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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判语     鬼墟txt下载     鬼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三章 再入疑云

    一股淡淡的幽香钻入了鼻子,唤醒了我昏沉的意识。

    慢慢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单调的白色。动了动胳膊,上臂的伤口猛然传来的刺痛让我不由自主的轻哼了一声。趴在床边的阮玉这声音被惊动,猛然抬起了披散着棕色发丝的脑袋,有些茫然的看了我几秒之后便惊喜的叫了起来:“你醒啦!感觉怎么样?用不用叫大夫?”

    “不用了。我昏了多久?你没受伤吧?”

    “嗯,我没事!时间不长,医生说麻药要到中午才失效呢,没想到你这么早就醒了……”小辣椒停顿了下,眼神飘向一侧。“牧先生……谢谢!”

    “呵呵,不用这么生疏吧。正式认识一下吧,阮队长。牧七生,叫我阿生吧!”

    我笑着向她伸出了左手。她直盯盯的看了我一会,小巧的嘴唇向上翘起了一个弧度,伸手握住了我不合礼仪的左手。“叫我小玉就好,谢谢你救了我!阿生!”

    看着我们终于握在一起的手,我不由松了口气,看来从前的那些误会终于化解了,以后可算不用再受白眼了!心中一高兴,手中便下意识的加了些力道,随即我便觉得虎口处的触感有些异样,微微有点发硬。我不自觉得用拇指轻轻地摩挲了几下……这是,握枪磨砺出的茧子?左手?

    阮玉的脸红了红,手上微微加力便想抽回,正在探索的我手中下意识一紧,阻止了她的动作,拇指顺着她的虎口抚上了同样有些微硬的拳骨……她的身体僵了僵,微微低下了头。房门随着“咯吱”的一声轻响缓缓地打开了,阮玉连忙猛力抽回了手,有些不自然的捋了捋耳边的头发,露出了微带红晕的俏脸。

    夏芊芊那颗梳着活泼马尾的脑袋正探进门来,一看见我,她微弯的杏眼就眯了起来,粉嫩的嘴唇开心的咧了开,露出了整齐的贝齿。

    “大木头!你没事啊!吓死我了,燕老三那个白痴,早上起来才打电话告诉我你出事了……”

    她开心跑了房间,一屁股坐到床上,伸出双手使劲夹住我的脸颊,左右晃荡着我的脑袋瞧了起来。

    “小邓当~撒喽(小叮当,撒手)!”我伸出手拉开了她的胳膊,哭笑不得说道:“我伤的是胳膊,你盯着我的脑袋看什么……”

    “啊?是么?”夏芊芊吐了吐舌头,伸手就想抓过我缠着绷带的手臂查看。我赶忙往后缩了缩,生怕这手脚颇重的丫头给我来个“伤口迸裂”。

    小芊“嘿嘿”笑了几声,说道:“我就看看嘛,怕什么!燕老三那个笨蛋,早点告诉我,我就能给你熬点鸡汤什么的给你带来了,真是……”

    “哎嘿!说什么呐?我这儿不是怕你抓瞎么?再说老七伤的不重,大半夜的折腾你干嘛……”燕道杰一边嚷嚷着一边进了门,将手里的袋子往床头柜上一扔,拉把椅子坐在了床边,问道:“老七,怎么样?”

    “没事,伤口还有点疼,没什么大碍!”我轻轻动了动胳膊,疼痛感似乎比刚才又淡了不少。

    “哈哈,没事就好!你这小子体质变态,我是不怎么担心的!昨天给你治伤的医生,出了手术室就连呼变态,十分纳闷你那伤口为什么还没缝合就自己收了口。要不是看你和警察在一起,我估计这帮孙子都有把你解剖了研究一下的想法……话说回来,你丫不是外星人吧?”…,

    “我还‘奥特曼’呢!别闲扯了!昨天亏着你来的巧,要不然……对了!那个护士什么情况?”

    屋里的气氛瞬间一僵,阮玉的脸色立马由粉红转成铁青,燕道杰也收了嬉笑,表情凝重的蹙起了眉头。只有正在给我削苹果的小芊显得十分茫然,没弄明白刚才还在说说笑笑的众人,怎么突然就静了来。

    阮玉轻轻握了握拳,凝重的说:“燕大哥将我拉上来之后,我们赶紧处理现场情况,然后跑到楼下,却发现……那个护士的尸体……不见了!”

    不见了?!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谁有本事把尸体弄走?难道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着我们?或者……她自己跑了?想了想那个护士怪异的身体,以及被我和阮玉打断了两次的脖子……一阵犹如针芒在背的轻微刺痛感瞬间便从尾椎升了上来……我们遇到的,到底是什么?

    我躺在床上,愣愣的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脑中不断的思索着这越来越怪异的案情。

    那天阮玉说完女护士的情况之后,燕道杰也补充了几句,十分肯定当时他开的三枪,全部打在了那个女人的头上。况且,当时的病房是在七层,摔下去都快成肉饼了,怎么还能消失?最重要的是,毕健死前为什么要说见到了周晓梅?而那个女人挂在窗外的时候所说的话,为什么又会提到张强、毕健?这个陌生的女人是谁?

