眼神打量。
其中有一人给余慈的印象最是深刻,其人形貌俊美,坐在最靠近主座的席位置,一身晃眼的金sè袍服,上缀诸般诡异图形,十分扎眼。
见二人进来,此人看也不看余慈,只是盯着一边的香奴,双眸中幽光闪烁,似乎可以穿透兜帽yīn影的遮蔽,半晌方收回视线,拿了桌了一块yù板,自顾自地起身,转到一侧屏风后去了,那里应该是离开厅堂的路径。
香奴低哼一声,余慈有些好笑,也知这二人肯定是认识的,便问了句:“那是谁?”
香奴迟疑了一下,方道:“洗yù盟中,千山教的少教主夏伯阳,也是飞魂城主夫人夏氏的亲侄儿。”
“哦?”
余慈是听过夏伯阳的名号的,这人也是山mén师兄们比较重视的一位,是剑园盛会中必须重点关注的人物。千山教以巫咒起家,据说有上古天巫传承,本身也敬奉巫神,行事与寻常修士不太一样,但其本身实力也不过中游,还是与飞魂城联姻之后,才实力渐长。
飞魂城主幽灿无嗣,夏伯阳在那里也和自家儿子一样,故而颇受看重,身兼两家之长,其本身也是惊才绝yàn之辈,实力不容小觑。
不过,眼下余慈想得更多的,是另一位与之身份相近的人物:“他比慕容轻烟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湖中自浮现出那位风姿百变,有倾城容光的身影,印象之清晰,倒让他吃了一惊。香奴淡淡回应道:“怎能一样呢?慕容是干亲,夏伯阳则几乎算是嗣子的身份,不过夏氏倒是更喜干nv儿多一些。”
余慈“哦”了一声,忽又一怔:“你和慕容轻烟很熟吗?”
“见过几面。”香奴应付式地道了一声,随后沉默不语。
铁阑此时在旁边道:“两位客人请各自挑一个位置,上覆有yù板的,均是空座,没有的则是先到的客人已经挑过的,请不要再动,两个时辰后,宴会开始,二位径自入席即可。”
“宴会?什么宴会?”这个之前铁阑可没有说起过,余慈表示莫名其妙。
“沉剑窟重开,引来不少英杰汇聚。我家主人愿开宴相接,算是与诸位结一个善缘。”
看来是沉剑窟这边的响动真引来不少人,这沉剑窟主人也好热闹……余慈又问:“贵主人何在?”
铁阑以稳定的声音道:“我家主人正在闭关,不克分身,只待宴会开始后,便与诸位相见。”
余慈和香奴对视一眼,不再多言,走到殿堂的中央过道上,数百个座位分列两边,余慈目光扫过,这些布置得也简单,不过是一矮几,一坐垫而已,矮几上如铁阑所言,摆着一面方形yù板,径约一尺,上面还有字迹。
“便坐这儿吧。”
余慈也不入座,随手拿起手边儿一块yù板,算是挑了位置,又去看yù板上的文字,香奴迟疑了一下,终是挑了与他相邻的座位。
铁阑又道:“客人可以在这儿等着宴会开始,也可以到后面静室休息,宴会开始时,自会通知。”
余慈已将yù板上的文字辨识清楚,心中冷笑,但也没再说什么,随口问了一句:“你是什么打算。”
香奴听得银牙暗咬,余慈肯定已知道,她的身份不是碧cháo上师身边的婢nv那么简单,偏偏还是用对待奴仆的语气,真不知是何居心!
她不说话,余慈也不管她,只点点头,便向铁阑问了静室在何处,也朝屏风后去了,再没回头看一眼。
沉剑窟主人搞这神神秘秘的玩意儿,让余慈很看不惯,但是必须要说,他给人安排的静室,还是很不错的。
室内陈列非常简单,只有一个金黄sè的蒲团,可是一坐上去,余慈就现,剑园内时时刻刻都hún杂充斥的戾气和庚金之气,便都给过滤掉了,只有纯正的氤氲灵气,缭绕不散。
“这是主人特意准备的‘无忧座’,可辟yīn气和庚金之气,稍加祭炼之后,也可以随心意,将前二者单独chōu取,在剑园中修行,最有用处。客人若觉得好用,离去时,可以带走的。”铁阑也跟了进来,向余慈介绍用法。
“哦,这倒是个好东西。每个人都有吗?”
铁阑便道一声是,余慈喃喃说了句什么,铁阑没有听清,想再问时,余慈已挥挥手,不再说话,铁阑也会意退出。
在静室内走了两步,余慈终于坐在无忧座上,醇厚的灵气让他jīng神为之一振,再拿出yù板,看着上面的字迹,他又是冷笑,以食指为承托,在指尖转了两圈儿,径自瞑目入定去了。
两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铁阑在站静室mén外,赤红鬼眼一闪一闪,有些困扰。其他的修士已经都去了,但mén内这位爷,还没有动静,想到主人特意的吩咐,铁阑就觉得自己从来都很平稳的情绪,又变成一锅熬开的浓汤的意思。
殿堂那些被闲置的修士的声làng,似乎能穿透虚空,到达这里。也许那些人在不满吧,它又记起主人的吩咐:
“这很重要,很重要……”
便在铁阑想推mén而入的时候,静室封闭的石mén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余慈róu着眉头走出来,见铁阑在mén外,也是一怔,既而笑道:
“宴会可开始了?”
“还没有。”铁阑觉得,自从自己学会这三个字以来,也“还没有”说得这么违心过。
“没开始就好。”余慈笑眯眯地前行,心情看上去比进入静室之前,要好很多。
在铁阑匆匆带路之下,余慈再度步入那名为“显化厅”的殿堂,才一进入,他就知道,自己大概是来得最晚的一个了,数百个座位约坐了两成,总有百来人左右,剩下那些,yù板都还搁在案上,想来是一直没有取走。
而他和铁阑的到来,算是比较扎眼的,也引得殿堂内多数人齐齐回眸。百名修士,有近四成是还丹,说起来,就是离尘宗山mén,这样规模的还丹修士聚集,也极少见。
说起来,让这些人注目的感觉,算不上太好,尤其里面善意的情绪不多。
余慈徐徐举步归座,旁边,香奴看他前来,似乎想说话,但此时,中央主座之上,一道黯沉裂隙打开,有人影就从其中跨出来,站在座前。
所有人都抬头去看,然而,他们只看一对昏méng不清的眼睛,仿佛剑园中所有yīn云雾霭浓缩在此人双眸中,昏昏然不见底限,却似能把所有人的心神chōu出来。
直到耳畔响起这个声音,众人才如梦方醒:
“很好,都是一时之俊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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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魔树异种 天劫乱象(二)
甬道里一片沉默,在双方都因为意外而失语的时候,往往是弱势的那一个先开口,双方或许是因为这个而稍稍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对面那一位轻声道:
“好巧,居然在这里见到余仙长。[本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新]”
余慈点了点头,视线在nv修遮住头脸的兜帽上扫了一圈,方道:“香奴你也在,贵教也来这里寻机缘么?”
香奴嗯了一声。
余慈心中生疑,他记得,当时东阳正教、罗刹教、盘皇三剑还有他本人一同缀在重器mén后面,结果重器mén领大开杀戒,东阳正教可说是全军覆没,他也遭了池鱼之殃,罗刹教和盘皇三剑却是早早趋避——但再趋避,也不至于避到南辕北辙的这边来吧。
“此地主人可曾有所赠予?”
“有数千剑鬼。”香奴冷笑。
怎么说大家都曾站同一条战线上,jiāo流经验还是无妨的。很快就将各自的情况了解一遍。香奴没有说她怎么到地窟来的,但说起来到此地之后,他们一行六人的运道,可是不如余慈远甚,反倒是和帝天罗等人差不多,都是被无穷无尽的剑鬼bī迫到死地。
不过很古怪的,那个地方有一个摆设到半截的符阵,仓促之间,香奴一行将符阵利用起来,拒剑鬼于外,由此局面一下子来了个大逆转,剑鬼退cháo,一行人,尤其是真正运用符阵的香奴,反而成了上宾,被邀请到此。
余慈听得明白,但也觉得奇怪:“原来你也通符法。”
不知为什么,说完这句话之后,余慈觉得香奴似是扫他一眼,兜帽里有某种情绪,不好捉mō,甬道内又陷入沉默。说起来余慈算是对香奴有“救命之恩”,可双方谁也没把这个当一回事儿,相反,掺进来这个因素,反而让某人不爽,对话一时就难以为继。
这时候,铁阑终于chā进话来:“两位客人请往这边走,显化厅就在前面。”
大约再走了半里左右,余慈终于脱离了甬道、dòng窟来回转换的模式,眼前空间骤展。
不知有多深的地底下,巨量的土方被清空,铺开了一片建筑群,矗立巨大的空dòng之间。灰sè的云雾盘涌脚下,也升腾在空中,云雾中,那些建筑大都独立而居,之间的距离显得有些大,其本身也未必都是宏伟高大,也有些小巧的院落,本身风格并不统一,但或许是云雾充斥,黯沉的sè调让这里显得有些压抑,如此古怪的布局,却未给人空旷的感觉。
还有就是……余慈抬头向上看,当头有一点金光,颇是醒目,只是灰雾层层分隔,将那点光芒的轮廓遮住。即便如此,余慈也大概知道这儿的方位了。
那儿应该是那巨量先天庚金之气盘结地的正下方,刚才铁阑说过,半山岛一行七人已经绕过了那里,现在也应在此。
铁阑此时带他们前往的,是这片建筑的最外围,外表看上去有个宫殿的模样,进得其中,才见是一个用以待客的宽敞厅堂。殿mén到最那头的主座约有五十步距离,其间遍置矮几座位,排列整齐,怎么也有数百个上下。但此时绝大部分都是闲置,便连主位上,也无人影。
环目扫过,殿堂中只三五人而已,没有熟人,先前设想的半山岛修士也不在其中,但观其形貌举止,均非易与之辈,里面甚至没有一个还丹境界以下的人物。见余慈和香奴走进来,大都用好奇或审视的眼神打量。
其中有一人给余慈的印象最是深刻,其人形貌俊美,坐在最靠近主座的席位置,一身晃眼的金sè袍服,上缀诸般诡异图形,十分扎眼。
见二人进来,此人看也不看余慈,只是盯着一边的香奴,双眸中幽光闪烁,似乎可以穿透兜帽yīn影的遮蔽,半晌方收回视线,拿了桌了一块yù板,自顾自地起身,转到一侧屏风后去了,那里应该是离开厅堂的路径。
香奴低哼一声,余慈有些好笑,也知这二人肯定是认识的,便问了句:“那是谁?”
