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坑爹的现实
念福正激动着,蕙娘一巴掌,就把女儿的小姐梦给拍熄了,“你以为我不想去找你爹啊?可是盘缠从哪儿来?就算有了钱,可这里离京城二千多里地呢,就是咱们一家子都上路,遇到个老虎豺狼怎么办?”
呃……念福又忘了,眼下可不是遍地柏油马路,想看个野生动物都得花钱买票的时代。景阳岗上的老虎正饿着呢,不是名叫武松的兄弟就不要往上硬闯了。
蕙娘白女儿一眼,又叹了口气,“从前每逢听说有人要上京城,我就托人捎信去。可这些年,也没等到个回音。”
念福再度惊疑不定的问,“那……会不会是爹……”故意的?
“不会,你爹才不会变心。”蕙娘很肯定的摇着头,“那三人又不是咱们本地人,去的是不是京城还未可知,恐怕只是哄我钱的也不一定。就算是侥幸把信带到了,可你爹要是没钱,怎么送信来?又或者遇不到来这里的人,那要怎么带信给我?”
呃……十几年,就三封信,还是这样山高水远的,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的概率估计跟中头彩也差不多了吧?
很显然,蕙娘跟大多数人一样,没那运气。
再想想著名的寒窑女士王宝钏,念福有点不淡定了,“娘,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爹,我不是说他变心,如果说他爹娘看不上咱们,那……”
官宦人家,很有可能啊!这婚事又没有男方的父母之命,又没有男方的三媒六聘,男方翻脸不认账完全说得过去啊。
蕙娘瞧女儿一眼,颇有点心虚的道,“你爹娶我时,爹娘就都没啦。他说他的婚事,自己能做得了主的。他那时回去,要寻的是家里的哥哥姐姐们。”
趁女儿呆滞的工夫,蕙娘又喜孜孜的取出一只荷包,“喏,你看,这是我们成亲当日,你爹绞了头发跟我编在一处的同心结。他说人一辈子就只能结一次发,这辈子我都是他的大老婆,没人能改的。”
好吧,回过神来的念福表示不再怀疑她那个便宜爹了。那个旧旧的大红荷包里,除了两股头发编成的同心结,还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平安符。
“这些年,我每到庙里去烧香,除了求你安好,就会替你爹求一个平安符。请菩萨保佑他在外安好,能早日与我们母女团聚。”蕙娘含着笑,把今天新求的一个也放了进去。又摩挲着女儿的头道,“一晃你都要嫁人了,真希望你爹能亲眼看上才好。”
念福只觉心里颇不是滋味。
她当然不能说蕙娘太傻太天真,人能相信爱情是件好事。可是,她却更加理智的觉得,蕙娘这些年的信任与等待究竟值不值得,需要事实来验证。
而验证的地方远在京城,一个对于她们来说,几乎无法企及的地方。
眼下连欧阳家的临时工都干不成了,她们一家人首先要解决的是吃饭问题啊,这坑爹的现实!
丢了工作,这样的大事是不可能瞒住两位老人的。新年才有的一点喜悦还没过去,施家二老就是愁容满面了。
这不是他们不乐观,而是更加见惯天道无常。知道风雨过后可能是彩虹,也有可能是更大的风雨,或者再来点洪水。你不做好准备,到时要怎么办?
半晌,施老爹开口了,“眼下愁也没有用,咱们还是想想法子,看能做点什么吧。”
这是实在话,施大娘道,“我眼下可以动了,去接点针线活是无妨的。”
蕙娘顿时摇头,“你那眼睛早就花了,做做自家针线无妨,外头谁要啊?你们二老还是好生养着吧,我一人出去干活就够了,家里有念福照看着就行。”
“那怎么行?”念福坚决不同意,“我也要出去找活干,能分担一点是一点。不过娘,你打算上哪儿找活干?”
这下蕙娘也答不上来了。
就算她们全家个个勤劳,可大过年的,哪有地方招人?
打了沙拉酱去卖?太不现实。这是一个超级费油的东西,自家榨的那点子葵瓜子油,做完那两坛子酱就没剩一点了,而且这东西还不一定有人跟吴先生一样识货,能卖得起价。
念福是会烧火,可没有菜,任她有再好的火,又有什么用?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便是如此了。
欧阳家。
一阵剧烈的咳嗽伴随着青年愤怒的声音,“……太不象话了!我只是拿了家里的东西……逼我带庆弟去拜年也就罢了……怎么就容不下人了?这样把人赶走……大冷的天,让人怎么活?”
欧阳老太太劝道,“你都咳成这样了,还动的什么气?快把药吃了,先把自己身子养好再说。”
“不行……我要去看看她们……再不行,给人家送些财物也是好的。咳咳咳……”
“不许去!你要是去了,岂不更加惹人口舌?先前祖母跟你说的,你难道都忘了吗?”
“可她们……咳咳……她们是被我连累的……”
“这才几个时辰,人家哪里就过不下去了?你这样不听话,难道是要逼着祖母给你跪下么?”
终于,青年不出声了。半个时辰后,老太太拖着疲惫的身子出来,却严厉叮嘱,“都给我好生伺候着大少爷,他没好之前,连房门也不许他踏出半步!谁要是敢护着他做些什么,就是不想在府上留了。”
下人们唯唯诺诺,把老太太送了出去。
白祥回头便跟媳妇道,“大少爷病得这样重,让宣儿晚上留下来守夜吧。”
白祥媳妇却不情愿的道,“眼下时气不好,宣儿身子又弱,万一过了病气怎么办?”
白祥才要发火,忽听兰姑淡淡道,“不用你们了,白天让沈嬷嬷带着青竹绿柳守着,晚上有我和墨云值夜就行。”
白祥一哽,还想说什么,却给媳妇暗地里一拉,笑道,“那好,这里头不用我们,我们就把外头的事管好。你还不快跟了大夫去抓药?”
白祥只得作罢,白祥媳妇回头把儿子悄悄带回房烤火,端了姜汤道,“你快喝了,娘放了好多红糖的,去去寒气,省得也病了。”
“我才不要喝!”白宣颇有些不乐的道,“一样都是少爷,看看人家二少爷身边的人过得什么日子?咱们又过得什么日子?今儿一起玩骰子才知,那边跟着二少爷的小子光是过年的红包就比咱们这边多了两倍不止!”
“你还敢说?当心你爹听到揍你!又输了多少?娘补给你。”
“你那儿又有几个钱?要说你们就是死脑筋,别人都知道跟着三太太洑上水了,就你们留在这里过苦日子!”
“话也不能这么说,当年太太对我们一家还是不错的。再说这边虽然穷点,可大少爷多好伺候?旁的哪有这么舒服的活?”
“我就瞧不起你们这样!一点那个啥,上进心都没有。都是一个府里的人,凭什么干一样的活,咱们钱少又受气?哼,你们不帮我,我自己帮自己!钱给我。”
“嗳,你上哪儿去?”
“赶本去!”
未过多时,这边的喧嚣已经传到三太太的耳中,还带着几句“善意”的提醒,“大少爷这回病得不轻,三太太可要当心,万一老太太发了脾气,可不是好玩的。”
“呸!”三太太把瓜子皮儿吐下,冷笑连连,“她发脾气任她去,关我什么事?就是让他带庆哥儿去拜年,也是她自个儿同意的。我们庆哥儿年纪小都没事,他要有事也是他的身子骨有毛病。你们都别闲着了,快去把我明儿要带回娘家的礼物再点一遍,要是出一点子纰漏,别怪我揭了你们的皮!”
下人们不敢作声,有那良心好的,却是在想,这样大雪的天,二少爷是坐着暖和的车子里去,大少爷却只能骑他的马。昨儿跑那一趟,本就受了凉,偏昨晚还受了罚,今儿再跑这一趟,不病才怪!这样大过年的,三太太的心,委实也太狠了一点。
只是三太太却不觉得自己心狠,反倒觉得自己受了欺负,问那个十二三岁,胖乎乎的小男孩,“你也是的,人家去了都能混本书回来,你去了怎么连句话也没捞着?亏你娘还准备了那么多的礼,是不是全给那边抢去了?”
“没有!”小胖子不高兴的道,“那里不知多少上门拜年的,见着统共都没说上三句话,先生就打发我们走了。白颠了一路的屁股,累死我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过年的,说什么死呀活的?那你快去歇着吧,明儿去见你舅舅,可得打起精神来!”
小胖子来了精神,“舅舅今年能给多少红包?”
“去你的,小钱眼子,总之少不了你的!”三太太笑嗔着,把他推出去了。又命下人好生伺候着,省得误了明日的行程。
旁边伺候的下人凑趣道,“都说甥舅甥舅,最是亲近不过,二少爷去别处不成,一看去瞧舅舅,顿时就开心了,足见老话不错的。”
三太太也笑眯了眼,只有通房丫鬟珍珠,望着孩子留下的笑声,怅然若失。(好不容易约了人想去学学打网球,感受一下娜姐的v5,结果被放了鸽子。忧伤的爬过来求推荐,求收藏,求pk……)[bookid=2273205,bookname=《重华》]
第16章 伺候不了
(周末愉快,继续求推荐呀求推荐,求收藏呀求收藏!)
大年初二。
一大早,别人尚在好睡,可施家人却已早起了。在隆隆的磨声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泡好的黄豆在一圈一圈的研磨中,化为雪白的浓浆落下,再经过两次纱布过滤,上锅煮熟,然后倒出三分之一的豆浆,在大桶中点上卤水,再将那取出的豆浆由高处飞泄倾下,使其与底下的伴了卤水的豆浆在欢快的翻滚中融合,等待片刻,撇去浮沫,一锅雪白凝滑的豆腐花就做好了。
这是念福第一次尝试家传的手艺,等着看见豆腐花完美出锅,竟是长出一口气,有股说不出的兴奋与满足。
经过再三思量,一家人还是决定以老本行来谋生。幸而当日三太太给来的那对银耳坠念福没矫情的不要,就靠它跟人换来了黄豆,再添补些在火灾中毁损的工具,才能重操旧业。
蕙娘将热腾腾的新鲜豆花添了一碗出来,洒了糖递给女儿,“累坏了吧?快趁热吃。”
念福也不客气,享用起自己的劳动成果。留下两桶准备挑出去卖的,蕙娘又轻轻舀出些豆腐花来,搁在已铺好布的木盘上,包好压起。等这个定型,就是嫩豆腐了。再压得结实些,就是豆干。
才要去准备酱料,却见一勺豆腐花已经送到嘴边,望着女儿香甜的笑脸,蕙娘只觉这一早的辛苦都不翼而飞了。
“娘吃一口就够了,下剩的你自己吃。”
“我已经饱了,你可别想抢我的活。”念福把剩下的半碗硬塞进娘手里,“快吃,我去准备小菜,一会儿别耽误出门啊!”
蕙娘笑得欣慰之极,就见女儿细细切了香葱芫荽咸菜酱料,又将烤得香酥的花生、核桃、杏仁等各色干果碾碎,带了姜汁煮过的糖水,母女二人就可以出门了。
天才刚刚亮,小镇人陆续起床的时候,就听见宁静的清晨里,飘荡起女孩甜美的嗓音。
“豆腐花!又香又甜的豆腐花,热腾腾刚出锅的豆腐花呐……”
三太太的娘家姓吕,离欧阳家大概也就十几里路,虽不属怀安镇,却也隶属同一县尊管辖。
不过这几年吕家着实是发了,盖起高楼广厦,修得气派之极,硬是比欧阳家流传上百年的五进老宅显得还要阔气。
初二是回门日,一路上来来去去回娘家的女眷不少,不过三太太从车中掀帘瞧了好几回,总没见着有她这样整整拖着一车礼的,心中不禁有些自得。
等到了娘家,互致安好,把礼物卸下捧出,看着众人惊羡的眼神,三太太更得意了。只是居然不见兄长出来相迎,未免有些不快。
嫂子方氏忙解释道,“你阿兄昨儿还预备着要迎你来着,只是一早却被县衙的县丞大人请去了,也不知有什么事,格外嘱咐你们若来了,且不要怪罪。”
三太太听得这才顺了气,等不多时,吕大舅回来了,只是面带愁容,似是遇到了烦心事。
“这是怎么了?”
她就是不问,吕大舅也要说的,关了房门,令下人退下才道,“县尊大人的夫人有喜了,本是喜事,偏偏害喜害得厉害,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寻了无数大夫来看,什么梅子蜜饯都试过了,就是不行。所以县丞大人私下唤了我去,想让我荐个好厨子。我当下就把咱家拿手的几个菜报了,可人家一听直摇头,说都试过了,不中用。你瞧瞧这事,怎么办才好呢?”
本地的县尊大人姓唐,上任之初欧阳家的三爷也去拜会过,是以他的事三太太也听说过一些。知道这位唐大人已经四十有余,眼下这位夫人却是新娶。年轻一大截不说,家族也颇有几分来头。若不是战乱中蹉跎了青春,断不至于嫁他。而县尊大人为了娶她,也狠心的把元配谎报了一个亡故,这才如愿以偿。
眼下这新夫人有了身孕,自然是唐大人心中的头等大事,倒不在乎生不生儿子,更要紧的是夫人不能出事。谁若是能办好这件事,在他跟前就好张口了。
吕大舅眼下就正好有一事要求到唐大人。他在战乱中很是发了些不明不白的横财,威风是威风,可也怕有人秋后算账。故此眼下正在活动,想谋取一个乡团练的差使。
那差使不过是个虚名,没啥品级俸禄,说白了,就是个民兵头子。但非得要有这个虚名,才能名正言顺的蓄养乡兵,持棒弄枪,借维护一方平安之名,看家护院。
那县丞也是收了吕大舅不少好处,才肯把这消息提前放给他。而吕大舅想着自己想要立下此功,还非得来求妹子不可。
“人说三代看吃,五代看穿。那位县尊夫人也是个尊贵人儿,要伺候得了她那一口,恐怕还得你们从欧阳家弄个人来。若是事成,哥哥有了好处,必也忘不了你们。”
三太太听得得意轻笑,“哥哥这话就见外了,不过一个厨子,我回头就让余大娘亲自带人过来,多留几天都没关系。”
吕大舅喜出望外,连连道谢,回头给外甥的红包,自然也让小胖子非常满意。
一晃到了年初五。
初三一早带着厨房精英团队离开的余大娘灰头土脸的回来了,“……那位夫人口味实在刁钻了,又不能吃凉的,也不愿吃热的,又不要酸的,还要能开胃的,我们在那儿呆了两天,头发生生愁白了几根……”
三太太眼睛一瞪,只问结果,“那就说不行?”
余大娘不敢吭声,旁边送她们回来的吕家管事还帮忙求情。说她们实也尽了心,吕大舅并不见怪云云。
并格外赞了句,“其实你家送的那个什么美滋滋酱倒是好的,只可惜拌的是生冷菜,大夫怕吃了不好,不许夫人多吃。后面就刘嫂做的一道蟹壳烧饼合了夫人的意,可惜只好做早点,不过县尊大人还是赏了钱的。”
可那酱是人沐姐儿做的,刘嫂是大太太崔氏带来的人好不好?吕家管事不知内情,夸完之后三太太只觉更加丢脸了,忍气把人送走,顿时就火冒三丈,“没用的东西!平日就会在家吹嘴,怎么出去一见了真章就不行了?”
余大娘哭丧着脸,又不敢反驳,可要是不吭声,看三太太这正在气头上,搞不好跪一天都是有可能的。
死马权当活马医吧!余大娘心一横,咬咬牙就说了,“想那县尊夫人不是一定要做得多好,而是要吃个新鲜,那沐家姐儿倒是个伶俐的,说不定能有法子?”
三太太听得心头一动,可自己已经把人赶走了,再要叫回来,多没面子?
此时余大娘为求免了责罚,也顾不得体面了,道,“若是太太觉得可以,不如就让奴婢去请上一请?至多不过出上几两银子,她也未必不依。”
三太太听得这才顺了气,“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去!”
余大娘心中一喜,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可站了半天,也不见三太太开口给她拿办事的银两。
“怎么,还等着领赏么?”
余大娘一听这话,就知道要自己放血了,屁话也不敢放,转身出门。
可沐家姐儿,却并不在家。
她早上和蕙娘一起出门卖热豆花,下午还要卖一趟豆腐豆干。只是这生意虽然做得,却着实辛苦。
蕙娘还舍不得让她挑担,只让女儿跟在身边帮手,可就这样,几天下来,念福的脸也吹皴了,嗓子也哑了,看得蕙娘好不心疼。
恰昨儿又下了雪,今日本不让女儿出来,可念福也心疼母亲,死活非要跟着。幸好天寒地冻的,街坊邻居们瞧她们母女可怜,再说豆腐这小菜哪里都用得着,能帮的就帮一把,卖起来倒是格外的快。眼看今天的豆腐就要卖完了,母女俩都很高兴。
念福看着剩下的两块豆腐道,“娘,这个咱们就别卖了吧,都有些破了,若是跟昨日那样贱卖,还不如晚上回去我烧个松仁豆腐咱自己吃,还是一道菜呢。”
蕙娘也正有此意,“那好,我把这盘豆干给宋大娘送去,你拿着豆腐先回去吧。”
“想自己出去玩?没门儿!”念福冲母亲顽皮的皱皱鼻子,拎起一只篮子,将那盘豆干装上,蹦蹦跳跳的往前走,“我先给宋大娘送去,你先回去吧!”
蕙娘怎放心女儿独去?无奈的宠溺笑笑,挑着担子加紧脚步跟上,“你慢着点,小心摔了!”
宋大娘家在城东,开了镇上最好的一家酒楼。今日要这许多豆干,是预备明日初六开市,招待伙计和客人们的。
念福把豆干送去时,见宋大娘正跟一管事在门口说话,她便站了等着。
就听那管事难掩失望之情,“就这些么?”
宋大娘苦笑,“我们能做的菜谱全在这儿了,要是您老瞧不上,我们也没法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管事道,“你好歹帮帮忙,给想想法子吧。要是能用,我们老爷必亏待不了你们。”
宋大娘道,“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岂有把送上门的买卖往外推的道理?实在是伺候不了,还请不要见怪。”
她一抬眼,就瞧见念福了,“丫头,快进来!外面冷,我给你结账。这么大雪天,你怎么一人来了?”