    燕道杰带来的照片也让我心里十分烦躁,那个所谓的“血徒8号”正是那晚与我搏斗的黑衣人!虽然偷拍的照片有些模糊,但是他那光溜溜的脑袋、没有眉毛的眉骨实在太有特色,一眼就能认出。照片中,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身穿深色长衣的人,头上带着黑色帽子,帽檐压的很低,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都没能拍下这人的容貌,只能通过下巴的胡子、喉结以及身材初步判断是个男人。

    据燕道杰说,跟踪偷拍的是道上一个身手灵活的“佛爷”(北京黑话,小偷),但是不知为何,这个潜踪行窃的高手,在收完钱把照片传到燕道杰指定的邮箱之后,却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家中,浑身丝毫无伤,面色黑青,表情极其诡秘……

    开门的“吱呀”声打断了我的呆想,梳着利落马尾的夏芊芊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将保温桶放在了床头柜上,随即一边和我闲聊着,一边帮我摆好了午饭。没多久,阮玉也推开门走了进来,见我正在吃饭,便把文件夹放在一边,和夏芊芊开心的聊了起来。

    这几天来,这两个女人每天都会准时来到我的病房,谁都没有缺席过。虽然每天看着两个风格迥异的美女在身边晃来晃去,着实是件赏心悦目的事儿,但是我不免担心这二位本来的工作。不过询问的结果确实让我十分无言,小芊的答案是公司最近没业务,电话弄个呼叫转移就好。而小辣椒的答案更猛,她说三队又不是就她自己,各有分工,她的搭档就是我,我在养伤,她自然事情就少。

    两人都有十分充足的理由,我自然不能把人轰出去,只好听之任之。好在这两个女人相处融洽,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很多话题在聊,也许是小芊的性格跟娃娃脸有些相似的缘故吧……不过,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这二人的亲密有些奇怪,中间似乎夹杂着某些我看不明白的暗流………,

    吃完饭,小芊拿起餐具出去清洗,阮玉便递过文件夹和我说起了案情发展。张强那起案件的勘察已经结束了,死因确认是利器断头,但是死者生前并无挣扎,仿佛主动被砍一样。两个女性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并已通知家属,根据调查,这两个和张强住在一起的女人应该是“私妓”,张强是她们的控制者,在这件案子里,这两个女人基本可以断定是被无辜牵连的。

    在张强的家里,警方搜出了装有周晓梅骨灰的骨灰盒,这进一步证明了周晓梅的死亡,同时也进一步加重了我们心中的疑惑……

    三天之后,经过带着满脸不可思议表情的医生反复检查,终于被确定完全康复的我,出院回到了公司。刚刚听着“小叮当”制造的“混乱交响曲”喝了几口茶,燕道杰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三爷!什么情况?”我接起电话问道。

    “老七,我把在张强那儿找到的符箓残痕和你上次给的做了拼合,大致推出了阵法。不过这种东西我还真没见过,实在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用。而且,那晚的那个女护士也十分不对劲,我怎么都觉得她身上微微带着被附魂的活尸味道!我打算回趟天津找我太师伯,看看能不能把法阵解出来,顺便想想克制的办法……”

    “嗯,辛苦了!这些东西我是一窍不通,只能靠你了!这案子搞到现在,跑出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我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对付……”我有些无奈的说道,原本对那些神秘事件半信半疑的态度,正在朝着相信的方向过渡。

    “嘿~嘿!牧七爷!这回可知道哥哥我的重要性了吧?我还告诉你,你小子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呐!以后多跟哥哥学着点啊,别以为一个“科学”就能解释一切。我跟你说,上我这儿买护身符的科学家多了去了,这帮人全是属手电筒的,就知道照别人,从来瞧不见自己……”

    “得得得!三爷!收了神通吧!您这嘴一开门就能讲个三天三夜,简直比紧箍咒还狠!您开恩,饶了兄弟吧!你要真能想招儿帮我把这案子结了,我请您一个月的铜锅涮肉成吧!”

    “别介!几顿涮肉就把我打发啦,美的你呢!这事儿先放着,办完了再说,我说去哪吃咱们就得去哪儿!平常你老说我这些手艺神神叨叨,这回哥哥我就给你来个蝎了虎子撩门帘——露他一小手!等着瞧好吧,您呐!”

    “成成!你说去哪儿咱去哪儿!”我苦笑着说。

    “得勒!我还不跟你贫了,哥哥我收拾收拾办事去了!”燕道杰顿了顿,声音中的嬉笑淡了下去,认真的说道:“老七!说正经的!血徒那帮家伙邪行的很,用的很多法术都已经是失传了的。你悠着点,最好等我弄明白了在动!”

    “放心吧!我还等着请你‘爆撮’呢,不会有事的!”我笑着说道。燕道杰闻言便没再多说,叹了口气就挂了电话。

    人的运势说来十分奇怪,有时候话说的太满,问题可能就会随之出现。和燕道杰通完话的第二天,我就和阮玉驾车出了京城,直奔河北成桂县的黄冈村。没想到这一去便遇到了迄今为止我所见过的最诡异的事件,险些命丧黄泉!

第十四章 老宅寻踪

    黄冈村地处偏僻,周围群山环绕。我和阮玉勉强将汽车在颠簸的土路上开了半天,才仅仅开到了村子的山脚,再也没路能开上去了。

    这番行程的起源,还要从那日医院遇险之后的调查说起。三队的同事经过多天排查,根据那天被打昏在值班房的女护士以及同组人员所反映的情况,盯上了一个名叫李璐的护士。顺着这条线索一查,没想到却拎出了大鱼。

    警方在李璐空无一人的家里搜出了账本,上面记载了多次私下的器官交易记录。毕健的名字作为中介人,频繁的出现在了这个账本上。周晓梅的名字也在这上面找到了,不过其后却没有任何中介人的名字,只有买方所出的金额记录,没有任何分成支出。

    阮玉去了现场,在柜子中摆放的照片里,看到了那天袭击我们的女护士。和她一起合照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中年男子。经过多方核实,这个中年男子名叫黄贵平,内科专家级医师,李璐的护士组就是专门跟着他的。

    警方顺线追查黄贵平,却发现此人早已失踪多日。警方多次向他的妻子问询,她却只说黄贵平和李璐那个小妖精在一起,一个多月都没回家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后来,警方将黄贵平的妻子带回了刑侦队,将案件的严重性郑重的向她做了说明。这个中年怨妇至此才算认真起来,仔细的回想着黄贵平可能的去处。在寻遍各处均为找到其人之后,黄贵平的妻子提供了最后一个她能想到的地方。

