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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漫漫步归     女配修仙记txt下载     女配修仙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九十八章 冤家路窄

    收了传讯符,葭葭整理了一番,便匆匆去了卧禅谷,她心中有事,自也走的飞快,只是当一抬首,看到妙无花就坐在她前方不远处之时,葭葭本能的愣了一愣,而后才反应了过来,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走到他面前,深深的行了一礼:“见过妙真人。”

    “坐吧!”妙无花朝她点了点头,待得葭葭入座之后,却久久不语,许久以后,便在葭葭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之时,妙无花这才开口了:“你行走起来甚是浮躁,想来这些时日的事情,很是困扰你吧!”

    葭葭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看着地上铺了一地的落叶,怔忪的出声了:“理智告诉我这些全是假的,但是那些经历的痛苦感觉却太清晰了,彷佛一眨眼便能看到自己身处其中,被烧死,炼化成人丹或者我为天下修士而天下修士却不为我。”

    那刻骨的仇恨感一阵一阵的吞噬着她,快要将她逼疯了。

    “你这等情况实属罕见,卷宗之中也不曾有人提及过,我冥思苦想了数日之久,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妙无花说着看了过来,葭葭抬头一眼正望入了他的眼中,却在其中看到了难言的怜悯,“我可以出手自你头顶百会穴打入一道灵力,钝化你的五感,如此你对那等仇恨的感知也会弱去不少,因着这毕竟并非你本人的五感,而是来源于这法衣本身,因此可以用这等法子封存。只是如此的话,你天生过于常人的五感,你的天生通晓战意自此便全然没有了。”

    不出意外的,说完这些话,妙无花在葭葭眼中看到了一抹难言的苦涩。

    妙无花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不语:眼前的女修年少明珠蒙尘,那等万中无一的机会,叫人发现了她的天生战意,这等能力叫不知多少修士感慨万分,当真羡煞旁人,可如今,要她放弃自己足以自傲的天生战意,放弃自己过人的五感,将其封存起来,无异于在心间生生挖去一块心头肉的痛苦。

    不消他再多言其他了,妙无花轻叹了一声,看着眼前的女修,心道:这世间之事往往没有第二条路能走。

    是啊,葭葭没的选择了,只能如此,否则长久以往,任何人都会被逼疯的。

    “弟子明白了,真人动手吧!”葭葭点头允下,闭上了双目。

    妙无花起身,将灵力汇聚在手心,动手之于她头顶的那一刻,他仍然于心不忍,只是这件事,除却他之外,无人能够做到。

    灵力自上而下,一气灌顶,钝化五感,妙无花低眼,看着那双自带灵气的双目转为一片茫然,心叹了数声“孽数”之下,才收回了手。

    葭葭愣了一愣,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伸手感受了一番周围,低头看了片刻,才似有所觉的回头望去:“妙真人,您叫弟子?”

    “没事,你回去吧!这些时日你大抵也累了,歇息去吧。”妙无花朝她微微颔了颔首,见葭葭转身离去,一步一步,落叶被她踩的“咯吱”作响,与来之时的轻巧无声放佛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一般。

    钝化五感的那一刹那似是同时带走的,还有她身上的灵气一般,妙无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由摇了摇头:“这当真是孽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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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星元一大早便抽了个空往太阿峰这边过来了,掐着时间,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看到了从卧禅谷中幽幽行出的女修,心下大喜的诸星元纵身一跃,从树叉上跳了下来,同时手里也没闲着,一颗石子毫不客气的打上了她的额头。

    原本以为这毫无技术可言的一击怎么也打不中她,熟料,今日的葭葭似是格外笨重一般,待到那石子飞至跟前,才慌忙想要躲避,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葭葭皱了皱眉,摸着额头,茫然的朝他看了过来。

    “怎么样?妙师祖怎么说。”诸星元虽说很想取笑她一番,但见她模样不似作假,也不提了,只是问起了葭葭。

    “没事了。”葭葭点了点头,瞟了他一眼,“可还有事?没事的话我修炼去了。”

    “没,没了。”诸星元愣愣的看了她片刻,眼睁睁的见她一脸茫然之色的走远了,直到再也看不到葭葭的那一刻,才回过神来,甩了自己一个耳聒子,“傻了么?不是准备来朝这死丫头算算险些被她掐死这笔帐的么?怎么竟然忘了?”

    将诸星元抛在了脑后,去秦雅那里道了声谢,葭葭便退了出来,待回到自己的住处时,一眼便看到了在屋前等待她的顾朗。

    “我没事了。”不等顾朗开口,葭葭朝他笑了笑率先出声。

    顾朗走上前来,轻叹了一声:“那便好。你每每出了事,我都是后知后觉,这一回还是如此。”

    “下次不会了,真的。”葭葭面上笑容不变。

    顾朗沉默了会儿,盯着笑的云淡风轻的葭葭忽然开口道:“葭葭,你知不知道,你有个习惯?”

    “嗯?”

    “你不愿意说真话的时候,第一眼习惯看着自己的脚下,你方才就看了一眼。”

    葭葭心中本能一惊,抬头向顾朗看了过来。

    却见顾朗摇了摇头,问道:“妙真人用了什么法子?这等事情如此棘手,定不会用了普通的办法吧!”

    “……”葭葭正想编个法子,却正见顾朗望了过来,不知怎的,原先想要编的法子不见了踪影,实话脱口而出,“确实不是普通的办法,妙真人封了一部分我的五感,如今,天生战意什么的,我几乎感受不到了。”

    “葭葭。”顾朗动了动唇,心中突然生出了几分难以言表的痛苦,即便眼前的葭葭只是自己普通的师妹,他因她天生过人的五感对她上心,自此结缘,若没有这个理由,大抵凡尘遇到他们之后,便桥归桥,路归路,如同另外那十多个修士一般,不再相见了。他是第一个发现她天生战意的人,每每一想至此,心中总有一种隐秘的欢喜感,一手捧出了一颗昆仑的明珠,那等感觉委实微妙的难以言明。更何况,眼前的这人,还不是旁人,更是自己的心尖人,放弃天生的敏锐五感,这于她而言,此等痛苦不敢想象。

    “我没事,虽然有些惋惜,但世间多的是没有战意的修士,大不了做一回普通人罢了。”葭葭笑了笑,又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比起之前,这于我而言已经好了太多了。”

    “你不必如此,妙真人在动手之前便与我说过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葭葭弯了弯唇角,而后朝顾朗眨了眨眼,“便是没有天生的战意,你以为就一定能胜的过我?”

    “不,你总是最厉害的女修。”顾朗说道,钝化五感的痛苦,比起葭葭,他更惶不多让,放佛硬生生的掐断了二人之间的一道联系,太过痛苦了。

    葭葭钝化五感的事情并无多少人知道,连她闯入合欢宗,砸了合欢宗的欢喜佛一事也是一个月之后才传到了昆仑。而流传开来的版本是昆仑连真人路过合欢宗,见合欢宗人行为无端,这才闯宗入派,砸了大佛之后扬长而去。

    总之,传闻之中尽可能的美化了她的形象,一听便知这等传言定是昆仑使了手段传出来的。而她所行之事,虽说没有几分道理,但是在正道修士眼中却是极尽赞美之能,很是解气,甚至还有不少正道散修相约也要去合欢宗砸上一砸,过把瘾的。

    只是可惜的是合欢宗似是早有准备,他们并没有砸到,不得已,有几位正道的散修溜进了修罗派,动手砸了一番,这一袭举动,惊动了才入关不久的宁无缺,直到宁无缺亲自出关动手杀了两个正道散修,这件事情才算落了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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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昆仑的第三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葭葭便睁开了双眼,收了防护法阵,推门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在外头看到了原地踟蹰了好久的展红泪,见她出来,展红泪俏眉微扬,带着几分娇俏的得色望了过来:“葭葭,你这死丫头,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葭葭愣了一愣,不知为何,看着神采飞扬的展红泪,心情也好了不少,辩解道:“并非如此。一回来,妙真人唤了我一次,才一歇息便见到师姐了。”

    “哦,这样啊,好吧,我便原谅你了!”展红泪着实是个没什么气性的姑娘,伸手拍了拍葭葭的肩膀,话题转的极快,“对了,你在合欢宗干的那档子事如今可是传的天下皆知啊!不少正道修士都觉得解气的很。不过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么?你可不是那等随便乱闯他人宗门的人,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合欢宗哪里得罪你了?”

    “没有,合欢宗没有得罪我。”葭葭也不欲乱说。

    “切!”展红泪明显不信,朝葭葭使了几个眼色,“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你可不是那等随意动手的人,说吧,定是他们哪里惹到你了,才逼的你动的手!”

    “并无。”葭葭答道,露出了几丝苦笑,“这一回确实是我的不是。”

    “对我你还需要客气什么?尽管说便是了。”展红泪说着拍了拍胸脯,道,“谁敢欺负你,我展红泪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真的没有。”葭葭神色坚决。

    如是三番之后,展红泪才诧异的看着葭葭,“你还当真去欺负人了?”

    “是。”葭葭点头,羞愧不已,“展师姐莫说了,此事着实没什么好炫耀的。”

    “好吧!”展红泪这才点了点头,狐疑的看了眼葭葭,明显将信将疑,不过她性子转的极快,眼珠一转,很快便想到了别处,“葭葭,对了,你知道么?段玉那小子忒坏了,太深藏不露了,今日定要叫他好好露上一手!”

    “露一手?”葭葭有些惊讶,对段玉,她的记忆里还是那个喜好眨着一双桃花眼,自命风流的修士,不算顶尖,却也不差,比起展红泪的大大咧咧,他却要狡猾的多。只是即便狡猾,对自己这个大大咧咧的师姐却没的说。

    “容我卖个关子,随我来!”展红泪朝她眨了眨眼,颇有几分得意。

    段玉与展红泪的住处在天机殿之后,许是多少受了些燕锦儿的影响,二人的住处虽不若天机殿那般奢靡堂皇,却也有几分别样的精致。不过这一点家底,多数元婴以上修士都有,是以也没有多少人会去评判,纯粹看个人喜好罢了。

    展红泪与段玉的两座院子以一条活水流溪分隔开来,正中跨着两座小桥,活水流溪环绕住了两人的院子,看上去就似一个巨大的葫芦。

    大抵这一对师兄妹早熟悉的似是一家人了,对段玉,展红泪丝毫不客气的上前敲了敲门,不等段玉前来开门,伸手便捏住了防护法罩的启灵符,而后捏碎了启灵符。

    速度之快,葭葭根本来不及阻止,眼见一眨眼的功夫,展红泪便毁了段玉住处的防护法罩。一时间,葭葭很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感觉,闻讯赶来的段玉见状只是头痛的扶了扶额:“算了,当我倒霉,你们同我进去吧!”

    许是展红泪此举不是一回两回了,段玉很有几分麻木。

    葭葭与展红泪在段玉的引路之下,走向内室,穿过正屋,在段玉的提醒之下,二人一抬眼便看到了四环的屋檐底下,摆着一只雕花案桌和四只矮足小凳。

    而其中一只矮足小凳上,已经坐着一人了,那原先有着几分谄媚的脸色在看到她们二人之时立刻“唰”地一下变了,臭着一张脸望了过来:“段玉,怎么把她们二人也放进来了?”

    这人葭葭倒也认识,姓薛,擅长炼器,她手中牵引天地道的细丝便是由他炼制的,奈何脾气不好。当年不得已之下,师尊动了几分执法堂的力量,才逼的他为他们炼器。最后一次见他时,这姓薛的真人几乎是赶也似地将她赶了出来,并放话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谁成想,一百多年不见,今日竟在这里遇到了。

第七百九十九章 少年

    葭葭盯着那位薛真人看了半晌,两人相顾无言,无人说话。

    这等情况之下,便是反应迟钝如展红泪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哈哈打了个圆场之后,才有些瑟缩的开口道:“大家坐,大家坐,哈哈哈!”

    说罢这话,展红泪便见这二人几乎是同时眯了眯眼,而后在矮足小凳上坐了下来。

    看了两人片刻之后,即便因着那薛真人擅长炼器,燕锦儿交待过万万不可与之交恶,可百无聊赖之下,展红泪便将燕锦儿的交待抛到了脑后,兴致勃勃的凑到葭葭面前:“葭葭,段玉这小子,你莫看他素日里就知道玩,叫我操心的厉害,可没想到,他做起东西来,当真不比明定城那些酒楼里的差呢!”

    “是么?”葭葭也有些意外,从展红泪口道让段玉露一手开始,葭葭便开始猜测段玉到底哪里“深藏不露”了。

    段玉擅长烹饪?这委实叫葭葭之前根本想也想不到。

    “若当真如此,他倒是深藏不露。”葭葭点了点头,还有些不曾回神。

    熟料,她方才一语言罢,那厢的薛真人就冷笑了几声,嘲笑了开来:“将那小子钻研几十年一百年的手艺跟那些酒楼去比?不懂便不要乱说!呵,牛嚼牡丹!”

    “……”展红泪似是也没有想到薛真人竟然厌乌及屋,因着讨厌葭葭,竟连带着将她也损了一通。

    半晌之后,葭葭只听“啪——”一声,展红泪拍桌而起,葭葭连忙叫了一声“红泪”想要唤住她,熟料展红泪冷哼一声之后,竟然不怒反笑,“不错,我就是不懂那又如何?但我师弟就乐意做给我吃,他乐意,你管得着么你?”

    “你……”薛真人大怒,一时间对展红泪的怒气高涨,甚至还隐隐有超过了葭葭的趋势,“我都替那小子心寒!”

    “不用,他不心寒就好,不用你替。”展红泪说话间,瞟了一眼端着几只圆盅,缓步行来的段玉,很有几分挑衅意味的高声问段玉,“师弟,你说师姐说的对不对?”

    “嗯。”段玉点了点头,似是浑不在意他们这边的说话一般。说“似是”是因为修士一般耳力皆不会差,段玉与他们相距不远,岂会当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这么做就只有一个解释,段玉是在刻意模糊自己听不清了,帮了展红泪又不至于使薛真人太过难堪。

    薛真人虽说脾气暴躁了点,却也并非蠢人,岂会看不出段玉是在有意敷衍想要就此揭过这一茬,是以他也并未继续不依不饶下去,冷哼一声接过段玉递来的圆盅。

    打开圆盅,酥香入骨之中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甜涌入鼻间,似是几十年份的莲心草,混了几颗灵植粉揉的圆子。也不知道用了哪里的灵泉之水煮的,有种别样的清甜。

    好吃是好吃,不过葭葭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觉得入口之后,体内经脉之流仿佛渗入了一道难言的灵气,多了几分平和。

    “天气燥热,莲心草汤去去火。”段玉说的神色坦然,葭葭却是一个字都不信,这话中的深意大抵也只有展红泪听不出来了。

    示威似的展红泪大快朵颐,数口之下便将莲心草汤尽数入腹,而后得意的朝薛真人扬了扬,薛真人翻了个白眼,只做未见,口中却评判来了起来:“紫龙寂火快煮两个时辰,加无根水细煮,用木系铜鼎慢温入味,以松木枝微醺……若没有对每种灵力运用的认知与手段,稍逊一步都会偏差不小。”

    薛真人口中煞有其事,滔滔不绝,葭葭看了眼自己已经见底的莲心草汤,深刻的感觉自己与展红泪一样就是他们所说的牛嚼牡丹的那个牛。

    若是在平时大抵葭葭会觉得有些尴尬,但现在因着一旁大大咧咧的展红泪,似乎说不出来也并非是多丢脸的事情了,是以喝完最后一口莲心草汤之后,葭葭放下手中的圆盅,向段玉道了声谢:“多谢,你的手艺不错。”

    段玉点了点头,许是因着薛真人在场,并未如平时那样开她的玩笑,只是道:“下次有机会的话,你与师姐一道来,我也是欢迎的。”

    “罢了罢了,段小子重情,我便不多说了。”薛真人叹了一口气,只是行为之上却不见得没有多说,“只是可惜了这些准备许久的食材了。诶,段小子,你那个铜鼎还能不能再用,不能用的话,我再帮你炼制一个,还有上回腌制的兽肉够不够,要不要我再帮你弄一些来……”

    薛真人口中不停,葭葭不似展红泪那样能全然做到不明所以,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打断了薛真人的话:“薛真人,有话不妨直说!”

    “你自己心虚与我何干?”薛真人翻了翻白眼,好家伙,一百多年前他们师徒与他的旧账,这家伙还记得一清二楚呢!

    “我喝了一盅段玉钻研许久做出来的莲心草汤,该回报一番也是应该的。”葭葭说着笑眯眯的看着一旁看好戏的段玉,“这一碗盅确实精贵,这样吧,我没有那等炼器的手段,不过一身蛮力还是有的,你近日缺些什么食材,我倒是不介意走一趟明定城。”

    “你这样当真叫我不好意思。”段玉轻叹了一声,一副不好意思至极的模样,口中却顺溜至极,“四阶响尾金睛蛇腹下三寸的软肉一份,变异钻地甲颈肉一份,巧了,晴霞谷中就有。”

    这哪里是“不好意思”,分明是准备了许久了,一早便等着她说这句话了。

    展红泪闻言,已后知后觉的脸上蕴上了一层薄怒:“段玉,你这臭小子敢支使一下她试试?”

    段玉摊了摊手,挪揄的看了一眼葭葭。

    这副淡定自若的神情,分明是笃定了葭葭没有这么厚的脸皮。不过还真叫他赌对了,她确实没有这么厚的脸皮,葭葭若有所思的看了段玉一眼,伸手拉住了准备上手掐段玉耳朵的展红泪,道:“薛真人说的不错,四阶响尾金睛蛇腹下三寸的软肉,变异钻地甲颈肉并不是什么难事。也好,我也有一段时日没有去明定城了,正巧过去逛逛。”

    好说歹说劝住了展红泪,而后看了片刻总算舒坦了的薛真人,葭葭拉着展红泪告辞了。

    只是到底是没有完全劝住展红泪,临走到门口,展红泪还是冲回去揪住了段玉的耳朵一顿猛扯,听着里头传来的段玉的鬼哭狼嚎声与薛真人怒不可遏的大骂声,不知为何,葭葭连日里的抑郁似是一下子消去了不少。

    这世间有太多的修士没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天赋异禀,有太多的修士终身被困于练气期举足不前。比起他们来讲,她着实已经好太多了,不过是得到了又失去,两者之间的落差太大罢了。从决定舍弃五感的那一刻起,她就要学会习惯了。更何况,薄情欢口中所说的“一千多年前那个相似的修士萧白夜”的话,才是最最让她不愿的事情。或许一千多年,萧白夜如何从当年那个年少气盛、意气奋发的天之骄子成了城府深沉的昆仑叛修的具体过程她并不清楚,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想做第二个“萧白夜”,最后叛出昆仑,历经千辛的绝望,甚至高傲如萧白夜那样的人为此不惜跪了两个魔修,所有的一切,葭葭几乎都是亲眼目睹,这等感觉太重了,她不愿意做第二个萧白夜,也不愿叛出昆仑。

    虽然只是“四阶响尾金睛蛇的腹下肉和变异钻地甲颈肉两样最是普通不过的东西,”不过葭葭也不想拖,第二日便下山去了明定城。

    虽说许久没有踏足明定城了,但是当真正脚踏实地,踏足其上的那一刻,葭葭还是生出了几分惬意。所谓的许久于漫漫修真的孤寂之中也不过弹指一瞬罢了。

    钝化五感之后再来看明定城,葭葭不由有一瞬间的恍惚,好似回到了当年那个修为低微之时,第一次踏足明定城的感觉,一步一行,所有的感觉都有几分新奇。彼时她不知道自己不久之后的修炼之途会如此精彩,彼时的她以为她如修真界中最最普通的小修士一般,站在明定城这副昆仑民俗画卷的深处,如同一抹不起眼的背景一般让人察觉不到。彼时的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够走到人前来,成为这民俗画卷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真世事如梭,昆仑在外人眼里或许是那个财大气粗却又不近人情的昆仑,但对于她来说,昆仑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亏待过她,昆仑的那些修士并没有因着她是毫无根基的“浮萍”修士而将她阻挡在山门之外,一步一步的接触到了这个门派最核心的东西,所以她至死也不愿做第二个萧白夜。

    她与萧白夜不同,一入门派便是门派天之骄子,天才光环加身的萧白夜大抵很难理解一步一步走来的普通小修士在有朝一日,门派为她大开方便之门,全力栽培之后的感激,正是慢慢行来,得到的殊为不易,在心中的份量也更重。

    悠然穿行在明定城的街头,路过坊市,看着那些身着灰色杂役弟子袍的炼气小修士与摆摊修士的讨价还价,葭葭不知为何生出了几分恍如隔世之感,仿佛一眨眼之间还在昨日,她怯生生的捧着身上为数不多的灵珠与摆摊修士为了几颗辟谷丹而废去无数的口舌。

    轻笑了两声,冷不防前头迎面冲过来一位修士,横冲直撞的与她撞了个满怀。

    葭葭揉了揉额头,还未说话,那修士便忙不迭地就要跪下,口中还直道歉:“这位前辈,我有急事,无意冒犯您,对不住了。还请您千万不要与我一番见识。”

    “无事。”葭葭看了一眼那修士,见他一副少年模样,生的眉清目秀,修为在金丹初期。见到冲撞了她,他如此害怕倒是再正常不过了,是以不由笑问,“你是我昆仑修士?不必如此惊慌!”