香奴迟疑了一下,方道:“洗yù盟中,千山教的少教主夏伯阳,也是飞魂城主夫人夏氏的亲侄儿。”
“哦?”
余慈是听过夏伯阳的名号的,这人也是山mén师兄们比较重视的一位,是剑园盛会中必须重点关注的人物。千山教以巫咒起家,据说有上古天巫传承,本身也敬奉巫神,行事与寻常修士不太一样,但其本身实力也不过中游,还是与飞魂城联姻之后,才实力渐长。
飞魂城主幽灿无嗣,夏伯阳在那里也和自家儿子一样,故而颇受看重,身兼两家之长,其本身也是惊才绝yàn之辈,实力不容小觑。
不过,眼下余慈想得更多的,是另一位与之身份相近的人物:“他比慕容轻烟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湖中自浮现出那位风姿百变,有倾城容光的身影,印象之清晰,倒让他吃了一惊。香奴淡淡回应道:“怎能一样呢?慕容是干亲,夏伯阳则几乎算是嗣子的身份,不过夏氏倒是更喜干nv儿多一些。”
余慈“哦”了一声,忽又一怔:“你和慕容轻烟很熟吗?”
“见过几面。”香奴应付式地道了一声,随后沉默不语。
铁阑此时在旁边道:“两位客人请各自挑一个位置,上覆有yù板的,均是空座,没有的则是先到的客人已经挑过的,请不要再动,两个时辰后,宴会开始,二位径自入席即可。”
“宴会?什么宴会?”这个之前铁阑可没有说起过,余慈表示莫名其妙。
“沉剑窟重开,引来不少英杰汇聚。我家主人愿开宴相接,算是与诸位结一个善缘。”
看来是沉剑窟这边的响动真引来不少人,这沉剑窟主人也好热闹……余慈又问:“贵主人何在?”
铁阑以稳定的声音道:“我家主人正在闭关,不克分身,只待宴会开始后,便与诸位相见。”
余慈和香奴对视一眼,不再多言,走到殿堂的中央过道上,数百个座位分列两边,余慈目光扫过,这些布置得也简单,不过是一矮几,一坐垫而已,矮几上如铁阑所言,摆着一面方形yù板,径约一尺,上面还有字迹。
“便坐这儿吧。”
余慈也不入座,随手拿起手边儿一块yù板,算是挑了位置,又去看yù板上的文字,香奴迟疑了一下,终是挑了与他相邻的座位。
铁阑又道:“客人可以在这儿等着宴会开始,也可以到后面静室休息,宴会开始时,自会通知。”
余慈已将yù板上的文字辨识清楚,心中冷笑,但也没再说什么,随口问了一句:“你是什么打算。”
香奴听得银牙暗咬,余慈肯定已知道,她的身份不是碧cháo上师身边的婢nv那么简单,偏偏还是用对待奴仆的语气,真不知是何居心!
她不说话,余慈也不管她,只点点头,便向铁阑问了静室在何处,也朝屏风后去了,再没回头看一眼。
沉剑窟主人搞这神神秘秘的玩意儿,让余慈很看不惯,但是必须要说,他给人安排的静室,还是很不错的。
室内陈列非常简单,只有一个金黄sè的蒲团,可是一坐上去,余慈就现,剑园内时时刻刻都hún杂充斥的戾气和庚金之气,便都给过滤掉了,只有纯正的氤氲灵气,缭绕不散。
“这是主人特意准备的‘无忧座’,可辟yīn气和庚金之气,稍加祭炼之后,也可以随心意,将前二者单独chōu取,在剑园中修行,最有用处。客人若觉得好用,离去时,可以带走的。”铁阑也跟了进来,向余慈介绍用法。
“哦,这倒是个好东西。每个人都有吗?”
铁阑便道一声是,余慈喃喃说了句什么,铁阑没有听清,想再问时,余慈已挥挥手,不再说话,铁阑也会意退出。
在静室内走了两步,余慈终于坐在无忧座上,醇厚的灵气让他jīng神为之一振,再拿出yù板,看着上面的字迹,他又是冷笑,以食指为承托,在指尖转了两圈儿,径自瞑目入定去了。
两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铁阑在站静室mén外,赤红鬼眼一闪一闪,有些困扰。其他的修士已经都去了,但mén内这位爷,还没有动静,想到主人特意的吩咐,铁阑就觉得自己从来都很平稳的情绪,又变成一锅熬开的浓汤的意思。
殿堂那些被闲置的修士的声làng,似乎能穿透虚空,到达这里。也许那些人在不满吧,它又记起主人的吩咐:
“这很重要,很重要……”
便在铁阑想推mén而入的时候,静室封闭的石mén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余慈róu着眉头走出来,见铁阑在mén外,也是一怔,既而笑道:
“宴会可开始了?”
“还没有。”铁阑觉得,自从自己学会这三个字以来,也“还没有”说得这么违心过。
“没开始就好。”余慈笑眯眯地前行,心情看上去比进入静室之前,要好很多。
在铁阑匆匆带路之下,余慈再度步入那名为“显化厅”的殿堂,才一进入,他就知道,自己大概是来得最晚的一个了,数百个座位约坐了两成,总有百来人左右,剩下那些,yù板都还搁在案上,想来是一直没有取走。
而他和铁阑的到来,算是比较扎眼的,也引得殿堂内多数人齐齐回眸。百名修士,有近四成是还丹,说起来,就是离尘宗山mén,这样规模的还丹修士聚集,也极少见。
说起来,让这些人注目的感觉,算不上太好,尤其里面善意的情绪不多。
余慈徐徐举步归座,旁边,香奴看他前来,似乎想说话,但此时,中央主座之上,一道黯沉裂隙打开,有人影就从其中跨出来,站在座前。
所有人都抬头去看,然而,他们只看一对昏méng不清的眼睛,仿佛剑园中所有yīn云雾霭浓缩在此人双眸中,昏昏然不见底限,却似能把所有人的心神chōu出来。
直到耳畔响起这个声音,众人才如梦方醒:
“很好,都是一时之俊彦。”
第二百九十四章 魔树异种 天劫乱象(三)
白莲迎着朱文英冰冷的视线,缓步朝渡口走去,面上从容,其实她是一路好赶。[本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新]
真人修士全力赶路的话,三四千里的路程,需要半个时辰,但从锁定到她抵达此处,只huā费了约一刻钟多点儿的时间,这是她不惜消耗先天元气展开神通的缘故。
就算隔着朱文英,她的感应依然可以对后面的九烟进行周备的扫描。
九烟瞌目沉睡在冰层中,此时的状态绝称不上良好,身外冰层龟裂,由内到外烧起了火焰,当然,那火主要还是虚空投影,另有源头,而这也是九烟现在与别处有牵连的最有力证据。
果然还联系着无拓城那边吧……是你吗?
白莲还是有点儿疑huò,她原以为已经找到了正主儿,可真到近前,机缘感应却是有些模糊了。
分明近在咫尺,可确切的位置,却有好大的误差,只能说,机缘应在此人身上,但正品却还要有些距离。
不管怎么说,都要先靠近再说。
又往前走几步,眼看已经触碰到朱文英做出反应的底线,白莲看清了那火焰的颜sè:
无sè中透着些淡青,一见就是天界净火。教中有一路心法,就是专修此火,但要达到连投影都如此纯粹而强悍的程度,非是人力所能及,在无拓城,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心念至此,她主动停下来,直面前方戴着金属面具的nv修,用一贯和婉的语气开口:“是朱道友吧,我与九烟道友总归是有协作之谊,此番前来,也仅是为求取一项机缘,绝无他念。”
她一身白衣,清雅若芙蓉照水,明明修为远胜,却极有礼数,天然具备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朱文英虽是nv流,xìng子却是冷澈坚硬,并不会因为白莲的一番说辞,就动摇心志。不过她也必须要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那就是余慈目前的情况,当真是不容乐观,护得再紧,说不定到最后,还是眼睁睁看他化为灰烬。
所以,朱文英的心底发沉,也有一个很自然的想法,眼下不会是白莲做出来的一出戏吧?
很快,这个念头就抹去,与白莲越是接近,就越能感觉到她身上沉静如湖,深不见底的灵光。多年来,在羽清玄的熏陶下,她的眼力不凡,能看得出来,以白莲的实力,她加上她身边的这些人,恐怕还不够人家一只手料理的。
怎么办……
如果非要她选择,她宁愿让余慈现在醒来。
余慈的意识其实已经醒转,却陷在似醒非醒的噩梦里。
在他有意识的推动下,海量的信息通过承启天、通过影鬼、小五,还有神意星芒寄生的所有人传递过来。
理论上,他不曾错过什么,但他的思维还是跟不上现实的时间流速,就算这个差距不断地缩小,可在当前,他仍然无法适应。
他也尝试做一些微小的动作,但事实证明,所有他所造成的变化,相较于当前复杂严峻的局面,慢,太慢了。
所以余慈知道,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预见xìng,他必须从当前局面,捋出一条能够驾驭的线来,走一步,多看三步到五步,才有抓住机会的可能。
驾驭……听起来真轻松啊!
看看现在承启天,jiāo战的是什么级别——妖树和姹nvyīn魔的缠斗还在继续,后者确实是给他当了挡箭牌,然而随着净火天劫的降临,刚刚chōu身出去的他,一转眼就成为了那条被火烧身的池鱼。
妖树的凶横、姹nvyīn魔的针对xìng、净火天劫的高杀伤,汇聚在一起,无疑是撼动了心内虚空的根基,连太玄封禁都支撑不住。
他能感觉到,屠灵狱上层,死魔翻腾,将要突破他和太玄封禁的双重压制,就像那持续一年的战局,稍有松懈,就会以汹涌的势头,淹没承启天。
不过也在那一年时间里,余慈针对死魔的变化,做了许多安排,一旦危机来临,承启天的防御机关也启动了,一圈灵光从中心地带向外扩散,即使受到妖树、yīn魔、净火的强大干扰,但这灵光的源头,是yù神dòng灵篆印!