    那是他们老家的祖宅,黄贵平曾在两年前带着李璐去过一次,也是因为那次,村里的婆子看见了状态亲密的两人,并打电话告诉了黄贵平的妻子,她才知道丈夫在外面养了情人。双方大吵一架之后,黄贵平便时常居住在李璐那里,甚少回家,以前的祖宅也因为村里人舌根嚼的厉害,再也没人回去过,逐渐荒废……

    我和阮玉无奈的下了车,拿好东西问着路向黄家祖宅摸去。在路边的树下见到有几个人正在打牌,我们走过去和他们聊了几句,打探一些消息。据其中一个农民老伯说,他在两天前曾经看到几个外地人上了山,也不知道是不是去黄家那个废宅子。

    “老大爷,您还记得那些人的样子么?”我递给老人一支烟。

    “莫看清啊!”老人点上烟吸了一口,咂了咂嘴,说:“嘿!城里的烟好啊!那天吧,俺上后山拾掇地,正在地里歇气儿的时候,就瞧见斜对面的坡子上有人往山上走,大概三、四个吧,记不得了。那几个人绕了几绕,就奔山背面了,俺没瞧见去了哪,也没当回事。你们不问呐,俺还想不起来哩,俺们这儿偶尔也有城里人来爬山……”

    “老大爷!那些人长什么您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您帮帮忙,好好想想,我们有个朋友失踪了,家里人挺着急的……”阮玉清了清嗓子说。

    “真记不得了啊,俺没注意看啊……哎!对了!那里面有个光头!那脑袋啊,让太阳晃得瓦亮……”

    光头!难道是那个“血徒8号”??

    告别了老人,我们继续向山上走去。半途中,阮玉给队里打了电话,通过多方协调,申请了当地警力的支援。

    山里的夜晚来的很早。我们刚刚看到不远处有个十分破旧的院子,太阳就只剩一点微微弧线还留在山后,眼见着也快要消失。…,

    掏出手电,我们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院子,绕着外墙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过这栋宅子倒是比我原本估计的要大,按照院墙的范围来看,里面起码也是两进的院子。

    “吱呀呀~~”

    老旧的院门没有上锁,应手而开。我蹲下身子用手电照了照有些破损的门轴,除了我们刚刚推开的痕迹之外,厚厚的灰尘上还有几条长短不一的痕迹,看来这道门在最近确实被人打开过,只是不知道进来的人是那个“血徒8号”?黄贵平?还是……那个应该已经死了的李璐?

    我们轻手轻脚的走进了院子,用手盖着手电筒的上缘,防止光源扩散被可能藏在某处的歹徒发现,仔细的打量起了四周。

    这个院子不大,按照面积估算,极有可能只是这栋老宅的前院。院子的布局遵循着北方农家院的传统,正对着院门的是一排正房,左右各有一排厢房,靠着门边的墙角有个支着几根铁管的架子,几根断掉的绳头正随着微风轻轻的摆动着,好像几条倒挂的蛇,正打算从杆头爬下。

    院子的土地上用青砖铺了两条十字交叉的甬道,分别连接着左右厢房和正对门口的主屋。我和阮玉避开甬道,控制着脚步声首先查看起了两侧的厢房。厢房都是两进的通间,布局相同,房门不知道被谁拆走了,只留下黑黑的门洞。窗子的玻璃基本都已碎裂,屋内空无一物,仅在地面上零星的散着一些的破布。

    在厢房一无所获,便打算向主屋走去。突然!两扇院门伴随着让人心颤的“吱呀”声缓缓地,滑开了……

    我们连忙用手电照去,犹如巨兽大嘴一般的门洞外,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我和阮玉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的戒备着向门口走去。站在门边停了一会,我们打着手势计数,数到“三”的时候,便背后相对着同时跳了出去。

    仔细搜索了半天,院门外的空地上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和阮玉又看了看院子的两侧,依旧没有什么发现,于是便返回了院里,打算继续搜索主屋。

    风,大了起来。

    远处林中的树叶,被风吹的不断发出“沙沙”的声响,好似有什么的猛兽正潜伏在里面,微微抖动着身体,等待着攻击时刻的来临。

    今晚的月光很亮,长方形的主屋在院子的地面上投下了巨大的黑影。

    突然!挂在主屋门口的破布被风卷的一动,一丝亮光瞬间闪过了我的眼前。

    我拉了一把阮玉,指了指屋子,小心的靠了过去。进了屋,我们随意的用手电晃了一下空旷的室内,眼见没什么好查的,便直接凑到了通往后院的门前。刚才的光亮似乎就是从这里传出,不过一闪即逝,我也不敢确定。伸手推了推,这两扇老旧的木门似乎被什么东西在里面锁住了,纹丝不动。阮玉用手电照了一圈木门,随手拽掉了门上的破碎布帘。忽然,一丝光亮从破布遮挡的一道裂缝里透了出来。我们连忙关掉手电,侧着头便朝裂缝里面看去……刹那间,一副充满血腥恐怖的诡谲画面就蹿进了眼帘!

    空地上青砖铺就的甬道被掀起了一截,露出了一个浅坑,坑边按照某种不知名的规则排列着许多蜡烛,烛火被风吹的忽明忽暗,好似正在倾身朝拜。浅坑里正放着一具**的女尸,它的身体仰面朝上,上身斜靠在坑边,青灰色的面目正直对着我们。那脸上全是干涸的血迹,额头上有着三个焦黑的小洞……这是李璐?!那个被打下七楼却消失了的袭击者!…,

    我和阮玉对视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脸上都看到了惊恐和疑惑。咽了咽口水,我调整了一下视线的角度,没想到这一调整竟然让我看到了坑边的另一具尸体。不对!那具“尸体”还在抽搐,还活着?!我推了下阮玉,示意她调整视线角度,随后赶忙将脸贴近裂缝继续观察……这具身体也是一丝不挂,身材微胖,按照体貌特征来看应该是个男人,他的手脚都已经被切断,鲜红的血液正顺着地面流进浅坑,在那具女尸身上染出了刺目的艳红。

    我借着忽明忽暗的烛光仔细的打量着他的脸,他面色苍白,双眼紧闭,不长的头发有些杂乱的搭在额头上……好像是……黄贵平?!我皱了皱眉,大脑中快速的翻查着记忆里黄贵平的相貌,仔细的和这个男人对比着。

    突然!一阵冰冷的阴风吹来。浅坑周围的烛火被这阵阴风吹熄了一小半,院内的光亮瞬间暗了下来。紧接着,一个身穿红色裙裾的身影,就在那个男人的面前,凭空出现!