    在这明定城里头行走的,多半是昆仑修士了,散修与其他门派的修士占了还不到一成。

    “弟子是明秀峰的,多谢前辈。”那少年修士又道谢了两声,这才离去。

    葭葭见着他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她生的这般凶狠,叫这少年修士生生的吓成了这副模样?

    只是方才勾起的唇角却不由一僵,葭葭神色微敛,察觉出了几分不对劲:方才那少年修士并未穿着门派服饰,虽然低阶修士在外行走多半会穿门派服饰震慑那等不长眼想要杀人夺宝的亡命之徒,但不穿门派服饰的也有,这并不奇怪。奇怪就奇怪在即使不穿门派服饰,昆仑身份腰牌也会挂在腰间震慑他人,可这少年修士并未挂着任何身份腰牌。而最最可疑的便是,被他一冲撞之下,她手中无锋剑上那颗硕大的红宝石不见了。

    葭葭神情一肃,朝着那少年修士方才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无锋剑上的宝石虽说并无什么灵力,全然只是装饰之用,可本命法宝被人挖了一块,这想来谁也忍不了。

    好个小修士,也不知是谁,竟是偷到她的身上来了。葭葭咬了咬牙,心中有几分气恼。

    那少年修士的步伐不慢,似是自身便俱风灵根,但是葭葭速度更快,不过拐了几个弯,便看到了那得意的抛着她剑柄之上那颗硕大红宝石的少年。

    足下一记,葭葭身姿宛如一只展翅的大鸟一般,瞬间便行至他的身边,一把扣住了那少年修士的肩膀:“你胆子倒是不小!”

    少年修士被她抓住,也不以为意,只是笑眯眯的回过头来,扬了扬偷走的红宝石:“连大真人,不会那么小气吧,一颗红宝石而已,几块上品灵石就买到了。”

    他说的倒是不假,修真界中金银珠宝这些事物虽说美丽,却不如凡尘俗世那般受追捧,不少“清高”的修士甚至称之为“俗物”,这块色泽漂亮的红宝石确实只值得上几块上品灵石。

    可问题并非如此,而是她被人碰了本命法宝而没有立刻发觉。

    少年笑眯眯的将红宝石还给葭葭,很是得意:“怎么,我近身盗取,你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第八百章 有趣?

    “不用察觉,我闭着眼睛都能抓到你。”葭葭扣住少见肩膀的手没有半刻的放松,眼中有些难得的冷意。

    “是么?”少年修士耸了耸肩,“看来妙无花当真钝化了你的五感!若是你天生的通晓战意还在,想必在我近身的那一刹那就发觉不对劲了,又如何会等到现在?”

    “便是我没有过人的五感,你也跑不出我的手心。”葭葭皱了皱眉,直觉这少年的来历有些古怪,“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皱眉之下,手下也不由用力,那少年肩膀被捏的疼痛不堪,龇牙咧嘴的叫了起来:“轻点轻点,我知晓你感觉迟钝了些,但这般用力,我的肩膀都要被你捏碎了。”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好奇试一试罢了,没想到,嘿嘿,你还真钝化了五感。”少年一点不在意的揉着自己的肩膀,毫不避讳的撕开肩侧的衣裳,葭葭只见少年肩膀之上一道深可及骨的五指印,指印已成青紫色,想也知晓方才的她手下是用了多少的力道。

    那少年忍到现在才出声,还当真算是忍得住了。

    “我不知道你与少辛有什么关系,不过你最好无事不要再随意出现在我面前了,着实麻烦的紧。”葭葭说着,转身准备离开。

    少年却似是被她无心的一语抓住了痛脚一般跳了出来:“麻烦?你说我是麻烦?”

    “不错。”葭葭神色淡漠的点了点头,瞟了一眼那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少年修士,又道,“就是麻烦!你自己明白就好,我就不多说了。还有今日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我记性好的很,你以后最好莫要一遍一遍的提醒我!不然我倒是很有兴趣与你算一算旧账!”

    说话之时,葭葭已双指用力,将那颗硕大的红宝石襄回了原来的位置。

    少年模样的修士正欲说话,目光却正对上了淡淡向这边看来的葭葭,不知为何,原先的怒火似是被一盆泼天而降的冷水灌了个透心凉,他一下子僵在了原地:是了,她生的人畜无害的模样,总是容易叫人忘了她其实是位狠角色。即便钝化了五感,她也是实打实的出窍后期修士,令少辛另眼相看的人,这世间还没有几个。真正无害的人怎么可能顺顺利利的修到出窍后期?怎么可能令少辛另眼相看?

    “萧白夜与连葭葭?”少年模样的修士咀嚼了一番这两个名字,似是觉得极为有趣:“引诱优秀的昆仑弟子叛出门派是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尤其那等越是坚决,越是不愿意离开门派的弟子,当有朝一日,令他们叛出昆仑,大抵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吧!否则少辛怎会对她如此感兴趣?

    看着葭葭的背影怔忪了片刻,正要离开,少年修士却是目光一撇,直瞥到冲他劈头而来的剑气,慌忙躲开,却见是三位穿了昆仑门派制式服的修士,瞧他们身上挂的任务牌,似是在巡逻。

    “你们干什么?我可没做什么事?”少年修士心生警惕,口中却不依不饶的辩解了起来。

    “冒充我昆仑明秀峰弟子,冲撞高阶修士,这还叫没做什么事?”为首的修士容貌年轻,似是也在极年轻时便结了丹,不耐烦与他辩解,伸手便向他抓来。

    原本漫不经心的少年修士在他动手的瞬间却是神色一僵,这看似不怎么样的修士动手速度极快,这等快的速度,可不像是普通灵根的修士。

    “我道是谁,原来是个风灵根的家伙。”那为首的修士说着五指成爪,再一次向他袭来,“看来连葭葭说的就是他了,拿下他!”

    听得“连葭葭”三个字,少年修士神色一僵,他就说哪里出了问题,这些巡逻的昆仑修士怎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来抓他,好一个“今日就不跟你计较了”,她是不计较了,通知了巡逻修士来抓他就不算了?这个女子,真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少年修士一咬牙,身形如风的飞了出去。

    “同是风灵根,你以为我怕你啊?”即便被身后三个高阶修士狂追,少年修士面上也没有丝毫惧色。

    为首的修士不急不缓,足下一点跃了出去:“同是风灵根,我风毓在身法之上还没惧怕过任何一人?你倒是口气不小!”

    几人数个起落间便在明定城你追我赶了起来。

    数道修士残影划过天际,惹得不少在明定城中行走的修士抬头观望:“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执法堂在拿人么?好快的速度!”

    “不知道。”

    ……

    一个转身将那三个修士甩在了身后,少年修士颇有几分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乖乖!果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便在此时,一道传讯符悠悠朝着他飘了过来,少年修士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传讯符,听着里头的传讯响起,带了几分戏谑的语气:“怎么还不来?早上就进城了吧,明定城很好玩?”

    “明定城不好玩,明定城的人有意思。”少年模样的修士喃喃低语了几句,意识到自己闹的有些大了,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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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暂且不说,便说葭葭被那修士阻了一阻,速度便慢了一慢,待走出明定城门的那一刻,她便拿出了无锋剑,驾驭着无锋剑向晴霞谷的方向飞去。

    一路驶得不急不缓,葭葭御剑飞行的同时也不忘观察周围。

    又一个!葭葭心中暗暗数着。看着迎面飞来的金丹修士,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她,只是这一番只是纯粹的打量,并没有出口与她搭话,葭葭也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金丹修士。

    与那金丹修士擦肩而过,又迎面行来一位元婴女修,还是那般好奇的打量着她,只是比先前那位金丹修士要收敛不少,只是那时不时的打量,还是让葭葭一一看在了眼中。

    一路行来已有十多个了,从晴霞谷方向行来的修士都这般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她,葭葭心中不解,不禁自我打量了一番,确定自己并无任何不妥,只是心中的好奇却是更甚了。

第八百零一章 不如天算

    带着疑问一路行过,待离晴霞谷入口不过十余步距离之时,葭葭下了飞剑,也直到此时,才明白了方才那些修士为何那般奇怪的望着她。

    晴霞谷的入口之处,一左一右守着两人,不仅如此,这两人还一人手里拎着一张画像,那画像虽说画的并不精细,却也能看出正是她连葭葭本人。而这在晴霞谷入口刷脸的二人也是熟人,昨日她还见到了这二人,争锋相对至极,不成想今日倒是极为默契的联手在这里堵她。

    “展师姐!”葭葭朝其中一人笑了笑,而后收了笑容,瞥向另一人,“薛真人,你这是何意?我二人还不到这般熟悉的地步吧!”

    这二人倒是给了她一个不小的“惊喜”。

    “你今日一大早便离了昆仑,迟迟不到晴霞谷,我二人怕错过了你,这才拿了你的画像在这里守人的。”薛真人脸色不变,一幅理所应当的样子,“若非这姓展的丫头求我,我说什么都不会来的。”

    “师姐为人不工于心计,可薛真人却狡猾的很,她难免会为你蛊惑。”葭葭说着见那二人收了她的画像,上前拍了拍展红泪的肩膀,“展师姐,我猎兽,你跟来做什么?”

    “帮忙啊,你吞了两口段玉那小子精贵的汤,我也喝了,自是要过来帮忙的。”展红泪对段玉从来不晓得客气为何物,她突出此言倒不见得是真想帮忙,只是觉着葭葭被挤兑了,是受她连累,她也要“共苦”一番的好。

    至于薛真人,展红泪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也会过来,二人巧巧的在晴霞谷撞了个正着,也不知薛真人对她说了什么,二人竟联手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葭葭一看展红泪茫然之态便知道这多半是被薛真人唬住了,是以立时冷下脸来,看了眼薛真人,而后传音于他:“薛真人,论年龄,您虚长我数百岁,当年之事也是你不对在先,若非如此,师尊也不会为我出头了。既然你虚长我数百岁有余,那便是长辈,如此的话何必与一个小辈一番见识?论修为,您不过才入出窍,我却是出窍后期大圆满,以修为论算的话,你见到我还要向我行一礼,我并非一个拘泥俗礼的人,您见到我不行礼不说,还针锋相对,若是我当真心眼小,上报上去,你一个后辈如此嚣张,还是可以问你个不敬之罪吧!”葭葭看着脸上变幻莫测的薛真人,不由心情大好,“薛真人,我并非得理不饶人的人,此事就算揭过了,您也莫要蛊惑展师姐了,真叫她吃了亏,段玉人是狡猾了点,混账了点,无耻了点,对展师姐却如亲姐弟一般,你以为他当真会罢休?不若将此事罢了,我二人各退一步,您今日也莫要耍什么花招,我也不会下你面子。若是薛真人执意不肯罢手,那么,便是我拼上个斤斤计较的名声,也要拉了掌门出来处理我二人之间这等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薛真人闻言脸色已黑,虽然听葭葭这般一通说之下,似乎极有道理,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似是弄差了什么一般,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什么来。

    狐疑的看了葭葭几眼,薛真人总算不再吭声,葭葭便知他是默认了,也不废话,招呼展红泪,后头跟着那薛真人,三人一前一后进了晴霞谷。

    四阶金睛响尾蛇与变异钻地甲于他们三人来讲当真无任何难度,段玉想来也不过是存了让她帮忙跑腿的心思,并非是当真想为难她,这二物除却难寻了点,并无什么特别的。

    三人寻了大半日,才在晴霞谷的深处寻到了一条四阶金睛响尾蛇和一只变异钻地甲,几人也并未处理,便将这两物收了起来。转身准备回去之时,那薛真人却眼睛极尖,一眼便看到了一旁钻出来的一只变异钻地甲,大呼一声:“等等,还有一只!”

    那薛真人说着,也不等葭葭于展红泪有所反应,想也不想便追了过去,不过一眨眼便没了踪影。

    葭葭看着直追钻地甲而去的薛真人有些咋舌,实在是没想到这个薛真人在口舌之欲上竟执着至斯。

    “怎么办?”展红泪也知道自己脑袋瓜不怎么聪明,干脆万事便去寻葭葭拿主意了。

    葭葭看了一眼神色怔忪的展红泪,正要说话,那头没了踪影的薛真人竟一脸惊慌失措的回来了:“有魔修在追杀我昆仑弟子,你二人快与我同去看看!”

    怎么回事?葭葭与展红泪皆是一头雾水。

    原来那薛真人与葭葭、展红泪猎完兽正准备回去,因他擅长脸器,要注意法宝炼制过程的每一点细微的变化,眼睛自然是极尖的,在转身的那一刻便看到了一旁一只溜走的钻地甲。

    变异钻地甲这等妖兽捉起来不难,奈何因长年累月都在地下,要找到一只还颇要费几分精力的,他看到了自然是忙不迭地追了过去。

    一路跟着那变异钻地甲还没跑出多久,薛真人鼻子不算顶好,却也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这般一想,便留了个心眼,好吃的固然重要,但自家的性命才是最最重要的。

    悠悠跟在了最后,薛真人敛了气息,眼看着那钻地甲跑出了四五十步之远的距离,突然横空飞出一枚金色齿轮,一下飞过,可怜那变异钻地甲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劈成了两半。

    薛真人一惊之下,连忙摸出一只敛息法宝敛了自己的气息,便见不多时,视野范围之内便出现了一位修士,晴霞谷有修士不奇怪,奇怪就奇怪的是此人身上魔气重重,应当是个魔修无疑。

    那金色齿轮转了一圈落入了他的手中,那魔修鼻子动了动,似是嗅觉十分敏锐,“妖兽的血,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昆仑修士呢!”

    “莫管了,还有两个,把执法堂那群小娃娃杀了,莫让他们回去报信。”一旁闪出了另外一位魔修,脸色有些苍白,一只袖管空空荡荡的,这模样,倒有几分似是修罗派的修士。

    “我这里自然不会有问题,倒是你小心一些,莫让那些传讯符传了出去!”手执金色齿轮的修士看了一圈才转身离开。

    薛真人虽擅长炼器,但是于斗法经验与阅历之上却不见得比其他人少多少,见状迟迟不动作,果不其然,那手执金色齿轮的修士不多时还折返了一次,见彻底无人之后才离开了。

    也直到此时,他才收了敛息法宝,逃也似得跑回了葭葭那里,也只有这个时候,这个叫他横竖看不过眼的女修才叫他看的顺眼万分。

    左右天塌下来有个出窍后期巅峰,半步藏神的葭葭挡着,薛真人这一刻深深的觉得放佛蹲在她身旁才叫人心安。

    听着薛真人的阐述,葭葭心道不好:敢单枪匹马在她昆仑主城屠杀执法堂修士的,修为绝对不低,按理说此时不该冲上前去才行,但是执法堂修士被杀,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也曾是执法堂的前辈修士,虽说修为入出窍之后便交出了牌子,但见到执法堂后辈被杀,她是决计做不到坐视不理的。

    想了想,葭葭捏出了一道高级传讯符传回昆仑,而后抽出了无锋剑:“走,我等去看看!”

    她这话方才说罢,便只觉双肩一沉,竟是左右两肩之上同时被展红泪与薛真人搭上了一只手。

    葭葭看了薛真人一眼,那薛真人的脸皮一贯不薄,义正严辞的解释道:“你身法那般厉害,见机不对可别忘了带上我,我们啊!”

    这副模样,葭葭忽然觉得薛真人虽为人无耻了些、脸皮厚了些,但能修到这等修为也并非普通人,并非那等身正言直的君子,却是个坦荡至极的小人,虽说这样的人不见的多讨喜,但委实这等极有眼色的修士往往最是容易存活。

    “那也莫急着现在就抓着我,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到时候若是情况不对,我自会带走你们的。”这话说吧,葭葭便觉得肩头一松,薛真人与展红泪倒是极有默契的松了手,没有再纠缠。

    按着薛真人所说的方向,三人追了过去,使出的也是昆仑内门精英修士中最为常用的步法《踏雪与飞鸿》。

    并未行出多远,眼睛极尖的薛真人便拿胳膊肘捅了捅葭葭,指向那落在草丛中皱成一团的传讯符,上面只潦草的写了个“救”,似是发出传讯符这人情势十分危急,连一个完整的传讯符都发不出来。

    只是可惜的是,即便发出了传讯符,也被人途中拦截,落了一地。

    “有些棘手!”葭葭说着看向前方,零零散散的落了不少传讯符,从初时的“救命”二字到最后的“救”,葭葭手指一划,无锋剑已然出鞘。

    待要放出神识窥探,那薛真人却已然察觉了那些人的方向,双眉一肃:“随我来!”

    说罢这话,薛真人身形一矮,葭葭只觉眼前一花,便见薛真人祭出一对大小迥异的梭子,踏了上去,追了过去,无形间也为葭葭与展红泪开了路。这一举动倒是让葭葭多看了薛真人两眼,平素瞧他斤斤计较的模样,而且先时又做出了一副贪生怕死的姿态,可真到要紧关头,却半点废话也无,主动的站到了前头。

    因着薛真人举动出乎了葭葭的意料之外,葭葭便不由多注意了几分,也未发觉展红泪在自己身后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了许久。

    还未行出多远,一声清啸声骤然而起,刺得葭葭耳膜一阵剧痛,丹田之内灵气流转,本能的开始抵抗了起来。

    虽然不过一声清啸,葭葭却也立时定了神,果然不是普通修士,那两人的修为大抵已到了与她相当的地步,估摸着也在出窍后期,一个思忖间,薛真人口中所言的二人已出现在了眼前。

    同时在场的还有两位身着昆仑门派制式服的修士,那两人皆是狼狈不堪,嘴角还有未干涸的血迹,灵力枯竭,其中一人更是半躺在地,似是丹田受了损,稍好一些的修士勉强的站在原地,以剑支撑着自己,干咳了两声,吐出了两口血唾沫。一道几乎呈透明色的防护法罩将二人围在正中。这二人能支撑到现在似乎全赖法宝支撑,只是现下那防护法罩已然薄到微不可见,堪堪是灵力耗尽之象。

    不过一眼,三人便看出了这防护法宝不是凡物,至少地级一品的范畴,几乎可以称之为仙器,怀有这等防护法罩的修士身家绝对不小。

    一眼过去,葭葭才觉得那强硬站在原地的修士有些眼熟,那位生了一双桃花眼的修士已然欣喜的望了过来:“连真人,学生阮思明,您还记得我么?”

    方才说完这句话,便是阮思明自己也是一呆,这句话也委实太耳熟了点了,不久前不是才见过连真人么?而且那时候,他说完这句话,连真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便不见了踪影。

    一想到葭葭的前科,阮思明心中一慌,在见到她并未离开时,不由轻舒了一口气,心下大定。有连真人在,想来是他们的传讯符传了出去,只是眼前的这三人,除却连真人在出窍后期,有与那二人一战之力外,剩下的两人似乎都不过出窍初期的修为。一个出窍中期修士都抵得上三个出窍初期修士了,这似乎不妙啊!

    “人太少了。”阮思明一声惊呼之下,双方几乎同时动了手,展红泪手中的鞭子如长了眼睛一般绕过葭葭的身侧勾向那位独臂修士。

    薛真人更是抓起方才带着自己飞行的两只梭子便扔了过去。

    葭葭也未客气,平平划出一剑,在那手执金色齿轮的修士躲避的那一刹那,补天劫手出手一手轰了上去,那手执金色齿轮的修士纵身向后一跃,神情很有几分诧异:“补天劫手?这两个小子的传讯符传出去了?”

    他诧异间那位独臂修士已被展红泪手中的鞭子勾了过来,不过那独臂修士倒是不慌不忙,独臂一拳打了过来,这本是计算的极妙,在展红泪将他勾至跟前的那一刻,这一拳也会结结实实的落到展红泪的身上。

    可以说这独臂修士的计算委实极妙,只是在飞过葭葭身旁的那一刹那,天际一声巨响而下,天雷瞬间劈下,将他和一旁的葭葭劈了个正着。

    这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受伤的阮思明和那重伤倒地的执法堂修士看的目瞪口呆!

第八百零二章 重伤

    目瞪口呆的不只是阮思明与他的同僚,还有瞬间白了脸色准备咬牙接下那独臂修士一拳的展红泪和薛真人。

    一击之下,葭葭轻身一晃,比起多数修士当头而来被劈懵的感觉,葭葭可是要熟悉的多了,挨了一击,伸手一挡,人已抓着身后的展红泪与薛真人后退了数十步站定。

    十步的距离,足以让他们有所准备与防备了,即便那二人突然动手也不妨事。

    三人互相背对对方,一时间倒是三面毫无死角,很是警惕的对上了那二人。

    僵持了片刻,那手执金色齿轮的修士忽地笑了起来:“我说呢,还当是这些小子的传讯符真的传回了昆仑呢,原来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逮了个正着!”