“我娘在后头呢,我让她慢慢走,先给您送来了。”既然听了一半,念福也不免多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bookid=1698933,bookname=《冲囍》]
第17章 舍帅哥而抢饭碗
(ps:啊啊,才发现设错了时间,赶紧发!谢谢小克的打赏pk,还有小马的打赏,呵呵,又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真是高兴啊。周末快乐,请大家也表忘了,推荐和收藏哟~)
见念福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询问何事,那管事虽不至生气,却也想她年轻,帮不上自己的忙,便叹道,“算了,跟你个小孩子也说不清楚。”
宋大娘却帮着念福说了一句,“对了,你家夫人吃豆腐的么?她家是专做豆腐豆干豆腐花的,手艺不赖,我都从她家拿货。”
那管事本要上马,听此又略停了停,皱眉道,“可豆腐做来做去不也那个味儿?估计夫人也不会爱吃。”
“那可不一定啊!”念福隐隐觉得这是条大鱼,赶紧卖力推销,“请问夫人是不是有了身孕?有身孕的人多吃点豆腐好,又好消化,又好搭配。苦辣酸甜,想怎么吃都行。”
管事的给逗乐了,“你这丫头倒是聪明,怎么猜着我们夫人在害喜?”
念福抿唇一笑,“若不是害喜,哪家会满大街的找吃食?大叔你若信得我,便带我去一试可好?”
这管事才要答话,忽地就见一位青年公子从隔壁急急追了出来,“且住且住!我给你举荐一人,说不定就能做出府上夫人要吃的菜来!”
眼前这位公子,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岁,还未及冠,着一件烟灰底子织枫叶纹的缎面直襟长袄,一头墨黑般的头发衬着白皙精致的五官,就连念福这样见过各种美男的人,也有一瞬间的呆滞。脑子里只有一句很矫情的话:君子如兰,温其如玉。
吼吼,念福无法淡定了。
因为她也同时迅速的想起,这花样美男就是那天溅她一身泥点子的家伙!可他为什么要来跟自己抢饭碗?
念福急了,帅哥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鱼和熊掌,当然舍鱼而取熊掌,帅哥和饭碗,当然舍帅哥而抢饭碗!
她急急道,“你这人有理没理?明明是我先来的!”
美男认真的看她一眼,眼中同样掠过一抹小小的惊艳,不过也同样执着的道,“学无长幼,达者为先。这位姑娘你虽是先来,但也不能阻止旁人举荐的不是?”
他的声音略有点哑,细看那脸也略有些白,好似大病初愈。要是平时,念福一定不忍心欺负这样一个弱受,可事关全家生计,由不得她道,“你既是读书人,岂不知君子有成人之美?看你穿戴,也不是个为了生计犯愁之人,何苦跟我个大过年还要出来讨营生的小女子相争?”
美男没料到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当下脸色缓和不少,诚恳的道,“若是为我,必会不与你相争。可我要举荐之人,也是为生计所困。说来,可能比姑娘你更可怜哩。”
念福不忿,“既是知道人家可怜,你怎不去帮上一把?反而要来挡我的路?”
美男面有窘色,“非是我不愿相帮,实是其中有些不得已的隐情,也不便相告,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我给你行了方便,那谁给我行方便?你好心帮了那家人,却害得我们一家没饭吃,这让我们上哪儿说理去?”
美男怔在当场,只觉这问题竟是比生平任何一道书本上的难题都要刁钻,一时之间,竟是不知所措。
倒是那位管事和宋大娘在一旁听了半天乐子,此时宋大娘方道,“你们两个也别争了,依我说,管事的,不如你把这二位都带回去,谁做的好留下谁不就成了?横竖他家夫人也不是吃一样东西就作罢的,你们若有本事,还怕没有施展的地方?”
呃……这话也是啊,念福不好意思的道了个歉,“刚才一时情急,多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矛盾解除了,还是要给帅哥留个好印象嘛。
美男也从善如流的道,“方才也是我莽撞了,竟没有思量周全,还望姑娘见谅。”
“好了好了,你们也别拜来拜去的了,又不是要拜天地。”那管事的随意开了个玩笑,逗得二人都有些脸红耳热,他才问起花美男,“你可是崔家的什么人?”
美男一笑,“那里是我舅家。”
哦!管事点头,“原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失敬失敬。只是崔家虽是老户,却说并没有留下好厨子了,公子你又要举荐何人?”
其实在他心里,这美男可比念福靠谱多了。起码穿戴得象个大户人家,说不定真知道好厨子。
就听美男兴冲冲的道,“是城中做豆腐的施家,他家有个外孙女,极是聪明伶俐,想来能做出让府上夫人满意的菜。”
啊呃……这下傻眼的不仅是念福,还有宋大娘。怀疑的再度上下打量这位美男一眼,“你要举荐的是沐姐儿?”
美男点头,“是啊,就是她啊!您也知道?”
宋大娘不语,只将念福一指,“那你可认得她是何人?”
美男老实摇头,“初次见面,并不认得是哪家小姐。”
再看一眼对面那女孩漂亮的丹凤眼一直呆呆看着自己,却又有些不自觉的微微脸红,心跳也有加速的迹象。哎呀,她怎么还看!
宋大娘想想又问,“你怎知那沐姐儿会做菜?”
美男努力不让自己去看那女孩,如实答,“她从前在我家帮过厨,所以晓得。”
念福瞪大双眼,连小嘴也张成傻乎乎的o型,抖着嗓子问,“你……你是欧阳家的大少爷?”
“正是。”美男承认,疑惑的再看她一眼,“在下欧阳康,姑娘你认得我家的谁?”
天!
他姓欧阳,居然还敢叫康?念福脑子里已经自动脑补出两大渣男合二为一的恐怖场景。
宋大娘却噗哧笑了,“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啊,也不能这么说。”她笑呵呵的指着念福介绍道,“这位就是沐姐儿,你要举荐的人,就是她!”
这回,轮到“双重渣男”傻眼了。傻眼之后,一张俊脸烧得跟煮熟的大虾似的,结结巴巴的道,“这……这可是怎么说的……我,那个我……”
宋大娘笑着把还在魂游天外的念福往管事的面前一推,“瞧瞧瞧瞧,连欧阳家的公子都来举荐她,必是不错的。不如你就将她带回去试试,若是能行,一来完了你的差事,二来也可是帮帮这姑娘。她家年前遭了灾,这寒冬腊月的还出来卖豆腐,着实不易。大过年的,能帮就帮一把吧。”
管事的也听得笑了,“好说好说。不过沐姐儿,若是我请你,你什么时候能去?”
念福回过神来,赶紧回话,“我明儿就能去!只不知你家多远,要怎么走?”
管事的颇有些踌躇,“我家倒好打听,你问县衙在哪儿就是。只是这雪天难行,离这儿还有十几里路呢,你有法子自己过来么?”
念福听得有些犯愁了,十几里路,说起来不远,走起来你试试!眼下也没有个柏油马路,老百姓连好一点的官道都不许走,那些民用通道,坑坑洼洼全是泥,这点路就够走上大半日的。
她问宋大娘,“大娘能帮忙雇个车的么?或者驴子也行。我还想带点豆腐过去,手可拿不了。”
宋大娘为难的摇了摇头,“若是等到十五之后,想雇车也不难,可眼下上哪儿寻人去?我家倒有个平板车,可只能推的,再说我这明儿就开业了,也抽不出人手来陪你啊。”
欧阳康忽地道,“这个我有办法,明儿是去你家接你么?”
美男真好!念福顿时眼冒红心,“那就有劳了。豆腐施家许多人都知道的,一打听准错不了。”
眼看事情谈妥,那管事的真要走了。他还是觉得念福不靠谱,打算多跑几个乡镇,找几个酒楼厨子来试试。
念福虽看出他那意思,却不多说,只跟欧阳康讲清自家方向,然后跟宋大娘结算了干子钱,高高兴兴的往来路小跑着去接蕙娘。
按理说,蕙娘就是挑着担子走得慢些,也不至于这么久还没过来。正奇怪着,当念福出了这条街口,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一个吃得醉醺醺的猪头,不知是从哪里钻出来,还带着两个下人,把蕙娘堵在一条小巷里,纠缠不清。
蕙娘气得进退两难,可那条路上偏生没什么人经过,她又不能当真跟一个醉汉计较。这要伤了人,就是她的不是了。偏那猪头不知好歹,还踉踉跄跄的一个劲儿往她身上倒,想占便宜。蕙娘又怕沾着这人,又怕他砸了自家的担子,只能处处避让。
看母亲受欺,念福那满腔热血顿时冲上头顶,跑过去从地上团起一坨雪泥就往那醉汉后颈砸去,跟小母鸡似的冲上来护着母亲,冲那人吼,“滚开!喝醉了回自家耍酒疯去,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虽然生气,可念福理智未失,知道某些调戏良家妇女之类的话是坚决不能说的,万一给有心人听说,没事也变得有事了。
这样大冷的天,冰凉的雪泥掉到脖子里的滋味可不好受,那人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不少。待见到是一个青春貌美,与蕙娘甚是相似的小姑娘时,怔了一怔,“咦?怎么又来一个蕙娘?”
旁边有下人扶住了他,“老爷,这个是蕙娘的女儿。”
那猪头忽地笑了,明明眼神已经清明起来,却仗着酒劲道,“嗬,没想到豆腐西施的女儿也这么漂亮。那正好,买大送小,不如一块儿随老爷回府去吧!”[bookid=2015193,bookname=《家有鲜妻》]
第18章 你想闹出人命吗
(天气一干燥,皮肤就各种不好,总有小痘痘下不去。忧伤的求推荐,求收藏~)
见那猪头出言猖狂,念福听着不好,忙回身问道,“娘,这是什么人?”
蕙娘低低恨道,“这就是上回何媒婆来说的那个姓胡的!”
这只猪头其实年纪不算太老,过了三十,正往四十奔的时候,家里是开当铺的,乱世中没少发黑心财。从前有一回蕙娘去当东西给他瞧见了,从此就纠缠不清。家里老婆死了没俩月就想娶她,这种人谁还敢嫁?
况且长得又矮又胖,说是猪头还真不冤枉他。当然吴先生也胖,可人家胖得有气质,胖得有风度,不象这个猪头,猥琐下流,看着就让人恶心。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没什么比孩子更重要的。如果说蕙娘之前还爱惜财物,眼下见那猪头色眯眯的打量起她的女儿,却是什么也顾不得了,说着话的工夫就把担子放下,将扁担暗暗抽了出来,“念福,你快跑!”
念福按住她的手,“娘你别动,让我来。”
她想着自己年纪小,就算是做些冲动之事,也不怕人说三道四。可蕙娘却不肯撒手,“你年纪小,哪里有力气?快走!”
母女二人正在推让之际,不防那位胡老爷对下人一使眼色,竟是上前直接抢人了!
直到被人大力拉过去,念福这才愕然发现,自己这细胳膊细腿在竟是毫无还手之力。
“你放开她!”蕙娘一见女儿被抓,顿时急红了眼,抄起扁担就打过去。
可那狗腿子也坏,知道她心疼女儿,偏偏把念福挡在身前当肉盾,一边挡,还一边拖着她往回走。
那胡老爷的算盘打得很精,只要把念福抢进家门,还怕蕙娘不跟来?到时门一关,不消两个时辰,这对母女就算是还能清清白白的从他家大门走出去,只怕也声名扫地了。那时自己再随便弄点聘礼往施家一扔,那两个病得爬都爬不起来的老东西难道还能跟他去打官司?
这可真是天助我也!胡老爷得意之极,扶着另一个家丁上马,连连催促,“快走快走!”
念福的脸都吓白了,不需多想,她就能看出胡老爷的险恶用心。可是被那强壮如牛的家丁拖着,她别说施展什么防狼术了,连想踢咬对方都根本做不到!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教官在教她们防狼术时,曾经意味深长的说过一句话,“如果真遇到不好的事情,永远记住,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在绝对的力量悬殊之前,什么防狼术全是狗屁!
可在法制社会,生命是第一位的。眼下这却是该死的封建社会,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今日真要是进了这胡老爷的门,估计她们母女,包括姥姥姥爷都只剩下组团上吊的份儿了!
“不!”
撕心裂肺的惨叫象是从地狱中发出,吓得人的心都颤抖了起来。在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那抓着念福的家丁只觉得手上火辣辣的疼,象是抓着一把火,痛得他瞬间就甩开了手。
而此时,有人骑着马提着鞭子就赶了过来,“混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吗?无耻!流氓!”
正是欧阳康,他大病初愈,到舅舅家拜完年,正准备回去,却听前面有女子尖叫,知道不好,立时就骑着马赶来了。
“哎!哎你怎么打人啊?”胡老爷给抽得抱头鼠窜,一边躲,一边还不忘反驳,“我是找她们去买豆腐的,你别红口白牙的诬赖人!”
“这时候你还满口谎言?足见是存心作恶!”欧阳大少那鞭子下得是更快更急了。
念福看着胸中畅快,只可恨自己手上没有武器,不能打死这个王八蛋!她左右看看,搬起一块大石,二话不说的就砸了过去。
“啊哟!”这一下可真的不轻,直直的砸到了胡老爷的后腰上,然后石头滚落下来,又砸了那马一下,惊得马儿一跃,把胡老爷四仰八叉的就颠了下来。
看念福又搬了石头还想去砸,欧阳康吃了一惊,“不可!”
还是蕙娘反应快,将女儿一把抱住了,“丫头,你想闹出人命吗?”
这一嗓子总算是把念福的理智给喊回来了,再看一眼跌在地上,疼得哎唷哎唷直叫唤,连爬都爬不起来的胡老爷,她将手上的大石丢掉,喘着粗气,平复急剧跳动的心脏。
欧阳康瞪了那个犹犹豫豫想上前搀扶胡老爷的家丁一眼,“还不快滚?”
那家丁飞快的背起胡老爷,另一人牵着马,主仆三人迅速撤了。只是那个伤了手的家伙,回头死活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被烧伤的。只以为是念福身上藏着火折子一类的东西,可为什么被烧伤的是掌心呢?
见人走了,欧阳康也从马上下来了,“你们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回过神来的念福小脸煞白,只觉得全身都止不住的发抖,手脚冰凉,心突突的跳得厉害,太阳穴更是怦怦直跳,似是有人拿锤子砸似的,一阵阵的后怕涌上心头。
要是刚才真给人拖走了怎么办?要是刚才自己不管不顾的一石头砸下去怎么办?都说冲动是魔鬼,可人都被逼到那个份上了,还能保持镇定吗?
蕙娘也是又惊又怕,她倒不怕自己出什么事,就怕女儿出什么事。她还不认识欧阳康,当下抹着眼泪过来道谢。
欧阳康却猜出她的身份了,“你们别怕,我去弄个车来,这就送你们回去。白宣!”
这一叫,躲在后头的白宣才总算是过来了,“少爷你怎么这么冲动呢?万一伤着回去可怎么向老太太交待?”
欧阳康没旁的废话,“快把我的马牵到舅舅家去,把车套出来,送沐家母女回去。”
白宣看了受惊的母女一眼,倒是没有二话的去了,不一时,他赶着辆小车出来,后面还跟着崔家舅舅和一个年纪较长的老仆妇。
过来瞧了沐家母女无事,只是惊吓过度,崔舅舅也放下心来,只是嗔怪外甥多事,“你要助人这是好的,怎么平白就打了人?回去把事情跟你祖母说说,不要惹出是非来。让方大娘跟着,送了人回去,就赶紧回家。”
欧阳康点头答应,送念福母女回家了,快到时多问了一句,“明日还去得了县衙吗?要是去不了,我打发个人帮你去说一声吧。”
“没事,去得了。”折腾到家,念福的心总算是平静许多,再次向他道了谢,正要送人离开,却见余大娘从自家屋里钻了出来。
“咦?大少爷,您怎么也来了?”
一句话说不清楚!欧阳康也知这种事不好宣扬,只道,“我在路上看她们母女摔了,便把她们送了回来。你来什么事?”
余大娘赔着笑脸,“我这不是来请沐姐儿回去的么?她这么好的手艺,我还想跟她多学学呢。”
欧阳康嗤笑一声,心知其中必有原故,只不点破,反顺着话道,“你想拜师,可带了束脩没有?”
余大娘讪讪敷衍,“带了,带了的。”
念福心情还未完全平复,并不想接话,只道,“大娘别逗我了,我哪有什么能教你的?今儿实在是没心情,请你改日再来吧。”
可余大娘在这儿等了半日了,她要是完不成任务,回头怎么向三太太交待?所以即便是看出念福母女脸色不好,还坚持道,“我的好姐儿,拜托你进来跟大娘说几句话,就两句话就行。”
蕙娘无奈道,“那就请大娘进屋吧。大少爷,我们这破屋子,也不好招呼你进去坐……”
“无妨。”欧阳康摆了摆手,不过看了念福一眼,却多说了一句,“若是余大娘诚意相请,不如再回我们府上,总也好过在外头刮风淋雨的,也没人照应。”
念福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欧阳康清咳两声,便要告辞。蕙娘忽地想起,请他略站一站,进屋把念福鼓捣的那些点心一样抓了些,包好递上。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自家做的,大少爷赏给下人吃吧。”
欧阳康点头道谢,提着东西上车走了。崔舅舅家早养不起马车了,只有一辆旧车,需得借他的马拉才行。来时为了避嫌,他一路都跟在马车旁,走了两脚的泥,这下回去,兰姑肯定又得念叨了。
他自走了,念福进了屋,余大娘也不来那些虚的,直接指给她看自己送来的一桌子礼,就道,“县尊夫人害喜,想些新鲜菜吃,你素来是个机灵的,劳烦你去看看吧。”
一听这话,施老爹忙道,“府上那么多能人,靠我个小外孙女有啥用?”官家最不好打交道,老人家可不放心让外孙女过去。
“姥爷。”念福忽地打断了他,明白告诉余大娘,“我今日遇到县尊府上的管事了,已应了他明日去做菜的。若是三太太有什么吩咐,就请明言。”
余大娘一听,可是喜出望外,“就知道沐姐儿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也没什么吩咐,就是去了好好干就行。要是不行,还回府上来。”
“那你回去替我谢过三太太,明日必去。不过我原先不知此事,还找大少爷借了车的……”
“这个好说,我回头跟大少爷说一声,不用麻烦他就是。到时必有车来接你!”