    我手中一凉,阮玉那带着冷汗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我,微微有些发颤。就在此时,地上的那个男人猛烈的动了几下,口中吐出了微弱的声音:“放过我……看在我救过你父亲的份上……求……求你!”

    “呵呵呵”一阵女人的轻笑传来,那个红色身影微微向前动了动,似乎在打量着脚下的男人。

    “是啊!你救过我爹呢~呵呵!黄医生,谢谢你哦!可是,你也拿走了我剩下的肾啊!你把我杀了呢,呵呵呵~”她披散的黑发被大笑的动作带的微微发颤,似乎十分开心。

    “没有……我没有!”地上的身影为了求生,大声喊了起来。“不是我,你本来就快不行了……我……没救过来!”

    “呵呵,没救过来?男人果然都是骗子呢!你不知道吧,你们拿完肾之后我还没死呢,我都听到了哦~呵呵,我告诉你啊,死啊,很好玩的!整个肚子整个被切开可凉快了……对对,后来你们还不给我缝上,搬我的时候肠子流出来在地上被拖了半天,又麻又痒的!呵呵呵!还有啊,冰柜里真冷啊……”那身影开心的说着死亡经历,这种匪夷所思的场景让我浑身僵硬,不自觉的紧紧握住了阮玉冰凉的手。

    突然,那正在嬉笑的身影安静了下来,慢慢的转过身,血红的双眼透过裂缝狠狠的盯了过来!

    这是……周晓梅!

    我心中暗道不好,拉着阮玉向后急退,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猛烈的风声,一股大力瞬间撞上了我的后背。我被这股力量推的双脚离地,一头撞碎了老旧的木门,拖着阮玉就摔进了院子。

    眼前,红影飘来……

第十五章 暗夜搏命

    我摇了摇头,让有些发懵的大脑清醒了一下。嗓子发甜,背后有点麻木,看来这一下挨得不轻。

    眼见那红影已经飘到眼前,我连忙躬身跪在了地上,猛力一拳就向红影的膝盖打去。没想到拳头却直接穿过了那个身影,打在了空处!重心失衡,我不受控制的再次摔倒在地,全身上下瞬间出现了一种冰冷的贯穿感,这感觉……似曾相识!

    “站住!全部不许动!”阮玉的怒喝声从身边传了过来。

    “磔磔!一把小手枪没用的!小姑娘,你老实点给我的小鬼当点心吧!”一阵腔调怪异的说话声从门口传出,紧接着,一个顶着光亮脑袋的粗壮身影便从门外的黑暗中走了进来。

    我急忙侧身滚向阮玉,手撑地面站起了身,沉声喝到:“小心!这家伙就是那个黑衣人!”

    她点了点头,拉着我向后退了几步,将光头男人和那个红影括入了手枪的射击范围之内。

    那个光头摸了摸脑袋,没理我们,仿佛胜券在握般的对着红影说道:“赶紧把那残废吞了,七煞就凑够了。一会再收拾这两个,正好补补,磔磔磔!”

    “周晓梅!站住!”

    阮玉一声暴喝,手中的枪指住了飘向浅坑的红影。那红影回头看了一眼,轻蔑的笑了笑,转身继续向前飘去。

    “呯!呯!”

    枪口蹿出了火光,然而子弹却和我刚才的拳头一样,毫无阻碍的穿过了她,在不远的墙上蹦出了火花。

    我心中一沉。这还怎么打?!阮玉也被这种离奇的结果弄得有些发懵,持枪的手微微颤抖着。

    突然!那红影退掉了衣裙,裸身扑进了浅坑,当即消失不见。紧接着,坑中的女尸双眼猛然睁开,带着满身的泥土和鲜血,慢慢的爬了起来……

    阮玉咬了咬牙,冲着女尸连续开了几枪。92式手枪的停滞能力让那女尸不住的摇晃,最后踉踉跄跄的摔倒在地。还没等我们松口气,那女尸竟然又站了起来,向前几步抓起地上的黄贵平,一把将他的脖子撕开了一个血洞,趴在上面大口喝起了鲜血。黄贵平凄厉的惨叫着,没有手脚的身体激烈的抖动,慢慢没了声息。

    阮玉又朝女尸开了几枪,依旧毫无作用。我一把拉起她的手,转身就朝门口猛跑。燕道杰的感觉没错,这玩意就是活尸!这种打不死的东西不是暂时能够解决的,此时不跑,还待何时!

    刚到门边,那个本就离门不远的光头一个箭步就蹿了过来,挂着满脸狞笑,抽出弯刀就朝我们兜头劈来。阮玉抬手就要开枪,没想到那光头的身体十分违背物理常识的一扭,一条腿好似鞭子一样抽在了她的手上,手枪应声而飞!

    “快跑!”

    我伸手擎住光头下劈的手腕,拉着阮玉的手猛力将她甩出了门。她被我甩得向前踉跄了几步,站定身形就回过了身,不顾我的喊声,咬着嘴唇就冲了回来。

    我心中一急,寻个机会一脚踹上了光头的小腹,用力将他蹬了出去,转身就向阮玉迎去,打算拉着她逃走。

    就在此时,我耳中听到背后恶风猛啸,心中一紧,赶忙向前弯腰。背后徒然一凉,紧接着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袭来。阮玉一声怒喝,蹂身扑向我的身后,我连忙转身一看,眼见她抱着袭击我的女尸,跌跌撞撞的滚回了院内。…,

    既然跑不了,那就拼命吧!