    他这话一语言罢,那头的阮思明与那重伤的昆仑弟子脸色更是苍白:见到葭葭、薛真人与展红泪的那一刻,他们确实欢喜不已。不过到底是长久为执法堂效力的人,二人也早察觉出了几分奇怪。

    他们发出的传讯符如此急迫,甚至好多张只来得及匆匆写个“救”字,这等情形不明的情况之下,只派三人前来本身便有些说不过去了。更有甚者,执法堂行事,不管是任务还是救人,若是分组行动,那么各组的修士一定是经过严格划分的,各方修士擅长不同,能够互补之下自然能够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眼前这三人,一个出窍后期,两个出窍初期,看不出什么特别来。至于擅长的功法跟互补更是没有,就似是生编硬套出来的三人一般,着实随意的紧。

    他们看了出来,那两位魔修自也见识不浅,一眼看穿,虽说初时一记交手之下吃了亏,看着那三人倒是来势汹汹的样子,事实上一细想这三人并无任何配合。

    如此一想,二人心中大定,那手执金色齿轮的修士眯着眼打量了三人片刻,这三人底气不足,这才不敢随意动手而已。既然如此,手执金色齿轮的修士手中齿轮一转,转向葭葭、薛真人与展红泪三人,那齿轮飞的极快,划过三人身边,在他们躲避的那一刹那,独臂修士突然一拳砸向了情况不妙的阮思明与那重伤修士,这举动一出,葭葭当时心道不好,一剑出手,奈何即便她出手不慢,还是不过勘堪与那一拳擦肩而过,呐重重的一拳击打在了那防护法罩之上,葭葭只看到那防护法罩微微晃了晃,而后再也支撑不住,轰然碎裂开来,法宝被损,法宝之主阮思明当下便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而后挨了几分尚未来得及散去的拳风的余势,被护在防护法罩中的两人重重的跌了出去,生死不明。

    这情况委实不妙,她发出去的传讯符还不曾有人回应,当真是棘手万分。

    一方面阮思明那一拨执行任务的修士仅剩的二人生死不明,若是不将他们速速带回昆仑相看,恐怕情势不妙,而且其中的阮思明又是当年云开书院的第一批弟子,在明定城阮氏之中地位不低,若是当真陨落在此,他们会不会受无妄之灾还不好说。便是不去想这些,她连葭葭好歹也是昆仑上下小有声名之人,阮思明也做过她的学生,让他交待在此,这是万万不能的,另一方面,眼前这两位修士绝非善类。

    葭葭这般一想,心中一晃,神色通明:“薛真人,展师姐,你二人掩护我一二,我空间灵根有一大招,在我动手的那一刻,你二人便趁机前去带走那两个小子,不能让他们交待在这里。”

    “好。”不等展红泪应允,薛真人便一口答应了下来,他并非傻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蠢人,早闻连葭葭有一招,其理玄之又玄,能在一瞬间叫修士束手无策,在局势紧张之际,决计是转换局面的大招。不少曾亲眼所见的修士对那一招推崇备至,言语之中那一招似乎没有任何破绽,他虽口中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云云,但事实上,对这一招,他可谓觊觎已久了,早就想亲眼一见了,如今有这个机会,自然是不愿放过了。

    “可是葭葭……”展红泪虽不明所以,却也听出来葭葭是要自己断后了,想也不想便出言反驳,“要走一起走!”

    “这可不是逞意气的时候。”薛真人看了一眼展红泪,眼中有些不明所以的讥讽,“所以你永远也进不了执法堂!真该叫你与段玉那小子匀一匀脑袋!”

    “听他的。”葭葭并未看她,只是眯起双目盯着那二人,说话之间已平平划出了一剑,这一剑划出的速度极慢,而且并无任何特殊之处,就连身边的薛真人与展红泪都未有所察觉,只是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便只觉周围星空流转,似是突然出现在了一个迥异的空间之内。

    “走!”葭葭一击出声提醒了呆愣住的展红泪与薛真人。

    薛真人心中一跳,也在同时意识到了这就是葭葭的大招,那招流年偷转,错乱光阴的招数。意识到的那一刻,薛真人几乎心跳快的不能自已。错乱时光,操控容颜不老的修士,拿无形的光阴为媒,这等玄妙委实比直入归墟之境更传奇。有此一招,连葭葭确实有足以自傲的资本。

    不过现时容不得他多感慨了,薛真人一个纵步上前,捞起躺在地上的阮思明与那已经昏迷过去的修士,架出一对飞行法宝便飞了出去,离去之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葭葭,却见她正站在离那两位魔修跟前不远处。

    那魔修面上惊愕的表情甚至还来不及有所变化,整个人双手便无力的垂了下来,放佛根本无法挣扎一般。这一片空间之内,似乎都是她的领域。

    薛真人心中一动,与展红泪转身向明定城中飞去。

    一路匆匆飞入明定城,薛真人却脚下慢了起来,似是在寻什么人一般。

    展红泪心中焦急不堪,不由怒道:“薛真人,你故意的吧!这般拖着时间,葭葭那里拖得了多久?这两人能拖多久?”

    “我还能撑得住。”那被薛真人捞在怀里的阮思明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双目发亮,“连真人那一招就是大家口中那一招支唤时光的招数么?果真厉害,当真叫我佩服的紧。”

    薛真人瞟了一眼跃跃欲试的阮思明,也不客气的便戳破了他的话:“你别忙着佩服她了,先管好你自己吧,诶,风毓!”

    薛真人双目一向很尖,说话间便瞟到了不远处似是寻着什么人的风毓,心中大喜,捞起阮思明和那修士就冲了过去。

    风毓一回头,本有些不耐的样子,待看到薛真人的那一刻却是实打实的吓了一大跳:“薛真人,你提着两个人做什么?这二人怎么伤成这样?”

    “莫废话,速去昆仑报信,晴霞谷深处有两位出窍后期的魔修,速速前来接应,我二人回去帮连葭葭的忙,你速速去报信,晚了便不好说了。”那薛真人说罢,也不待风毓有所反应,将阮思明二人推给了他,转头就与展红泪朝着晴霞谷的方向返了回去。

    今天怎么回事?先是一大早被连葭葭使唤着去追一个“冒充昆仑修士”的人,那人与他一样身怀风灵根,追了没多久,竟追丢了,他正是心情烦躁,到处寻人之时,这薛真人又推了两个半死不活的修士给他,看着自己身上的素色门派服饰之上血迹斑斑,一向喜洁的他有些不适应,却也无可奈何,捞着两人足下疾点,飞奔回昆仑:这模样,说没出什么大事当真谁都不会信的。

    一路急追回昆仑,许是他提了两个半死不活的修士模样太过瘆人,看管守山大阵的修士与他也是熟人,今日是看着他离开的,见状便不敢多拦,连忙放行。

    路过藏剑锋之时,正有两个剑修兴致勃勃的讨论着沧海楼中一套剑法招式的问题,冷不防头顶一凉,二人本能的伸手摸了摸,却摸到了一股子不妙的黏腻感,抬头却见风毓提着两人远去的踪影,手上的黏腻感让已有不少斗法经验的剑修愣了一愣,一股不妙之感油然而生,果不其然,收手便看到了手上的一抹暗红色。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二人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股难以言表的惊恐。

    正愣神间,却见时任藏剑锋首座莫问匆匆自二人身边行过,不由出声喊道:“莫真人!”

    莫问才收到梅七鹤的传讯,说是晴霞谷出了事,让他即刻前去,想梅七鹤这般紧急之下,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事,他匆匆放下了手中的事,便准备过去了,哪知行至途中被两个剑修唤住了。

    他心中有些焦急,便肃着一张脸回过头来问道:“什么事?”

    “我二人看到风毓带着两个修士向太阿峰飞去了,似是有什么人受了重伤,因为路过我二人上方之时,有这一物滴道了我二人身上。”那两位修士说着,将满手的血迹摊了开来,这等模样,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伤了。

    莫问脸色一僵,心中警醒,握着剑柄的手不由紧了紧,朝那二人点了点头,一个转身便向太阿峰行去。

    “似乎出了什么大事了。”两位剑修相视了一眼,看向莫问的方向,忍不住叹道,“莫真人亲自出动,何人在我昆仑主城之内竟然如此嚣张?”

    “不知道。”其中一人似是一直在回想着什么似得,终于想了起来,“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风毓手里的一个不是那个阮思明么?前些日子,他调戏了一番一同出去任务的一位女修,挨了一顿打,我亲眼所见啊!”

    “啊?我昆仑还有这等人?”另一人惊讶不已,似是对阮思明此人并不知情。

    “其实说调戏就是嘴上占点便宜,白白挨一顿打,要我说,这才不合算呢!可偏偏阮思明乐在其中,毕竟是当年云开书院开院之后的第一批弟子,在阮家地位也不低,这等事大家心里头也清楚,左右不会当真把人往死里打就是了。”那位剑修似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你莫看他这副不三不四的样子却实打实的是个人物,有几分手段,怎么今日被人打成这个样子?”

    二人正嬉笑相议间,却见才离开不久的莫问已带着几人过来了,为首一人,正是以风灵根见长,在昆仑修士的身法一项之中也排得上号的风毓。

    这般快就动身了?想必当真是出了什么大事。两人心道,心中好奇更甚。

    当然那一行人并未在意他们二人的举动,只是隐隐瞧着莫问身边还站着一人,虽皱着眉头在听莫问说话,但长相却大气磊落,极容易生出亲切之感,瞧那样子,似乎莫问还要落他一筹。

    “这人是谁?好大的面子,怎的莫真人瞧着都对他这般恭敬的样子!”待得那一行人离去之后,其中一位修士问了出来,语气中满是不解。

    “嘘!小声些,这位可是实打实的老牌藏神修士了,莫真人当然要卖他面子了!”虽说那一行人早已离去,估摸着也不耐烦与他们这些小修士计较,可两人还是有几分紧张,半点不敢坏了礼数。

    “这个人叫卫东,有神通瞬移,如今藏神中期的修为,说起来倒也有几分传奇。”那人叹道,“他年轻之时还不如我们呢,着实是大器晚成之辈。在入藏神以前,当时很多人都不知道这号人,也是近一百多年开始,才有不少人知道他的。听说是藏神以前这位真人寄情山水,入了藏神之后,想要为后辈谋福,这才积极为门派做事的。”

    “哦,原来如此啊!这位卫真人听起来不错啊,看起来也甚是面善!”一旁闻言的修士连连点头。

    “嗯。”说话的修士得了同伴这等回应,深深的感觉自己这番口舌没有白费,心情更是不错,“确实是个大好人,不过连他都出动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不过倒是听说阮思明前不久接的任务是去东海的,临行那一日,他还在哄着一个美人修士说要从东海挖几颗蚌珠回来与她玩玩呢!”

    “当真纨绔子弟!”

    “他自己管这叫风流!”

第八百零三章 好大一只脚

    控制住了那两位魔修,葭葭并未乱动,只一声轻喝之下,令得幡然醒来的薛真人与展红泪带着阮思明二人离开。直到神识所觉那一行人进了明定城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那两位魔修身上。而眼下葭葭的额头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了,破碎虚空的功法原本所需要的灵力支撑便不在少数,即便她身为出窍后期大圆满的修士,体内灵力充足,若是不依靠混沌遗世的支撑,也不能强用两次。大抵是借用了几次混沌遗世的力量,这一回葭葭几乎是想也不想,心念一动,一念起,混沌遗世之内的小世界顷刻天翻地覆。

    如花看着空气中瞬间被抽离的灵力,一个哆嗦,看着自己种植的灵植瞬间蔫了下来,口中忍不住嘟囔埋怨了起来:“又是这一套,你连葭葭只会这一套么?灵植要死光啦!”

    “你以为要操控修士身上的时光流转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玄灵伸手感受了一番稀薄的灵气,叹了一声,“即便有空间灵根,即便有机会得到正统的空间灵根的修炼功法,也需灵力支持,连葭葭自身的灵力,就算勉强将我地盘里的灵气都抽光了,也不过能用两次而已。而眼下,她为了救走那两个小崽子已经用了一次,方才又动用了神识,第二次是万万如何都使不出来了。”

    其实,还有一些它未说出来,钝化五感对葭葭还是有些影响的,若是未曾钝化五感之前,葭葭所操控的那一片剑域的范围,若是判断的很妙的话,在她杀招的范围之内,恐怕在先时就能一招击伤那二人了。但是眼下即便根据多年的斗法经验预判了一番,可到底不怎么准,那两位魔修又不是泛泛之辈,虽然见识过这一招的人不多,但关于此一招的传闻绝对不少,凭借传闻,便能进行避让,虽然比蜀山的李忘真差一些,没有成功,但也已在葭葭所控的范围边界之处,杀招根本触不到他二人,因此不过巧巧能控制住他们罢了。不过好在她身法极为端妙,即便杀招力有所不极,却也无妨,因为要躲过那二人,对葭葭来说也并非难事,他并不担心。

    可以说玄灵虽说无法离开混沌遗世,亲眼一见,但他所料分毫不差。待得展红泪他们安全进入了明定城,葭葭这才突然收了剑势,转身便走。《踏雪与飞鸿》的步法在她脚下欣然使出,两位魔修冷不防突然从那片奇异的时空之中被拉了回来,若是往常,他们少不得要思量上一番了,因为方才的情形实在是闻所未闻,太过特异,仔细思量难保不会寻出一二奇异之处来。

    但这也不过仅仅一瞬的犹豫而已,走了薛真人、展红泪跟两个执法堂逃出的小子,只剩一个连葭葭。二人在魔修之中也非凡物,不过瞬间就做出了决定,直追葭葭而去。

    眼下四处,离得最近的便是葭葭了,方才的招数,放到如今天下任何一个修士面前,恐怕无人敢说一声不妙的,但是要控制这等招式,损耗怎么可能不小?眼下的葭葭虽说并未受伤,可体内灵力必然不足,用句不太妙的形容词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们二人即便杀不了她,将她制住拿捏在手也是好的。这般想着,手执金色齿轮的魔修手下一紧,齿轮随即抛向了葭葭,那齿轮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制,只听“叮”一声,齿轮与无锋剑一击之下,葭葭只觉虎口一麻,险些握不住手中的无锋剑,从这力道可以看出这二人素日里想必也是那等看重淬体的修士,力道下压让葭葭有些吃力。她一向以灵巧见状,莽撞斗狠本来就并非她所长,如今一记交手之下,便知不能与他们正面对冲了。

    不过那两人也似是平素多有合作之人,齿轮一下出手之后,那独臂修士一拳打来,这一拳,通体现出了几道诡异的红色,周围的灵气也被这独臂修士的一拳带的温度急升,似是火系的功法。

    葭葭双目沉吟,紧紧的看着视线范围之内的两人。

    索性这两人也在与她正面对冲,如今她钝化五感的消息并未传出去,若是这二人隐去了身形,想要耍诈擒获她决非难事。不过心中虽是轻舒了一口气,葭葭面上却是分毫不显,只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二人,要躲过他二人的攻击域她来讲并非难事。

    不过多时,三人之间便有了数次交手,那二人进攻,葭葭防守,一时之间倒是应付的过来。

    独臂修士又一拳之下,再次擦着葭葭的肩头打过,那手执金色齿轮的修士却在此时忽地脸色大变:“不好,中计了,我们快走!”

    这话说罢,独臂修士虽是一愣,却也立刻收了手势,竟对那手执金色齿轮的魔修的话没有一点异议,转身便跟着那金色齿轮的修士向后退去。

    常理来说,追杀她的两位修士主动退避,葭葭应当开心才是,实则不然,略一迟疑,她便一咬牙追了上去,手中银丝缠绕,双指间银丝一动,拉过了一旁几棵几十年的灵水青松,竟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先那二人布了一只简易的迷踪阵,想要留住那二人。

    虽说看不到外头的一举一动,但玄灵也能从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一二来,在葭葭主动出手的那一刻,它便连连摇头:“不妙啊!”

    “有什么不妙的。”如花心疼的摸了摸蔫掉的灵植,白了玄灵一眼,“毁了混沌遗世里的灵植,确实不妙。”

    玄灵并未理会她,只是继续道:“葭葭在收了那一大招的瞬间逃离不过是给那二人一个错觉罢了,叫他二人作出了错误的判断,以为可以将她擒获,以她的身法,虽然体内灵力无多,但是要逃脱并非难事。可以这么说,逃离正是葭葭最擅长之处。引诱他二人对她出手无非是葭葭想要留住他们罢了,不管是先时他们传回昆仑的传讯符还是回去报信的薛真人展红泪等人,葭葭只要拖上片刻,便能等来昆仑的救兵,届时想要擒获他们并非难事。但这二人不是等闲之辈,很快便察觉出了葭葭的意图,想要逃离,葭葭擅长的是追踪,不是留人,要留住他们却不是她所擅长的。”

    只是玄灵看的再如何透彻也不过只能干瞪眼看着罢了,它根本无法出手相帮。

    而那头,突如其来的迷踪阵令得那两位逃跑的魔修愣了一愣,随即醒悟:“我倒是忘了,昆仑连真人于阵法一道上造诣不凡!”方才眨眼间就布出一个迷踪阵的手法确实令人慨叹,不过一个简单匆忙布出的迷踪阵要困住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那独臂体修双目一肃,整条独臂周围灵力急剧波动,葭葭只见那独臂出手如电,与周围灵力相撞之下甚至还擦出了不少火花,一拳重重的打在了迷踪阵之上,葭葭只觉手中银丝牵引的力量瞬间一松,便知道这迷踪阵在那修士一拳之下就被击破了。

    她是道修,对于魔修的修炼方法一向只有耳闻,不曾深入接触过,譬如合欢宗阴阳双修、采阴补阳的功法,让无数修士忌惮;生死门幽冥九转生死大法,若是击杀方法不对便能重生,这等杀不死的功法,很是夺人眼球;而修罗派,自入派起自废身体一部分,讲究无双不成,独偶不利。有人废去一只眼,有人废去一只手,有人废去一只足,如宁无缺天生六指的竟也算在其中,外人看来是难以理解甚至嘲讽的,但是谁也无法否认的是,独剩的一体确实是修罗派修士的杀招,如眼前这位独臂修士,那条独臂所蕴含的力量确实不容小觑。凡人哄骗幼童的地狱恶修罗便是从修罗派修士独特的外形,恐怖的出手间幻化出来的。

    在迷踪阵被破的那一瞬间,葭葭双目一闪,手中一道筹措已久的劫雷劈了上去,补天劫手又一次发动。

    见到补天劫手的那一刹那,原本要出手的金色齿轮竟是被一旁那位魔修生生停住了,他勾了勾唇角,葭葭心中一跳,而后便见那独臂体修重喝一声,一拳打了上来,竟是直直的对上了那道劫雷。

    一声大喝,独臂修士又准备徒手对抗劫雷的架势生生的叫葭葭吓了一跳,一时难以回神。那架势,那姿势委实野蛮,却当真一拳对上了劫雷。

    “轰隆”一声,巨响,独臂修士后腿数步站定,葭葭肉眼所见那修士的拳头之处还冒出几丝黑烟,他也不恼,很是无所谓的将拳头凑到唇边吹了吹,葭葭所见,那拳头除却冒了几缕黑烟,竟是毫无异样。

    葭葭这一惊之下,却是来不及了,天色顷刻风起云涌,一道天雷当头劈下,将她劈了个正着,葭葭心道不好:她自己为天劫所阻,倒是放跑了那两人,这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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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真人,展红泪,他们人呢?”从昆仑匆匆赶来接应的几人一路直行,堪堪寻到晴霞谷正中,却看到了一脸焦灼之色的薛真人与展红泪。

    “我二人不过走了一趟明定城,他们不可能走的那么快,可怪就怪在我等的神识确实无法打探到这晴霞谷中有他们的踪迹。”

    “确实不可能走那么快,除非有什么能混乱神识打探的法宝。”卫东眯了眯眼,深觉棘手,神识打探不行,要一寸一寸的找么?怕就怕等他们找到了,那两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一路跟过来的风毓本是接的巡逻任务,奈何今日委实多事之日,如今竟是跟着卫东、莫问等人直接来了晴霞谷,见状,不由道:“弟子身俱风灵根,步法也算擅长,不如由弟子……”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见不远处天际顷刻风起云涌,一道劫雷直劈而下。

    一点预兆都无,晴空霹雳!几人愣了一愣,随即齐齐反应了过来:“补天劫手!”

    话音刚落,风毓只觉眼前一花,便见上一刻还在眼前的卫东下一刻便不见了踪影。

    “这就是瞬移么?”风毓对这神通有些艳羡,擅长身法的他此生的梦想大概用一个字就可以形容了吧,那就是:快!身法更快一些就好了,奈何再快也不比空间灵根的步法,这也是风毓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的,如今又见了卫东的神通,心中艳羡感慨更甚,却也不好细说,这左右都是他人的缘法罢了,他着实不好说什么,他所能做的,不过是让自己更快一些罢了,这般想着,风毓看了看自己的足下,向方才那一道晴空霹雳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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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的不说,便说葭葭眼见自己的天劫当头劈来,那两位魔修却是冷笑一声,转身欲要离开,心道不好,却在此时,头顶忽地伸出一只脚,直直的朝那两人踹去,独臂修士慌忙想要抵挡,那一脚却快的根本叫他来不及反应,重重的挨了一记窝心脚后自空中摔到了地上。

    随着这一脚一同前来的,还有一道爽朗的笑声:“何人如此大胆,敢在我昆仑主城附近撒野?”

    葭葭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不过不容她细想,已被劫雷加身,重重一击之下,葭葭懵了懵,片刻之后,才缓缓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一个既在预想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的人——卫东!