“家里寒酸,我就不留大娘了。”
余大娘使命达成,哪里肯呆?立时走了。
关了门,蕙娘倒是纳闷,“你怎么这么快就答应回欧阳家去了?”
却不料念福却落下泪来。[bookid=2403377,bookname=《庆丰年》]
第19章 不爱吃
(新的一周,要大力的求推荐,求收藏,求留言哦!要是有长评就更幸福了~~然后也谢谢小克又送来的pk票,还有慕容奏儿的打赏。么么哒~)
念福哭了。
不为别的,她是真的后怕了。还有莫名其妙到了这个时空的不适,恐慌,艰难,困苦,统统在一家人关上门的时候,化作泪水,倾泻而下。
施家二老还不知发生何事,吓了一跳,“好端端的哭什么?到底出什么事了?”
却见蕙娘也跟着哭了起来,然后一面哭,一面就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
顿时把二老气得,直恨不得剥了那姓胡的皮!可气过之后,二老也跟着哭开了,“这全是我们没用,护不住你们,让你们母女在外头受委屈了。”
哭过之后,施老爹咬咬牙道,“这话本不该在孩子跟前说,可今儿出了这事,咱们还是合计合计,早些把念福嫁了吧。到时咱们就在他家附近寻一个容身之所,自己做点豆腐什么的,也能度日,到时有念福女婿在,咱们不必象如今这般受人欺负了。”
可施大娘听了这话又哭开了,“就是过了年,念福还不满十五呢,哪有这么早嫁人的?再说咱家烧个精光,连份寻常的陪嫁也送不出,到时念福纵嫁过去了,不也一样受人白眼?”
施老爹叹息着道,“说不得到时只好我厚着老脸,去求求侯家老哥,借几两银子,给念福置办嫁妆遮羞。起初肯定是要看看人家眼色的,不过日子总是人过出来的。相处久了,慢慢也就好了。”
是这样吗?谁都不敢肯定。
本来就是高攀的婚事,还这样不体面的嫁进去,往后的日子,只怕是难了。
可眼下要愁的又岂是这一件?既然答应了县尊府上,又有三太太在后头盯着,总也得把那家的孕妇伺候好了才行。
唉,这日子,怎一个愁字了得!
次日一早,蕙娘还担心女儿情绪不稳,没想到念福昨儿尽情的大哭一场后,反而把郁积心中多日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虽眼睛有些红肿,但精神却是已经好起来了。
“娘,放心吧,我没事了。咱们今儿少做点豆腐花,够我带走的就行。剩下的你也别拿去卖了,就分给左邻右舍,然后把昨儿的事都去说道说道,万一那姓胡的上门闹事,也好让邻居们帮着些。”
蕙娘点头,这时代邻里关系还很重要的,别说遇到点事,就是没事时候,也要相互多走动走动的。尤其经过昨日那一闹,她也觉得要在家里避几天风头。万一自己走了,胡家来闹事,留下两个老人家可怎么应付?横竖这几天还攒了几个钱,歇几天也没什么大碍。
“那你自己出门可得小心些,宁可讨不着好,也别弄得县尊夫人怪罪。”
念福应了,跟蕙娘一起做好了豆腐花,热气腾腾的装上一桶,又带了独门秘制的各种作料,才收拾妥当,余大娘亲自带着人来接了。
三太太昨天得到回报还是很满意的,唯一纳闷的是念福母女怎么会又跟大少爷扯一块儿了?欧阳康编的那什么摔了的谎话哄别人还成,哄她却是不成的。于是一早又着人去打听昨天谁跟的他出门,非要弄个水落石出才行。
而昨日之事,欧阳康却是如实回禀祖母了。老太太听了,虽也责怪孙子莽撞,却不象崔舅舅似的,反而赞孙子打得好。
“对付那样的恶人,就用不着手下留情,你舅舅就是太讲道理了,殊不知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吃硬不吃软的。只不过你个青年男子,去替人家母女出头,旁边没有见证,难免会落人话柄。以后遇着这种事,多寻几个帮手就无事了。”
欧阳康受教,自回房歇息,一时从袖中取出沐家所赠糕点,看着外形不咋地,随手就赏了小丫头青竹拿去分给众人吃。
小丫头嘴馋,当下就抓了一个尝了,倒是赞道,“还挺好吃的。”
“是么?”欧阳康将信将疑的也抓了一块过来,“唔,是核桃的,味儿不错。这个是什么?”
然后,小丫头就见这位爷左一块右一块,不多时,就把一包糕点吃得干干净净,然后突然很疑惑的问,“我给她的那些干果,难道没拿来炼油,而是做了糕点?”那怎么没分他点?
青竹很郁卒,我才吃了一块,怎么知道那么多?不过想想刚才那饼实在好吃,忍不住建议,“等她回来,让她再做些糕点送来吧。”
欧阳康却警告了一句,“就是回来了,也少去麻烦人家。再说这些甜点,我也不是很爱吃。”
不爱吃?那刚才那些酥饼进了谁的肚子?看这位爷一脸正直的去了书房,小青竹内伤的退下了。
再说这边念福出了门,在车上就打听起那位县尊夫人的喜好来。
余大娘倒不拿假话哄她,毕竟念福现在是欧阳家送去的人,她能讨着好,余大娘回去也能交差。只提起就是满肚子苦水,“真没见过这么害喜的孕妇,连喝杯糖水都要吐。但凡吃点东西,还得拿个桔子皮在旁边烤了闻着,否则连口粥也喝不下。人都说孕妇爱酸,可放了醋的她又说倒牙,简直是没办法伺候了!”
念福暗暗记下,心里已渐渐有了盘算。
差不多大半个时辰后,县衙到了,这还是念福第一次看到这时代的政府部门,很是感慨了一番。真是……很破啊!
怪不得常听古人说什么“官不修衙”,除了外面的门楼还维持着应有的体面,里面却是破破烂烂。要是不知道,她多半会当成危楼避开了去。
事实上,这县衙确实也是前朝留下来的,还留有不少战火纷飞时的痕迹,从某一方面看,简直和目前的施家都有得一拼。
只是绕到后门进来,却有修缮过的痕迹了。墙上刷得很白,地下的砖也铺得整整齐齐,院子四角还各摆着梅花冬青等四样盆景,虽没有欧阳家漂亮,却收拾得清清爽爽,很能住人了。
她们到得略有些晚,昨儿那个姓冯的管事刚带一个厨子送进一碗三鲜面进去,可不多时,又原封不动的退了出来。
只听县太爷在那里骂人,“一个两个除了吹牛,半点真本事没有,全都我叉出去!”
冯管事忙将人带出去,抬眼瞧见念福了,他倒是好心,不想让个小姑娘再碰钉子,“要不你还是回去吧,今儿老爷也在,要是伺候不好,弄不好就得触霉头呢。”
余大娘已认得他了,忙上前道,“冯管事,这姐儿也是我们太太荐来的。她点子多,你好歹让她试一试。”
冯管事听如此说,未免对念福有几分刮目相看起来,招手叫来一个夫人身边服侍的丫鬟,带她们去厨房了。
见她们还带了豆腐花,丫鬟倒是欢喜,“夫人一早起来还没吃东西呢,我将这个热了盛一碗过去。”
念福笑着问她,“要甜要咸?要不各来一碗?”
她最近生意也做熟了,口齿也伶俐,那丫鬟笑道,“那就劳烦你了,只是都要少一点。”
接过她递来的小碗,念福很麻利的弄了两小碗出来,只那丫鬟端走时,见她又往咸的碗里加了一点辣油,忍不住问道,“夫人还好这一口?”
“我们夫人是湘江那儿人,就好这一口。”丫鬟笑着答了,先端豆腐花进去了。没想到那位夫人却是吃了甜的,咸的分毫未动,说还要一碗。
念福想了想,低声问了那丫鬟一事,那丫鬟略显诧异,却是点了点头。余大娘不解,这是打什么哑谜?
念福却道,“劳烦姐姐去回夫人,这豆腐花虽好,却是寒凉之物,不宜多吃。且稍等片刻,我即刻做了早饭送来。”
余大娘很关心,“那你要做什么?”
念福笑道,“大娘帮我洗几个土豆蒸了碾碎,再有香菇之类的也寻些出来泡上,再寻一个小石磨,一只鸡来。”
这些东西厨房倒是现成都有的,看这姐儿年纪虽小,但做事却很清楚,那丫鬟很快找了人来帮手,给念福准备齐全了。
“不过我有件事可得提醒你,我们夫人自有孕后,就不吃荦的。不管怎么做,就是吃不下去。”
“无妨。”念福笑着让人把鸡拆了,留下鸡腿鸡翅另有用处,只把那鸡胸肉拆了撕细,又将泡好的冬菇切丁,加了胡萝卜丁一起炒香,加水焖煮,最后放入蒸好的土豆泥,搅拌成糊,又放入石磨中磨了一遍,再将那磨碎的汁倒入锅中复又煮开,再加盐、胡椒粉调味,最后装碗,用几片碧绿的香菜叶子,在粥面上摆出一朵小花的造型,让丫鬟送进去了。
“别告诉夫人里面加了鸡肉,只说吃了通肠胃的,让她试试再说。要是夫人肯把这碗都吃了,早饭也不用再吃别的了。”
这一碗粥,闻着倒是挺香,看着也挺美,丫鬟将信将疑的端进去了。县尊夫人见了,果然有些意动,尝一口觉得还不错,入口鲜香,又不油腻。不知不觉一碗就都吃了,没一会儿的工夫,便觉肚痛,她不生气,反而高兴起来,等到入房后出恭了一回,只觉浑身轻松不少。
当下便带了三分笑意,“这是哪家厨子的手艺,端的是好。”
丫鬟总算是松了口气,欢喜回道,“夫人可知,那粥里还加了鸡肉的,这么多天,您可算是开了荦了。”
县尊夫人听得诧异,而县尊大人已经高兴得击掌相庆了,“这个厨子居然让夫人吃下肉了?快叫进来,有赏!”
可话音未落,却见方才还没事的县尊夫人又吐了。
得,县尊大人空欢喜一场,他不怪自己多话,反怪厨子手艺不精,“好好的怎么让夫人吃吐了?该罚!”[bookid=1426044,bookname=《奈何春风不回头》][bookid=1566909,bookname=《逼草为妖》]
第20章 佳偶天成
(设了630的闹钟,说要早起,然后到点醒了,然后按了闹钟,想,我就闭一会儿眼睛吧,然后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840了。掩面~~~继续求推荐,求收藏,今天更新字数不少哦。。。)
余大娘真心觉得倒霉。
头一次来虽然无功,可也无过。哪象这一回,抱着满满希望而来,结果却是叭唧一下摔到地上,还要挨罚。
“这可真不关我的事!这丫头也不是我们家的丫头,不过是从外头请的……”余大娘还没来得及把念福完全推出去,赦令就来了。
丫鬟玉簪出来道,“我们夫人好心,在老爷那里替你们求了情,说是自己吐的,不关旁人的事,若是为了这个罚人,她心里更加不安宁。于是老爷便发话说,要你做出夫人能吃得下又不吐的菜来,否则不许走。”
听了事情经过,念福心内腹诽得厉害。果然官字两张口,说话有两手。这位老爷可不傻,看出自己有点办法,又知道夫人心善,所以想双管齐下,让夫人吃得下饭。
不能说他做得错了,可他下完令,只管拍拍屁股走了,留下的念福却很是犯愁。听玉簪说,她家夫人都怀孕四个多月了,可愣是一两肉也没长,反而望着人就消瘦下去。若是再这样,怕是就算撑到分娩,也是绝计生不下来的。
这丫头很是自责,“方才都怪我多嘴,明明夫人都吃下那么一大碗肉粥了,可我一说里头有鸡肉,她就全吐了。”
可听着这话,念福却觉得有些奇怪了。
给人做饭说来简单,烧好你的菜就是。但真要让人吃得好,却还得多琢磨点客人心思。
好比县尊夫人明明喜食辣椒,之前吃豆腐花时却弃辣而选甜,念福就估摸着她是不是遇到孕妇常见的便秘问题了,所以才特意煮了一道鸡茸蘑菇土豆浓汤。
这菜不仅好消化,富含营养,那土豆更是缓解孕吐,润肠通便的好物,所以县尊夫人吃得很满意。但她早不吐晚不吐,为什么偏偏在听说里面有鸡肉时才吐?那能否认为,让她吐的根本不是肉的问题,而是她的心理问题?
可这又说不通了。哪一个当妈的不想可着劲儿的多吃点,吃好点,给肚子里的宝宝多点营养,而这位夫人却是见不得半点荤腥?若说她是想在丈夫面前撒娇,那也未免太矫情了,而且玉簪也说,这已经是关系到她的生命问题了。
念福忽地想起,余大娘来时曾提到过,这位县尊夫人年轻貌美,而县尊已老,娶她也是用了点不光彩的手段,于是,念福开始华丽丽的展开联想了。
余大娘却在一旁催促,“你别光出神,赶紧想个法子再做点吃的呀!”
念福不悦的睨她一眼,语带讥讽的道,“大娘方才不是还说,我跟你又不是一家人,这会子我做不出来,自有我挨罚,你急个什么劲儿?”
这一下,反把余大娘给拿住了。悻悻的磨着牙,躲一旁生闷气去了。
打发了她,念福把玉簪往旁边请了请,“好姐姐,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家夫人从前有什么爱吃的菜?我再做了给她,可好?”
玉簪很是为难,“真若说我们夫人从前,就是喜欢辣的,可眼下非得忌口,根本不能吃。”
念福听得也开始犯愁,要说辣妹子其实不难伺候,多少经典川菜湘菜都很家常啊。麻烦的是她现在既有身孕,又有便秘症状,再吃辣的无异于火上烧油。可不做辣的,给她做什么呢?
正想着办法,一个婆子拿着两个烤得微焦的橙子过来了,“夫人嫌这两个烤得没味儿了,你们谁要吃谁就拿去吧。”
念福却是心中一动,“府上还有橙子?”
那婆子倒不小气,顿时递了给她,“这是外头孝敬我们老爷的,姐儿拿着尝尝,听大夫说,这样烤过的还能治咳嗽呢。”
念福有主意了,“拿几个新鲜的给我,给你们夫人做道点心。”
橙子也能做点心?婆子很诧异,“我们夫人可不吃酸的,嫌倒牙。”
念福笑道,“保管做出来的不酸,还要一节藕,府上有会做藕夹的吗?”
这个很家常,谁不会呢?余大娘赶紧凑上。万一做得好了,她也有功劳不是?
这样的劳动力,不利用白不利用。念福选了一段大小适中的藕节,让她刨皮洗净,然后切了一段小指厚的,竖切成半圆形,然后再横剖至尾相连,成一个半圆的夹心状拿去蒸熟。再让余大娘蒸了点芋头,加冬瓜糖、枣泥、桂花等物,和熟猪油一起拌成八宝芋泥馅,夹在藕间,再去炸制定型。
这边等橙子取来,她选了几只,留下两只让人放案板上揉搓,其余都让人去皮取肉了。等那两只揉搓得软了,就在顶上切一刀,取个顶盖,把里面的瓤掏出来,然后跟之前的果肉一起用纱布包住,拧出橙汁,再加鸡蛋和糖打散,倒进那两只空橙子里,把盖盖上,用牙签封好,上笼去蒸。
不一时,两样东西都已得了。
念福把那黄澄澄圆滚滚的橙子用小碟子固定,摆在盘中,旁边将炸好的藕夹竖着立起,在那半圆形的顶上夹上几根菜叶切成的小耳朵,顿时生出不一样的感觉。连余大娘都觉得这样一摆出来非常可爱,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上前咬一口。
当然,她也只能想想而已。
念福摆好盘,让玉簪送去,“告诉你家夫人,这两样可都是素的。要是她问起名儿,你说这道小点叫佳偶天成,是我和我娘为想念我爹做的。”
玉簪端着走了,送到县尊夫人跟前,她果然就吃了。只是吃着吃着,她忽地再看看这两样东西,就怔怔滚下泪来。
夹藕、甜橙,便是不说,又会很难猜吗?
玉簪不知何故,顿时就慌了,“夫人可是吃着不好?”
夫人摇摇头,拭了泪幽幽叹道,“她怎么就想起做这个?”
玉簪忙道,“听那沐姐儿说,这菜是她和她娘为想念她爹做的。夫人要不要叫她进来,问问来历?”
县尊夫人没有反对,玉簪就把人带走了。余大娘想跟上,被直接刷下了。
“又不是你做的,跟去做甚?”
等见到念福,县尊夫人和气的问,“你今年几岁?这手艺是哪里学的?”
念福偷瞧这位夫人,不过是二十许人,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可眉目间却有股浓浓的郁色,想来生活并不开怀。她心里多了几分底,便温言回道。
“回夫人的话,我快十五了,因姥爷开着豆腐店,常听些南来北往的客人说些新鲜事儿,这些吃食便是这么胡乱学来的。”
县尊夫人发现不对劲了,“你怎么跟着姥爷过活?”女子出嫁从夫,若是还跟着外家过活,不是被休弃,就是有问题。
念福回道,“我娘是在战乱中与我爹相识,由姥爷主持完的婚,奈何又在战乱中离散,所以我们母女至今仍跟着姥爷过活。”
县尊夫人半晌不语,然后才缓缓道,“那你们母女也真是不易。”
“确实不易。”念福觑着她的神色道,“不过我娘常说,人总要好好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县尊夫人的眼神飘忽起来,“是啊,你们还有希望。好好活着,说不定哪天还能遇上……”
念福大着胆子道,“我倒有个不肖的想法,说出来夫人别见笑。”
“你说,没事。”
“我是想着,就算我爹已经不在了,我也要和我娘好好活下去,这样我爹在天上看着才欢喜,要是我和我娘天天愁眉苦脸的,甚至于活不下去,那逝去的人如何心安?”
县尊夫人怔了怔,忽地道,“那若是你爹真的去了,你们就忍心把他一人孤零零的扔在那边?”
