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凤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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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阿峰的宗务殿不比其他,葭葭总算明白了伏青牛那句话的分量。所谓“随意挑件趁手的法宝”,至少也是凡级三品以上。太阿峰宗务殿从凡级三品到地级三品的法宝琳琅满目,几乎晃花了葭葭的眼。
年纪轻轻就结了丹的女修本来就不多,更何况还是执法堂首座的弟子。是以葭葭走进其中,里头的执事倒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连真人可是来挑法宝的?莫真人、魏真人他们一早便挑走了,只剩下您没挑了呢!”那执事笑着指向身后的一排排法宝,问道,“连真人是要挑选攻击性的法宝还是防御性的法宝?或者还有飞行法宝以及一些特殊的法宝?”
“特殊的法宝?”这还是葭葭第一次从这些宗务殿的执事口中听到这样的名号。
“比如说炼丹用的丹鼎,种植用的铁锹、玉净瓶,画符用的朱砂笔以及布阵用的再造旗之流。”执事一一指向身后的法宝,向葭葭解释了起来。
无论是攻击性法宝还是防御性法宝,葭葭可说手中都有,法宝不在多,在于精。葭葭私以为攻击法宝有无锋剑足矣,至于防御法宝,谁能比得上芥子空间呢!更何况,她并不太喜好依赖于太多的外物,是以这厢对丹鼎这等特殊的法宝倒是起了浓厚的兴趣。
她眼中兴味满满,一时间便忽略了身后卫东难看的脸色。
“我是阵法师,你且介绍几件与阵法有关的法宝与我吧!”葭葭既惊且叹,对这些法宝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阵法师的话……”那执事迟疑了片刻,开始挑了起来,“这是一套阵法的阵旗,平日里在各大主城的炼宝阁,最多可以买到凡级二品的阵旗.但这一套阵旗,经过反复查证,最终被认定为地级二品。它与一般的阵旗不同,有分流变化之能。需要认主,阵旗运用过后,它会自动寻主,拥有灵性。最重要的是,它似乎是一件可进阶的法宝,虽说具体不大清楚,不过用这阵旗布的阵法威力在不断的增强却是真的。它名唤水月阵旗,是著名的炼器大师水月先生所著,这可是唯一一个以他名号命名的阵法法宝。”
“至于其他就远没有这套水月阵旗这般神奇了。若非阵法师稀少,能得到在太阿峰随意挑选一件法宝这权利的修士更少,它也不会时至今日仍然留在这里。”那执事说着,又指向身后,“其余如这个厚土阵珠乃是凡级三品,若有人强行破阵,便会自动引爆,威力堪比赤色引雷符,当真叫那人不死也得重伤;还有这个陵天点灵石,可将普通的石头通过点灵,点为阵珠,这倒对于阵法师来说可以省去一笔不小的开销,位列凡级三品……”
葭葭听的兴致盎然,卫东却有些急了:“快些,太阳都快下山了,我等要赶在太阳下山之前离开昆仑!”
被他这么一吼,那执事当下便被吓的脸色发白,话都说不清楚了。葭葭不欲为难他,想了想,还是道:“你把水月阵旗给我吧,我就选它了。”
一锤定音。葭葭接过水月阵旗收了起来,走到早已满面不耐的卫东面前。二人一前一后,相继下了昆仑,向明定城而去。
看他一路行的飞快,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已然离了昆仑,甚至穿过了明定城。葭葭目中好奇之色更甚,卫东似是早已有了方向一般,叫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卫真人,您要带弟子去哪里?”
“总卖不掉你的,跟着就是了。”片刻之后,传来了卫东的声音,他顿了顿,又道,“你以速度见长,想来再快一点也没有问题咯?”
葭葭面上疑惑之色更显:“卫真人,您想做什么?”
“跟上吧!”卫东说着,脚下加快了速度。
葭葭心中半点大意不得,紧随其后,卫东的速度极快,几千里的云路不过几个时辰便被他甩在了身后。
许久没有这般赶路过了,葭葭再也不敢多话,还好带了几瓶补灵丹,当真是磕了十多粒补灵丹,才不致于体内灵气不足。
披星戴月的赶路,一连赶了差不多两日,卫东才落了地。葭葭早已被风吹的有些麻木了,她拍了拍僵硬的脸,向四周望去,但见这是个普通的小镇。
看那搭建驿站的石砖之上伤痕累累,似乎已然存在许久了。指路的石碑上上书“凤谣”二字,引得葭葭驻足的却是这“凤谣”二字乃是极少见的古篆体。如此看来,若这二字不是后人刻意模仿,附庸风雅的话,那这小镇的存在当真是由来已久了。
神州大地分天地九州,每州城池不计其数,如这般的小镇更是多如牛毛,没有听过也不足为奇。
葭葭敏感至极的鼻子嗅了嗅,空气中一股发霉的味道,更确定了她心里头的猜想,只有存在已久的小镇才会有这样的味道。
不但葭葭闻到了这味道,便是卫东也在不停的揉鼻子,看来这敏感程度,卫东并不逊于她。
“那是真迹。这小镇至少存在了十万年以上。”卫东说话间已然越过石碑,向前走去,“前人的东西并非不好,更有甚者,他们修炼之心更为纯粹,是以上古修士飞升仙界的不计其数。除了资源充沛,更有这方面的关系在里头。”
葭葭轻声应了一声。
而后便听卫东继续说道:“你道秦雅为何为仙晶这般努力奔波?便是因为飞升之路被隔断,没了盼头,致使如今的修真界中各式各样的人数不尽数。所谓人心不古,便是如此。不过我等也算幸运,找回了仙晶,又有猎天环在手,飞升或可再度重现也有可能。”
“哦!”葭葭看了一眼卫东,果然这位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平日看他那不靠谱的样子,没成想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其实说这么多,本座就是想告诉你。”卫东揉着鼻子,打了个喷嚏,“见到这等于上古有关的,不管是小镇还是墓穴,抑或其他,你都可以进去碰碰运气,不定能被你顺出什么好东西也说不定呢!若是能碰到有关飞升的记录那便更好不过了。”
葭葭:“……”当真是方才还竖起的高大形象瞬间幻灭啊!
卫东恍若不觉的向里头走去,路旁的小商小贩还是不少的,尽管据卫东所说这小镇存在了许久,可到底还是有几许现今的东西流传了进来。
走了不过几步,卫东便在一间路边的书摊上停了下来。见他饶有兴趣的蹲下来挑选着里头的书册。
昆仑藏书之多,不可想象。葭葭一眼扫去,里头不少书都不是生面孔了,就连那本《我在昆仑修炼的日子》都有,以杂记、小说居多。
葭葭叹见状了一声:“果然小说里都是骗人的。”什么在路边摊上随意找出一本绝世功法这种情节,她一眼望去,有关功法的书估计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而且多是再普通不过的斩金术之流。”
“怎的没有功法?”葭葭不经意间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没成想,只听那摊主轻笑了一声,“那种奇怪的功法玉简早被炼宝阁与各大门派取走了,我等能有口汤喝就不错了。更何况,咱们这路边摊还是这等小说、杂记好卖的好很。”
那摊主边说边笑,向葭葭介绍了起来“如真人这般的年轻女修应当也喜好看这等书解解闷吧!比如这本《来自仙界的你》现在便很红,很多女修争着看呢!我这虽然不是正版的,但是誊抄的也算清楚,便宜点,五十灵珠,要不?”
葭葭摇了摇头,方要说话,便见从旁边伸出了一只手,半路接下了这本书。她抽搐着嘴角向一旁看起来饶有兴致的卫东看去,却见他不断的点头:“哟,仙界的大罗金仙误下凡尘,碰到了门派的天之骄女,谱写一段可歌可泣的恋曲。啧啧啧,大罗金仙在咱们这可不得横着走?”
“那是。”那摊主见卫东有意,立刻凑了上来,“这本书当真不错的,小的收到这本书,连修炼都耽搁了,便将它一口气读完了。这位真人,要不要来一本?
卫东不停地翻着书页,开始喃喃了起来:“如它所说,那仙界当真分了这些金仙、大罗金仙这样的等级?那我等若是有朝一日飞升了,岂不一切从零开始?”
“嘿嘿嘿,这小的哪知道啊!”却见那摊主摸了摸后脑勺,“真正飞升的高人就算想告知我等,恐怕也断无门路啊!不过这本书让小的看的热血澎湃却是真的,要不要来一本啊?”
卫东翻着书的手突然一顿,而后笑眯眯的看了一眼葭葭:“五十灵珠,你替本座付了吧!这是门派小辈尊敬前辈的一种方式。”
地三百九十三章 来人
这做法……葭葭面无表情的看了卫东一眼,当真是无耻至极啊!
卫东只作未曾看见,收了那本书,向前走去。葭葭待要跟上去,袖子却被那摊主拉住了,看着他那眼巴巴,急切的模样,葭葭当真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付出了五十灵珠,追了上去。
好在接下来,卫东也不再有同样的举动了,否则葭葭当真该掂量掂量自己的灵石了。他负着双手,悠悠的转了一圈,好在这凤谣小镇也不大,不到中午就走到头了。
“一会儿找个酒肆打点酒,等人来了,我们就进山。”却见卫东眯起双眼向一旁的山脉望去。
凤谣小镇依这一条山脉而建,环境倒是清幽。葭葭的目光扫了一眼这长长的山脉,忽地伸手指向山顶那一片幽白:“那可是积雪?我瞧着这山并不高啊!况且这长长一脉,为何就那一方覆有积雪?”
“等人来了,我等就进去瞧瞧,说不定能解了你这疑惑。”卫东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又轻声嘟囔了起来,“怎的还不来?”
“真人要等何人?”葭葭不解的看向四周,反问卫东,“是我昆仑的修士么?”
原本以为卫东不一定会回答她,哪知晓这回卫东却是难得的干脆:“路泽。”
“原来如此。”葭葭恍然,复又看了卫东一眼,心道:他与那路真人关系还当真好!
似乎是察觉出了葭葭心里所想,卫东边打哈欠边悠悠道:“莫要乱想,这是本座与路泽多年前发现的,这次带你过来,当真是便宜你了,一会儿好好跟着,莫要乱走,否则出了什么事,本座不负责!”
“是!”葭葭狐疑的看了卫东一眼,跟着他向酒肆走去。
眼看卫东毫不介意旁人的目光,一下子搬光了酒肆里的几十坛酒,葭葭不由腹诽:这卫东带自己来就是当个储物袋么?什么东西都往她的指环里头塞。钧天破月指环就是再大,也不是这般塞法的。
搬完酒坛,回到尽头以茅草搭建的驿站,二人整整等了一个下午,直至黄昏,才看到路泽风尘仆仆的踏云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位修士。
葭葭记得,当年她筑基时曾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似乎,似乎叫作路长生,当时似乎是元婴修为。
见葭葭与卫东二人分别蹲在茅草屋两边的横梁之上,一人一边,那懒洋洋的模样如出一辙。不由叫路泽差些笑了出来,连忙打了个招呼:“卫东,许久不见了。”在东海之时,他虽然不清楚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可有些事情,明玉真人还是一点都未瞒着他,是以,对卫东当时出手相助,他是极为感激的。
看向周围,路泽忽地叹了一口气:“想当年我二人便是在此地结识的,一晃百年,我等竟又重聚于此。缘之一字,果然不可捉摸。”
“有什么好不可捉摸的。”卫东仍然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扫了一眼他身后的路长生,忽地失笑,“今日我带了门中小辈。你也是。怎能说与当年相同?”
“身为路家人,总要为路家做点事的,带小辈出来见识见识也是理所应当。你不也是么?”路泽轻笑。
葭葭只见卫东向她看了过来,目光中满是挪揄之色,他道:“这是秦雅硬塞给本座的麻烦,本座不得不应下罢了。”
“好了,进山吧!”路泽摇头失笑,而后叹了一声,“不知今次我二人能否进入其中。”
葭葭与路长生默不作声的跟在卫东与路泽的身后,似乎是一种默契,他们谁也没有动用灵力,而是一步一步如凡人一般向上爬去。
“凤谣?凤谣?”却在这时,只听丹田之内的玄灵啧嘴道,“这小镇的名字怎么那么奇怪?”
“有何奇怪的?”葭葭看了眼四周,没有一点杀气,“除非她眼拙,再怎么看来,这都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小镇罢了。”
“我也不知。”却听玄灵轻叹了一声,“就是一种本能,听到这二字,我便觉得好生奇怪!”
“我看不出来。”葭葭道,“不过看卫东此人精得很,应当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吧!”
“嗯。”玄灵应了下来,只是声音中的疑惑仍未散去。
不过它突然出声倒是提醒了葭葭,她连忙问道:“妙真人传我那心法很是了不得?为何你如此激动?”
“卫东这人不靠谱的很,你防着他点,我敢保证,若是危险来临,他定然会只顾自己逃命的。”玄灵却突然说起了旁事,“不过他有一句话倒是说得不错,前人的东西并非不好。妙无花传你那心法绝对是前到不能再前的东西了。”
“这我大约也能猜的出来。”葭葭想了想,片刻之后,试探地问道,“玄灵,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锁妖塔之内发生的事情。那时我猜想我应当是被传送至了洪荒时期,还碰到了两个有意思的修士。而后,在妙无花给我看得原版之上,那善无畏师祖的肖像与那个小扇子几乎可说一模一样。当时真真将我吓了一跳呢!”
“有,有这么巧么?”这话一出,尽管它相信葭葭没有说谎,却还是忍不住起疑,“你这随便一传,便碰到了你昆仑的师祖?”
“我也不知,但确实是一模一样。”葭葭叹道,“那时的经历我如今想起来都觉得匪夷所思,如黄粱一梦!”
“有传送阵传送的地方竟能穿透空间?”玄灵忽地声音高扬了起来,“有意思。可惜那时我的状态不佳,也不知是何人弄出的传送阵,否则定要会上一会。”
“回来之后,我曾旁敲侧击,翻阅有关锁妖塔的典故,”葭葭又道,“似乎记载的这锁妖塔六层通七层的传送阵因建造者的疏忽,一直有些问题。有时会被传送至奇奇怪怪的地方。不过前人被传送的地方仍在世间,只我似乎还误打误撞被传到了洪荒时期。”葭葭顿了顿,叹道,“如今想来,整个锁妖塔的建造由何时起已经翻不到记录了,只知道许久之前便已立在神州大地之上。一个传承许久,至今仍能使用的锁妖塔,那建造者当真会犯下那样的错误么?”
玄灵沉默了片刻,终摇头:“不见得。至于那些被传送至别处的人,很可能是因为没有空间灵根,而你拥有空间灵根,因此阴差阳错被传送至了洪荒时期。如此想来,这建造者当真是个真正的天才。这样的手笔,简直闻所未闻。”它顿了顿,声音中不无骄傲,“不过比起老夫这等天生天养的神器,他还是差的远了。”
“以人为之力,能够创造出这样的东西,虽说时灵时不灵的,但已然够得上惊才绝艳四个字了。”玄灵话语中对那建造者的推崇毫不掩饰,“可惜啊,本座估计是见不到他咯!”
葭葭与玄灵说话间,几人已然爬到了半山腰,葭葭只见前头的卫东突然一手伸了过来,摊到了她的面前:“酒呢?”
葭葭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取出一坛酒,放到了他手中。
“不知道里头冷不冷呢,光瞧着外头积雪终年不化,估计里头也好不到那里去。”卫东捧着酒坛子猛灌了一口,大步向前走去。
见他如此模样,路泽不由失笑:“你也莫要太紧张,左右有我二人在此,神州之上,如我二人这样的组合恐怕也是难得一见的。”
“希望如此。”半晌之后,却见卫东回过头来,眯眼一笑,“我是不打紧,天大地大,我这瞬移神通可是保命的关键。”他说着,复又向着葭葭的方向看了一眼,意有所指,“不过能不能救人,就要看造化了。”
“我若出了什么事,卫真人如何向我师尊交待?”葭葭实在有些气不过,就出言驳了他一句。
“你就只会掐着这一点,威胁本座?”卫东忽而失笑,“看你与一般的小丫头也没什么两样?”
“弟子自然是不敢的。”葭葭面色不变,换上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只是卫真人委实没有半点高人风范,没有半点前辈的样子。真人行事太过无耻,弟子不得已而出此下策罢了。”
一语言罢,路泽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不住点头:“好,说得好,卫东行事太过无耻。总结的精辟!”