这是镇压承启天的法宝,原本只是一个投影,但余慈真身到了承启天后,将真实的法宝埋进去,其威能,绝不是之前借用的力量可比。
死魔的势头微滞,便在此刻,步罡七星坛上,构成一体法器的yù圭、五雷号令、太yīn幡、道经师宝印等,同声共鸣。
既然换了yù神dòng灵篆印,步罡七星坛上,也都是如假包括的真货,按照符法的规则排列,就算是没有余慈本人驱动,诸般法器联动,放shè符法灵法,也是有条不紊。
凭借这个,死魔又被压制片刻。
余慈让自己暂时忘记这边的问题,他需要对局面更深的了解,承启天和无拓城、妖树和姹nvyīn魔、以及那些来往的“过客”。
一念既生,云楼树空间内,一直安置在桌上佛骨手指熔炉中上,光芒大放,一直在此中蕴养的平等珠与他气机呼应,放出层叠白芒,引入他手臂照神铜鉴之中。
一声如幻微响,余慈神意感应的局限,被撕成粉碎。感应中,北荒天地疯狂地扩张,刹那间已是神游万里,等到极致的扩张告一段落,余慈才感觉到了持续不断的烧灼感。
那是húnluàn的局面,给他神魂带来的压力,就像很大的一张网,束得很紧,要突破它,就要付出代价。
不错,就是一张网!
通过照神铜鉴的神通法力,他跳出局限,反向观照,看到了那张支立的无形之网。除了承启天这边,还有无拓城,甚至还有高空中……
这张网,抓着了太多强者,在里面,他无疑就是极不起眼的一个。
感觉中,天地法则意志,是要将他们这些要吃劫数的对象,扫垃圾般,堆到簸箕——也就是这张大网中,最后放一把火,烧个干净。
老天爷的想法究竟如何,余慈不好说,但就算是燃烧的垃圾堆里,也有先化灰、后化灰的差别吧。
有些东西皮实,禁得住烧,还有的,比如他,和妖树又怎么能比?
又恶化了,这两天晚上不出去,我补……
第二百九十四章 魔树异种 天劫乱象(四)
真是个让人苦恼的问题。-
可不等他有个结论,身体全无先兆地猛抽一记,虚弱感像是冰冷的潮水,漫过全身。
突来的变故,逼得他不得不将心神收回,瞬间从全身下,包括心内虚空的每一个角落扫过。
死魔还被压制,老天爷的最新手段还在酝酿之中,妖树和姹女阴魔打得如火如荼,可是……可是姹女阴魔发力了。
而且,她不在“城门火场”里纠缠,倒是莫名地抓着了余慈这条池鱼。
姹女阴魔夺取精气的神通,随着她针对的方向,自发作用,正是造成余慈虚弱的根源。
若是换了一个有正常思维的修士,绝不会做出这种事,但如今的姹女阴魔,不管是本身初萌的意识,还是宝蕴的意志,都被天地法则压制,其本来的职能就是代天而行,就算被妖树攻击,脱身不得,也从没有忘记它的最终目的。
老天爷仅是做了微调。
姹女阴魔还在妖树长枝钳制之下,可身外红光却透出长枝的牢笼,渐渐变得明灭闪烁,一扩一收,像是有了呼吸。
余慈掌控心内虚空,自有感应,知道与它相呼应的,是在屠灵狱层的死魔,这是应有之义,并不奇怪。可事实,死魔仅仅是个中介而已,姹女阴魔其实是通过它们,探入了更深层的区域。
影鬼的意识与他交接,询问是不是采取点儿措施,余慈制止了:
“再等等!”
他无所不至的感应,似乎发现了姹女阴魔可能的意图……下一刻,承启天就起了变化。
余慈的死魔劫数,其源头究竟是什么,是一个见仁见智的问题。那可以说是天妒劫关,是老天爷对他早早习得虚空神通的“不满”;但也可以说是不自量力,自寻烦恼,无节制地消耗自家寿元才引来的麻烦。
不过,有一点却是能够肯定,在这里面起到最强催化作用的,就是燃髓咒无疑,因为这个毒咒,导致余慈不管做什么事情,其寿元消耗都会是别人的两倍甚至更多,直接影响了余慈许多关键的抉择。
而现在,在承启天,地层现出龟裂的伤痕,里面流出了暗红的血水。
也在此时,承启天内的元气消耗速度剧增,再看那血痕自四面八方汇流成河,就算声势不及,可那气息,与当初方回放出千里血光时,依稀仿佛。
这就是燃髓咒的显化。
姹女阴魔大约是顺着死魔的线索,以天地法则意志的独特手段,把燃髓咒揪了出来——“出来”一词有些不当,因为血河虽是醒目刺眼,却和承启天长在了一起,无法剥离。
嘿,又何止是承启天?
余慈心念扫过心内虚空,这一刻,血痕如丝如缕,乍看不分明,细看便知,其已经蔓延到每一个角落,更确切地说,其原本就已存在,只是这时才真正显化出来。
随着这些年的沉淀、加深,它早已经沉入了余慈骨髓中,乃至于神魂最深处。
余慈的心神也不只限定在心内虚空,返观内视,燃髓咒被催发的后果,已经显现出来,他的身体像是煮熟的大虾,全身通红,又似被鲜血涂染一遍,但见血痕穿透他的皮肉、血脉、骨髓之中,时分时合,又与他全身脏器、血肉等难分彼此,连神魂中都缠绕多层。
待混合一处,便有“血河”之意,滔滔奔流,若大江一去不返。
逝者如斯,如此变化,除了伤身,也无时无刻不在影响他的心志。平常非常微弱,长年累积下来却极其伤神,什么时候,余慈心神完全被血河之意淹没,焦躁恐惧之心便要来一个总爆发,便是不死,也要大道无望。
这就是方回的神通。
自从着了他的道儿,几年以来,余慈还是首度见得这么明白。这里还要多亏姹女阴魔抓住燃髓咒的脉络,一提一串儿,将之暴露在他面前。
这是意料不到的意外,余慈心中就是一激。
当前天劫的压力,将余慈和其他强者,逼进了同一个“大网”内,或者说,是同一个“簸箕”里的“垃圾堆”。
天劫如火,来势汹汹是不错,可某种层面,也需要一个最先引燃的“引子”,换句话说,最弱的那个先崩溃掉,必将形成气机的连锁反应,使天劫找到最佳的着力点,一举将这边摧毁,
余慈不幸,眼看就被选为了该目标,火种则是姹女阴魔,选择的方式自然就是通过燃髓咒,一举破除余慈的抵抗,接下来会顺势达成什么目标,就不是余慈短时间所能想到。
现在,他必须要面对这该死的局面了,燃髓咒所生就的蚀元燃髓的法力,造成多个同时出现的结果:
一个是燃髓咒本身激发潜力的能耐,使得余慈暂时摆脱了虚弱状态,当前精力充沛,精神亢奋,摆脱太玄封禁影响的步伐,再次加快,余慈的反应极限,和当前正常的事态进度,只差一线而已!
但另一方面,此毒咒不断蒸发其先天元气,折损寿元,等于伐去余慈的根基,导致他对“外邪”的防御力急剧下降,“死期”将近,屠灵狱中,死魔雀跃,声势浩大。
另外就是,由于燃髓咒牵扯到余慈肉身神魂的各个层面,当这个把手被姹女阴魔掌控的时候,余慈的身体,相当于有一部分不是自己的了。
妖树长枝依旧紧锁住姹女阴魔,随断随生,浑不知在此期间,姹女阴魔已经与外界实现新的联系。
血河飞空,像一条暗红的长带,几将承启天撕成两半,这边眼看要翻覆,连带心内虚空剧烈动荡。
天地法则意志,着实是无所不能,所得既为所用,随着血河凸显,随姹女阴魔气机变化,那边等于是新掌握了这一门神通!
不止是余慈,妖树也中招,身蒙了一层血光,与净火天劫混杂在一处,更剧烈地焚烧其根基元气。
也正因为如此,在其倒大霉之前,狂暴之力反而是飙升了两三个层次,承启天要撑不住了。
厚厚的冰层中,余慈猛地睁开眼:机会!
云楼树空间中,玉盒自启,一片预留的缘觉法界碎片跳出,投入佛骨熔炉中,当下就是诸天梵呗,光化七彩——修殊胜行愿无量佛光!
佛光加持,自有目标。
太乙星枢分身、洞真彻幽明镜法、然后是……九星藏景录形符。
这一路符法脉络瞬间贯穿,神通自现。
给我分!
下一更在晚。
第二百九十四章 魔树异种 天劫乱象(五)
承启天发出呻吟,妖树和姹女阴魔都在这里用力,影响这里的稳定,可余慈才是承启天的主人,此地的虚空法则是他一手创立,不管是妖树、姹女阴魔还是天地法则意志,都只能算是外来户,只要他心志无损,就算力量他几个、几十个层次,也不可能剥夺他对承启天的控制权_泡&书&
况且,余慈是借势而为
顺着姹女阴魔借燃髓咒神通的趋势,他又加上一把力,盯紧在心内虚空四处蔓延的血痕,星辰天中,符箓灵光成形,但很快又如弥散的雾气,散入心内虚空每一层次、每一角落
九星藏景录形符这一路符法神通,以太乙星枢分身为基础,以洞真彻幽明镜法为中枢,以九星藏景录形符为极致,前后两符,都是分身化形的手段,中间一符,则灵光悬照,识真破幻,化虚为实
如此说来,太乙星枢分身是镜花水月之虚,九星藏景录形符则是借假存真之实
原本此符的效用,是临时性地将自身一线灵识种子,以寄托星辰之术,藏入天域九星之中,随机变化,就算是遇到什么不可抵挡的劫难,总还有重来的机会
当然,这毕竟不是真的度劫神通,真的天劫到来,循气机灭杀,照样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而化为符法神通之后,灵识种子的寄托,转而化为直接的分身之术,若再辅以解形玄变符那一路神通,至少一瞬间的功效,和真正的度劫神通相比,也差不到哪里去了相应的,两种神通并用,损耗之大,也是难以形象
以余慈如今的先天元气积蓄,一下子就能要他大半条命
还好,现在他不需要那么高段,他只是想凝出一个分身而已,用分身,承载他目前最厌恶的东西
在此期间,姹女阴魔不断地催发燃髓咒的效用,解析其神通根源,对符箓造成的“停滞”,相当不耐
承启天的呻吟声重,不过那有着灵性的雾气,依旧按照既定的方式,尽可能地包容着与燃髓咒相关的所有元素,正常状态下,燃髓咒深藏在血肉骨髓神魂的深处,不分彼此,要想清晰地将其分离,是个浩大繁琐到让人绝望的工程
唯有心内虚空,通达心象物象之辨,以最鲜活的形象,高度概括肉身神魂的各个层面,才使之变为可能,在还丹、步虚这个层次,只有余慈,或者说只有心内虚空的修炼者,才能具备的能力
就是这样,还要借着姹女阴魔盗取神通的机会,才将其剥离
等雾气收集到了足够的“素材”,就在符法规则的作用下,凝就分身,使之出现在承启天中
分身就像是从龟裂的地层中生长出来,一出世便带着暗红的血色,依稀就是余慈面目
但很快,这面目就扭曲了,像是消溶的蜡像,不成人样,却是轻而易举就融入到飞空血河之中或者干脆说,它化成了血河
些微的抵抗在前一刻已经消失,随姹女阴魔的驱动,燃髓血河伴随着那夺吸精气的红光,一头扎入妖树那愈发庞大的长枝牢笼里
与先前不同的是,这里包含着几乎所有燃髓咒元素,就像是挖出了根,再移栽到妖树身上,效果之强,只看妖树遍体如血染的模样,便能见出一二
余慈本体处,猛地一震,似乎是强行剥下了一层皮,身上满溢的血色一下子就给抹消了,代之而起的,是虚弱过甚的青灰
朱文英一直在关注,见状不自觉就屏住了呼吸
但是,还隔着人墙的白莲,却能感觉到,余慈的呼吸开始变得平顺,气机流动,也有了非常良性的变化,如果将其视为一条流淌的河水,那么就是刚刚转过险急的滩弯,正进入一条相对平缓的河道,只不过,在这里,依然有暗流涌动
对本体处某些人的关注,余慈知道但无法分心,也不认为对方有能力帮助他,所有的一切,还是要靠他自己
必须要明白,余慈主动凝化分身,并“送给”姹女阴魔操控,就等于是把一部分精气神拱手让人,若能借此摆脱燃髓咒的影响,自然还是赚了,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分身神通,不是说把自家精气神斩去一块,各走各路,在符箓的运化法则中,分身与本尊之间,必然会有极其牢固的联系,换句话说,现在燃髓咒依然在对余慈起作用——不只是分身本尊的联系使然,还有方回施用神通的针对性
余慈甚至觉得,在燃髓咒的最深层,或许有方回的烙印,冷冷注视这一切的发生
燃髓血河在妖树体内肆虐,余慈通过分身的联系,感受到那里面的狂暴火势,还有那如高山将催、江水倒悬的的魔威
两边的层次还是差得太多了,刚有所感应,余慈的脑袋就像是被重锤猛轰一记,瞬时记忆就只剩下了眩晕,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那边的信息可不会因为他头晕就消停,依旧通过燃髓分身,源源不断地输送
好,必须要承认,信息乱流中,涉及到天劫法度、神道奥妙,魔门神通等等一系列高端信息,实在是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宝贵经验,但如今,余慈哪有接收的余力?