    我心下一横,抽出短刀就扑了回去,打算先帮着阮玉干掉那具女尸。枪打不死,剁碎了你就不信你还能跑?!

    才进院子,手持弯刀的光头就狂笑着扑了过来,雪亮的刀光劈头盖脸的向我猛砍,堵住了我冲向阮玉的通道。

    叮叮当当的打了半天,曾经交过手的我们,彼此都有点熟悉对方的路数。这一动起手来虽然十分激烈,但始终都是兵刃相交,谁都没有受伤。照这架势看来,短时间之内很难分出胜负。

    阮玉时不时就会发出几声压抑的痛呼,这些响动听的我心急如焚,生怕她出了什么闪失。紧了紧手中的刀,我不要命似的向着光头猛攻了起来,以求速战速决。这光头却收敛了以往的狂态,转而小心翼翼的游斗了起来,似乎……在尽量避免受伤……忽然,我脑中灵光一闪,小诊所里他被我割伤的一幕跳出了记忆的深谷。他怕我的刀?!

    我心下一狠,故意装出体力不支的样子攻击了几下,随即卖个破绽引诱光头近身。这家伙果然上当,蹿上一步就挥刀划向我的胸口。硬生生的扛了这一刀,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甩手一刀就捅进了他的肩膀,脚下直蹬他的小腹,当即就把发出慎人叫声的他踹飞了出去。

    没再理会翻滚到墙角的光头,我转身就向正在苦苦支撑的阮玉跑去。她的样子十分狼狈,上身的t恤已被抓烂,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血痕,脚步已然蹒跚错乱,仿佛下一秒钟就会倒地不起。

    极度的愤怒让我的额头青筋暴跳,伴着一声怒吼,我从侧面一把扣住了女尸抓向阮玉脑袋的手,反手一刀捅进了她的脖子,刀刃狠狠的一搅就从颈侧拉了出来,随即全力一脚踹上她的胸口,将这脖子被切断一半的活尸蹬飞了出去。

    伸手揽住阮玉的腰,我扶着她退到了墙角。她剧烈的喘息着,靠着墙面坐在了地上,看来短时间之内是站不起来了。

    女尸的脖子冒着青烟,痛苦的在地上不住翻滚,口中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光头此时却从墙边站起了身,捂着受伤的肩膀走了过来。他的眼睛开始变得血红,瞳孔缩成一道竖线,已然不似人形。从地上捡起了弯刀,他走到女尸旁边,一把扯下腰上的挂牌按在了她的头上。挂牌发出了一丝淡淡的红光,女尸当即停止了惨叫,趴在地上猛力抽动了几下,随即便机械的站了起来,跟在光头身后就向着我们慢慢的逼近……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刚才这番搏斗我已是用尽了浑身解数,然而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却依旧活蹦乱跳,看来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我侧头看了看阮玉,她的脸色苍白,沾着不少血迹污痕。她用额头顶了顶我的肩膀,向我露出了一个凄美的笑容,随即便打算抓过我手里的刀。

    我摇摇头,将她按在了墙上靠好,轻轻抱了抱她,转身就朝着光头冲了过去!妈的!死也得拉个垫背的,哪怕给她留下一丝逃生机会也好!我咬着牙闷头猛冲,短刀翻刃向前,刀柄顶在胸口,心中打算着不管挨着什么,我也得把刀捅进他的心脏。

    光头似乎被我一身惨烈的气势所震慑,停下脚步站在了原地,举起弯刀护在胸口,等待着恶战的来临。

    距离越来越近,我全力将短刀向他的胸口猛刺了过去。突然!他一把拉过身边的女尸挡在身前,脚下一动就退了两步。…,

    短刀闪电般的扎进了女尸的胸口,一股焦臭的青烟当即飘起。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女尸即没有反击也没有后退,而是一把抓住刀刃死死地锁住,甚至还带着刀刃更深的往自己胸口刺了下去,直至没柄,仿佛她的身体已然不受控制了一般。她费力地将断了一半的脖子向后扭去,冲着光头凄厉的喊道:“为什么?”

    “磔磔磔!因为你没用了!反正早晚都要拿你的魂魄充能圣牌,现在帮我锁住那把破刀更有价值。”

    “骗……”女尸的脑袋彻底低垂了下去,随即软倒在地,再无声息。我努力往外抽了半天,短刀却像长死了一般固定在她的胸口,纹丝不动。

    光头甩了甩左手的弯刀,狂笑着扑了过来。我赶忙向后急退,费力的躲闪着他疯狂的进攻,和他缠斗了起来……呼吸逐渐沉重,身上也多了不少伤口,流出的血液让我的体力飞快下降……脚下一软,肩上又挨了一刀,我忍痛扣住光头的胳膊,一掌打向他肩上的伤口。

    “啊!”的一声惨叫。光头起脚把我踹开,伸手捂住再次冒烟的伤口,大声的叫骂到:“chikne(尼泊尔脏话)!你是什么人?”

    我的胸口阵阵刺痛,呼吸都有些不畅,勉力支起上身往后错了错。突然,手下一硬,一个冰冷的物体被我压在了手里。猛然想起这是阮玉被打掉的手枪,我心中一喜,一把抓起就冲着光头扣下了扳机。

    “呯!呯!呯!”

    他的胸口溅起了三朵血花,然而这家伙却根本没有人类应有的反映,愤怒的狂叫一声,张着大嘴就扑了上来。我向着他连续开了几枪,但是依旧毫无作用,中枪的他仅是轻微的顿了顿,紧接着就继续扑来。

    雪亮的刀刃在眼前一闪,右肩一阵剧痛。光头的弯刀穿透我的肩膀,把我死死地钉在了地上。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失血过多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冷。

    这下完了!我们死在这里不知道燕老三他们能不能发现……等等!三哥说过我体质特殊,可以破邪!刚才光头伤口再次冒烟,难道是因为……我的血?!