念福和善一笑,“夫人,不知您信不信缘分,只我是信的。我娘常说,她今生能和我爹做夫妻,是有莫大缘份。而我能跟我爹做父女,自然也是有缘。若是我爹当真去了,我必不甘心,此生连他一面也没见着。想来他也是如此,等到投胎转世时,说不定就会求了阎王老子,再来到我们母女身边,另结一种缘。怎么能说就把他一人扔下了?就好比夫人眼下怀的这个孩儿,为什么天下那么多的人家,他偏偏投胎到您怀中?足见是大机缘的。”
县尊夫人浑身一震,不觉伸手抚上几乎看不见的腹部,“大机缘?”
“是啊。有些事,我们凡人无法参透,恐怕只能等到进了黄泉才得明白。若是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白白错过了有缘人,等到了黄泉,又哪有后悔药可吃?”
县尊夫人一时听得呆了,好半晌才让念福下去,又交待下人,“好生看顾那女孩子,莫难为了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玉簪退下,奶娘上前守着,心中却在为自家夫人垂泪。
这县尊夫人本姓黄,也是大户人家的好女儿。跟表哥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双方家长也成人之美,早早给他们订下亲事。本以为终生有托,谁料风云突变,天下大乱,表哥死在了战乱之中,而黄氏也错过了女孩一生最美好的花信。
因不忍心看年迈爹娘为自己生生愁白了头发,不得以,唐氏以二十多岁的“高龄”嫁给了年过四十的唐县令。
比起英俊多情的表哥,唐大人既老且丑,更加利欲熏心,为了迎娶黄氏不惜伪造发妻身故,实则那老妻仍在家中侍奉长辈,照顾儿女。
黄氏心知肚明,却苦于无法言说。她明白,若自己苦苦相逼,前妻就只有死路一条,而前妻留下的那些已成年的儿女必将恨自己入骨。可自己若不相逼,就得接受这荒唐的命运。这对于才二十多岁,仍心怀梦想的青年女子来说,该有多么的残酷?
所以当知道自己怀着孩子时,黄氏彻底绝望了。她觉得,这孩子是自己背叛爱情的罪证,所以她可劲儿折腾自己,吃什么吐什么,但求一死。
但是,今天念福的话,却仿佛给她打开了一道新的大门。如果表哥在天上,并不希望她死呢?又或者说,这孩子就是表哥投胎转世,来跟她另结一种缘?
见她心意已动,奶娘垂泪上前低语,“老奴自是知道夫人心事,可表少爷已然过世,夫人眼下不仅要为自己活,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活,还要为家里的老爷夫人,兄弟姐妹们活。只有您活得好了,才能让家人放心,让九泉下的表少爷真正瞑目啊。”
县尊夫人闭目落泪,却道,“跟厨房说,我想吃面。”
当念福接到新任务时,就明白这位夫人已经想通了,可她却真的真的很想吐槽啊!
难道生活真的就象强*,当你无法反抗,只好学着享受?啊呸!她要求反攻。
[bookid=2403377,bookname=《庆丰年》]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21章 涨工资啦
(呃……要是什么都不说,会涨推荐和收藏吗?⊙_⊙这是在可耻的卖萌。。。)
欧阳家。
当看到早上出去,晚上就回来的余大娘时,三太太不高兴了,“怎么?还是不行?”
念福在一旁暗暗翻了个白眼,瞧这问话的领导水平,啧!
只见余大娘喜笑颜开的道,“没有没有!还是沐姐儿有办法,一去就给县尊夫人开了胃,我们是伺候了晚饭才回来的。县尊夫人体谅,说沐姐儿还有母亲长辈要照管,又是年轻姑娘,不好离家在外,所以才让我们回来。还说以后不用每天去了,只让沐姐儿留了几个菜谱,说回头要是吃着腻了,再请她去。”
三太太听得这才欢喜起来,再看着念福的脸色也慈和起来,“你也辛苦了,快回去歇着吧,明儿还是来府上当差。”
念福应了,却是不走,反而道,“太太对我家有恩,本不必如此客气。若是只为县尊夫人召唤,我还是回家帮忙吧,有需要时来叫我一声就成。家里现在每天要做豆腐,少了我还真忙不过来。”
啊……呃?三太太忽地会过意来,敢情这丫头是在跟她谈条件呢!若是真让她平日都在自家忙活,只等县尊夫人召唤才去,那欧阳家成什么人了?若是传到县尊府上,她这脸还要不要的?
三太太不是不明白,她只是想装糊涂,把念福这事就这么给揭过去的。依旧把她算作自家打短工的丫头,每月也就五百文的事,没想到这小丫头竟是不肯吃这个哑巴亏,要跟她秋后算账了。
不过再一琢磨,这丫头本是自己赶走的,让她去县尊府上帮忙,她也二话不说就应了,现在事情也漂亮的解决了,这会子想谈点条件也属正常,况且后面还有用着她的时候。
所以三太太虽然有点不爽,但还是给自己打了个圆场,“哎哟,是我忘了,没把话说清楚。眼下既是我们府里请了你来,自然不能跟从前一样,往后你每个月就拿一两银子的份例吧。”
念福紧接着问,“谢太太抬举,只是这么高的工钱,那我照管什么呢?若是和从前一样只管烧火,只怕旁人要怪罪的。”
涨工资是应该的,可工作职责也要明确!你不能给我一两银子,就把人当牛马使唤,那样算下来,自己还是亏的。
三太太耐着性子道,“火就不用你烧了,你以后就只管县尊府上和吴先生的菜式吧,早饭不用你管,主要是午饭和晚饭。”想想有点亏,又道,“唔……若府上有什么招待饮宴或是想吃点什么特别的,你也帮着余大娘想些新点子。珍珠,你带她下去领两身二等丫鬟的新衣,既在府上干了,出门总得有个样子。”
ok。念福并不贪心,这样的工作待遇已经不错了。说实在的,她跟蕙娘一天到晚的沿街叫卖,辛苦不说,还真心赚不了这么多。
她这边跟着通房丫鬟珍珠退下,那边三太太细问余大娘在县尊府上的经过。只可惜关键场合余大娘不在,也不知念福到底是怎么跟县尊夫人谈的,只知道她送了一道鲜橙蒸蛋和芋泥夹藕之后,便打动了县尊夫人的心。
“不过,那县尊夫人倒是赏了不少的东西。夫人您瞧,这些布匹可都是好东西。还有这些鲜货,全是人家孝敬县尊大人的,都是拿钱买不着!”
余大娘也藏了点私心,没说沐姐儿懂规矩,没主动要,反倒显得是她弄来这些好玩意儿一样。三太太再看一眼礼物,心里也高兴了。虽说给念福涨了点工钱,但光这些礼物都值十几两银子了,如此算来,自己倒也不亏。
如此一想,对于念福要求涨工资的小小不快也就烟消云散,反而大方的拿了两匹不太起眼的布道,“你也辛苦了,这个赏你,这个给沐姐儿。”
见三太太终于有了个笑脸,余大娘也想学着念福谈谈条件,于是腆着脸求起一事,“太太,既是不让沐姐儿烧火了,那厨房可就差了一个人,要不要再补一个进来?”
三太太顿时又不高兴了,“从前厨房本也没这个人,怎么眼下似乎离了她还不成?”
余大娘没想到碰一鼻子灰,可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讲下去,“这不是我要偷懒,只是邹嫂也刚走,那儿还有一个缺没补上呢。您看,是不是先加一个?”
三太太心说这还有完没完了?讨好县尊夫人的又不是你,人家沐姐儿办完了事来提提条件也就罢了,你凭什么也跟着凑热闹?让我掏腰包给你做人情?做梦!
“别打量我不知道!那邹嫂我都听说了,原就不是个会做事的。多她一个少她一个根本没区别。依我看,眼下厨房这些人手就足够,你要管不了,我这就换个人去!”
给劈头盖脸这么一训,余大娘灰头土脸,讪讪而退。却不妨念福已经领了新衣回来,站在门外把最后几句都听见了。余大娘更觉没意思,把布分了她一匹,借故溜了。
念福又进去跟三太太道了谢离开,珍珠跟这小姑娘没什么冲突,便好意提点了一句,“今儿这事你可别到外头去说了,省得余大娘忌恨。”
念福谢过,心想这珍珠姑娘看着倒是不错。听说三房除了一位少爷,至今并无庶出子女,想来三太太治下还是极严,在她这样人手下讨生活,日子应该不太好过。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念福心里暗暗划下一个可结交线,却吸取了上回赏钱事件的教训,并没有过多的跟人套近乎,只是态度和善的道了谢,留下好印象,就家去了。
倒是珍珠望着她的背影暗暗叹息,她倒不求母凭子贵,若是能跟蕙娘似的,有个贴心的闺女,下半辈子也算是有点指望了。否则,等到自己人老珠黄,还有什么想头?
忽地就见院中丫鬟趁着天色已暗,引着一个小厮鬼鬼祟祟的进来,珍珠还怕是有什么苟且之事,顿时沉了脸要上前质问。
却不料那丫鬟冲她摆手,悄声道,“是太太让引人来的。”
珍珠定睛细看,才认出来的不是旁人,却是大少爷身边的书僮白宣,正望着自己笑得讨好谦卑。
珍珠顿时明白了,心里对这种卖主之人颇为不屑,面上却淡淡的,只道,“正好太太那儿没人,快进去吧。”
丫鬟领着白宣进去了,珍珠本想跟过去听听,可想想又觉无趣,终归自己回了房。
那边三太太听白宣说了欧阳大少和念福巧遇的经过,倒是有些咂舌。原以为二人是暗中勾结,眼下看来倒真是巧遇了。只不过这位素来清高的大少爷肯替念福出头,还想把她举荐给县尊大人,也算是对这丫头有心了。
如此一想,她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好比一样东西,明明是她看中了,想拿来使,偏偏旁人也看中了,也要拿来使,这就让三太太不高兴了。
可念福毕竟是人不是东西,三太太还要想想这事要怎么处理才好,就没心思再跟人说话。
“难为你跑这一趟,这事我心里记下了。”示意丫鬟拿了钱打赏白宣,三太太想打发人走了。
可白宣却单膝点地道,“奴才虽然在大房伺候着,心却是向着三太太的,要是太太赏脸,容我跟着庆哥儿,奴才便是赴汤蹈火,也是情愿的。”
三太太倒是笑了,“你一家子可都是大房的人,怎么想着到庆哥儿这边来?你不怕你老子娘骂你?”
白宣笑道,“奴才不懂事,可也知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大少爷虽是欧阳家的主子,二少爷也是欧阳家的主子,大少爷年纪已大,用不着奴才操心,倒是每每冷眼旁观着,二少爷那儿,还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至于老子娘,虽是长辈,可他们也都是欧阳家的人,只要太太张口,哪个做奴才的敢违背呢?”
三太太笑着看他,“看不出你还有张利嘴,想来这些年跟你们大少爷没少学。行啦,你且去吧,这事我心里有数。”
白宣道谢,拿钱走了。只觉晋升有望,浑身骨头都轻了三斤。却不知三太太背过身却冷了脸,“这样无情无义的贱胚子,还想来带坏庆哥儿,没门儿!”
扛着匹布回家的念福从怀里掏出个精致的小荷包,这是她从县衙离开时,玉簪私下塞给她的。因在外头,又有余大娘,她也不好意思打开来瞧,直到家中才取出来。
却见里面塞了两只一两的小银锭,全家人顿时喜出望外。有这二两银子,念福又能重新在欧阳家上岗,还涨了工钱,家里的生计暂时是不愁了。
蕙娘当即决定,“这布和银子都留着给你置办嫁妆,你在欧阳家赚的银子也是一样。家里的吃穿,娘去卖豆腐也能挣得出来,如此过上半年,差不多能有个七八两银子,好歹也可以给你置办几件嫁妆了。”
其实念福对那侯家亲事还存有顾虑,无奈全家人一致通过,她反对也无用,便只问道,“如今娘也不好出门做生意,怎么赚钱?”
蕙娘却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娘自有办法。”
原来过年各家菜品消费巨大,她们母女卖了几天豆腐,今天没出门,还有人家找上门来要,幸而早上做豆花时有多,蕙娘便压了两盘豆腐,也很快就卖了。
后来还是施老爹想了个主意,反正那开酒楼的宋大娘也开业了,不如就在自家和她家各设一个代销点,那边给宋大娘一点分红,蕙娘也不用跑,那边也能多一个销售渠道。
蕙娘觉得好,请隔壁李大娘陪着,去找宋大娘谈了一回,那边很好说话的答应了。知道她家艰难,也不要蕙娘的分红,只让她把供应酒楼的豆腐等物算便宜点便是。
念福知道原委,也能放下心来了重新上岗了。[bookid=2273205,bookname=《重华》]
第22章 表哥表妹
(看过请丢几张推荐票票吧,要是肯出来冒个泡就更好了,星星眼等着~)在欧阳家的第二次上岗还算顺利,因为已经在县尊府上露过脸了,所以当她穿着二等丫鬟的新衣再回到厨房里时,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是高看一眼的。
念福知道,这时候再拿出那种小白花的姿态,未免就让人觉得矫情了。反正邹嫂已经卷包袱滚蛋了,厨房里也没有人那么明显的针对她,所以她也可以让这朵小白花显得坚强一点,告诉大家过年那几天是如何跟蕙娘做了豆腐四处去卖,如何吹皴了脸,冻伤了手,然后怎样又遇到余大娘上门,才又回了府上。
这样的故事大家还是爱听的,在同情念福之余,也多了一抹敬佩。这姑娘不管她们是不是喜欢的,起码人家肯跟家里大人一起挑起生活的重担,就这一点,就可以作为那别人家的小孩,去教育自家的小孩了。
只有一人对念福的归来有点不爽。
看春桃提着一篓炭进来,念福快步上前帮她抬了放下,“要不你到灶上帮忙,这里有我。”
春桃不大高兴的瞧她一眼,“太太都说了,不让你干烧火的活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念福却笑着捅她一记,“都是一个厨房的,做什么这样见外?眼下正是忙的时候,我帮你盯着火,你帮着准备灶上的东西,大家都得便,何苦难为自己?”
看她和颜悦色的样子,春桃也不好再闹情绪了。其实她也知道这不关念福的事,可就是心里不爽。想她好不容易才升到案上帮忙,冷不丁的念福走了,她又降了回去。等念福再来了吧,人家居然直接越级升职了!这让她如何好想?心里便憋着股气。
念福明白她的心态,职场中总有这样一类人,不怪自己没本事,反而老是妒忌别人。如果她不回来,春桃只会自认倒霉。可念福一来,她就觉得该是自己压她一头。也不想想,人家能去县尊夫人那儿露脸,你露得了么?
不过念福肯帮忙,却不是怕了春桃,而实在是——咳咳,好吧,她实在闲得有点无聊了。除了花点小心思把菜品摆得更漂亮些,她这几天完全无事可干,闲得手心都快长草了。反正炭已经搬来了,她不过是伸手往炉灶里加一加,干嘛不做个顺水人情?再有,春桃心眼又不深,职场上还是需要搞好这些同事关系的。
于是,被顺了毛的春桃高高兴兴上灶忙活去了,念福也在厨下找到了事做。厨房的人还觉得沐姐儿有眼力劲,肯顾大局,无形中又给她刷上几个好感度。
一时间厨房里是煎炒烹炒,忙得热火朝天。
正准备装盘上菜之际,忽地有人来传话,“舅老爷家的表小姐来了,老太太那边让多加一份饭菜。”
“知道啦!怎么偏赶这时候来?”余大娘虽嘀咕着,但还是迅速的分出一份客餐。
欧阳家的客餐一般是四菜一汤,外加四道小点,一道甜汤。别的东西都好说,只那甜汤却不够了。
余大娘想想,“沐姐儿,要不你把那天在县尊府上做的鲜橙蒸蛋再做一遍吧?”
没问题,只要有材料,十分钟就能搞定。念福答应着起身洗了个手,很快就做出两个鲜橙蒸蛋。因为是送到老太太那儿去的,所以多做一个,给老人家也尝尝鲜。
很快,菜已备齐,流水般送到各房主子那里去了。
接下来,厨房众人就可以吃饭了,等主子们用完了饭,才是各房下人吃饭的时间,这一点,厨房倒是比其他下人都优先。
因为关系缓和,所以午饭时春桃特意和念福坐在一处,把自己碗里的大排骨挟给她了,“你吃吧,我还没动过的。”
大户人家这点好,下人们的卫生意识普遍较强,不会做出用沾了自己口水的筷子给人夹菜的举动。念福笑着谢过,随口八卦起来,“那表小姐是哪家的?常来吗?”
春桃边吃边回,“是崔家那边的表小姐,因住得近,常来。老太太三太太跟前,都说得上话。”
念福心中暗暗纳罕,大房明显跟三房不对付,她还能左右逢源,这是个人才啊!
此时,被念叨的“人才”忽地很想打喷嚏,赶紧拿手绢捏住鼻腔死死忍住,就听对面的表哥说,“既然上饭了,那我就先回去了,祖母和表妹慢用。”
表小姐正在紧要关头,开不得口,就听老太太轻飘飘一个好字,顿时人就起身走了。
表小姐心中郁闷之极,那位表哥倒是松了口气。只是在出门时,他不小心瞟见下人手上托着的两只橙了。黄澄澄的搁在雪白的小盅里,分外好看。这橙子显然不是生的,还冒着热气,一阵阵的橘香飘过来,令人食指大动。
那是什么?表哥故作淡定的走开,可心里却象有只小猫在挠似的。余大娘断想不出这样灵巧的心思,又是那个沐姐儿做的吧,可她到底究竟做的是什么呢?甜的还是咸的?好吃么?
君子不能馋嘴,可君子很好奇啊。
屋里的表妹不知道表哥心里的纠结,也没注意到那只橙,却是在忍住喷嚏后暗暗揪紧了手帕,埋怨老天不开眼,生生的让她又错过和表哥共进午餐的机会。
倒是老太太对那只橙来了兴趣,“嗬,这是个什么新鲜玩意儿?拿来我瞧瞧。”
丫鬟牡丹忙将橙子捧上,小心的揭开上面的小盖,顿时露出一朵用鲜红的枸杞拼成的小花,搁在黄澄澄的鸡蛋上,分外好看。
老太太看着就有了食欲,拿舀了一勺尝尝,只觉甜香嫩滑,还带着天然橙香,不觉赞道,“好巧的心思,琦姐儿,你也尝尝。”
欧阳大少的表妹,崔琦小姐这才注意到那只橙,拿起来一试,也觉好吃,“还是老太太会调理人,瞧这橙子都做得比别家精致。”
老太太笑道,“就你这丫头嘴甜!”