他只能艰难地设立心防,屏蔽大部分,同时用解析神通,在里面挑拣一些与当前情况直接相关的东西
也因为燃髓血河的蔓延,他的感应顺着妖树的根须长枝,扩展开来,他甚至由此“看到了”在无拓城外观望的妙相,当然,数千里高空处,还有那位金光明透,镇压妖树长枝及魔劫的陆素华
那么……陆青在哪儿?
余慈不可避免地分心了,以至于他迟了一线才发觉,妖树的情况,其实不太对劲
作为目前这片“大网”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妖树其实应算是天地法则意志所针对的最终目标,这种角色,往往都是在最后才会被打倒,余慈一直是这么认为
可很突兀的,在燃髓血河全面注入之际,局面无声无息越过了一个节点,妖树的气息强度陡然回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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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魔树异种 天劫乱象(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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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魔神寄种 乾金杀劫(一)
[追逐]第二百九十五章魔神寄种乾金杀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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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鬼被这喝声惊醒,身上一jī,他也是个有决断的,一把扯着小五,身化虹光,从承启天遁走,转眼已在百里开外。
承启天外,阳光洒下,穿透虹光,落在小五身上,却是蒸起了古怪的青烟,小五呜呜叫了两声,显化的身形变得透明,已经有点儿维持不住化形之术的样子。
影鬼见状,低声道:“不要硬撑,先用本体……”
话没说完,小五已经现了本相,黑沉沉方形线条,古朴沉重,外层篆文连绵,五sè灵光闪耀,一闪一变,显化其二十五路符法神通。
影鬼心中叹息,飞遁之时,他的思路才刚刚整理清楚。
余慈的应急判断没错,现在老天爷明指了是要把周边所有应劫之辈全都扫到一起,一并解决,小五十有**也在算计之列,到那时,各路天劫掺在一起,很能引发更不可抗拒的劫数,平白如了贼老天的愿,能及时退出,就已经是最大的成功了。
至于余慈孤身奋战,如何收场……
他怎么知道?
如今他只有全力帮助小五,补足其经验不足之缺憾,安然渡劫,再尝试杀一个回马枪,仅此而已。
“出乎意料地jīng彩。”
所谓“jīng彩”,这样一个充满感**彩的词汇,从魔灵口中道出,着实不容易。
若说此地最能“旁观者清”之辈,非它莫属,不管是承启天还是无拓城,它都把握住了其中的关键。尤其是余慈和柳观先后使出的天魔殿法mén,绝对是造成目前局面最重要的环节之一,正好,它对此法了解甚深。
魔灵深知,天魔殿法mén,或许只是一个巧合,但是柳观外化的天魔殿,其邪法手段,绝对是有意为之。
从一开始,柳观就没想着让他的天魔殿维持太长时间,这里的思路,很自然也影响到方寸魔国的建构、以及魔国之中蕴育的妖树xìng质。
是的,妖树在未出世的时候,就已经长歪了,本来就不会长时间地存在——狂暴、肆虐、毁灭,然后迅速消亡,就是它的命运。
姹nvyīn魔与之对上,是影鬼及时敛息造成的意外,然而接下来的净火天劫,却是天地法则意志针锋相对的产物。
难道老天爷不知道,净火天劫不是最适合打灭妖树的手段吗?更深入一些,对一个注定要马上死掉的妖树施以劫数,岂不是一招废棋?
魔灵认为,严密的天心意识,不会出现这种谬误。
之所以有这种结果,是因为天地法则意志的推演计算,永远是前看三五步,后看三五步——也不会更多,更多的针对xìng,就打破了平衡。
在天心推演中,dòng彻了妖树的来龙去脉,明晰其xìng质,然后针对xìng地做出回应。净火天劫的降下,使得妖树更为狂暴,深厚而短促的生命力也挥发得更为jī烈,短时间里,影响范围更广,一举囊括了上至九天外域,下到无拓城,包括数千里外地下河渡口这么一个范围,把该范围内所有应劫之辈尽都纳入,可以一朝灭杀,但将其本可以更深层的影响,则给压制到了最低。
如此推演算计,已非人力所能为。
而且魔灵还知道,天地法则意志也并不是就对妖树完全放心了,这个可怖的大家伙,至今还有一丝半点儿的可能,酝酿一场无形但影响更为深远的东西。
柳观当时未必没有这一想法,天地法则意志,也不会漏过这一可能。目前来看,贼老天倒像是刻意增大那个机会,让无形的东西转为有形,然后……
斩草除根!
“轰隆隆……”
一道裂痕,从妖树火焰冲天的主干上显现,里面迸发的强光,轻而易举就压过了近乎无sè的天界净火,然后撕裂黑暴。
百里、千里范围之内,还幸存的人们,都能看到,那颗魔焰滔天的妖树,主干的裂痕在飞速延伸,裂隙越来越大,光线越来越强,里面有着澎湃无边的力量,向外喷发。
一条裂痕分化成两条、四条、十条……最终形成蛛网似的纹路,轰然炸开。
那一瞬间,不知有多少人,被刺目的强光闪成了瞎子,但他们无须苦恼,因为在无拓城周边百里的一切生灵,都在第一bō冲击之下化灰,整个无拓枝城顷刻之间,夷为平地,里面几乎无人能够存活,只有那些侥幸留在根城的人,才依靠着大地的庇护,找回一条命。
澎湃的气làng撕裂了黑暴,巨大的空白呈现在北荒大地上,热làng上涌,引动了天时变化,原本是无拓枝城的白地上空,陡然间电闪雷鸣,亿万雨滴飞降,转眼润湿了大地。
这是在北荒千年万载也见不到一回的暴雨,一洗火燥之气,又带起满地水雾白烟,而在此之上,彻底崩溃的妖树残骸深处,一颗梭子般形状的东西,从夺目的光芒中呈现。
雨幕之下,天界净火仍在燃烧,依附这在略显狭长、边角圆润的物体上,想要烧透进去,但其热量不断衰减,因为它已经快要找不到燃烧的目标。
魔灵的意念观照火焰zhōng yāng,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是真正夺天地造化的奇物,当然,现在所见的,还远远不是其真正形态,
天界净火正将其外壳一层层烧去,直到lù出最核心的那里。
那是一颗青黑sè的种子,呈椭圆状,颗粒饱满,外壳上有细小的máo刺。
在它lù出来之后,天界净火第一时间烧上去,可问题是,种子没有任何变化,反倒火焰是纷纷熄灭,其惊人的热力和破坏力,被这颗种子直接吞噬。
没有了妖树刺jī,净火天劫本就到了尾声,如今余量不多,这一下子就是无以为继。
便在此时,种子之外,虚空扭曲,透明的枝条飞舞,又像是水母,细看去,那分明是妖树的虚影显现,只是缩小了千万倍,此时高不过四寸许,环在种子外面。
饶是如此,周围的寒意却是更加深重,冷意积蓄到极处,已能够将人的魂魄冻结。
这和妖树狂暴的表现截然不同,很难相信,这是在其中蕴育的东西。
魔灵倒是非常肯定,
就是它,一颗特殊的魔种,用神道之方式,邪魔之手段,蕴育在妖树中的魔神种子!
