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张 自有办法
“你在威胁我?”刘正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张巧手并没有错过那一丝嘲讽,却似是毫不在意:“我也不愿与你为敌的,这是主子的破天令,你若不按计划行事,我便能取你性命。所以我们还是加紧尾巴做人比较好。”
“哼,加紧尾巴做人会杀掉这个酒囊饭袋?”刘正撇了撇嘴,似有所指的瞥向龙床上那具逐渐降温的尸体,“会掺和进蜀山、昆仑的赌约?”刘正垂在两侧的双手握的更紧了,那一日的的赌约他是亲眼所见,还有他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失败,居然被人耍的团团转。
“管他那么多作甚?主子的吩咐,我们听命便是。”张巧手啧啧叹了两声,耳尖微动:“算算时间,蜀山的那群人也快发现了。既然这里没有,咱们便去另一边寻找吧!”
说罢足下一点,天空中两条身影刹那远去。
“砰——”大门被人用力的撞开,乍见眼前这一慕,一众修士便在心中暗叹不好,却仍是不死心的跃向躺在龙床之上那人,发现早已死绝了。
有修士脸色惨白:“怎么办?真人不在,这如何是好?”
一旁方才风尘仆仆赶来的杨东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这,难不成咱们要输了?”
“小师妹,待真人回来,你定要自觉上去领罪才好。”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的四方脸型修士正一脸严肃的开口劝说,不是号称“板砖”的墨无元又是哪个。
“好了,板砖脸。都这时候了,你还揪住小师妹不放。”温仪气的恨不得劈了他,指着墨无元大叫道,“莫以为被太一真人收了,我便拿你没办法。”
“一码归一码!”墨无元毫不在意,脸上严肃之色又添了三分,“这是两码事,岂能混为一谈?”
“你!”温仪指着墨无元的鼻子,话未说完,便听一道男声响起,“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那人说话间,人已至跟前,虽说声音仍如珠玉落地,却总掩饰不了一丝疲惫之色,眼角的憔悴迟迟未能退去。
杨东媛见那人却是眼前一亮,若不是碍着在场那么多人,定是要扑过去倒在他的怀里了:“步归哥哥!”
钟步归脸上现出一分笑意,食指与中指捏起那龙床之上的帝王的颈项看了片刻,而后摇头放下:“是魔修。若是一般人又岂能不惊动你等?”
“那也不一定啊!说不定是昆仑的人。”有昆仑的修士忍不住插嘴,一脸愤愤之色。
“不是昆仑的人,”钟步归却立刻摇了摇头,“顾朗做不出这等事。”言罢他眼中一黯:况且昨夜……,想到这里钟步归习惯性的低下了头,是以蜀山众人没有一人看到他眼神的变化。
“真人,那怎么办?难不成便这样认输?”蜀山修士声音中满是愤慨,“也端的太窝囊了。”
“不,不认输。我自有办法。”钟步归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锁妖塔、猎天环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杨东媛只觉得钟步归此时的模样更是令人倾心。不由的撇了撇嘴:我步归哥哥岂是别人所能幻化出来的!想到这里,便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在钟步归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钟步归却是双眼一亮:“此事当真?”
那灼灼的桃花目看向杨东媛,令她忍不住心跳又加快了几分,双颊迅速染上了一层红霞,忙不迭地从储物袋中取出那锦盒递给了钟步归。
钟步归接过只看了片刻,便塞回了杨东媛的手中,亲昵的捏了捏她小巧可爱的鼻头:“阿媛做的不错。”
杨东媛更是红霞满面,艳若桃李。步归此时却撇过了脸,不再欣赏那满目的红霞,只沉声道:“莫要刻意拦着消息,这晋朝皇帝暴毙之事迟早会传到顾朗的耳中,倒不若顺其自然。”
一众修士虽是满面不解,却仍点头称是。
殷朝。麓山大本营。
晋朝皇帝突然暴毙之事早已传的人尽皆知。
昆仑群修中以大大咧咧的钟卫表情最为兴奋,见葭葭眼光扫过来还特意挑了挑眉,用唇形对她说道:“太好了,我们能回去了。”
不止钟卫,其余众人皆是脸上隐隐带有喜意。只是这喜意在看到顾朗波澜不惊的表情时瞬间淡去了。
“再看看吧,钟步归未曾放弃,听说这几日在晋朝军中游走甚是频繁。”顾朗皱了皱眉,不住地感到一阵阵的头疼,“也不知是谁放出的消息,那皇帝是死于魔修之手,咱们这边这位生怕也这般不明不白的死了,正紧赶慢赶的朝这边过来!”
“要不要我们前去保护他?”倒是江山皱了皱眉,率先开口了,“若是遇见魔修,也好抵挡一二。”
顾朗想了想,随即点头:“江山,你带两个人前去看看吧!”
江山当下应了下来,带上自自己的好基友钟卫连同另一个修士转身而出。
又下了几道注意钟步归等人动向的命令,余下修士皆领命而出,很快便只余葭葭一人。
“来吧!与我说说楚南风那里怎么样了?”顾朗揉了揉眉心,似是极为头疼,口中喃喃道:“这辅佐使计谋之事本就不是我的强项,真真是比修炼还要累人。”
葭葭细眉紧了紧,犹豫半晌,终是开口了:“真人,恕弟子直言!他现下很是犹豫。我,我见识太浅,只觉楚公子的心性似乎不适合修仙。”
“善良、软弱!你说的不错。”葭葭有些惊讶,在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顾朗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他接着说道,“只是他这等资质,若是应允,我自会禀报师门,不然想必众人定要认为我觊觎他的资质了吧!”
葭葭心中的惊讶一瞬间无以复加:她着实想不到顾朗连这种话也不避讳于她。不过他说的确实是事实,俗话说“不叫人妒是庸才”,顾朗这等顶着“天才”光环的人,平素羡慕、崇拜的人有之,但嫉妒的人相比也不在少数吧!
“数十万年都未曾出现的夜灵体突然出现了,师尊说过:‘规则制衡,太过逆天的事物是不允许出现在这个世上的。比如说夜灵体!’岂料这回他却是说错了呢!”葭葭只听他轻笑了两声,“他若是下定决心要来我昆仑修仙了,你便跟去保护于他,他一日未做决定,你便暂且先放他一放。”
“是!弟子明白了。”葭葭应了一声,再抬头时,见他已默不作声的开始摆阵,这一次连看也不看她,便径自进入了阵中。
葭葭不由的抽了抽嘴角:顾朗这是在提醒她十五块上品灵石的巨债吗?此时,真是卖了她都还不起!思及此,葭葭立刻朝着那阵法的方向行了个道礼,也不管顾朗能否看到:“弟子告辞了。”
前脚刚逃也似的出了营帐,后脚自己的“大哥“虞度便跟了上来:”璇玑!你无事?”
葭葭刚出帐门,愣了一愣,后知后觉的摇了摇头,虞度却是一喜,伸出双掌,抵住她的后背,将她推着向前走去,边推边道:“好极!璇珠似是心情不悦,你正好劝她一劝。唉,其实我本是不愿她来这里的,她又不似你,来这里添什么麻烦?若不是和平郡起了事,麓山又离得那么近,怕她舟车劳累,我才不会同意她来这里呢!你若是能劝她回去最好,不过我也知道不太可能,毕竟南泰在这儿呢!近几****二人似乎在闹矛盾,你帮我劝她一劝,有什么事说开来不好么……”这位便宜大哥如此可怕的“话功”,葭葭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开头几句还好,到最后真真感觉似是有一只苍蝇在耳边不停的叫。
就在虞度说话间,葭葭被他一把推进了虞璇珠的营帐,末了还朝葭葭扮了个鬼脸,用口型对她说道:“交给你了。”
一瞬间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葭葭本欲跟着虞度前后脚一块儿离开,岂料,原本认为的会将她视为透明人的虞璇珠掀了掀眼皮:“你来啦,坐吧!若是现在就出去,大哥指不定在什么地方偷看我二人呢!不管如何,在大哥面前总要做个样子的。”
葭葭笑了笑,视线落到了案几上的花瓶之上,里头插着几只鲜花,似是随意而为,却偏偏叫人看的十分舒服,整个营帐似是一瞬间变得女性化了起来。
虞璇珠看了眼葭葭,视线在落到她身上的白色衣裙时,忍不住的皱眉:“你不能不穿白色么?人人皆知我喜好白色,我实是不喜看到一个顶着跟我相似容貌的女子穿着跟我相似的衣裳在我面前晃悠。”
穿白衣本来就是为了像你,葭葭暗道。本来既已认了虞度,穿不穿白衣无所谓。她也并不是虞璇珠那种“白色癖”,奈何虞璇珠这口气实在是令人厌恶,若葭葭此时是个凡人,说不定忍不住气就上前狠揍虞璇珠一顿了,奈何她对自己的定位是修仙者,自知自己轻轻一碰虞璇珠,说不定世上便没有这个人了。想了想,觉得没必要与她计较,终是按捺了下来,不去理会。
虞璇珠岂受过这样的气,皱了皱柳眉,刚要说话,便见帐帘微动,一人走了进来:剑眉星目,身姿朗朗,正是林南泰。
第七十七章 锁妖塔,我昆仑还输得起
虞璇珠当下脸色一变,怒目林南泰:“你!”话未说完,眼角的余光撇到了葭葭,立刻反应了过来,转头看向葭葭:“我们有事要说,你先出去。”
葭葭揉了揉鼻子,也不多话,从善如流的出去了。
一出帐门,便左拐右拐的找了个角落,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符纸,夹在两指间靠着耳朵听了起来。
原来她方才离开之时,留了个听训符,此刻正做着偷听的勾当。
“林南泰,我殷朝对你不薄,你扪心自问此举对得起我们吗?”此刻响起的是一道隐含怒意的女声,正是虞璇珠的声音。
“好了。”林南泰的声音中似乎也有薄怒,“你还想怎么样,若是不满可以去说啊!”
“你,你明知我不会说的!”虞璇珠的声音略微颤抖了起来,“这件事暂且不提,还有那个李宏的女儿李秀兰是怎么回事?”
“虞璇珠,你莫不讲理。你让我扪心自问,我反要你扪心自问。你自己且说说,我对你一向守礼,可曾与你说过一句令人误会的话,做过一件惹人误会的事?”林南泰声音中的怒气似乎也隐隐有爆发的迹象。
“你,好,好!”虞璇珠说着,葭葭只听“砰”的一声,似是把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你怎的不早说,怎的不早阻止我?”
“虞璇珠!”林南泰的声音也拔高了一些,“我不止一次对你说过无法承受你的错爱,你说可是事实?”
“你,你,我以为……”虞璇珠不知是气急还是其他,话语竟然不连贯了起来。
“你以为”林南泰冷笑了两声,“你是盛京有名的虞美人,在你看来世间男子无不应该为你倾心。你最开始看上我恐怕也是因为我对你不假辞色吧!我说的无法承受在你看来不过是谦虚推脱之词,你以为你是谁,世间男子都应该喜欢你吗?不好意思,我林南泰偏偏不喜欢,你若是因今天这一席话厌恶了我,就去说啊,去说我怀有二心。哼,虞美人,告辞!我奉命领兵先行一步了。”
很快,听训符中便只余下虞璇珠压抑的哭泣声以及乒乒乓乓的砸东西声,“呲——”一声尖锐的响声,葭葭不由的眯了眯眼,看着手中发黑的符纸:听训符被虞璇珠弄坏了,暗暗叹道:真是听壁角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葭葭原本并不知晓今日所听的壁角如何重要,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宛如一场噩梦一般惊的殷朝军中人人自危,也扣在了葭葭的心弦之上。
晋朝皇帝身死,因其登基之时赶紧杀绝,皇族中人所剩无几。登基之后又声色犬马,子嗣稀薄,只得一位七岁的皇子,奈何惊吓过度,半月之后竟撒手人寰。晋朝群龙无首,以大将军李宏和右相司马登基呼声最高,关键之时,传闻蜀山仙师指认李宏为真龙天子,司马同不服,起兵而反,两月之后死于李宏二子李培源之手。
殷朝少年将军林南泰率军攻打虎林关,援军迟迟不到,弹尽粮绝之下投靠了李宏。民间传闻,殷朝军中嫉妒贤才,逼得殷朝将星不得不反,乃是衰落征兆。
“妇人之见。”虞度气急之下,也不管是否当着众修士的面,狠狠扇了自幼疼爱有加的虞璇珠一个耳光,“是你冒我笔迹,假传军令,另林南泰弹尽粮绝,是也不是?”
一众修士有顾朗这等视如无睹的榜样,自也开始了视若无睹。
“他原本便是李宏的手下,来我军中只为盗取军令,这与我何干?”虞璇珠玑很是不服,捂着被扇了一耳光的左脸撇过脸去。
“原本好好的一盘棋被你搅得一团糟。现在不管林南泰其心如何,天下传言的是我殷朝军中嫉妒贤能,逼人谋反,他赚足了口碑与同情。民乃国之基,现下我等失了民心,全叫你这愚蠢的行为给失了先机。”虞度恨得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剑尖一晃对准了虞璇珠便要刺下去。奈何终是兄妹情深,下不了手,恨恨的将剑扔在了地上。
虞璇珠自知行为欠妥,可终是拉不下脸来,“啐”了一口转身带着哭腔跑出了营帐。
虞度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方才的强硬完全不复见了,只余痛声:“我道璇珠如何聪明,却没料到是小聪明,真愚蠢。怕是皇上已怀疑于我了。”
“璇玑!”他低喃片刻,抬头看向葭葭,脸上笑容极淡,“你若有空,抽空回去多看看娘亲。”
“我会的。”葭葭见他那模样,不知怎地生出了一丝极为强烈的不安,看着他,心中有些慌乱,“虞,大哥,你什么意思?”
“璇珠假冒的是我的笔迹,皇上岂会放过我?”虞度面上一片惨淡,“只怕现下,皇上已派人前来拿我问罪!”
一直默不作声,视若无睹的顾朗却突然抬头:“有人来了。”
说话间,那人掀帘而入,顾不得礼节,一把便抱住了虞度的腿大哭道:“大人,大人,老夫人,老夫人,她薨,薨了。”
“你说什么?”虞度面上一片震惊之色,扣住那人的肩膀,不可置信:“你说什么?老夫人怎么会薨了?怎么会?”
“大人,是这样的,皇上听闻林将军谋反了,怕,怕您也,所以便执意要带老夫人一同前来,如此紧赶慢赶,老夫人身体没,没撑住,便薨了。”那人边哭边吱唔了起来。
“那我娘的遗体呢?”虞度脚下一个趔趄几欲昏倒。
“皇,皇上怕您知道,在路上便偷偷处理了。还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我,我却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大人,老夫人,老夫人她去的不值啊!”那人嚎啕大哭了起来。
所有的噩耗似在一瞬间聚集了一般,纵是铁打的儿郎,虞度也没撑住,病了起来,那位殷朝姓赵的皇帝如约而至,听闻虞大人病了,立刻派了几个人过来照顾于他。名为照顾,实则软禁,众人心知肚明。
连同昆仑一行人出入间也皆能感到有人在一旁窥看,若不是不得出手,恐怕一众修士早出手要了那些凡人的性命。
对于这位皇帝一系列的行径,一众修士皆是极为不满。满则溢,这等不满终于在江山愤极带人而回之时爆发了。
“真人,恕江山无能,保护不了这位殷朝的皇上!”江山单膝下跪,抿着唇,一字一句的言道。
纵是面瘫如顾朗也忍不住微微变色:江山是何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还是理解的,既然说出此等话语,定是那皇帝做事过及了。
是以顾朗只以眼神示意江山开口,不待江山说话,一旁的钟卫早已按捺不住:“真人,那皇帝该不会是脑子撞坏了吧!一心要修仙,要长生不老,明明没有灵根,偏偏要做那等虚无缥缈之事。最近他不知是从何处得来一个秘方,说是要找一百个童男童女取心练成长生不老药!江师兄看不过去,稍加劝说,他便说咱们昆仑的人有异心,指不定是什么人派来害他的呢!还让我们走,莫管他的闲事!如此过分,要真让他做了天下霸主,指不定要做出什么荒唐事来呢!”