“你也来凑热闹?”卫东白了一眼路泽,继续向前走去。
短短的一段路程,待得月上柳梢,终于行到了尽头。
看向那如银盘大的圆月,卫东轻笑,自言自语了起来:“炼宝阁果然是老字号啊,这极品的封印法阵果然不错,竟没有半点被人动过的迹象。”
葭葭看向四周,奈何以她的修为与眼力,却一点也看不出什么封印法阵来。不过能让卫东与路泽不惜动用极品封印法阵封印起来的,应当绝非一般。另外,让他二人一直等到双双进入藏神,才敢解封一试的东西,想必也非比寻常。
“啪——”卫东一把扔了酒坛,面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与路泽一人一边站定。看似他们不过随意选了个地方而立,但是葭葭毕竟身怀仙府,眼力远非寻常金丹修士可比,见他们所立的位置与周围的景物,几乎是一种本能,她微微点了点头。
第三百九十四章 心魔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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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真人,可是有什么玄机?”一道男声突然响起,让葭葭吓了一跳。
她循声望去,却见与她一道站在一旁似乎帮不上忙的路长生正向她看了过来,还朝她极为友好的笑了一笑。平日里,不说路长生这样的元婴修士,就是葭葭这样金丹中期的修士在神州之上便可说是时时被人捧一声“连真人”的存在。可如今,在卫东与路泽二人面前,他二人实在是一点手都插不上,端的在一旁看热闹的料。
见葭葭望了过来,路长生笑道:“我方才见你点头,似乎可是看出了什么门道?”
“可曾听过八门?”葭葭反笑着问路长生。
路长生微微一愣,而后小心翼翼的回道:“可是奇门遁甲中的八门?”
葭葭微微点头:“若把周围某些景物也算进去的话,这里倒也可组成一个奇门遁甲。卫、路而为真人所占的位置分别为生门和休门,而正中那寒气最深的地方便是开门,”葭葭顿了顿,又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并未证实。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封印的开口便应在开门。”
“原来如此。”却见路长生看了过来,似是感慨道,“连真人好眼力。”
“碰巧是个阵法师罢了。”葭葭笑了笑,感受着周围的灵力波动,转过身去。
路长生抿唇不语:一般的阵法师能这般轻易的看出里头的门道?那么这地方也不会百年都无人发现了。果然是传承了宋远山仙府的人,路长生叹了一声,听说他蜀山后生中有一位与这仙府可说只差一步之遥,如今看来,当真是可惜了。
路泽与卫东整整折腾了大半夜,这能令人百年难以发现的封印法阵解起来却远非想象中的那般声势浩大,不仅如此,反而几乎可说悄无声息。
葭葭与路长生可说除了周围并不强烈的灵力波动,几乎感觉不到分毫。若非路泽与卫东额上那细密的汗珠在提醒着他二人,他二人恐怕根本会误以为卫、路二人还不曾出手。
大半夜过去之后,直到那葭葭早前所指的寒气最深之地的上空有漩涡渐渐显现了出来。路泽与卫东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似是累极,吞起补灵丹来可说以把计算。
待得自身灵力恢复了八成,他二人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带着葭葭与路长生向那漩涡走去。
见葭葭微愣的模样,卫东回头,无力的问道:“愣着作甚?还不进来?”
葭葭脚下微微一停,而后依言与卫东一前一后走入那漩涡之中。
乍一看周围景致似乎与先前没什么两样,只除了突然多出的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至少在葭葭眼中看起来比卫东靠谱不少的路泽伸手指向那黑洞向葭葭与路长生解释道:“百年前,这黑洞的禁制拦住了我二人,叫我二人不得进入。如今我二人皆已位列藏神,这才敢堪堪一试。”
葭葭与路长生方才点了点头,卫东便忙不迭地跳出来道:“如今我二人敢进来,其实是因你路泽开了通析眼。”他说道这朝路泽眨了眨眼,抱臂站到了一旁,一副明显不欲插手的样子。
路泽苦笑着摇了摇头:好歹也是相交了百年了,对卫东这跳脱古怪的性子,他还能摸不透么?看似玩笑,其实却是真话,不容置喙。
思及此,路泽肃下脸来,走到那黑洞之前,双眼瞳孔之中似是波澜起伏,仿若有看不见的厮杀交杂其中。
葭葭等人看不到路泽的表情,但是单单看那洞口,便觉得瘆的慌。
“洞口似乎被至邪之物封印住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之后,路泽悠悠的回了一句,背后已然被汗水浸湿,而后低下头来,伸手揉着鼻梁中心。转过头来之时,葭葭等人却清楚的看到了他一副眼泪鼻涕,双管齐下的模样。
平日里要看到一个藏神修士如此邋遢不堪的样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说卫东一点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就是葭葭与路长生也低头偷笑。
“太霸道了!”转过脸来,半晌之后,路泽这才好了一些,几人的模样被他一点不落的收到了眼中,他似是浑不在意的开口道,“要打破这至邪之物,唯有用至刚至正之物来破解。”
葭葭正低头轻笑,几道视线却不期而遇的尽数落到了她的身上。她愣了一愣,而后抬头警惕的看向周围几人,却见卫东眼中笑意比起方才更甚。
“你们做什么看着我?”葭葭不由后退了一步,本能的觉得他们之后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
推搡了一会儿,却见最终被推出来的路长生似乎有些尴尬,他解释道:“论至刚至正,哪个能比得上天雷?”
葭葭恍然明了他们的意思,这是要靠她的补天劫手呢!一瞬间,她脑中电光火石,很快便将一切串了起来,眼中怒意渐起:“卫真人,你是故意将我带来这里的。什么师尊硬塞的麻烦都是鬼话,你其实就是想借我的补天劫手一用吧!”
此言一出,便是玄灵也看不下去了:“这个叫卫东的,当真太无耻了!表面亲和,实则无耻到了极点。这算哪门子的前辈?葭葭,咱们走?依你的修为,只要不是碰上什么大麻烦,在神州游历还是能全身而退的。”
“说的不错。”葭葭点头,思及师尊与妙无花给他的下的套子,心里不由更畅快了几分,再也不管这卫东,转身便欲离开。
“出不去的。”却见卫东言笑晏晏,然而出口却是威胁“没有本座或者路泽,这封印法阵是开不了的。”
“卫真人。”只是没成想,卫东的威胁一点用处都没有,葭葭冷笑的转身对上了他,“你忘了我是阵法师么?对阵法师来说,天下没有破不了的阵法!”
路泽见二人剑拔弩张,似乎想要上前劝架,却被卫东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动作。而后转向葭葭,“不错,你是能破了这个阵法。但要用多久?一年还是十年?这里头的东西,本座敢保证,比起你去外头乱晃上十年甚至百年的都要好得多。莫忘了秦雅的本意,他怎么说的?本座年纪大不记得了,不过想来葭葭应当记得。你愿意就这般挥霍了这几年,本座也毫无意见。”
“有你二人在,里头的东西与我们有多少关联?”葭葭神色冷漠,愈发坦然了起来,“更何况,我想这也不是秘密。补天劫手虽然难得,但以我目前的修为与身体,根本就撑不住,想来一发动便立刻睡着了。卫真人,我觉得将我自己的性命交由真人,那才当真是真正的危险。”
“怎会?”卫东笑的一片灿烂,“你若出了什么事,本座如何与秦雅交待?”
“师尊还能杀了你不成?”葭葭做老僧入定状,油盐不进。
弄成了这样的局面,卫东长叹了一声,微微摇头,“小丫头太难缠了,那你说你要如何才肯出手?”
葭葭心中其实远没有表面上看去的那般淡定:卫东方才的话其实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当真没有那么多的功夫来挥霍了。只是卫东此人实在是太过恶劣,届时,自己睡过去了,指不定卫东会把自己随意丢到什么地方去呢!
“你发心魔誓,若是我少了一根汗毛,你卫东终身不得进阶不说,还会死于天下群修的围攻之下。”葭葭想了想,又道,“还会被那有龙阳之癖的变态抓去,日夜折磨,声名一败涂地,另外里头的东西,需得分我一份。”
她这一席话说完,很自然的,便看到了卫东黑如锅底的脸色。葭葭虽说害怕,可心中的愤怒一时还是盖过了这害怕,她挺起了胸膛,双眼毫不退让的对上了卫东:“谁让你这般无耻的?对小辈身上下禁制,五十灵珠的便宜也要占。还有,莫以为我不知道,恐怕我连葭葭就算陨落在你面前,你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一会儿万一我睡着了,你直接把我扔出去诱敌,当真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这心魔誓也委实太过恶毒了一点了。”路长生忍不住看向葭葭,劝道,“路某一看连真人便是心善如白莲的女子,想来方才那些言语都是说笑的吧!”
“不是。”葭葭看了他一眼,反笑,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方才的言辞有多么过分:“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什么叫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我。要我动手,卫真人就得发这般的心魔誓。”
路泽看了会儿卫东,又看了会儿葭葭,面上的表情既同情又有些幸灾乐祸:“叫你卫东平日里无耻吧,得罪人吧。凡人的大儒怎么说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而且里头的东西……”路泽轻叹:卫东有一定要得到的理由,看来今日他的屈服是必然的了。
僵持了许久,卫东终于叹了口气,幽幽出声:“心魔誓,我发。”不看葭葭惊异的脸色,他又道,“只是这一根汗毛的条件也委实太离谱了。不如改为我从今往后不得自己或者借他人之手伤害于你,在这里拼死也要护你周全如何?你方才说的心魔誓漏洞百出,你可曾想过出去之后,本座便能杀了你。”
卫东如此反应,着实超出葭葭的意料之外,原本她以为不过两种可能:要么卫东为自尊不愿屈服;要么他咬牙切齿的屈服了。可现在,这卫东竟然不但屈服了,还主动指出了她方才随口胡诌的心魔誓里头的漏洞。这转变,葭葭看着卫东低落的模样,习惯了他笑嘻嘻的样子,一时还当真有些不习惯呢!
第三百九十五章 前路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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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的嘀咕自然不会让卫东知道。葭葭看着卫东一板一眼的发起了心魔誓:“昆仑卫东以心魔起誓:从今往后不得自己或假借他人之手伤害于昆仑弟子连葭葭,在此地拼死也要护得连葭葭周全,并且里头的东西也需分她一份。若违此誓,我卫东不仅将为心魔所困,终身不得进阶,死于天下群修的围攻之下。而且若违此誓,还将会被有龙阳之癖的修士抓去,日夜折磨,声名一败涂地。”他说罢,这才转看向葭葭,“可满意了?”
葭葭一时挑不出什么错处来,于是点了点头,走到那洞口之前,掌心聚雷。才不过刚刚出手,葭葭便察觉到这一次,好似与上一次动用补天劫手的感觉完全不同,她目中惊愕一闪而过,是因为许久没有用了么,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不待她细想,天空如泼墨一般,方才还月圆如斗,繁星满天,顷刻间便黯淡了下来,狂风大作。
饶是早闻补天劫手不同凡响,但是这到底与自己亲眼所见是有一定差别的。即便是路长生这样的元婴修士,看到此等能引发天象变动的神通还是咋舌不已。其实不单单是他惊讶,路泽与卫东亦然。他二人算是能有幸亲眼所见补天劫手出世的幸运儿,然而,现在的补天劫手与当时的完全不同,声势浩大了一倍不止。
二人对视了一眼,心道:难道这补天劫手还能成长不成?其实不止他三人惊讶,就连葭葭本人都是不敢置信。说起来因补天劫手那弊端,她已然许久没用了。是以乍见如此声势,就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身体恍如原本蜷缩在一起的骨骼在这一刻尽数放开了一般,这是一种极为微妙的感觉,而且身体之中自掌心处开始传出的一股酥麻不但未曾伤害于她,而且还令她全身上下似是重获自由一般,惬意的感觉充斥着全身。她从未有一次使用补天劫手使用的如此舒服的。
一点也没有瞒着玄灵,葭葭将此时的感受说与玄灵听了之后,但听玄灵许久不回话,她也不再等下去,转而出手向那洞口袭去。
青紫色的电光交加,这一击之力气势如虹,周围的地面放佛被这大力震得将要塌下去一般,几人若非以灵力支撑,恐怕站都站不稳了。
“好生可怕的力量!”路泽不禁长叹一声,“可惜非我门派中人。”
刺眼的强光让围观的几人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双眼,不过短短一瞬,待到重新睁开双眼之时,却见葭葭安静的站在一旁,而那原本封印住洞口的至邪之物只留下黑漆漆的一点似烂泥一般的事物,放佛失了灵气一般,落了一地,冒着青烟。而一旁原本几人以为会睡过去的葭葭却睁大双眼,满脸错愕的模样。
半晌之后,卫东沉脸向葭葭看去:“你不该睡着了么?”
葭葭面上也有些尴尬,摸了摸后脑勺:“可是我并不困啊,不仅如此,似乎精神还好得很。”
卫东闻言,面上更冷,他看了葭葭一眼:“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诳他发出那样的心魔誓?葭葭干笑了两声,她自己都纳闷着呢,不过既已如此,她也不欲解释了。左右如何解释,卫东估计还是不会相信的,不仅如此,反而会更加警惕她。算了,她连葭葭修行至今又不是靠着卫东修行起来的,门派高人,不管是不是看好她的,想来都不会与她的修行有太大关系,修行靠自身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想清楚之后,葭葭也不言语了,只是抱着双臂站在一旁。
路长生似乎是也未料到这样的状况,偷偷看了会儿葭葭,又看了会儿卫东,而路泽则是光明正大的目光逡巡于两人之间。他二人心中同时起疑:这样的两人搭伙外出历练,到底是谁安排的这个组合?这想法当真是太过奇特了。
不过,路泽很快便恢复过来,干咳了两声:“如此更好,我等进去吧!”他说罢,一脚当先进入里头,卫东不发一言的越过路长生走在了路泽身后,再之后便是路长生与葭葭。
“本座与卫东二人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张地图,指向便是这里,然而天公不喜,百年前将我二人拦在了外头,”路泽边走边感慨了起来,“今次能进入其中,大家小心了,只因里头,便是我二人都未曾进来过。”
洞内潮湿阴冷,那厚厚的苔藓一看便是许久无人驻足,神州大地历经几十万年的风风雨雨,容易发现的洞府之流早已被人抢了个一干二净。如这种毫无前人采撷过痕迹的洞府也算少有。葭葭警惕的看向四周,却听沉寂已久的玄灵在此时突然出声了:“老夫想了许久,或许是因着如花曾经占你身体的关系,你的身体得到了凝练,体质堪比元婴期。这就叫祸福相依。”他顿了顿,又道,“补天劫手的载体因此更加广阔,这也是为何声势比起先前更为浩大的原因。虽说这只是猜测,但老夫想应当八九不离十。你的补天劫手会随着你修为的增长愈发厉害,果真是个好东西。”
葭葭闻言方才叹了一声,便只觉得指环里头不太对劲:虽说她未与小白建立契约关系。可此刻,呆在指环里头的小白烦躁不安的情绪还是通过指环传到了她的身上。这是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从未听说过哪种灵兽有那样的功能。葭葭心中更为坚信小白的品种一定非常奇特。
实在太过闹腾了,再闹下去,指环里非被它掀翻天不可。葭葭想了想,将小白拉了出来,因一早便感觉到了它的躁动,才将小白拉出来,葭葭便死死的抱着它。
奈何它出来之后却没有如她原先想的那般乱窜,反而因着她力道过猛,被勒得紧了,发出“呜呜”的叫声。
这叫声一出,走在最前头的路泽便脚下一顿,回过头来,说道:“丫头,现在可不是玩闹的时候,把它收了。咦?”
原先路泽并非没有见过这只灵兽,但是未曾动用过通析眼,只是一扫而过。如今,这却是第一回,路泽方才未来得及撤去的通析眼一点不差的向小白看了过来,他目光闪了闪,眉峰早已在不知何时间蹙了起来:“你这是什么灵兽?为何本座看不出来?”
葭葭手中动作微顿,而后回道:“我也不知,这灵兽却是白泽寄养在我这里的。”
“昆仑神兽白泽?”路泽顿时起了兴致,向葭葭伸出了手,“给本座看上一看,可……”“好”之一字还未说出,便听路泽压抑着痛意叫了一声。
葭葭呆了一呆,看向那罪魁祸首——小白,却见它突然一口不偏不倚的咬在了路泽的手上。
若非情况不对,葭葭当真想赞一声:“这牙口当真不是盖的。”能无视藏神期的路泽自身的护体灵力,咬在体质堪比铜筋铁骨的路泽手上,居然还能咬出血来。果真是白泽出手,必是精品啊!
虽说小白不是她的灵兽,可是眼下这样的情况,葭葭是逃不了一个“连坐”的罪名了,她尴尬的出声询问路泽:“路真人,您还好吧!”