可夸完之后,她也不多说,就开始用饭了。大户人家讲究个食不言饭不语,吃甜点时偶尔开心一下可以,认真吃起饭来再说话就要给人笑话了,表妹也只好跟着暂时关闭了语音功能,不过表哥家的菜真好吃。崔表妹很给力的展开光盘行动,吃得干干净净。
一时饭毕,老太太便露出倦色,不太想说话了。崔琦也另有心事,起身告辞。
老太太笑道,“我老了,精神也不济,你去三太太那儿说说话再走。茶花,送表小姐过去。”
茶花端庄稳重的站了出来,带着崔琦走了。贺嬷嬷扶着老太太回房休息,让牡丹拿了美人捶给老太太捶腿,自去指挥小丫头给老太太铺床燃香了。
牡丹见四下正好无人,觉得是个好机会,便抿嘴悄悄笑道,“方才大少爷在门口很是看了那橙子两眼呢,要不要叫厨房也蒸一个送去?”
老太太没抬眼,闭眼安神道,“饭都送上了,还折腾那些个做什么?”
牡丹才觉讨个没趣,却听老太太又道,“难为你竟服侍得这样仔细,就让厨房晚上送一个过去吧,二少爷那里也送一个。”
牡丹重又欢喜起来,敲打得也格外卖力。
一时贺嬷嬷过来请老太太进去安睡,低低道,“这牡丹,年纪也大了。”
老太太淡然道,“女大不中留,都一样。”
贺嬷嬷一听心里就有了底,“老太太既这么说,显是有主意了,是老奴多嘴。”
老太太抬眼一笑,“你这嘴多得才讨人喜欢呐。”
贺嬷嬷也笑,“只要老太太不嫌弃,我就在您跟前多嘴一辈子。”
老太太眼中多了几分温情,“那倒是我的福气了。行了,你也去歇歇吧。”
贺嬷嬷放下帐子,自也去午睡了。
崔琦随茶花到三太太这儿,她倒还没有午睡,正歪在榻上算计后日元宵节的各样事物。
崔琦便笑,“可是我来得不巧了,打扰太太办正经事了。”
“什么正经事?全是些鸡毛蒜皮,你们且退下,快请表小姐坐下,上茶。”珍珠忙忙招呼着,又让人把自己的份例饭菜取来,请茶花先用。
茶花在外头一副凛然不为所动的样子,可进了屋,四下没了人,便跟珍珠亲近起来,“我还是回去吃吧,省得招眼,你这儿先给我几口垫垫肚子就行。”
珍珠忙端了热热的鸡汤来给她淘了半碗米饭,茶花三两口吃了,嘴一抹又出去当差了。
屋里头,三太太因那鲜橙蒸蛋正跟崔琦说起念福。听着她的来历,崔琦当然要吹捧三太太几句善心什么的,可三太太看看她,忽地想起一个主意来。
眼波流转间,便半真半假的道,“说来这丫头还真投大少爷的缘,竟不声不响的就把她往县尊府上举荐,没想到咱们府上已经先跟人说好了,真真有趣得很。”
崔琦顿时心中一动,她这表哥从来于女色上就谨慎得很,怎么会一个丫头特别留心?
三太太觑着她的神色,“要不要把人唤来,给你瞧瞧?”
“好啊。”崔琦笑得一脸娇憨,于是乎,不幸躺枪的念福被抓来了。
[bookid=1698933,bookname=《冲囍》]
第23章 男女授受……
(周末愉快,求推荐,求收藏,求留言!)
念福对崔琦姑娘只是一知半解,但三太太却是知根知底。
这位崔大姑娘今年已经十六了,正在说亲的时候。她爹崔大舅原是前朝官员,也曾镇守一方。因为在改朝换代中坚持气节,痛骂逆贼,直接被喀嚓掉了。崔琦她娘怕受辱,跳井了。临死前把小崔琦托给心腹家人,送回老家,交到了崔二舅,就是眼下崔家唯一硕果仅存的崔舅舅的手上。
要说崔舅舅对这个侄女可是真好,全家人穷得都要当裤子了,还坚持给她最好的装备。但是没有里子,又能撑起多好的面子?
于是崔琦姑娘头上也戴着金钗,里面却是银的。手上的镯子猛一瞧水头不错,可若是把上面的包银的花儿去掉。咳咳,那就不能看了。
而崔琦姑娘此人……还是用旁人的一句话来注解吧。
“表面上看着象个大家闺秀,其实比市井的小丫头还会算计。看样子,是随她娘了。”这是三太太背后说过的原话,难得的传到老太太耳朵里时没有半点反驳。
补充一点,崔琦姑娘不是崔大舅原配所出,乃是通房丫头所生。崔夫人跳井的时候,怕没人监管,那丫头会玷辱崔大舅的名声,先把她给推下去了。
不过崔琦姑娘怎么着也是崔大舅留下的唯一骨血,所以在家里还是很得宠的,基本上没人会认真管她,从小也跟着崔舅舅学了些琴棋书画,知道怎么附庸风雅。只可惜除了偶尔到表哥家来秀一秀,崔琦姑娘的这份风雅基本上没什么地方用得着。
不过女人一次投胎没投好没关系,还有嫁人这第二次机会。
崔琦姑娘知道,以自己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条件,很难找到一个既有才又有财的男人来娶,那么就近选择,欧阳表哥无疑就是最好的出路。
人长得帅就不用说了,主要是家里硬件过得去。虽然要受叔婶的气,但崔琦姑娘很自信,觉得以她的能力,就算嫁进来头三年需要做小伏低,但凭她的才智,会很快pk掉三太太,独掌大权,到时就能出人头地,当家作主。
所以,她一直很努力的跟府上两位女主人都搞好关系,为自己的婚事做好铺垫。目前,在她看来,一切进展良好,就等着最后捅破那层窗户纸。
可要是念福知道,一定会吐她一脸口水!
两个明显不对付的领导,你永远只能投靠其中之一。想脚踏两只船,请问你会一字马么?还是说你是开着金手指的志玲姐姐,人见人爱,车见车爆胎?
可眼下,念福不知,自己正被三太太树立为崔琦姑娘的假想敌,要进行磨砺了。
“哟,这丫头生得真俊,我一看就喜欢上了呢!”
看着眼前这个生得虽有几分姿色,却明显带着世俗气息的表小姐,念福心内默默吐槽,姐,这台词out了,明显一听就是妒忌了。
三太太笑道,“只可惜这丫头不是我们家的,否则你喜欢,纵送给你又何妨?”
便送了,崔琦也养不起,不过暂借几天还是可以的。她心中暗暗拿定主意,道,“既然她做得一手好菜,可否请回我们家去准备元宵节宴?客人们来了,也好添添光彩?”
你家还有客人?三太太肚内讥讽,面上却笑,“那有什么问题?沐姐儿,那你就跟去几天吧。”
你都答应了还问我个毛啊,暗自奉送两个小白眼,念福答应退下,暗自琢磨三太太究竟是何用意。可领导的心思有时还真难猜,念福想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干脆不想了。反正又不少她一天工钱,哪儿干活不一样呢?
这边崔琦又谢过三太太,起身回府了,一路上净在琢磨着要怎么给予念福各种敲打。在她看来,一切漂亮丫头都是想爬她表哥床的。必须掐死,狠狠掐死!
不得不说,崔琦姑娘脑补得太多,也兴奋过头了。
转过头来,珍珠却不太理解三太太干嘛要把念福送到崔家去,“太太不还想着要收伏她么?怎么反让她跟崔家亲近去了?”
“亲近?”三太太噗哧一笑,也不点破,“你就等着瞧好吧。”
经她挑拨,崔琦肯定是要为难念福的。等着她在崔家各种备受摧残,一定会对大房深恶痛绝,到时只要自己施予一点点的关怀,她一定会死心踏地投向自己的怀抱。
毕竟,念福可是订了亲的人了,只要她脑子没抽,就绝不会做出有碍名声之事。可问题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没有告诉崔琦啊!
呵呵呵呵,三太太越想越得意,随手就把一颗椒盐小核桃当成果脯扔进嘴里,嘎崩一咬!
珍珠还来不及提醒,杯具已经发生了。三太太捂着腮帮子吐出一口血沫,疼得掉出眼泪。
珍珠忙上前来看,冷不丁三太太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扇过去,“黑心烂肠的死蹄子,这是想看着我出事怎么着?”
珍珠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哭着跪下,“才要提醒的,已经晚了。”
可此时再说什么三太太根本听不进去,到底是拿着她撒气,狠捶了一顿才命人去请大夫,给自己看牙压惊了。而被打得浑身青紫的珍珠只能忍气吞声,回到房中默默流泪,连午饭也没吃。
但这些事念福却是不知道的,她按老太太的吩咐,给两位少爷上了鲜橙蒸蛋,又按余大娘的吩咐,给三老爷三太太也各准备了一份,便按点下班了。
只是下班的时候,给珍珠的小丫头蔓儿叫住,赔笑着道,“好姐儿,我出不去,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家姑娘买一瓶跌打酒回来?我这儿有钱。”
念福一愣,随即压低了声音,“珍珠姑娘伤着了?怎不找药房的吴大娘拿?”
珍珠这人还不错,上回提醒过她,所以念福才多问一句。
蔓儿见要求人,只得附在她的耳边悄悄把原委说了,念福点头接了钱,“那行,你且去转一会儿,我这就去买了送来。”
蔓儿感激笑道,“多谢姐儿体贴。”
念福出了门,左右张望两下,就见蕙娘在路口冲她招手了。因有过胡员外之事,蕙娘每日必要亲来接送,才肯安心。咳咳,念福每每颇觉有点象小学生放学,不过心里还是很暖和的。
先跟蕙娘把事一说,蕙娘比她对城中更熟,很快带她去把跌打酒买了。念福看钱还有多的,便让大夫开几颗疏肝理气的丸药,一起送了回去。
蔓儿哪敢走得太远?一直就在附近转悠,念福进去她就瞧见了。忙忙上前拿药道谢,念福又告诉她,“虽说汤药比丸药好,但怕你们煎着不便,便多拿了这个给她吃的。回去也劝劝你们姑娘,别太怄气。晚上厨房有莲藕排骨汤,你给她盛一碗,那也是健脾顺气的。”
蔓儿感激不尽,要拿钱谢她,念福却不肯要,“你们姑娘也是个苦人儿,攒点钱不容易,快走吧。”
蔓儿这才再三谢过走了,转头念福和母亲回家,蕙娘倒挺赞成她这举动,“人家有难处时帮一把,总能结点善缘。”
念福却不尽赞成,“那也得分人,这世上多得是恩将仇报的。”
“就你这丫头心眼多!”二人说笑着,自家去了。
次日念福还是先去欧阳家报到,然后再去的崔家。不是她勤快,而是她不认识路。虽然见过崔舅舅一次,那也是在慌乱之中,还只知道个大概方向,眼下一个人怎么走?
三太太刻意要挑起矛盾,特意让人去请大少爷,说是他舅舅家请的人,也得劳烦他去带路。
欧阳康乍一听说此事,便觉不妥。就舅舅家那样穷法,别人不清楚,他还不了解?就请个御厨也做不出花儿来!可三太太已经答应,若自己再拦着,未免有些令舅舅家太没有面子了。
于是欧阳大少决定亲自走这一趟,不是为了提点念福在那边好生伺候。而是想暗地里给她塞几个钱,帮衬一把。
念福还不知这位爷的盘算,倒是知道了有谁要对她不利。因为昨儿帮了珍珠一把,珍珠一早又命蔓儿来悄悄寻她,只告诉她一句话,“小心崔家大姑娘。”
好吧,念福会小心。可自己一个帮工的,碍着崔大姑娘什么事了?念福摸摸自己的脸,难道长是美也是一种错?可她脸都皴了,也没那么招人好不好?
不过她这小动作落在某些有心人眼里,却领会出别样的用意。
“这里,且等一下。”欧阳大少忽地在一家店铺前勒马停下,把缰绳扔给书僮白宣,自己进去了。
待念福瞧清是间脂粉铺子,暗自腹诽,已经长得这么妖孽了,还要打扮?让不让女人活了?要是拿去勾搭小姑娘,就更不应该了!
不一会,欧阳大少冷着脸出来。继续上马,念福继续在底下跟着。
万恶的旧社会,没吃脑残片,就不要想神马人权和绅士了。
忽听白宣问,“少爷刚刚进去买什么了?”
欧阳大少一本正经的答,“没什么,不过给舅母她们买点小物件。”
等到了崔家门口,趁白宣牵马到后院,左右无人的工夫,欧阳大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中掏出东西,扔给念福,“拿着!这里的事,你多照应。”
念福还来不及细看,已经有人已经迎了出来。这男女授受的,落谁眼里都毁名声,所以念福想都不想,就配合极好的把东西藏兜里了。[bookid=2015193,bookname=《家有鲜妻》]
第24章 情敌
崔舅舅家的人口很简单,除去一位崔老姨娘,就是崔舅舅崔舅妈和他们的三个儿女,十四岁的崔珩,六岁的崔琳和两岁半的崔琰,外加一位崔琦姑娘,并两个老仆,统共九口人,加一个外雇帮工的大丫头,就住在离宋大娘酒楼不远的一所小宅子里。
这宅子并非欧阳家的,更不是崔家产业,崔家祖宅早毁在战火中了,没毁的也凋零得差不多了。要说起这宅子,还真得感谢过世的崔氏。这是她从前拿自己的嫁妆,在怀安镇投资的一处小小房产,原本是看中临街的位置,想做个小小铺面,谁成想生意没做成,竟成了庇护自己娘家的居所。也正因如此,崔舅舅才肯住进来。否则,他宁肯从欧阳家借钱租房也是不会住这儿的。
念福来了没半日,在稍稍了解到这家的情况之后,深觉无语。
你说人都穷成这样了,完全靠亲戚接济度日,不想法子挣钱,还讲那些破规矩做什么?
你说自家是书香门第,不愿意做生意,那你可以把临街的铺面租出去啊。人家不!直接改成两扇宽敞的大门。
这改就改了吧,可里面本就不大的一个院子,为什么又硬是要在当中竖一堵墙?
美其名曰内外有别,实际上就是把十四岁的崔珩隔在外头。
可事实上,这家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你在这头打个喷嚏,全家都听得见。再说上个茅房吃个饭什么的,哪里能不照面?
就因为那堵墙,还生生把屋子里的光线弄得黑黢黢的,念福大白天的进了厨房,都简直是两眼一抹黑,连油盐酱醋在哪儿都找不着了。点灯费蜡的不说,关键是憋屈啊!在前世住够了鸽子笼,念福看着这样乌漆麻黑的房子就头疼。偏偏崔琦姑娘还要生事,就更加令人头疼了。
唔……要说欧阳康也挺讨厌舅舅家这些死抱着不放的臭规矩,但对于男女大防这一条还是愿意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因为房子小,也因为规矩所限,崔琦表妹每回想找他单独谈谈人生谈谈理想,旁边总有一双以上眼睛盯着。
好比今日,他送了几盒抹脸的面脂来,虽不是什么贵重物件,可崔琦很高兴,觉得这就是送给自己的。于是崔琦含羞带娇的说,“谢谢表哥有心了,只是我每常听说那铺子里有上好的玫瑰花脂,只可惜要一两银子一盒呢,也没使过,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么好。”
欧阳康听得眼角直抽抽,头一个念头不是意识到表妹在向他暗示什么,而是在想,真黑!他一月的月钱也才可怜巴巴的二两银子,就这还得管他自己的笔墨纸砚以及日常零花。光那一盒脂粉就要一两银子?抢钱呐!
眼看欧阳康半晌不接这话茬,崔琦又怕他误会自己了,赶紧端出贤良淑德的范儿,“其实,我也觉得那东西太贵,也未必就那么好,其实这茉莉花脂就很好使了。”
欧阳康也这么觉得,五盒一共才一钱五分银子,这价格才亲民。
“你们女孩子就爱说这些脂啊粉啊的,我们也不懂。表哥,你跟我来,看看我最近的画,可有长进?”崔琦还想说些什么,可崔珩却把表哥拖着走了。
等进了他的房间,崔珩立即闩了门,然后神神秘秘的取出一个画轴,笑得跟朵花似的,“嘿嘿,表哥,这回又要麻烦你了。”
欧阳康没好气的瞪表弟一眼,却是接过了画轴,“总这样装神弄鬼的,小心舅舅哪天发现打断你的腿!”
崔珩不满嘟囔,“穷得连饭都没得吃了,还端着那臭架子干嘛?表哥你就不该总接济我家,省得爹和姐姐还总以为咱们是什么大户人家!”
欧阳康就手拿画轴敲了他脑袋一记,“背后说人长短,可不是君子所为。尤其一个还是你长辈呢!”
崔珩心疼那画,不顾反驳,只道,“你小心着些,还指着它卖钱呢。”
欧阳康展开一看,却见画上又是一个工笔美人,轻衫薄袖,身姿曼妙,尤其那**,似嗔似笑的风情,更是撩人之至。任谁也想不出,竟是出自一个十四岁少年之手。
不觉叹了口气,“你把心思全用在这上头,将来可怎么办?”
崔珩却道,“将来?将来就是我们一天天大了,姐姐的嫁妆不用说,纵是要卖我为奴,爹也会让她风光出嫁的。可琳儿将来要怎么嫁人,我和琰儿将来又要如何娶妻?难不成一辈子靠你接济?表哥你的日子也不好过,眼下我能有这点小手艺,能赚一点是一点,横竖又不偷又不抢,我自个儿心里也踏实。”
“少胡诌!你是长子,如何会卖你?只是……”
想想舅舅那个脾气,欧阳康也很无语,把画一卷,“我会让人给你带出去卖掉,只是你也放些心思在读书上头吧。眼下新朝刚定,百废待举,说不定就有你我出头一日呢?”
崔珩应下,送表哥走了。
只是回家之后,欧阳康跟兰姑报账时,有点对不上了。
“那茉莉花脂我记得是三十文一盒,少爷您买了四盒,怎么花了两钱银子?莫不是那伙计坑您,多收您的钱?”