在听闻“一百个童男童女取心炼药”这一句话时,便是顾朗,眼中也极快的闪过一丝厉色,“混账!”
“弟子一路跟着那皇帝走来,真真是所到之处,百姓怨声载道。真是奇怪了,原先也只多疑的一个皇帝,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江山不住的皱眉。
“那有什么奇怪的?”倒是一旁另一个一同前去的修士开口了,这人在葭葭的印象中极少说话的,“这做了凡间帝王,唯一害怕的事便是死亡了吧!我们突然出现,叫他明白长生不老并非虚无缥缈,他便是起了这等心思呢!”
“砰——”顾朗重重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双眼瞳孔间突然似是有星芒流转,看向前方,那目光,叫葭葭一瞬间觉得他的目光似是穿透了重重阻隔,落向远方。
“这,这难不成是传说中的瞳术?”顾朗眼中一瞬间的变化,不止葭葭注意到了,一众修士也注意到了。一向快人快语的钟卫忍不住率先开口了,被江山瞪了一眼,立刻缄口不言。葭葭对着瞳术却是闻所未闻,暗暗思忖有时间定要将钟卫找来问个究竟。
顾朗双目流转,待得再变幻恢复原状之时,已一脸冷然,他阖上双眼,缓缓开口了:“所见之处,怨声载道。他若还是那个多疑却大事不误的帝王,那倒或可一说,此番却是个昏庸如虫的男人。”顾朗轻呼一口气,睁开了双眼,眼神中是一片坚定:“虽说此次本为锁妖塔而来,但若真要我等离心行事,为一己私欲,造成大孽,与魔修何异?锁妖塔,我昆仑还输得起。”
“锁妖塔,我昆仑还输得起!”“锁妖塔,我昆仑还输得起!”……这一句好似凭空多了数道回声一般响彻耳际,一时间,众人只觉振聋发聩。
一语言罢,江山率先跪了下来:“弟子谨遵真人之意。”接着是葭葭,再然后是……不过一刻,昆仑群修相继拜倒,竟是心悦诚服于顾朗这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定。
第七十八章 与虎谋皮那只虎
“连师妹怎的还不来?”已等上半日功夫的钟卫早已急的上蹿下跳了,“便是要将那个凡人带出来也应早已过来了啊!”
江山看也不看,一拳打在了钟卫的肩上,用嘴撇了撇默然不语的顾朗,示意:真人还未发话,你一个小子急什么?
“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江山,你带人前去‘通天’峰等我二人,待我一到,开启传送阵咱们便离开!”顾朗一下子站了起来,眼中看不出一丝波澜,“做此决定的是我,介时便是掌门有怪罪,我也会一力承担。”
“弟子……”顾朗挥手阻止了江山的话,“勿要多言,速去!”说话间,人已不见了踪影。
待得再次看到葭葭与虞度二人时,顾朗脸色不禁一沉:“你二人在做什么?”
“真人……”虞度情急之下想要解释,却被顾朗无意之间散发出的威势逼得跌倒在地。
他无意伤人,是以葭葭只暗暗运了两个大周天便将体内灵力压稳了,朝虞度摇了摇头,跟着顾朗走至一边。
刚停下来,葭葭便朝着顾朗恭恭敬敬的行了个道礼:“顾真人,弟子自知擅做主张,还请真人稍后责罚,且先让我把这一城百姓尽数带出!”
顾朗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周围几个神色慌乱的凡人身上,声音冷然:“你是要做这凡人的英雄?想要做好事?”这样一句话在别人说来可能有嘲讽的嫌疑,可顾朗冷然的声音配上他的神情,偏偏叫人觉得他只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发问而已。
“顾真人!”顾朗只看到眼前的少女低着头神色不变,只那声音在周围的风声、行走声、话语声中突然变得格外清晰了起来,“弟子不是圣人,自也知道能力有限,救不了所有的人。更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大善人,以救天下人为己任。虞度虽是个凡人,可他有一句触动了弟子。他说:‘他不是英雄,可哪怕只是比别人强大上一点点,只要力所能及,就一定要出手帮助。这一城乃是凡人经商之城,城内不产五谷,可这总兵为挡敌军,竟叫人生生的绕城一周挖了条深渠,渠内埋下尖刀!这是铁了心的不让人进来也让人出去啊!城中积粮支撑不了多久,我堂堂七尺男儿,数十载春秋苦练,能带出一个是一个。’”少女眨了眨眼,眼神之中一片清明并没有因低头而被他漏掉,“我没有他这般的心性。可上天既与我厚德,得以求仙问道,遇到此事也断然没有撒手不管的道理。不然我心结难过,还望真人海涵。”
顾朗神情突然有了些微的怔忪:他不过方才结丹,若说直指本心,那还早得很。他的道是什么,他也无法说清。不过修炼至今,全凭本心行事。方才那一席话确实叫他升起了出手一助之心,自己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便能换得数以万计凡人的性命。
不可否认,顾朗这等天才虽说平日里并无唾弃凡人的行为,不过到底是把自己与这等凡人分分明明的划成了两种人,这是他自小生活的环境所致。而且还是因为深受秦雅这等品行修为皆属上层的修士教导,才未养成个目中无人的性子,在昆仑内峰之间倒也有个品行甚佳的称号,可即使如此,在他看来,凡人与修士总是不一样的。
少女淡淡的一席话语似是与他平日索家安微有不同,脑海里似是有什么划过灵台,但很快便消失不见了,它消失的如此之快,待得想起要去抓住它之时,早已连一丝也无。立足当下,做好眼前事!突然,脑中似有一道清明之声响起,正是师尊平日的教导。至于那划过灵台的一丝了悟,暂且将它撇到脑后吧,当下最重要。
顾朗怔忪的表情随即恢复如常,顺应本心向他二人道:“便如你二人如此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将人带出来,在这里候着,我去。”
葭葭再抬头时,只能看到天边衣袂飘飘,那一缕身影宛如化成了天边的星子消失在眼界之中。
看着那道身影,葭葭一时间竟有些微的向往:“总有一日,我也能像他一般的。”
“是啊,璇玑。总有一****会和顾真人一般强大的。”原来她方才竟将心中所想喃喃出声,虞度拍拍葭葭的肩膀,眼中笑意颇深。
对上那一双笑意深深的双眼时,葭葭一时间竟有些承受不住,不自主的将目光转向别处。
她的动作虞度尽收眼底,笑着摇头道:“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妹子。”
对上葭葭猛然抬起的惊愕双眼,虞度笑的云淡风轻:“璇玑的墓碑还在,你消失的那一段时日里,我却是在那地方亲手挖出了小妹的尸骨。从那一日开始,我便知晓你不是。”
葭葭怔了半晌,终是低下了头:“我本名连葭葭,是昆仑修士!这本是我昆仑、蜀山的一场赌约……”
将来龙去脉陈述了一遍之后,虞度的反应却是大大的出乎了葭葭的意料,不怒不悲。他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我对于一般的百姓是强者,对于皇上却是弱如蝼蚁。你们也一样,对于我们是神一般的存在,对于那更上一层之人来说也不过蝼蚁一只。说到底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你虽是冒充了我妹子的名头,却也叫母亲欢喜了一些时日,未曾做过一件对我虞家不利之事,我怎会怪你?璇玑若真的地下有知,想必也不会怪罪于你的。”
听完虞度的话,一瞬间,葭葭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可最终,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一句话:“多谢!”要谢的很多,多谢他理解,多谢他不拆穿,多谢他为她与虞璇珠周旋,终究只得一句“多谢”却似已足够。
“母亲已经故去了,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还是璇珠。她虽然聪慧,却实在只是小聪明罢了。模样虽说温婉,奈何别人不知,我这做大哥的却知她这内里的脾气像极了父亲,此番失踪也不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与葭葭寒暄半日,只谈到璇珠,虞度便一脸忧色。
“璇珠她……”葭葭正准备道两声璇珠的聪慧安慰一下虞度,眼角余光一闪,身体本能的作出了反应,一把推开虞度,那人虽是蒙了面,但那双阴翳的双眼,她是如何都不会忘掉的:刘正,正是她与虎谋皮的那只虎,饮鸩止渴的那只鸩。
本能的催动了神行术向丛林跃去,好在刘正对她的恨意太深,只顾追逐于她,一时间倒是没有对附近的百姓,一旁的虞度下手。
虞度眼看那两条人影不见了踪影,刚要追去,行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我去不说没用,白白送命而已,不定还会成为她的包袱,倒不若在此等候顾真人,叫他出手方为上策。”
不说虞度,且说那边仓皇逃跑的葭葭,虽说比起秘境之练涨了一层的修为,实力也略有长进,可比起刘正,葭葭记得他曾说过自己是“半步金丹”,便是这几月内刘正修为分毫未涨,葭葭也不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葭葭不由的苦笑了起来:当时逃过一劫,自己所想不过是有一丝渺茫的机会尽快提升修为,期盼待到再见刘正之时,能与他相当。她自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是没成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身后似有衣衫浮动之声,脑后灵气波动,葭葭只回头瞥了一眼,便见他那宛如鹰钩的右手破空而来,葭葭随即一个转身,刘正这一招却是刚巧袭到了一旁一棵绿树之上,将这棵三人合抱的绿树一招穿透袭向葭葭,葭葭身影极快,可饶是如此还是被他擦过衣角,当下便被他弄毁了一大片外衫,露出了里面的内甲。
葭葭不由的呼了一口气,不由的感谢起沈离光赠送于她的内甲,至于外衫,那件顾朗扔给她的流云锦破了一个大洞,煞是狼狈。
一击不中,葭葭足蹬追风靴,脚下朝着一旁的大树用力一蹬,又拍了两道轻身符,虽说用的是神行术,可轻身符也能加快一点速度,现下她却是无法,能快一点是一点罢!
阵法师的弊端也在此刻显现了出来:本身实力不够,阵法造诣不强,遇上强敌送命的几率几乎是百分百的。便如刘正这等强敌,葭葭哪有时间来布阵?当然她若是此刻品级已至四五品,一个阵法不过瞬间,可她不过是个一品的水平,有这布阵的时间早已命丧刘正之手了。
这也是阵法师极少的原因之一了,本身难度最难,初期送命可能更是大上好多,是以沧海楼中有关阵法师的书籍曾建议和众人组队而战。尚且不说谁能保证永远不离彼此,便说这组队而战,修仙之人有几人能做到完全信任对方?便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冷不防送来的东西都要先用神识打探再做打算。那几百上千年的交情尚且如此,更何况修为低微之时,交情充其量也就几十年,完全信任这种话谁会相信?
刘正双眼一眯,恨恨的摘下蒙面的面巾,口中怒喝:“还想逃?”这一招却是来的比方才更快,葭葭如法炮制,可刘正这招速度太快,并未穿透大树便直接打到了她的后背。
葭葭只觉得体内小世界似是猛地一震,翻涌的灵气在体内扑腾,喉中一股腥甜不受控制的喷了出来。
第七十九章 跑了
挨了这一招,论理应当立刻停下,调理内息,可她实在是没有那个时间,看也不看身后,抽手便是一掌,正巧对上了刘正。
葭葭这一掌乃是出自昆仑的千浪千叠手,内劲十足,延绵不绝。刘正冷笑一声,右手鹰钩出手,只一接触,葭葭便感觉到了这一招上带着的阴冷强大的冲力,千浪千叠手的内劲被全数逼回了体内,比方才那一招所受的冲力还要大,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飞将了出去。
刘正方才收回的右手却在此时猛地一个停顿,眼前的女修被自身的千浪千叠手所伤飞将了出去,竟在空中猛地一个翻身,竟是丝毫不顾体内的波浪滔天,疯狂的逃去。
在空中及时翻转过来,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这等反应也属不易,不过,就算猎物跑的再快,也决计翻不出他的手心。刘正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足尖一点,便要向前追去。
“刘正,住手!”随着一声冷喝,肩膀上随即搭上了一只手。
刘正头微微偏:“张巧手,你放手!”
“我说怎么一晃,你便不见了踪影。便是那个女修么?你莫要忘了主上的命令。”张巧手脸上笑意更深,只是空出的左手掌下荧荧出现了一团雾气。
只一眼,刘正便瞥到了他掌下的那一团雾气,面上出现了一片肃然:“张巧手,现在没人,只要处理的干净,没有人会发现的。”
“难说,不定那女修的同门便在附近,还是莫要冒那个险了。”张巧手一叹,话语中已出现了一丝松弛,只视线却迟迟没有离开过刘正。
刘正一脸不满,正要说话。猛然间,两人俱是脸色一变,却发现在二人说话间,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蒙上了一层蒙蒙的薄雾。
“这难不成又是那女修的阵法?”张巧手有一丝讶然,与刘正来凡尘之时,他自是早就做过功课了,知晓这女修精通阵法,见到这阵法,他不由的叹道,“这阵法造诣好生厉害,便是我也未曾察觉出分毫。”
“不,这不是她的阵法?”刘正却是吸了吸鼻子,渐渐冷静下来的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她还没有这等造诣。这是以身作饵,将我们引入了迷踪林。没有这层薄雾,她必死无疑,倒不如将我二人引入其中,若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侥幸逃脱,那便是福泽深厚。若是不能逃脱,那也要拉我们两个垫背的。”
张巧手这下却是松开了刘正的肩膀,面上的笑意早已不见了踪影。迷踪林乃是龙神御下的凡尘特有的一种奇景,乃是由龙神涎水所化,在凡尘便有几处迷踪林,多数是离大须弥正反九宫阵的阵脚很近的地带。这层薄雾,饶是修士目力极好,可见也不过数尺。除非是修习过瞳术的修士才能视若无睹。
可瞳术既被称作秘法,定不像轻身术那般满大街的修士都会。除了需要特殊的、极为少见的瞳术功法之外,还需要特异的、可练瞳术的双眼。有得到瞳术功法,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修炼的修士,强行修炼的,多数落至个失明的下场,练瞳术的修士极为稀少。他与刘正皆不是。
刘正虽说也身怀秘法,却是要低一级的嗅术,极容易被误导不说,受修为所限,他这嗅术必将施展有限。若在平日自也足够了,可如今在这迷踪林里,那女修似乎又离得不近,不是经常相处的人,身体气味又是极淡,真真很难发挥出嗅术的威力来。
瞧见刘正的鼻子已经被他揉的通红了,可依旧没有那女修的味道,他脸上的暴躁之意更为浓重了几分。
张巧手见状,不由轻叹:“罢了,咱们还是想办法快些出去吧!我答应你,若是恰巧能够碰上那女修,我便不再拦着。不过,待得杀了那个女修之后,咱们得小心些,莫要随便暴露了。”
“好!”刘正一语应下。
周围突然出现的迷雾让葭葭却是既欢喜又担心:原来此番张巧手与刘正却是高看她了,进入迷踪林全是误打误撞而已。此刻,欢喜的是刘正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她,担心的却是自己无法走出。
想了片刻,葭葭撕下一块衣角,将双眼蒙住,将全身的敏感调至最佳,似乎在感觉所至的范围之内,并没有感到一丝杀意。
立刻躲在一棵大树之后,坐下盘腿调息,吞回春丸如吃糖豆子一般往嘴里送。她不敢过多放松,只能调息一会儿,再察觉一会儿。此刻她才感觉到自己这个对灵气波动的敏感感悟似乎很是有用。若是没有这般敏感感悟的修士,那只得放出神识察觉,若是放出神识,虽说只是一缕,可毕竟算的上有实体,被半步金丹的刘正发现的可能极大。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悟却是抓也抓不到的,比起神识查探,现在却更为实用。
调息了片刻,将体内的灵力波动暂且压制住,葭葭才站了起来,只刚一起身,神色便是稍变,那一瞬间,似有一阵寒意穿透了她的身体,这一丝寒意似是不过探路先锋,真正的后招却是在身后。
虽是说不清那种感觉,可葭葭却隐隐察觉,这一丝寒意似乎是一缕神识所带,刘正他已经找到了她,正向她而来。
想到这里,葭葭随即将灵力沉浸到了双腿,一步迈出,却惊异的发现自己竟还是身在原地,肩上搭着一只手,背上本能的起了一身冷汗,正在惊异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未用神识,你怎么知晓被他发现了?”