“没,没事。”路泽痛的抽气声不断,却还记得自己的高人风范,不欲与葭葭这个丫头一般见识。
“看好你的灵兽,莫让它随便咬人。”卫东黑着脸,施展了一个小小的回春术,暂且止住了路泽的伤口。待得路泽自己包扎起来之时,他回头瞪了一眼小白,却见那圆毛畜生正朝着自己龇牙咧嘴,磨牙声在这洞府里头不断回响。
“你怎么能随便咬人呢?”葭葭叹了一声,却见小白轻叫了一声,在她怀里换了个姿势,两只爪子搭拉在她的手臂之上,难为它在她怀里,不用支撑还能坐直身子,威风凛凛的看着前方,一对黑葡萄在四周来回扫视。
当真是自从跟了她,小白难得有如此积极的时候。葭葭一方面感慨,另一方面却又提心吊胆,能叫它如此积极的,葭葭印象之中还未曾见过。
待得路泽包扎完毕,却仍有些不死心的看了一眼小白,却见那圆毛威风凛凛盯着自己磨牙,他心中一颤:前路不明,现在还是莫要得罪这个小东西了。
“这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灵兽连老夫都看不透,可见不是一般的品种,”小白一个简简单单那的动作,就连玄灵都出言警告起了葭葭,“前路很可能会有一只与它比肩的灵兽。你这只灵兽虽说性子温润,不伤人,”方才小白咬路泽那一口被玄灵自动忽略了,“但是时至今日,却无一人能看透它的身前,想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你要小心了,实在不行就躲进来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或者没人注意,你也可将如花放出来,反正她这样子,又没肉体,等闲事物是伤不了她的。”
“但若是伤了,如花应当也就差不多了。”葭葭接口道,“看看再说吧!”
第三百九十六章 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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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这不过一个小插曲而已,众人也不再理会,依次向着前头走去。
前头已有光亮传来,时至如今,除了葭葭与路长生两个并不清楚这洞府分量的人没有太大感觉之外,无论是卫东还是路泽,却是不曾出现在人前的激动,就连那呼吸频率也比平日快了不少。
一转角豁然开朗,洞府之内自成洞天,自带光源的白玉之中能看到液体流淌其间。而最吸引人目光的便是端坐在洞府那一头,一个早已陨落的修士。栩栩如生,只除了没有丝毫活人气息之外,竟恍如打坐入定了一般。
他身披素白麻布制成的衣衫,那样的衣饰模样,分明是古典籍中绘图的古人才会穿着的样式。
而这修士周围的文字已然不是古篆体了,说是字却更像是画,恐怕究其整个昆仑也找不出几个懂这文字的人吧!
葭葭偷偷捏了一块玉简,虽说不认得上面的文字,但她却低头依葫芦画瓢的刻录了起来,她的打算是刻录下来之后扔进空间里头,玄灵或许会有所知也说不定。
“你等莫要乱动,待得我等弄清楚这上的文字再说。”卫东与路泽二人一脸严肃的盘腿相对而坐,开始拓写石壁上的文字。
“这是上古之神祝良的墓穴,我二人自元婴开始便在寻找这祝良的墓穴了。现下虽然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古神墓穴已有近十万年没人碰到了,是以没有详细的前任笔记以作借鉴,我等定要小心了。洪荒异种可不是万兽平原之上那些简简单单的妖兽,往往有穷天尽地之能。一个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路泽很是仔细的叮嘱了葭葭与路长生二人,而后便与卫东研究起了这石壁之上的文字。
葭葭看了一眼路长生,见他正对着那文字好奇打量着,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手下便加快了速度。而小白则一直是方才那复警惕的模样,小心翼翼的查探着周围。
而此时,几万里外的昆仑山上云音袅袅,一派安静和乐。昆仑神兽白泽自九龙禁地出来,便看到了朝他笑着微微颔首的梅七鹤:“白先生,今日偷得浮生半日闲,杀上一盘如何?”
白泽笑着走上前去,接过那棋娄,却在一瞬间,忽地脸色一变,手中棋娄重重的落到了地上,棋子滚了一地。
“先生怎么了?”梅七鹤对白泽的反应很是吃惊。
却见白泽额上透着密密麻麻的汗珠,那一贯清澈通透的双眼之中竟充满了震惊与错愕。
梅七鹤见他唇形动了动,看那描绘的唇形,似乎是“危险”两个字。这更叫他心中充满了不解:“白先生,哪里危险了?若说是秦师叔的话,他此行并无危险,不过是个搜查任务而已。恕七鹤愚钝,却是不知危险来自何处?”
“没事,是白泽看错了。”却见白泽低头拭去了额上的汗珠,朝他笑了笑,一挥手,将散落在地的棋子扫了起来,只将一抹担忧之色深深的压在眼底。他鞭长莫及,更何况,左右她有那样的宝物在手,应当能带着那小家伙躲过这一遭吧!
这复杂繁复的古文字当真是将葭葭刻录出了一身冷汗。刻录完之后便喊了一声“玄灵”。
“怎了?”玄灵于空间之中翘着二郎腿懒懒散散的问道。
“接着。看看这上头写了什么?”待葭葭说完,玄灵便见一枚玉简劈头盖脸的扔了过来,差点让他一个不妨栽倒在地,他一手接过玉简,不满的翻了个白眼,“你看清楚点扔,虽说这玉简分量不重,可莫忘了老夫只有多大的个子,非被你砸晕不可。你……呀!你这是从何得来的?”他的唠叨突然终结,转而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我们现在这个洞府石壁上刻的文字。小白的表现着实让我有些心慌!”葭葭回道,“你且看看上头说了什么?卫东与路泽说这是上古之神祝良的墓穴。”
“祝良?那是正神啊!你莫要太慌张了。”玄灵安慰道,“屡屡出手剿灭恶兽的正义之神应当不会为难你等。”这文字对玄灵来说,大约一时之间也有些难以解开,是以他便有一茬没一茬的与葭葭闲聊起来,“只是这些有关上古的记载因为时人没有记录的习惯,是以流传下来极少。总之后来不清不楚就不见了,想来大多应是回到仙界去了。”
“嗯。”葭葭应了一声,半晌之后,因周围太过安静,她又有些不确定的道,“我也不知怎了?就是慌得很。”
“莫慌。”玄灵的速度果然要比卫东与路泽快上许多,“老夫天生天养,对这些文字有着天生的感应力。前头应是祝良的自传:吾出身于云梦大泽,吾父雷神常无一道天雷劈于吾母。吾母受天雷而无恙,之后乃怀有胎,族中巫师察之仍为处子,众百思不得其解,三月之后生一男婴,名曰祝良。你看,是不是自传?”
玄灵原本不过是为了让葭葭松口气,莫要那般紧张。熟料,他这方才说出这么一段,葭葭便沉默了片刻,忽地反问:“雷神常无莫不是喜当爹了吧!就算早产,也没有三月就生的。”
一片寂静。葭葭在收到路长生、卫东与路泽向她看过来的目光之时,才恍然想起,自己方才竟是说了出来。虽说声音极轻,可这里的其余三人,修为最低的路长生也是元婴修为,这一点声音怎会逃得过他的耳朵?
她有些尴尬,倒是路泽目中现出一股异色:“你小小年纪,竟然懂得这种文字?我等也不过适才几句,你竟然速度比我等还快?”他说罢看了一眼卫东,肯定的点了点头,“卫东,你果然是准备充分。一早便知这丫头懂这里的文字,所以这才将她带来了。论深谋远虑,路泽不及你也。天下间,能读懂这文字的,我路泽保守估计,不会超过十个。”
卫东僵了一会儿,忽地弯起唇角,向葭葭看来,点了点头却并无嘲讽之意:“如此当真是上天助我卫东啊!丫头,你且说说后头几句的意思。放心,心魔誓我卫东记得清清楚楚,断不会违背的。如今,不应当齐心协力,破了这个谜题么?”
葭葭看了他一会儿,得了玄灵的首肯,将剩余的文字说了出来:“前头应是上古之神祝良的自传。吾出身于云梦大泽,吾父雷神常无一道天雷劈于吾母。吾母受天雷而无恙,之后乃怀有胎,族中巫师察之仍为处子,众百思不得其解,三月之后生一男婴,名曰祝良。及至五年,吾已与成年男子一般无二。承吾父之神能,尝诛凶兽傲因、钩蛇、赤鱬,声名大显。而后游历四方,恰闻此地有四凶:混沌、穷奇、梼杌、饕餮,为祸世间。吾自告奋勇前来击杀,以吾一人之力与四兽势均力敌,久而双方殆之。吾欲牺牲自我以酬天道,此地山谷走势奇巧,有封印大能,吾便以身镇压四兽。久之,乃过数万年,终有后世之人误闯其中,此人乃贤。吾乃古神后裔,上达天听,感知命不久矣,而神力渐衰。此人不惧天谴,摆出颠倒大阵,抽凶兽邪力封印洞口,以绝外人。百年后,及至其陨落,告之吾乃建小镇,名为封妖,以警后世。之后万年,无人破之,吾沉睡,力渐衰。过五万年,吾又醒之,见无人进入,喜之,力更衰,知晓不久于世,特留此书,警醒后人。”
葭葭说完,许久之后,路泽似是终于回神,喃喃自语了起来:“所以凤谣小镇乃是后人误写,实为封妖小镇。封印的乃是如今的万兽之祖,混沌、穷奇、梼杌、饕餮上古四大凶兽!”
卫东叹了一声,似是回应。
却听路泽突然惊讶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指向洞府四角:“所以这四角的凶兽雕像恐怕根本不是石像,而是,而是……”
本是极为惊悚的一句话,却没料到卫东、葭葭与路长生三人皆茫然的看向四周,之后皆朝他不解的看去:“哪里来的石像?”
“你等看不到么?”路泽双眼微红,眼泪直流,这是通析眼运用过度的征兆。
卫东再次向四周看了一眼,而后摇了摇头:“想来我等无通析眼是看不到的。”
正在此时,却见葭葭自储物袋中突然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圆镜。
通析眼的路泽一眼扫了过去:“指方镜?”
“不错。”葭葭应了一声而后向四周照去,她并未藏着掖着,是以离她较近的路长生一眼便从镜中看到了某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惊愕间指着圆镜连连点头:“真的有石像,栩栩如生。”卫东闻言,便偏了偏头,果不其然,在镜面之中清楚的看到了一只混沌的模样。
“卫真人,”却听此时葭葭突然开口了,一对漂亮的瞳子向着他看了过来,不躲不闪,而是质问,“你可否告诉弟子,你们到这里来到底是要找什么?就我所见,这里当真是处处杀机,与上古四大凶兽同处一室,想想便觉得可怕。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们不顾生死也要寻到这祝良的洞穴。”
第三百九十七章 退一步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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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东沉默了片刻,转身指向那栩栩如生的古神祝良身上的储物袋:“他身上所带,皆是神器。每一样到外头都是能引得天下群修竞相逐鹿的事物。我四人分四份,我卫东一点不要,你可独选两份。”
葭葭一愣,而后看向卫东:“卫真人,我连葭葭并非胡搅蛮缠之人,若非你如此无耻,我也不会要你发那样的心魔誓。那你要什么?”
“我要祝良的肉身。”卫东沉默了片刻,回道。
葭葭却更是不解:“你要他的肉身做什么?好歹也是上古正神,这样岂非大不敬?”
“祝良的肉身取到外头,不过片刻,便会化为灰烬,回归黄土。不过却能结成一朵再生花,能生死人,肉白骨,卫某要救一个人。”卫东沉默了片刻,说出的话却是叫葭葭等人皆惊愕的几乎不敢置信。
便是人称卫东的至交好友——蜀山路泽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卫东:“卫东,看不出来嘛!不成想你还是个情种。”
葭葭与路长生同时点了点头,目露好奇之色的看向卫东。
“你等想多了。”卫东皱了皱眉,低下头掩去自己眼中的情绪,“我卫东自有我的理由。”
路泽面露同情之色,一副不欲揭穿的样子,他干咳了一声:“也好,我没有意见。”
至于路长生与葭葭,皆是摇了摇头。
既众人毫无异议,由通析眼路泽带头,几人向正中而去,及至途中,却见路泽突然顿住了脚步,指向祝良面前的一行小字,回头问葭葭:“这是什么意思?”
葭葭眯了眯眼,取出一枚玉简刻录了起来。
“这关头还刻录下来?”路泽极为不解。
葭葭笑了笑:“将来学习之用。”
这一行小字并不多,不多时,葭葭便刻录完了,交给了空间之内的玄灵,而后便听玄灵道:“及至弥留,吾尝梦达天厅,但见其上诸人,姿容绝世,其景美轮美奂。吾行两步,但见两人。其一男子容貌俊美过人,另一则白发及地,亲和矣。俊美者道‘吾乃汝父雷神常无也’,我儿以身镇兽,实为天地真英雄。奈何神力渐衰,父甚痛之。特寻六爻之神屏翳算之一卦,曰:天地法则,一轮一回,相生相克。以邪力封印洞口,若遇身怀天雷神通之人,恐封印不再。父不忍吾儿心血废之,顾改写星宿,特保世间而是万年再无身怀天雷神通之人。久之,此神通必然绝迹世间,吾儿心血得保。吾涕之,感慨父爱如山。然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变数长存。若后人进入其间,切记速速离开,四凶兽之能虽渐衰,然小觑不得,一旦出世,恐世间将有大难临头。然天道长存,必有应对之法,且交由后人自持。祝良绝笔。”
“四,四凶兽要出来了。”路长生听完,面上露出恐慌之色,喃喃道。
葭葭只觉身旁似是一阵风刮过,不过眨眼而已,便看到卫东将储物袋扔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巧扔到了她的手中,而后他一把扛起祝良:“先出去再说,保我等安危为上。”
话音刚落,却见路泽脸色发白:“来不及了!”
但见现下,便是不用指方镜,不用通析眼也能清楚的看到角落的四兽石像外头沉积了几十万年的石灰纷纷落地。
卫东反应奇快,当下背着祝良,脚下灵力晃动,想要瞬移出去,平日里的话,从洞中瞬移之洞外,对卫东来讲可说易如反掌,然而葭葭等人却清楚的看到,卫东瞬移至一半,竟在前头几步的地方背着祝良狠狠的栽了下去。
卫东精明成这样的人会栽倒?众人向洞口望去,却见离洞口最近的那个角落里头的凶兽竟已不知何时堵住了洞口。
“《山海经》有,有云: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是为饕餮。拦住洞口的是饕餮。”大约是这一行早已让路长生惊奇够了,如今这等生死存亡的关头,他反倒冷静了下来,又说了一遍:“是饕餮。”
“这下遭了。”玄灵与路泽几乎是同时出声,“饕餮什么都吃,修士的灵气对它来讲当真是最美味不过的食物了。”
葭葭看着那名为饕餮的凶兽拦住洞口,涎水流了一地啃石头的样子,便不由抽搐起了嘴角:这吃货!
警惕了许久的小白终于在此时动身了,却见它“呜呜”叫了两声,一身白毛尽数竖了起来。小白终于要发威了,葭葭双目发亮,却见它后腿一蹬,飞一般的冲向了饕餮……的口中,一个骨碌便不见了踪影。
葭葭:“……”
卫东:“……”
路泽:“……”
路长生:“……”
尽管卫东身上还背着祝良的肉身,却仍不忘白葭葭一眼:“你的灵兽果真勇猛!”
不过眼瞧着饕餮半天没动,路泽偷偷摸了把汗,牵强的解释了一句:“或许是许久没吃了,腹中难以消化吧!”
葭葭心中不放心小白,然而周围情形却不容她分心:混沌、穷奇、梼杌已然接连醒来。
“我等之中可有大恶人?”葭葭发现路长生最难得的品质便是临危不乱,却见他突然开口道:“《神异经》云:“西有兽焉,其状如犬,长毛,四足,似罴(音皮)而无爪,有目而不见,行不混沌开,有两耳而不闻,有人知性,有腹无五脏,有肠直而不旋,食径过。人有德行而往抵触之,有凶德则往依凭之。名混沌。所以应当是那只,”他指了指混沌,向葭葭等人看了过来,“混沌听从大恶人的话。”
葭葭看着路泽与路长生二人的目光来回的在卫东与她之间巡视,试探道“你二人试试呢?”
这叫什么话,葭葭无奈至极,不过还是死马当活马医的试了试,而后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看来我还不够恶啊!”
“本座亦然。”卫东皱眉接口道。
沉默了片刻的路泽却在此时突然出声:“即使我四人今日寻到了办法从这里逃出去,然而让四凶兽重现天日,恐怕我等余生要在天下群修的追杀之中度过了吧!”