    有他在此,葭葭倒是松了一口气,卫东再不济也入了藏神中期,要收拾眼前这二人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从方才那一脚就能看的出来。

    理了理被劈的有些焦黑的头发,原本葭葭以为已经回了昆仑的薛真人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的妈呀!好大一只脚!吓死我了!”

    方才赶到的几人脸色瞬间变的古怪了起来。

第八百零四章 端倪

    “咳!”莫问干咳了一声,朝葭葭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而后提手一剑加入了战局。

    那头的薛真人还在大呼小叫,拍着胸脯直叹被吓死了!看着他大大咧咧的模样,葭葭不知怎的,竟生出了一副果真如此的感觉!当年师尊手掌执法堂,昆仑上下,群峰敬仰,作为秦雅的关门弟子还当真没有几人敢算计捉弄她!偏偏这个薛真人就这么站了出来,一点面子都不给,连秦雅的面子都不卖,更何况当年确实是薛真人不对在先,秦雅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一个眼色下去,薛真人就被盯上了。这薛真人做事本就不是什么滴水不露的人,而且相反处处是漏洞。自己炼器之物就在门派之内堂而皇之的吆喝了起来,被巡峰的执法堂修士掀了好几回摊子,梁子自此结了下来。

    原本葭葭以为薛真人只是针对她一人罢了,可如今看来,他哪里是针对她一人?分明是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看他一幅惊魂未定的模样,直道“好大一只脚!”,这等响声,葭葭就不信卫东听不到,卫东是胸怀大方的人么?葭葭可从来不以为,就连外人看之可亲的外表都是假的,当年她便吃过他的亏。这般一想,葭葭看着薛真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带了几分同情:估计薛真人要喝一壶了!或许因着他炼器的手段,外人不会对他下重手,不过想要过的舒坦也不用想了。

    因此葭葭不由的便对他多看了两眼,那头的薛真人很快便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瞥了她一眼:“看什么?”葭葭摇了摇头,并未说什么,对于这个薛真人,她当真是一言难尽,说他聪明吧,这般堂而皇之的得罪人,怎么看都不似个聪明人会作出的事情。说他笨吧,却粗中有细,有时候又精明的很。思来想去,还当真唯有“一言难尽”可以形容。

    有卫东在,再加上莫问,着实轮不到损耗不少灵力的她出手了,这般一想,葭葭便干脆稳稳当当的坐下来盘腿调息。

    展红泪看着她,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既气她不讲义气,自己一人留下断后,叫她担忧不已,又心中明白那等情况之下,葭葭也只能作出那等决定罢了。她与薛真人的修为,若是要强行动手,吃亏的还当真只是他们罢了。

    思来想去,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展红泪在葭葭身旁轻叹:“所幸没出什么事,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我,我当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卫东出手不可谓不下重手,那两位魔修也不是那等顽固之人,几次交手之下,心中早有判断,手下一翻,葭葭只看到了两张橙色的千里潜行符已然在手,葭葭皱了皱眉,心中一紧,既失望也有几分在意料之中:敢闯到昆仑主城附近追杀执法堂弟子的,手中没有什么凭仗怎么可能。

    就在葭葭以为那两个魔修会逃匿离开的那一刹那,卫东出手更快,葭葭还未看到他时如何出手的,只听“咔嚓”“咔嚓”两道诡异的声音响起,离得最近的莫问不由自主倒抽了一口冷气,而那两位魔修的手掌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垂在一侧,便在此时,卫东出手抽走了那两人手中的潜行符,而后向两人琵琶骨之处连拍数掌,葭葭虽说无法说清楚这几掌的名堂,却在那两位自信满满的魔修身上看到了一阵惊恐莫名的表情,似是察觉到什么不可思议的变化一般,而后双腿一弯,双膝跪地,竟是半分也动弹不得的样子,莫问见状,这才上前将那二人拿住,算是擒获了。

    也直到此时,葭葭才看到卫东轻舒了一口气,一个藏神中期的修士若是让两个不到藏神的修士溜走了,他卫东还当真丢不起这个人。

    身后的薛真人又开始忍不住多嘴了:“最后那一下,他应该是用了秘法强行封印了那二人的丹田灵力,不然少不得那二人还是要拼上一拼的。”

    待看到葭葭与展红泪点头之后,薛真人这才发现他品头评足的卫东走到了他面前,面无表情。

    “你想做什么?”许是得罪的人不在少数,薛真人长久以来也多少练就出了几分警觉,见到面无表情的卫东之后,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卫东勾了勾唇,面上的笑容倒有几分如沐春风的舒朗,不过多年前就吃过卫东的亏了,葭葭心头自然而然的生出几分警惕,而后便见卫东收了笑容,意有所指:“祸从口出,以后还请慎言。”

    “你敢威胁我?”薛真人大怒,瞟了一眼一旁的葭葭,当年秦雅师徒“一手遮天”的时候他都敢得罪,不由生出了几分底气,挺了挺胸,一幅无所畏惧的样子。

    “昆仑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炼器。”卫东看了一眼薛真人,收回了目光。

    “我若是出了事,就是你害的。”这薛真人也是个泼皮无赖的人,扯着嗓子嚷嚷了起来。

    卫东面上笑容不变,说出的话却与那正气狭义的外表多有几分不符:“你的嘴得罪的人还少么?”

    “你……”薛真人瞪大双目看向卫东,卫东丝毫不惧的回瞪了回去。

    见那二人对上了,莫问看了一眼,也不欲插手,昆仑高阶修士也不是那等滥杀无辜之人,即便薛真人这张嘴确实容易得罪人,但当真他得罪的人还少么?如今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可见大家出手间还是有几分轻重的。他莫问若是当真什么事都要管那当真是要累死了。

    “今日一事几位出了不少力,回头我自会上报上去的。”莫问话语间不得罪人,特意看了一眼葭葭,“我先将人带回了,你们自便吧!”

    说罢他便带着那一行人离开了,只除了与薛真人关系有几分僵硬的卫东除外,不多时,莫问带来的人便不见了踪影。阮思明那里情势不明,执法堂细细说来当真事情不少。

    葭葭朝有些愁眉不展的展红泪笑了笑,正要说话,那头的展红泪却突然开口了:“葭葭,你是不是受伤了?”

    这话一出,便连那头瞪眼的卫东与薛真人也用神识扫了一遍葭葭,而后便回过头去不再理会了。

    “没有啊,怎么了?”葭葭也是心中诧异不已。

    “我总觉得你这回身手似是比以往慢了不少,以为你受伤了呢?”趁着这功夫,展红泪也用神识扫了一番葭葭,见她确实并未受伤,不禁奇怪。

    葭葭却是心中一紧:想不到连展红泪都看出了几分,不过还不待她解释,那头薛真人便插了嘴:“许是吃多了吧,我吃多了也这般。”

    葭葭:“……”

    不过好在薛真人这么一搅和,成功令得展红泪不再注意到这边了。卫东似是被这么一搅和也没了现在就与薛真人算账的兴致,倒是很意外的朝葭葭点了点头之后便离开了。

    这等举动倒是让葭葭有几分受宠若惊,眼见天色不早,三人也没了再留的兴致,回了昆仑。

    一连数日无事,葭葭素日里深居简出,倒也自在。

    一晃十天过去,这日一大早,葭葭便收到了梅七鹤的传讯,着她去议事殿一趟,葭葭自是应声前去。

    进了议事殿,待看到在场的展红泪、薛真人时,葭葭便心中有了底,走上前去,向掌门梅七鹤行了一礼。

    纵使梅七鹤论修为只在出窍中期,但是不管是昆仑掌门的身份还是其他,葭葭这一礼还是当得的。

    殿中除却那日与那两位魔修交手的修士之外,还有几人:梅七鹤、妙无花、伏青牛三人俱在。

    见她前来,梅七鹤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和蔼之色,微微点头,令她站到一旁。

    葭葭走至一旁,看着自殿外走入的一人——阮思明。

    那日他们赶到时,他虽未完全昏迷,却也受了重伤,可以说是强撑着一口气在抵抗,待彻底昏厥之后,任凭长春子在他身上动了多少手脚都迟迟无法醒来,直到近日早上,方才醒来。

    虽是一个晚辈来晚了,但即便是素日里废话最多,最爱挑刺的伏青牛也未多说什么。

    “弟子见过诸位真人。”阮思明应声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你重伤方醒。”妙无花点头出声,很多时候,妙无花还当真是小辈修士尤其是云开书院弟子最最喜欢打交道的高阶修士了。

    阮思明浑身一松,也不废话说出了缘由:“前些日子,我等接了去东海恭贺陌无极真人的藏神大典,回来的途中就遇到了那两位魔修,他们一路追杀我等,我等自是心知正面对上并非上策,便一路想要逃回昆仑,不想在晴霞谷遭了暗算,如今只我与张奇两人尚在。”阮思明眼底一暗,他们一行人离开昆仑,原本以为只是小事一桩,本也是当出门游山玩水一番的,没成想,如今只二人尚在,除他之外,张奇至今仍未醒来,“我等连发传讯符想要求救,却不料所有传讯符尽数所阻,后来便遇到了连真人、展真人、薛真人三人。”

    “嗯,我知道了,后来的事你不用说了。”梅七鹤与妙无花使了个眼色,阮思明走到了一旁站定。

    葭葭却是心中生出了几分疑惑:如今她虽不若当年一般时常接执法堂任务了,但多年的任务经历早已形成了一种本能,阮思明的话听似合理,但却不能细想。譬如陌无极身为东海蓬莱岛的主人,藏神大典即便不欲声张,派阮思明这些小辈去恭迎,明显不合理数,最起码也要有个藏神修士才成,葭葭不信她都看得明白的事情,在门派大小俗事中浸淫多年的梅七鹤会不明白其中的礼数。魔修无缘无故追杀阮思明等人?其中必然也有缘由,阮思明却并未细说,如葭葭所见,那两个魔修心思缜密,进退有度,可不像那等喜欢纯粹杀个人玩玩的人。再有甚者梅七鹤与妙无花的态度,尤其是方才妙无花的话,葭葭抬眼看了一眼座上的三人,见便是伏青牛脸上都没有任何异色,心知其中恐怕另有千秋,阮思明等人恐怕也另有重要任务在身,只是碍于他们在场,不好多言罢了。

    思及此,葭葭瞟了一眼一脸苍白,看着不甚靠谱的阮思明,心道:这小子果真心中有几分丘壑。

    她低头思忖间,梅七鹤已将人问了一遍,很快便轮到她了。

    “连葭葭,你当日也与那二人交过手,可察觉出那两位魔修动手的手法似是哪门哪派?或者散修?”

    “那独臂的多少有几分像是修罗派的功夫,另一人却是不知道了。”葭葭答道,这话其实说了没说差不多,梅七鹤问她也不过过个场而已。不过她心中奇怪,莫问不是将那二人带回昆仑了么?怎么没问出什么来还是出了什么差错?

    “嗯。”梅七鹤点了点头,对她并未说出什么来路来也是不以为意,又问了一番薛真人与展红泪,他二人知道的比她还少,自也说不出别的来。

    梅七鹤也并未说什么,就连伏青牛都没有出声。

    问完之后,梅七鹤与妙无花伏青牛交换了个脸色,便道:“其实叫你们来也并无旁的事情,你们回去吧!”

    这话一出,殿下的几人液不多留,当下便还了一礼退了出来。

    待退出殿门之后,葭葭回身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阮思明被留在了殿中。再看了一眼身旁的展红泪与薛真人,葭葭心道:我们三人比起来还当真是个大闲人了。

    “葭葭,近日可有什么打算?是留在昆仑闭关呢?还是出去走一回?”展红泪说着挑了挑眉,很有几分跃跃欲试,“神州之地正是三月春,观景的好时节啊!”

    葭葭自知展红泪这是借外出历练的名头邀她出去走走,葭葭笑了笑,正要说话,却听一旁薛真人一声冷笑:“你们两死了这份心吧,就算出去了,我保证你二人还没走出多远便被一道传讯符召回昆仑了。”

    “为什么?”展红泪心生诧异。

    “太蠢了!”薛真人看着展红泪,见她表情不似作假,不由抽了抽嘴角,原本想要说出的解释吞回了腹中,冷哼一声,“等着看吧!”便离开了。

第八百零五章 刺客

    薛真人所料不差,没多久的光景,便陆续有高阶修士收到传讯符相继离开,所往的目的地不外乎一个——东海。先是莫问、卫东等一些如今仍活跃在门派俗事之上的高阶修士,而后秦雅、顾朗二人也相继离开,再然后又相继离开了数十拨人,葭葭虽是不动声色,却是心中存疑,这么一走竟是昆仑有一大半的修为在出窍后期以上的修士都去了东海,而她大抵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竟也成了为数不多留在昆仑的出窍后期修士。

    再一次从闭关打坐中回神,许是因着自己相交的不少修士都离了昆仑,她竟觉得偌大的昆仑有几分空空荡荡之感。推门而出,慢慢走了会儿,葭葭走到了云开书院的亭台中坐了下来。

    拖着腮帮子假寐了片刻,睁开了双目,对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一张脸,葭葭却没有半分慌张,淡淡的瞟了他一眼:“论修为,我修为超你数个境界,你该向我行礼才是;论年岁,我长你数十岁,你也该敬我一声长辈;论阅历,当年晕开书院出窗,我为传道之师,你为学子。阮思明,你无礼了。”

    那突然放大的一张脸正是阮思明的脸,估摸着原本想吓一吓葭葭,熟料她却没有半点被吓到的样子,反而开始一字一句的跟他较真了起来。

    “连真人!”阮思明思及此,笑眯眯的抬手行了一礼,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好巧啊!”

    “嗯。”葭葭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阮思明,不动声色,东海出事的是他们一行人,如今其他人尽数离开昆仑,他倒是留了下来,这重伤未愈倒也说的过去,虽说看他如今活蹦乱跳的,好的也差不多了。

    阮思明笑着坐了会儿,忽地手中一翻,也不知从哪里拔了朵艳丽的红花拿在手中晃了晃,递到了葭葭面前:“连真人请笑纳!”

    葭葭瞟了一眼那张牙舞爪的红花,不由叹了口气,头疼的揉了揉额头,而后开口道:“三百年的地红灵芝,你拔了它的花,它还怎么结果?哪里拔来的?”

    阮思明抽了抽嘴角,眼神也有些飘忽,干笑了两声却立时将花收了起来,葭葭瞧着他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不知道从哪个灵植园子里顺来的,恐怕失主还不知道这回事呢!不过这举动,看到个齐整点的女修就大献殷勤的样子倒是跟当年如出一辙。

    葭葭眼底暗了一暗,只是当年这小子就有不少心眼了,如今恐怕更不会在少数,思及此,不由冷眼道:“有话直说,无话便不要在我面前晃荡!”

    “连真人,学生许久没见你,好歹一番师徒情谊,您怎的……”阮思明的口中天花乱坠,眼角余光一瞥却瞥到了连眼皮都没动一下的葭葭,不知怎么得噤了声,半晌之后老老实实的答道,“连真人,您那一回怎么看到我就走啊?”

    “哪一回?”葭葭心神一动。

    “就是与秦真人、顾真人与诸真人在一起的那一回啊!”阮思明道,“那一回您一脸狰狞形容古怪的冲了出来,瞬间没了踪影!”

    一脸狰狞?形容古怪?葭葭不知为何,竟生出了几分啼笑皆非之感。不过那些事情她不欲再提,便转了转眼珠道:“我等自然是有我等的任务,自然不可对外提及。”

    “有什么任务不可对外提及的。”明显因着“不可对外提及”这六个字,反而激起了阮思明的兴趣。

    葭葭心念一动,“就如你东海的任务一样不可对外提及。”

    阮思明愣了一愣,却不再问了,他也不欲在葭葭面前装傻充愣,能从她口中套出真相的机会,阮思明自己也知道微乎其微,自是不再多提了。

    “算了,连真人,左右你早晚会知道的,但是保密的任务既然立了誓,再提便不好了。”阮思明说着目光一瞥,瞥到了信步而来的一位女修,不由好奇:“没成想居然还有一位藏神女修未曾接任务离开?”

    葭葭循声望去,看到来人之时,却是心中一跳,一个她怎么都不会想到的女修:梵天!

    她看到梵天的那一刻,梵天也看到了她,并未生出回避之态,就这般直直的走了过来,不等梵天说话,葭葭便主动站了起来,行了一礼。

    梵天瞟了她一眼,并未挑刺,只是自顾自的走到亭台中坐了下来,而后翻手取出一只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一杯下肚,梵天突然出声,:“我倒是想接任务,奈何门派敢用我么?”看来她倒是听到了阮思明刚刚的嘟囔。

    葭葭并未接话,阮思明也不是傻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足尖一言不发。

    他二人并未说话,梵天也不在意,继续道:“想来你们的任务也快来了。”

    似是为了应正她这一句话,葭葭耳尖动了一动,很快便看到了视野范围之内,一道传讯符飘了过来,眼见阮思明与梵天接朝她看了过来,葭葭不过愣了一愣,便接过了传讯符。

    自传讯符中很快便响起了梅七鹤的声音:“连葭葭,着你率领执法堂张奇、阮思明、陆梦安、赵欧、王元五人明日一早,守山大阵一开便离开昆仑,前往东海蓬莱,不得有误。”

    葭葭应了一声,回了一张传讯符,抬头看了眼阮思明,见他笑了笑算是应了,冷不防一旁梵天突然开口冷笑了一声,一句话也不说,转身便离开了。

    是日夜里,因着明早便要启程,葭葭想了想,便干脆去了打坐的打算,捏了个净水咒收拾了一番屋子,修士的尽数家当多是在那些看起来不过方寸大小的储物法宝之内,是以,很多修士对自己的住处并不讲究。葭葭也不是那等太过讲究之人。在藏剑峰上之时所住的院子里就手植了一棵桃花树而已,他们离开藏剑峰之后,时任执法堂首座莫问或许是刻意给了些面子还是其他原因,那两间院子如今还空在那里,上一回去藏剑峰之时所见,那桃花树还开的很是不错的样子。而如今他们所住的地方,因着是当年为方便云开书院传道修士前往,因此就在云开书院之中,书院之景,尽收眼底,自也没了那等自己私种林木的想法。

    葭葭并非是个多较真执拗之人当真想要种植什么,混沌遗世之内大片空间任她驱使。

    是以除却云开书院四时之景之外,葭葭的住处更是简单,一张床榻,一张小几,小几之上几枚空白的竹简,除此之外,几乎并无其他。

    葭葭想了想,总觉得这住处有些太过空旷了,便干脆折了枝混沌遗世里头的星星草放在了小几上。有了明黄色的星星草,整个屋内似乎也亮了不少,葭葭退后几步,饶有兴趣的歪头打量着这一番场景。

    方才弯唇笑了笑,疏忽几道衣衫猎猎之声,葭葭愣了一愣,她钝化了五感,可以说感觉不比当年,若是叫她现在都听到了那衣衫猎猎之声,那么必然是有人在她住处顶上行走了。虽然昆仑没有非常正规的明禁规定说不能行走,但这等黑夜里于他人屋顶行走的行为,可以说有几分无礼了。

    葭葭抿了抿唇,听闻那衣衫与夜风摩擦之声还在作响,仍在她屋顶之上停留,这似乎有些不对劲。

    等了片刻,葭葭终究有些坐不住了,推门而出,不过一推门,许是因着她并未刻意收敛自己的威势,那行走在屋顶之上之人想也不想,抬手便是两枚绿莹莹的淬了剧毒的飞镖向她逼来。

    葭葭弯了弯身,很轻巧的避了过去,而后抬头却见两位身着黑色长袍的修士正在她屋顶上方交手,其中一人着黑色长袍,头上却戴了顶隔绝神识打探的斗笠,直叫人看不清其人的真正长相,另一人虽也是黑色长袍,却并未刻意遮住自己的容貌,那人葭葭却也认识,正是一位执法堂身怀暗灵根的修士,姓赵。当年在执法堂做事之事,葭葭与他也有过数次接触,还要唤他一声赵师兄,如今修为在出窍初期,修为不算顶好,但因着暗灵根的关系,那隐匿身形,追踪暗查却少不了他。

    “连真人!”眼角余光一瞥瞥到葭葭,那位赵真人大喜过望,葭葭也并未叫他失望,手上银光一闪,手上无锋剑出鞘加入了战局。

    见她加入了战局,那带着斗笠的修士手上又连发了数枚飞镖过来,“叮叮叮——”数声飞剑与飞镖交击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刺耳,附近已骤然出现了数道不低的威势,这等打斗之声看来已引来不少修士的注意了。

    那人身形一顿,手上白光一闪,葭葭只觉眼前一闪,刺眼至极,连忙捂着眼睛一剑劈了过去。

    带到双目恢复过来之后,却只见到无缝剑一劈之下,屋顶之上却只余无锋剑劈下的裂痕,而方才还在眼前的修士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葭葭心念转了几转,转头去问赵真人:“赵真人,那人是谁?怎会与你交起手来?”

    赵真人愣了一愣,半晌之后,许是觉得此事还不到隐秘的地步,便说了出来:“名无宝殿被封之后,我执法堂便定期着人守着,从未落下。这些时日是我,那人先时意欲闯入名无宝殿,被我发现了,奈何却是我修为低微叫他逃了!”