    我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头,拼尽最后的力气突然伸手扣住了光头的脸,不顾肩头撕裂般的剧痛,抬起枪口顶在了自己的手背上,狠狠扣下了扳机!

    “嘭!”的一声闷响。他的脑袋猛然向后扬起,全身僵硬了几秒之后,便带着满脸的难以置信沉重的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我勉力扭头看向阮玉,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到一个影子正在墙边挣扎着站起,心头一松,随后便陷入了一片深沉的黑暗……

    耳边嘈杂的声音唤醒了我的意识,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刺目的光芒让我的眼前瞬间一片雪白。适应了好一会,我的视野才逐渐清晰。

    依旧是那个废宅的院子,不同的是这里已经不在昏暗,警用炽光灯将院子里的一切照的纤毫毕现。一群警察正在周围忙来忙去,不断的清理着现场。

    我轻轻的咳了咳,觉得躺靠的地方温软柔滑有些奇怪,于是便下意识的侧头用脸颊蹭了蹭。

    “别乱动!刀还插在肩膀上,你还不老实!”阮玉的声音从身后飘了过来,带着些许羞怒。

    “你没事吧?那个光头干掉了?”我尴尬的笑了几声,赶紧转回了头。

    “那家伙倒下没多久就变成干尸了,好像古墓里刚挖出来似的,”阮玉顿了顿,声音有些颤抖。“回头再说吧,你歇会,直升机一会就到。”

    一阵强烈的疲惫感席卷的了我的身体,点了点头,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阮玉却在这时将嘴唇凑到了我的耳边,小声说道:“阿生!这件案子可能会有特殊部门介入。你记住!如果有人问你,千万不要提那个挂牌!原因以后告诉你,记住!这是为了你好……千万不要提……挂牌!”

    我强打着精神用手捏了捏她的腿,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再也抵抗不住汹涌的眩晕感,脑袋一歪就昏睡了过去……

第十六章 双牌诡事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正身处在一个满是白色的房间里。肩上的弯刀早已被拔出,身上大小不一的伤口也已经做了处理,开始有些发痒。

    据来探视的小芊说,这里是京城的医院,而我已然昏睡了两天。好在这期间没再发生什么事情,阮玉伤的不重,也在这里接受治疗。见一切安然无恙,仍觉十分疲惫的我便再次睡了过去。

    其后的许多天,我只能安静的躺在床上修养。在这段时间里,我分别承受了干爹和燕道杰两种不同方式的狠批,在我多次保证绝不再犯之后,这才好不容易从“政委教育”和“京韵紧箍咒”中解脱了出来,一切再次恢复了安宁。

    不过,有件事情让我心中隐隐有些担心。这么多天以来,同在一间医院养伤的阮玉却从来没有看过我,以我们的关系来看,这种情况十分不合常理。想了想那天她在我耳边嘱咐的话,我强压着担心没有主动跑去找她,只是通过小芊他们知道了她安然无恙的正在休养,便不再多问。

    一日下午,一个不速之客走进了我的房间。在向我出示了一本黑色封皮的官方证件之后,他便开始事无巨细的询问起了整个事件的经过。我遵照阮玉的嘱咐,隐瞒了光头那个挂牌的事情,将其他的东西全部告诉了这个人。他做好纪录之后,没再过多停留便起身告辞,行事风格很有几分军人般的简洁。

    此后的日子里,这个始终没有透露姓名的人又来了四、五次,每次都是反复问着同样的问题。直到最后一次问完,他才微笑着和我握了握手,夸赞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从此再未出现。

    没过多久,我再次在医生异常惊异的目光下接受了全身检查,伤愈出院。刚回公司,我便意外的看到久未出现的阮玉正在等我。眼见彼此平安,我们开心的轻轻抱了抱便在沙发上落座,说起了那日血战之后的情况……

    那个多次找我问询的神秘人,就是阮玉当日所说的“特殊部门”人员,她在这段时间之内,也曾多次受到和我一样的调查。不过,她对这个“特殊部门”的了解也是凤毛麟角,比我这个全然无知的人,无非也就多知道这个部门的存在而已。

    “你估计他们可能会对咱们隔离调查,所以才嘱咐我?”我给她倒了一杯茶,问道。

    “嗯!毕竟这次的事件出现了很多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东西,我知道有这个部门存在,所以提前防备一下……”阮玉吹了吹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

    “那个挂牌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要隐瞒?”我摸了摸鼻子,心中回忆着那晚的场景。

    阮玉站起了身,走到门口关上了平时都是敞开的大门,随即坐回沙发上,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牌子,放在了茶几上。

    “这个就是……”我的呼吸瞬间一滞,拿着小牌子的手猛然僵在了半空。

    这个牌子不大,材质看来像是青铜。整体呈正方形,四角圆润,其中一角有个小洞,拴着一根黑绳。牌子正面刻着两条背后相对的鱼,构图风格古朴简洁,雕刻工艺却异常精湛,甚至鱼身的每个鳞片都有着不同的起伏。背面是一个交叉突起的十字,上面有着许多不规则的圆形凹陷。除了这些图案之外,整个铜牌没有任何文字……这和……我的项链?!…,

    我赶忙摘下脖子上的项链,放在茶几上与这个铜牌仔细对比了起来。除了正面的图案、背面凹陷的分布以及挂绳的颜色,这两个牌子的大小、质地、造型、雕工、甚至构图风格都是如出一辙,很明显来自同一个地方!