第二百九十五章 魔神寄种 乾金杀劫(二)
妖树魔种是是用神道规则凝成的,尽情收摄拔之力,即使走了邪门歪道,也有其独特的价值
某种意义上,让人一步登天,也是等闲事耳
若再成长,浴火重生,恢复妖树之身、之力、之能,并借此去除掉之前的弱项,深蕴灵xìng,真不知会发育成什么
将这颗魔种投入修行界的坊市中,全天下的商家都为因为它而动荡;将其展现在众人面前,又会引来无以计数的强者,力争豪夺
这是它的价值所在,可是另一方面……
天地突然大亮,无拓城的上空,十方电火交迸,映透了整片雨幕,而随后的隆隆雷响,像是苍天震怒
在天地法则意志的观照下,如此魔种出世,便如释教佛陀成道而天魔即至,道门白雪神符出世而大劫必降,儒宗圣贤凡入圣则天命压身,是最遭天忌之物
当下自九天之上,便有一轮电火穿刺,相隔百里,却是一击轰在魔种之上,电光聚而不散,化为一圈滚沸的电浆,牵引落雷如雨,接二连三地轰击下来
这是玉枢三十六雷劫中的剑火雷,来势最快,凌厉非凡,魔灵忙将注意力移开,否则真会被连累进去
如此雷劫,寻常魔物早已化灰,可对妖树魔种来说,却是质xìng不对位,任他千般雷光,都被外面妖树虚影化消魔种甚至还借着雷霆之力,张开一道裂缝,将初生的嫩芽伸出来,沐浴雷火,如此可谓挑衅
苍天发雷霆之怒,可这时妖树魔种接雷浴火,已经在混沌生出一线灵光,所谓“万物得雷声而萌”,即如是也
它也不和天威雷劫硬抗,外间妖树虚影一展,带着它突破了电浆圈子,一头扎入地底,要借大地的屏障,摆脱雷火
与之相应,天上雷火一转,再非凌厉状,而是转曲运化,盘旋而下,看似比前面剑火雷度远逊,兼又落地无声,倒似被地层吸收了电光,可事实上,那电火竟似违了天xìng,只在地层中乱窜,入土土分,过石石避,如此不但不见衰减,反而愈发强盛
一连七八发雷火飞降,地层表面高低起伏,正是雷火穿行其中的结果
这是玉枢三十六雷中的斩圹雷,正是天地法则意志专门针对此种情况的手段
天雷质xìng变化,妖树魔种也不敢再接,连地层中也不敢多呆,干脆就破入无拓根城,斩圹雷火紧随其后,昏黄光芒,如油灯将熄,但其内蕴雷劫杀伤,弱光一照,附近幸运躲进根城才逃得xìng命的几个修士,远在一里外便通体焦黑,不知死活
也在此时,妖树魔种早一线避开斩圹雷火的困锁,连带着妖树虚影,一头扎进某个躲在屋角处的修士胸口
这是应有之义:要知妖树魔种从种子形态,按部就班成长为全盛期的妖树,并灵机萌动,摆脱狂暴本xìng,起码也要百年时光;但要是寄托人身,借此万物之灵的天赋,时间就能缩短数倍
可是……还是慢了
老天爷绝不会给它机会,斩圹雷接二连三地落入无拓根城,几波雷火交织,杀伤范围一下子猛扩,魔种刚刚寄生的那个,当即被雷殛灭杀,余力所及,方圆里许地面剧烈塌陷,土壤的粘xìng全失,被一击化为尘灰
尘烟中,魔种却是借机再次逃窜,重又寄生,可还是一样的后果
如是三番,终于借着雷火消耗,赢得了一点机会,寄入一个修士体内,可转瞬间,那人全身血肉膨胀、炸开,连渣子都被催发干净
魔灵一点儿都不意外,妖树魔种和寻常魔种毕竟不同后者说白了不过是生灵神魂上寄生虫,吐线抽丝,主要是形成贯通两边的渠道,自然是不分高低贵贱,随意寄生
妖树魔种则是非常挑剔,若真是得了它,随便哪个就能一步登天,岂不是将神道魔功看得太简单了?
照魔灵估计,还丹境界及以下的修士想也别想;上层的话,真人修士不会那么轻易就范;倒是只有步虚境界的,比较合适
魔灵心中微动,它寄生的夺心道人,倒是在附近,如果……
这是它第二次动类似的念头了,不过还是很快将此念头抛开
如今天地法则意志张开罗网,因为一个饵食主动跳进去,十有仈jiǔ没有好下场,不但不能跳进去,还要早早远离另一边,那个给人感觉比较独特的尼姑,已经飞遁离去,正是最聪明的那一类
魔灵也cāo控夺心道人,要再拉开距离,可才有动作,jǐng兆突现
要糟……
夺心道人连头也不回,身子弹shè,破地层而出魔灵的反应已经是一等一的,但再怎么动作,也无法洗去“亡羊补牢”的本质
北荒地儿邪想什么来什么——作为附近唯一留存的步虚修士,夺心散人毫不意外地被妖树魔种盯上了
谁也不知道相隔百里,怎么就给锁定,但现在想这些,全无意义,至于寄生什么的,也都无所谓,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只要魔灵肯壮士断腕,舍去这一具肉身便是
然而,一个近乎无解的问题出现了——当妖树魔种锁定了夺心散人的气机,就等于天地法则意志的大网,罩到了头顶
而且能够肯定的是,那绝对不是针对只剩一具空壳的夺心散人天网恢恢,若想不沾因果,逍遥在外,谈何容易?
魔灵在认真考虑这么一个问题:难不成,它也在天心计算之列?
它缺乏情绪,所以不会受什么额外的影响,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有条不紊地思考,按部就班地做事趁着妖树魔种还未上身,天际劫雷也还没有降下这样一个空白期,大袖一挥,原本盛载它多年时光的玉盒,就这么远远甩了出去,直落远方黑暴区域,被大风一卷,就不见踪影
不管如何寄生,玉盒才是它存身的根基,且不管落到谁手里,都不会妨碍这一点
刚做完这一切,头面微麻,却是有异物直透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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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魔神寄种 乾金杀劫(三)
妖树魔种借着魔灵处理问题的时机,迫不及待地植入,魔灵也没有任何抵抗**泡!书*现在越用力,就在天网中陷得越深,所以,魔种来,它走
没有一点儿恋栈情绪,魔灵说走就走,刚一离开夺心道人的躯壳,天上就又是一道雷火劈下,如今夺心道人已在地面上,可说是雷声未动,电火已正中夺心道人顶门
后续的结果魔灵不管,冲击的震荡中,它化为无形之体,重穿入地层深处,转眼到无拓根城,寻了一个还丹初阶的修士,无形魔光一落,便夺了舍
那修士身子剧震,全身血气激荡,带得身子都大了一圈,自脸面以下,肌腱跳动,倒似有几十条小蛇在身上游走,修士身上滚烫,不由自主拔腿狂奔,度越来越快
这一手其实和妖树魔种有点儿像,都是提升被夺舍之人的修为,只不过魔灵这里只是暂时提升,为之后逃脱做准备而已,不比妖树魔种脱胎换骨之能,而且那边实在太强,也只有夺心道人那般的步虚修士,才勉强承受得住
此时,夺心道人那边,已经挨了七八轮劫雷,但夺心道人还在
天雷第一击,打得他头面焦黑,顶门下陷,险些被取了xìng命可接下来,他眼中放shè暗红光芒,透shè丈余,直指天穹,而其躯壳已经快要看不出以前的模样
六条儿臂粗枝的长枝从腰部以上的位置探出来,如章鱼一般挥舞,腰部以下,尤其小腿下方,则垂落无数根须,深深扎在立身的土壤中
刚刚找到一个勉强合适的载体,妖树魔种暂时不准备舍弃了,它开始将其内蕴的魔神之力,逐一解封,注入到夺心道人体内除了第一击确实来不及闪避之外,其余雷火,都由那六条长枝接下
任他什么斩圹雷、剑火雷轮番降临,长枝都能承接、牵引,打入远处地下
如此已经见出了法度,和之前一味地狂暴凶悍,自然有天壤之别
妖树魔种的手段可不是仅此而已,随着寄生对象的确认,前面在天网覆盖下的被动局面,也被它强行扭转,其中体现最明显的就在承启天
姹女yīn魔所驭使的燃髓血河,在净火天劫消去后,与妖树魔种的联系已经是微乎其微,重心已经落在了余慈这边,可在此刻,夺心道人那边突然加力,借着一点儿联系,竟是主动将燃髓血河扯过去,加持在自己身上
夺心道人本身的实力,转眼暴增五成,也就能够进一步承接妖树魔种那拔之力,而燃髓咒的影响,还只是限定在夺心道人身上,无法对魔种身造成影响,体现出妖树魔种的控制力
重要的,还是它处事的方式,已经截然不同
云楼树空间内部,遗留的魔念,将这边的信息发送回去,纵然是在逃遁中,魔灵也得出了较为靠谱的结论:由燃髓血河就能看出,就是它现在力保的夺心道人躯壳,也不过是暂时的寄托,
自妖树魔种灵机萌动时算起,学习能力之强,出预计太多
灵机从不是外在的,而是妖树魔种本就内蕴的,是在攫取百万人拔之力的过程中积蓄的,基础在那儿,所以,魔种灵智成长,完全是爆炸式的,如今用灵敏来形容它,已经不过分了
不管是雷击,还是夺舍夺心道人,都只是刺激其成长的因素之一,后者是完全可以舍弃,再脱离的话,妖树魔种也将和以前完全不同
魔灵仓促中都能算到,不用说天心运转之下,天空雷暴,当即休止,但天空yīn云未散,反而是浓郁
随后yīn气忽降,寒意翻涌,形成一片森白雾霰,瓢泼大雨经此一罩,转瞬之眼,却是化为了拳头大的冰雹,咻咻飞落
白茫茫雹雨之外,天穹之下,西北方向,映出一片红光,本是灼灼之sè,经雾霰折shè,略呈暗sè,有大寒之气自此中来,受寒气压制,妖树魔种的生长立时减缓,长枝躯壳上结了一层薄冰
若再细听,在冰雹飞降的咻咻夺夺之声中,又闻沉闷轰鸣,如万马奔腾,自天外而来
仰头看,便在那西北天穹暗红颜sè之中,一道白金之光吞吐,初时不过微光细芒,转眼拉伸外扩,变化形态,但见其长鬃如雪,身高腿健,竟是一匹雄健的天马,四蹄飞踏虚空,矫然如龙
天劫再次转化,绝不是孤立的事件,无拓城废墟上不说,承启天里,碧落之顶,都有感应
别的地方余慈不关心,承启天却是让奔腾而来的滚雷蹄声,震得嗡嗡乱颤,他亦是心神摇动,直接的,承启天也蒙了一层雾霰
冰冷的寒意袭来,可与太玄封禁的千里冰封不同,这寒意要锐利得多,锐利到直抵神魂深处,随时会把人穿透
必须要说,现在余慈很艰难,小五他们倒是很顺利脱离,可问题是,这并没有出天地法则意志的控制
小五度劫,经验欠缺,心智也不过关,这时影鬼就是非常重要的元素,可余慈和影鬼的关系就直接导致了,余慈完蛋,影鬼也别活,那时小五照样凶多吉少
死魔他不惧,可姹女yīn魔驱动燃髓咒,却是推波助澜,将死魔劫数推上了高点,就是心炼法火,也很难说轻易将其灭杀,现在又加上一轮的变故……
这时候,来自于本体处,意外的刺激又让他不得暂时不移回心神
地下暗河的渡口,余慈眼睛早已经睁开,只是一直聚jīng会神在承启天,对周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如今暂移心神,第一个入眼的,就是肢体语言颇为紧张的朱文英
越是局面糜烂,越不能将情绪带过来,余慈对她笑了笑,顺着她的注意力方向,偏转视线:“哦?白莲道友,到此何事?”