    “竟是如此!”葭葭心念一动,看向自己手中的无锋剑,虽说钝化了五感,她或许实力少不得要打些折扣,但毕竟是出窍后期巅峰的修士,这点自信葭葭还是有的,是以不过一想,便开口道,“那人修为不低,很有可能在藏神以上,再不济也是相当厉害的出窍后期巅峰的人物。”

    不必妄自菲薄,这点自信葭葭还是有的,如顾朗这等在出窍后期巅峰修为段中排得上号的人物要从她手中一招溜走也要费些功夫,要如方才那个修士那样,毫不拖泥带水的逃脱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有,天下也是少见,少见的几人半夜里擅闯昆仑名无宝殿的几率几乎低到不可能,她想那人多半修为已到藏神。

    “除却如此,那人对我昆仑地形甚是熟悉,应是我昆仑内部人物。”赵真人叹了一声,开始将今晚有人擅闯名无宝殿的消息传了出去,“我几次刻意想要引他去往机关暗道之处,那人一次也没中招。”

    葭葭笑了笑,不敢多言,只是心道:如今在昆仑的修士,又在藏神期的可当真是没几个。

    二人不过说了会儿话,便相继有不少被打斗声惊的出来探查的修士前来询问,得知叫人逃走了也是感慨了几番。

    几次三番的寒暄解释了下来,葭葭抬眼一望,一轮红日已跃上了地平线之上,算算也快到守山大阵开启的时辰了,便告别了几人,对着自己别无他物的住处扔了个防护法罩,而后行至守山大阵处等人。

    因她来的甚早,阮思明、张奇等修士还不见踪影,葭葭便干脆的站在守山大阵一旁等着。平心而论,那几位修士来的皆不算迟,奈何因着葭葭的早到,她又是此一行修士中不折不扣的前辈,倒叫一群小修士一顿好吓,连忙向她道歉行礼:“连真人,晚辈来迟了,还请原谅则个。”

    “无妨。”葭葭也不是那等挑刺的人,得了那几位修士的介绍之后,心中有了底,除了阮思明,其余四位修士已经来齐了,清一色的元婴后期修为,其中还有两位到了半步出窍的修为,可以说这一行修士中出窍修士只有两人,她在出窍后期巅峰,阮思明在出窍初期。

    等了约莫片刻,开启守山大阵的修士总算来了,周天星辰大阵开启的那一刹那,群峰揉转,似是原本静止的昆仑画卷一下子鲜活了起来,伴着那冉冉升起的红日,竟叫人生出了一股别样的豪壮之感。

    昆仑群峰开启的那一刹那也是一抹霸道至极的豪迈之景。

    众人感慨了一番,阮思明的声音总算掐着正点姗姗来迟了:“诸位来的真早,倒叫我来晚了,让诸位久等了,抱歉。学生阮思明见过连真人!”

第八百零六章 诧异

    “人来齐了便走吧!”葭葭看了一眼悠悠行来的软思明,取出了无锋剑,御剑起飞。一行小修士也紧随其后。

    她在前头飞行,这一行修士细细说来都是她的小辈,多数前辈后辈之间总是要看顾些礼节的,是以不熟悉之时,小辈多数不敢跑到她面前乱说,而她连葭葭也还不至于可亲到让小辈一见便生出相交之意的念头,一时之间倒是无人搭话,只是举止得体的跟在她的身后,一副以她为尊的样子。

    葭葭也不在意,走在最前头听着身后小辈的调侃声传来。

    “阮思明,你今日怎么来的那么晚?”是那个名叫张奇的修士的声音,上一回在晴霞谷中看到的那个半死不活的修士就是他,也算命大,竟也撑了过来。从那日阮思明身上防身法宝灵力用尽去仍不肯放弃他,便能看出他二人关系似是极不错的样子。

    阮思明轻笑了两声:“我来的可不晚,是你们来的太早了才是。”顿了一顿,他又道,“不过听说昨日有人擅闯名无宝殿被发现了,只是后来还是叫他跑了,我便去瞧了瞧。”

    “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半夜,就在云开书院那里跑丢的,还惊动了不少人。”

    “是么?听起来那人着实有几分手段的样子。”张奇感慨。

    “没有手段敢擅闯名无宝殿?真是的。”阮思明取笑了一番张奇,话题一转又道,“东海海里头有不少五色珊瑚,听说女修一贯爱好这等打扮的事物,你到时候帮我参谋参谋,我也好弄一些来。”

    “哦——”张奇特意拖长了语调,颇有几分与阮思明同类之感,“你还当真是改不了这毛病了。”

    “怜香惜玉嘛,也不是什么坏事。”阮思明的声音之中有些得意,“阮某生了这等外表,天生受女修喜欢,不用岂不是可惜了?”

    “哈哈哈!”

    ……

    一路之上,因着阮思明和张奇时不时的对话,倒也不显得发闷,老实说,或许是多年来她接的任务多是那等危险的任务,如今昆仑又大半高阶修士都去了东海,葭葭直觉此行不会简单,便提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这一行人以她修为为尊,自是不能叫他们出一点点岔子来。不过事实证明,这一回却是她杞人忧天了,此一行东海并未出什么事,直到几人目力所及范围之内已看到了大片大片的湛蓝之色,一行人还是好好的,葭葭不由轻舒了一口气,眼见几人目中露出了几分疲色,心思一动,便干脆开口道:“你们可是乏了?不如歇息半个时辰再赶路吧,看情况,今日我们便能到达蓬莱。”

    她一路并无多话,这突然一声,身后一群小修士连忙称是,毕竟不比葭葭这等修为,元婴修为虽说已然不错,但是这般一路直飞东海还是有几分倦色的,除此之外,阮思明和张奇重伤方愈,或者说愈合还不一定,阮思明暂且不说,便说张奇,葭葭虽未看着他,但出窍后期巅峰的修士手段自不比常人,身后的张奇时不时拿手去揉双腿膝盖之处的动作并未瞒过她,而且途中还搭了两回阮思明飞行法宝,他虽不说,葭葭怎会看不出他似是还未完全愈合?原本以为这小子迟早会提出来休息,没想到他也是硬气,竟到了东海还不曾开口,葭葭看他脸色蜡黄,这才忍不住开了口。

    随便寻了块石头坐了下来,几人也围在她身边打坐调息,葭葭抬头望去,前方不远处是出海的码头,不少修为低微的海上修士都做起了拉人出海的生意,一趟下来几个灵石倒也不错。坐渡海法器法宝的修士要么便是来自神州或者外荒,大抵想感受一番海上风景的魅力,纯粹为观海上美景而来;要么便是各种各样的原因,或者受伤或者飞行法宝出了岔子,或者干脆个人喜好,想要坐一回渡海法宝的。

    平心而论,其实乘坐渡海法宝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葭葭目光微闪,看向那一行坐了一只渡海小舟样法宝离开的修士,东海亦正亦邪,没有一个明确的论断。那渡海法宝之上也是道修、魔修应有尽有,着实有些乱的很,以葭葭的修为,粗粗一扫场中的修士,虽说看起来没什么好忌惮的,但是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更何况,葭葭着实不想在她的手里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便不好交代了。

    不过歇息了片刻,那头码头之上似乎就有人吵闹了起来,葭葭多看了两眼,见是两个魔修同那渡人的低阶修士在吵架,瞧着没有动手的迹象便收回了目光。

    半个时辰眨眼便过。

    葭葭看了看张奇,见他面色好转,便开口道:“好了,我们动身吧,今日势必要到蓬莱……”

    话音方落,便听到一声惨叫声响起,而那惨叫声响起的方向正是那码头的方向。循声望去,却见那位渡人的低阶修士倒在了血泊之中,而那两位魔修正是一脸的惊慌之色。这是杀人了?葭葭皱了皱眉,便听身后的阮思明上前道:“连真人,我们走么?这等事情我等要管?”

    葭葭虽是好奇之前那两位魔修没有丝毫动手的迹象怎会突然暴起杀人,但她粗粗一扫,那里头并没有他们昆仑修士,她又并非东海修士,再高的修为管这闲事都有些不合适。思及此,葭葭便摇了摇头:“不用管了,自有人来管的,我们走吧!”

    葭葭说着看了一眼码头的方向,但见那头已经围了不少人,两个惊慌失措的魔修被围在中间,看样子,即便要走也不容易。未免节外生枝,他们还是不便插手的好。更何况去东海的缘由葭葭来龙去脉一点都不知,从梅七鹤那里也不过是收到了一张传讯罢了,还是速速赶到蓬莱为宜。

    自海面之上纵海飞行,不过数个时辰,便到达了蓬莱——这座被称为东海三大仙岛之一的岛屿。葭葭对蓬莱并不算陌生,这也不是她第一回来蓬莱了上一回来此已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虽说景物已有所改变,但蓬莱大岛的大格局却并无任何变换,葭葭眯了眯眼,站在入岛处的沙滩上等候通报。

    她并非第一回来,但对于身后的一行修士来说却不是如此。

    “快看快看,想不到这大海之上也能建起这等高楼!”那名唤张奇的修士惊叹不已,“思明,你看,是不是很是漂亮!”

    “不错不错!东海之内自有我神州不同的风景,只是许是海上风大,这里的女修皮肤都不若我昆仑修士那般肤若凝脂。”阮思明就是阮思明,即便这等时候也不忘把目光放到来往的女修身上。

    葭葭心念一动,看了眼阮思明,正四处乱瞟的阮思明冷不防葭葭突然朝她看了过来,愣了一愣,咧开嘴角朝她点头问好,只是这笑容方才到嘴边便不由一僵:坏了!方才他应和张奇的话可不像是之前来过蓬莱的样子。而先时在议事大殿问话,他所说的可是之前来参加过陌无极藏神大典的,这,这岂不是穿帮了?

    葭葭虽说不动声色的模样,可阮思明也不是傻子,从来不以为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出窍大修士当真是个傻乎乎好糊弄的,否则也没有那等能力能成为第一批云开书院的传道真人了。这般越想,阮思明偷偷抬眼去看葭葭就越发觉得脚底生寒:这位连真人会用什么方法逼迫他说出上一回任务的真相呢?他拿捏不准,只是先时来东海的兴奋一下子被浇灭了一大半。

    等了半日的光景,待到一行人都有些兴致缺缺了,才有人姗姗来迟,是一位出窍中期的修士,姓陌,神色有些冷淡,面无表情的口中说着客套话:“原来是昆仑连真人啊,有失远迎,请!”

    葭葭还了一礼,同身后的那群小修士跟到了他的身后,那姓陌的出窍中期修士似是也没有闲工夫与他们搭讪的样子,走了几步,便开口了:“我带诸位去客房休息,其他几位昆仑修士外出未归,待到他们回归,我等自会告知他们,届时尔等自可联络。“

    葭葭点头应是,那位修士似是自己也十分繁忙,到了那里,唤了个金丹修士前来安排他们的住处,朝葭葭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待到引路的金丹修士离开之后,阮思明撇了撇嘴,心中着实有几分不满:“这东海的修士好生无礼,我等修为低也就算了,那位可是比连真人修为低了一个境界的,竟这般无礼。”

    阮思明自幼出身明定城大族,又天赋不凡,往日里在昆仑,即便同门修士也鲜少有人敢这般蔑视他,心中自是不高兴的。

    葭葭看了他一眼:“该行礼的时候他行礼了,便是我有心找茬也不能说什么。更何况那修士愁眉不展的,一看便是心有要事,自然没有那等功夫,出门在外,就勿要多说了。”

    “是,连真人。”阮思明见葭葭也不欲发作,便不再多说了。

    这一等便等了数日,昆仑修士还是不见踪影。葭葭也不欲一个人多在屋中呆着,她也不缺现在这点打坐的功夫。

    出了门站了会儿,便见住在附近的阮思明等人走了过来,一来便向她行了个道礼,葭葭见他们神情有异,不由开口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没有旁的昆仑修士,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她连葭葭还真不好交待的。

    阮思明等人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开口了:“连真人,您可还记得我们来此时在码头见过的那个被魔修弄死的摆渡修士?”

    葭葭愣了一愣,想了想,对那摆渡修士也远远看过一眼,便点了点头。

    “我们方才见到那摆渡修士了。”阮思明等人的表情更是奇怪。

    这话一出,便是葭葭也是一惊:虽然是远远见过一见,但是一个修士的陨落一般情况下她不会看错的,当时那个摆渡修士倒在血泊之中,全身灵力散尽,丹田碎裂,分明是被一击毙命了,怎么可能还活过来?

    这般一想,葭葭不由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你们莫不是看错了把,可能不过长的相似一些罢了。”

    这世间相似的人多得是,就如宁无缺与秦雅,不就十分相似么?

    “可不但那摆渡修士的气息就似那日见到的一般,我们还看到了那两个魔修,难不成一下子有三个相似之人不成?”阮思明明显起了兴致,“就算是作戏,那三个人想要干什么?在人前演一出自相残杀的好戏?”

    恕他们愚钝,着实想不通演一出自相残杀的好戏有什么意思。

    葭葭看他们兴致大起,心中不由一叹,若是此刻她不是他们中修为最高的,不是这里拿主意的人的话,那她说不定会心血来潮与他们一道去看上一看。可是眼下,既成了拿主意的人,便不能随着他们瞎闹了,如此一想,葭葭便摇了摇头:“不成!尔等不必再提了!更何况这里是东海蓬莱,不是昆仑,在外收敛点吧!”

    她说的坚决,口中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不禁叫人熄了原本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思。

    阮思明等人只能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正要离开,却见那日引路安排他们来此的金丹修士已然疾步过来了,快步走到几人面前行了一礼,金丹修士终于出声道:“昆仑执法堂首座莫真人已然归来,诸位随我前去见他吧!”

    莫问回来了?葭葭忍不住扬了扬眉,心中一喜,而后便道:“前面带路吧!”

    那金丹修士随机转身,向前走去,一行几人跟在那金丹修士的身后速步向前院走去,行至路口拐弯之处,一道熟悉的气息传来,这是有人在打开昆仑的功法秘石的才会有的气息。葭葭连忙转头,向着那气息的来源望去,入目所见却是三个东张西望的修士,不过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葭葭双瞳一紧:是那日在码头见到的那个摆渡修士和那两个神色慌张的魔修!

第八百零七章 秘境争夺

    那三个人手中怎么会有昆仑的功法秘石?葭葭心中一惊,在瞬间便已做出了决定,手中一翻,快速变换了数个手印:昆仑秘法身外化身之术瞬间出现,在那个化身的葭葭身上贴了一张跟着阮思明行走的潜行符,葭葭转身就朝着那三个修士不见的地方追了过去。

    好在一百多年钱来过东海蓬莱,如今的东海蓬莱在大格局上并无变化,葭葭只觉今日之事颇有几分不对劲,心中更是定了一定要寻到那三人的想法。

    这般一想,便开了神识:那三人中摆渡修士不过筑基期,两位魔修也才金丹期,跑不了那么远的。

    但是神识一扫,葭葭便察觉出了几分不对劲,神识范围之内看不到那三个人的踪影!这是不可能的,难不成人还能凭空失踪不成?当真是除非有与她一样的空间灵根。即便是有空间灵根能够躲入空间,葭葭依稀还记得自己金丹修为之时躲入空间为的是救命,每一回要躲入空间之中所需的灵力非同小可,金丹修为到底是有些撑不住的。

    除却这等可能的话倒还有另一种可能,葭葭望着眼前柳树成林。柳者,阴也,本命成邪,落地生根,一段折木便能生长出来,是修习阵法的修士最爱使用的天然揭阵物之一。

    看了一眼,葭葭隐去身形,走入柳树林中,那三人要在一瞬间不见了踪影只有是躲入这林中了,她现下没有寻他们的打算,但她直觉这三人身上总有些事情,与她昆仑有关,不能失去了他们三人的踪迹。

    天幸葭葭精通阵法,要在阵中寻人并非难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看到了那窃窃私语的三人,那三张脸一点不落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葭葭手中一弹,几道追息粉在撒上了他们贴身的储物袋,外裳难保不换,头发身体难保不洗,但这储物袋会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葭葭瞟了一眼尚未发现她的三人,这才转身离开,去追跟着阮思明等人过去的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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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头,引路的金丹修士将葭葭等人带到之后,向莫问行了一礼便离开了。见到莫问,阮思明等人连忙行礼:“见过首座!”

    莫问点了点头,看向葭葭。

    在一行低头行礼的修士之中,淡笑不动的葭葭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以及,呃,桀骜不驯,看着很是不将莫问放在眼里的样子。

    这动作落在起身的阮思明等人眼中更是惊讶不已,隐隐心中有了几分佩服:连真人不愧是连真人,居然连莫真人都不妨在眼里,听说莫真人平日里还跟连真人关系不错的样子。这般无理还能叫莫真人丝毫不生气也是一种本事。

    莫问看了片刻神色古怪的葭葭,忽地笑了起来,也不说话,只坐在那里问起了阮思明等人。

    却说葭葭一路直追自己的分身,一直追到了正院,便见自己的分身站在正中,莫问坐在那里问阮思明:“你们这一路行来可顺利?可发生什么事端?”

    “不曾,挺顺利的。”阮思明答道,想了想,原本倒是有几分想说出在码头看到的那个摆渡修士,思及葭葭的态度,却又不敢多说了。

    葭葭见状,连忙掐了个手势,身外化身归位。

    莫问见眼前含笑而立的葭葭身形晃了一晃,才开口道:“连师妹!”

    “莫师兄!”葭葭回道,“方才有一些事情耽搁了。”

    “无妨。师妹坐吧!”莫问指了指一旁的位置,也未戳穿她。

    葭葭毫不客气的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待到她来了,莫问才开口道:“我当真是没想到掌门派来接应我等的竟是师妹!”

    这话也不奇怪,旁人不知道,他们却是知道的,葭葭这些时日着实有些累了,先时为法衣之事所扰,而后被钝化了五感,门派高层如妙无花等人这才有意让她歇息了一段时日,什么任务都避过了她,便连云开书院的讲学都不曾唤她,这次也是一时之间门派之内无人可唤才叫来的她。

    “其实连师妹,你的任务为接应,在蓬莱等我等就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莫问笑了笑,大抵也不是什么大事,梅七鹤才想到了葭葭吧!

    “东海海底发现了一座秘境,我等正在交涉查探!”莫问一句话简要的说了一下缘由。

    葭葭闻言随即皱起了眉,而后看了看四周,这才开口道:“莫师兄,恕我直言,论理来讲这在哪里发现的秘境按规矩来说归哪里才是,怎么这回昆仑竟会插手?”

    “不止昆仑,还有蜀山,甚至魔门的人也想要插上一脚。”对葭葭的问题莫问并不意外,小心翼翼的答道,“连师妹听我说罢就明白了。”

    天下秘境数不胜数,但多数是小秘境,譬如某某上古修士留下的洞府这一流的,里头或许有一些不错的小物件,但那是对于一个修士而言不错而已,门派大宗还看不上。真正叫门派看的上的大抵只有如锁妖塔这等的大秘境了。

    细细说起来,算得上大秘境,让门派觊觎的,天下间扳着手指头但都能数的过来。锁妖塔为昆仑、蜀山两派轮流执掌,葭葭记得她炼气时期,当时的昆仑蜀山两派掌门就曾经为锁妖塔的归属权下了一局棋,以天下春秋做赌,在当时的葭葭眼中看来是何等的大手笔。

    除却锁妖塔之外,昆仑的剑魂海也是一等一的大秘境,为昆仑所掌;蜀山的归墟境让天下剑修向往;魔门外荒有轮回殿与焚祭山;东海除却险象迭生与数不尽的天才异宝之外也有深渊蓝洞。如今似是东海又发现了一座秘境,倒是叫三方修士争夺了起来。

    “发现的这座秘境与剑魂海、归墟境、轮回殿都有几分关系。”莫问说着看了一眼葭葭,剑魂海为昆仑所有、归墟境为蜀山所有、轮回殿则是魔门的东西,“而发现秘境的地方又在东海,是故我们几方都不愿让步,这才成了如今的局面。”

    难怪引得各方修士齐集东海,葭葭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莫问想了想,又道:“其实掌门唤连师妹来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只是我看,连师妹着实不必紧张,因为来的人太多了,未必真正打得起来,连师妹放宽心就是。”

    各方来的修士太多了,按常理来说,大家都会认为将更乱才是,实则不然。不说莫问这等已在执法堂首座位子上坐了一百多年的修士,就连葭葭都能够察觉的出一二来:正是因为来的修士太多,几乎各方修士倾巢出动,可以说如今齐集东海的力量几乎就是天下修士各方力量的一个缩影,如今天下虽说难免保不了有所纷争,但是能稳定至今也是各方力量牵制均衡的结果,实则如今的势力已是再稳定不过。大格局如此稳定之下,如今齐集东海的这些力量是以也不太容易打得起来,只是谁也不肯让步罢了。

    “原来如此。”葭葭点了点头,见莫问坐了会儿,嘴唇有些发白,不由皱了皱眉,神识自也毫不客气的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在葭葭的神识落到他身上之时,莫问便是一阵苦笑,而后,果不其然,便见面前眉头紧皱的葭葭开口了,“莫师兄,你体内灵力枯竭,似是动用了大量的灵力一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咳。”莫问干咳了一声,看了一眼葭葭,好歹当年也是一起出任务的同僚,谎话什么的也不说了,要撒谎,估计临时编排的她一眼就能拆穿,莫问这般一想,反而坦然了起来,老老实实的回道,“来之时发生了一次小冲突,打了一场,所幸没有人伤亡。”

    才一本正经的向葭葭分析了一般未必打的起来,下一刻就自顾自的打了自己的嘴巴,莫问有些尴尬,却也无奈,“确实是个小冲突,眼下已经解决了。”

    葭葭自然分得清其中的真假,想了想,又问:“莫师兄放宽心好了,我等自会呆在这里接应你们的。只是葭葭多少有些好奇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境,惹得天下各方势力一起出手?”