    “那天女尸被你的刀割伤了脖子,倒地不起。光头就是用这个铜牌让她又站了起来,你还记得吧?后来你将他击倒,我害怕这个牌子对他也有作用,就从他身上摘了下来,随后,他就快速的变成了干尸”阮玉捋了捋耳边的头发,接着说道:“后来我把你扶起来,弯刀直接穿透了你的右肩,我不敢拔,只好撕开你的衣服把伤口缠死。然后……我就看到了它!”阮玉伸手指了指我放在茶几上的项链。

    “所以你就把那挂牌藏了起来,然后告诉我别说?”

    阮玉点了点头,喝了口茶水,说:“我听大队讲过,你没有过去的记忆,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这个光头的行为诡谲凶狠,这一连串事情又处处超脱常理。这两个东西十分相似,我担心你会因为这个不知道来历的项链卷入麻烦……”

    “小玉,谢谢!”我诚恳的向她道谢。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不严重的话最多就是知情不报。如果严重的话基本就等同于包庇罪,按法律来说比主犯轻不了多少。而且她是警察,执法犯法罪加一等!由此可见,她这番帮我隐瞒的作为,着实不易。

    阮玉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呵呵,太客气了。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你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况且,这件东西对你追查身世总会有些帮助,没有家人的痛苦,我明白的……”

    提到家人这事,我忽然想起周晓梅这件委托的收尾工作,于是赶忙叫来小芊,问她有没有联系上那个老伯。

    “别提啦!一说这个我就生气!那个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后来好不容易通了,却有一个女人语气很重的说了句‘他死了!’就挂了电话,后来再打就全是忙音了。我没办法了,就跟小玉姐说了……”

    “嗯,这件事儿也是我今天过来的目的之一”阮玉接过了话头,顺手拿起身边的文件夹递了过来。“我直接联系了当地警方,确认了你说的那个‘周家栋’确实已经在三个月前去世了……”

    三个月前?!那个老伯来公司也不过才两个来月啊!我心中一惊,连忙翻开文件夹看了起来。文件夹里有医院死亡证明和警方销户证明的复印件,还有周家栋的照片,确实是那天来委托的老伯。两份证明中的死亡日期,也确为三个月前的时间……

    “他怎么死的?”我压下了心中不祥的预感,沉声问道。

    “嗯,是这样”阮玉接过文件夹,说道:“由于周晓梅的双亲都已亡故,我们只能通知了她的大姨。交还骨灰的时候,我刻意和她大姨见了一面,打算顺便探探消息。”

    阮玉喝口水,清了清嗓子,随即便向我讲起了她了解到的一些始末……

    周晓梅的母亲早年因意外而去世,其父周家栋因此整日酗酒消沉,周晓梅也因为这件事早早的离开了家。后来周家栋得了肾坏死,但他却因为十分轻生而不想花钱医治,以至生命垂危。周晓梅得知此事之后,虽然仍旧不愿与父亲见面,但却央求毕健帮他治病,并且偷偷的为父亲移植了一个肾脏。…,

    手术后,周家栋逐渐康复,但是由于年龄和这几年积劳成疾的缘故,他的身体状况每日愈下。自觉时日无多,能与女儿合好也就成了他最后的愿望。于是,他便找到了唯一和女儿保持联系的妻姐,打算让她从中说和。没想到妻姐却说已经大半年找不到周晓梅了,怎么都联系不上。周家栋知道之后十分着急,四处托人帮忙打听寻找。然而,几个月过去了,周晓梅依旧音信全无。

    一个偶然的机会,周家栋在街上遇到了一位算命先生。这人拦住他便给他算了一卦,算完之后也不收钱,只是说他的女儿可能有难,弄不好就会永不超生,如果救的早,也许还有转机等等。说完便毫不停留,转身就走。

    周家栋将信将疑的回了家,越想越觉得这个人说的很准,于是赶忙上街去找,打算问个清楚。然而那个算命先生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了无踪影。正在失望之际,他却在最初遇到那个算命先生的街边小店里,得到了他留下的字条。字条上写了一个京城的地址,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店主那里也没什么有用的消息,那个算命先生只是托他将这字条交给找他的人,此外再无交代。

    周家栋拿着字条回家沉思了好几天,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依旧毫无消息的周晓梅,让他心急如焚,寝食难安。最终他下定决心,将他为周晓梅攒下,作为嫁妆的全部积蓄,放进了他那老旧的黑色皮包里。收拾好房子并将钥匙交与妻姐之后,周家栋不顾众人的劝阻,拖着虚弱的身体就离开了家,打算上京寻找女儿。

    几天之后,他倒在路边的尸体被警察送了回来,法医的鉴定结果是:过度虚弱,导致心脏衰竭而死亡。周晓梅的大姨帮他办了后事,在他家收拾房子的时候才想起来,他那个装着所有积蓄的黑色皮包还未找到。于是便让警察帮助寻找,却始终没什么结果。想来可能是早被路人捡走,便没再声张,就此作罢。

    “阿生!阿生!你怎么了?”阮玉推了推我的胳膊,唤醒了正在发呆的我。

    “哦,没事!刚出院,有点累!”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收回了盯着书柜里那只老旧黑色皮包的视线。

    “嗯,你这回伤的不轻,是该多休息一段时间。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身体好了我们再说工作。这个案子还不算了结,照片里那个和秃子在一起的人还没找到,调查还得继续……”阮玉说着便起身告辞,嘱咐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次日清晨。

    我将调查报告的复印件,放在了那个老伯留下的黑皮包里。走到小区后面的树林挖了个小坑,将皮包放在里面浇上汽油点了火……就算,给那老伯一个交代吧……

    刚一转身,我便浑身僵硬的愣在了原地,背后的汗毛根根炸起!只见不远处的树荫下,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头戴黑纱草帽的身影正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见我转身,那个身影向我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即便向树林的深处走去,没几步就消失了,再无踪影。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自嘲的琢磨着:最近见过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这鬼么,多见一次倒也没什么。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好歹我这也算长了见识,知道了不少一直埋藏在我们身边的秘密……