路泽说着双目放光,转头对向那混沌,一阵电光火石之间,那混沌的表皮便有一片焦黑了。这是路泽的神通。然而那混沌不过微微抖了抖,那阵焦黑便被“簌簌”的抖了下来,皮糙肉厚,混沌恍若不觉。
见此情形,路泽深吸了一口气:“退不得!我等只能上!”
葭葭看了看四周,那只饕餮仍然似是消化不了,没有任何动作,路泽说的不错,退不得,他们别无选择。
葭葭取出无锋剑,可是这一次不同以往,无锋剑方才拿到手中,葭葭变察觉到了无锋剑的微微震动,一股清晰的排斥感传遍了葭葭的全身。
“你是在害怕么?”一直并肩作战的无锋剑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反应,葭葭不由惊愕起来,一股名叫失落的东西充斥着她的全身,她苦笑,如今就是无锋剑也看出了形势的反差么?
却见无锋剑似是极有灵性一般的晃了晃,而后剑尖于她掌中不停的跳跃。见葭葭一人似是痴了一般与无锋剑说话,路长生不由出声叫了她一声:“连真人,小心周围。”
“我知道了。”葭葭却是很快便回了过来,而后收了无锋剑,心道:我便听你一回,试上一试!”随即一阵“哔剥”声响起,而后此地很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一阵焦香味。
至刚至正么?葭葭看着自己的手心,果然是克邪之物,无论是路泽还是卫东抑或路长生都无法伤害的凶兽,在天雷之下却被她劈掉了一块肉。
“太好了。”路长生眼中一片喜意,激动的看向葭葭,“有连道友在,我等安全无虞。”
但卫东与路泽二人眼中却没有一丝喜意,却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担忧之色,天雷或许是能克制这等事物,可是以葭葭的修为,不过金丹中期,这点灵力在这些凶兽的面前当真与个奶娃娃无异。卫东抿了抿唇,而后眼中厉色一闪,当机立断瞬移至葭葭的身后,一道绵延悠长的灵力自身后传了进来,游走于她的奇经八脉,她经脉的宽广程度超出了卫东的想象,但是现下别无他法,卫东身上源源不断的灵力充斥着葭葭的全身。
这些灵力在卫东的控制之下不断将葭葭丹田之内的灵气压缩,凝实。这是在助她强行突破啊!葭葭大惊,这种方法当真是下下策。若是被助之人身体的凝练程度与神识达不到强行突破的界限的话,恐怕将会重伤,届时那当真不是一年两年可以修养的好的。而对出手相助之人,瞬间抽走那么多的灵力,体内灵力枯竭也将面临重伤之险。
“卫真人……”她修炼一向讲究水到渠成,这般拔苗助长实非她之风格。
第三百九十八章 自寻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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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体的凝练程度与神识都远超同阶修士。本座出手助你,有何好怕的?现今别无他法,只有至正至刚的天雷之力才可伤这四兽。我三人无一人拥有雷灵根,唯你可堪一用。”卫东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葭葭还是第一次觉得卫东这人虽然无耻,但至少在大事之前,也没那般不堪。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路泽自然是懂的,眼下卫东既已出手,他又如何能抽身?是以一掌击在了卫东的身后,将自身的灵力传于卫东,路长生汗如雨下,站在周围,有一下没一下的丢着引雷符,虽说这点程度对凶兽来说与挠痒痒无异,可他却出手不慢,也不知连真人何时才能突破,现下的他当真有种四面楚歌之感。
葭葭不再抗拒,接受着来自卫东传与她的灵力,以往所学,无论是功法还是杂记,在这一刻,如同回影之镜一般一一自眼前闪过。
急而生智,葭葭双目倏然大亮:“玄灵,待我突破至金丹后期,借助体内的灵力或有办法可镇住这些凶兽。”
“你要如何镇住它们?”玄灵似是有些不敢置信,“虽说你的补天劫手是至邪之物的克星,但是不说金丹后期,即便你突破至元婴,恐怕也没有那等能力解决掉这四凶兽。而再往上强行突破的话,不止你,恐怕你身后的卫东、路泽都会一起死在这里。”
“学以致用。既然前人没有记载,我便自己创造出来。古往今来大能的创造,其中约有三成是紧要关头自创的,我方才心中却也有个主意,只是不知行不行。玄灵,左右都是死,我要试上一试。”葭葭双手发抖,这等时候,或许是已经真正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和兴奋。
“随便你。”玄灵愣了一愣,回了这一句,不过却在葭葭看不到的地方失笑了起来:把自己比为大能,她不脸红么?
这些葭葭自然是不知道的,这还是头一回让她这般兴奋,似乎自踏修仙六艺以来,对于阵法,葭葭或为学习,或为防守,或为攻击,摆出阵法,目的成千上万。然而如今,真正的生死关头,她反而没了那种感觉,是知晓前人的东西救不了她,唯有她自己来创造,所谓求人不如求己,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卫东打入葭葭体内的灵力愈发强势,却见此时葭葭突然睁眼:“卫真人,与其与那四凶兽两败俱伤,不如赌一把,可敢?”
不等卫东说话,路泽便已偏了偏脑袋,越过卫东向葭葭看了过来:“小丫头,你想作甚?”
“我自己的身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两位真人的眼力也远非常人所及。即便是让葭葭勉强突破至元婴,自身弊端暂且不说,恐怕也不过止得了一时,止不了一世。再下去,我等还未死于凶兽之口,恐怕也将死于自身反噬之下了。”葭葭口中虽然不停,然引导自身灵力的动作却并不停止。
卫东看着葭葭的目光微闪:她难道能一心二用?
“待我突破金丹后期,二位就住手吧!”却听葭葭道,“要取下四凶兽的性命,即使天下算的上名号的高人尽数在此,恐怕结果也难以预料。真正惹急了这些凶兽,恐怕他它们取我等性命不过翻手之间。便是上古之神祝良也只能镇压住四兽而已。葭葭所能,亦不过如是。不如暂且将四兽镇压下,届时再从长计议,如何?”
“你有办法能镇压住这四兽?”路泽反问。
却见周围灵气已然开始向葭葭涌去,她是要开始突破了。虽然突破,可葭葭却并未闭上双目,反而警惕的看向周围,此情此景,更坚定了卫东心中葭葭能一心二用的猜测。
“前人没有这样的记载,我却想了一个办法。只是这办法未曾试过,也不知道成不成?”葭葭耳尖动了动,那饕餮仍没有任何动作,小白没有那般容易死的,她坚信。
“理论上应当没有问题。”葭葭沉默了一会儿,回道,“几位可愿一赌?”
“为何不赌?”卫东的反应奇快,他看了一眼葭葭,“左右也是死,我几人的命就交给你了。只是,你莫要忘了秦雅的本意,行起来还需小心谨慎才是。”
葭葭对他这反应,只觉得有些好笑,是自己给他下了几个绊子,让卫东也生出了惧意么,是以她道:“卫真人就是不用师尊来压我,事关性命,我自会小心的。”
“凤谣小镇乃是自北向南穿水而过的走向,是也不是?”葭葭忽然出口,悠悠问道。
“东面石坡,坡底蕴含金矿,西面树林,主木,北面源头为水,南面水域下流是为黑土。是以金木水火土五行环绕住了这个洞府。”葭葭双目亮的惊人,“平日里为阵者不过局限于方寸之地,千变万化于其中。然而,如果不再局限于四寸八方。虽说《阵法总纲》之中未曾记载,但以葭葭看来,纵观整个世间,东方以东海为界属水,西方外荒多矿属金,北面十万里大山属木,南方赤色岩浆属火,正中神州神州大地属土。恰应金木水火土五行,若照阵法来看,整个世间却是一个最最简单的五行生息阵。是以世间生生不息,四季轮回,万年不灭。”葭葭说至此,似乎是一种源自心中的本能,让她对接下来要做的事竟生出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期盼。
卫东、路泽与路长生三人可说从未听过这样的论断,听的近乎魔怔:“而后呢?”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想,从未证实过。”这话却说得有些底气不足了,不过既已决定一赌,她便不会后悔,是以葭葭轻咳了两声,“弟子不才,若是猜测属实,只需将这几只凶兽汇聚一堂,如现在这般,弟子动用灵力,稍加修改,便可以使周围变成一个最简单的五行封印阵。这阵法,就算不是阵法师要破解起来也说相当容易。然而便是最简单的东西,这等凶兽虽然凶悍,却并无智慧,从里头想要强行突破却是难上加难,是以,若是不错,便可暂且将这四兽封印住,我等离开此地之后再做打算。”
“你看着办就好,现下我三人皆听你的安排。”卫东回头与路泽对视了一眼,而后一眼扫过一旁的路长生,见他并不反对,他们活至如今,若是连点决断之能都没有,也不会成就现在的地位,是以当下便应允了下来。
葭葭这次却是没有再应他们,因这已是突破的最后关头。
卫东等三人论年龄、论修为无一不是年长于葭葭,平生不论是自己突破还是观他人突破,这经历都不在少数,可没有一次是如她这般轻松的。甚至是自行突破的也不曾这般轻而易举,更遑论强行突破。
但见她细细算来就连一个时辰都未到,便起身突破成功了,观修为,已然是金丹后期了,只除了因为方才突破,境界不稳之外,观她面色其他,皆无大碍。
方才突破,便见葭葭盘腿而坐,才做了个起手势,便喊道:“小白,快出来。”周围几人先前无一不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葭葭身上,见她突然出此言论,这才想起那凶悍好咬人的小兽已被饕餮吞进肚里许久了。
众人转身,但见那有上古四大凶兽之称的饕餮轰然倒地,溅起了一地烟尘。而后,方才神勇无比跳进饕餮口中的小白湿漉漉的从它喉咙口爬了出来。
那模样,葭葭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古老的凶兽,这体液的臭味让在场四人面色都有些扭曲,卫东反应极快,立刻便瞬移至了饕餮的身边,大着胆子伸手试探了片刻,许久之后,终于摇了摇头:“似乎是死了,你这到底什么灵兽,竟能弄死这上古四大凶兽。”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小白虽说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然而说到上古四大凶兽,有凶兽必有瑞兽,多数瑞兽仅仅存在于传说中,轻易不得见之。葭葭当真算是幸运,有生之年却也曾亲眼目睹两大瑞兽,其一凤凰,其二便是白泽。瑞兽凶兽相生相克,葭葭看了一眼那毫无一点高兽风范,浑身臭烘烘的小白,心中对它的来历更为好奇。
不过,事急从权,而且,看小白那打哆嗦的样子,让它独对四兽,恐怕它是吃不消的。当然,她心中更隐秘的便是对自己猜测的证实。这一切,以生命做赌,以天地五行为局,若是她胜了,恐怕有关阵法之道,将会走出一条前无古人之路。当真世间史册将会留下重重的一笔。
放手一搏,不外如是。
不说玄灵,便是如花也不再多说。虽然看不到外头的景象,但通过言语,她已能确切的猜测出外头这个小修士在做什么了。
平心而论,她虽然是由燕锦儿分裂的元神所化,没有实体。不过得失之间,她却可说几乎根本不用考虑如何来应对真正的危险。有危险,自有燕锦儿本尊挡着,她缩于她身体之内,坐收渔利便是。
顺风顺水至今,头一回在这个金丹期的小修士身上重重的栽了一个跟头,虽然摄于二人之间的契约,她不敢说什么。然而打从心底里,她还是将上回失手被擒归结为自己大意而已,对她亦不过口服心不服。倒是这个神器里头的器灵有时让她颇为忌惮。
若说为大义而献身,就她所见,这女修实在不是那样的人,她惜命的很。然而此时,且不说她那论断可说闻所未闻,就说她胆敢在如此情况之下放手一搏,这胆量,当真少有,若叫她来,如花思忖她是决计做不到的。
第三百九十九章 乾坤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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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指一一合开,指尖绿色的荧光在提醒着众人这并非普通的手法。
燕锦儿布阵用的手法,在座三人皆不是第一次看到,是以并不算得惊讶,再联想平日里燕锦儿对她的处处偏帮,似乎也能想清楚大概的缘由。
然而这一指却并未指向阵盘、阵旗、阵珠之类的事物,而是穿石而过,一指指向东面石坡,一指指向西面树林,一指指向南面黑土,一指指向北面源头。东南西北四向,如此恢宏的自然之景,灵气聚线,如今却被这一条细入牛毛,灵气聚成的细线尽数链接在她的掌中。
一掌可握四方,将四方汇聚于掌中,单单观之,便可以想象这是何其耗费灵力的一道工程,难怪她要进阶,不过金丹后期所能承载的灵气,估计也当是她的极限了吧!
虽然不过一个小小的石室,然而于石室之内,掌控四方之景,即使看不到外头,但单单想象便已足够惊人。
众人却见灵气成线于她手中翻飞,路长生愣愣的看了一会儿,终于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他伸手指向葭葭的手,问一旁的路泽:“老祖宗,为何连真人的手从方才起便一直停于那个高度?可是有什么契机?”
却见路泽目光看着葭葭不曾错开分毫,赞赏之情溢于言表:“平衡。她如此年纪能懂得这般借力打力,实属不易。”
“平衡?”路长生闻之更是尴尬,“长生不通六艺之道,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路泽这厢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却是反问他:“长生,你能灵气为线,拉起一片树林么?”
“恐怕是不能的。我并非体修,即使体修恐怕也没有这般的怪力吧!”即使在外,他路长生是人人见之欲行礼的元婴修士,然而在这里,在卫东与路泽面前,他却实实在在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辈而已,是以便如小辈那般实话实说了。
“她却做到了。”路泽伸手指向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恍然不觉的葭葭,“不仅如此,她还拉动了石坡、黑土、流水,用的便是借力打力,只为让四者处于一个平衡。本座猜想,她定然极为精通算术一道,这才找到了这么一个绝佳的平衡点,这平衡便是毫厘也不得差之。”
“原来如此。”路长生恍然大悟,开始回想葭葭方才的话,却在此时突然大惊失色,再次转向路泽,“老祖宗,不对啊,方才连真人说的树林、石坡、黑土、流水,对应的是木、金、土、水四行,那第五行火在何处?”
“火么?”却见路泽忽地摇头轻笑,似是自嘲,“本座得上天眷顾,拥通析眼,是以才看清楚了万物的本质。自然往往是玄妙的,这一片终年积雪,想来初时任谁也不会想到脚下有一大片地火吧!”
“原来火在这里。”路长生更是感慨不已,“如此玄妙,竟也让连真人发现了,她观察力之敏锐当真叫长生自愧不如啊!”
“没有通析眼便是卫东都发现不了,更何况是她?”不成想,路泽却轻笑着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促狭,“是她方才动用指方镜之时看到的。”路泽说着,伸手指向葭葭的小指,“小指之上不是还有一条线么?那便是连接地火的。”
“原来如此,”路长生深吸了一口气,忽地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轻笑了起来,“吴遗策那老儿整日在咱们崔真人面前说连真人的好,但凡高人总不喜欢如连真人这般高调的。原先长生也是存疑的,如今看来,连真人确实不错,当真叫路某大为改观。”
“那些神乎其神的传言,确实会引起老人家的不满,”路泽啧了啧嘴,接口道,似乎自动将自己排出了老人家这个行列之外了。
但见她五指纷飞,呼吸平稳不乱,快到只余残影片片。然而光想想,要将五行之物以始终平衡的姿态结阵,那当是何等困难,可是她新来却偏偏让旁人只余赏心悦目。
“我等多数情况之下看到的是阵法师的布阵手法,但是她似乎更高一筹。虽说没有明确的定义,却能让人明显的察觉到其中的不同。”路长生一早便没了害怕的感觉,因周围有卫东的赤雷符在手,这些兽手虽然力量非比寻常,然而或许是镇压许久的关系,行动缓慢。当然,若是行动快的话,葭葭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布阵。他们一早便已丧命于此了。
或许是这高人一筹的布阵手法让他不再害怕,他转而双目眨也不眨的盯着葭葭,开始与路泽讨论了起来。
“其实是有定义的。不过这种情况是极少出现的,就连本座活了千年,观之修仙六艺至这种级别的却也是屈指可数,说是百年难得一见都不为过。一般阵法师布的叫作阵法,她布的却叫作阵道。这就是道与法的差别。”路泽现下倒是不吝啬通析眼,尽数落在葭葭一双手之上,“本座应当早该发现的,她现在正在行前人未行之事,无意之间,已然打开了那扇阵道的大门。她的前景当真大好,”路泽说到这里,眼珠转了转,转向背着祝良的肉身看着葭葭的卫东取笑了起来,“卫东,你莫要随便得罪人,小心她将来给你好看。莫欺少年穷就是这个道理。”
原本以为卫东不会理会他,却见此时卫东突然抬头,面无表情的向着路泽与路长生二人看了过来,“我得罪都得罪了,你说如何是好吧?”