    “是一张可比拟天下秘境的秘境。”莫问说着神色有些古怪,看了一眼一脸好奇的葭葭,再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那群修士,俱是满脸好奇之色,接着说道,“秘境的入口是一张地图,神州天下,东海无方,外荒遍野的几只大秘境皆在这张地图上,锁妖塔、剑魂海、归墟境、轮回殿都在其上,虽说还无人进入其中,但秘境之中,各方早凭己能查探了一番,我昆仑有混沌五行与八宝如意两大仙镜,自是瞧了一瞧。里头有数十条罕见的灵石矿,无数珍奇异草,飞禽走兽,呃,里头还有一只无主的神兽,修为已到藏神后期巅峰,快入出尘了。”

    葭葭闻言更是大惊:这秘境里头的东西委实太过惹人眼红了,难怪各方不愿罢手了。最主要里头还有只无主的神兽,那神兽修为已至藏神后期巅峰了。那可以说几乎没什么时间了,一旦神兽进入出尘,出尘初期的神兽,大抵除了如今的天下第一人——出尘中期的妙无花有五分把握之外,其余的,没有谁敢说有几分把握能降服它,是以众人都想赶在此时打开秘境,出尘初期的修士,至少各方势力都有几分把握能够降服。一只将入出尘的神兽,若是能够降服,对于门派来说,这助力之大简直难以想象。更遑论数十条罕见的灵石矿,无数的珍奇异草了。

    葭葭想了想,问莫问:“那是什么神兽?”

    “神兽白虎!”

    葭葭更是惊讶:神兽中最有代表性的四大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实力不比寻常,而且不似白泽那等天下间唯一的神兽,这四大神兽不但实力不凡,还能够诞下后代,只是诞下后代的几率太小,几乎已成绝迹。

    昆仑就有一只玄武巨龟,主防御之能,葭葭就有幸在执法堂密室之中见过。在此之前昆仑有神兽白泽与玄武,还有一只,葭葭依稀记得是为萧璃雪当年误打误撞得来的凤凰,后来萧璃雪犯了事,那据说心智未全的凤凰为白泽带走渡化心智去了,但并未抹去凤凰与萧璃雪之间的灵兽契约,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凤凰是在白泽手中还是还给她了,葭葭这般一想便有些走神,似乎好久不曾见过萧璃雪了:说来也好笑,她修为低微之时,眼界桎梏一隅,整天只希望躲着萧璃雪,偏偏就是躲不掉,现在想起来,当年举动还是很有几分幼稚的;到如今放宽了眼界,反而许久不见萧璃雪了。

    暂且不去想旁的事,葭葭回过神来,听得莫问口中那秘境之中的场景,葭葭心道恐怕这次没有哪方肯轻易让步了。

    说了会儿话,葭葭终是又问起了莫问:“我知道你不说,他们多半是没事的,但不问心中总有些不踏实,我且问问,师尊师兄他们可好?没受伤吧!”

    莫问闻言笑道:“无妨,你本是孤身一人,也只有他二人胜似亲人,关心一下也是自然的。他二人你放心吧,稳得很,首座和顾朗这么多年还不至于在这等小事之上跌更头。”

    “是啊,他们总是稳得好,只我有些叫人费心了。”葭葭叹了一口气,朝莫问眨了眨眼,这俏皮的模样倒是让原本想安慰她两句的莫问回过了神,心道:连师妹就喜欢开这等玩笑,她怎么看都算不上费心两个字了。

    又说了两句,莫问起身离开了,顺带叮嘱葭葭:“若是有掌门派来接应的修士,连师妹你与他说一声便是了,无妨的,就在这里等我们消息好了。”

    葭葭点头应下,待莫问离开之后回头看向那一群修士,想了想道:“你们先回去歇着吧!”几位小修士应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冷不防却听葭葭的声音又自身后响起,“阮思明留下!”

第八百零八章 招供

    “阮思明留下?”听葭葭突然开口,阮思明不由愣了一愣,随即心中生出一股隐秘的得意,这种得意在看到前头回头看来的同僚之时更是攀至巅峰。果然吧,他就是那等万里挑一的修士,,即便站在同僚之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待到那群修士离开之后,这里只余葭葭与阮思明两人,葭葭抬眼看了一眼阮思明,见他神色古怪,面上还带着一种难言的笑意,不由皱了皱眉:“阮思明,你在发什么呆?”

    “啊?哦!”阮思明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似是方才回神,笑着看向葭葭,“连真人,找我何事?”

    “码头撞见的那三个修士。”葭葭比了个手势,“我方才看到了,顺便在他们身上留了点东西,你与我过去看看。”

    “啊?好。”阮思明有些呆怔,实在不明白之前还说不要多管闲事的葭葭怎么突然变了决定,想了想,他心中也不愿藏事,便问了出来,“连真人之前不是说不用管么?怎么突然变了决定?”

    葭葭看了他一眼:“他们手中有我昆仑修士的功法秘石,虽说不是什么地级以上的功法,但我昆仑功法不外传,一群东海修士有我昆仑修士的功法秘石,这本就不是一件寻常的事。”

    “哦!”阮思明刻意拖长了语调,看了一眼葭葭,一时想象全开:杀人夺宝?功法捡漏?地下交易?一时间所有的可能都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这般一想,不由肃了脸色,一本正经的看向葭葭:“连真人,我们绝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葭葭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发现阮思明并未跟上来,不由皱了皱眉,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问道:“阮思明,你有疑问?”

    这话一出,阮思明神色古怪了片刻,终究是忍不住问出了口:“连真人,您,您怎么会想到让我留下陪您做事,是不是我那般与众不同?”

    葭葭身形一怔,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阮思明,见他神色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这才意识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一时之间,当真觉得有几分无话可说。她到这个修为身边不缺所谓的天才修士,那等神州大地之上数得上号的修士更是不胜枚举,但这些修士,不管心中再如何的自夸,至少在葭葭面前从来不曾摆出这番洋洋自得的作势,多数是谦逊之人,如阮思明这样的,当真是极少见到。

    不知为何,葭葭竟从心底生出了几分尴尬,也不知道是她自己尴尬还是替阮思明尴尬。心底默念了几遍:我这个修为应当见多识广,人有千般,自然不可能要求人人谦逊。沉默了片刻,葭葭猜缓了过来,开口道:“一行人中你修为最高,人带多了,我怕打草惊蛇,原本是不想带着你们的,一则怕你们闲的无聊多事,二则以防万一他们若想跑,你也可以拦上一拦。”

    这倒是活脱脱的大实话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她说完这一席实话,阮思明却露出了几分泫然欲泣的表情,很有几分葭葭的大实话让他伤到了的模样。

    沉默了片刻,似是阮思明总算回过神来了:“真人带路吧!”

    葭葭再次看了他一眼,转身追了过去,一人贴了一张隐息符,闯入那一处斜柳阵中,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三人完全没有任何察觉,还在原地低头看着那功法秘石。

    二人在一旁等了片刻,其中一位魔修才呼出了一口气,出声了:“什么功法秘石,害我激动上半日,不过是个玄级二品的功法,昆仑外门弟子人人可以习之的功法。”

    “这么一会儿功夫你居然看完了?”那摆渡的筑基修士一脸诧异,随后很是艳羡的看着那看完的魔修,“刘道兄好生厉害,当真是天才修士啊!”

    这一句奉承明显很得那位魔修的意,他虽未说话,面上却是满满得笑意。

    其实细细说起来那位魔修不过普通而已,摆渡修士会奉承他着实是因为除他之外的两人资质简直可以用差来形容了。实在是太差劲了,即便昆仑普通的外门弟子都比不上,葭葭与阮思明更不用说了。

    看了片刻,葭葭朝阮思明使了个眼色,阮思明当下会意,身形一动,那低头看功法秘石的三人只听身后一道男子的突然声音响起:“功法秘石哪来的?”

    三人愣了一愣,还不待回身,便见一只修剪齐整,很有几分养尊处优之感的手自后面伸了过来,三人只觉手上一松,而后功法秘石便落入了那手中,拿过了那功法秘石,那只骨节分明很有几分赏心悦目的手把玩了片刻,低笑出声:“我昆仑的东西,你们哪里拿来的?”

    这一切不过在一瞬间发生而已,三人连丁点都没有察觉,那修士便已出现在了身后,不知为何,三人心中蓦地生出了一股乏力感,身后的修士修为与他们相比绝对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他们连挣扎的可能性都没有。

    只是绕是如此,出乎一种本能的,三人尖叫一声,连身后修士的模样都没看一下,四散作鸟雀般想要逃离。

    只是才走出了没几步,便见周围的柳树林开始移动了起来,倏忽几下恍人的变动之下,三人脸色苍白如纸,看着向自己逼近的柳树,一下子跪倒在地。

    “遇到阵法师了?”三人喃喃自语,皆在同伴眼中看到了一番难以言表的可怖之色,“怎么办?”而后便见自柳树林中传出一位青衣女修,她似是走的极为随意,就寥寥数步,轻巧的越过柳树林,走到了三人面前。

    虽说不知道她是何等修为,可光看她轻轻巧巧行走的样子,三人便知这女修的修为绝对不低,慌忙想要转身,这一回头,却见到了一位男修,手中正捏着他们方才研究许久的功法秘石,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望了过来:“这功法秘石你们哪里弄来的?”

    “你们逃不出去的,老实说吧,我今日并不想杀人,你们最好也莫要逼我。”是前头那女修的声音,说话间,那女修已至三人跟前,居高临下的望了过来。

    这三人也不是多傲气的主,不过被这么吓了一下,就这么全说了出来:“是,是我等从一个死掉的昆仑修士身上扒下来的,这是他储物袋里的东西。”

    “储物袋呢?”

    “扔,扔了。里头的东西我三人平分了,就是一些灵石、丹药。还有几件玄级法器、法宝,前辈,前辈若是想要的话,尽,尽可拿去。”那摆渡修士见状,忙不迭的一股脑儿交待了出来。

    他交待的太快,便是身边两个魔修都有几分措手不及,连忙拉住他:“你疯了,什么都说了!”

    “啊?”摆渡修士愣了一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更白,方才那一瞬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是不由自主的将心中的话全交待了,莫不是疯了不成?

    葭葭闻言不由皱了皱眉,看了眼一旁神情有异的阮思明,转了转眼珠,却并未说什么。

    因着方才摆渡修士突如其来的交待,也让一旁两位魔修不由浑身一寒,看着面前的女修,心中多少有几分认定是面前这女修搞的鬼,却敢怒不敢言,这女修的修为太高,他们完全不敢触怒她。

    “东西再说,那修士的身份玉牌呢?”葭葭看向那三人,伸手,“给我。”

    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给我”,却不容辩驳,三人愣了一愣,随即那摆渡修士又似是疯了一般揪住那位姓刘的魔修,“你身上藏着呢,快拿出来!”

    两位魔修心里暗暗将那摆渡修士骂了个半死,这家伙平时精明的很,不然他们两位金丹修士也不会与他一个筑基修士搭伙,哪晓得今日中邪了一样什么都交待了。

    摆渡修士的“出卖”令得两位魔修半点手段也使不得,只得乖乖将那死去修士的身份玉牌交了出来。

    “明昭峰张熙!”葭葭看了一眼那身份牌,随口问道,“可是着青色昆仑制式服的弟子?”

    “是是。”那摆渡修士忙不迭地点头。

    外门弟子么?葭葭收了他的身份牌,又问,“你们在哪里发现他的?”

    “蓬莱外岛的沙滩上,两日前的子时发现的。”摆渡修士分外的配合,一脸的积极。

    两位魔修气的咬牙切齿,却碍于葭葭与阮思明在场,不敢发作,只是看向那摆渡修士的目光放佛要将他吃了一般。

    葭葭闭了闭眼,搜寻了一番百年前来蓬莱的记忆,大抵知晓了那个位置,口道:“最后一个问题,好好回答就放你们回去。”

    “前辈快讲,我一定说。”摆渡修士神情激动,眼中还隐隐有泪光闪烁。

    这模样看得葭葭不由抽了抽嘴角,不去看他的表情,开口:“你们前一些时日在码头作了一场假死的戏,我等正好看到了,便问问为何要弄那一出?”

    “前一些时日,我等在蓬莱海下发现了一座古庙,因为怕情况不妙,我就先下去探了一探,摸了点好东西,上来的时候发现有人在跟踪追杀我,我等一合计便作了一场假死的戏,嘿嘿嘿。”摆渡修士配合的很,一股脑儿全交待了。

    只是他这话音刚落,一旁两个魔修当下便变了脸色,不顾葭葭与阮思明在场一把揪住了摆渡修士:“你这王八蛋诳我们,不是说什么都没摸到么?还让我二人陪你演一出戏,我呸!东西呢,交出来!”

    那二人似是气急,眼看一拳头就要砸上去,浑身却是突然一僵,动弹不得,而后便听那女修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问完了你们俩再问不迟。摸了什么好东西,拿出来瞧瞧。”

    最后一句说完,葭葭便见那摆渡修士挣脱了那两个被定在原地的魔修,连忙摸着自己的储物袋,从里头将东西摸了出来:两块火红的凝露仙晶,一条蛟龙蜕下的皮,三颗大如明斗的避水珠还有一块似铁非铁的事物。将这些东西尽数推到葭葭面前,摆渡修士一脸讨好:“前辈,这便是我从里头摸出来的东西。”

    凝露仙晶,地级二品的材料,确实称得上一个仙字,炼器之中多有需要,一物难求,有价无市,这是两块火系的凝露仙晶,对有火灵根的修士来说可算千金难易。蛟龙蜕皮,虽说不如传说中的龙皮那样天下独一,但若细细算起来也可说是仅次于天级的至宝,避水珠更是难得一见,尤其这三颗避水珠净度极高,几乎将近极品的避水珠,葭葭心念一动,她也有一颗避水珠,是当年梁莫道所赠,拍卖场上一物难求,这三颗几乎可以与她的那颗比肩。而那块似铁非铁的材料虽看不出什么来,甫一靠近,葭葭便察觉到了一股极纯澈的灵气自其上散发了出来,想来也不是凡物,只是她认不出而已。

    这几样东西岂止是好东西,简直可以说便是一个普通的出窍修士也未必拿得出来,如今被一个筑基修士得了,也不知道是他的幸呢还是不幸?葭葭把玩了片刻那似铁非铁的材料之后便还给了那筑基修士,顺带看了一眼一旁两位魔修,果不其然,那二人正用一种吃人的目光看着那摆渡修士,而那摆渡修士浑然不觉,一副乖巧听话至极模样的看着葭葭,似乎在等她的指令。

    “那庙在何处?”

    “就是发现那昆仑修士的地方之下,眼下已经不见了。”摆渡修士连忙答道,“就似长了脚一样,我等后来又去了几回,一点痕迹都没有。”

    “还有这等事?倒是有些意思。”葭葭看了眼阮思明,见他脸色有些苍白,若有所思道,“放了他们吧!会长脚的庙,你可有兴趣?”

    阮思明轻舒了一口气,拭了拭额上的汗珠,点了点头。

    那头的摆渡修士却是幡然醒悟一般,脸色急剧转白,看着准备离去的葭葭与阮思明,连忙将那一摞至宝推到二人面前,“这些孝敬前辈,前辈莫走,还请前辈不嫌弃收我做个杂役啊前辈!”

    葭葭回头望了一眼那摆渡修士以及他身后两个愤怒至极的魔修,笑了一笑,却是什么都未收下,转身离开了。

第八百零九章 点灯之所

    平心而论,蓬莱仙岛不负一个仙字,澄碧的天空与湛蓝的大海,水天一色,海鸟四飞,海中阁楼,美不胜收,

    葭葭与阮思明一前一后的走在蓬莱仙岛之上,穿花错柳而行。

    “你属天罡还是地煞?”

    “我……”阮思明心情正是不错之时,正要说话却浑身一僵,随即不敢置信的看着葭葭。

    走在前头的葭葭似有所感的停了下来,而后回头望来:“你是明定城阮氏的人,按着昆仑与阮氏的关系,你进执法堂是自然的,但是进暗部的话便要斟酌一二了。原本我也不敢确定,直到方才,你对那摆渡修士动了手脚。近日碰到你好几回了,你也见我出过好几次手,出发来东海那一日迟到是特意去打听了一番吧,你大概猜测到我身手出了问题,五感不似先时敏锐了,所以才敢在我面前动手脚。”葭葭说着,笑了一笑,而后眨了眨眼,“你对他动手脚,我确实没有察觉到。不过你好好的站在那里,体内却动用了大量的灵力,这本身便是一种破绽。而且这种审讯修士才会用到的控制术,只有暗部才用的到,若当真阮家私底下动用这种控制术的话,门派不会没有表示的。”

    阮思明的表情已经由先时的怔忪变为坦然,随即苦笑起来:“我倒是忘了,连真人原本就是暗部的人,我这点小手段连真人看得出来也是应该的。”顿了一顿,阮思明又道,“确实近几回连真人出手虽是很厉害,但素闻您天生战意,又有空间灵根,身法绝不会这般笨重,我便猜连真人观感似是退化了一般。这才对那摆渡修士动了手,不想竟有这么大的破绽。”

    “暗部修士人人身怀绝技,你方才那一手确实能在暗部站稳了。”葭葭却是接着道,“而且你先时所谓的恭贺陌无极藏神大典定是有什么特殊的任务,既然是特殊的任务,那么暗部修士不去便有些说不过去了。论理来说暗部修士应当要比一般执法堂修士更强一点,那一次任务,留下来的只你与张奇两人,相比张奇而言,你阮家修士的身份让人想当然的以为门派不会用你,但是如今的梅掌门,不说旁的,我昆仑掌门这容人雅量却是没得说的。所以你极有可能就是那个暗部的修士”

    阮思明笑了笑,有些无奈却又坦然了起来,笑看着葭葭继续说下去。

    “我不知道阮家抑或者你阮思明如何斡旋的,总之你既然成了暗部修士,想来总有道理,这我便不说了。”葭葭说着眉头微蹙,看向阮思明,“即便你猜测我钝化五感,若为了一点好奇或者纯粹为卖弄这一些小理由还不至于你在我面前铤而走险,我想大抵是那三个修士所谓的古庙与你上一回的任务有关才让你出了手,另外莫问口中的秘境是不是也与你等那回的任务有关?”

    阮思明早已是一脸的无奈了:“连真人,在你面前,我当真是无所遁形了。你猜的没有九分也有七分差不多了。我等之前并未来蓬莱,我等关于那古庙的消息是在瀛洲岛附近,没想到古庙没寻到,无意中发现了那个秘境,但发现秘境的并非只有我们一行人,还有一群魔修,我等的传讯传不出去,这才匆匆赶回昆仑,不想差些在晴霞谷丢了性命。”

    葭葭早听闻了莫问口中描述的秘境,这么大的秘境在没走漏消息之前,难怪那些魔修想要杀人灭口了。

    只是没有杀了阮思明,而天下又没有不透风的墙,秘境的消息泄漏了出去,各方修士自此齐聚,这也说得通。

    “你们倒是运气不错,古庙没寻到,到寻了个秘境。”葭葭不知是感慨还是其他,“也不知道比起秘境来,这古庙有多少能耐。”左右从那筑基修士顺手顺出来的可以看出古庙之中也有不少好东西。

    阮思明心中一动,看葭葭跃跃欲试的表情,心中不由一喜:“连真人,您是想寻一寻古庙?”

    葭葭看了他一眼,勾起了唇角:“我想古庙又不是那等神器妖兽之流,是不长脚的,定然有找出它的办法。”

    “是,连真人。”阮思明双目一亮,这本就是他未完成的任务,难免有几分耿耿于怀,眼下见葭葭作出了这等决定自是心中兴奋不已,但这兴奋却还不过一瞬,阮思明就垮下了嘴角:“连真人,可是莫真人让您留在这里接应。”

    “外人都道我昆仑财大气粗,你也当门派是傻了不成?”葭葭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一个出窍后期巅峰的修士在这里接应?留在蓬莱游山玩水么?哪有这样的闲工夫?真有意让我歇着的话,为何不让我留在昆仑,几张千里潜行符门派并不是出不起。更何况真有意的话,又怎会将你我分在一起?”

    “连真人,你是说……”阮思明闻言简直瞠目结舌,“不可能吧!”

    “我与莫问这些人好歹一起出过不知多少回任务了,多少有些了解了。”葭葭说着拿出一枚身份玉牌,阮思明所见正是“明昭峰张熙”的身份玉牌,“你且看一看这张熙的出生年份,他陨落之时应当还不到三十岁。另外,”阮思明只见葭葭指了指身份玉牌一角处的花纹,“修士入了金丹便被称之为真人了,阮思明你看看你自己的身份玉牌这里是不是多了一处附文?”