欧阳大少摸摸鼻子,“他们……没坑我吧,可能是我给不小心给打赏了。”
咳咳,他真不是有心撒谎,只是看那丫头脸都吹皴了,又吃人家那么多东西,才想着给她拿一盒的,其余四盒才是顺便。至于多的钱,是给她的小打赏。不过这要是给人知道,那还了得?所以欧阳大少死活不能认账。
可惜那边崔琦姑娘就是不知道底细,也因他的离去生出满腹幽怨,要去找“情敌”算账了。
念福是真心搞不清这位的战斗目的。无冤无仇,难道她属性疯狗,见人就咬?
可女人妒忌是需要理由的吗?尤其看着她那张明显胜过自己的漂亮脸蛋,崔琦姑娘就不高兴了。
可人家是小姐,是小姐就要有小姐的款儿,于是崔琦端着架子,温柔高贵的微笑着,把她叫进来了,“沐姐儿,既请了你来,少不得要麻烦你的。钱已经准备好了,菜单也拟定好了,明儿过节,可就全看你的了。”
她冲旁边略一颔首,六岁的崔琳,充当堂姐的小丫鬟,乖巧的捧着个盘子就送过来了。
听堂姐说,明天这个新厨子会做出好多好多好吃的,全是肉!小丫头已经很久没开过这样的大荦了,所以一双大眼睛很是期待的冲念福不停的眨啊眨的。
妹子,别卖萌了,姐受不住啊!念福努力把注意力放到重点上,那托盘里装着一串钱,估计也就在一百文左右,旁边还有一张纸,才想拿起来看,突然想起自己是“不识字”的,于是她就笑了,“我也没读过书,要做什么菜,还是请大小姐直接告诉我吧。”
很显然,这个大小姐让崔琦很爽,下巴不觉又抬高了两分,矜持的拿手绢捂着嘴刻意笑了笑,“原来你不识字啊,我们家可是连这么小的丫头都是要识字的。”
听着她那一串意味不明的笑声,念福有点囧。难道她遇上了传说中不作会死星人?姐能告诉你,姐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么?算了,念福决定不跟这个连地球是圆是方都搞不清的丫头一般见识。只是故意睁大双眼,望着小崔琳很纯良的问,“原来这是丫头啊?我还以为她是府上的二小姐呢。”
……
念福你坏了。明明已经见过崔家的几个老仆,还睁着眼睛说瞎话。
崔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再怎样,能说堂妹是自己丫头么?咽下好几口气,她才能说出话来,“她当然是府上二小姐,我方才那话,不是说她是丫头,是你听岔了。”
哦,念福从善如流的点头,“那就请二小姐告诉我,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好吗?”
跟小萝莉说话,可比对着她那张假仙脸舒服多了。
“好呀!”崔琳早等着这一刻了,很欢快的答应着,连看都不用看的就开始扳着小指头数,“红烧排骨、粉蒸肉、芋头烧鸭、糖醋鱼,还有水晶蹄膀,油焖大虾……”
小姑娘想了想,又小小声对念福伸出一根手指头,“还能要一个鸡蛋羹么?弟弟还小,他爱吃那个。”
要说崔琦姑娘真心要求不高,全是耳熟能详的家常菜,可念福硬生生扭过脖子,再看一眼那吊钱,确认那不是金也不是银之后,她说了,“最后一个没问题,要前面的,恐怕还要麻烦大小姐再加点钱吧?”
“我是最不惯理这些俗务的。”崔琦一脚就把皮球踢了回去,然后优雅的起身,“钱不够的话,跟余妈拿。好了阿琳,跟姐姐进去,我教你弹琴。”
“我,我能不去么?”那显然不是个好差事,小姑娘一听,清秀的小包子脸顿时出现万分纠结的神色,象是吃了苦胆般皱成一团,可到底还是给大堂姐拎着走了。
只是走前,崔琦姑娘貌似教育妹妹,实则又给念福留下一句话,“难道你忘了,表哥可是说过,会抚琴的女子才雅致呢!”
那你家表哥有没有告诉过你们,没钱的厨子可做不出雅致的你要吃的肉?
忿忿甩一记白眼,念福去找方大娘了。反正是你家的主子要吃,你们想法要钱去!
(忘了收藏的请点一下加入书架,有推荐票的就动动鼠标支持下哈!)
[bookid=2403377,bookname=《庆丰年》]
第25章 大餐来啦
(推荐,收藏,留言!偶深情的呼唤着你~~~)
方大娘听说崔琦开出来的菜单,却是一声叹息,什么话也没说就进屋了。等出来时,她已经脱下身上大袄,换了一件薄薄的夹袄,卷了个包袱让余大叔拿去当。
念福愣了。
余大叔问,“你这是干什么?这样冷的天,换得这样单薄,冻病了怎么办?”
方大娘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瞟念福一眼,低低道,“我不当衣服,难道又去当夫人的?她生下琰哥儿还没调理好呢,经不得病了。大姑娘在家呆不了几年,给她做顿好的吧。”
“可……”余大叔到底一声长叹,又把衣服给方大娘塞了回去,“我再去外头找找有什么活能干,实在不行,当我的吧。”
“都别当!”崔珩的房间离厨房近,已经听到他们的谈话了,气呼呼的冲出来,“凭什么她想怎样就怎样?没钱还充的哪门子阔气小姐?她想吃好的让她自己弄去,我们没这个本事,伺候不起!”
方大娘急得直要去堵他的嘴,“我的小祖宗,你这又是干什么?让人听见,又一场气生!”
“我就是要让她听见!这日子早就没法过了,还成天捂着盖着,有什么意思?”崔珩甩开方大娘,就要去找人理论。
可是忽地,沐姐儿挡在了他的面前。
念福真不是见义勇为,她就是看这小子生气跳脚的样子突然很顺眼,然后很想去挠一把崔大姑娘的面皮而已。然后,偷偷的说,后者比较重要哦。
于是,崔珩就见这位沐姐儿笑意盈盈,“方大娘,你们误会了,我把菜单报给你不是找你拿钱的,不过是告诉你一声而已。你放心,这菜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我现出去买菜,你要不要跟着记个账?”
方大娘张大嘴巴,“这……这可只有一百文呢。”
这点钱,买几斤猪肉就没了,难道还怕人家贪污?那才是笑话了。
念福拍拍小胸脯,“我既然是你们大小姐请来的,总要想想办法才行,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她忽地冲崔珩一笑,“你有什么想吃的?你妹妹给你弟弟点了个鸡蛋羹,你想点什么?”
崔珩完全给弄懵了,呆呆的问,“那能给我两块红烧肉么?”
天知道他馋这个馋多久了?连大年三十都没吃上好不好!
“没问题,就两块!”念福露齿一笑,走了。
剩下崔珩方大娘他们大眼瞪小眼,想不明白这沐姐儿会有什么办法。
话说念福离了崔家,哪儿也没去,她直接回家了。
蕙娘忽见女儿回来了,很是吃了一惊,“你今儿怎么这么早?”
念福嘻嘻一笑,财大气粗的把一百文钱往她面前一搁,“我特意来关照你生意,老板娘可要多给点优惠哟!”
看她这小样儿,蕙娘顿时就一脑门戳过去,“有话好好说!这是欧阳家要的?”
念福揉着可怜的小脑门,甩了个小白眼,“动手动脚,不是好家长!这不是欧阳家要的,是他家亲戚要的。也不全要豆腐,得要点豆干豆腐皮。哦,对了。”
她从怀里摸出欧阳康打赏的五钱银子添上,“还要半斤五花肉,几个鸡蛋,再加些冬瓜土豆胡萝卜山药吧。咱家明天不也要买过节的菜么,一并买了,回头分我些就是。”
蕙娘皱眉,“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呀?”
念福却不肯说,“总之娘您买回来就是,对了,家里有糯米粉吗?没有我去买,一会儿先把元宵做起来。”
“那你自个儿去吧。”蕙娘抓了把钱给她,念福拿了冲她扮了个鬼脸,进屋跟姥姥姥爷逗几句闷子,嘻嘻哈哈的跑了。
次日一早,蕙娘起来,先被女儿抹了满脸的油。
“我不要!你留着自己使。”
念福可不依,这一盒茉莉花脂算是她来之后得到的第一件护肤品,啧啧,没想到还是个帅哥送的,当然要全家共分享。
虽说三十文钱不贵,可她们家还真心舍不得买。不为别的,施家二老的医药费太贵了。没有医保的时代,老百姓真心看不起病啊!
你别说,这盒茉莉花脂虽然包装简陋了一点,但真的是货真价实。就用小指甲挑出那么一点,抹在整张脸上就又滑又润的,可是舒服多了。
蹂躏完了老妈,念福又去祸害姥姥姥爷了。
老人家这辈子都没抹过这种金贵东西,别扭得不行。待要伸手去擦,外孙女顿时大叫,“钱擦没了,钱擦没了!”
弄得二老哭笑不得,等蕙娘端了热乎乎的汤圆来,才算是消停。
只见今年的元宵跟往年不同,不再是清一色的色,而是五颜六色的。个个只有小指尖般大小,小巧可爱。
施大娘饶有兴趣舀起一勺,里面就有黄绿红三种颜色,“念福啊,你这都是怎么做的?”
家里现在最爱作怪的,除了这个外孙女,不作他想。
念福呵呵一笑,“黄的是南瓜,绿的是青菜,红的是红豆,那白的里面掺了芋头,你们快试试,好不好吃?”
元宵糍性大,老年人吃多了不好消化,若是做馅又要猪油来拌才好吃,念福昨儿一琢磨,索性配点杂粮,做了些五彩小汤圆。又好看又不费料,吃起来也没那么腻人了。
果然一家子吃了都赞好,回头念福给隔壁的李大娘送去时,她都舍不得吃,光瞧着就喜欢得不行。
因见念福依旧穿了丫鬟衣裳,李大娘不免多问一句,“这大过节的还要上工啊?”
“可不?不过下午就能回来了。要是今儿能讨着赏钱,回头我再给您带礼物。走了啊!”
看她笑嘻嘻的边说边走,李大娘忙追着喊,“别糟蹋钱了,邻居街坊客气什么?你早些回来就是。”
念福笑着走了。李大娘转过头来,却见自己的小儿子李小虎望着女孩远去的方向,看直了眼。
李大娘顿时放下脸来,将手上抹布拍过去,“看什么看!”
李小虎猛地吓一大跳,揉眼抱怨,“娘您干什么呢?甩我一脸灰!”
李大娘瞪他一眼,“人家生得再好看,那也是有主儿的,不许动歪心思!”
“瞧您说的,我就看看怎么啦!”李小虎嘟囔着,到底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走开了。
漂亮女孩,哪个不愿意多看几眼?
崔家。
在念福答应置办一桌丰盛酒席后,崔琦决定请表哥来吃饭了。晚上人人都要一家团聚,中午过来没问题吧?
帖子送过去,欧阳康请示了祖母,答应了。唔……沐姐儿可在那边呢,她今儿会做什么好吃的?欧阳大少有点期待了。不过一扭头,他发现祖母的早餐桌上多了一样五颜六色的东西。
“这是何物?”没有外人,欧阳康也好意思问上一句了。
老太太一笑,“是沐姐儿早上送来的,说是自家做的汤圆,给家里人尝尝。厨房弄了,就送过来了,你要想吃,就拿碗分几个去。”
甚好。欧阳康不客气的在祖母身边坐下来了。
那边三太太也收到了念福做的小汤圆,珍珠端上来时笑道,“沐姐儿今天还知道送汤圆回来孝敬,也算是有心了。”
这话说得三太太心里舒坦。而在经过美滋滋酱事件后,余大娘也不敢随便克扣念福送来的东西了,听说是孝敬老太太三太太的,赶紧就煮了端上去,再有责任可就别找她了。
不过三太太对这种小玩意儿显然没什么兴趣,可是欧阳庆喜欢,小胖子毕竟也是小孩子,看着这颜色鲜艳的东西就喜欢,况且念福那汤圆都是配了杂粮做的,个头又小,没平常的那么腻人,所以欧阳庆一口气全吃完了,还觉得意犹未尽。
“娘,这个东西做得好,就跟上回的那个橙子蒸蛋一样有意思。”
眼下没有减肥意识,听儿子喜欢,三太太就高兴,“你既喜欢,让厨房中午再给你蒸个蛋就是。”
未料小胖子却一脸嫌弃,“不要!她们做的不好吃。还是让那个厨子回来做吧。”
看着三太太不善的目光,余大娘在旁边略显尴尬。念福做那鲜橙蒸蛋时并未瞒人,可她们过后无论怎么模仿,欧阳庆却总说不好吃。这让她们怎么办?
看儿子歪缠着自己,想要念福回来了,三太太也颇有些心动。说实话,经念福摆过的盘,那菜看起来似乎都好吃许多。只是她磨砺念福的目的还没达到,此时把她召回,岂非前功尽弃?
于是哄了小胖子几句,把他劝走了。只是心里也有些惦记起这个厨子的好来,再看看小胖子吃空的碗,到底是多吩咐了一句,让人把元宵节应打赏下人的过节之物也给她留了一份。
所以说,适当的拍拍领导马屁还是有好处的。
好比三太太,干嘛没事接见崔琦?不就是想看一个曾经的大户人家的女儿奉承自己,得到某种心理的满足?打工仔太清高了,可是很难升职加薪的哟。
此时,临时短工沐念福童鞋已到了崔家,当然也给他们带来了一份汤圆。本来就是很便宜的东西,她做得份量又多,那就充分展现一下她的大方豪气吧。
虽然都已经吃过早饭,但崔家人还是很给面子的吃了一锅。只有崔琦姑娘,心里虽然也想尝尝,却又舍不得中午的大餐,生生的空着肚子忍了下来。
等到晌午,欧阳康准时前来赴宴。一声开席,只见红烧排骨、粉蒸肉、芋头烧鸭、糖醋鱼,还有水晶蹄膀,油焖大虾等菜全都如流水般端上了桌。
崔琦姑娘看直了眼,口水忍不住的咽了又咽,连美人表哥也没心思看了,一筷子下去——吃![bookid=2273205,bookname=《重华》]
第26章 抓破美人脸
(新的一周又来了,重复求推荐求收藏~)
这一筷子下去,崔琦姑娘有点无语。
她夹的明明块排骨,可吃在嘴里,为什么不是排骨味?吐出来一看,这哪里是什么排骨?分明是用茭白切成棍,穿在素鸡里,裹了面粉炸了再烧的。
假货!
崔琦姑娘再次戳向那有红有白的油焖大虾,却是用煮熟的山药泥和胡萝卜丝捏成的。
粉蒸肉是用冬瓜烧的,再淋上米粉醪糟甜面酱烧成的汁浇上的。而芋头烧鸭里的芋头是真的,鸭子是用油豆腐皮包着蘑菇胡萝卜笋丝,炸好之后切块定型配上的。
糖醋鱼比较复杂,是用熟土豆压成泥,涂在豆腐皮上,中间放入豆腐冬菇笋丝等,包成鳜鱼状,用两片冬菇制成鱼腮和鱼眼,将薄豆腐片作鱼尾,在鱼身上涂一层面粉糊,入锅炸至皮脆,色呈金黄时出锅,再浇上糖醋汁做的。
至于水晶蹄膀那就更简单了,那是用藕粉调成糊状,里面加了花生碎,再放在碗里搁外头冻上,吃时倒扣出来而成。旁边点缀一圈油淋青菜,很是赏心悦目。
崔琦姑娘愤怒了,崔琦姑娘发飙了。长这么大,从来没人敢这么阴她!啪地将桌子一拍,立意要在表哥面前展现她当家作主的霸气。
“这是怎么回事?沐姐儿!”
“我在这儿呢,大小姐有何吩咐?”念福上完菜就躲门口看好戏了,此时见这位大姑娘气变了脸,她笑吟吟的进来,笑得说有多讨厌就有多讨厌。
崔琦寒着脸道,“我不是给了你钱,叫你整治一桌酒席吗?你怎么就拿这些青菜豆腐充数?”
念福笑了,斜睨了上首的崔舅舅等人一眼,不慌不忙的道,“崔大小姐,你一共给我一百文钱,让我置办这样一桌酒席……”
崔琦忽地粗暴的将她打断,“你不要扯这些乱七八糟的理由,你没有办好酒席就是你的错!亏你们三太太还说你能干,我看就会滥竽充数!算了,我说话你也不懂,余妈,把她拉下去,打她二十耳光!”
旁边崔舅母听着,脸色不觉微微一变。
崔家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说白了,崔舅舅是甩手派,什么都不管。一应家用都是崔舅母在开销,但是崔琦渐大,也想多挣几个零花钱自己使,于是就经常以协理家务为名,从家用中刮些油水。这回元宵节,因见请了外人来帮厨,崔舅母怕面子不好看,一共是给了她三百文,可崔琦一下子就克扣了三分之二,这手还真黑!
可崔琦欺舅母素来柔弱良善,舅舅又一味纵容,虽觉有几分难堪,却并不十分害怕,反而看欧阳康在旁边瞪大眼珠的表情,还颇有几分自得。心想表哥肯定是受够了三太太的气,最讨厌温柔如水的女子,自己这么厉害,肯定让他刮目相看了吧?
可惜崔琦姑娘不是表哥肚里的蛔虫,欧阳大少确实对她刮目相看了,却觉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
想他打小,受够了专横跋扈的三太太的气,要是还能喜欢上这样的女子,简直就是抖m了。只可惜欧阳大少没有找虐的嗜好,所以他这副表情,是在对这位表妹重新定位。
还来不及对此事表示下态度,沐姐儿先开口了。既不讨饶也不求情,而是娓娓道来,“从前有个南郭先生,不会吹竽却混在乐队里假装自己会吹竽,等到喜欢合奏的老王死,喜欢独奏的新王立,南郭先生混不下去,只好逃走,这就是滥竽充数的故事。大小姐,我虽然不怎么识字,可故事还是听人讲过一二的。要不要我再讲个东郭先生救了狼,狼却要恩将仇报的故事你听?”
崔琦摆出一副我就霸道我怕谁的表情,“你扯那些做什么?我只问你,我要的菜呢!”