听闻这声音,葭葭却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回过头,对上的正是顾朗略带探究的双眸。
心中似是有一块大石落了地。顾朗既然找来,定没有不出手的道理。惊吓的后劲仍未完全过去,只结结巴巴的解释了起来:“我,我感觉到了,一丝寒,寒意,好像是他一缕神识所,所带,那个,我,我好像能比一般人,更,更敏锐的感觉到,灵、灵力波动……”
顾朗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只低头沉思了片刻,而后抬头询问葭葭:“哪个告诉你那是灵力波动的?”
“没,没有。”葭葭忙不迭的摇头,“我自己猜的!”
顾朗这才点头,似是满意的答道:“那不叫灵力波动,那叫战意。剑修修习到一定阶段,这种战意便会越发敏锐。”
葭葭连连点头,带动着方才用来蒙眼的衣角也从肩上落了地。
顾朗却是随即皱眉看向葭葭:“不对,我若没记错的话,你不是剑修啊,连伪剑修也算不上,什么时候有了这战意的?”
葭葭可说除了阵法一道,一直是无人教授的放养型修士,当然,她这类修士在昆仑也是最多的。无人教授的放养型修士多数对修仙界不甚了解,这战意一事更是闻所未闻,自然不晓得战意的用处,说来也是好笑,这顾朗说的战意被她用来多数竟是逃命用的。
葭葭想了想,似乎是从修炼之时开始便敏锐异常的,因此便回顾朗:“若这叫战意的话,好像是从修炼之时便有的。”
“好,我知道了。”顾朗却是没有再说下去,眼角的余光撇到了落地的蒙眼衣角,手中一晃,将衣角递给葭葭,“蒙起双眼,告诉我那道战意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顾朗说话间眼中星芒不减,瞳术发动。眼前这迷踪对他而言可说虚无,能将千里之外的景象一览无余。
依着顾朗所言,葭葭蒙上了双眼,有了先前的探路神识,葭葭很是容易的便寻到了那处寒意所在,正向她这边而来:“东,东南方向!”葭葭不由的皱起了眉,而后,面上却出现了一丝不解,“不对,好像不对,除了那寒意,似乎还有一层不同的,不是寒意,好生诡异!好像不是一个人散发出来的,这”葭葭却是一惊,“难不成是两个人。”
她这惊讶可说是在情理之中,原本追杀她的不过刘正一个,现在却凭空出现了一个,葭葭额上不由的布上了一层汗珠:她原先还以为只刘正一个呢,现在却是方才知晓原来还有同伴。若是顾朗晚来几步,只顾着察觉刘正,没头没脑的扎向刘正同伴那里,那真要白白送命了。
“是两个,面巾取下来吧!”顾朗眼神一眯,只一眨眼便跃向了那两人。
“顾朗!”张巧手一个转身拉过刘正挡在身前,转身便跑。这位年纪轻轻的昆仑天才修士便是魔道也有不少相识之人。
顾朗不发一言,右手斩神刀已然出窍,刀刃上惶惶的紫色电光在迷踪林中格外刺眼,一刀直斩神魂,张巧手却是在那双巧手来不及丝毫动作之时,被生生的斩了神。
第二刀袭向的是刘正,只电光火石间,似是颈间蓦地出现了一道红痕,再看时,人倒地已不动了。
葭葭顺着顾朗毫不收敛的金丹威势寻来,看到刘正的尸首之时,方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却听顾朗看了眼那“尸首”叹道:“叫他跑了,真是可惜!”
第八十章 破城
第八十章破城(第一更)
“跑,跑了?”葭葭方才放下的心却是又提了起来,指着刘正的“尸首”,“那这是?”
“傀儡,那人是个傀儡师!”看到葭葭的表情,顾朗却是不觉奇怪,他自是早已察觉刘正对她的杀意甚重,说起来,那逃掉的那个不定才是要杀她之人,“那人是生死门的人!用了一张千里遁形符,舍了这一个傀儡,跑了!”
葭葭心中大惊:想不到刘正手里竟有一张五品的千里遁形符,便是顾朗也追他不上啊!
“正好,留着待你日后解决!”顾朗虽说对人情世故不是十分精通,却也知晓一二,看到葭葭的脸色便能猜测一二了,“对了,你日后遇上生死门的人,记着,要挖出那魔修的心,否则这尸首若是被同伴带走了,还能复活!”
顾朗这是在提点她?葭葭有一丝讶色,随即恍然:虽说顾朗这次没有杀了刘正,她一开始是有些失望的,不过,这种失望很快便被一种不知名的兴奋所取代!这次就算刘正死了,那也是顾朗动的手,这次靠顾朗,那下次呢?难不成要将顾朗绑着,时时刻刻带在身边不成?身边的同伴、、亲人再强那也不是,只有的强大,那才是真正的强大!说到底这便是狐假虎威的狐和虎的区别罢了。
一瞬间,一种叫做斗志的在葭葭的心中点燃了,跟着顾朗向前走去。
旁人诧异的目光被丢在了身后,虞璇珠此刻的模样,最喜的白衫之上有灰尘,有血迹,还有那些人留下的恶心的污迹。裸露在外的皮肤之上满是青紫的指印,隐藏在乱发后头的秀丽脸庞若隐若现,只一将视线落至她的身上,大概便能猜测出发生了吧,她苦笑,视若无睹,将同情、怜悯、可惜、不屑、厌恶等等的情绪抛在了身后。
既然决定走这一步,她便没有后悔过!她从来不知:一向高傲的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还能旁若无人的捡起身边的衣衫穿好,这样一步一步向这座丈高的大门走来。
手已触到城门,如此重要的地方,那位自小一起长大的帝王昏庸如撕,只有这少少数人把手,便是如她这般的女子也多派人守着城门的道理。瞥了一眼那般瘫软在地的几位士兵,夜半来此之时,便服下了黑寡妇之毒。离了大哥,离了虞家,她都不是,唯有的便是这身美丽的皮囊。
黑寡妇之毒,出自毒医赵仲景。年少之时大哥巧遇毒医,那时她便要了这份毒药,那时是说的我将来的夫君,若是对我不忠,我便吃了这黑寡妇与他欢好。风流而死也算夫妻一场!”黑寡妇,女子服用。与之欢好者至死不知。
昔人有云:盛京有美名璇珠,千金难求闻一面。她曾风光至斯,那时,她美貌过人,等闲一笑,王孙,千金难候。谁想不过短短数年便沦落至斯,被那些她平日看来最是不屑的蝼蚁压在身下,平日想都不曾一想之事,她居然做了!
城外不远处是晋朝李宏部下的林南泰。想当初,她任性妄为,为一己私利,冒充大哥笔计迫于他,没成想,这一日竟来的那么快,她要亲手大开城门,将他引入城中。
她高傲,她任性,她恨林南泰,可这一切竟也比不上得知母亲身死的噩耗时对这位昏庸帝王的恨意滔天。不重要了,亲手为林南泰打开城门也可以,几年单恋、几年执着比起生养之恩,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抑或是根本没有想的那般在意他!
大哥,你定是失望非成!我又任性了一回,拿的身体做赌。
虽然林南泰攻进城中料想不过短短数日,可我等不急了,我要用这等办法,为母亲报仇!大哥你已纵我任性一世,便再最后纵我一次吧!来世我必定像那位凭空出现的“璇玑”一般,不再任性,做你一世的乖巧小妹!
“嘎吱”一声,大门渐渐开启,固若城的大门大开了。固若,固若,固若金汤,那固若金汤从此不再。那千百种攻城方法完全不必,我要送晋朝大军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局几成定局,那位昏庸帝王的下场她似已能遇见。
回身爬上城墙,城墙之上,狂风猎猎,可再大的狂风,也吹不尽她身上的污浊,方才如此可怕之时,她也未曾哭泣,可这时眼中竟是控制不住的发热,不经意间,泪已决堤,这样的她,可还能葬进她虞家的祖坟?可还配姓虞?
视线落到了闻讯赶来的林南泰身上。马蹄踏起滚滚烟尘,只一眼便望到了那烟尘之中那位少年将军的剑眉星目。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竟是无悲无喜!
曾记得:当年被他吸引不过是因为他的眼中没有。使尽千般百般的手段,如今看来皆觉好笑的很。唯有那次无意间的受伤,那少年将军稳稳的背了她一路,那种温暖叫她怀念至今。
那一日与那兄妹的无意相遇,她生气、她怒骂,十几年端起的架子全数落下,只因为他眼中从未见过的温柔。她盯梢,她不服,的却是他早已是敌方的人,来这里不过是为窃赛令。对着他恶语相向,威胁恐吓,可却从未在他人面前露出一分。做过的最过分之事便是冒充大哥笔迹,绝了他的增援,那对他唯有一次的任性,却是彻底斩断了他的回路【以为今生不能再见,可没成想还能再见他一面;本以为她恨他入骨,没成想再见之时竟是无悲无喜!
这一场单恋到此为止了!她闭眼凌空跃下,整个人如同一只落单的大雁落向地面。落地的那一瞬间,点点红梅,不禁莞尔:真是好看。
那少年将军已率众人来至跟前,在场有认得她的少年惊呼这不是虞美人么?”她认得他,那是一直在他身旁的小厮,金戈铁马之下,竟也有一种别样的风华。
弥留之际,她听到那少年将军怒喝你看了,这不是虞美人!”顿了顿,那少年将军又道,“来啊,准备一副棺木,将她收敛,暂且放至一边!破城之后再说!”
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好歹与他相处那么多年,她又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呢?她身上如此明显的痕迹,多谢,多谢你至今仍愿维护我的名声?在我害你九死一生之后!多谢,多谢你愿意送我回到大哥身边!多谢,多谢你是如此的男子,叫我明白,我这一场单恋也算值得?
今日这一遭,我从不后悔!若是时光倒流,我仍会那么做!我的心太小,盛不了整个天下!我只知他害我母亲,我便毁他城池!大哥,你纵我任性一世,便最后再纵我任性一回,可好?
第八十章破城
第八十章破城是,
第八十一章 被馅饼砸中了
第八十一章被馅饼砸中了(第二更)
与顾朗一前一后回至原处之时,葭葭却是瞳孔猛地一缩,一下子愣在了原地:那躺在虞度怀里,早已故去之人可不正是那位天生夜灵体——楚南风,虞度面上正一脸的悲戚之色。
葭葭不由的望了一眼顾朗,顾朗并未有任何动作,只开口道我去之时,他已伤了心肺,药石无医!”
“都怪我不好!”葭葭心里分出了一丝愧疚,“我若早些他在城里,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与你无关!”顾朗却是摇头,“他一早便了你二人,只时举棋不定,是以故意躲起来了!我到之时,他却是被城中的士兵刺伤了心肺,执意要出城见你,没想到终究是来不及见你了!”
“见我?”葭葭心中有些讶异,上前几步,蹲到了楚南风身旁。
“南风说他一世优柔寡断,便是最后也不曾下此决心!来世定不会如此,定要去那云水长提走一遭!”虞度见她,一手搭在了葭葭的身上,转告葭葭楚南风的遗言。
葭葭低声应了一声我了!”
虞度轻叹一声,放下楚南风,站了起来我倒觉得来世太过飘渺,把握今朝才是上策!”
逆风吹来,穿过虞度吹响葭葭,看着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衣角,突然间,葭葭觉得虞度的身影异常的高大,放佛一座不倒的巨塔。
“虞度官运未尽!”顾朗传音给葭葭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葭葭有片刻的愣神之后,随即释然,似是明白了。
跃上“通天”峰,只一眼便看到了那里或坐或立的数位修士。
“顾真人!”江山首先行了个道礼。
“走吧!”顾朗微微点头,手中向着那天际抛出一枚青色的玉佩,天空似是被撕裂了一般,那溢出的灵气叫在场众人无不浑身一震,顺序踏向那撕裂的空间,心中一阵澎湃:昆仑,我们了!
不过瞬间,景象陡变,再抬眼时,不再是那颗名为“通天”的巨石,而是满眼的郁郁青青。
“这里是万兽平原?”钟卫率先开口了。
“钟卫你小子不是废话吗?”不跳字。许是一同经过了那么久的相处,修士之间的感情比开始时要好得多,至少此刻看起来是这样的。通行一位修士伸手便推了钟卫一把,钟卫一个没站稳,摔向了一旁的葭葭。
葭葭连忙伸手将他扶住你没事吧!”本是顺手而为,岂料钟卫却突然怪叫一声,一下蹦出了三丈远指着葭葭叫道你身上那般冷?”
“冷?”葭葭有些奇怪,“会呢?”
顾朗却是突然扬眉,行至葭葭面前方才他给你的是?”
这一声“他”指的却是李培源。离开之前,李培源连同林南泰给虞度送来了一副棺木,那棺木打开的一瞬间,便是顾朗也不忍的将头撇至一边。
那个与葭葭总是扬着下巴的虞璇珠,那个恣意任性的虞美人静静的躺在里头,再也不会跳出来斜眼看着葭葭了。那身上的青紫,只一眼便能猜到在她身上发生了。
大病初愈的虞度当场昏厥了。终是看不过,葭葭上前阖上了棺木,便是那时,李培源走至她身边,面上一片感激之色仙师,听说你们要离开了,是么?”
葭葭微一愕,而后点头。
李培源挠了挠脑袋,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您,您对我兄妹二人的大恩,我李培源没齿难忘。只是我也知晓你应当看不上我。唯有这个,我见您当时挺喜欢大的,请您笑纳!”
他说着递给葭葭一包,与林南泰一道照顾起了昏厥倒地的虞度,此番他们一为送虞璇珠,二嘛,却是看重了虞度之才,想要行那说客之事。
被顾朗这么一问,葭葭这才后知后觉的将拿取出储物袋,层层布包之下竟是个瓷娃娃,正是那一日李秀兰拿给葭葭看的瓷娃娃,手中这只便是那只被认作虎的猫。
“带项圈的猫,这凡人的手艺真是惟妙惟肖!”顾朗说着手中一个用力,这只瓷娃娃顷刻被碎成了几块,那瓷猫颈间的项圈发着荧荧的绿光,在顾朗的掌心似是微微跳动。
“锦盒!”顾朗一声令下,葭葭即刻取了出来,看着那轻微晃动的项圈便这么被扔进了锦盒之中。
这瓷器本就是触手冰冷的,是以葭葭接过触手时,并未察觉。再看到顾朗此时的一番动作,哪能不晓得这物,咋舌的指着它猎,猎天环!”
“不!”顾朗眼中似是闪过了一丝笑意,可待葭葭再看之时,分明也没有,葭葭不禁怀疑是不是看了!
不止葭葭,便是江山、钟卫等人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就那么简单便到手了?
“我想龙神说的奇遇应当不是楚南风,而是李培源!真没想到这猎天环竟在他的身边?”顾朗说着叹了一口气,“这人想必迟早要成这天下霸主的!”