路泽不料他如此无赖的反应,面色尴尬的回过头去,捂着鼻子道:“那本座就不知道了,你自求多福吧!”
“对昆仑来说,有此后辈算得一大幸事。”却见卫东变脸极快,已然换上了一副深思之色,“然而对她来讲,在阵法与阵道之间如何选择,想来傻子也知道。只是一旦选择了阵道,便是要走一条前人未曾走过之路。虽可名留青史,但在探索之上,恐怕所要耗费的心血不是寻常阵法师所能比拟的。因为无人能够告诉她如何去走,一切唯有靠她自己摸索,这条路艰辛之程度远非常人所能想象。”
“你说的不错,”路泽摇头,“修真者面临的困难岂是凡人所能想象的。对了,卫东,你说将修仙六艺抑或其他外道尽数算在其中,摸索出‘道’这个门槛的,放眼天下,活着的有几人?”
“这话应当我问你才对。”似乎是因为发觉了眼前的女修摸到了阵道的门槛,其余三人几乎同时轻松不少,心里更有了几分底气。卫东便是如此,他白了一眼路泽,“整个世间,你看的总要比我卫东明白不少的。她算一个,无我道的归真子也算一个,那位隐世了几百年的炼丹高手吴真人算一个,只是不知道坐化了没有。你我都是新进的藏神,是以见过的高人并不多,小辈里头,就我卫东所见,大约就她与归真子两人。”
“阵道,丹道,无我道都已寻出来了,至于其他的,”路泽微微摇头,“闻名天下的炼器大师水月先生人称鬼斧神工,然而就我路泽所见,他攀上的到底不过是法的巅峰,寻前人之迹而已。道那一层,他始终没有觉悟,路某自开通析眼以来,多数时间都是与你一道厮混,见过的小辈都算不得多,更何况是这等小辈使出修仙六艺的场景呢?除了她与归真子两人,路某却也暂时未发现其他人。至少现今名动天下的各道大师,如吴遗策、燕锦儿之流那都叫法,不是道。”
待看到卫东挪揄的脸色,路泽忙又解释了起来:“我蜀山多是剑修,习修仙六艺之人少之又少,暂且未发现有甚好奇怪的。倒是你昆仑剑修虽然不少,可杂修的数量比起我昆仑却是多太多了。至今只看到一个摸到阵道门槛的,你好意思来我面前唧唧歪歪么?”
说话间,却见葭葭手中动作渐渐慢了下来,铺天盖地的灵气已然充满了整座洞府,却见此时,葭葭突然出口咬向自己的五指,她咬的地方极为特殊,正是五指之上连通主心脉的附脉。
蕴含补天劫手之能的青紫色火焰瞬间出现在了五指之上,却见她猛地一掌击在了地上。刹那间,仿若星辰倒转,凤谣小镇上空群星璀璨,几乎以一种杂乱无章的态势于夜空之中游走,星际轨道交相辉映,仿若天公自然催生出的礼花,美到不可直视。
“成败在此一举。”石室之内天翻地覆,四人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靠在了一起,只等这一片乾坤变动的终结。
第四百章
如此大的动静,天象异变,几乎是同时,无论是在养伤,还是修炼,抑或闭关之中的各门派精通观星之术的修士皆纷纷起身,向外看去。星宿轨道如此的惊天之变,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他派暂且不提,便说蜀山与昆仑两派,吴遗策一早便连人带铺盖的冲上了蜀山最高的山顶,连发七道紫色传讯符传于万里之外的燕锦儿。
而昆仑天机殿一早便被三百六十五颗夜明珠照的恍如白昼,燕锦儿与任天游一脸肃然的立于其间,对突然出现的星辰变动做起了应对之色。
作为昆仑掌门的梅七鹤自然不能抽身,焦急的立在殿外等候。不多时,便看到了今日方才回归昆仑,一脸倦色的秦雅:“秦雅,星宿冲撞,斗转星移,你也坐不下去了?”
却见秦雅微微点头,而后反问梅七鹤:“掌门,猎天环与仙晶可有什么异动?”
梅七鹤先是一愣,而后摇头:“放心,适才去过白先生那里,猎天环与仙晶安好。我自也问了先生,他只回我不知。秦雅,你说如何是好?”
秦雅将目光转向了天机殿内,知晓梅七鹤只有在心急如焚之时才会这般直呼其名。眼下,想来梅七鹤的不安已远非平日可比。
“星宿变动,原因千万,掌门不可先乱了阵脚,且听任老前辈他们是如何说的。”秦雅揉了揉眉心,暂且拂去身上的倦意,向周围看去,远的不说,就说这人数最少的太阿峰,如此大的动静之下,也相继过来了不少年轻修士。
人多嘴杂,梅七鹤的一举一动很可能经由众人的想象力演变成惊天之祸。
方才也是一时情急,如今秦雅的话倒是提醒了梅七鹤,他当下便肃了脸色,一副沉稳八方的模样,一时间他人倒也看不出来什么问题。毕竟身为昆仑掌门,有时只需一个提醒,这面上的临危不乱便能做的非常好。
一时间因说话最有分量的两人面上都看不出什么异样,是以环绕过来的修士议论纷纷,一时也没个准,只是看这天象,除了大叹一声天象大美之外,再无其他。
星摇地动,而天机殿所处的位置可说是整个神州最好的观测地点之一,在这里观星卜卦,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清楚的多。
“总算停下来了。”任天游面前那天极八卦镜中的红线疯狂转动了一夜,最终所指位象,却是在“震”一位。
“震者,动也。《周易论》中所说,震者,主雷,主龙,主玄黄,主大道。”任天游看着那卦象,虽说模样还是优哉游哉的样子,可说出来的话,却叫燕锦儿吓了一跳,“如此说来,神州岂不有大变动?”
“或许吧!”任天游绿豆大的双眼眯眼一笑,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他这不急不缓的态度,当真是惹毛了燕锦儿,燕锦儿几欲发狂:“任老头,卦象如此惊人,你倒是不急?不行,我坐不住了。老娘现在就下山,看看到底是哪里来的动静。”
任天游仍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模样,非但如此,还摆了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动作更加惹怒了燕锦儿:“任老头,你……”
待见的差不多了,却见任天游这才笑眯眯的开口道:“就算要寻,天下之大,若没个目标,你要去哪里寻?”
“那你说该如何是好?”燕锦儿凤目圆瞪,倒是极有几分盛气凌人的态势。
任天游微微晃了晃脑袋,他道:“老夫今日就拿点看家绝活出来与你瞧瞧,省得你整日里抱怨老夫占着你的地盘偷师。”
燕锦儿双目倏然大亮,却见任天游此时的动作却是不同以往之快,他掐了两个法决:“寻源之术,走起!”
但见星空之中忽然多出了一道状如“流星”的事物,那平日里行起来磨磨蹭蹭的任天游,此时却像变了个人一样,瞬间蹿了出去。
燕锦儿紧随其后,来不及对那吴遗策罚来的铺天盖地的传讯符有所回应,一脚踢到了一旁,便追了上去。
他们两人突然动作,自然是引得在外的年轻修士个个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便在此时,梅七鹤与秦雅终于开口了:“我昆仑门派弟子不得离开昆仑,不得随意分发传讯符,若有发现,一律关进暴室。
群修面面相觑,知晓他二人此举恐怕就是为了防范任天游与燕锦儿的去向传的人尽皆知吧!
度日如年,不外乎如此。待得周围震动减缓,葭葭向四周望去,但见整座洞府外头那清晰的抗拒力传来,这是处于封印法阵中才有的感觉。
葭葭欣喜若狂,看那因这一阵天翻地动,而变得似乎有些躁动的凶兽,连忙喊道:“快走,寻着我的步子,咱们赶紧出去!”
其余三人皆明白葭葭话中之意,见她顾不得脏臭,抱起地上那只白毛灵兽向外冲去,当下便跟了上去。
短短的一段距离,走出去不过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却叫几人汗流浃背。
直到此时,葭葭才想起小白身上那股恶臭,而自己的身上,那味道也惶不多让。
其实,早在小白制住那只饕餮之时,他们便有办法离开了。然而,若就那般离开的话,撇去所谓“忠义”不谈,三兽出来横行无忌,追根溯源,相对于他们,神州大能虽然不多,却也不少,要查出是他们放出了这三兽,那当真是要让“死于天下群修围攻之下”这句变成现实了。
然而,再牢固的阵法,虽然借助天生之物可谓巧夺天工,可真正算起来,待到凶兽完全被惊醒的那一刻,恐怕离突破之日也就不远了。
观那情形,这一日不会太远,必须速速寻人过来共商对策。
纵是上古之神,可历经千万载的风尘,祝良的肉身到了外头,不过短短几息,便化为尘土,随风而逝,徒留下那一朵凝结着最后一丝神力而结成的再生花。
卫东心心念念的再生花总算倒手了,却见他一伸手,朝葭葭摊了开来:“储物袋且拿来,我等分一分,本座那份一同归你。”
“这么急?”路泽惊讶,“我等是要分道而行么?”
“这丫头乃是秦雅托付于我的,再生花已到手,我要去做一件事,她便跟着我吧,所以我等便在这里分道扬镳了!”卫东一翻手,将储物袋中的东西尽数倒了出来。
虽是上古之神,但若单论数量来说,祝良的储物袋里东西并不多。
六块颜色各异,灵气环绕的晶石,暂且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一柄古铁打造的武器,算得上神器,然而那简单古朴的造型,更似是久远的鱼叉。这同古典籍上留下的祝良的人物画中所执的兵器有几分类似。
一把打造的不甚规则的古灵石,按其中所含的灵气换算,绝对是极品灵石级别的,更何况修仙界中也有那等喜好收藏古物的修士,论起真正的价值,一块恐怕抵得上十块极品灵石。
一抔细沙,一圈柔软的细丝,一件龙皮法衣,一只装着异火的白玉瓶。两根因时间太久,早已枯萎的天雷竹节,一把各式各样的种子。
“晶石一人选一块,我的不要,你选两块。”卫东似是心底有些急迫,催促葭葭。
因弄不清楚这晶石到底有何用,葭葭便随意挑选了两块漂亮的:一块紫色,一块金色。
那把古灵石被卫东剔除两块之后,平均分成了四份,葭葭独得两份。
卫东的分法很是公平,是以,一时间也无人有异议。
然后是细沙、丝线,龙皮法衣,白玉瓶,卫东眼皮都不抬:“你选两份,两个姓路的一人一份。”
或许是因为得以逃脱,葭葭功劳最大,是以路泽与路长生均表示让葭葭先挑,葭葭想了想,取了白玉瓶之后,在剩下的三件法宝里头却犯了难。
祝良的东西,乍一看上去,根本无法判断出具体的品级,是以挑出来很是困难。
见葭葭迟疑,卫东似乎急得很,连忙催道:“缘之一字难说的很,哪个合你眼缘,你便选哪个吧!”
几乎是同时,方才危险之时主动装死,现下分东西又忙不迭地挑出来的如花叫道:“可有种植灵植的事物,快累死我了。”
葭葭没有理会她,可或许是潜移默化间还是受到了如花的影响,一手便伸向了那抔细沙。
路泽与路长生挑选过后,同时对那枯萎了的两根天雷竹惋惜不已,打造飞剑的好材料,若是保存完好,这打造出的飞剑该是何等惊人。然而,却已枯萎了。
但见卫东将祝良的本命法宝与剩余的古灵石装了起来,眼看又要将种子一同装进去,葭葭想到空间之内的如花,连忙开口道:“等等,且分我一点种子。”
对种子,路泽与路长生兴致缺缺,卫东扫了一眼他二人,便抓了一把递给了葭葭。而后将那装好的储物袋扔给了路泽:“古灵石那些老家伙并不缺,意思意思也就可以了,祝良的本命法宝在其中,有它坐镇,这上交的分量算是足够了。”
这是修真界中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寻到了这等遗留下来的仙人洞府,甚至神人洞府,一旦藏掖不住,便需上交一份份子物,而且这物必须拥有绝对的含金量。
原本以卫东与路泽的修为来看,已然属于现在修真界中最高一个境界藏神期的,要他二人交份子物,原本是不可能的,然而眼下,凶兽出世,他们却知是不得不交了。
第四百零一章 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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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卫东神色焦急的模样,路泽接了储物袋,看了一眼卫东,神色莫名:“卫东,你就不怕本座昧了这一份么?毕竟,祝良的本命法宝才是这里头最好的东西。”
“你昧不了,”却见卫东神色淡然,努了努嘴,指向那已行了过来的任天游与燕锦儿,“已经追过来了。凶兽出山,想来他们不出手也难。”
说话间任天游与燕锦儿已然一前一后落了地,但见四人身上、脸上尽是风尘,尤其是葭葭,抱着小白那味道当真让人不敢恭维。
“路泽,你来解释,我有要事要办,待得此事过后,如有需要,尽管传讯于卫东,告辞。”卫东说话间,拉起葭葭一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大约是心中急迫,一时间,倒是忽略了葭葭身上那难闻至极的酸臭味。
待得葭葭的酸臭味远去之后,任天游与燕锦儿同时呼出了一口气:“臭死了,”而后又道,“这么大的动静,星宿变轨,惊动了恐有一半的天下修士,是你们几个弄出来的动静?”
路泽眼角的余光一扫,很快便看到了与吴遗策相伴而来的一位满面白须的蜀山修士,时间几乎没有相差几分,而后两位魔修,一位散修接踵而来。
路泽放眼望去,这几位,皆是天下间有名的阵法师、诡道高手与卜算高手。
散修与两位魔修皆是天下闻名的卜算高手,那两位魔修乃是师徒,师傅藏神初期,徒弟元婴期,散修出窍修为,至于他昆仑么,吴遗策元婴修为,他的师尊吴法道人乃是藏神修为,而后与燕锦儿相袂而来的是东海阵法第一人任天游。
算起来,眼下的情况,号称财大气粗,修习王道的昆仑,来的人却是最为弱势的,这倒是不像昆仑的作风啊!路泽心中暗道,而后偷偷挪揄起了卫东与葭葭:“看来你二人的后台不硬嘛!”
“怎么回事?”最先到场的任天游看向路泽与路长生二人,“你等做了何事,引动星际变轨。”
论资历,任天游绝对是这里头修为最长,年岁最大的,是以路泽向任天游行了一礼,回道:“任老前辈,路泽与昆仑的卫东,各自带了两派的一位小辈游历此处,误打误撞之下,竟然发现了上古之神祝良的墓穴。这是所发现的祝良的本命法宝,其余一些古灵石,我等却分了。”他说着,将那储物袋呈给了任天游。
任天游轻笑了片刻,对上了周围几人虎视眈眈的模样,心知眼下,若有一人胆敢率先出手接过这储物袋的话,论修为与资历,除了他,不作他想。是以也不避讳,接过这储物袋,倒了起来,却见两块古灵石,一些种子,和一把上古神器从里头倒了出来。
看了一眼那分的只剩两块的古灵石,那魔修不禁轻叱了一声:“好歹昆仑、蜀山也是大派,眼界当真是浅,古灵石能比得上上古神器?”
路泽笑了笑,并未说话。
他、卫东、路长生与那丫头四人并没有蠢到分不清上古神器价值几何的地步,然而他们有四人,这只一把上古神器到底归谁?恐怕一言不合便会内讧。如此,倒还不如上交了为好,左右,就算他们谁得了这上古神器,恐怕也会有不少人对这神器虎视眈眈,到时候说不得安宁也不为过。更何况,上交了这上古神器,无意放出了凶兽这件事就会被冲淡许多,想来也无多少人再会斥责他们。
任天游在手里掂了掂,而后递给了一旁吴遗策的师尊吴法道人,吴法掂了掂,又递给了那散修,如此,几乎在场几人尽数试了一试,最终又回到了任天游的手里。他将上古神器放入储物袋中,连带看向路泽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和善:“就是因为祝良的墓穴,便引动星辰大变?”
“这,弟子也不知。”路泽却是泛起了难,他们可并未看到外头的星云变化,只老老实实道,“我等在里头发现了上古四大凶兽,虽说饕餮似乎死了,可混沌、穷奇、梼杌似乎渐渐苏醒了过来。”
“你说什么?”不等最有资历的任天游发问,那魔修便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再说一遍。”
其实他的反应也正是在场除了路泽与路长生之外群修的反应,他们皆双目眨也不眨的看向路泽:“你再说一遍?”