他是真的刚发现白莲的存在,说着,想站起来,可在此刻心生感应,在动作之前,就彻底停住
只听白莲轻声道:“若要保得万全,道友还是不要动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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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发四千字,临时有修改,明天早上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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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魔神寄种 乾金杀劫(四)
?白莲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因死魔作祟,劫煞压身,余慈现在肉身之脆弱,大大出乎意料。《》 www..
在太玄封禁中,尚能保持相对稳定,可如今冰层破碎,稳定状态难以维持,再有明显的肢体动作,肉身直接崩溃,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这也是余慈回转心神最重要的原因之一,但现实比他感应得还要严重得多。
现在他更像一个外表完好,但其实处处龟裂的泥人,趴在地上虽难看,总还是完整的,可一旦强扶起来,造成的破坏,就是不可逆的。
余慈缓缓吸气,尽可能忽略死魔大cháo的冲击,将一口至jīng至纯的天垣本命丹气,运转全身,就像给干裂破损的泥土补充些水份,加一些粘xìng。
肉身之所以受到如此重创,除死魔劫数的影响外,在天网之中,时刻承受天劫压力,似乎是更重要的原因。
但现在还不到绝望的时候,只要能辟劫数、除死魔;生机复萌、根本不失,天底下就有一千一万种办法,重塑肉身。
也在这时,耳畔传入白莲低语:“道友可愿听我一言?”
余慈视线在其完美无瑕的面容上一转,微不可察地点头。
白莲语意平缓,似乎就是平常聊天:“我yù在道友身上取一份机缘,之前,我愿为道友护法。”
说着,她手心放出朦朦青光,其中层层莲瓣舒展,顷刻间已经是一朵青莲绽放,青莲虚悬在半空,九烟垂流,像是天然的帘幕,将余慈拢在其中,
余慈眼睛不自觉眯起来,现出极舒服的表情,随后,他哑声道:“我想我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白莲微笑,在她的感应中,那份机缘已经半边入手。
她敢在这时插手,弥盖数千里方圆的天网,自然也想把她扯进去,可白莲早已推演计算许久,又天然感应敏锐、手法巧妙,放出青莲护持之后,早早就切断了一切气机联系,竟是轻轻避过。
那些意图沾染上来的劫数,便如莲瓣上的水珠,只稍一留滞,便滑落下去。
余慈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光芒流转,他这个当事人才知道,逃过天网,有多么困难。白莲此女,修为神通,当真深不可测。
再深深看了白莲一眼,余慈长吸一口气,这样简单的动作也久违了,
肉身神魂所代表的物象,是构成心内虚空的根基,根基无忧,余慈才可能发挥十成十的力量,有白莲护住肉身,他当机立断,再不管那边的事,将心神重新转回承启天,
随他心神回归,从开始一直蛰伏的天龙真意,仰天长吟,长躯飞动,带起了星辰天一溜符箓灵光,其龙躯之上,绽开一圈金光,连飞落的冰雹都给大片蒸发,万千雷火飞落,密集如雨,直入死魔大cháo中。
正是九五叱雷法。
这是余慈掌握的雷法中,阳刚之极,为防反噬,他在虚弱时不好使出来,也是有了白莲护持,方敢如此。
九五叱雷法一旦发动,天龙真意带起阳罡神雷,就是万千雷火,无休无止,粗暴但最适合当前乱象,尤其是天下雷法,运转枢机,多少能借用一些天劫法力,搅乱局面。
阳罡神雷飞落,承启天的死魔便给炸翻了一圈,下方又有心炼法火交迸,竟是久违地开辟了一片空白地带。
别的不说,刚从太玄封禁中醒来的虚生老道,总处是抓着机会,一路飞奔,撞进了玉神洞灵篆印灵光护持的范围,还没忘把空壳一样的万全带过来。
老道躲到法坛上,在玉神洞灵篆印等法宝重器的保护下,总算松一口气,就算是灵体,也觉得腿都软了。
不怪他胆气不足,面对几乎将承启天撑爆的死魔大cháo、直面与之相伴相生的澎湃死气、更要抵挡天地法则意志的巍然强压,能撑到余慈援手之时,已经是千中无一了。
由此也能见出,承启天的人手实在紧张,余慈念头一转,干脆放出屠灵狱中三个俘虏,即舍牟、莫枭、杜胡山三人。
这三个在转轮屠灵魔光下时间还短,要说降伏,还做不到,但面对死魔大cháo的高强度冲击,不出力就是个死字,浑浑沌沌的状态下,想来它们也不至于出乱子。
再说了,再乱也乱不过眼下,倒是在屠灵狱最底层,业火中的浑燎,余慈还是按着,一方面还没有完全测出虚实,另外也能当一手底牌使。
三人在转轮屠灵魔光的折磨下,都是浑浑噩噩地过rì子,一身修为多少有点儿磨损,可毕竟是步虚修为,扔进死魔大cháo中,就是手忙脚乱,也能分担一些压力。
眼看有青莲罩住,余慈更敢用力,局面竟有偏转之势,这引来了姹女yīn魔的注意,而余慈也早早盯上了姹女yīn魔,其实就是盯上了燃髓血河,那具分身,折磨自家本尊,上瘾了是吧。
他正要有所动作,承启天寒气骤然加重,这不是“滴水成冰”的那种寒冷,而是深入血肉骨髓,刺入神魂的凛冽之意。
就像冰雹飞落之初,神魂的感触,但更要强盛百倍。
在承启天盘旋飞动的金角黑龙,蓦地发出一声哀鸣,长躯连震,上下不知绽开了多少血口,天龙真意拟化的血雨飞洒,它也一头栽了下来。
余慈肉身处,忽地隐隐作痛,头上虽有青莲降下灵光,却还是显露出数个长近尺许的伤口。
旁边,白莲微惊,眼看着余慈头顶青莲上,一朵莲瓣摇动,缓缓飘落。
她眉头微蹙,稍停,便冲着青莲吹出一口气,化为一蓬灵光洒下。那缺了一瓣的青莲微微摇动,朱文英等人眼前一花之际,竟是分化成两朵。
随后再次分化,二变四、四变八,八朵集簇,zhōng yāng又是青光如束,喷吐三尺,莲瓣绽放,凝成第九朵青莲。
每一朵青莲都有九气流下,形成轻烟幕障,护持余慈不受外魔所侵,滋润已经到了极限的肉身,这一手已经是白莲在不介入天网前,能做到的最好,可她蹙起的眉峰没有解开,
也在此时,虚空中“铮铮”之音鸣响,不是地下暗河渡口这一处,而是响彻了整个天网笼罩的天上地下,数千里方圆。
铮铮声中,九朵青莲似乎要随之共振,摇曳不休。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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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魔神寄种 乾金杀劫(五)
西北红光云层之外,似乎有两位神明,刀剑交击,杀伐之间地,响彻天底
乾金劫煞以乾元伟力压伏魔气,以五行金气挫木气,运化相生,形成冰雹寒流,压制魔种成长之势,而此后变化,逆转yīn阳,成兑金之气,于不动声sè间,掌天心杀伐,如金刃劈空,应该说是针对妖树魔种最合适的天地劫数
如果这天劫早一刻钟出来,妖树未必能活到将魔种凝出,可是换个角度,一旦天劫早出,被妖树挡过,短时间内,天地法则意志将再也没有任何反制的手段,只能任由妖树魔种成长,最终成为一尊摇撼宇内的魔神
而像现在这样,任妖树魔种成就,固然是冒了风险,但引蛇出洞,再击其七寸要害,才真的是绝户计
铮铮杀伐之音中,一道无匹锐利之气萌生,完全不见轨迹,远远比不上剑火雷、斩圹雷的声威,可夺心道人身上那六条在雷火中也安然无恙的长枝,转眼无声掉落四条,浆液溅出,与外界空气接触,嗤嗤连响,洒落地上,干脆就燃烧起来
浑浊魔气化液,便是如此,证明一击已伤及魔种根本
可这一击的效果,其实还没有达到,因为在锐气及身的一瞬间,夺心道人跑了
这家伙直接断去了扎地的根系,用四条长枝抵挡,留得了一线机会,虽然其胸腹间,也开裂了一条长缝,只差薄薄一层皮肉,就要贯穿前胸后背,但终究是维持生机不散,以闪电般的度,一头撞进了数十里外,黑暴区域之内
黑暴中,夺心道人身形时隐时现,试图借助黑砂风暴,干扰乾金杀劫,不管怎么说,这比一览无遮的无拓枝城废墟上,可要强出太多了
妖树崩解之时,与天劫的对抗,导致无拓枝城上空黑暴被撕扯出巨大的裂口,到现在都没有弥合,但这并不代表,天劫就能够随意地轰开黑暴,后者同样是天地伟力的一种表现,二者交锋,等于是左手打右手如此设计,不管有没有效果,和之前妖树全盛阶段傻傻的硬抗,实在是不可同rì而语
妖树魔种的灵智,确实是越来越高了,
夺心道人一边飞遁,一边运用自具的手段疗伤无数的根须在伤口上下延伸交缠,想将这个理论上已经剖腹挖心的严重创口暂时封起
只是天劫之力,不断地撕裂创口,每一刻都比之前面严重,想用来缝合的根须,一接触创口内部,便都枯萎化灰,根本无法止血,数息时间,夺心道人自具的血液差不多已经要流光了,全身上下都呈现出病态的灰白sè,只有度,丝毫不减
后面天劫所化杀伐锐气,依然在无拓城上空的冰雹雾霰之中孕育,看似距离夺心道人越来越远,其实自有感应之法,始终牢牢锁定,中途抓着一个契机,又是铮铮震鸣
此音不过是杀伐锐气的表征,等声音响起,黑暴深处,已是二度命中
血雨残枝,四面飞溅
这下子,夺心道人终于是尸分数段,绝灭杀意贯入,每一段残尸都是迅枯萎,随即被黑暴催化成灰
一击中的,对面气息顿失天地法则意志自然相应变化,天网的重点倾向开始转移,无拓城废墟附近,劫煞寒意开始消散
可这儿刚起了个头,天网再有震动,刚刚偏移的重心转回,散溢的寒气重凝聚
妖树魔种还在
被杀伐之间锁定、斩断的瞬间,妖树魔种竟也来一个壮士断腕,将夺心道人完全舍弃,借其爆开的气血,短暂迷惑了天地法则意志,闪离出去
这是一次绝对成功的应变,不但脱身,还消耗了天劫法力,如今无拓枝城上空的寒意已有不像最初那么凝实,其中磨砺的锐气,也锋芒收敛
若将其比做一把剑,两剑下去之后,剑刃开始有些崩刃起卷了
当然,天劫势头再弱,真的迸发开来,也能将妖树魔种绞灭,可问题是,魔种去哪儿了?