    阮思明惊讶的望着那身份玉牌,老实说能通过质地便轻而易举确定的牌子极少有人会仔细去观察一番的,即便总是带在身侧,他也有几分不确定,只不过那花纹确实突兀的很。

    “你若是不记得了的话,回头找个未入金丹的修士的身份玉牌看一看便知。”葭葭看了他一眼,撇嘴似是自嘲,“总是带在身侧的东西,反而更不容易注意,任凭修士记忆再如何厉害,不去注意总是记不住的。不到三十的金丹修士只是一个外门弟子么?我看不见得。”

    “连真人是说这个张熙应当是我昆仑执法堂的探查修士?为的也是查探古庙?只是不知为何身死了?”阮思明早已怔忪的不知所以了,今日才知,果真前辈修士的阅历不是他所能比的,今日被连真人好好的上了一课,便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葭葭这一番推测委实合情合理,极有可能是真的。

    “传讯莫问一问便知。”葭葭说话间已然祭出了传讯符,加了一道封印传讯莫问。

    “若是真的,我等便能行动了吧!”阮思明回过神来,心中莫名的多了几分难言的激动。

    葭葭点了点头,却朝他看了过去,并未说话。

    “连真人,怎么了?”阮思明冷不防被葭葭这么一看,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慌,连忙问道。

    葭葭摇了摇头:“即便是真的,我等也该小心。”

    “为何?有连真人在怕什么?”

    “小心使得万年船。”葭葭低头看着那“明昭峰张熙”的牌子,叹了口气,又道,“你莫忘了,张熙死了,一个金丹修士难道还能是自己摔死或者淹死的么?有人也在查那古庙的修士。当然方才那三个不算,他们那几个人就算再来三个都不是张熙的对手。应该还有人在查古庙的消息。”

    阮思明恍然,若是平时,他早就想到了,只是今日着实被前辈修士好好上了一课,直到现在,他的反应还有些缓慢。

    莫问的速度并不慢,不过等了一日,便收到了传讯,表示这个张熙确实是执法堂的修士,接的也是查询古庙的任务,前几日才与他传讯过有线索了,不想便出了意外。可惜的是如今张熙的尸首已找不到了,否则说不定能查出一些线索。

    不过既然让葭葭与阮思明无意发现了踪迹,于莫问来说这着实属于意外之喜,他当下便传讯葭葭:“连师妹若是闲着的话倒是可以查探一二,不过也不强求,毕竟蓬莱仙岛风景如画,连师妹若是得空的话,逛上一逛也是无妨的。”其实虽说让葭葭过来,确实有几分以备后患的心思,因为葭葭不仅仅是高阶修士更是阵法师,那等障眼法的阵法封印之流多少有几分同出一宗,自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但作为同僚,当时也是他作出的决定,让葭葭歇息一二,毕竟习惯了天生战意的修士被突然钝化了五感,想来总是有些难接受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兜兜转转,张熙被杀了,被杀之处又恰巧在蓬莱岛附近,这当真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了,冥冥之中似是早有天定,即便他不说,葭葭都会忍不住插手,只是于莫问来讲,终究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的。

    葭葭自是明白的,也没有一行人都出手的打算,只是唤来张奇,让他在岛上接应,她与阮思明二人入水。

    “为何不一起去?要将他们留作接应?”阮思明很是不解,“接应的话留一两个便是了。”

    “你与张奇熟悉的几个修士在上次任务中陨落了吧!”葭葭记得她当年脑子不甚清楚的时候曾经对那群修士惊鸿一瞥,有过印象,虽然不过看了一眼而已,却也知道除却张奇与阮思明,这次跟来的几个修士都是新加入的,“这几个新的同僚与你们此前并没有任何配合,同我们一起下去并不妥当,更何况他们修为也不高,留在上面便是了,若是底下有什么我二人都觉得危险的事物,他们去也不过是平白丢了性命罢了。”

    “连真人说的有理。”阮思明虽说有几分自诩天才与自负,但是却十分讲理,是以要说服他并不难。

    “把东海的地图给我。”葭葭动作很快,交待妥当之后,便带着阮思明行到那一处所谓发现古庙的沙滩之上,这一处沙滩平白如洗,灵气也算不得鼎盛,是以平素里极少有修士会在这里驻足。他二人来时,远远望去视野范围之内竟无一人。

    “这里虽说灵气不如何,但是风景当真不错,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唔,秋水共长天一色!哈哈哈。”阮思明想了半日,总算想出一句诗句来,只可惜一点也不对景,葭葭看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岸线便收回了目光。

    摊开东海海域的地图,葭葭找到了蓬莱岛的位置,又将他们所在的位置寻了出来,而后在其上用朱砂笔圈了出来。

    之后,便是葭葭长久的沉默不语,这沉默在阮思明眼中看来不知为何,有些心慌,便也凑过去看结局用朱砂圈出来的地方。

    “你知道青龙点灯么?”冷不防葭葭突然出声。

    阮思明懵了一懵,无意识的点了点头:“听说过,只有当危难之际或者失态紧急之时,东海修士才会用的方法,其实大范围来讲也算是测算卜算的一种,只是比世间诡道测算之术更为神秘,得龙神庇佑,自然不凡。我记得一百多年前,事关飞升之道,东海动用过青龙点灯。”阮思明说着,面上难得的露出了几分莫名的感慨之色,“如今我修士打破飞升桎梏,大道有望,真是我辈修士之福啊!”

    “我不曾亲眼见过青龙点灯,但世间之道没有哪一道是跳脱五行之外的。”葭葭说道,“东海三大仙岛蓬莱、瀛洲、方丈位置都是得天独厚,地理风水都是东海之中难得的福地,不但灵气充足,运道也是不凡。”

    “还有这种说法?”阮思明来了兴致,葭葭所言于他来说可以算是闻所未闻,他自是好奇的厉害,人往往对未知神秘的东西都抱有极大的热忱,这一点,谁都无法免俗。

    “不错,我昆仑的主脉更是天下独一的。”葭葭粗粗说了一句却并未满足阮思明的好奇之心而细说,只是话题一转,转到了东海之上,“从水运之上看,蓬莱无愧一个仙字,四大神兽青龙主水为东方,蓬莱更在东海之东,端端绝妙。所以若是让我来选青龙点灯的绝妙之地的话,我会挑在蓬莱。”

    阮思明愣了一愣,他也不是笨人,一时间脑袋转的极快,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一百多年前那一次青龙点灯确实是在蓬莱,不过在哪里并未细说。诶,对了,若是按照东海之东的选择的话,蓬莱的东面应该是在……”

    他脸色一变,不等他说完,便见葭葭以脚点了点足下的沙滩:“这里。”

第八百一十章 海中妖兽

    古庙“长脚”消失的地方很有可能是青龙点灯之所,这个认知于阮思明来说不可谓为之一震,他有预感,这些绝非偶然。

    思及此,阮思明一时做事的热情变得空前高涨了起来,看着葭葭几乎双目发亮:“连真人果然见识多广,那我们现在是要入水查探么?”

    说罢阮思明跃跃欲试的取出一颗避水珠在葭葭面前晃了一晃:“连真人,我有避水珠,无妨的。”

    葭葭看了眼避水珠,点了点头:“不急,且等一等,午时再入水。”

    “这还与时辰有关?”阮思明不由一愣,今日所闻所见都是先前从未听到过的,这于阮思明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个莫大的惊喜,一时便盼望葭葭说的更多一些。

    “午时的日头正盛,与平时不同。”

    虽是淡淡的一句却已经肯定了阮思明心中所想,但见葭葭关于此道不愿多说的样子,阮思明也知这大抵是她特殊的修习六艺的手段,说不得,便不敢多问了。

    “还要等上一会儿才到午时。”阮思明说着干脆在沙滩上坐了下来,那动作倒是难得的多了几分书生气,只是见葭葭神色淡淡看着日头的模样,他又忍不住问了起来:“连真人,您之前说这东海三岛地势极妙,蓬莱在东海之东更是个中翘楚。我们昆仑地势也是神州大地上独一份的存在,这是怎么回事?”

    葭葭见他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模样,想了想也生出了几分教导之心,便开口道:“我昆仑沧海楼中有关于玄学的玉简,你若有时间,可以去借来一观,玄学之中有风水之说,便有关于此等的描述。详细的你还要自己看了才知晓,我只能告诉你神州由一条龙脉构成,我昆仑在龙头之处,玄学之中名唤飞龙在天,这样的地势自然是神州大地独一份的。”

    阮思明面上表情或惊或叹,似也是头一回听到这等言论,半晌之后讷讷出声:“连真人,你说玄学之中有风水之说,我怎的觉得这等风水之流的东西,天机殿中也有涉及,不是有什么风水测算嘛!还有我记得《昆仑总纲》之中不是说我昆仑派是宋远山师祖随意走至此处歇脚选取的么?怎么听您说来竟是大有乾坤?”

    果然越是资质不凡的修士问题便越是多,葭葭看了眼日头,眼见还有不少时间,便干脆解释了起来:“修真之艺本就多有共同,风水之说不仅诡道、玄学多有涉及,便是一个阵法师布阵也要参考,六艺共通实则为根本,这没什么好说的。至于《昆仑总纲》中的记载,但凡大门大派,不管是昆仑蜀山还是魔门三宗抑或者东海十七岛,都要顾虑到的,如今这些势力门派无一不是选在风水俱佳之地。你说随意选取?”葭葭撇了撇嘴,似是自嘲,“不过是前辈谦逊美化之言罢了,这么好的地势,神州大地独一份的存在我就不信当年没有为此引起过腥风血雨,所谓的星辰大阵也不仅仅是阵法师的功劳,没有这等地势龙脉的庇佑,如何历经十几万年不衰?”

    阮思明早已从先时的惊愕之中回过神来了,也是头一回发现自己朝夕所处的门派之中有如许多的东西需要他去发掘的。就如同他日夜挂在身侧的身份玉牌一样,竟是到头来最熟悉的事物成了最陌生的东西。太多的修士习惯了将目光放至远处,却忽略了近在咫尺的门派也有太多的东西值得他去挖掘,先辈修士花费了大量心血建立起的门派,自是有那等传承之物叫他去发现的。

    葭葭见阮思明不说话,也没了继续说的兴致,只是盯紧了日头:快到午时了。

    身边的阮思明却突然站了起来,转身行至她的跟前重重的行了一个大礼。

    葭葭挑了挑眉,不明白阮思明为何突然行这么重的大礼。

    “听真人一席话,胜阮思明苦修数十载。今日思明才知,先生便是先生,总有学生所不能,思明受教了。”阮思明说着再次向她行了一个大礼,“真人随口一言,让学生醍醐灌顶,今日方知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昆仑第一女修之名果真名不虚传。”

    “我不是昆仑第一女修。”葭葭对这个虚名却是不愿意接受,“昆仑有更多比我厉害的修士,放眼天下更是如此。我之于你是前辈,他人之于我亦是前辈。”

    “在学生眼里,您就是昆仑最厉害的女修。今日一声提点之恩,学生铭记在心,来日定当结草报之。”阮思明再一次磕了个头,站了起来。

    葭葭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叹了口气:“我记下了,来日若是有需要的地方,我定会开口的。”说着她看了眼日头:午时已到,该走了。

    比了个手势,捏出避水珠,与阮思明一前一后的入了水。

    方才站在沙滩之上,她已经用神识扫过这一片方圆数十里的海域了,并未发现什么不妥来,确实没有任何古庙存在的踪迹,倒是像极了所谓的“长脚”跑了,但是古庙是不会长脚跑了的,定是有特殊的显形方法。

    二人相继入了水,在周围看了片刻,葭葭唤来了阮思明:“你接查探这古庙任务的时候知不知道这古庙的消息是从何处得来的?”

    “是伏真人年轻时历练得来的藏宝图,那藏宝图上标明其为福缘庙,里头听闻有不少好东西。”阮思明说道。

    葭葭转了转眼珠:“伏青牛?那他为什么自己不去寻那好东西不少的福缘庙,让你们去?”

    阮思明闻言却是呵呵笑了起来:“伏真人说他在东海附近逗留了五百年也未寻到,估摸着没有什么福缘,我们一行人先时好几次任务都完成的不错,恰巧任务归来,便顺手接了。”

    “是么?”葭葭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我听说《神州怪谈》之中说神州有一座神秘的楼宇叫座祈福楼,出现的地方不定,守楼的叫做祈福老者,当附近突然出现一座楼宇之时,很可能便是那祈福楼,进入其中有数不尽的功法秘册,可进其中随意挑选一本,是为不世的机缘。倒是与这个有几分相似。”

    “我也听过这个说法,不过这是传说中的东西,有实可查的进入过祈福楼的修士一个都没有。”阮思明叹了口气,“可能也不过是修士想象出来的东西吧,毕竟福缘这等东西谁人都想要的。”

    “是么?想象出来的东西?”葭葭笑了笑道,“说不定那祈福老者就是祈福楼的主人,所谓的祈福楼不过是一件仙器或者神器呢?那自然是能带着到处走的。”

    “连真人,您的解释倒是说得通,可是那古庙之中没有任何修士,应当不是什么仙器或者神器吧!”阮思明也习惯了反驳葭葭,“那平白无辜失踪便有些奇怪了。”

    葭葭笑了笑,探查了一番: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迹象。

    “有句话叫作否极泰来,我近日可不算幸运,应当算是否吧,想来这泰也快来了,说不准就是那福缘深厚之人呢!”葭葭说道,而后她眼底一暗:那名叫张熙的明昭峰弟子既然能够发现所谓的古庙踪迹,那么这一片海域必然有蹊跷,又是青龙点灯之地,葭葭可不会觉得这些都是巧合的。

    便在这时,许久不出声的玄灵突然开口了,声音中有几分浓浓的不屑:“哼!什么祈福楼主,不过是个邪修罢了。”

    葭葭身形一震,心中也是诧异不已,玄灵竟知道祈福楼主的事情!

    这般一说,玄灵却翻了个白眼,语气中有难言的自傲:“老夫本就是天生天养的神器器灵,天下少有老夫不知道的事,只是不巧的是最近你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情老夫不知道而已。”最后一句声音明显低了不少,有些底气不足。葭葭一笑,也不说破他,只是继续问道,“那玄灵,你且说来听听。”

    “所谓的祈福楼主是个邪修,那祈福楼是一件法宝,他引诱修士进入其中,送与修士指定的功法。那些修士自以为得了好处,却不知,呵呵,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玄灵说着,不待葭葭发问便反问葭葭,“你还记得沈离光的彼岸长生术么?”

    “有些印象,怎么了?”这么一说,葭葭却不由蹙了蹙眉,“彼岸长生术可不像那等邪修的功法。”

    “彼岸长生术是佛门的功法自然不比邪修。但是当年沈离光要挑弟子的事情,你想来应该清楚的很吧!”玄灵说着不乏挪揄,“若不是……你也险些成了沈离光的弟子。”

    “我记得很清楚。入执法堂之后,有一回听诸星元说过,听说是因为沈离光那时候修炼出了岔子,所以要找一位女弟子一同修炼彼岸长生术以防万一,不过最后沈离光自己恢复了过来,并未借助女弟子的相帮。”说到这里,便连葭葭自己也有几分唏嘘:沈离光的长相当真是究极整个修真界,葭葭还不曾看到在容貌上胜过他的男子,若是当年沈离光的修炼当真无法进入正轨,那么便要借助于那位女弟子双修的手段了,原本只是以防万一之举,只是当年的林卿言偏偏动了那等心思,结果,哎!当真不提也罢。

    “若说彼岸长生术是正道,可阴阳双修互补之术的话,那位所谓的祈福楼主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邪修,被他挑中的那些修士,一旦修炼了那等功法,结丹以后修为功法便会为他所用,诺,就是与那等采阴补阳的功法差不多,只不过威力更大也不需要阴阳双修而已。”玄灵叹了口气,“这老家伙如此作死,自然有报应的时候,最后进阶藏神之时被天劫劈成飞灰了。”

    “原来如此。”葭葭只觉此时心中当真有一种难言之感,外人美化的祈福楼主,福泽深厚的背后竟是如此残酷的真相,叹了半日,葭葭却是轻“咦”了一声,问玄灵,“玄灵你既然知道那么多事,这古庙的事可有什么想法?”

    “这古庙绝非是祈福楼那等东西,这里多半是东海修士主青龙点灯之地,可以说应当是整个东海最得龙神庇佑之所,如祈福楼主那样的邪修是决计不敢到这地方撒野的。”玄灵似是在斟酌,“你好好查查!那个明昭峰小修士都能查出线索来,你若是查不出来,好意思自称出窍修士么?”

    玄灵这是对她用上了激将法?葭葭不由苦笑:“你着实不必如此激我,我省得的。”

    “明白就好。”玄灵说着有几分得意,“我有预感,这古庙定然能寻出些好东西的。”

    这不是废话么?且看那摆渡修士随意走一趟也有不小的收获便知道了。

    玄灵再如何厉害,也是出不来的,葭葭叹了口气,与阮思明小心翼翼的查探着周围的情况。

    便在这时,身边的阮思明突然轻“咦”了一声,口中直道:“连真人,快看!”

    葭葭循声望去,却见不知何时,一团海藻飘了过来,引得二人注意的却是那海藻之中散发出的一丝难言的妖气,虽说已极力控制了,但葭葭与阮思明皆已是出窍修为了,即便是钝化了五感的葭葭都被那传出的丝丝缕缕的妖气接触的有些不舒服了。

    “不,不对。”便在葭葭皱眉之时,身旁的阮思明却突然叫出了声,“不是海藻,是头发!”

    葭葭想也不想便祭出了无锋剑,阮思明亦取出了一柄细长的软剑,剑气一横便劈了上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妖兽?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我这一剑!”

    密密麻麻的长发被这一剑劈下瞬间便被劈成了两半,葭葭看了眼身旁阮思明眉头直皱的嫌弃样便知这小子多半是被那头发恶心到了。

    那裹在密密麻麻头发中一张突兀丑陋的人脸便在此时现了出来,一双细眼看了眼他二人,似是人性化的一怔,便疯也似的跑了,大抵也未想到今日下水的居然是两个出窍修为的修士,看样子也是恃强凌弱的主。

    “是海鲅,不用追了!这等玄级一品的妖兽多来一百只也不过是你一剑的事。”葭葭制止了想要追出去的阮思明,转而看向脚下,被那海鲅一搅和,她似乎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第八百一十一章 人算?天算?

    阮思明见葭葭神情有异,不敢多话,只跟在葭葭的身后,看着葭葭伸脚踢了踢脚下的软沙,不过蹭了几下,阮思明便见眼前一闪,而后便见葭葭脚下的软沙中露出了一块铜镜。

    葭葭也不磨蹭,见那铜镜露出来,伸手便要去拿,只是手伸到那铜镜之时却是忽地一顿,而后用手撇去了一旁的软沙,将整个铜镜暴露了出来。

    “连真人,你这是做什么?”阮思明不知葭葭为何突然改了主意,自是惊讶不已。

    “铜镜上有符文。”葭葭答道,顺手指了指铜镜:“你我虽不是符箓师,但总用过符箓吧,那铜镜之上刻着符文,只是我并不认得而已。”

    阮思明先前还不曾发觉,直到葭葭开口了,才睁大眼睛望去,却是好一会儿才看清那铜镜之上淡淡的符文,见状,他叹了一声尖叫眼力不凡的同时,不由又道:“连真人,我等把铜镜拿起来带回昆仑就是了,何必那么麻烦?”

    不得不说阮思明如今的想法便如同她当年一样,有什么不了解的便想着带走,这等想法往往不容易注意到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这里是东海,且不说将这铜镜拿起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便是没有。这里是青龙点灯之地,东海修士的事情我等不了解,万一闯了什么祸事,连累门派出面便不好了,看清楚再说。”葭葭说着目光却并未离开那枚铜镜,还再低着头研究那铜镜之上的符文。

    阮思明听闻便应了一声,便也靠近那铜镜看了半日,却是一无所获,趁着葭葭不注意,阮思明却还是忍不住手痒碰了碰那铜镜,才一触碰上去,不知为何,阮思明竟生出一股微妙之感,而后一阵诡异的失重感传来,见状,他本能的反应便是呼救:“连真人,这铜镜吸人,快救我!”

    “我看到了。”葭葭看了他一眼,神情却有几分古怪,片刻之后,才开口道,“阮思明,你身上有没有气血丹,有的话就多吃几颗吧!”

    “有有有。”阮思明连连回道,阮家本就是如今明定城中为数不多的老牌修仙世家,家底丰厚,阮思明不但是阮氏同一辈中最优秀的子弟,也是昆仑后辈之中的少年英才,身家自然不凡,当下便掏出一把气血丹吞了进去,边嚼还边问,“唔,连真人,学生为什么要吃气血丹啊?”