路泽苦笑,若非亲身经历,他也是不愿意相信的,只是现下,他轻咳了一声:“我等在里头发现了上古四大凶兽……”
“你是说,凶,凶兽就在这里?”吴遗策一早便按捺不住了,不可置信的盯着路泽。
却见路泽点了点头,指向那洞府所在:“眼下,那凶兽正被五行封印阵封印其中,恐怕不多时便会强行突破出来,我等还要赶紧想办法应对才是。”
他话音刚落,便见吴法道人不住摇头:“胡说八道,此地哪来的五行封印阵?为何本座看不到?”
路泽抽了抽嘴角,这几日的经历确实太过难得,一时之间众人不信也在他意料之中,是以,路泽回道:“凶兽就在里头,不信你等进去看了就是。只是路泽可不敢再进去了。”
他这话一出,不出所料,方才还唠唠叨叨的几人顿时静了一静,那可是妖兽的老祖宗,他们眼下连路泽在内,也不过四个藏神期,对付一只可说或许马马虎虎,四只,那当真与送死没什么区别。
是以一时间倒是无人说话了,却在此时,忽地听一人哈哈大笑而来:“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群修向那声音的来源望去,却见两修结伴而来,前头那位形容干瘦,穿着道袍的正是许久不曾现身,昆仑藏神中期的伏青牛是也,方才说话的也正是他。而他身后那一位,素色的粗布麻衣,众人粗看只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此人在哪里见过。久而久之,终于有人想了起来:“妙无花竟然也出来趟浑水了?当真是想不到啊!”
但见他二人相继落地,而后伏青牛更是一脸得意的走到燕锦儿的身边,而后转向任天游:“什么好东西,且拿来看看?”
路泽见状,一副想笑不能的样子,他收回方才那句话,昆仑果然是财大气粗,这厢一下多了两个藏神中期的,是特意过来撑腰的么?
伏青牛的性子!任天游好笑的摇了摇头,路泽等人实在是个聪明的,这上古神器虽好,却是个烫手的山芋,最终谁得手了,恐怕都安宁不了。还有那个牛脾气的伏青牛,那么多年,也改不了那脾气。
是以他掏出储物袋浑不在意的扔给了伏青牛,但见伏青牛当下便取出了那神器在手里头比划了两下,而后递给一旁的妙无花,但见妙无花微微扫了一眼,并未出手接过。
于是那储物袋便被伏青牛大大咧咧的收了起来:“暂且先放在老伏这里吧,之后再作打算。”
虽说昆仑三大藏神中期的高手之中伏青牛那长相是燕锦儿最为不喜的,老、丑加干瘪,简直占全了她审美观之中最厌恶的地方,就说伏青牛那脾气,更是燕锦儿退避三尺的,每每喜欢在她面前罗里吧嗦的,要说厌恶感,伏青牛绝对是三人里头排第一的。
不过如今他能来撑场面,燕锦儿心中还是有几分喜色的,其实,若是师尊不死,想来也应当如吴法道人一般修至藏神了,方才也绝不会那般憋屈了。可惜,没有如果。她燕锦儿从不后悔当日的决定:左右师尊当日的行径已然为正道所不容,早晚也是死,倒不如她来动手,保全师尊的身后名算是她燕锦儿能为师尊做的最后一件事。
至于另一个,伏青牛如何请动了堪比乌龟一般,缩在卧禅谷那壳里一动不动的妙无花,燕锦儿心中其实是有几分疑色的。不过很快,妙无花便用行动剔除了燕锦儿心中的疑惑,却见他突然出口:“那洞府里,确有凶兽。”
不愿多做口舌之争的妙无花说着便取出了一枚方寸大小的圆镜,见状,路泽眼角不由一抽:指方镜有时还当真好用!
不过虽同样是指方镜,妙无花用起来却与葭葭完全不同,当然功效也远非葭葭手中那枚可比的。
但见他一把将指方镜抛到了空中,口中默念了几句,那指方镜便瞬间放大了十倍,而后但见他掌中梵文的金色“万”字突然现了出来,金光闪闪,一掌击在了镜面之上。
而后指方镜中所限很快便穿过了洞府,里头几只烦躁不堪,横冲直撞的凶兽真真委实叫人看的惊心。
吴法道人更是大惊失色:“那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那凶兽要冲出来了,赶紧驱散凤谣小镇上的凡人,寻天下高手共聚在此,商量对策。”
路泽见吴法道人那大惊失色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劝道:“现在暂且莫要担心。现在凶兽正被五行封印法阵困在其中,我等还是有时间可以寻找到一个完美的对策的。”
“哪里来的五行封印法阵?”那魔修皱眉不解,看向那洞府之处,不止是他,其余几人皆是同样一副疑惑的样子。
第四百零二章 再生之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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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阵法一道,在座的皆可说得上是世间站在阵法一途顶峰的人物,还有什么阵法能瞒得过他们的眼睛。但路泽口中却再三提起“五行封印法阵”,这不禁叫他们起了疑。
路泽心知葭葭的理论与以往的理论完全不同,想了想还是解释道:“脚下一片有地火属火,东面石坡含矿属金,西面树林属木,南面黑土属土,北面水源属水,连五行而成法阵……”
话未说完,便被吴法道人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你从哪里听来的这论断?是祝良洞穴之中所记载的么?”
路泽微微一愣,而后一笑回道,“并非如此,我修仙六艺阵法一途恐怕又有奇才要横空出世了,正是一起历练的昆仑小辈连葭葭,这是她的论断……”
“一派胡言!”不料还未说完,那魔修便已按捺不住连连摇头,眼中讽意更甚,“想你也是个藏神期的高手,竟听一个金丹小娃娃胡说八道?当真是,唉!”
他言语间不屑之意尽数流淌而出,不止是他,周围几人皆同样露出了嘲讽的意味。
路泽心中不悦,他通析眼所见岂会有假,便伸手指向洞府道:“可确实封印住了凶兽,否则我等早就死在那里了。”
“那是侥幸,许是凶兽还未完全苏醒。”便是同为蜀山同门的吴法道人也连连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怎么能让这凶兽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呆在那里?万一出来了怎么办?诸位,我等赶紧布下封印法阵才是。”
“可是……”路泽还待要说,便忽觉袖子被人拉了一拉,一转身便看到路长生朝他摇了摇头。
而后吴法道人出口更是十分不客气:“路泽,莫说了。你要贻笑大方么?这是在给咱们蜀山丢脸!尽胡扯。”他说着毫不客气的白了一眼卫东,挥臂一呼,“诸位,我等进去布阵!”
路泽乍闻此言,更是大惊失色:“不可。凶兽就在其中,你等进去,岂非自投罗网?”
“凶兽迟迟不出,必是行动缓慢,或是历经千秋万载,能力渐衰。”那魔修接口道,看样子这几人是丝毫不认为他路泽的言辞有半分确切之处了。
但见剩余的修士皆不过微微一愣,便鱼贯而入,向那洞口行去,确实,太过非议所思的论断,会遭到这样的误解也属应当。
拉住他的路长生这才喃喃了起来:“老祖宗,咱们怎么办?跟进去么?万一那凶兽发狂了如何是好?”
“这……断断没有进去送死的道理。”路泽转头看了路长生一眼,“尤其是方才绝处逢生的。我二人先在外头候着,一旦有了什么情况,不管是逃命,不,传讯都算有所准备。”
路长生看了一眼不小心说漏嘴的路长生,见他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忍不住心道:老祖宗的道行果然不是长生所能比拟的。
这里暂且不提,就说葭葭跟着卫东一路向北而去,以最快的速度,整整行了三个日夜,这才行至了十万大山的脚下。
这是世间有所记录的最北之地,进入凶险万分的十万大山,一直向北,最终的目的地到底是何处,这却是没有人知道了。
且不说就是一路向十万大山之北行去,其中路途之凶险,就是藏神修士处于其中恐怕也难以保全自身,便说现存于世的典籍之中所记载的,几乎没有任何人寻到十万大山源头的明确记载。
但见卫东走向山脚右侧一圈无名坟冢,无论是十万大山还是其他,这都是葭葭第一回所见,是以除了惊愕还是惊愕。
“这些坟冢……”却听卫东此时忽然开口,声音平静的似是一汪死水,“都是葬身于十万大山之中的修士的亲人,友人,爱人抑或敌人为他们所立。”
“啊?”葭葭自然而然的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质疑声。
卫东却并未理会她,虽然这密密麻麻的坟堆看起来一般无二,可卫东却似是早有了目标一般,径直向着一座中间靠右的坟冢走去。
待得卫东立到了那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坟冢前,看了许久,这才悠悠开口:“一别经年,昔日卫东已然藏神,你可还好?”
眼看卫东神色复杂至极的样子,葭葭极有眼色的退后了数步,遥遥的望着卫东。
但见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自储物袋中取出那一朵历经生死而取得的再生花,突然施展起了控物术,但见坟冢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被卫东翻出了一具早已化为白骨的尸首。
卫东轻轻将再生花放到了那骸骨的心室之位,葭葭肉眼可见,所谓的生死人,肉白骨到底是何等神奇的功效。
但见那自骸骨之中再生肌理,五脏六腑,生死循环,这短短的一段再生时间算来不过一炷香而已,只见方才还不过一具腐朽的白骨,顷刻间便转变成了一位素衣的英俊修士,他身着昆仑派的内门弟子服,似是大梦方醒一般,有些迷茫的看向四周。
“律齐,我卫东等这一刻已然好久了。”卫东微微眯眼,看向律齐。
但见律齐许久之后,眼珠才微微动了动,神色警惕的转向卫东:“卫东,你怎会在这里?”
“你死了几千年,是我卫东用再生花复活了你。”但见卫东抱着双臂看向那个名叫律齐的修士,“如今,当年那个蠢货卫东已然藏神了。”
律齐的样子似是惊讶不已:“怎么可能?你不是筑基都成问题么?“
“我筑基成不成问题,轮不到你来评说。“卫东微微摇头,眼底闪过一丝黯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极为痛苦的过往一般。
律齐眼底的讶然更浓,而后转了转眼珠,忽地一笑,虽是不甚明显,可葭葭还是从里头查觉到了几分微弱的藐视:“怎么?卫东,你复活我就是为了让我来看看你如今的成就么?真幼稚!”
“非也,我复活你乃是为了另外一件事。”却见卫东忽地退后了两步,眯起双眼,紧紧的盯着律齐,“你哄骗你那爱徒如命的师尊对我下的锁灵之术我要解开,受制于他人不是我卫东所能忍受的,即便那只不过是个死人的幻影。”
在一旁远远听着的葭葭虽说离得远,可他二人的谈话却并未刻意压低声响,是以葭葭听的一清二楚。
她不由叹了一声:卫东这样的人,怎可能是情种?果真是他们多想了,原来竟是因为锁灵之术,他才千方百计的想要复活律齐。
所谓锁灵之术,乃是通灵一道之中最高深的道法之一,乃是单独抽取一人的魂魄一角,用扩展之术将其放大,而后印刻在另一人识海之中的法术。这种法术最为变态之处便在于要解掉这个法术,唯有深深挖去自己那被印刻上他人魂魄一角的识海,而后反转于那魂魄的本体。
律齐已死,那么原先便可这么说,卫东怕是一辈子都避不掉这锁灵之术了,不想卫东哪怕以性命为赌注,也要解开这锁灵之术。
这举动,鬼使神差的,葭葭忽然想起初见卫东之时,未见其人,先听其音,她便自心底生出的一股此人极为洒脱之感。
或许卫东此人到底如何一时难以描摹清楚,可“自由洒脱”这四字却是深深的印刻在他的性格深处了。
“复活我是为了要解开锁灵之术?”律齐忽地轻笑了起来,而后双目微闪,向卫东转了过去,“可惜我律齐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害怕这二字对我来说可算是绝缘的。你要解开,我便偏偏不让你如意!”
周围灵气瞬间的暴涨,葭葭连忙向后退去,暗道:不好,这律齐怕是要自爆元神了。果然,只听律齐近乎疯狂的声音在一片飞沙走石中传了出来:“你若有本事,便去再寻一朵再生花吧!”
虽说与律齐这人不过初初一见,甚至连话也不曾说过,可在葭葭心中,却自动将他划分为“狡黠”一类,第二次重见天日,却能当机立断,自爆元神,且不说这狡黠,便说这决断力也是万中无一的。难怪就是卫东,也在他的手上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一片飞沙走石间,葭葭根本看不清里头的情形,不过光凭那处传来的灵力波动,便能猜出律齐与卫东二人定然有大动作。
几千年的纠葛终也有落幕的一天,风沙过后,但见卫东单膝跪地,嘴角血迹还未擦去,右上角肩胛之处早已一片鲜红。
而躺在地上,那死去几千年才又复活的律齐虽然面色灰败,却是一脸的无奈与嘲讽之色:“没办法了,没这几千年,到底有那修为的境界横亘其中,我律齐是输了。既然被你反转了锁灵之术,我律齐也不愿苟活于世。”
卫东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胛之处,方才眼见律齐要自爆元神,他慌忙瞬移至他身边,将那一掌之力转至了肩胛之处,所幸如今他已藏神,身体之凝实早已非律齐可比,否则这一掌下来,恐怕当真会承受不住。
听他此言,卫东冷笑:“原来不过是个孬种,我卫东忍辱负重,隐了几千年,终于解开这锁灵之术,而律齐却不过是个胆小懦弱之徒。”
卫东这带有偏激的话语却半点也没激起律齐的血性,他面上笑容反而更甚:“卫东,你是心中不平衡。你独自为了今日忍受了几千年锁灵之术的折磨,而我,虽被反转,却不会忍受你那折磨,你心中怕是极为不忿吧!我本就是个已死之人,此事便当做大梦一场,岂不妙哉?”
第四百零三章 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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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卫东并未阻止他,但见他短短一席话说完,便再无留恋,不过转眼便气绝于此,瞬间化为白骨。卫东脸上既有解脱,却也有深深的不甘,便动用控物术,重新将他埋于这坟冢之中:“以死逃避,懦夫所为。”
葭葭一点不落的看完了这场几千年的纠葛,只觉这一场纠葛虽然短暂,却委实耐人寻味:律齐狡黠,他看的极开,早是已死之人,便当成一场大梦好了,即便是死,也让卫东心中愤懑无处发解;而在卫东看来,律齐却不过是个胆小懦弱之徒,能得重生,却仍旧选择了死亡,这是懦夫行径。
二者看起来似乎都极有道理,葭葭不禁扪心自问,若她是律齐,几千年之后得以重生,是珍惜这第二次生命的机会呢,还是看开,早是已死之人,只当大梦一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若由她选,她会选择哪一种。
“若你是律齐,是宁愿一死呢?还是隐忍几千年,只为有一天能扬眉吐气?”卫东对着这坟冢看了许久,却在此时,突然出声。
葭葭狐疑的看向卫东:“卫真人,你是在问我么?”
“这里除了你我,还有谁?”卫东眼中似乎有些迷茫,再次问葭葭,“你会如何选择?”
“我么?”葭葭顿了顿,这正是她方才所想之事,沉默了许久之后,才有些不确定的出声,“弟子惜命的很,想来,大约会如卫真人一样选择吧!”
“原来如此,”却听卫东忽地轻叱了一声,而后笑出声来,“你果然是与本座一样的人。”
一样么?葭葭惊讶不已,一时竟直接开口,“何出此言?我怎会与你一样?”
却见卫东面上比起方才已然多了几分促狭,这已回到了她熟悉的卫东,而不是方才那个如隔花隐雾望去的卫东。
“本座与你在修为低时,均受人威胁……”卫东笑眯眯的说着,面上没有丝毫难堪之色,葭葭脸色已然青了起来,“若非卫真人无耻,弟子又怎会受人威胁?”
卫东笑了笑,并未理会葭葭,只继续道:“本座第一眼看到你,只觉这小辈不卑不亢,行事进退有据,很有本座当年的风范。”
葭葭翻了个白眼:“卫真人当真自谦的很!”
“但看似进退有据,实则不与他人过分亲近,这是有防范之心的表现。”卫东啧了啧嘴,满脸的感慨,“本座属大器晚成,起初在门派之内泯然众人,无人庇佑,也是如你这般行事谨慎,不轻易得罪他人。”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葭葭一脸的坦然,“世人有千万,不是每一个都值得推心置腹的,我不了解他人,自然这样便好。”
“真正叫本座作出在你身上下禁制这件事的却是你胆敢与本座虚与委蛇,这胆大与隐忍皆让本座似乎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卫东笑了笑,“我二人皆是愿意隐忍的人,只有活到最后的才是胜者。本座一直很好奇,你能成长至什么样子,会达到本座如今的地步么?”