葭葭道现在仍有些不可置信:这传说中的猎天环?钟步归、顾朗想要的猎天环便这么被她得到了!自从穿进这本书里头,她便没有得过那么大的馅饼。此时,被这么突然一砸,难免有一瞬间的不习惯和不可置信,好吧,她这是被后妈虐待久了,偶尔有了一次超好待遇,于是,不习惯了!
“蜀山得了锁妖塔,我昆仑得了猎天环,也不知哪一方更合算一点?”顾朗说着看了眼葭葭,“钟步归迟早会这猎天环是被你这么得到的!”
葭葭的心不由得一颤:顾朗这又是在提示她以后见到钟步归得绕着走?她几乎可以预见钟步归忙活一场,却之前的猎天环不见踪影时的表情了,一定相当好看!
“锦盒我收起来了,你且放心,我会向掌门禀报你的功绩的,此次也算大功一件了!”顾朗说着取出了他那件舟状飞行法宝,待得一众修士跃入其中之时,以灵力催动,不过片刻,那飞行法宝便宛如流星消失在了天际。
八千里路云和月。说来也是讨巧,待得他们驶入昆仑境内之时,正巧看到了那一轮红日跃上东方,那一瞬间的磅礴大气叫的一众修士豪气顿生,连连大叫壮哉!我以前竟是从未注意过这等奇景!”
钟卫不知时候已经摸到了葭葭身旁,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葭葭连师妹,可还记得咱们明昭峰有一奇景观日亭,在观日亭观日,在整个昆仑,看日出怕也没有比那处更美妙的地方了!有空咱们一起观日去!”
瞧钟卫那嬉皮笑脸的模样,葭葭便已有八分把握他这纯粹是过嘴瘾,闹着玩的,是以当下也全了他的脸面,连连点头好啊,有空咱们一块观日去!”
不过片刻,飞舟便已落至了落阳峰宗务殿之前,随行的修士有一位便是落阳峰的,跃下飞舟之后当下朝着顾朗行了一礼,便要辞去。
顾朗点了点头,口中却道我便将你们送至这里了!这几日不要随意外出,门派的奖励想必就在这几日便要下了,且在这里等着!”
群修面上蒙上一层喜意,连连称谢。
见顾朗已经首肯了,群修便各自离开了【来钟卫与葭葭同是明昭峰,应当一同前行才是,可他与江山临时有事,便先跟江山去了千尺峰,葭葭这才知晓江山原是千尺峰的内门弟子。
他们此番那么大的动静,落阳峰宗务殿早有人出来迎接了,可顾朗只挥了挥手,他们便依言退下了。
宗务殿前来来往往的修士络绎不绝,不时有修士好奇的打量着飞舟之上下来的修士。有身着青衣的外门弟子,也有身着灰衣的杂役弟子,那着灰衣的多数是从清心峰的方向来的,瞧着那些灰衣弟子脸上略微的好奇之色。一,葭葭也有些唏嘘了起来:曾几何时,她也是如他们这般带着好奇观望从各式飞行法宝、飞行法器上下来的修士的!那表情何其相像!
唏嘘了片刻,葭葭便提步向着明昭峰的方向走去,身后还未动身的顾朗的声音稳稳传来观日就算了罢,你先回明昭峰!”虽说顾朗并未指名道姓,可葭葭就是他这是在与她呢!
江山与钟卫此刻并未走远,大大咧咧的钟卫未曾察觉,可江山却是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之色:顾真人说的是“先”,这位师妹怕是……
踏上明昭峰,葭葭便一路向着七星庄而去,一进门,便被飞扑而来的白影一个猛扑,扑到在地。
听着那一声响过一声的一声鹤鸣,葭葭不由的抽了抽嘴角小丹,你还真是人来疯啊!”
小丹欢快的扑了扑翅膀,小脑袋凑到葭葭的掌下亲昵的蹭了蹭。
葭葭笑着摸了摸小丹的脑袋,笑着看向那缓步而来的马老马老,我了!”
背着双手踱至葭葭的身前,马老上下看了她一番,良久之后,终是点头,嘴角带了一丝笑意活着了便好!”
第八十一章被馅饼砸中了
第八十一章被馅饼砸中了是,
第八十二章 踩不得
第八十二章踩不得(第三更)
与马老寒暄了半日,讲述了一些所经过待得见闻,当然刘正那段自然是略去不提的。
听罢,倒是马老感慨凡间走一趟,磨练磨练心境也好!比起同门,你更得上幸运了,好歹也能进阶到练气十二层!”
“我欠了顾真人十五块上品灵石呢!”葭葭的回声有些闷闷的。
马老却是低头沉思了起来,口中喃喃顾朗,他姓顾?难不成是那个小娃娃?对头,就是他!想不到他这么年轻就结成了金丹!我这是在明昭峰上呆的太久了,却是连外头的风云变化都不晓得了,还以为这斩神刀仍在秦雅手中呢!”
马老并未与葭葭,只自顾自的在那里自言自语了起来。
小丹见两人一个低头沉思,一个托着腮帮走神,扑棱扑棱翅膀便朝葭葭飞了,咬着葭葭的衣裳便往外拖。
瞧小丹那昂着脑袋的模样,葭葭忍不住笑了:小丹它这是要我陪它玩呢!“好了,好了!”葭葭揉了揉它的脑袋,“才,修炼也不急于一时,便陪你玩一会儿!”
藏剑峰。执法堂。
有三三两两身着黑衣的修士穿过堂前,沉稳行走的脚步突然一顿,似有所感,抬头望去,正看到一件飞舟状的法宝向这边飞来。
停在堂中的几位修士中,当下便有人惊讶的出声顾朗,不过一载春秋,你便了?”
的那人是个少年模样,生的唇红齿白,容貌秀丽,明明是个男子却生了一双杏核眼,眉眼间笑意弯弯,看起来甚是无害。
那舟状法宝中长身玉立的青年闻言瞥了他一眼,左手食指似是无意一般轻叩了一下飞舟,那飞舟猛地一个加快,向那少年模样的修士驶去,不过眨眼,那长身玉立的青年便收了飞舟站至那修士跟前。
飞舟带起的巨大冲力将那少年模样的修士箍发的丝带给带飞了出去,一头青丝便这么松散着披在了那少年模样的修士肩头。
“哈哈哈,哪里来的一个女扮男装的美人啊!”不远处徒步走来的青年一袭桃红色的罗衫,手中执着一把一年四季从不离手的折扇,装扮华丽,倒似凡间的风流王孙。
那杏眼少年顿时恼羞成怒段玉,滚回你的天机殿,来我们藏剑峰做?”
“啪!”段玉一把打开折扇遮住了下半张脸,“哟,原来是我们美貌过人的原痕师弟啊,愚兄眼拙,一开始没瞧出来,这厢却是给您赔罪了!”
“哼!”原痕轻喝一声转过头去,拿后脑勺对着段玉,只对着容色未变的顾朗道你不是手执斩神刀么??不能御其飞行,偏偏还要借助这飞行法宝!”
顾朗是个不折不扣的剑修,原痕亦是!剑修自筑基开始便是御剑飞行。飞行用剑、战斗用剑、剑不离身!因此剑修除了带人行走之外,独自一人通常是御剑飞行的,数十万年以来,剑修御剑似乎已经结成了一个不变的传统。
顾朗本也御剑而飞的。可两年前得传刀剑双通的斩神刀之后,便将所用桃木剑封存了起来。
不遭容忍妒是庸才。得传斩神刀,岂会没有人妒忌?原痕虽说心悦诚服,可总有些吃味!是以看到顾朗飞行之时只能借助飞行法宝,便出言酸了他几句。
顾朗也不多话,右手一动,斩神刀出鞘,指尖一划,便将斩神刀横着送至他的跟前。
原痕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看着停在他面前,刀刃之处闪着紫色电光的斩神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只一出手,说,酸葡萄心理出现了!便觉得不一样m是觉得比那把飞剑要好!
顾朗的话本就不多,瞧见顾朗没有丝毫反应,这斩神刀又如此停在他的跟前,只需抬脚一踏,便能御着斩神刀飞一圈,原痕不由自主的搓了搓手掌,双眼发亮,向上一跃,心道:斩神刀,我来了!这么想着,他便向斩神刀跃去。
待跃至空中之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顾朗淡淡的开口了斩神刀,是我昆仑的脸面!”
原痕一下子汗如雨下,那边摇着纸扇装风流的段玉顿时叉腰大笑了起来原痕师弟,昆仑的脸面踩不得啊!”
原痕空中一个急刹车,终究是险险,差点踩上了斩神刀,向右跌去。
“白脸小儿,你撞我做?”这一跌也是不巧,刚好跌至一位姓李的黑面金丹体修身上,他本就黝黑的脸面更黑了,狠狠的瞪了原痕一眼,用力将他一推,提步向前走去。
原痕被他瞪了一眼,又推了一把。正惊魂未定间,段玉行了几步便走至他面前原痕师弟啊,你莫怪李师叔,只是不巧,他最最厌恶师弟这般的长相了!”他边笑边扇着手中的折扇,那表情活脱脱一个幸灾乐祸
原痕一下子脸色铁青!这位李师叔确实是最厌恶唇红齿白的男子。昆仑群修虽说多数是独身而修,可也有那么一部分是拥有双修道侣的。这位李师叔年轻之时也曾坠入情网,与一位女修关系甚好,两人相约一旦结丹便结成双修道侣。
二人均是资质出众,结丹也不过百年之间而已。两人一前一后结了丹,只待时机成熟便举行这双修大典。奈何趁这段功夫,此女修出去接了个任务,便在那个任务中结识了一位同样方才结丹的蜀山剑修,一时情热,那女修未及禀报师门,便与那蜀山剑修双修了!
事已至此,那两人郎有情前有意,可怜这位李师叔苦等几年,等来的便是这么个结果。还好他心智坚毅,不但没毁了修行,反而更上一层楼,在数十年前的一场同盟切磋中将那位蜀山剑修打败,也算挣回了脸面。那蜀山剑修的长相正是面红齿白的模样,这位李师叔自那以后便无比厌恶起白脸小儿来。
原痕这样模样的男修跌至他的身上,这李师叔自然不会给好脸了!出手自然不轻。
顾朗上前收了斩神刀,任那两位留在身后,一步跨进了执法堂。
正端坐堂中信手翻看玉简的那人,容貌秀美比女子更甚,却自有一股气质清华。闻得脚步声,他抬起了头,眼眸中掠过一丝笑意了,比我想的要早!”
“师尊!”顾朗上前两步却突然跪了下来,“我主动放弃了。锁妖塔,咱们输了!”
“起来回话!”秦雅说着,宽大的衣袖轻轻摆动,顾朗只觉一股大力托身,整个人不自主的站了起来。
收了手,他看了顾朗一眼,淡淡的说了两个字理由?”
“我们……”顾朗低头将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秦雅听闻神色不变的点了点头也算有理,这是掌门的选择,他不会怪罪!”
顾朗收了斩神刀右手虚晃,一只锦盒跃然其上不过,侥幸我昆仑门中弟子得到了猎天环,也算不虚此行!”
秦雅却是突然起了身,一步跨至他的身前,打开锦盒,那荧荧发着绿光的猎天环映入眼帘输了锁妖塔,得了猎天环,也不知这一晨竟是谁赢谁输?”秦雅说着,扬了扬眉,一瞬间,那清冷的气质中竟多了一分生动出来。
将锦盒闭上塞回了顾朗手中你匆匆前来,还未见过掌门吧,拿着锦盒去太阿峰拜见之后再来见我!”
“是!”顾朗收了锦盒,抿了抿嘴,正要离开,脚步却是一顿又道猎天环是明昭峰一位名唤连葭葭的外门弟子得到的!”
“哦?”秦雅却是向他微微偏了偏头,等他的下文。
顾朗见状,便心知师尊这是明白了,却分分明明的要他说出来还请师尊早作准备!”
“我了,你去吧!”秦雅嘴角勾起,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拍了拍顾朗的肩膀,“些,掌门之前来咱们藏剑峰牛饮了一杯茶水,脾气或许不太好,你多担待些!”
“弟子去了!”顾朗说着,转身出了执法堂。
听闻顾朗出了执法堂理也没理那两人御飞舟而去,堂前只余段玉和原痕两位小辈一个愤怒、一个轻佻的争吵之声。
右手做了个手势,秦雅身边凭空出现了一位身着黑衣的蒙面修士首座!”那人低低唤了一声。
“明昭峰连葭葭,把这个外门弟子的资料拿与我瞧瞧!”
“是!”那蒙面修士瞬间隐去,不过片刻,手中便出现了一枚青色玉简,“全在这里了!”
接过只略微扫了一眼,秦雅眉间微微一动这么少?”
“她的背景很简单!”蒙面修士低声应道。
秦雅并未多言,炉中那柱香还未烧到五分之一,秦雅便将青色玉简交还给了那蒙面修士轻轻扣了扣案几你去换原剑,不对,他出去了,现下不在藏剑峰。这样吧,叫许峰、裴三还、薛友三位真人来见我!快去快回!”
“是!”蒙面修士应了一声,人影瞬间隐去,似是都没有出现过一般,堂中只余秦雅坐在其中,被那袅袅的烟雾围绕,人影若隐若现。
第八十二章踩不得
第八十二章踩不得是,
第八十三章 登天
第八十三章登天(第一更)
明昭峰。宗务殿殿前。
“师叔!”跟在身后的女修突然停住了,上前拉了拉苗若瑶的袖子,素手一指,“我不是很确定,若没记的话,她不是……”
苗若瑶一脸不耐的回头,目光顺着这女修的指向望去,可刚一接触到面前青衣泠泠的女修,眼中便盛出了些微的愕是她!”
那女修得到首肯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记忆不由得倒回了一年前林卿言与她的交锋,那满地的业火红莲。连连点头我说那么看着有点眼熟呢?”视线在落到她身旁骄傲扑棱的仙鹤之时,不由得一个哆嗦:她之前也曾吃过这只骄傲又聪明的畜生的苦头,可不敢在它面前放肆。
便是这“畜生”二字也只敢在心里头想想罢了,说出来的话,借她一百个胆,那也是不敢的!
“也算有点长进!炼气十二层,不过这进度怕是要略逊一筹了!前些日子那一个便炼气十二层了,这次出去寻找机缘,不定又能上了一层呢!”苗若瑶摇头轻叹,那女修只觉得此刻苗师叔的表情煞是奇怪,似喜还怒。
“她是今天的?怎的不来师尊这里通报一声?”苗若瑶叹了半天,待葭葭与小丹一人一鸟远去之后,不由得皱起了眉。
“师,师叔!”那女修有些瑟缩的开口道你忘记首座闭关了,说了闲事勿需打扰!”
“闲事?”苗若瑶秀眉一扬,而后露出一副恍然之色,“不,她那等又不是大事,确实勿需惊动首座!”
“我看她是比不过林卿言了!”那女修见苗若瑶不生气,不由的暗暗嘟囔了起来,“说来也真是邪门了!林卿言一个五灵根修炼的那般快?”
“师尊说她心志坚定,杀伐果决,不逊男儿!”苗若瑶弯起一边的嘴角,神色略带嘲讽。
虽说这灵根、资质是不挑性别长的。但最终,得成大道的男修十占**,因此男强女弱似乎成了数十万年以来修仙界默认的事实。对于这种现象,有人说女修心软多情,容易分心,有人说女修天性软弱,喜好依附男修生存,众说纷纭,数十万年也未曾得出一个结果来!
苗若瑶自知师尊对这事实也是呈默认态度的,因此这般夸赞林卿言,便等于是给了她一个绝高的评价°是她也未曾得过这样的评价,虽说比起唐安,她的实力似乎确实是略逊一筹,可她认为那只不过是暂时的,总有一日,她能超过唐安!