这丫头真是欠收拾,没见崔舅舅他们都面有惭色了么?就你还嚣张!于是念福也不客气了。
“大小姐既要算账,我可以一一算给你听。不过我想你一定不爱听,因为这些全是俗务,您这样尊贵的人肯定不愿搭理。不过我只想说,就因为你点了那些菜,方大娘就要去当过冬的棉衣,如果她的不够,还有方大叔,甚至其他人的。我是个外人,并不敢管府上的事,只是觉得,如果方大娘冻病了,这府上就没人洗衣做饭打扫收拾了,到时还得劳烦大小姐您来干这些俗务,实在是得不偿失。于是,我就用一百文钱,办了一百文钱的酒宴。您点的菜,我全都上在这里了,又何错之有?如果说大小姐一定要吃您所谓的那些菜,好办,前面不远,宋大娘的酒楼已经开张,现去叫一桌都来得及。这桌素菜还我,一百文钱我还给您,如何?”
这话不仅堵得崔琦无话可说,就连崔舅舅也面红耳赤。身为主人家,不仅照顾不了老仆,还逼得他们为了满足主子的需求去想法赚钱当衣,这传出去好听么?
从前全家人为了顾及崔舅舅的面子,都有意无意在他面前遮掩了这些俗务,是以他并不知情,眼下一旦被人挑破,那大家真没必要再装了。
崔珩早对家中这装腔作势的调调有意见了,此时愤然道,“既然读过书,就应该知道什么叫量体裁衣,什么叫适可而止!有多少钱办多少事,没钱充那个场面干嘛?真当自己还是什么金尊玉贵的人家?真要那么清高,不理这些俗务,索性当神仙去,不食人间烟火,那才叫真清高呢!”
说得好!有人在心里暗暗鼓掌,也有人气白了脸。
崔琦转头看看舅舅,生生挤出两滴泪来,“你们都欺负我,欺负我这没爹没娘的孩子!”
这话是她无往不利的利器,果然,那位崔姨奶奶一听,忙出来打圆场,“算了算了,都少说一句吧。”
念福却见不得这种和稀泥的烂好人,可她一个外人,确实不好多说。
此时,欧阳康开口了。
有些话,他早想跟舅舅说了,奈何他是晚辈,实在开不了口,今日沐姐儿替他说了出来,实在是心头大快。眼下见表妹又要扮可怜,忍不住道,“表妹,容我说句公道话。在这个家,你的吃穿住用,已经全是头一份了。眼下不说了琳妹,就是珩弟小时候都捡过你的衣裳穿,没少给人笑话。若是这样,还说舅舅舅母有克薄你的地方,那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崔舅母早就红了眼圈,听着这样体贴的话,抱着幼子扭过头去偷偷抹起了眼泪。
说来她从前也是读书识字的小姐,可嫁过来过的是什么日子?崔舅舅只知自己每每上欧阳家去举债就是最尴尬之事,却不知,每天都要操心这些鸡毛蒜皮却是更加的折磨人。
若只是穷点苦点还没什么,可这崔琦年岁越大,越难伺候,家境这样艰难,她还要从中揩油。要不是顾念她是个女孩,在家呆不了几年,她早就忍无可忍了。
眼看连欧阳康都出言教训起自己,这下崔琦是真的没脸呆了,霍地一下站起身,“好好好,你们都欺负我,我不吃了!”
她一转身,跑了。
看崔舅舅眼中又流露出怜惜之色,欧阳康眉头一皱,心想表妹这脾气,全是给舅舅惯出来的。可他要怎么说呢?
忽地就听沐姐儿不轻不重的感叹了一声,“这样的性子,啧啧。”
再配上一抹惋惜的眼神,忽地让崔舅舅警醒过来。侄女这样的性子,在家里有人纵容,可若是嫁出去呢?
“吃饭吧。”欧阳康的话接得刚刚好,把崔舅舅最后一点想要起身去看的念头打熄了,“我瞧这些素菜做得很不错呢,活灵活现的,象真的一样。”
崔舅舅这才记起,眼前这位外甥才算是真正的客人。哪有请了客人来吃饭,却放着菜凉着,让人干坐着的道理?于是崔舅舅只得压下心思,不知是叹息是妥协的道,“吃饭吧。”
“哦,对了。”念福故意一拍脑袋,假装此时才想了起来,“二小姐那日还点了个鸡蛋羹,大少爷还点了个红烧肉的,我这就去拿。”
之前说了,崔家很小,咳嗽一声大家都能听见,何况是念福故意想说给人听?
崔琦暗暗躲在房中咬牙,心想那肯定也是素菜,没什么吃头。可是菜从厨房一端出来,她就闻着那香味儿不对劲了,这回可不是假的,全是真的!
一大碗炖得嫩嫩的鸡蛋羹,底下还藏着剁碎了的肉末,用盘子倒扣着蒸出来,淋上香油异常香滑软嫩,尤其适合老人小孩。
而崔珩想要的红烧肉,真正是两块,小孩巴掌大的两块。念福一早用瓦罐小火慢炖出来,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好吃得简直让人想把舌头吞掉!
就是份量太少,两大块红烧肉一分,一人就只尝了一小块而已。崔舅母连那一小块也舍不得吃,全塞给崔珩了,只舔舔筷子,尝尝味儿而已,看得崔舅舅几欲落泪。
严格说来,今天的素菜都不错,荦菜当然更好。可欧阳大少很怨念,他没吃好。
红烧肉就尝了那么一点,完全不够塞牙缝的。还有那个鸡蛋肉末羹,都被崔琳崔琰给包圆了,也就是崔姨奶奶分了两口,其余人谁好意思跟小孩子去抢?
早知道沐姐儿做得这么好吃,他应该多赏点钱。那样她是不是就能多做点?
那是当然。念福再好心,也不能倒贴了钱给人家做吃东西呀,说来她现在也是穷苦大众中的一员咧。宴席完毕,她要回去做饭饭啰!
在欧阳大少无限幽怨的目光中,念福欢快的下班了。抓破美人脸神马的,实在是很爽啊哇哈哈![bookid=1698933,bookname=《冲囍》]
第27章 节操掉了一地
(今天文中要提到的那个红烧肉的做法真的是非常经典,经过本人无数次实践和大量群众检验的,怕胖的mm千万不要怕,因为这种做法能把肉里的油逼出来,非常健康,还不需要乱七八糟的香料。只要有耐心,一定能烧得非常棒!看完记得投票哦~)无论崔琦再怎么生气,到底是一口红烧肉和一口鸡蛋肉末羹都没捞着,甚至就连念福指导烧制的那些素菜也全被一扫而空,连根菜毛都没给她留下。
崔姨奶奶后来给她送鸡蛋面时还说,“知道你爱干净,嫌弃人家吃过的,所以另给你单独下的面,快趁热吃吧。”
崔琦姑娘心中泪流。她是爱干净,可不代表她就愿意放弃美味。方大娘原是家中的管事妈妈,虽然忠诚可靠,但她厨艺不好啊!虽然崔琦只吃了半口念福做的红烧素排骨,但那已经比方大娘强了好几倍了。这一碗清汤素面看着就没胃口,让她怎么吃得下去?可要是不吃,肚子实在是好饿的说!
到底,崔琦姑娘还是强忍满腹心酸,把淡而无味的面条吃了。吃完也没脸出去送表哥,躲在屋里,就听着崔珩把她的如意郎君送走了。
至于崔舅舅,今天受的刺激有点大,得跟崔舅母在房里好生谈一谈,了解一下家中的运营状况。
于是崔珩牵着小崔琳,送欧阳康出来时就问了,“表哥,晚上灯节你出来玩么?阿琳,你想表哥来么?”
“想啊!”崔琳忽闪着大眼睛,很配合的说。
欧阳康一笑,知道舅舅管得严,要是自己不来,表弟晚上出不来的。再说崔珩他本来也不是只顾着玩,上元灯节多有女子出门,将是个绝佳的观摩美人的机会,于是便道,“要是家中无事,我回了祖母就来。”
崔珩喜道,“那我可就等着你了。”
正要分别,他忽地打了个饱嗝,有些不好意思的随口扯了句闲话,“沐姐儿做菜真好吃,也不知她家去了又弄什么好东西。”
呃……一句话,把欧阳大少好不容易镇压下去的馋虫又勾了出来。
小崔琳就直白得多,想起刚才的美味,小姑娘吞了吞口水,“哥哥,你画画不是可以卖钱么?能不能给她画一副,我们晚上去她家换顿饭吃?”
这……这法子能行么?崔珩有点心动,却道,“这大过节的,怎好上人家家去?再说哥哥画画的事情可不能乱说,万一让爹听见,哥哥会挨打的。”
小崔琳立即警惕的捂住了小嘴,随即又小小声的说,“那等不过节了,咱们能去找沐姐姐么?我好想吃那个鸡蛋羹,还有红烧肉哦。”
你哥也想呢!崔珩也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怕再说下去太丢脸,赶紧跟表哥道别,扯着妹子回家了。
可欧阳大少满脑子也想着那两道菜啊!尤其是那个鸡蛋羹,他还没吃过呢,到底什么味儿啊?
一直到欧阳家的元宵家宴摆上,欧阳康也没回过神来。吃什么菜都觉得比不上那两道,想得抓心挠肝的。
老太太瞧他这样子笑了,“想来是约好了弟妹去看灯吧?这就坐不住了。也罢,你们年轻人先去玩吧,回来再吃也是一样的。只是穿厚些,把手炉带好,别着凉。”
欧阳康也不好辩解,起身谢过就要出门,不料欧阳庆也闹着要一起去观灯。
三太太劝了半天,可小胖子死活不依,只得由他了。反正有大把的仆役跟着,也不怕欧阳康把好她儿子拐去卖了。
她勉强,欧阳康一看要带这么个小拖油瓶也有些不情愿。可毕竟是亲堂弟,又不好拒绝,只得拖了他一道出门。
没成想好人有好报,刚说要出门,珍珠那头就让人把留给念福的元宵物资带出来了,托出门的仆役顺道送一下。大过节的,也给人家添几分兴头。
欧阳康听见,觉得是个机会,“反正时间还早,不如一起去吧。”顺便去看看那丫头到底在家弄什么好吃的。
欧阳庆只要出门就觉得高兴,反正不用他走路,他也无所谓。于是一行人调转车头,直奔施家而去。
念福中午就回了家,忙活了一下午,总算是整出四菜一汤,一家人刚坐下来准备吃饭,人来了。
见两位少爷亲自给她送了过节的礼物来,念福很是受宠若惊,和蕙娘一起迎了出去。其实东西并不贵重,就是一盒府里做的元宵,外加几样点心。按说接了东西,说几句吉祥话就可以走了,没想到小胖子鼻子还挺尖,闻闻香气,就跳下车来,“你家做什么好吃的了?让我进去瞧瞧。”
这下念福连拦都拦不住,欧阳康顺势跟进,进门就见那桌上的小砂锅里刚好摆着整整一锅他中午见过的红烧肉,还是切成小块的!旁边还有一碗鸡蛋肉末羹,另有几个菜,他还不太认得。
咳咳,欧阳大少比较注意形象,只拿眼睛瞟啊瞟,可欧阳二少已经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的伸手去捉筷子了。
“好香,让我尝尝!”
施老爹很和气的让人坐下,“恕老儿无礼,身上不好,就不起来了。”
欧阳康头一回暗赞这个弟弟真是给力,从善如流的跟过去坐下,客套两句,玉白的手提起一双竹筷,优雅的一伸,居然就这么挑起一大筷带着肉末的鸡蛋羹来,还准确无误的放进自己面前的碗里,愣是没滴出半点汤水,技术好的让人惊叹!
而旁边那个小胖子的动作就更加生猛了,尝了一筷子红烧肉觉得好吃,索性就拨了小半碗去!
念福简直欲哭无泪,她辛辛苦苦烧一桌菜容易么?怎么一下子招来这样两个吃货?
因为男女不能同席,施家又只这一张小方桌,摆在床头,由施老爹陪那俩吃货吃吃喝喝。真的是陪,因为施老爹太客气了,基本上全是乐呵呵的劝人吃,自己都不怎么动筷子。
这样下去就亏大了!
念福受不了了,蕙娘也受不了了,女儿辛辛苦苦烧的菜,她也还没吃到呢!看那两位公子吃得满嘴流油,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不好意思,她也不客气了。
拿了只大碗,给施大娘盛了半碗饭,又把菜赶紧给她拨上,“娘,您吃。”
然后如法炮制,给老爹、自己和女儿各添了一碗,剩下的就让那弟兄俩抢去,反正不能让他们一家饿着。
因为施家穷,灯光幽暗,小胖子只顾吃自己的,一时没留意到场上大势,倒是欧阳康注意到了,不声不响的在施家装完他们的之后,把剩下的一网打尽了。等到小胖子终于抬起头来,却诧异的发现所有的盘子都已经被清得干干净净。
“怎么就没了?”小胖子略带不满的问,他还没吃好呢!
念福没吱声,不过却把那位优雅的大少爷的小动作看了个清清楚楚。并且得出一个结论,这货是个有心机。因为他会抢食!
既然饭毕,蕙娘便泡了一壶茶来,“咱家也没什么好茶叶,这就是用大麦炒焦泡的水,虽然有点苦,可也是能助消食的,二位少爷都尝尝吧。”
两位吃货都从善如流的举起了茶碗,欧阳康还挺有兴致的问起,“沐姐儿,你那几个菜都怎么做的,能说说么?”
小胖子立即附合,“对,那个红烧肉最好吃!”
念福今天没吃好,没兴趣说。倒是施大娘很有兴致的开了口,“那个其实也不难,不过是先将五花肉切了放有料酒的水里浸上一刻钟,再洗净换水用大火烧开,再转小火焐上半个时辰,再搁冰糖酱油,用大火收汁上色,最后洒些盐巴便是。只是来来去去大火小火的要讲究一些,才烧得出这样好吃。”
欧阳庆点头,“那个比我吃过的都好,一点不腻人。”
算你有眼光!念福暗哼一声,这种苏式冰糖红烧肉可是她前世的大杀器,吃过就没有不说好的。不过一想起小胖子扒拉了那么多,她心头又开始滴血。姐一共才买了三斤五花肉,分了崔珩两大块,剩下他起码吃了一半有木有?
欧阳康又问,“那个松仁玉米粒是怎么做的?”
蕙娘接过话去,“这是过年时姐儿折腾出的新吃法,家里原有些老玉米,都咬不动,也没人爱吃,她就拿来搁糖水里煮至清甜软烂,再配上少爷你给的松仁,一起炒了,她还给起了个名儿叫金玉满堂,我们一家都还挺喜欢的。”
念福无语的望着心直口快的老妈,用人家的松仁干这样私活,你就不怕人忌恨?果然,欧阳大少别有用意的目光顿时瞟了过来,“金玉满堂,果然是好名字。那个豆芽炒的又是何物?”
“那个是磨黄豆剩下的豆渣,从前都给人喂鸡喂猪的,偏这丫头说好,就拿来炒了。”蕙娘索性一口气说完,“那个鸡蛋羹是倒扣着盘子蒸的,汤是买肉时管人要了点猪肝什么的猪下水一起熬的,虽上不得台面,但喝起来倒好。”
就在念福准备打断老妈的自吹自擂时,蕙娘颇有些得色的又道,“我家丫头可会弄吃的呢,过年时家里的什么花生酥、芝麻饼全是她烤的。”
“那还有吗?”小胖子眼巴巴的望着念福,要是他现在有条尾巴,一定欢快的摇起来了。
“要那些就没了,不过她今天还烤了些猪油饼挺香的,你们要不要试试?”
嘤嘤,念福欲哭无泪了,老妈你要不要这么好客的?那是她准备拿去赚钱的啊!
可惜有强大的老妈在,猪油饼到底还是被贡献出来了。
新鲜的小饼松软可口,里面裹着香葱芝麻和椒盐拌成的馅,一口下去,层层酥脆,咸香惹味,极是好吃。
“不过这是猪油做的,晚上不宜多吃!”眼看那俩吃货吃完还想再拿,念福不干了,抢先一步把东西收起,开始转移话题,“这灯市已经开始了吧?二位少爷不赶紧去逛逛?”
你们不要再在我家呆了,都快被你们吃穷了!
欧阳康颇为遗憾的站起身来,谁知今日的欧阳庆就象是他的贴心小棉袄一样,小胖子摸摸涨鼓鼓的小肚子,很热情的说,“沐姐儿,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逛逛吧。这饼,可以带在路上慢慢吃。”
尼玛还要消化一轮慢慢吃?小胖子你节操掉了一地!旁边那个哥,你怎不去捡捡?还笑得一脸花样是为了毛?[bookid=2015193,bookname=《家有鲜妻》]
第28章 吃货的报答
怀安是座小镇,纵有元宵灯会,也不是多热闹的大事。
无非是在王母庙附近人们惯常赶集之处摆上夜市,挂上些灯笼应景便是。当然,有些宽裕些的人家还会设几个灯谜,放些彩头博人一笑。
但这些游乐设施在念福眼里全都烂得可以,只是在这时代的人们心中,却是一年一度的盛会了。四里八乡,只要是走得动的人家全都出动了,尤其是大姑娘小伙子,更是心潮澎湃的左顾右盼,期待能发生什么一见钟情的传奇故事。
蕙娘笑呵呵的从欧阳家下人手里把豆腐花的担子接过放下,然后便把女儿往外推,“你别在这儿堵着了,跟少爷小姐们一起也去逛逛。这钱给你,喜欢什么自己买。”
如此佳节,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蕙娘自然不肯错过。早就做好了两大桶热气腾腾的豆腐花,再加上女儿烤的一篮子猪油饼,正好卖给晚上的游人,攒钱给女儿办嫁妆。
只是她在这儿做生意,却不希望女儿跟着受罪。见念福以她一人不安全为由不肯走,她还以为女儿是担心那胡老爷又来闹事,低声解释,“你放心,晚上人多,没人敢当众闹事的,再说都有多久没见过那混球出来闹事了?估计也歇了这个心思了,娘在这儿不怕的。”
念福还不想走,可小崔琳却很友好的跑过来,拉起她的手,“沐姐姐,我们一起去玩吧,我也有钱,你看,一共有三文呢。娘说可以买糖吃,我请你吃。”
呃……好吧,小萝莉神马的,最有杀伤力了。念福只得再三叮嘱母亲小心,这才随一大帮子人开始逛起了灯市。
确实是一大帮子人,欧阳家的两只吃货从施家出来,带着蕙娘母女又去接了崔家姐弟,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崔琦姑娘。
怄了一下午的气,等到欧阳康来接人时,崔琦姑娘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想想如果自己不去,别人也是要去玩的,那她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所以“大度明理”的崔琦姑娘决定不与人一般见识,依旧保持着她端庄优雅的姿态出来了。一路上还恪守长姐风范,热情的照顾着欧阳庆,就是亲堂弟亲堂妹都要靠边站了。
哼!崔珩勾起嘲讽的一笑,并排跟表哥走在最后,并不去看那位长姐“风范”,倒是一不留神听到了一旁小妹跟沐姐儿的对话。
“沐姐姐,你今天做的鸡蛋真好吃。”
“是吗?谢谢。”
“肉也好吃。”
“呵呵。”
“别的菜也好吃。”
摸摸头。
“沐姐姐,那你明天还能接着做么?”小丫头的小尾巴很快就藏不住了。
念福心想,你家要有钱,顿顿吃都行。不过她却不忍心让金钱过早的伤害到这样纯真的小萝莉,故此只是一笑,“可是明天不过节了呀?”