葭葭抿唇不语。
卫东叹了口气,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对了,本座还想告诉你,你接下来将面对的很可能会与本座许久以前经历过的一件事有雷同之处。”
但见葭葭听到“雷同”二字之时,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向自己看了过来,卫东笑了笑,又道:“本座大器晚成,直至筑基后期,终于有一位昆仑的元婴高人愿意收本座为徒。本座自然感激涕零,努力修习,结成金丹,又努力修炼,一步一步爬至元婴,也是直到此时,本座终于展露锋芒,被沉压多年的怨气一扫而光。对于这位兢兢业业,指导本座修炼的元婴高人,本座当时真真恨不得奉之为再生父母……”
葭葭微微蹙了蹙眉尖,卫东竟将自己的师尊唤为“元婴高人”,看来之后一定出了什么大事。
只见卫东嘴角慢慢浮起一丝苦笑,“再后来,本座青云直上,一次误打误撞之下,似乎开启了一道不一样的门,有时本座可以不借助遁形符,将千里路程瞬间甩在身后,虽说不知道这种能力何时开始,如何动用,时灵时不灵的,可本座还是隐隐以为,这定然是本座修路之中的一道新门。既发现了如此特殊的才能,本座自然十分兴奋,立刻便告知了当时本座口中的恩师,那位元婴高人,岂料那元婴高人原本是天灵根——单一的风灵根,一直在研修让速度快至极限的方法。而本座误打误撞,时灵时不灵使出的,虽说暂且不清楚为何物,却实实在在的做到了那高人所不能……”
听到这里,葭葭心中的惊讶之感更甚:听那描述,那时卫东误打误撞应当是摸到了神通瞬移的门槛,可自她神通大成之后,对于神通此一物自也有所了解。卫东的瞬移神通,据称是在出窍之后方才成的,可时至元婴他便已摸到了瞬移的门槛,为何直到出窍,才堪堪引导出了瞬移神通。她眼珠转的极快,很快便心中有所猜测:莫不是那位元婴高人做了什么吧!
而事实上,在卫东接下来的话里头,那位元婴高人确实动了手,是不想承认自己多年的研修比不上弟子的误打误撞还是其他?已然不得而知了。只听卫东道:“那高人说本座的身体有问题,是以封了本座两道活脉,本座恍惚不知,便听从了他的安排,也将此事瞒了下来。那时本座年少气盛,入了昆仑的暗部,在妖兽动乱之中尽心尽力,谁知有一回,情况万分危险,紧急关头,本座竟突然倒地,脸色发紫。那一次,本座的头已经被妖兽含到了口中,只剩最后一口,本座便要陨落。也许当真是情急之下突破了极限,本座那时灵时不灵的才能在那一刻救了本座。本座出现在了数十里外的山坡之上,七窍流血,体内经脉似是断了一般,被路过的同门所救后来那些同门说起本座当时的情形,皆连连摇头,当真是不可直视。那时,在前方援助的正巧是我昆仑的长春子真人,我二人平日里也算有交情,是以他全力救我,接脉,塑骨,那样的痛苦,本座如今想来仍然不寒而栗……”
说到这里,卫东似乎回想起了当时的惨状,揉了揉眉心,深深滴叹出了一口气。半晌之后,这才又开口道,“本座福大命大,半年之后,终于痊愈。当长春子替我开最后一剂药贴之时,他告诉本座,本座的身体被人封了两道至关重要的活脉,封的手法十分特殊,一般是解不开的。而封了那两道活脉,本座吸收灵气的速度,身体经脉凝实程度受影响暂且不提,久而久之,灵气淤塞于那两脉之中,那两脉会渐渐枯萎,最后累及心脉而死,届时就是他也无法将本座救回。所幸本座否极泰来,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之下,大约是突破了极限,竟以自身之力冲开了那两脉的淤塞,当然以此遭到了反噬,这才七窍流血,差点没命。长春子一再强调本座福大,似乎因为如此,体内经脉间的构造与常人有细微的差别。长春子深谙此道,称或许本座有后福,能得一神通也说不定。本座这才第一次听到‘神通’这二字。尽管长春子如此说来,本座还是不信的,是以趁那高人不在,回到昆仑,翻阅典籍,终于让本座找到了何为神通,上面大大小小的列了几乎曾经出现过的所有神通,所幸瞬移不似你那补天劫手那么特殊,本座很快就找到了。后来百般确认之下,本座开启的应当就是瞬移神通之门,长春子以为本座是大难不死得来的后福,却不知本座早已摸到了这门槛。那两道活脉被封,虽说不过几年,可到底也对本座的身体造成了影响,只要妄想动用瞬移神通,全身经脉便会一阵剧痛。此无法,唯有慢慢养着,直至后来出窍成功,本座才可重新动用瞬移神通。”
葭葭听后,不知怎的,心里竟有股莫名的悲戚:所谓众人所见到的,有多少是隐藏在背后不得而知的,比如卫东的瞬移,差点因他人一时的妒忌或执念,夭折襁褓之中。
“那后来呢?你师尊,不,那位元婴高人如何了?”葭葭这才想起一个途中被他隐去的人物,又问道。
“这事便是上报宗门,本座也心知若他不承认,本族说了也是白说。世间的哑巴亏多的是。”卫东叹了一声,“本座出窍之后,并未公告天下本座得了瞬移神通,一次机缘凑巧,与那元婴高人一道外出任务,正面相击,必死无疑,唯有速速逃离。本座借用瞬移神通轻巧的避过了这一遭,而他却神魂俱灭,本座其实可以救他,却并未出手。之后独自回到门派之中,只称那高人死后,情急之下得了神通瞬移。因本座一直未曾与他撕破脸,我二人师徒和睦在整个昆仑也算有名,是以无人怀疑。当然,就算怀疑又怎样?门派没有规定不出手相救是大忌,本座未犯门规。这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吧!”
沉默了许久,葭葭终于再次抬头,看向卫东:“卫真人,你是在提醒弟子么?”
第四百零四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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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卫东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刁难于他,“本座看到你,就不禁有些感怀当年的自己。本座的瞬移神通仅仅为一人不容,就差点死于非命。你那论断,恐世间整个阵法之道都未必容得下你?你待选择舍弃还是坚持本道与他们争锋相对?”
葭葭神色迷茫的想了许久,终于摇了摇头:“我两者都不选。卫真人当年如此,是因遇人不淑,防范不够。我坚持我的道,即使不显明于天下也没有关系,我的道与天下人何干?不承认也无妨,他们的道或许还是主流,所谓名声显赫,亦敌不过生命流长,所以,声名显赫不过外物耳。就比如卫真人,你活到了如今,当年在昆仑盛名要远远大于你的人,如今,整个天下又有几人记得他们?”
“遇人不淑?”卫东眼底玩味之色流出,“谁能想到一个声名显赫的高人,竟会为了这样的事,不惜下手暗害徒弟?本座当年遇见他,观他平日行事作风,清风霁月,君子行径,谁想百年、千年的师徒情份,到底抵不过他心底的执念?”
“卫真人,你是在提醒弟子要小心师尊?”却见葭葭愣了一愣,而后抬头,看向卫东,“清风霁月,君子行径?”
“我并未这么说。”卫东笑的很有几分不怀好意,“是你自己想到的。”
“若非真人刻意引导,我又怎会想到?”葭葭轻轻摇了摇头,“我清楚真人的意思,或许弟子与你的经历确实有相似之处,但世上没有两物是完全一样的,比如成林的树叶与看似差不多的鸡蛋。更比如弟子与真人,也是不同的。”
卫东挑了挑眉,并未说话,这时,终于一道紫色传讯符向他二人飘来,卫东伸手接过,但听里头响起了路泽焦灼不已的声音:“卫东,速速前来,出大事了!”
葭葭一惊,立刻向卫东看去,但见他神色懒散,没有半点焦急的样子,方要说话,便听他轻叱了一声:“看来当世的阵法师入洞布阵去了。”
“怎会?路真人难道没有与他们说吗吧?”葭葭惊讶更甚。
卫东捏了捏鼻子:“路泽定然会说,然而即便是路泽已修至藏神,这些固执的阵法师恐怕也不会理会他吧!阵法师之顽固,天下有几人不知?“
“连藏神修士都不买账?”葭葭狐疑的看了一眼卫东,“藏神修士的身份就那么低?”
却见卫东比划了一下:“其一,想来,来的阵法师里头藏神修士不少,不会买路泽的账;其二,路泽性子和软,若是换成了秦雅那样的性子,恐怕就算大打出手,也会将人拦在外头。”
“那我们……”葭葭听完,立刻回话,岂料话未说完,便见卫东向后一跳,不停的在鼻间来回扇着,“你这丫头好臭啊,本座竟与你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赶紧寻个地方清理一下再说。”
“可路真人不是让我二人速速前去么?”葭葭不解。
“路泽那人,那软和的性子,他奈何不得别人,别人同样也奈何不得他。”卫东以手捂鼻,声音变得沉闷了起来,“我二人去就能有办法?与他一道受骂还差不多。你先寻个地方清理清理,洗完了我二人再去。实在太臭了!”
臭你还说了那么久的话,大约当真是臭久了,葭葭已然闻不出一点臭味了。
卫东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寻了个客栈,葭葭梳洗了一番,又将小白恨不得连全身上下的毛都重新换一换的重重洗干净了才准备将它丢进指环里头。
“葭葭,且慢。”正在这时,玄灵却止住了葭葭的动作,及时唤住了她。
“怎的了?”沉默了许久的玄灵突然出声,这倒是超出了葭葭的意料之外。
玄灵答道:“把那只小白弄进来,虽说一般而言,我即使不用看,也能猜出是什么事物,可这只委实太特殊了,我想亲眼看看。”
葭葭想了想:“也好。原本小白因不是我的灵兽,且又跟白泽有关,是以我也不敢放入空间里头。可如今再将它塞入指环里,它虽并无意见,可这委实配不上它的高兽身份了。”葭葭轻笑,“就将小白也放进来,大不了下次看到白泽绕道走,不将小白还给它就是。”
玄灵:“……”
而后便听葭葭一声:“接着!”
一团白色毛球便突然出现,直向自己飞来,玄灵避犹不及,被这看似轻巧,实则不轻的小兽不偏不倚,刚好砸到了脑袋之上,立刻眼冒金星的摔在了地上。
空间里头发生之事,葭葭且不去管它,她整了整衣衫,便下楼去找在楼下喝酒自得其乐的卫东。
二人退了房,便原路返回,向凤谣小镇而去。
行了约一日之后,卫东却在这当儿突然开口了:“本座一直在想你何处特殊,补天劫手虽说难得,却也并非特殊。现在,本座总算是想到了,你真正特殊之处在于你的速度。风灵根以速度见长,你却是金木火三灵根,这灵根完全与风灵根不搭边,然而速度却如此之快,或许有步法熟练程度之流的因素在里头,然而却还不足以让你这般快。”卫东说着斜睨了一眼,抿着唇,一脸严肃看着自己的葭葭,又道,“本座也无风灵根,却因瞬移神通的关系速度快,这也算得一种解释。可你就委实太没缘由了,至少目前为止,根本无法解释你速度飞快的原因。”
他的神识一点也不避讳的落在了葭葭身上,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但见她面色自然,但是,卫东勾起了嘴角,虽说大体看来,她表现的很自然,然而,那瞳孔轻微放大的动作却不是能够简简单单通过控制能达到的,这表明,她心里恐怕已没有那般平静了,这更证实了卫东的猜测。
勾起的嘴角幅度越来越大,卫东眼中笑意满满:“所以,本座猜测你的秘密定然与此有关。或者,”他轻抽了一口冷气,瞳子转了转,目光移到了葭葭丹田之处,“与你丹田之内那物有关?”
他知晓,葭葭不会轻易回答他,是以又自嘲了起来:“名无宝殿虽说网罗天下奇宗异物,然而,却还是有那么一两件漏网之鱼的。我卫东这几千年来走过的地方不少,然而与速度、身形有关的记录却也曾有一些在卫某看来不可思议的。有人说,这世上速度最快的不是风,是以风灵根也不能算身形身法最快的灵根。八百年前,我入十万大山中游历,机缘巧合之下独自一人发现了一位陨落的洪荒修士的洞府。里头一些杂记中的记载在卫某当时看觉得匪夷所思,如今看来却不是那么令人无法理解。”
他见葭葭垂在一侧的左手拇指与食指轻轻摩擦了几下,又道:“观那修士的记录,应当我昆仑师祖宋远山所处的时代差不多。他说,即使身法最为了得的风灵根修士也跑不过空间与时间。这世上最最厉害的灵根非空间灵根莫属。有空间灵根之人极为稀少,而能够开启空间灵根的却少之又少,往往万年难寻其一。”
几乎是同时,玄灵与葭葭额头冒出了几滴冷汗。
“丫头,你说这世上有这种灵根么?”卫东笑眯眯的道,“若是有这种灵根,那当如何测之,又如何表现出来?卫东很是疑惑。”
葭葭笑了笑:“真人都不知道,弟子又怎会知道?说不定是前人故意弄出来唬弄后人的呢?”
“哦,是么?”卫东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声,又道,“先时卫某用神识打探过你丹田之内那物,似乎无甚特别之处,可每每你为求速度,疾行奔走,这时再来打探,却不一样了。”卫东一脸的坦然,“卫东已多次证实了。”
葭葭闻之,已然手足冰凉。
“你疾行奔走时,以卫某来估算,那物所发出的威势,差不多应属神器级别了吧!”丹田之内的玄灵双手发抖,连带着那绿珠也在葭葭丹田之内微微颤动。原来这般明显,除了卫东,还有多少人察觉到了,葭葭冷汗涔涔。
眼下葭葭惊恐的反应尽数落在了卫东的眼中,他内心微有得意: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这就是。
待觉得差不多了,卫东这才缓缓开口:“不过想来一般人是不会如卫某这般仔细查探的。”
葭葭低头沉默了半晌之后,才缓缓抬头,转向卫东:“卫真人,您真变态!”正常的高人,会有事没事,平日里闲着打探一下,她奔走时也打探一下,速度加快时也打探打探么?
“那你为何速度这般快?”卫东轻哼了一声,“我昆仑真人暂且不会有意无意去为难一个小辈,即使卫东洞察力过人……”葭葭发现,这卫东除了无耻之外,绝对自恋,只听他又道,“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有闲得发慌的高人如卫某一般来用神识观测一个小辈,届时,你便自求多福吧!”
卫东说的不错,葭葭心里清楚。不过,她轻笑着抬头看向卫东:“卫真人,我丹田之内的东西除了我之外,他人取之,便如凡物一颗,根本无法使用,您若当真介意的话,弟子愿意拿出与你一观。”
这厢却轮到卫东疑惑了,眼看她一脸坦然的模样,方才被吓得冷汗直流的形容早已不见了踪影,见她这般镇定自若,卫东心中虽然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葭葭所说不假。可他还是强自按捺住了心底的声音,转而笑眯眯的看向葭葭,试探道:“是么?如此卫某当真有幸了。”他一语说罢就抱臂停了下来,好整以闲的看着葭葭,等着她将那物拿出来与之一观。
第四百零五章 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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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葭伸出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一指点上了腹下,不过片刻,便见她张开了嘴,很快一枚绿珠就从她的嘴里吐了出来,葭葭倒是极为大方的一伸手:“给。你要看便看好了!”
卫东迟疑了一会儿,目光不停的在葭葭身上来回扫视,似乎要将她身上照出一个洞来才甘心,伸出的手甚至在空中停留了许久,才搭到了绿珠之上。
取过绿珠,卫东上下打探了许久,神识一遍又一遍的在其上来回扫视,却仍看不出所以然来,无奈只能悻悻的还与了葭葭,口中嘟囔起来:“什么玩意儿?”
葭葭心中一喜,方才与卫东说话的当儿,其实她正与玄灵沟通,得了玄灵的保证,让空间里头的三只集体装死。卫东并无空间灵根,是以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所以然来。
虽说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可是却也满足了卫东的好奇心,他总算是心满意足了,脚下这才加快了速度。
两日悠悠眨眼而过,还未行至凤谣小镇,便已察觉到那一处威势冲天,葭葭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卫东带着她这般姗姗来迟,他们在这件事里头的身份又是特殊,现在大约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修士了。她二人如此明目张胆、拖拖拉拉的过去,当真没问题么?