好在是唐安!苗若瑶暗道:师尊领唐安进门之时,她的修为是高过唐安的,如今两人虽同是筑基中期。可她是方才突破初期到了中期,境界未稳,唐安却已到筑基中期的巅峰了,论起修为实是要高她一筹。不过好在两人同处师门,有个先后进门的顺序,唐安又是个好性子的,这般师姐师姐的叫唤也从未改过口!不然,若是个心眼小的,指不定要拿修为说事,口头上占她些便宜了!
她现在可以拿修为说事占些便宜的只有林卿言,论理该唤她一声师叔的。奈何师尊领进门时便道这是你二人的小师妹!”这却是绝了她拿修为压林卿言一头的心思,无论林卿言修为如何,不管二人之间是否隔了个大境界,这师姐,她是当定了!想到这里,苗若瑶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不置可否。
“她的运气也实在是好,几乎每次出门历练都能突破,前些日子,我看到那几个小子居然开了个赌局,就赌她能不能突破。哼,居然没一个压她不能突破的!”那女修暗暗啐了一口,嘟囔道,“真是讨厌!”
“苗师叔,苗师叔,太阿,太阿峰来了一位师叔,就在,就在首座堂中等着。首座闭关,唐师叔刚走,您快吧!”一位练气外门弟子匆匆赶来,大约是走的急了,说起话来还有微微的喘气。
苗若瑶还未,倒是那女修率先开了口啊,难不成是有重要之事?”
“住口,真人们行事岂容你多做猜测!”苗若瑶凤眼一眯瞪了她一眼,面上换上了一片端方的笑容,“好,我立刻!”
间,苗若瑶足尖一点,即刻便将那两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只一进门便看到一位年轻男子负手立在堂中,扫了一眼,苗若瑶展颜一笑叫师兄久等了,说来也是不巧,师尊正在闭关,师弟方才出门,若瑶这才急急赶来,您先坐吧!”
“无妨,不是大事!只是我奉了掌门之命,要将贵峰练气弟子连葭葭带去藏剑峰而已!”那年轻男子其貌不扬,只是笑起来很是可亲。
“藏剑峰?那不是执法堂所在么?”苗若瑶凤眼圆睁,一副惊讶之色,“莫不是她犯了大事?”
“当然不是!”那年轻男子连连摆手,“她立了大功,应是好事一桩!还请她快些!”
苗若瑶连连点头,面上一片与有荣焉。取出一张传讯符对着传讯符言道明昭峰弟子连葭葭,吾乃首座弟子苗若瑶,速来首座堂!”
不过片刻,葭葭便到了首座堂。瞧见那立在那里的两人,低头行了个道礼弟子拜见师叔!”
“无妨,你便是连葭葭?”那年轻男子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回头朝苗若瑶点点头,“如此,我便先将她带走了!”
葭葭虽不知所谓何事,但冥冥之中心有所感:这不是坏事!
苗若瑶笑的凤眼微弯,朝葭葭摆了摆手你且放心去吧!”面上一片真诚。
不过转眼,那两人便失去了踪影,苗若瑶面上的笑意顷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她这是要一步登天了吧!”一旁的女修忍不住出口言道,眼中带了些许羡慕之色。
“她一步登天,那卿言呢?林卿言呢?”
“也,也登天?”那女修被这么一问似乎有些不会回话,结结巴巴的试探着答道。
“林卿言是一步登天,这位若是有可能,不定能一步登上三重天!”苗若瑶低下了头,将脸埋在了一片阴影之中。
那女修声音酸酸的运气真好!”
“不过这种登天的人,还要看她有没有那等齐天的后福?莫要攀的越高,跌的越重!”那女修猛地一个寒噤,顺着苗若瑶望去,只觉得阴影之中苗若瑶的脸色有些可怕!
真的是攀的越高,跌的越重吗?
第八十三章登天
第八十三章登天是,
第八十四章 师承
第八十四章师承(第二更)
待得顾朗稳步走回藏剑峰之时,已是晌午,日头正盛。早上在堂前吵闹的段玉和原痕早已不见了踪影,有行经执法堂的筑基修士见到他,向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道礼顾师叔!”
抿着唇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晌午的日头照在手中的斩神刀之上,折射出的光芒让他觉得有些耀眼,摸了摸刀柄,终是收了起来,一步一步踱至执法堂之时,耳尖却是一动,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
“已经半天功夫了,你三人是如何想的,且说出来听听!”声音清冷好似执法堂堂前饮剑泉的泉水一般,不用看,顾朗也能想到秦雅面上的表情——那便是面无表情。
“呵呵!”胖胖圆圆的许峰看了眼那面带犹豫的二人,率先开口了,“首座,你知我那天翼孙儿已到了筑基后期,只待时机成熟便能结成金丹了,介时我昆仑定又能平添一名才俊!我这段恐怕没有功夫来教导徒儿了,这若是再添一个,也不过是给她一个名分罢了,少则数月,多则几年,这位外门弟子我瞧着是个有潜力的后辈,我这不是要白白耽误了她嘛!”
“筑基后期?说金丹还早得很吧!”一旁的裴三还嗤笑了起来,与许峰胖胖圆圆的外表刚好相反,裴三还瘦骨嶙峋,同辈的修士在少年之时还给他冠了个“猴精”的称号,他撇撇嘴很是不屑,“不想收就不想收,笑面佛你找那么多借口做?”说着向秦雅一拱手,“首座,我便直说了吧,这女修不是不好,只是还不能叫我起那等收徒的心思!”
“不!”一旁坐的笔直,书生模样的薛友连连点头,“她不是不好,只是我等皆觉得她差了那么点!收了她,我等也不知如何教导于她!按说她这神行步算得上是这上头最出彩的一笔了,我便是以速度见长,可皆因我天生风灵根,修的是风系功法,若要教导她,也要她有风灵根才行,偏偏她又不是!如何教导她?”
“不!”裴三还理了理邋遢的胡子,连忙附和上了薛友的话,“这女修给我一种感觉,像个球。粗粗一看,每一面都不,可关键在于没有棱角!把她放在袋子里,都凸不出来。老实说,这样的弟子,我昆仑着实不少!”裴三还说着看了一眼上座的秦雅,秦雅面上一如既往的不辨喜怒。
一四人又陷入了沉静,主位上的秦雅不发一言,默然不语。
秦雅迟迟不开口,座下的三人也迟迟不敢告离,一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正陈静间,“师尊,弟子有事禀告!”顾朗踏步走进了执法堂,朝着那座下的三人分别一礼许师叔、裴师叔、薛师叔!”
那三人齐齐舒了一口气,看向顾朗的眼中多了一分感激之色,连忙向秦雅一礼,“首座,我等先行告退!”
看那三人忙不迭地走出了执法堂,直待他三人离得够远之后,秦雅这才挑了挑眉,看向顾朗我不正在做早上你提醒我的事么?此番行事却是为何?”
为何反倒给那三人解了围?为何让他们离去?
“心不甘情不愿,只怕最终反而弄巧成拙,耽误了她!”顾朗摇头,声音冷然,“真的像个球,踢来踢去,就是没人肯接!”
“掌门已派人去将她领来了!”顾朗说罢,看向秦雅,“师尊,你剑魂海可准备好开启了?”
“锁妖塔已被你燕师叔联合蜀山遗策真人追加了十三道封印,暂时不会有任何问题。猎天环,这次我昆仑不会拱手相让!”秦雅眯了眯双眼,却是话题一转,转向了别处。
“昆仑多少代掌门想要拥有的猎天环,她替我们拿了,不管过程如何,拿便是拿了!这样的大功,也唯有剑魂海中行一趟可作奖励吧!”接过秦雅的话头,顾朗顺着他说了下去。
“单凭她的修为可能护得住剑魂海中取出的?所以我便帮她寻个靠山!”秦雅勾了勾嘴角,看向顾朗,“你倒好,一来便把靠山赶走了!”
顾朗自顾自的走至一边,坐了下来师尊何时也会用武力压迫他人了?用的好是靠山,用的不好便是五行山!师尊,这不是你小时候讲给我听的佛家故事么?被压在五行山下,便是那天生天养的石猴,一身本领也是白搭,更何况是她?送命也未尝不可?”
“所以,我方才便顺着你的意思给他们三人下了台!想来想去还是原剑最合适,只需提点一二,想必他必会护她周全!”秦雅右手一晃,手中凭空多了一盏茶,轻啜了一口,一脸满意之色,“如何,这样你可满意了?”
“原剑?”顾朗皱眉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了这位师叔!性子极好,对坐下三个徒弟呵护有加!这才养成了原痕直来直往的性子,从来不知掩饰,平时得罪了人,被哪位师叔关了起来,都是原剑上门赔着笑脸赔罪的。可每次将原痕领又舍不得下重手,每每只是语重心长的教导上半夜,便把他放了。实施的最重的责罚也不过是抄了几遍《修者手札》,私下里,不少弟子都管这位元婴初期的真人唤作“原奶爹”的!
“若是没人适合收她,送她个靠山而已的话,原剑的确最合适!”顾朗点点头,却没有完全认同,看向秦雅,一脸正色,“不过,我已经帮她找到师承了!”
“哦?”秦雅看向顾朗,随即面上一片了然,“我了!原是你想端端师尊的架子吧!”言罢,无奈的摇摇头:虽说已是金丹真人了,说到底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娃娃呢!这便迫不及待的想过把师尊的瘾了!想到这里,秦雅轻笑了一声,端起茶盏慢慢轻啜了起来。
“不,是你!”顾朗看着秦雅,脸上没有一丝玩笑之色!
回应他的是被茶水呛到之后,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第八十四章师承
第八十四章师承是,
第八十五章 天生战意
顾朗也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他。
直到秦雅恢复了过来,放下手中的茶盏,面上的笑容早已不见了踪影:“理由?”
“若我说:我发现她天生便能通晓战意呢!”
“天生通晓战意?”秦雅一侧的秀眉扬起了一个微妙的角度。
他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剑修,而且还是昆仑剑修的个中翘楚,自然明白战意这种东西虽说不可捉摸,难以描画,但在战斗之中有多么重要。
他开启战意已经算的上极早了,一入筑基,战意得开。一朝得通战意,凭借过硬的功底加上早开的战意,手中一把青木剑,早在筑基中期之时,昆仑便有“君子一剑,金丹以下,再无敌手!”之称。那时昆仑金丹以下修士的一场大比,拔得头筹的不是半步金丹,而是一个方才跨入筑基中期的剑修少年,此战之后,他便名扬四方。
多数剑修开启战意要到金丹乃至元婴之后方才开启,便是他一手教导出的顾朗,也不过堪堪在步入筑基中期之时方才得通了战意。
战意极为重要又极为不重要,关键是要看修士如何去用。它不可描摹,又无一丝的攻击性,但是自身实力若是不够,往往只能如鸡肋一般,无法竭尽所用,弃之可惜。实力相当的对手,战意便显得至关重要,往往能在极为重要的关头为修士赢得最宝贵的时间。
高手过招,不过分秒,胜败往往只在一瞬间。有刻意能够收敛自身战意的法诀,便如昆仑这等正道巨擎所拥之数五指便可数尽。不过,再怎么逆天的法诀都不能完全将自身战意尽数收敛,所以一方收敛、一方得通,往往到了最后便是这两方的较量孰强孰弱的问题。
就他所知天生通晓战意的并不是没有,记载曾经出现过,但他亲眼所见的,却是一个都没有!不,可能有。
只是通晓战意这种天赋若不是剑修,不了解这样的东西,可能永远都不会被察觉、被发现。如此技能,若这样算来,应有好些天生通晓战意的修士永远无法物尽其用,天赋埋藏,不见天日,这是极其可惜的。
想到这里,秦雅除了自身的惊讶之外,更多的是好奇:“顾朗,她并非剑修,你又是如何发现她通晓战意的?”
“这也是巧合。”顾朗说着便将来龙去脉尽数托出,末了,言道,“我身怀瞳术进入其中,却发现她虽无瞳术,更没有笨到贸然放出神识去打探那两位魔修的下落,可却似乎有所感应一般,及时避开,这才察觉出有些微的不对劲,一问之下,我便肯定她天生通晓战意。”
“这样被你发现?”秦雅站了起来,看向顾朗的眸中带了一点笑意,“这也是她的福泽。顾朗,她天幸得以遇见你,否则定是像个球一般被人这么踢来踢去。”
秦雅这句“顾朗,她天性得以遇见你!”真真是由心而发。
天生通晓战意,除了剑修之外,只有在修为低微的时候才能察觉出些微的不同,这修为越高,修士便会极容易把这样的技能与自身的长久经验混淆起来,认为是经验所致。若侥幸得成金丹,金丹过后,便是大道初成,修行之路已定。这样的天赋长久不再开发便会渐渐消失,泯然众人。
天生通晓战意、灵根出色一早便得以出现在身怀神通的真人面前的非剑修更是稀少,再要遇到个不因嫉妒刻意隐瞒的长辈,恐怕才得以发现。这样的几率可想而知。
至于通晓战意灵根却不出色的非剑修,如连葭葭这等,只在修为低微的时候能有所不同,可这样的小修士,有几个身怀神通的真人会整天盯着去看?比起方才那种,算起来,在昆仑典藏的记载中,还未曾有过这样的修士被发现天生通晓战意的,想必即使有,也早已泯然众人了吧!
说到这个“球”的比喻,顾朗也觉有些好笑,正发笑间,却见秦雅连连点头:“好极!竟侥幸碰上了一个天生通晓战意之人。”正点头间,秦雅却是突然“咦?”了一声,手指微动,将身后桌上的青色玉简拿到手中,看了片刻喃喃道:“她学了阵法?不行,天生通晓战意绝对适合剑修。叫她断了这阵法的学习,重新修炼剑法,做个真正的剑修,左右不过几年便能赶上来了。”秦雅这般自语了一般,便重新帮葭葭制定了一条新的修炼道路,他想的不错,几年,对于修士不过是弹指光阴而已,实在算不得什么?
“不,师尊!”顾朗却突然站了起来,“我觉得她的阵法学的很是用心,实在勿需断掉,您该怎么教,便怎么教好了。”
“那样岂不成了伪剑修?”秦雅秀眉一紧,凭空多了几分霸气,“胡闹!我秦雅的弟子居然是伪剑修。”
剑修对于剑喜爱的近乎痴迷,真正的剑修在战斗之时只会用剑,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剑修。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专攻剑术这一道的剑修在战斗起来可怕的惊人。
除了剑修之外便是掺和些微的道门六艺和杂术,剑不离身的伪剑修,他们这种其实算得上剑修为主,六艺为辅。
还有一种比如葭葭这等便是最普通的修士如引火术、斩金术之类什么都练一点,有时还会夹杂一些道门六艺,比如葭葭就兼而学习阵法一道,学的很杂,有人唤作杂修或者真修,不过现今很少这么叫了,只一声修士便概括了这等什么都会一点的修士。
顾朗也是个剑修,他身怀的瞳术是一种秘法,并非道门六艺。身价颇丰的剑修也会时常带些简单的已是成品的符纸或者阵法之类,以防不测,不过这等成品品阶最高也不会超过五品,再往上的,也只有本身便是阵法师或者符箓师的人才能够施展布置了。
“师尊!”顾朗并不在意秦雅的怒气,只是轻唤了一声,向门口走去。
秦雅紧随其后,却见长身玉立的青年站在堂前,伸手一指,指向饮剑泉旁那棵无子果树。
“师尊,可还记得那棵无子果树?”