    却见葭葭神色淡淡的回道:“那铜镜在吸你的血,你莫晕了!”她说这话时的语气放佛就似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阮思明闻言脸色大变,立刻哭丧起脸来:“连真人,您一定要救学生啊,学生可不想死在这里。我若是死在这里,不知有多少昆仑女修要伤心呢,我家老祖宗也会伤心的。”

    “我知道了,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低头蹲在那里看那铜镜的葭葭只回了阮思明一个后脑勺,让阮思明更是忧心不已。

    其实阮思明的担忧实属多余,旁的不提,光光这明定城阮氏一族嫡支的身份,葭葭也不会让他在她手中出事的。

    收了无锋剑,葭葭反手取出一柄短剑,一旁泫然欲泣的阮思明忧伤之心来的快去的也快,大抵还是葭葭那句承诺起了作用,他倒是一边如同嚼豆子一般磕着气血丹,一边好奇的看着葭葭手中那柄与无锋剑外形相似,只是小了一号的短剑。

    “原来人道连真人的无锋双剑是真的!”阮思明托着腮帮子,口中却嘟囔了起来,“只不过素日里众人只看到了一柄长剑而已。”

    而后便见葭葭反手一剑刺在了那铜镜之上,铜镜之上原本暗淡的几乎看不真切的符文开始显现了出来,那诡异的暗红色愈发又加深的迹象。不知为何,阮思明心里头有些发毛,那暗红的颜色总让他想到不好的东西,譬如:血迹!

    稍稍走了走神,阮思明再次回头去看葭葭,却见她一手握着那柄反手刺在铜镜之上的无锋短剑,另一手飞快的结了几个手印,速度之快,只让人看得到她手中的残影,根本看不真切。

    一段迅速的结印之后,阮思明便听葭葭口中轻叱了一声:“破!”

    而后阮思明便见那铜镜四周诡异的现出了几丝亮芒,先时还完好无缺的铜镜在瞬间便四分五裂分离开来,一切无声无息,阮思明只觉自己手指一痛,而后便与铜镜分离了开来,慌忙止了血,阮思明顾不上疼痛,便双目发亮的凑到葭葭身边:“连真人,你方才用的是什么法术,能说说么?”

    “五行密咒中的裂字诀!”葭葭看了阮思明一眼,“云开书院之中便能换到,只是需要的门派贡献高了些罢了。”

    “是么?这五行密咒看着好生不错。”阮思明瞧见葭葭方才无声无息的爆了那枚铜镜,艳羡不已,“回头我就一口气接上个几十个任务,定要想办法学来才是。”

    葭葭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四分五裂的铜镜收了起来,看了片刻便收入了储物戒指中,想她不久前还告诫阮思明莫要乱动那铜镜,现下便自己收起来准备带回昆仑了,呃,脸似乎有点疼,不过也无妨了,因为铜镜已经毁了。

    铜镜毁了便毁了吧,周围虽然还看不出什么来,但是那铜镜符文的存在确实印证了葭葭所想:所谓的古庙是不会长脚跑的,它还在这里,定是用了特殊的方法让葭葭寻不到而已,初步一看,至少六艺之中的符箓一道是用到了。

    想了想,葭葭心念一动,从储物戒指中翻出指方镜拿到了手中,打开指方镜,察觉到其中指向的变动之时,葭葭一喜:没成想这等时候指方镜居然派上了用场。

    看着指方镜中指向的疯狂变动,葭葭跟着指方镜的指示走动了起来,阮思明见葭葭走动的极快连忙跟了上来,他也并非一无所知之人,看到葭葭手中那柄圆镜之际便猜测到了——这应当就是那传说中的指方镜了吧!听闻是佛门至宝,这世间几乎已经寻不到了。连真人身上好东西果真不少呢!

    不过跟着葭葭晃了片刻,阮思明便觉得双目有些疼痛,便不再看指方镜了,看着周围想润润眼。

    就这般跟着葭葭晃了片刻,阮思明只觉眼前一花,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出乎本能的,阮思明连忙大喊了一声:“停!”

    葭葭应声停了下来,抬头看向阮思明:“怎么了?”

    阮思明晃了晃脑袋,有些头晕目眩,待到稍稍缓过来之时,才脸色发白的转向葭葭:“我方才看到了,一座石屋,石屋之中有一座香炉,不对,古庙,就是古庙。”

    一瞬间,一座海中古庙在他眼前闪过。

    “什么时候看到的?”葭葭也冷静了下来,看向周围,心中有了几分计较。

    阮思明抚着额头:“就在刚刚,一瞬间一闪而过,现在又不见了。”说着,他又动了动,似乎希望再一次看到那古庙,只是尝试了许久,那先时在海中若隐若现的古庙却还是不见踪影,若非阮思明心中肯定自己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石屋,指不定会觉得自己当时应当是眼花了。

    不过应当就是在这附近,没跑了,葭葭肯定了下来,能叫古庙时隐时现的是阵法还是其他?有符文定然还用到了符箓一道,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

    沉默了片刻,却听阮思明忽然出声道:“连真人,附近有一道极为纯粹的灵气。”

    葭葭扬了扬眉,示意阮思明带路,她被钝化了五感,感知自然不比阮思明敏锐,自然是由阮思明带路了。

    阮思明闭上了双目,封闭了视觉一感之后,其余四感会更为敏锐,顺着所感知到的那丝纯粹的灵气走向而去,葭葭想起了先时的铜镜,想来是她打破了铜镜,原本布置在此处的也不知是修真六艺或者他艺中的哪一道,总之平衡被打破,这才有了这一丝泄露的灵气。

    “在这里了。”行了半日,阮思明终于舒出了一口气,那一丝纯粹的灵气太过微弱,以至于要想感知出来并不容易,阮思明这还是相继自我封闭了视觉与听觉之后才寻到的地方。

    就似是一个突破口一般,一个被打破之后,相继找到旁的突破口,要打破便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只是他方才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大力推至了一旁,阮思明连忙睁开了双目,方才为寻位置他自我封闭了视觉与听觉,自然是动作要慢上不少。

    入目所见的便是葭葭与不知哪里出来的一位黑衣蒙面修士动起手来,阮思明怔了一怔,很快便猜到了先时的场景。应当是那黑衣蒙面修士要对自己下手,连真人趁机将他推到了一旁,而后自己对上了那黑衣修士吧!听觉慢慢恢复,那打斗之声也愈发清晰了起来。

    “身手倒是不错,你跟着我二人很久了吧,也在查古庙的消息?那个外门弟子是你杀的么?”葭葭沉声问了出来。

    “既然知道何必再问。”那黑衣修士声音沙哑,似是刻意用了药物模糊了自己的本音,葭葭粗粗一看,竟看不出他的真实修为来,想必至少也在出窍后期或者更有甚者直入藏神也是有可能的。

    这等修为的修士,便是那个张熙再如何的天纵之才,也无法胜过,倒是可惜了。对于天才修士的陨落,尤其还是她昆仑门派的修士,葭葭总有些不胜唏嘘的。

    “你是魔修?哪门哪派还是散修?”葭葭出手沉稳或许是两人都微妙的留了一手,一时之间便难分高下。她还在问那黑衣修士,意图套出更多的话来。

    “魔道不两立,哪门哪派不都一样么?”黑衣修士也不知察觉了葭葭的意图没有,倒是并未让她一人在那里唱独角戏,而是回了她。

    葭葭勾唇一笑,眼神制止了阮思明想要冲上来帮忙的打算:眼前这人修为不会低于她,阮思明不过出窍初期,当真动了杀阮思明的心思的话,估摸着她也有几分可能会措手不及,葭葭不能冒这个险,再不济若是情形危急,阮思明也方便脱身去报信。

    黑衣修士看着阮思明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正是攻退两相宜的地方,可以说站在这里的两个昆仑修士都有极其丰富的斗法经验,战斗经验丰富的修士有时候光从一个站立的位置便能看出一二来。这般一想,手中更是小心了几分。

    葭葭不欲那黑衣修士分心思及其他,口中问题不断:“道友此言差矣。这里是东海,不是神州。东海亦正亦邪,这可算不上道魔不两立,你对东海的东西有企图可曾问过东海修士了?”

    “哼!亦正亦邪?蓬莱岛这些姓陌的抱昆仑的大腿还少么?说方丈岛亦正亦邪我还信几分,蓬莱么?就别说笑了。倒是你们昆仑与蓬莱关系一向不错,来东海可曾问过东海修士了?”那黑衣修士也是个人精,言语中对蓬莱岛多有不屑。

    葭葭双目微闪:“自然是问过了。”

    “撒谎!”黑衣修士冷笑了一声,抬手一放,一张网瞬间便罩了上来。

    葭葭心念一动,在那网触及自身的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下一刻整个人便出现在了黑衣修士的身后,平平一剑,直刺他的后背。

    黑衣修士并未躲避,只自身周围出现了一道莹蓝色的防护法罩将他护在其中,成功抵住了葭葭的一剑。

    “我知道要制服连真人并不容易,你有空间灵根在手,有时候比起瞬移更叫人头疼,我自然不敢松懈,一早便防着你了。”那黑衣修士说着,又道,“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葭葭便只觉浑身一麻,一股极强的电流瞬间涌遍全身,身形顿时一慢。

    “你自己的天劫这番滋味感觉如何?”那修士冷笑一声,“今日可没有人为你分掉天劫了!嗯?这才叫人算不如天算!”

    葭葭天劫加身,行动迟缓,闻言却是双目蓦地一睁,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修士:“晴霞谷那两个魔修劫杀我昆仑修士那天你也在场?”

第八百一十二章 玉简与机关

    “呵呵!”那黑衣修士冷笑了两声,却是默认了。

    葭葭眉头微蹙:她钝化了五感便也罢了,当日去晴霞谷的却还有卫东这个老牌的藏神修士,如卫东这般精明的人竟也没有发现黑衣修士的存在?思及先时那黑衣修士跟着她与阮思明多时,他二人毫无反应,葭葭心中一沉:这人不管是借用了法宝还是什么功法,总之那敛息的手段当真叫葭葭自愧弗如。同时心中也更警醒了一番:那黑衣修士知道她的身份修为,而她连葭葭却对那黑衣修士很有几分一问三不知的意味,直到如今都看不出那人到底有几分手段,葭葭双目微闪,一掌拍上了那黑衣修士的背后。

    将体内灵力调用到极致挥出的补天劫手还是有几分能耐的,这一击之下,那黑衣修士身侧的防护法罩迅速破裂开来,一掌结结实实的击上了那黑衣修士的身体。葭葭心中一喜,可随即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与那黑衣修士的接触,只是这一掌上去,却是石沉大海。

    如这等肉体硬碰硬的扛上天雷的举措,那黑衣修士却毫无异样。葭葭心中一记警醒,看了一眼一旁的阮思明,阮思明也并非蠢人,在看到葭葭的眼神之际便已回过神来了,当下一道紫色传讯符便传了出去。

    不动声色的反手取出一团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银丝,黑衣修士弯了弯唇角:“补天劫手,不过如此。”而后却是突地向后跃去:“连真人,我知道你擅长阵法,我若是与你这般打下去,恐怕你十八般武艺样样都使的出来,届时当真是麻烦的紧。但今日我另有要事,便不奉陪了,你那天地道的高招我改日再来领教,告辞!”

    那修士说罢一个转身,葭葭却见他伸手似是随手一捞便将阮思明方才发出去的一道紫色传讯符捏到了手中,用力一握,那紫色传讯符便化作了飞灰散去了。

    葭葭拿捏不定他的手段,朝意欲追去的阮思明摇了摇头:“算了,穷寇莫追!”

    阮思明收了长剑,走上前来问她:“连真人,您可看得出那人的修为?”

    葭葭摇了摇头,脸色微白:“绝不低于我,难说的紧。”

    “那连真人你……”阮思明还待要说话,却见葭葭神色大变的看向他的身后,阮思明后知后觉的回身,也是不由自主的瞪大了双目,几乎所不出话来:“这……”

    眼前一片幽蓝的海水深处,一座古旧的石庙在眼前若影若现,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二人同时向那古庙行去,只是越至近处,那古庙所散发出寒气越浓,在这片幽蓝的海水之中越发显得古怪了起来。

    “连真人,好冷啊!”阮思明脚下不由放缓,对于未知的东西,尤其还是带有几分诡异的东西,大家几乎是出自一种本能的,有几分瑟缩。

    “我也不知道里头有什么,不若你留在这里吧,我若是迟迟不出来,也好有个接应。”葭葭说着,脚下却一点不慢,向前走去,“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古庙,岂有不去之理。”

    阮思明却是神色怔忪的看了葭葭片刻,似乎最终也是一咬牙决定了下来:“连真人,我与你一同去。”

    葭葭点了点头,并未说话,这幅有他无他似乎差不了多少的模样让阮思明很有几分挫败感,不过他却并未气馁,继续跟在葭葭的身后向那古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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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蓬莱五十里方圆之外的海域之上,一位黑衣修士坐着一只竹筏在其上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很有几分后怕之色。伸手摸了摸后背,一股熟悉的黏腻之感:是血!被连葭葭拼力一击之下,他当时面色不显,实则已然受伤了。天劫之下,光靠肉身岂是这般容易抗衡的?他也不过是出窍后期巅峰的修为,若是换个普通的同等修为修士,他或许有几分把握能够获胜,但是对手毕竟是天下间赫赫有名的修士,同一修为境界之上很难说清楚到底会鹿死谁手。东海附近他并无人接应,比起昆仑修士来又落了下成,若无必杀连葭葭的把握,他不会再留在那里与那二人纠缠了。更何况,连葭葭这个女修若当真被他用阵法困在里头,到时候要逃脱便不容易了,再厉害的修士也只有活着之时才有震慑力,不是么?黑衣修士苦笑了一声,反手取出一张橙色传讯符:“昆仑有两人找到古庙了,我未拦住。”

    传完讯之后,黑衣修士才叹了口气,干脆的躺倒在竹筏之上,枕着手臂,任那竹筏随波逐流,微阖着双目似要入睡了一般,口中却嘟囔道:“这古庙的消息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东海修士自己都不清楚,偏偏一个两个旁的不相干的修士倒是知道。譬如伏青牛,譬如那一位。”

    叹了几声,黑衣修士也不再说下去了,他只是个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信誉不错的生意人而已。杀人放火的勾当也是生意的一种,不是么?他可管不了那么多的为什么。那么多的为什么还是让相干的人去头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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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一脚踏入古庙之中,一股诡异的吸引之力随之袭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葭葭与阮思明便已身处古庙之中了。

    古庙之中无水入内,倒是让习惯了神州大地修行的葭葭雨阮思明浑身一松。

    这是一座内外截然不同的古庙,外表古旧破败似是毫无益处可言,可里头却是别有天地,大到古庙之中的香炉人像,小到内壁一砖一石,都非凡物。

    阮思明伸手摸了摸古庙的内壁:“好多避水珠,难怪这古庙之中竟然不入积水。”这座放佛是由千万颗避水珠构建而成的古庙放佛就似海水中一块别样的空间一般,身外便是海水缭绕,其内却毫无所觉。

    葭葭伸手摸了摸那供奉其中,毫无香火可言的香炉,那材质,似铁非铁,正是那摆渡修士所带出的材料。古庙之中的供奉台是由凝露仙晶所制,不比那摆渡修士带出的一小块一小块的模样,这般供奉台大小的凝露仙晶当真绕是葭葭自忖也有几分见识,却也从未见到过。

    “这座古庙当真全身都是宝啊!”见状阮思明不由感慨了起来,“人说我昆仑财大气粗,比起这古庙来却还是差远了。”

    感慨过后,阮思明便去看一旁的葭葭,却见葭葭正认真的看着古庙之中的供奉的人像:世间各门各派信仰不同,所拜自然也不同。如他们正道昆仑拜的是宋远山师祖,魔道合欢宗拜的是欢喜佛一样,就葭葭所知东海十七岛的修士所拜的便是海内龙神,而眼前这古庙之中供奉的人像明显与龙神并无什么关系。

    “这人是谁?”阮思明凑了过来问道,很明显在他的记忆中也没有丝毫关于这所供奉的人像的记忆。

    葭葭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我觉得这人相貌有几分眼熟却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一般。”

    “那连真人可还能想的出来?”阮思明问道,同时心中生出了几分期盼,“没准多想想便想的出来了。”

    葭葭并未说话,只觉眼下她似乎离那个答案只有一步之遥了,可那答案的表层之上却隔了一层细细的薄纱叫她看不真切。

    察觉到葭葭心中所想的玄灵便道:“用朔影石把那石像的样子刻录下来,与我瞧瞧,我或许可能会知道。”

    “也好。”葭葭立刻便应了下来,怎么说玄灵都比她多活了十几万年,或许还当真会认得出来。

    才一将朔影石抛给玄灵,葭葭便听玄灵轻“咦”了一声,而后便开口笑了两声:“葭葭你会眼熟也不奇怪,这人像上的人倒是跟一个人有几分相似。”

    “谁?”

    “我给你个提示,你且将他换个发型看看,再给你一个提示——仕魔剑。”玄灵言语之中颇有几分得意,似是为自己想到了而葭葭未想到颇有几分自豪。

    “仕魔剑?顾朗?”葭葭比了比发型,摇了摇头,“不像。我这般熟悉顾朗,理当第一眼就认得出来才是。”

    “仕魔剑除却顾朗还有呢?那人倒是与你接触不多,但是此人一个动作却是能叫你吓一跳的人。”玄灵还在卖着关子。

    提示到这样,葭葭脑中瞬间灵光一闪,随即脸色转白:“仕魔剑,明定城左氏。是少辛,这人与少辛有七分相似!”

    少辛这个名字的出现直让葭葭心中直跳,这个智多近妖,几乎于魔的修士的一举一动总让葭葭心惊,一个视天下修士为掌中棋子的人着实令人感到害怕。

    “是了,明定城左氏既然能够造出仕魔剑,必然也通炼器之艺,或者说修真六艺中也不知道他们通了几道。”葭葭喃喃,因着少辛此人太过出众,十万年难得一见,反而叫人忽略了他背后的明定城左氏。

    这人与少辛竟有七分相像,是明定城左氏的人么?葭葭起了警觉,有少辛的前车之鉴,明定城左氏在她心里也打上一个十分危险的标签,警惕的看着四周,倒是阮思明在她愣神之际已跳上了供奉台,足踏凝露仙晶的滋味他还是第一次碰到,不得不说,于阮思明而言,他正觉得分外有趣。

    伸手摸了摸那人像,阮思明用手掂了掂:“不沉。”说着便单手扛起了石像跳下了供奉台。

    这举动待到葭葭发觉之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了,石像已被他放倒在地,阮思明东摸摸西摸摸似是觉得好奇的很。

    “一点都不沉?”葭葭也看到了阮思明的动作,不由讶异:“难道里面是空的?”

    “空的?”阮思明的动作很快,连忙开口唤她,“你那个五行密咒裂字诀再来一次吧!”

    葭葭神识扫了一遍那人像,察觉并无任何问题,抬手在那石像的周围扔下了数枚阵棋以防万一,而后伸手探了探,在那石像胸口的位置结了数个手印,轻叱一声:“破!”

    石像自此四裂开来,预想中的机关抑或者其他并未出现,葭葭收了阵棋,看向那石像中的数枚玉简,随意捡了几片起来,二人却是同时大惊失色:这玉简之中记录的竟是蓬莱之下到瀛洲附近的机关图,或者说机关图也并不是适合,葭葭是阵法师,自然最是了解阵法,首当其冲一眼看到的便是其中层层相套的数十个阵法,仔细数了一数竟有七十六套大阵之多,其中更有无数小阵。除却阵法之外,其上标示的更有数不尽的符箓、机关暗数。竟是至少便有修真六艺中的阵法、符箓、炼器三道之多。而且光从阵法布置的大手笔与手段之上便可以看出布置者至少是个大宗师级的阵法师。其余二道中的符箓、炼器外加上机关皆是不亚于其中所涉及的阵法之复杂。要看懂它的原理非几十年甚至百年不成,葭葭油然生出了一股难以言表之感:这先人修士藏古庙的手段已然不亚于一个门派大宗的复杂,在佩服的同时,因着涉及到明定城左氏,葭葭总有几分不妙的预感。

    强自压下心中的不妙预感,有一件事倒是可以确定了:即便整座古庙都是宝,但用这等复杂难明的手段藏起的古庙似乎还不够格,应当还有更大或者说更神秘之物被隐藏在这座古庙的秘密之下才是。

    不过这些玉简倒是对修士修习修真六艺有绝大的帮助。得了葭葭的应允,阮思明将玉简拓印了两份,而后将这些玉简与其中一份交给了葭葭:“连真人,这些拓印的玉简你收着,原版的便交予门派吧,也算我二人为门派出的一份力。”

    “你倒是有心了。”葭葭将玉简收了起来,玉简之上这古庙的位置为朱砂圈了出来,似是极为重要,就葭葭所能看得懂的阵法一道,这里头便有一座颠倒乾坤的倒转大阵:古庙会动是因为处在一座阵法掩盖的机关之上,从蓬莱水下到瀛洲岛附近,与四时之景以及各种海水外物变换相关会出现在不同的位置。

    其中的复杂单凭一个精通阵法的宗师是无法看透的。出现了少辛这等人物的明定城左氏果然不容小觑,葭葭再次感慨了一番,不过有了这玉简机关图,即便出去了,要再一次寻到这古庙的位置也不是难事了,万事只要有法可依,即便再如何的复杂,总有解开的一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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