冰雹雾霰中,寒意锐气积蕴不发,却有气机循天网流转,搜索妖树魔种的下落
这也正是承启天内感应到寒意锐气、天龙真意遭受重创、余慈肉身亦受冲击的瞬间
两边情况结合,事情就很明显了
乾金杀劫击杀妖树魔种,两击未竟全功,又在天网范围内搜索,天劫之力略有逸散,波及旁人
此劫的杀伤太过强横,就算都是天地法则意志驱动,同源而出,也没有哪个死魔能够承受,死魔大cháo同样是给斩杀一片,可这玩意儿根本就是无休无止,生就的空白,转眼就给填补上,可余慈的天龙真意遭到重创,九五叱雷法中断,一时半会儿,可不是就能再变出来的
对天劫来说,这只是小挫折,而对余慈这样的“池鱼”来讲,刚刚有点儿好转的局面,一下子又翻了盘,心中的憋闷就不用提了
余慈手中还有牌,可当面局面下,胡乱出牌,是绝望之人才有的愚行,只会死得快
眼下的情况是,天外乾金杀劫失去了它的目标,导致无法集束,无法集束就导致他受到波及,其源头就在妖树魔种身上,说到底还是要把那东西锁定、灭杀,才能消去这一波天劫杀伐之力
可目前来看,天劫之力还在逸散、消耗,妖树魔种竟然能在天网之中,藏匿得无影无踪,说不定也是种度劫秘法之类
余慈看得再明白,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此时照神铜鉴的感应,通过周边生灵,源源不断地传输过来,刚才他用平等珠加持,就像是丰都城那回,方圆万里都在神意星芒放shè的范围内
无拓城的人快给杀光了,形成一个相对空白的区域,只地下还有一批其余区域的倒是还有,出乎意料地,大部分都在碧落天域
不感应不知道,有一批域外天魔竟然降得这么低了,应该是陆素华那边的……那个
余慈像是被烧红的尖针狠扎一记,妖树魔种
他看到了妖树魔种,那东西正深藏在不断下降的域外天魔中间,借其魔气隐匿,位置时刻在变,气机也隐晦至极,甚至单个域外天魔也发现不了,只有余慈这样,统观全局,结合无数个视角,形成照神图,才能有所察觉
紧接着,他心头一跳,要知道,余慈陷在天网中,就像是蜘蛛网上的苍蝇,一举一动,都被天地法则意志感知,某种意义上,他的感应,也即天地法则意志的感应
他发现了,就等于是乾金杀劫也发现了
转瞬之间,又是铮声尖鸣,承启天再颤,这次的波及力量就要小些,而天穹之上,云层开裂,这是杀伐之气贯穿的轨迹,声势惊人,却显出势弱的趋向,否则早发动于无形之间
也因为如此,这一击过去,还是迟了一线
那妖树魔种是越来越狡猾了,其躲避劫数所用的手段,甚至已经出了余慈理解的范围,只觉得感应一阵模糊,魔种已经出现在域外天魔群落中的另一端,隔着zhōng yāng瞑目入定的陆素华,干扰了杀伐之气的运转
乾金杀劫的势头再弱数成
眼看着再来一两回,这天劫就要被度过去了
“贼老天,恁地无能”
余慈骂了一声,自己又觉得很是讽刺,什么时候,他和贼老天站到了一条线儿上?
还是不要被目前的局面迷惑了,即便相对于妖树魔种、陆素华等,他很是渺小,可陷在天网中,也在天地法则意志的必杀之列
正在心中摇头,外间令人窒息的压力突至
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几乎念头闪转的功夫都没有,承启天雹落如雨,寒气成雾,虽不比太玄封禁冰封三尺,可这里面所有存在,都为之僵滞,便是玉神洞灵篆印所放灵光、姹女yīn魔主持的燃髓血河等等无形之物,都运转受限
本体处,森森寒意如冰砂一般,塞入四肢百骸,余慈呻吟一声,寒气外烁,形成了一圈几如实质的寒雾
他身外九朵青莲,瞬间被寒雾笼罩,蒙上一层冰霜
此后,铮铮之音轻鸣,声音虽小,可震力连绵,九朵蒙霜青莲,逐一崩解,转眼就是七朵,那些青光垂烟才缓过劲儿来,消融寒气,勉强维持下来
余慈几乎失去了对身体的一切感知,只有冰砂寒意充斥,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心神却是反常地清晰明白,各种感应敏锐程度都翻上了两到三个层级,有些甚至是在照神铜鉴全力发动时,都没有体会到的
心神放开,转眼就是数千里方圆,天上天下,但凡天网之中,他已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有那么一刹那,余慈甚至生出了掌控一切的错觉
而这也确实只是错觉
余慈努力张开嘴,想骂一声,寒意却让他的面部肌肉失控,只听到牙关得得作响,这也叫掌控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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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睡着了,只三千,现在欠一万三了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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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本我主宰 天人共鸣(一)
“这是怎么回事?”
朱文英的嗓音还算镇定,可惜结尾略带颤音,破坏了整体的感觉。
白莲什么都没说,静静看着仅存的两朵青莲,看它们在震鸣中摇曳,莲瓣逐一飘落,她感觉到,那份机缘正从她手心里抽走。
如果她不顾一切后果,暂时能把余慈护得更好,可那样她也要陷入天网之中,带起来的劫数变化,不说她怎么应付,说不定还会让余慈死得更快。
这时候,余慈半睁的瞳眸里面,已是蒙了一层灰白的冰霜,埋灭生机。偶有一点儿闪光,可见劫煞流动,映照出天地法则意志的片断,这是真人境界的修士也难得遇到的jīng彩经历,象征着修行路的心得烙印,可是,在余慈身出现得太早了。
夏虫语冰固然可笑,但真是活到冬rì,见到皑皑白雪,对它来说,也是很辛苦和恐怖的事。
白莲轻声叹息:“朝闻道,夕死可……矣?”
“鬼扯!”
余慈竟然听到了,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白莲一怔,不再言语。
托乾金杀劫的福,他现在什么痛苦都感觉不到,只听到体内“刷刷”的微响,像是冰粒在里面摩擦。
肉身的破坏程度仍未见定论,但充当天地劫煞的弩架——没错,就是这么个角sè,可绝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
乾金杀劫所演化的杀伐之气,已经在之前以妖树魔种的追杀中消耗大半,但就是剩下这么一星半点,也足够灭杀魔种,依然能够在不经意间,碾碎几只小虫子:比如余慈。
其实余慈现在完全可以表示荣幸之类,因为杀劫附身,正是看中了他前面jīng彩的表现:
多么厉害的小虫子,天网都漏过去的妖树魔种,竟然被你发现了、锁定了,那么再来一次又何妨?
如果天地法则意志真有所谓“贼老天”的人格,那么十有仈jiǔ,他是这么想的。
余慈根本没有拒绝的力气,因为他现在只是个弩架,哦不,也许只是弩架用来瞄准的标尺。
当杀伐之气充斥全身,心内虚空的运转几乎完全停滞,仅有的一点儿,还是在天地法则意志的压迫下,循着照神图所必须的气机流向在运动。
对贼老天来说,余慈的价值就是这个。
等到锁定妖树魔种,杀劫击发之后,区区小虫根本不可能承担天地伟力的“过境”,骨肉神魂灰飞烟灭,将是唯一的结果。
明知如此,余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照神图中碧落天域的变化,也看杀伐之气一层层地碾碎自己的肉身。
如此死局,莫说是他,便是虚生老道也能看出。从乾金杀劫喧宾夺主之刻起,虚生老道就被禁锢在法坛,动弹不得,身边就是类似于空壳的万全。面对这种境况,虚生老道只能闭目喃喃自语,本来还想祷告满天神佛,但转念一想,他已经拜入余慈座下,未免不适当,可要乞求余慈……
他不免又是纠结,又是绝望,
承启天里也不是什么都被限制,玉神洞灵篆印就还能放出灵光,这多少给人一点儿安慰,但另一个则让他的绝望感更重。
姹女yīn魔也能动,只不过出于天地法则意志的调配,它现在没出来添乱,只是缓缓走到法坛边,眸光凝注。
玉神洞灵篆印是镇压承启天的重宝,法坛则算是承启天的中枢,不管接下来出现什么状况,都会从这里反映。姹女yīn魔自降临之时起,就是为了灭杀余慈而来,自然要确保万无一失。
虚生虽是灵体状态,也觉得背发凉,全身抖颤。
他好不容易避过了驻形关,得以继续生存在天地之间,绝不愿意就此死去,就算没什么用处,他也要自救,要搏一搏。
看着越来越近的姹女yīn魔,他忽地鼓足了力气和勇气,大声道;“且住,你看这是谁!这位……你不记得?”
他虽然动弹不得,可法坛就他和万全,姹女yīn魔应该不会漏过才对。他一直跟在余慈身边,知道姹女yīn魔的成因,他就想,如果能激起里面属于宝蕴的意识,哪怕只有一点儿……
姹女yīn魔眸光扫过,赤红的光芒,让他灵体动荡,有一种被硬扯过去的感觉。这是对方夺吸jīng气的天赋本能,虚生咬牙苦忍,可耳畔一声“咝”的怪音,让他一下子愣了。
万全显化的灵枢之体,被红光一罩,就是粉碎。
虚生老道瞠目结舌。
当rì万全被陆素华所杀,余慈将其残余魂魄摄入承启天,显化灵枢,凝成这具灵体,记忆虽是残缺不全,完全恢复也很渺茫,但总算留了一线希望。可现在这又算是什么事啊……
虚生老道半晌才回神,终于记起,虽然都是灵枢显化,可双方修为不同,承受力也不一样,之前受天劫压迫,万全的灵体看起来完好,实际已经到了极限,等姹女yīn魔眸光穿刺,就再也禁受不起,仅有的一点儿维持形体的力量被剥夺,哪还有活路?