秦雅的视线落到无子果树上时,显出一分温柔之色:“这棵树大约有二十载春秋了吧!长的很高了。”树龄二十载的无子果树在一众矮小的花草之中显得格外伟岸。
“师尊当年在我种下之时说过我种不活的。”顾朗转身,将手伸到秦雅面前,他的掌心之中静静的躺着一颗灰色无子果,圆圆的,好似一只小球。
略带迟疑的拿起顾朗手中的无子果,如同一只灰色的小圆球一般,极容易让人忽略。秦雅有些怔忪:顾朗,他这是……
“如今二十载已过,它长的那么高了。”顾朗嘴角弯起,将手伸到腰间比划了一下,“我记得它长到那么高时,师尊曾要我砍去一些杂枝,说不砍去这杂枝,它很快便会死的。可是如今”顾朗指着无子果树粗壮的枝干,这棵无子果以一种极为特殊的方式,最终那些分枝合拢于主干之上,坚强的活了下来,这便是俗称的变异,这是棵变异的无子果树。“我相信总有一日,它能成长为一颗参天巨树,我有这种感觉,舅舅。”
“舅舅”这两个字已经多久没有听到顾朗提起过了,秦雅的视线似乎有一些模糊了起来:二十年前那场可怕的妖兽之乱,那些素日里高高在上,清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修士有多少挺身而出,为保昆仑一脉、为保那些素日里将之视为蝼蚁的凡人。正道昆仑、蜀山保住了神州大地,亦正亦邪的东海十七岛保住了海岛渔民,散修自发形成联盟,修为微弱却势不可挡,还有远在外荒的魔修,平素杀人不眨眼,此番却自发屠戮外荒边境的妖兽。
那一场妖兽之乱书写了无数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昆仑的记载簿上添上了厚厚的一沓。世人称赞英雄,可英雄的家人呢!顾朗的双亲,他的姐姐与姐夫便是最先丧命在一只九阶妖兽之手的,他失去了姐姐,顾朗失去了双亲,一夜之间沦落成了孤儿。
这不算什么了,由父母双全沦落成了孤儿的孩子不知凡几,有多少人能顾得过来?顾朗失去了双亲,但还有他。
最先,他是不愿告诉顾朗这个噩耗的,只想着等他长大些再知道,可他不只是顾朗唯一的舅舅,他的师尊,更是昆仑执法堂的首座,又岂能分分秒秒的看住他?
他还记得七岁的顾朗手里捏着那颗姐姐临行前递给他的无子果,跑遍了昆仑十五峰,跑到灵力枯竭,只为寻找不见的双亲。
那个平素的娇气小公子在找到之时,与明定城中乱跑的凡人小乞儿没有什么两样。
大病一场,再次醒来,娇气的小公子好似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他看着小小的顾朗在饮剑泉旁种下无子果,眼神坚定的看着自己:“师尊,我一定会成为昆仑最出色的弟子,你手上那把斩神刀我迟早会名正言顺的拿到手的!”
终于,那个会趁着自己不注意偷偷把玩斩神刀的小公子在十八年后名正言顺的接过了自己手中的斩神刀,成了斩神刀新一任的主人。
第八十六章 一入剑魂海
第八十六章一入剑魂海(二更)
思绪回转,这一切不过是在片刻之间而已。
秦雅轻笑了一声,也不,提步就向一旁走去。
顾朗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笑意:师尊这是默认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剑魂海之前,那道青色的身影在猎猎狂风之中更显得纤细柔弱,放佛在下一刻便会拦腰一断一般。
前头的黑衣修士上前行了个道礼太阿峰孙元见过秦真人、顾真人!”
身后的少女眼中些微的好奇之色即刻便被尽收了起来,依着那修士的模样上前行了个道礼明昭峰连葭葭见过秦真人、顾真人!”
秦雅的视线落到她身上片刻之后便移开了:这个女修外貌柔弱,让人很容易自然而然的联想到她是否有一副同样较弱、甜美的嗓音!事实上这女修声音甜美不假,可说起话来却一字一句干脆利落,生生的将身上的柔弱减去了三分。
微微点了点头,那青衣少女抬头,双眼平静的看着他与顾朗。至少面上不见半分局促,秦雅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少女轻微颤动的手指,便收回了目光。
“连葭葭,你为我昆仑寻回猎天环,乃是大功一件,掌门宽厚,特准开启剑魂海,你可进入其中挑选一把趁手的兵器!”秦雅声音微微一顿,将周围或艳羡、或不屑的神色尽收眼底,询问那神色讶异的青衣少女,“你可剑魂海?”
青衣少女咬了咬下唇,颜色变得红艳起来的下唇之上立刻印上了两个齿印,衬着微蹙的柳眉,显得有些倔强,沉默片刻,她终是低下了头弟子愚昧,还请真人解惑!”
在场得知剑魂海要开启,前来观望的藏剑峰年轻修士不在少数,只听闻此言,便有不少修士面露讥笑,不屑撇嘴:土包子,连剑魂海都没听过!
“剑魂海乃是我昆仑收集天地奇兵之所在,里面任意一物无不是曾引发雷劫、搅动起腥风血雨、万人向往的奇兵!其中有我昆仑历代大神通修士或飞升、或坐化所留的极品神兵;有经由九品炼器宗师所练,得经雷劫淬炼的未曾出世的天材法宝;也有我昆仑开山祖师由洪荒秘境中带出的远古神兵。其中之物,便是制成元婴修士的本命法宝,也绰绰有余了!你进去,选一样吧!”秦雅面上没有讥笑、没有讽刺,只娓娓道来,看向她的目光不辨喜怒。
“是,弟子明白了!”葭葭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本以为她会狂喜,不想此时心头却是一片冷静。望向那写着“剑魂海”三字的古老匾额,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少女身高中等,门环很高,她轻踮起了脚尖才能扣上门环,“嘎吱——”一声,那已屹立数十万年的大门轰然被这双纤细的手打开了一条可容一人通过的裂缝。顾朗能清楚的听到周围不少修士顿变急促的呼吸声,那道大门的背后,有多少目光想要一探究竟!
可自外面看来,终究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却是也看不见!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片漆黑,可自葭葭一脚踏入这里,看到的却完全不是。
纵横相交构成了无数的黑白格子,宛如棋盘。可葭葭只放眼一瞧,便知晓这黑白格子要比真正的棋盘要多得多。远远望去,放佛不见尽头,她此时正站在一只白格之上,宛如一枚行动的棋子穿梭其间。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凡她所能想象到的所有兵器放佛竟在其中,如活物一般停留在黑白格子三尺清空之上。
葭葭突然有了一种感觉,这里的兵器中似是含有生命一般,有兵器所发出的冷意在空中静静流淌,一入剑魂海,放佛自身便被这冷意之狐围了一般。
剑乃兵器之王,只一“剑”字便代表了这里头的无数神兵。刹那间,葭葭似乎有些明白了“剑魂海”与“剑海“的区别了,这里不仅有无数的神兵,这里还有每一样神兵之中所蕴含的生命,这里的神兵不止有形,还有神!神形兼备才是完整的兵器。
葭葭有些恍惚的看向四周,两旁的兵器静静的停留在那三尺清空之上,放佛与她无关一般,不见丝毫动作。顿了顿,目光愈发坚定了起来,脚下继续向前走去!
原痕正全速御剑而飞赶往剑魂海,一眼便瞧到前头被众人包围了起来,难道已经取出来了不成?这么想着,一时便忘记了脚下,整个人身体猛地一晃,差点从空中掉落了下来。好容易才站稳了,怒目看向跟他撞到一处的那人段玉,你走你的路,别误我!”
“你还好意思说啊!”段玉站在脚下那把桃花折扇之上,也颇有不满,“这条路明明是我走的,你撞了,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先寻起我的不是来了?”
“娘炮样!”原痕怒目冷哼一声,看了眼那众人包围的圈子,“我赶,懒得跟你多说!”说罢脚下一滑,便降落到了人群之中。
“切,小白脸!”段玉撇撇嘴,也跟着落了地。
原痕奋力的向前挤去,自是惹来不少不满,但他这张脸,也算是藏剑峰的“名人脸”,知晓的人并不少,只是口上骂了几句,也奈何不了他。
好不容易扒开了修士,站到了最前头,一眼便看到了那站在剑魂海之前的秦雅、顾朗两师徒,四下张望了一番,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没取出来,不然就看不到了,多可惜啊!”
“原师兄,那女修都进去好久了,也不见她出来,莫不是拿不到剑魂海里头的兵器不成?那兵器也是挑人的嘛!”恰巧站在他身旁的修士平日里也算得上点头之交,等了半天,约莫是无聊,便跟他打趣了起来!
“那正好!莫浪费了!”原痕双眼发亮,摩拳擦掌,“让小爷我进去拿,定拿个祖师爷当年用过的神兵出来!”
“原痕,你想的倒挺美的么!”熟悉的略带轻佻的声音响起,那人摇动折扇,一副风流的模样,不是方才碰到的段玉又是哪个!
“哼!”原痕双手抱胸不去理会他。
段玉也不在意,只自顾自的开口了入剑魂海中取兵器,不看修行、资质,只看缘分,你若得了那兵器的眼缘,它便会自愿的跟你走了,某些小白脸还是不要肖想祖师爷的了!”
原痕瞪了一眼身旁那不停的抽着嘴角的修士,毫不客气的开口道那些个娘炮也只能用我昆仑仙子们用过的!”
“你!”段玉“啪”一声合了折扇,凤目一挑,刚要,却突然“咦”了一声,暂且将原痕放到了一边,目光落到了那个从黑暗的缝隙中走出的女修,甫一走出,她便转身拉上了门,再回身时,一众修士便看到了她手中抱着的一大一小两把一模一样的飞剑!
夕阳的余晖撒到她手中那一大一小两把飞剑之上,折射出一片慑人的银光,让人为之一震。
“好,好!”段玉摇着折扇连连点头,可他点头却不是为了飞剑,而是纯粹为那两把飞剑的外形,通体的银光,只晋处镶着两颗不知名的暗红色宝石,“漂亮,真漂亮!”段玉看着那两把飞剑目中露出一分赞赏之意,“好生漂亮的飞健,拿一个大的,送一个小的,真真合算!”
“光漂亮有用?”原痕话语酸酸的,不过嘴上虽是这么说,可目光却半分没有离开过那两把飞剑,眼中满是艳羡。
只一回头,葭葭便生生打了一个寒噤,周围那些修士泛着绿光的目光着实让她吓了一跳,脚下忍不住后退了半步,乍一对上这么多毫不掩饰的目光,葭葭心中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轻咳一声,尽量无视那些如狼似虎的目光,稳步向秦雅和顾朗走去!
“秦真人、顾真人,这是我从剑魂海中取出的兵器!”葭葭双手托着那两把一大一小的飞剑,递了上去,落在那两把飞剑之上目光中有些虔诚。
“也不知这两把飞剑是何人用过的?出自哪里?”原痕此番恨不得的脖子再长上几倍才好!
段玉瞥了一眼那看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的原痕,“切”了一声,重新看向那两把飞剑。
剑魂海中每一把兵器均有具体的来历,这等了半日才见到的飞剑,众修士自是想听一听它的来历了,便双目炯炯,一眨不眨的看向正中立着的三人。
这般渴望的目光便是再多十倍,秦雅也不会有丝毫变化,藏剑峰上剑修最多,爱剑成痴的人只要一碰上有关飞剑的事情,哪个不是这般模样的?在他看来,着实正常的很。
秦雅伸手取过长的那一把,手下微微一动,“哗——”一声,长剑出鞘,那粼粼的银光射的人花了眼,视线落到了剑身那不知名的古老图案之上,默默回忆了起来,再睁眼时,也只顾朗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愕一闪而过。
第八十六章一入剑魂海
第八十六章一入剑魂海是,
第八十七章 女子
“也不知是什么来历?”原痕说着,目光落到了秦雅身上,“首座还是快些解惑的好!”
葭葭右手摸上剑柄,拔出了短的那把,伸出食指在剑刃处慢慢摩挲,半日不见伤口,与长剑一样,这两把一大一小的飞剑并未开锋。
秦雅将剑收回剑鞘,递回葭葭手中:“它名唤‘无锋’,原由你大概也晓得!”
葭葭抱着飞剑,一时有些恍惚,只听话的点了点头。
秦雅并未如原痕所想那般解释这飞剑的来历,只是突然转身,背她而去。
秦雅方才起步,早已按捺不住的原痕便冲到了葭葭的身前:“快,把你那飞剑给小爷我瞧瞧!”
这一动作一呼百应,除了秦雅与顾朗的那个方向,其余三面,葭葭立刻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葭葭收紧了怀中的飞剑,看了一眼原痕:“这位师叔,你无礼了!”
少女紧抿双唇,静静的看着他,目光平静,可这拒绝之意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原痕只觉被这么个小丫头说教,甚是没有面子,眼中闪过一丝恼意:“拿来看看嘛,又不会少你什么?”
说罢,伸手便去抢少女手中的飞剑,葭葭一惊,便要后退,可四周除了秦雅与顾朗的那个方向,均被围得水泄不通。她朝着那个方向后退方才半步,原痕的手便向她袭来,眼看避无可避,那把飞剑便要落入他的手中,葭葭的脸色有些苍白。
被人夺了手中的兵器,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说小是因为也不过就是个芝麻大点的小事,可说大却是:若有一朝,她能够得以成名,被人夺去手中兵刃,这将会成为她人生中一个怎么抹也抹不去的污点,不定什么时候被人发作出来。
这一切不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而已,可对葭葭而言,却似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原痕的手被人毫不客气的以拇指和食指两指牢牢扣住,动弹不得,那个出手如电,扣住他手腕的人,面色一片清冷,正是顾朗。
段玉原本便想瞧瞧热闹,方才那一出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不过与这丫头非亲非故,也不会平白便出手阻止。这下原痕被顾朗这么两指扣住,瞧见原痕那动弹不得的模样,他看着便开心,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葭葭视线一扫便扫到了段玉身上,这人她记得是门派大比之时,站于斗法台上的修士,还与她说过几句话,不过瞧这样子,应是不记得她了!
目光重新落到顾朗身上,嘴唇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多谢!”
顾朗也不说话,却见此时,那个踱步离开约有五步之远的秦雅突然回头,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宛如镀上了一层金光,不似凡人,却似神祗。
葭葭只看到那位秦真人背负双手,声音似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般:“连葭葭,吾乃藏剑峰首座秦雅,见你资质不凡,便动了收徒的心思,你可愿意拜我门下?”
“你可愿意拜我门下?”这句话甫一落地,便四下寂静,葭葭没有看周围众人不可置信的表情,只眼中突然有些发热,“你可愿意拜我门下?”这句话她曾等了多久,终究是等来了!
一时间,明昭峰那个紫色华服的男子冷然的声音:“林卿言,来我这里!”和马老苍老无奈的声音:“老头子我便收你为徒,左右还能护你二十年!”放佛都已远去,眼中的波澜滔天渐渐隐去,葭葭眨了眨眼,忍住眼中的热流,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向着那宛然如神祗的身影遥遥一拜,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掷地有声的落了地:“徒儿拜见师尊!”
不过片刻,局势已定。
秦雅轻轻颔首:“起来吧,三日之后三月初七是个好日子,拜师大典便放在那天吧!这两****便去明昭峰交待一番,有事且找顾朗即可!”
葭葭看向一旁的顾朗,既是同门,那边不能再真人真人的叫了,葭葭无意识的扳了两个手指,算了算辈分,欢快的叫出了口:“见过顾师伯!”
女音清脆悦耳,极有穿透力,在场的众人皆是听得一清二楚。顾朗似是面上一僵,在一旁的秦雅一点没错过他面上的僵硬,弯了弯唇角,轻咳一声:“你二人皆是我门下,先是我徒,再是门中长辈。顾朗入门早于你,你便唤他师兄吧!”
“见过顾师兄!”葭葭从善如流的开口唤道,见顾朗微微点头,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秦雅人已翩然远去。
顾朗自也放开了原痕的手,原痕抱住手腕,吃痛的面上有些扭曲,指着葭葭:“她资质不凡?她资质不凡?”
在场众人在得知剑魂海开启之后,自然也是稍作打听了一番的,也知她不过是个外门弟子,又是个普通的三灵根,若是好的资质早被人抢了收徒了,岂会等到现在?