小丫头有点失望,“只有过节才能吃吗?”
念福点头,“姐姐家里,也是今天才吃了一回肉呢。”
小丫头嘟起了嘴,“我知道,表哥也去吃了。”
提起这个,念福又忍不住想在心里扎小人了。
小崔琳忽地又问,“沐姐姐,你想画像么?”
这话题不要跳跃得太快哦。
小丫头神秘一笑,伸手指指后面的崔珩,拉低了她说,“我哥哥会画像,让他给你画一个吧。”
崔珩有点不好意思,“阿琳,说什么呢!”
小丫头却很认真的道,“哥哥,你帮姐姐画张像吧。以后挂我屋里,我要是想吃肉了,看看姐姐就不会那么想了。”
这话说得很让人有点子心酸了,念福一时无语,崔珩心里更难受。上前牵过妹妹,给念福赔了个不是,“小妹年幼无知,请姐儿勿怪。”
念福想笑着说没事,却偏偏笑不出来。
崔珩年少气盛,说出这样的话,自己心中也是不平,不由懊丧道,“枉我身为七尺男儿,不说建功立业,连一家温饱都挣不到,还有什么用?”
念福一时怔住,却见欧阳康肃然接过话道,“昔日便如韩信这样的大丈夫也曾有不能养活自己的时候,可后来不也一样封侯拜相?表弟你还年轻,怎可如此妄自菲薄?人生际遇本就有高有低,若是发奋图强,未必没有机会出人头地,可若是连你自己都放弃自己,还有什么前途?冒昧说一句,要说艰难,沐姐儿可比你艰难千倍万倍,可她都能想法给家人挣顿肉吃,你怎么就不行?”
“说得好!与其临渊羡鱼,何不退而结网?珩侄,你可是着相了。”旁边忽地有一人笑吟吟的从轿中看过来,哈,居然是吴先生!
他曾去过崔家,崔珩自是识得,忙上前施礼。可他却望着欧阳康,问,“我给你的书,你看得怎样了?”
欧阳康更加惊喜,知道老师在考较自己,恭敬答了一句三字经里的经文,“彼女子,且聪敏,尔男子,当自警。”
吴先生点头,“不要嫌这些话粗浅,有些越是粗浅的道理反而越容易被人忽略。你若是已经读熟了这个,回去就看看史书吧,回头我要来考你的。”
欧阳康急忙应下,又请先生家去。吴先生却笑道,“如此佳节良宵,岂可辜负?丫头!”他忽地冲念福笑道,“下回我来,也要尝尝你做的肉,好好预备着!还有,你家这个饼不错。还有豆腐花,我全包圆了。你娘说先跟人回去了,让你慢慢玩,别着急。”
看他从轿子里拿出一张猪油饼来招摇,后面还有家丁挑着自家的豆腐花桶,念福很是高兴,决定不去跟人说她已经闻到轿子里透出来的脂粉香气了。
反正老剩男没老婆,想跟谁共度佳节又有什么不可以?
念福不承认自己的节操也掉地下了,挥手跟吴先生作别了。
只是吴先生虽走,他那两句话却留在崔珩心里了,不由又羡又叹,“表哥你真是好运气,能请到这样一位好老师。听说吴先生的好友,倪泰宇先生的画也极好,只可惜我却无缘拜入门下。”
他家虽素有书香门第之名,却是清贫,自然不敢请夫子。崔珩只能跟着父亲读书,一点丹青之术也是自学成材。
欧阳康同情的看表弟一眼,不想沐姐儿忽道,“崔少爷你要这么想,便是没领会吴先生的真意。这世上是有嫌贫爱富之人,但为人师表者,总希望自己弟子有几个能够光大门楣,传他衣钵的。你若真是有心,怎么不去求那先生试上一试?就算现在付不起学费,难道一辈子付不起?大不了折个面子,你这年纪轻轻,又值几何?”
这话说得崔珩浑身一震,欧阳康再看她一眼,拍拍表弟肩头,低语,“不妨一试。”
且不提崔珩给念福一句话勾得心中如何翻腾,前面欧阳庆和崔琦见他们半天没有跟上,有些不悦的在那儿催了。
原来是欧阳庆看中一家做猜谜彩头的小孩弓箭,可惜猜了数次,都不对。崔琦也没法子,才叫众人上前。
其实那谜语并不算难,欧阳康思忖一时,便知道是什么了。但他看那弓箭似乎颇有杀伤力的样子,再想想欧阳庆那无法无天的个性,故意只说猜不着。
欧阳庆不干了,崔琦为了哄他,便要拿钱去买。
偏那家主人见她盛气凌人的样子,只是不愿,“我家又不是以此营生,不过是大过节的给众位父老乡亲讨个乐子,谁稀罕你那几个钱?”
崔琦碰一鼻子灰,讪讪的只觉好没意思。
念福又不屑道,“这小孩用的木头弓箭有什么意思?男子汉大丈夫要玩就玩真弓真箭才威风哩。”
这样一说,欧阳庆又觉得这副弓箭没什么意思了,不再纠结的撂手走开,很快又发现了其他好玩的东西。
欧阳康看着那些没什么杀伤力的奖赏,帮小胖子猜中了几个,乐得他直合不拢嘴,重又兴致勃**来。只是崔琦再想往他身边凑,就凑不上去了。
小胖子一脸嫌弃,“你又不会猜谜,过来作什么?”
没地方施展长姐风范的崔琦姑娘失落了,一失落就越发怨恨起念福,觉得全是她的缘故,才害自己失了欧阳庆的欢心。
一时见众人都猜中了谜语,便过来找茬了,“沐姐儿,你怎么不猜一个?哦,我差点忘了,你不识字,就是看也看不懂,又怎么猜?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念一个呀?”
听着她那捂着嘴发出的呵呵笑声,念福很想掐她一脖子!
不过这死女人说的也没错,她一直假装不识字,怎么猜谜?可要是不会猜就得被这死女人笑话,猜也不一定猜得中。哦哦,这感觉实在太憋屈了有木有?
念福正在怨念,却是欧阳康心细,注意到她们的动静,悄悄给她递了个眼色。
念福顺着瞧过去,就见一户人家的灯笼上画着一副画谜,还言明猜中者可以任取下面盘子里的铜钱。
念福走上前去,就见圆圆的灯笼上画着青天白云,还有柳树桃花,大大小小十几只小鸟。画工稚拙,似是孩童所为。
见她上前来看,崔琦还要奚落,“这画儿你看得懂么?”
输人不能输阵!念福斜睨她一眼,“你知道?”
崔琦有意显摆,傲气十足的道,“主人家,你这是不是打一句诗,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主人家笑道,“姑娘好文采,只可惜这画只是小儿信手涂鸦,上面虽有青天翠柳,却没有黄鹂白鹭。此谜是家祖母所出,言明若是有人猜出,只管上来取钱就是。”
欧阳康低咳两声,背着旁人,冲念福暗暗打了个手势。念福瞅瞅,啥意思啊?再抬头把画看看,哈哈,她明白了!(ps:昨天说到那个炒豆渣的菜,有人问了,忍不住多8两句,这个菜真心挺好吃的,而且特别健康,对于便秘的人很有效。就是要大量的豆渣,而且要用纱布捏得很干再炒。多放点油,把蒜头爆香,下豆渣,再放些香葱和盐就行了,加辣也行,加点菜杆子也行,只注意菜不要多,要豆渣多才好吃,还要炒干才香。要是豆渣少,只能去做粗粮馒头或面包窝头什么的了,嘻嘻~~最后再要下推荐收藏,有就支持下吧,谢谢。偶这也算是吃货的报答吧,哈哈!o(n_n)o)[bookid=2273205,bookname=《重华》]
第29章 什么人哪
(再冷也不能忘了求推荐,求收藏!挥着毛茸茸的爪子喊~~~)
二话不说,念福上前当着主人的面,在装彩头的铜钱盘里数了八十四文出来,笑道,“有您这样孝顺的儿孙,怪不得会有这样高寿的祖母。真是有福人家,让人羡慕。想来你们家往后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红火的。”
那主人家很是欢喜的拿红绳把钱串起给她,“多谢姑娘美言。”
崔琦看得傻眼了,继而又怒了,“你这主人家好偏心,凭什么她说几句吉祥话就让她拿钱?既如此,我也要!”
那主人家有些不悦,“你这姑娘好生无礼,人家已经猜中了谜语,自然可以将彩头拿去。你自己猜不出,却怪谁来?”
“可她哪里猜出了?”崔琦更憋屈了。
主人家撇了撇嘴,出言解释,“我家祖母今年已经八十四了,所以在这灯笼上,我家小儿共画了六只八哥,四只斑鸠。六八四十八,四九三十六,可不正好是八十四么?这位姑娘方才过来取了八十四文,足见是猜出来了。我方才已经提示过你,说这谜语是我家祖母所出,又言明猜中即可上前取钱,你自己想不明白,还恼个什么劲?”
围观众人听得哈哈大笑,灯火明亮,更加映得崔琦一张脸又红又白,显然又羞又窘,气得不轻。
崔珩也讨厌这个堂姐尖酸刻薄,但毕竟是一家人,眼看她出丑,也觉没意思,便让小妹上前,把堂姐拉回来。
谁知崔琦好大气性,人家给她台阶下,她反而把崔琳拉着她的手一甩,差点把小姑娘摔到地上,她却连看也不看,自顾自的快步走开,还叫嚷着,“这里一点也没意思,我要回家!”
还是念福反应快,先一步扶住了小姑娘。可小崔琳受了惊吓,瘪着小嘴,那眼泪就在眼圈里开始打转了。
崔珩赶紧上前,“阿琳,你没事吧?”
崔琳委屈的把小脸埋进哥哥怀里,把眼泪偷偷藏了起来。
崔珩心疼坏了,一把将妹妹抱起,冲崔琦背影道,“自己没本事,就拿小妹子撒气,真是好威风啊!”
崔琦已经走开有十几步了,闻言转过头来又要跟他吵架,却冷不丁的跟个买包子的年轻人撞了一下,顿时气性更大了,“你长没长眼睛啊?走路不看人的吗?”
那人也恼了,他手上包子被这一撞,撒了一地,根本没法吃了,“明明是姑娘你突然撞过来,赖我做什么?”
崔琦更怒,“你个男人,撞了人还有理吗?道歉!”
那人也生气了,“凭什么?你以为你是女人就了不起,人人都要让着你?呸!”
崔琦还要跟人争吵,欧阳康看不下去了,“行啦!这么多人看着,这样吵吵闹闹很好看吗?”
他上前给那年轻人施了一礼,“不好意思,我家表妹心情不好,得罪之处,请多包涵。”
年轻人横崔琦一眼,算是勉强接受了,“算了,大过年的吵架也没意思。”
他不想再纠缠此事,转身要去付账,可是手往腰间一掏,脸色变了,“我的钱袋呢?呀,糟糕!”
他忽地想起,刚刚和崔琦撞到的时候,似乎旁边还有个人撞了他一下,应该是遭了偷儿吧?
看他倒霉,崔琦只觉心中痛快,故意嗤笑,“装什么呀?明明就没钱,还出来充什么公子哥?瞧你穿得也人模狗样,没想到却是个吃白食的!”
“你!”那年轻人气得不轻,一张略有些婴儿肥的圆脸涨得面红耳赤。忽地,只见一只素白的小手抓着一串红绳串着的铜钱递到了他的面前。
跟那光秃秃没有半点修饰的手一样,年轻女孩脸上也没有半点脂粉,却笑得善良可爱,“没事,我借你。”
年轻人正是尴尬之际,陡然看到这样的雪中送炭,不觉心中一热,看着念福顿时生出好感,“谢谢姑娘,这钱我一定会双倍还你!”
念福笑了,漂亮的丹凤眼忽闪忽闪,“好啊,那你记得要还钱就去找镇上的豆腐施家,可别忘了哦。”
那年轻人忽地呆了呆,旁边崔琦却更不高兴了,“哼,借给这样的登徒子,谁知道是不是骗子,还是看着人家衣裳好,就想着攀……”
“表妹,你够了!”欧阳康是真的生气了,一张俊脸绷得死紧,在崔琦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把她打断了,“你要回去,就赶紧上车去!”
崔琦从来没见表哥对她发这样大的脾气,着实吓了一跳,想想到底不敢得罪,乖乖走了。
而这边,年轻人已经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问念福,“请问姑娘你,可是施老丈的什么人?”
念福听这人口气有礼,爽快笑道,“我是他外孙女。”
那年轻人的嘴巴不觉张大了,说话也开始结巴了,“那……那你可是姓沐?”
念福倒有些惊奇了,“你认识我姥爷?是啊,我就姓沐。”
年轻人似要确认一般,又追问了一句,“你叫念福?今年……”
他倏地又闭紧嘴巴,唇角却添了几分笑意。念福好奇的望着他,“你知道挺多的嘛,你谁呀?”
年轻人突然就涨红了脸,夜市的灯光照在他略有些婴儿肥的脸上,念福突然发现,这年轻人也长得挺帅的嘛。
当然,跟欧阳康那样的斯文俊秀的好看是另一种风格,这年轻人更加明朗而阳光,粗黑的眉下是爱笑的眼,一看就家境优渥,生活无缺。可念福想破头也想不出,她家怎么认得这样一个人?
“少爷?少爷!”
见有人找来了,那年轻人似是如梦初醒,忽地抓紧那串铜钱,抽出几枚付了账,望念福笑得温柔,“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还你钱的。对了,这块玉佩留给你当信物,你收好,等着我啊!”
等他消失在人潮里,念福还有点犯傻。
这什么人哪?那八十四文她也没说要全借他啊,他怎么就拿走了呢?还给她一块破玉佩,这到底值不值钱的呀?万一他要不回来,她不就亏了?她本来还指望拿这个抵那俩吃货饭钱的说!
少了一个崔琦,大家逛起来都舒心许多,慢慢的把小崔琳也重又哄开心了,大家看天色不早,也准备回去了。
只是走前,欧阳大少又趁黑走到念福身边,跟做贼似的塞她一锭银子,低低留下两个字,“饭钱。”
算他识相!沐姐儿心痛了一晚的菜钱终于有着落了,连那没捂热就飞走的铜钱也没那么伤感了。
只是女生只有一辆车,上去就又得面对崔琦这位大小姐。
因表哥不在,她顿时打开嘲讽模式,还拿刚才那事说事,“哼!见个姑娘就丢块破玉,这种浪荡公子哥只怕出手也没什么好东西吧?”
“才不是!”念福懒得理她,小崔琳出来打抱不平了。她虽然年幼,却单纯的知道谁对她好,谁对自己不好。提起念福手中那块如羊脂雪白,又带一抹艳红的玉佩,小姑娘气鼓鼓的道,“我看这个玉,比你的东西都好!”
连你个小丫头也敢造反?崔琦本要发火,可车外的灯火恰好照进来,映得那块玉明艳生辉,光华流转,一看就是上品。
崔琦忽地哑然,难道她刚刚得罪的,真是位有钱公子哥?
崔琦姑娘忐忑了,陷在可能得罪一个潜在贵婿人选的不安里,暂时没心思跟人斗嘴了。
表哥虽好,但如果有更好的大鱼出现,她为什么不能有更好的选择?哎呀呀,她刚才真是失策了!否则这块玉现在就是她的,眼下落到念福这个笨丫头手上,真是浪费,太浪费了!
念福不知她心中已出现若干传奇故事,只看她目光突然开始放绿,果断将玉收起了。
次日一早,继续去崔家上工时,崔琦姑娘有动作了。笑得无比亲切迎上前来,“沐姐儿来啦?一早就想着你呢!”
念福听出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最好还是别想了,姐一点也不想跟你百合。
接下来,崔琦姑娘很大方的取出两朵绢花,“昨儿过节也忘了给你封个红包,今天补也不好看了。看你头上素的,连朵花也没有,这两朵绢花是我极心爱的,就送你戴吧。”
念福看看那两朵明显旧了的绢花,假装认真的想了想,“既是大小姐心爱之物,我怎么能要?不如还是给红包吧。我们家穷,不讲究这个。”
崔琦姑娘噎得差点翻起了白眼,不过想想她的目的,还是重又打起了笑脸,“好好的小姑娘家,哪能没有几朵花戴?你快过来,让我把花给你戴上,包管你戴上就舍不得摘了。”
只怕戴上就赖不掉了吧?念福迅速撤退,“谢谢小姐的美意,可我真的不用。”
崔琦还要追上前去,可是忽地抽动两下鼻子,“什么味儿?”
念福有点意外,抬袖自闻,没什么味儿啊?她是穷了点,可还是很爱干净的。
崔琦再看看她那白中透粉,明显嫩滑不少的小脸蛋,轻咦了一声,“你也用的茉莉花脂?”
呃……念福差点把这个给忘了,有点小小心虚,面上却很淡定,“是啊。”
崔琦姑娘有点不高兴了,感觉自己的档次瞬间被拉低不少。一个丫头凭什么用跟表哥买给自己一样的东西?顾不得大事,崔大姑娘先黑着脸问,“从哪儿来的?”
***
ps:推荐一个新人的书:书号:3051706作者名:两个核桃书名:[bookid=3051706,bookname=《悦农门》]
简介:一户农家,几亩薄田,纷争不断,一双盲眼,指点贫家,愉悦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