想明白了这一点,虚生老道叫一声苦也,就算能抗过此劫,他也不知道怎么向余慈交待了。
姹女yīn魔眸中红光又转过来,虚生老道苦笑一声,被激变的事态磨去了最后一点儿求生yù望,闭目待死。
可这时候,夺吸jīng气的力量急速衰弱了下去。
虚生讶然睁眼,承启天便在此刻,猛烈一震,他清楚听到空间内嘎吱嘎吱的异响,那是弩弓紧了弦,濒临崩断的声音。
在漫长其实短暂的时间之后,天网借助余慈的照神图,终于再次捕捉到妖树魔种的踪迹,并jīng准定位。
天地间孕育的杀伐之气倾注而来,承启天震动呻吟,有些地方甚至直接碎裂,现出崩解的前兆。
如此局面,已经无法挽回,天地法则意志的压迫,也受此地全面崩坏的影响,有些摇动,虚生老道也不再管姹女yīn魔如何,重重一拳砸在法坛,仰天长叹。
他以为,这是留给世间最后的动作了。
可是,还在……怎么还在?
虚生茫然看天,只见方一道烟气垂流,燃起灰白火光,火光再生烟雾,烟雾流散,所过之处,一切都迷蒙不清。
对面的景物,像是被大幅扭曲了,分解错位,颠倒迷离,连带着观察者都在“旋转”,下四方分辨不清,这感觉转眼就扩展到整个天域。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之所以出现这种错觉,是因为感应的渠道,就那么一条,正如以管窥天,管口变了形,看到什么,还不是任人拿捏?
罗刹幻力!
欺天瞒地,颠倒五行,正是此项大神通的拿手好戏。
就算天地法则意志架构天网,锁拿千里方圆一应众生;就算劫煞之力强迫余慈驱动照神图,与其共享感应,这项神通依然能够腾挪变幻,开裂缝隙,造出不可思议的结果。
纵然仅是一刹那,但也足够了。
碧落之,域外天魔群落中,原本已经锁定的妖树魔种,再次成功脱离。
这一刻,天地法则意志在咆哮,随后则由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代表了一切。高空罡风呼啸而来,从承启天中穿过,形成了激湍的漩流。
这是外围空间屏障破碎,受自然天地干扰的表征,承启天已临近四分五裂,现在只是由玉神洞灵篆印这样的法宝镇压,才勉强维持一个完整模样。
也在此刻,地下暗河渡口处,白莲看到,余慈在笑。
他笑容扭曲,皮肤毛孔殷出血迹,像一个皮袋包裹着血浆,凹凸不平,几乎无法辨认出人脸。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有乌蒙蝉蜕包着,其实在下面,余慈的身体距离全盘崩溃,就是一线之隔,现在他就一张皮,包着一堆碎肉,只要一指加身,或者白莲撤去护持,必然转眼碎成千百块,绝无侥幸。
但就是这样,余慈仍然开心,毕竟,能够要挟贼老天,实在是太爽了。
已经汇集的杀伐之气,就这么给堵住了,罗刹幻力正好加持到了其将发未发,又必须要发动的那一刻——已经发动两击的天劫之力,已经受不起任何虚耗,否则,就算将余慈肉身神魂抹净个成千万次,张开的天网,也注定要漏掉今rì最大的一条鱼。
绝妙的时机,被余慈抓住,造成这么一个局面。
杀伐之气以恐怖的速度在积蓄,却迷失了方向。
而余慈则在这妖异的欢悦情绪中,将他的意志,冷静、稳定并准确注入到那狂乱的劫煞洪流中。
他用这种方式,与天地法则意志对话:
“我可帮你,但当眼,也要当手……按我的办法来!”
没有任何的缓冲和犹豫,那浩瀚恢宏的力量就做出了选择。
急妙的共鸣在他和天地杀伐之气中间产生,也在此刻,余慈恢复了对自己的控制,连带着成为了疏导“身后”恢宏伟力的最后闸门。
理所当然的,天地法则意志不会任由他捉弄,此时无疑也在走其他的渠道,试图绕过罗刹幻力的干扰,重新锁定妖树魔种。
可在当前,也许一息,也许更少的时间里,这样的力量,是确确实实与他妥协、受他支配,成为了弩架的劲矢,而不是在后面cāo控一切的弩手。
弩手只能是他,只有他的意志,才是主宰。
第二百九十六章 本我主宰 天人共鸣(二)
问镜第二百九十六章本我主宰天人共鸣(二)
隐约听到虚生老道大叫:“主上!”
叫声中尽是狂喜和振奋,绝望之中的任何一点儿希望,都能引爆这样的情绪。器:无广告、全文字、更
不过余慈倒是冷静得很,他还没有忘记,他要死了。
ròu身距离死亡只有一线,神魂的情况好一点儿,但当他过完“主宰”的瘾,贼老天绝不介意、或者说肯定会顺手灭杀了他。在此过程中,任何一点儿意外,哪怕是风吹草动,都会加速落实这结局。
当然,对他来说,生机在死亡之中常备,从无例外。
他在寻找一个契机,目前为止,依旧缥缈,可他确信那契机存在。
就像很多将死之人一样,无数记忆片断闪回,像是传说中死前的追忆,可事实上,这其实就是契机存在的答案。
生死之中见玄机,以生死玄机为抓手,他从累积的隐识记忆中,串联出一条近乎完整的线索,在难以想象的短暂时间里,追溯源头,最终,他看到了一片赤sè、黑sèjiāo染的雾气。
由于其太过浓郁,乍看倒像是溢出来又半干的血浆。
便在这里面,一个比较年轻的“他”持剑作势,剑尖斜指上方,至于指的谁,没有意义,余慈只“看”到,在他以往的身影内部,有一系列似曾相识的符纹窜动。
是这个……
余慈无声而笑,紧接着,他的身影便显化在承启天,从这里就能见出他着实虚弱至极,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可他站得很稳,近乎透明的虚影之中,同样有符纹闪烁变化,迅速凝成七处关键符纹分形,并拼接成一个拥有六十四窍眼的复杂符箓,殷殷震鸣。
凝就的符箓显化出来,就悬浮在他身前,从头到尾一直在震鸣,承启天几乎在它凝成的同一时刻,就纳入到完全相同的振动层次上。
以承启天的体积,保持这种振动之势,对结构破坏相当之大,但余慈不管,稍迟一线,已经要把承启天撑爆的杀伐之气,也受到了影响,开始振动。
就算达成了所谓的“妥协”,天劫伟力仍有其自身的运化层次,相差太多,是绝不可能将其驱动的。就像是你不可能要求一头巨象去钻蚂蚁dòng,想让它“听指挥”,就要拿出足够的手段。
余慈拿出来了。
此枚六十四窍眼的符箓,源自剑园三层防护符法的简化,当年在剑园归墟,余慈正是通过这一符箓,承接玄黄杀剑的无边血杀之气,留下了玄黄的剑意烙印。
当年他禁受的玄黄杀剑的血杀之气,或许不比天地杀伐之气来得jīng粹,根基也有不同,但都主杀伐,那几无休止的冲击力,也是一样,远远超出他的极限,情况还是颇为相似的。
但有一点要注意,早在黄泉秘府时,余慈已将玄黄剑意烙印投做他用,如今重新启动,就已经涉及到某个很关键的东西。
主宰的时间迅速走过,将至尾声。
可这时候,他却仰起头,在星辰天的照耀下,看星空中某个位置,北方玄武星域,无形的熔炉因为他的选择,隆隆轰鸣。
余慈心中有数,没有再理会,只将心神投放到承启天之外,循着照神图的指引,锁定目标。
在天网之中,他的感应理所当然被天地法则意志捕捉到,形成了共享态势。但有罗刹幻力的掩护,却能够让贼老天的应对缓上一缓,争取到短暂的时间。
便在这倏乎即逝的时段之内,凝就的符箓锵声震鸣,刹那间,余慈投影如被血染,连带着整个承启天,都被赤黑jiāo染的sè彩喷上,这是来自于玄黄剑意烙印的力量。
作为当年纵横天下,斩人杀魔抗天破地的顶级剑器,其所积蓄运化的血杀之气,毫无疑问属于此界最顶尖的力量层次,将乾金杀劫运化的杀伐之气,归拢到这个格局中,尽可承担得住。
余慈当年也曾经有多次承担的经验,唯一不太靠谱的就是承启天。
这处虚空太过特殊,又已经在濒临破碎的边缘,当三方共鸣一起,便有轰轰爆裂之音,悬空符箓之前,半边承启天直接粉碎,血红狂cháo就从此缺口中喷涌而出。
zhōng yāng法坛上的虚生,险些就被甩飞出去,虽然最后是稳住了,身体却是不由自主地抖动,作为承启天里存在,他也必须加入这个共鸣,否则,必然会被巨大的力量撕成粉碎,余慈也救不了他。
眼下最关键就是共鸣。共鸣就是余慈在压倒xìng的天地伟力之前,消卸压力,保全自身的手段,一切弱势的存在,都必须融入进去,并且强化它,所以,纵然承启天半边崩解,余慈ròu身也早已越过了承受的底线,三方共鸣依然坚强存在。
理论上,就是最极端的情况——ròu身粉碎,只要共鸣持续,也能维持。
余慈通过共鸣,放shè出天劫杀伐之气,同时消减伤害,至于扑杀妖树魔种,不过是等而下之。
一击既出,余慈根本就不看结果,当天劫杀伐之气迸发,不管能不能击杀妖树魔种,他在贼老天的眼中,利用价值就已经没了。
甚至不用等到那边结果出来,他的死期就要临头。
他用与玄黄剑意烙印共鸣的方法,消减天劫杀伐的强压。就是已经击发的现在,仍维持着共鸣状态,也维持着生机,可是在承启天里,还有一个能致命的因素。
姹nvyīn魔眼眸红光透shè,身外燃髓血河的颜sè鲜亮,真的要燃烧起来。
虚生一直在关注,马上又一声大叫:“主上!”
余慈示意明白,却不急着发动,他在承启天仅存的一线虚影,能保持抬头的姿势,视线投向星辰天,那些闪灭的星光。
有生死玄机的触动,几颗寄托的星辰格外明亮。余慈锁定了其中一个,那是一颗看起来甚是孤独的大星,周边没有明显的星辰存在,只有其冷冷光芒,照彻半边天疆。
这是北落师mén,是余慈在玄武星域的寄托星辰,星经上有主兵动、胜败之意,余慈没有做深入的研究,看大星焕彩,也不知有什么说道,可由他说:
火候到了!
今天只有这些了,中午停电,一会儿还要停电,且明天要出mén,时间切割得很碎,已经写出来的情节还要再调整,所以明天更新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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