“师尊并未走远,你有意见可以与师尊相商。”顾朗立于一旁,神色淡淡,可说出来的话却叫原痕吓了一跳。
他连连摆手:“没,没。”他看了眼一旁的葭葭,不情不愿的开口道,“首座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也只原痕上蹿下跳,沉不住气,一旁的众人皆是看热闹的主,连忙回头,各找借口离开了。
待人走的差不多了,顾朗扔了块玉牌给葭葭:“这是藏剑峰内门弟子的玉牌。师尊住饮剑泉旁的东来阁。左右两旁各有一座小院,我现在住左边,你搬过去之后住右边,那院中有两株桃花树,莫走错了!这两日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葭葭接了玉牌,听顾朗这般交待了一番之后,连连点头:“是,我知道了,顾真,师兄。”
一时间真人变成了师兄,这变化有些快,葭葭一时也不能完全改口。
顾朗朝她颔了颔首,足下如飞,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这片大好夕阳之中。
回到明昭峰之时,已是漫天星光。
葭葭踏着步子赶回七星庄之时,小丹正要入睡,看到她回来,又是一阵嬉闹,这才睡了去。
跟着马老进了屋,得知葭葭得入剑魂海之后,他摆手示意葭葭不需将飞剑拿给他看,只不住地点头:“能入剑魂海,当真是造化啊!”
“马老,其实还有一件事!”葭葭斟酌了一番,开口道:“藏剑峰的首座秦雅真人愿意收我为徒。”
马老愣了片刻,眼中的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连丫头,你这回当真是得了大造化了,走凡尘这一趟可算是值了。”
“何解?”葭葭目光中有一丝诧异,“师尊修为自是极高的。”
马老只伸出一指:“我只要点明一件事,你便知晓了,秦雅真人掌管执法堂!”
“我明白了。”葭葭勾了勾嘴角,眸中一片了然。
马老捋须盯着葭葭看了半天,眼中复又现出了一丝迷茫:“秦雅人品没的说,号称藏剑君子,你这丫头身上又着实没什么好东西。他怎会突然收你为徒,难不成你有什么潜质不成?”
葭葭对马老这不可靠的模样,抽了抽嘴角:“我还有什么潜质啊?”
“老头子我眼拙,着实看不出来啊!”马老摇头轻叹,“还是他目光如炬,能发现我等发现不了的东西。”
葭葭只觉好笑。
看了她半晌,马老终于放弃了,末了盯着葭葭嘱咐道:“秦雅不错,你定要抓住这个机缘,好好让某些人瞧瞧。”
“马老!”葭葭突然觉得这马老就是个老顽童,这有些时候的心性却是简单的很,只是转了话题,“明日我去明远真人那里说一声,还有首座那里,虽说他在闭关,可这该有的却一点少不得。”
“你去明远真人那里那里,应能赚些外快了。”马老却是捋须笑道,“不仅这一年的月供,想必还会多给你一些。”马老言罢,不等葭葭发问便自顾自的解释了起来,“我这也是不久前方才知晓的,你那位明远真人不愧是看管灵石矿的,”马老说着,抽了抽嘴角,“听说你与林卿言比试过后,他便跑到首座面前一顿哭穷,一顿可怜哀嚎,首座气急之下,放弃了两个月的月供才把他送将了出去。因着你,他大赚了一笔,你此番发迹,他想必能吐出那么一点点来。”
马老吹胡子大笑,连带着葭葭面上也满是笑意,又与葭葭寒暄了片刻,葭葭便起身告辞了。
人将将推门而出之时,马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既入秦雅门下,想必总有去太阿峰上走上一走的机会。若是有机会能去天机殿瞧一瞧的话,千万莫要放弃了,昆仑除却传说中的藏神师祖,阵法造诣最为高超的,在天机殿。”
葭葭回头,马老的面庞在阴影之中虽然苍老,可那眼中却满是晶亮,在黑暗之中仍熠熠生辉:“七品阵法师——燕锦儿!”
“燕?锦儿?”葭葭皱了皱眉,笑道“这位真人的名字好生女气。”
“不是女气,她本就是个女子。”马老的声音中有股由衷的佩服,“昆仑的女子阵法师如此稀少,可藏神以下,造诣最为高超的却是个女子,真真了不得。”
“诶,我知晓了,马老。”皎洁的月光洒在推门而出的少女脸上,清晰的现出一片安然!
第八十八章 取之,与之
在明远真人那里走了一趟,顺走了五块上品灵石,与他这一段算是结了。首座那里虽说人不在,可该有的一点不得少,首座那位姓苗的弟子,见到葭葭时笑的灿烂,还很是亲切的替她抚平了额上的秀发,只是那股热情劲直让葭葭有些吃不消,干笑了两声,连连告退。
马老那里倒是不以为意,反正内门弟子可各峰通行,金丹真人同样不受行走限制,要想来往不过几步之远。葭葭离开时,他只捋着胡须与袁老说话扬了扬手,顺带嚷了一句“有空过来瞧瞧小丹!”,小丹丝毫不觉,扯着嗓子鸣的欢快。
所谓拜师大典却一点也不大,不过是秦雅端坐东来阁,来了数十位相交不错的藏剑峰真人,上完香之后,葭葭上前重重的拜了三拜,递茶,秦雅接过便算完成,记录在案了。
送走那几位真人之后,秦雅才点了葭葭的名,唤她过去。
葭葭走上前去,还未反应过来,他便一手扣住了葭葭的脉门,半晌之后方才开口:“葭葭,你可知道自己身怀宝藏而不自知?”
葭葭眨了眨眼,拱手一笑,露出嘴角边的两个漩涡,看着很是可爱:“弟子还请师尊解惑。”
看到她那模样,秦雅揉了揉眉心,方才想起眼前这丫头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尚小,他虽不甚爱笑,却也不是个面瘫。
本只顾朗一个徒弟,可这徒弟却是时常冷着脸的,是以对着他,便不由自主的板起了脸,连带此番收了新徒,也并未改变,从头到尾都是冷着一张脸的。
看到这丫头面上的笑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面上不太好,是以扯了扯嘴角,很是和蔼的点点头:“战意!你天生通晓战意,这是战斗之时极为重要的一种天赋,面对危险能够即时察觉,而不被人发现,这是剑修梦寐以求的天赋。不过你若要改练剑修,却是要绝了阵法这一途,专心修炼了。当然不断阵法一途也是可以,即便一个普通的修士,这天生战意用的好,也是受益良多的。”
秦雅方才这一笑其实笑的很是好看,衬得他略带清冷的气质多了几分人气,可却着实让葭葭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师尊好好的为何突然发笑,只将满满的困惑压在了心底。
这一番话也算是解释给葭葭听收她为徒的原因了,葭葭心中了如明镜,看向秦雅:“师尊放心,弟子定不会让这天赋白白浪费了。”
“那便好!”一点就通,不是个木头疙瘩,说起话来也算轻松,秦雅笑了笑,继续开腔:“你从剑魂海中取出的‘无锋双剑’,是一对长短剑,使剑的人不知凡几,使双剑的也不在少数,可这长短剑的,却极为稀少,你不定也没听过,这算是一种极为冷门的兵器。最初的长短兵刃是枪,名唤‘长短不平枪’,昆仑典籍中早有记载,你这长短剑便是从那演化而来的。长剑攻击,短剑防身,这是长短剑最初的用处。”秦雅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这兵器终究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你想怎么用,皆在你平日的摸索之中,自成一道,方为上策。且先打一遍千浪千叠手与我瞧瞧。”
“是,师尊!”葭葭应声,跟着秦雅来到东来阁前的空地上,默念法诀,五指划过,指影重叠,千浪拍案,叠嶂重生。
一遍过后,葭葭收手,抬眼对上的是一片沉思之色的秦雅,和立于一旁,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顾朗。
“你未得点拨,做的一般,动作不干净。不过好在年纪尚小,此时纠正,尚且不晚。”秦雅说着,命令葭葭:“再来一遍,这次打慢点。”
葭葭闻令,徐徐展开,耳边只听闻秦雅的声音响起:“右肩胛高半寸”,“左手偏低一指上下”,“左脚上前半步”……
一时间,满场都是秦雅的声音,这回打完一遍,葭葭便觉得吃力非常,几乎每个动作都有些不到位的地方,老实说,之前她对自己的千浪千叠手还算满意,至少觉得用起来还算顺手,可被秦雅这么一指,几乎没一处做的刚好,眼前似乎重现了顾朗与钟步归那一战,那恰到好处,不拖泥带水的身手叫葭葭羡慕的不行,自也明白这并非一日之功。
秦雅指点过一遍,便负手立于一旁,看着葭葭重新来了两遍千浪千叠手,打完两遍,月已升空,秦雅这才开口喊停:“葭葭,你基础不牢,还需多多努力。”说着他又偏了偏头,看向顾朗,“可以了。经脉宽广,丹田充实,神识早已突破。”
“师尊,我明白了。”顾朗微微颔首。
秦雅交待完一遍,便拂袖离开了。
葭葭收了手,与顾朗一前一后出了东来阁,向自己住处走去,推门进屋,便一步跨上了床,藏剑峰灵气比起明昭峰还要浓郁,她自引气入体,便很少睡觉了,通常是一夜打坐至天明,今日也不例外。
盘腿正襟危坐,刚阖上双眼,葭葭便觉眼前似是有一阵风袭过,抬头一看,一大片黑漆漆的,倒叫葭葭的心跳快了两分,再往上看到顾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才又舒了一口气,心中也有些郁闷:这顾朗前来也不晓得敲门或者唤上一声,凭空出现,任谁都会有些受不住的。
“真,师兄!”葭葭的舌头打了个转,连忙改了过来,“可是有事?”
“师尊叫我送来的。”顾朗说着右手一扬,一盏茶静静地托在手中,“便是白日里师尊喝的饮剑泉的泉水冲泡的灵茶。”
“劳烦师兄跑这一趟了。”葭葭咧嘴笑了笑,接过灵茶,看向顾朗,见他不为所动的静静站着,有些郁闷,想了想,便自发认为:想是师尊叮嘱过师兄叫我莫要浪费了,要他看着我喝了才能离开吧!顾朗话太少,葭葭自发的脑补了一遍,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笑着看向顾朗:“师……”
话音未落,双眼便不自主的蓦地睁大,一盏灵茶下肚,丹田好似火烧,那一盏灵茶之中似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不住的往外冒,汇入她的丹田,向全身经脉游走而去。葭葭手抚丹田,额上冷汗涔涔。
“如你这般牛饮,饮剑泉水冲泡的灵茶入肚,体内便宛如剑气纵横,师妹,你心急了。”顾朗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半晌,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丹药,放在案几之上:“这是筑基丹,你若实在,便……”
顾朗话说的不尽不实,可葭葭却清楚的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了。她若实在化解不去这盏灵茶的后劲,便寻思着拼一把,借助筑基丹筑基吧!
顾朗说完这句,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顾朗离去之后,葭葭疼的更是不行,面容都快扭曲了。这般剑气在体内横冲直撞,她虽说尽力压制,这剑气也并无伤她之意,可到底是剑气,自身便带着那股子锋锐,藏都藏不住,多少有些伤人,压制下去,不是良策。
体内的灵气与那股四散的剑气这样互相压制下去,总会伤到经脉,伤到丹田。这道理便如高手对决,现场总会一片狼藉一般的简单。她的身体,此刻便是现场。
葭葭快要扭曲的面庞上无奈的现出了一丝苦笑:她修炼至今,每次都是讲究水到渠成的,每次的突破尽在情理之中,或顿悟、或自然,都是水满自溢的自然进阶。
可方才那一盏茶入肚,她此刻心中明白得很:压制不如疏导,不如借力,也算不浪费那一盏茶的妙用。理智虽说这番告诉她,可真要这么做起来,她却有些害怕。
这样的突破极其危险,若只一个层次间的突破那还好说,可不止顾朗一眼看出,葭葭心中也明白得很,体内这股剑气所含绝对不止让她突破到练气十三层那么一点,可再往上便是境界之间的跨越,由练气到筑基,这样一个境界的跨越放在平日里,自然突破冲击都不一定一次成功,放在此时,更是危险。
任何跨越境界的突破都是有危险的,从练气到筑基的危险算是最小的,可她身体承受剑气,本就不如平日,这样的危险自然也要提上几分了。
思虑了一番,理智加上那隐隐的一股对于挑战到来的兴奋终究战胜了那分恐惧,葭葭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一点一点慢慢的撤离了自身灵力对那剑气的压制,那剑气的压制一消,立刻在葭葭体内四下游走了起来,剑气游走划伤之处自动愈合,说到底,这也不是真正的剑气,而是饮剑泉水之中的精华所幻化成的“剑气”。
吸收这股力量,葭葭在心中一片清明。渐渐的放开了自身抵挡,任凭剑气在经脉丹田处游走。这股力量让她眼馋,可这股疼痛却也不小,还不得运用灵气抵挡。试想,便是徒手握住刀刃,那便能伤的人鲜血直流,更何况是让这刀刃在身体内自由游走呢!
不过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欲取之,必与之!这似乎是一个不变的真理,不吃点苦头,哪能得到这股力量呢?
恍惚间,顾朗传音而来:“若是我的话,早开始接受了,也不用白白吃那压制剑气的苦头了。你性子太懦,不过还好,现在开始,也算不得晚。”
第八十九章 来历
虽说心有不服,可葭葭却也明白顾朗这句话说得不假,她根本无法反驳这句话。
只是现下容不得她多想,经脉中锋锐的剑气割的生疼,自修炼开始,身体本能自有的恢复也毫不落后,双方拉锯。渐渐地,渐渐地,也不知过了多久,葭葭似有所感,剑气之中的锋锐渐减,丹田之内容纳的灵力更多,直到那种相似的感觉再度袭向她,似是被扩充到了极致之后突然的扩大,经脉拓宽,丹田之内灵力更为充裕。
练气十三层的大门轰然开启。若放在平时,那足可以悬下提在半空中的心了,可体内虽有减弱却仍充斥着的剑气清清楚楚的提醒着她,此时放松不得,那股剑气不上不下结结实实的还存在着。
身形轻轻一动,虽然轻微却清晰了然的声音传入耳中,那是经脉被剑气割破又愈合发出的声音,放佛一个用胶水粘起来的破碎瓷娃娃,瞧着便很是惊心。若是不拼这一把,她将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修炼,需静养这经脉的损伤了。若是一咬牙,吞下这枚筑基丹,侥幸筑基成功,经脉强度和宽度得到质的飞跃,那这点伤也算不得什么。决计误不了修炼。
葭葭心中计较着,伸手摸向那颗顾朗留下的筑基丹,终是一咬牙,一口吞了进去,体内伤口火烧般的疼痛叫她差点昏死过去……
“顾师叔!”有御剑飞过东来阁的修士看到那立于院前的顾朗轻笑着打了个招呼,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真巧,不想接了个巡山的任务,竟连着三天在这里遇到您。”
顾朗微微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他话不多,这在藏剑峰早已众人皆知,是以那修士也毫不在意,眉角一扬,“不想顾师叔也是个雅人。”他努了努嘴,指向院中那两株桃树。
“这不是我的住处,是师尊新收的师妹。她一口吞了师尊赐予的灵茶,眼下正在筑基。”顾朗一板一眼的回道,神色平静。
修士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却也不由抽了抽嘴角:“一口吞下?那有的受了。既是首座亲选的弟子,想必资质不凡,师叔不必担心,这道小坎要过应是绰绰有余的。”
顾朗却道:“我不担心。这事既然叫我碰上了,便给她护一回法,省的被冒冒失失的人冲撞了。不过她既是我师妹,若是不成,总有些可惜的。”
“嘿嘿!”修士干笑了两声,却见顾朗似是无意的瞟了一眼院中,面上顿时讶异了起来:“她筑基了?”说罢翻身入院。
那修士仍在错愕间:筑基怎么也不见有异象发动呢!想着又一次瞥向院内,并无异象,莫不是师叔看错了?这再怎么脓包的修士筑基多多少少也有些异象出现呐!美一点的繁花盛开、蝶舞纷飞,现朵祥云,不好看一点的也会抽个芽,偏偏这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也不像筑基的样子啊!