葭葭看了卫东一眼,心道:待会儿无论有什么事,只管推在卫东身上便好。
卫东丝毫不知道自己已被葭葭如此惦记上了,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待得二人赶到之时,果不其然,那凤谣小镇之上已然来了不少修士来了,不过想象中的凶兽却并未看见,只是众人面上皆是一副严肃之色。
葭葭与卫东一落地,便举目朝四周望去,然而却根本未曾看到路泽的影子。
“这家伙去哪儿了?”卫东轻“嘶”了一声,而后转头看向葭葭,二人这般傻傻的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听得一声熟人的喊声响起:“连师妹!”
葭葭循声望去,入目的是个容貌平凡的剑修,身上着的却是昆仑执法堂暗部的黑裳。不是别人,正是龟息剑林培源。
见到林培源,几乎是同时,葭葭与卫东舒了一口气,而后卫东便挪揄的看了葭葭一眼:“还不赶紧上前问问?”
葭葭白了他一眼,按理说一个金丹修士对于卫东这样的藏神真人应当是敬重或者惧怕的,可是卫东此人实在是太过不伦不类,以致于葭葭对他实在是敬重或者惧怕不起来。
不过,虽说白了他一眼,卫东所言不差,葭葭连忙上前,向林培源行了一礼:“林师兄。”
待得他点头微笑之际,葭葭连忙问道:“林师兄,你可知道那凶兽的事情,还有蜀山的路泽真人去了何处?”
“自然。”却见林培源点了点头,又道,“我等可不就是为此事而来的么?”
不待葭葭再问,林培源又道:“其实我等也不是非常清楚,只是我等到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藏神高人受伤了。听说事情严重,世间修仙六艺的佼佼者尽数集结于此。我昆仑三位藏神中期的宗师来了两位,据说合世间二十位最厉害的阵法师、符师之能,这才将其封印在那洞府之中。秦真人也进去了,那位路泽真人应当也进去了,他们定然合力准备将凶兽击杀之。”林培源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可惜之色,他道:“唉!以我等的实力进去便是送死,不过能够看一眼传说中的凶兽的尸体,也算无憾了。”
葭葭额上默默的流下了一滴冷汗,而后转换了话题:“如此多修士进去,想来那凶兽的实力定然非同凡响。”
在一旁许久未开口的卫东却在此时突然开口道:“如此多的修士进去,定然很挤。”
但见葭葭与林培源两双眼睛向他看了过来,卫东恍若不觉。
林培源抽了抽嘴角,而后传音于葭葭:“连师妹,这位卫真人当真是……!”
“我等莫要提这位卫真人了。”葭葭笑了笑,心道,卫东这副不着调的样子,她已领略够了,而后又问道,“林师兄可知有哪几位藏神高人受了伤?受伤的藏神高人在何处?”
“凤谣小镇上的凡人现下都暂且前去附近的小镇避难。,据我所知,受伤的藏神高人似乎去了附近龙湖小镇。”林培源说着看了看四周,“看情况,一时半会那些凶兽是出不来的,林某便先带师妹去看看吧!”
“好。”葭葭一口气应了下来,而后转身向卫东看去,卫东没有任何意见,负着双手,跟在了他们两个小辈的身后。
林培源见状,又传音于葭葭:“这位卫真人虽然不太靠谱,不过一点架子也无,倒是亲和的很。”
葭葭点了点头,并未说话,不过心中对林培源所说,确实有几分认同的。或许是在知晓了卫东被自己的师尊暗下黑手,被同门下过锁灵之术之后,至少让她看来卫东没有那与一般高人那样的神秘,反而更似个普普通通的人,一步一步行至如今。
岂料,她方才点了点头,却听身后的卫东突然开口道:“既是说本座的好话,何必避着本座传音呢?说给本座听不是更好?指不定本座一高兴,送点好东西与你二人呢?”
葭葭与林培源先是惊讶,而后惊恐最后却已演变成了哭笑不得。
林培源更是一点不客气的埋怨了一句:“真人,你怎么能偷听我等小辈谈话呢?”
“闲得无聊便听了。”卫东说着,一脸坦然的向葭葭看去,他问道,“本座见你点头,你也觉得本座亲切的很?这倒是让本座分外怀疑啊!”
葭葭叹了一声,也不想胡说八道,便直白的开口了:“不错,弟子在听了卫真人的经历之后,觉得卫真人并非那等高高在上之人,是以倍感亲切。”
不料,卫东沉默了片刻之后竟反问葭葭:“你是说听了本座倒霉的经历之后,觉得本座倍感亲切?”
几乎是同时,葭葭与玄灵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不再看卫东。
没了这小插曲,三人速度极快,不过一个多时辰,便已至那龙湖小镇的上空了。
三人的神识微微一扫,不多时,便扫到了威势最为浓郁的一块,正是一座普通民宅,然而葭葭与林培源这等暗部的修士却知这很有可能是昆仑或者蜀山这等大派的联络点。
三人也不循什么礼,走正门了,翻墙而过落入园中。
待到几人想再进一步之时,一把刀锋之上青紫色雷电四处游走的大刀拦在了三人面前。
这把刀,对葭葭来说可说再熟悉不过了。她欣喜的抬头向那拦住她三人的修士望去:“师兄!”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朗。
见到是她,顾朗似乎也有些惊讶,手顿了一顿,而后收了斩神刀,朝卫东微微一礼:“见过卫真人。”
卫东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林培源自也上前向顾朗行了一礼。
礼罢,顾朗似乎有些迟疑,他朝葭葭看去,微微摇头:“几位真人受了伤,正在里头养伤呢!”说着,顾朗又看了一眼葭葭,似乎有些犯难,“听说此事因你们而起……”
见到葭葭难看的脸色,顾朗想了想,目光在葭葭与卫东之间扫视了片刻之后,终于开口转向卫东道:“卫真人,请随我来!”
卫东皱眉,伸手指向葭葭:“那她呢?”
顾朗看向葭葭,微不可见的颔了颔首,道:“师妹暂且在这里候着吧!”葭葭竟然注意到了顾朗这极其微小的动作。立刻明白了过来,想来现在进去多是讨骂,还是让卫东一人进去吧!是以葭葭默不作声。
卫东见葭葭没意见,自然也无甚所谓,跟着顾朗走了进去。
只是几乎是立刻的,前脚他二人刚进去,下一刻便响起了一阵怒骂声:“好你个卫东,惹下这么大的麻烦,还想跑?老夫因为那凶兽差点没了命!卫东,老夫告诉你这事没完,顾朗你先出去
……”
葭葭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果然听师兄的没有错。
但见顾朗面上神情不变的走了出来,还特意带上了房门,林培源轻抽了一口冷气,顾朗原来竟是这种人,他今日算是见到了。
却说顾朗出来之后,便直直的向着葭葭走来,神识打探了一下葭葭的修为,便问道:“你这回进阶是顿悟还是其他?”
顾朗记得若以葭葭一般的修行速度,若非顿悟或者奇遇,应当没有那么快进阶的。
葭葭也不瞒着顾朗,回道:“不瞒师兄,这回葭葭进阶乃是情况紧急,诸位真人将灵力打入我体内,让我强行进阶的。”
顾朗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幸好你神识与体质要远远超于寻常修士,这才未造成大碍。不过,”顾朗说着低头,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只白玉瓶,扔向葭葭,“这里头有一颗固本培元丹,你寻个空暇的时候服下。服下固本培元丹之后,因它大补,是故需要疏导,待得疏导过之后,于你修炼更为有利。”
葭葭自然知道固本培元丹是好东西,可说顾朗这个师兄对她从来不小气,只是平时木讷沉默了点,不太说话。然而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葭葭心中有数。是以,她接过固本培元丹道了声谢,便收了起来。
第四百零六章 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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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朗沉默了片刻,又道:“你不过金丹修为,有路泽、卫东二位真人在,自是开不了口的,是以万事只能听他二人的指使,所以个中缘由你也不清楚。”
冷不防顾朗突然开口,而且是这么一句陈述的语气。
葭葭先是惊讶,而后恍然大悟:顾朗这是在教她一会儿的应对之法呢!既已明白了他的意思,葭葭当下便顺着顾朗的意思说了下去,连连点头:“师兄说的是,路泽、卫东二位真人在,我自是要听他二人的意思的。”
二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可里头的卫东就不尽然了,这还是第一回葭葭听到他说话声音如此之大:“你这混蛋,路泽没与你们说么?是我卫东要你们进去的么?还有,你既啰啰嗦嗦的,此事一了之后的神器之争有本事不要掺和进来!”
这话一出,便听周围突然一静,而后卫东洋洋得意地以胜利者的姿态推开了房门,走了出来,似乎是心情不错,还朝着葭葭等人点了点头。可惜,他才走到他们身边,里头回过神来的藏神高人便冲了出来,首当其冲的一位葭葭并未见过的修士,不过身旁那搀扶着他的,葭葭却是认得,正是与燕锦儿齐名的诡道高手吴遗策!
她望去的目光还未来得及收回,便见吴遗策双目发亮,一副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冲过来的样子:“是你啊,丫头!好久不见了,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一上来就没有好话,葭葭脸色一青,回过头去,不欲理他。
岂料那吴遗策没有半点自觉,继续道:“你们怎的连凶兽也敢招惹?害的我师尊身受重伤!”
话音刚落,卫东就不满的朝吴遗策看了一眼,而后冷哼了起来:“他若当真重伤,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这话说的委实诛心,便是葭葭都有些听不下去了,那吴遗策的师尊吴法道人更是勃然大怒:“卫东你这臭小子,找骂是不是?你们放出的凶兽,居然甩手走人了,今日你不给个说法,当心老夫号召天下同道来商讨于你!”
“你说是我等放出的凶兽?”卫东似乎是打定主意将赖皮进行到底了,伸手反指向自己,“那我等怎的安然无恙?难不成因为你等太孬种了,才受的重伤?若是如此,我等放出的凶兽这一事也算说的通!”
“你……”吴法道人气的浑身发抖,“你”了半天却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最终无法,一挥衣袍,扭过头去,“老夫懒得与你这泼皮解释!”
倒是吴遗策兴致浓浓的凑了上来,问卫东与葭葭:“你们那论断当真能成?若是如此,却也不用这般复杂了!”
“自然。”卫东看了一眼葭葭,似乎想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路泽不是有通析眼么?他所说岂会有假?不然我等怎会全身而退?”
“再之后呢?”吴遗策目中的亮光愈显,“若是现下的情况,可还有办法封住那凶兽?”
“莫要看着本座,想出那办法的是她!”卫东指了指葭葭,“你直接问她不就是了!”
不得不说,尽管在葭葭的眼中吴遗策就是个糟老头子,然而在他师尊吴法道人、任天游等人之中,他却实实在在是个小年轻。似乎比起那皱眉的两人,性子更为跳脱。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狐疑的看向葭葭:“小丫头,本座听路泽说了一说,似乎没有找出哪里有毛病,可是总觉得有些不能接受啊?布阵当真还能这么布不成?”
“你等的看法与我无关,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葭葭看了看那几人面上的神情,就知道自己与卫东原先所想不差了,他们果然很难接受。
“滑天下之大稽!”沉默了片刻,吴法道人连连摇头,“她一个小丫头,就算得了仙府的传承那又如何?哪怕她的靠山是秦雅,若是要当真与我等为敌,老夫也不会手软!”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立在最后的妙无花,但见妙无花神色漠然,好像众人的谈话完全与他无关一样,单从他的面上着实看不出一点受伤的样子。
妙无花的不配合,让吴法道人悻悻的嘟囔了一句:“小丫头片子懂个什么?夜郎自大!”
葭葭对他的话语,没有旁的反应,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顾朗动了动脚步,轻轻向她的方向挪了几步,很快便将那葭葭挡到了自己的身后。
“此事暂且不提。”任天游脸色发白,转而正色道:“不管怎的说,卫东,你等闯出如此大祸,总要给我等一个交待的。”
或许是因为隐忍了多年,锁灵术被解之后,卫东就似换了一个人一般,颇有几分肆意横行的感觉,只听他冷笑了起来:“你等认准了死理了?但是,莫要忘了,我等并非未曾劝阻过,是你等一意孤行,如今出了事,就想把事情往我等身上推?哼!人多欺负人少么?魔道也没有那般无耻!”
“你……”这一席话当下便把在场的任天游、吴法等人说的面色发青。
偏偏此时,还有人过来搅局,只听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响起,而后发出声音的那人翻上了墙顶,笑眯眯的看向院子中的一干人等:“说得对,一群老家伙倚老卖老,这不是欺负人么?卫东、蜀山路家还有那个丫头,我合欢宗最看不得这些名门正派欺软怕硬了。不如改投我门如何,到时候,就是与整个天下为敌,我合欢宗也乐意奉陪!”
说话的这人扮相富贵,微有些阴柔的长相却是极美,手中摇着一把折扇,挡住那花瓣似的娇艳红唇,一个男子竟然妩媚成了这样,当成是世间少有。
“拈花公子游拈花?”卫东似是有些惊讶的扬了扬眉,而后竟失笑了起来,“你的年龄比吴法、任天游都要老了,还做这打扮作甚?”
“合欢宗喜好挖墙脚的老毛病还没改啊!”吴法立刻冷笑了起来,“我名门正道的事与你无关?胆敢出现在这里,不怕我等突然出手么?”
“出手?”却听那被冠了个‘拈花公子’名号的合欢宗修士以扇遮面,笑的当真用风姿摇曳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本座两百年前便已进阶藏神中期,而吴法、任天游、妙无花你三人皆被那穷奇、梼杌、混沌所伤,不是本座的对手,至于卫东么?不过一个新进的藏神,本座还不放在眼里。这里本座来去自如,你莫要惹急了本座,若本座当真出手了,你等可得掂量掂量后果。”
“你敢?”吴法双目圆瞪,似乎只有如此,才能给他一些气势,让他足以与游拈花相对。然而即使是葭葭都看到了他背负身后,微微发抖的双手,游拈花自然是一点不落的看清楚了吴法的动作,嗤笑了两声,就在此时突然出手,应道:“好!”
他说话间便直直的向着葭葭的方向袭来,葭葭微微一惊,正要向后退去,却忽觉他行至自己面前之时,那威势突然消失,转而向她面前的顾朗袭去。
“师兄小心!”几乎是立刻,葭葭脱口而出。
但见顾朗未握着斩神刀的手中一晃,一根奇怪的事物已然在手,而后顾朗一手做了个甩剑花的手势,与游拈花正面相对,向后退了半步这才站定。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一息,可葭葭却在这短短的一息之中,有那么一瞬间感到周围寒冷彻骨,快到若不是玄灵在丹田嘟囔了一声‘好冷’,她当真要以为这是幻觉了。
顾朗使剑,葭葭看过不知凡几,可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出现,葭葭狐疑的看了一眼顾朗,而且他居然弃斩神刀不用,手中的,也转变成了不知是什么的奇怪事物。
游拈花似乎也有些惊讶,微微挑眉,看着顾朗,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顾朗,你不是剑修么?”吴遗策好多管闲事的毛病怕是很难改了,伸长脖子凑到顾朗面前,“方才那是根棍子?”
“不是,是天雷竹。”顾朗手中一晃,倒是极为大方的将天雷竹拿了出来。
吴遗策点了点头:“你乃雷灵根,天雷竹打造成本命飞剑,确实是最适合你的武器之一,”他说着,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又道,“不过你也莫那么急嘛?还未打造便将它拿出来用,一个剑修用竹子,说起来多丢人啊!”
不知是不是葭葭的错觉,却见顾朗浑身似是一震,而后,很快便若无其事的继续道:“它已历经过天雷之劫了。”
这话一出,葭葭只觉尴尬不已,向后退了两步,只作未听见。
好在顾朗也不欲拆穿她,很快便将那可怜的竹子收了回去。却见此时,那游拈花忽地一笑:“顾朗,你方才那一招是什么招式?我怎的似乎未曾看见过?”
若说在昆仑魏探是活卷宗的话,那么在合欢宗,游拈花绝对是“史书级别的活卷宗”了,而顾朗方才那一招,似乎与他记忆中任何一种武功都不一样,是以,游拈花这才深思了起来。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顾朗低下头来,恍若未闻,在一旁的林培源早已被这师兄妹两人一前一后低头不语的类似动作逗的产点笑出声来。
游拈花也并非没有与顾朗打过交道,知晓他如今这副样子,怕就是杀了他,恐怕也不会说了,便暂且消了那兴子,而后说出的话,却是大大的超出了众人的意料之外,他道:“那凶兽看起来凶得很,可要本座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