摇了摇头,算了,还是好好巡山吧,筑基修士在藏剑峰多了去了,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呢?修士想着,御剑继续向东飞去。
进门便是一股酸臭味,顾朗不由得皱了皱眉:“你先用净水咒清洗一番,我再进来吧!”光闻那味儿,顾朗便可想象到她此时的模样了。
好在她也没磨蹭,收拾的很快,顾朗再次进门之后,便看到葭葭盘腿和衣坐在床塌之上,神情有些呆呆的。
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没错,筑基修为了。可实在没有一点异象,实在是怪事。
顾朗轻咳一声,淡淡迸出了一句:“恭喜师妹,筑基成功了。”
却见葭葭动了动身子,却本能的“嘶”了一声,皱起了眉:“全赖师兄的筑基丹,这份恩情,葭葭记下了。”她边说边“嘶”声痛呼,神识骤然成倍的拓宽,经脉的有力,丹田之内汇成的那一汪蓝水,让她兴奋,可随之而来的痛楚却叫她动都不想动,只一动那经脉便仿若撕裂般疼痛。
看那样子不像作假,顾朗想着目中略有好奇的,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一下葭葭的肩膀,“啊!”回他的是一声惨叫,葭葭痛叫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朗,她实在没有料到他居然也有这么“二”的时候,居然动手戳了一下她。
两人正僵持间,一道人影虚空一跨,自门口跨至她的跟前,一样的出现不带一点声音,比顾朗更高了一个层次,似乎连点微风都未曾袭起,她若不是睁眼瞧着,铁定又会被吓上一大跳。只看着骤然出现在自己跟前的秦雅,暗道:师尊跟师兄果然是师徒,这神情举止一模一样。
“师尊!”葭葭出声唤道,便要下床行礼。
“不必!”秦雅看了她一番,“怎么筋脉处都是伤痕?”说完,不待她回话,看向顾朗,似有所悟,“你没与她说要一点一点喝,徐徐图之么?”这么一口下去,便是元婴修为的掌门也微微变色,莫说她了。
顾朗沉默不语,秦雅立刻明白了,递给葭葭一颗丹药:“这是活筋丹。服用之后,起身走动走动,养上一段时间便没事了。”秦雅说着拍拍葭葭的肩膀,似是安慰,“恢复的差不多了,便来寻我。说起来,你之前练得都是我昆仑最普通的功法,好处便是与多数功法不相冲,待你恢复了,为师且帮你挑一部适合你的功法。”
言罢,他转身看向顾朗:“走吧,莫耽误你师妹养伤!”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刚出了门,秦雅便看了顾朗一眼,似是觉的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顾朗,你啊!”葭葭这苦头吃的也算莫名其妙。
顾朗沉默,只脚下不停,与秦雅一道向着执法堂的方向走去,半晌之后,这才开口了:“师尊,你可发现师妹筑基时的异象了?”
秦雅脚步一顿:“我来得急,并未注意。”虽是这么说,可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对他这种感通天地,半步出窍的人来说,即便未曾注意,练气到筑基时的异象也不该半点察觉不到,若不是上前真真切切的打量了葭葭一番,那是货真价实的筑基修为,不然根本无法知晓她筑基了。
说来葭葭筑基一事若不是顾朗传讯,他之前竟半点不曾感觉到,而正常情况下,藏剑峰有人筑基,有人结丹,他隐隐之中应能察觉才是。
“我也不知师妹筑基多久了。”顾朗皱眉:“还是无意中用神识打探了一番,这才发觉她已筑基了。”
“厄,一般来说,这筑基异象多少与资质、修途有些关系。”秦雅突然觉得开口似是有些困难。以往,再脓包的,再蠢笨的,再倒霉的,筑基时,总会绿树抽个芽意思意思,可葭葭却一点异象都没有,莫不比脓包还要差劲,莫不,是个炮灰的命?
比脓包还不如这念头一出,便被秦雅掐的粉碎:天生通晓战意岂会比脓包还不如?异象说到底也不过是面上看着好看的东西,还是实打实的实力最为重要!这等虚无缥缈的东西随它去吧!
这念头方才掐灭,便听得顾朗开口问道:“师尊,我心中有一疑惑,不知师妹那把‘无锋双剑‘到底是什么来历,偏偏叫师尊变了神色。”
“哦?”秦雅扬眉,眼中笑意更深。
顾朗看了一眼秦雅:“若按照规矩,师尊在师妹捧出那对‘无锋双剑‘之时应当开口解惑的,可您没说,却也不知为何让师尊三缄其口啊!”
“三缄其口?”秦雅大笑,略带女气的脸庞此时竟显得有了几分爽朗,“我是没得说啊!因为这把剑的来历,便是把它带入剑魂海的人也不晓得。”
顿了顿,将顾朗疑惑的神色尽收眼底,秦雅继续开口:“论年龄,它可以算是最早进入剑魂海的一批神兵了!它是咱们宋远山师祖外出游历,路上捡回来的。本也没打算将它带入剑魂海,可那次带入数把兵器之时,忘了将它取下,待回过神来,这对‘无缝双剑’已立在剑魂海之中了!未经雷劫淬炼,在剑魂海中是站不住脚的。远山师祖当时大笑,口中言道:‘随便捡了一把,居然是经雷劫淬炼而成的,罢了,也算有缘,便叫它在剑魂海里待着吧!’,此后数十万年间,进入剑魂海取剑的修士中未曾有人带出它来,这次没成想却叫葭葭带了出来。这样的来历,我若当时说了,莫不是给她难堪,自然闭口不言。”
捡回来的?这样的来历还是不要说出来的为好!顾朗暗道,与秦雅继续向前走去。
自秦雅与顾朗离开之后,葭葭便服了活筋丹,不过半个时辰,筋脉处的痛楚便减轻了不少,可以轻微走动了,只除了做某些大动作之时,还有轻微的疼痛。翻了翻灵石口袋,算算成为内门弟子的月供翻了不知多少翻,一月五十中品灵石的月供,着实不少,可离顾朗十五块上品灵石的巨债还是路漫漫其修远兮,葭葭揉了揉脸,叹口气,又取出那对捡来的“无锋双剑”细细瞅了起来。
第九十章 重遇
一晃数日便过,葭葭觉得自身好的差不多了,听闻秦雅去了执法堂,便自觉的去执法堂寻秦雅。
“师尊!”也巧,秦雅方才送走一个黑衣修士,正巧得空。
“来了?”秦雅看着葭葭点头,“这几日,我暂且先帮你寻了个步法,听闻你的神行步练得不错,奈何这神行步品级太低,如今你已筑基,这神行步自然是要弃去了,我寻了几日,好在门中对步法并无多少限制,管制的也算宽泛,竟让我得了个地级一品的步法。”
秦雅说着,捏出一块玉简放入葭葭手中:“想是步法无攻击性,门中对步法一向不甚严格!你且好好练着,至于其他功法,且再看看,你适合哪种?”
“多谢师尊!”葭葭伸手接过那地级一品的步法,扫了一扫《踏雪羽飞鸿》,收了起来,立于一旁,静待秦雅吩咐。
“我手头拥有一间暗室。明日便叫顾朗替你开了暗室,进去磨练一番。”秦雅想了想,又说道。
葭葭低声应道:“是!”
这几日“养病”养下来,葭葭也算对藏剑峰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藏剑峰之所以名唤藏剑,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是昆仑剑修的聚集地,更不仅仅是因为饮剑泉、执法堂!而是因为一条瀑布。
这条瀑布在藏剑峰东面,可即使是在藏剑峰最西头,只需一眼便能望到那条宛若从天际垂下的瀑布。瀑布一泄而下,宛如长长的玉带,这话不假,实际亦是如此。奇就奇在瀑布的背景,那巨大的石峰,在距瀑布顶端一段距离的地方,浮于表皮的是长长一横条雪白的玉石,这一横条配上那条玉带,在剑修看来,便宛如飞剑竖立巨石之中,“藏剑”因此得名。
藏剑瀑布的脚下,那由落地水花弹起的一片氤氲中,布着数十个石洞,名唤暗室,是由藏剑峰修炼所用。除了个别暗室由某些真人牢握手中,非特殊情况不得开启之外。其余暗室皆由藏剑峰各位真人轮换掌控,轮到那真人之时,那进入其中的名额便由他所控,当然多数是将这名额让与自家弟子所用的。
秦雅身为藏剑峰首座,能独拥一间暗室也不算奇怪。而且座下不过顾朗与葭葭二人,顾朗已经结丹,这暗室对他来说并无多少磨练之用,葭葭却是不同,方才筑基,正是最最适合在暗室中磨练的时候。
正与秦雅说话间,有黑衣修士步入堂内,“首座,方才宋师祖着人过来询问您手中是否还有结婴果,秀阳峰罗守成真人要闭关冲击元婴了,还差一枚结婴果。”
秦雅手中一晃:“巧的很,我藏剑峰最近倒是无人结婴。”葭葭放眼望去,只看到一枚朱红色的果子立于秦雅手掌之上,那外形倒跟梨子差不多。
“袁方,你且给他送”说到一半,秦雅突然一顿,视线落到了立于一旁的葭葭身上,便改口唤葭葭,“葭葭,不若你替我跑这一趟吧!我另有要事要吩咐袁方。”
“是,弟子领命!”葭葭正好奇秦雅手中那枚结婴果,又不过是小事一桩,当下便应了,上前接过那枚小小的结婴果。
“记住,是秀阳峰的罗守成罗长老,擅长炼丹。”秦雅又添了一句。
“是!”葭葭领了命,便拿着结婴丹出了执法堂。一出执法堂便取出无锋长剑跃了上去,御剑而飞,向秀阳峰方向驶去。
修士筑基之后方才能御物飞行,葭葭筑基的第二天,便拿到了御物飞行的口诀,不过一会儿,便能稳立飞剑之上了。
捧着那枚酷似梨子的结婴果看了半晌,葭葭便收了起来。这结婴果名中带个“婴”字,不知怎的,竟让葭葭想到了《西游记》里头的人参果,秦雅未拿出来之前,还曾联想过是否是如婴儿那般模样的果子呢!事实证明,那般长的像人的奇果就是修仙界也未曾见过。
秀阳峰罗守成。葭葭再次想到这个名字,只觉有些耳熟。这么一想,便不由得细细回忆了起来,在堪堪将要到达秀阳峰之时,脚下猛地一个趔趄,差点摔将下去。
她想起来了,难怪如此耳熟。罗守成,罗守成不是女主角萧璃雪萧玛丽的便宜师傅嘛!她多年没有见过萧璃雪,一时便把这茬忘到脑后了,原著中出场便是元初修为,四品炼丹师的秀阳峰炼丹长老罗守成。现在却有了那么一点不同,罗守成现在才开始准备冲击结婴。
大约是段凝霜已经死了,葭葭再想起萧璃雪也没有原先那般的惊悚了。老实说,葭葭回忆起萧璃雪的那一刻曾萌生了私吞结婴果的冲动,不过转眼便把这念头给掐了。不说萧玛丽的便宜师傅罗守成与他无冤无仇,犯不着害他。就说理智上,她除非脑袋被门夹了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手去害罗守成,估计要真动手,还不待萧玛丽出手,师尊第一个就把她劈了。
原著中罗守成虽然是萧玛丽的便宜师傅,可鉴于原著描写的他的长相“其貌不扬”,萧璃雪便没有对他下手,没有来一发唯美的师徒恋。罗守成在原著中也没干什么大事,更没有“英雄救徒”、“为徒撑腰”的加人气情节。纯粹是为壮女主角萧璃雪背景的布景板一只。
对于《仙情漫天》这本NP玛丽苏修仙文,鉴于它女主只有一个,男主已出现的便有了十三个。这位像人民币一般人见人爱的萧姑娘除了在清心峰一开始那段有点苦逼的人生之外,之后的人生,书评区一位署名“以吐糟为乐”的书友曾经留评:“神马?你说配角戏份太少!开玩笑,女主只有一个,男主有十三个,男主是什么,那是男性主角,就算萧玛丽不停地被害,那也要让十三个男主连续登场之后,才能有配角的戏好吧!可我们每次都是差点被害的萧玛丽第十四次被害的时候肿么办,那个第一个登场的男主已经好久木有出来了,距上次被害间隔了十二次了有木有!再不出来,那还能叫男主么?于是,配角神马的,心有多远便滚多远吧,咱们男主1号又要来啦!”这一贴曾一度成为书评区的超级热帖,献花送赏不计其数。
即便经典如斯,可耐不住《仙情漫天》雷点满满啊,一代新帖换旧帖,它很快便被署名“吃保罗的章鱼”的预测帖、“黑哨”的评论帖、“满身大汉”的不纯洁帖、“皇上你这是喜脉啊”的恶搞帖和“面部光滑无五官”的惊悚贴覆盖在滚滚帖海之中了。
脑补了一下被师尊劈的场景,葭葭忍不住一个寒噤,以这位罗长老的容貌指数,萧璃雪在他方圆百米内出现的可能性应该是极小的吧。
甫一落地,葭葭便拉了一位练气修士询问罗长老的住处,问到住处之后,迅速御剑飞往罗长老那里。
得知她是来送结婴果的,罗长老的两位徒弟很是热情的将她迎了进去。原著中并没有描写罗长老及他的几位徒弟中招,是以这几位容貌指数都不算高,不过在葭葭看来,修仙者不断的排出体内的杂质,至少看起来,这几位的模样气度还是很让人舒服的。
说明来意,送上结婴果,那位原著中描写其貌不扬的罗守成很是和蔼的送了葭葭一瓶稳固境界的归元丹,推辞多次无果之后,葭葭便收下了,打定主意回去报备一下师尊。
从罗守成那里出来,葭葭伸了一个大大的拦腰,笑眯眯的说道:“完成任务!”
收了手,便准备回去,冷不防被人从后头一撞,葭葭脚下一个趔趄便要摔倒在地,斜刺里伸出一只手将她扶住。
习惯性的一笑:“多谢!”拱手行完礼之后才发现这人的容貌如此妖孽:唇红齿白,明明是个男子却偏偏生了一对柳叶眉,柳叶眉底下的一双眼睛,眼角吊梢,活脱脱的一双狐狸眼。
不知怎的,按理说,对于伸手拉她一把的人,她应当很有好感才是,可不知怎的,这人竟让她生出一种很是不安的感觉。
她还未察觉出这种不安感从何而来时,身后略带沙哑好似方才哭过,只一开口便宛如羽毛轻抚过心房的声音开口了:“上官,你,你居然……”
“上官”此等复姓一出口,葭葭便浑身一震,更别说脑中自动闪过的那一句对于声音的描写是如此熟悉。
只一回头,便像大白天看到鬼了一般,顿时汗毛倒竖:萧璃雪一身“洋气”的红色拖地长裙,说洋气那是因为葭葭只一眼便看到了她垂在两侧的泡泡袖。
“她面上带着泪珠顺着姣美的脸庞落下,所滑之处一片晶莹,红色张狂更显得她的肌肤美如上好羊脂,秋水为神玉为骨,不外如是!那滚落的点点泪珠在阳光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平添了几分雨打新荷的脆弱!这样的女子,足够让天下男子痴狂!”葭葭有一瞬间暗恨自己的记忆为何如此之好,原著对于萧璃雪的描述记得一字不落,想起来就有一种倒胃口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