    自大,是人类固有的天性,我自然也不例外。此刻正信誓旦旦的以为,已经知道了不少秘密的我,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所知只能算是凤毛麟角而已。

    我所不知道的是,那座被历史封印的地狱之门,已被我在无意之中推开。门后那些惊天的隐秘,正犹如择人而噬的凶兽一般,将血红的双眼紧紧地盯在我身上。等待着,进攻时机的来临……

第十七章 东汉谜

    十月。

    天气虽然依旧炎热,但是早晚的时段已然微有凉意。在茶杯中添了热水,我一边用微烫的杯子暖着手指,一边翻看着电脑中的文件。

    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一切我所关注的事情都好像进入了休眠期的蛇,深深的藏在地底,毫无痕迹。那个曾和光头凶徒出现在同一张照片里的神秘男子至今仍未找到,因提供照片而神秘死亡的那个“佛爷”,也让给他做尸检的郑法医陷入了迷雾。在使用多种手法检验均无作用之后,她只能无奈的在报告中写下了“未知剧毒致死”这样一个十分模糊的死因评定,草草结案。

    对于挂牌的调查同样陷入了僵局。起初,燕道杰找来了几个买卖古董的朋友,甚至还有“倒斗”的手艺人对这个挂牌进行了鉴定。鉴定结果十分极端,一些人认为这个挂牌纯属现代工艺品,毫无价值,出处什么的自是无从考究。另一部分人虽然也说不出挂牌的出处,但是却十分肯定这东西年头不短,是个古物。

    这些线索对于我找寻身世自然是毫无作用,无奈之下,夏芊芊硬着头皮找到了在文物鉴定中心任职的学姐,谎称这个挂牌是自己“捡漏”买来收藏的,请她帮忙进行专业鉴定,以便确定价值。

    碳元素鉴定的结果显示,这个挂牌的年代超过三百万年,而且它的金属含量只占55%,其他成份是一种未知的东西,比较像是生物的钙质。这一结果使夏芊芊懵在了当场,为了避免尴尬,她只好和学姐开起了玩笑,说她就算学的是文博专业,也不是一点不懂古物鉴定,先不说三百万年前还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人类的出现,就算是有,以那时的技术也不可能做出这么精细的东西,这东西看来是个假货,自己这“漏儿”铁定是没捡成了。

    她的学姐对这结果也是十分疑惑,便猜测可能是造假的人在这个挂牌里添加了什么化学材料,这种材料与碳元素出现了化学反应,这才导致鉴定结果匪夷所思,这种情况以前倒也出现过。随后,她便认真的告诫起了夏芊芊,让她不要抱着侥幸心里玩收藏,现在哪来的那么多“漏儿”可捡。

    真相自然是不能说的,夏芊芊只好老老实实的受了半天教育。回来之后,这丫头连续三天没给我做饭,以此来惩罚让她遭受尴尬的我。至此,我再无方法探寻这个挂牌的秘密,与它明显出自同一个地方的项链吊牌自然也同样找不到出处。看来,短时间之内,我依旧无法得知任何有关自己过去的线索……

    “咦?莫教授!您怎么上这儿来了?”屏风外传来了小芊惊奇的声音,随后便是一阵激烈的“叮当交响曲”。

    我赶忙起身向外间走去,打算给这个冒失的丫头解解围。转过屏风,视线中便出现了一个身着正装的身影。这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形瘦高。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着,脸上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充满智慧的眼睛此刻正满含趣味的看着有些手忙脚乱的小芊,语气慈祥的说道:“呵呵呵,小夏啊,你总是这么活泼啊!”

    “您好!请进来坐!小芊就是有点毛躁,您别见怪。”我笑呵呵的迎了上去,将中年男人请到了沙发上落座。

    “请问您是?”我一边示意小芊暂时放下凌乱的“战场”先去倒水,一边开口问道。…,

    “呵呵,小伙子,你就是小芊常说的牧老板吧?我是她的考古学导师,姓莫,莫现培。”

    “哦!莫教授您好!您太客气了,叫我阿生就好”我握了握中年男人伸出的手,接着问道:“您是……来找小芊的么?”

    “莫教授,我的论文您再宽限几天吧!最近确实太忙了,我一定加紧……”放下茶盘的小芊赶忙插话,双手合什向着中年男人恳求道。

    “呵呵,论文的事不急,初稿你不是已经拿给我看了么,我先帮你改改。今天不是来催你的,我是来找你家老板下委托的!”

    “委托?”我将茶杯斟满,放到了莫教授面前,随口问道:“您是丢了什么东西?还是想要找人?”

    “年轻人很有品味么,这茶不错!”莫教授慢慢的喝了一口茶水,抿了抿嘴,接着说:“我不寻物,也不找人。呵呵呵,我这个委托要找的东西有点大,想托你帮我寻找……一座古城!”

    古城?!老教授的话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我只是个私家侦探,寻人找物的事儿我还拿手,找古城这样的委托还真没接过!再说这老教授教的就是考古学,这类事情应该比我专业的多,怎么反倒委托到我这儿来了?看着他处处透着严谨的行为举止,不像是无聊到随便开玩笑的人啊……我没作声,满脸疑惑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呵呵,小伙子。我这话说的是有点唐突,不过,我可没和你开玩笑,”莫教授放下了茶杯,拿出一个文件夹递了过来,说道:“这件事情有点复杂,你先听我说个故事吧。”

    他坐直了身子,推推眼镜便讲了起来……

    这位莫教授从事考古工作已然将近40年了,参与发掘的古迹无数。年过不惑之后,他便在北大任职教授,多年来着实带出了不少优秀的考古工作者。在这些人中间,有一个名叫乔羽的学生他最为看好,两人的关系也是十分融洽,状若父子。后来乔羽因为家庭的关系去了英国定居,不过他依旧没有放弃对古文化的喜爱,适应了新的生活环境之后,便凭借自己的真本事加入了一家实力强劲的古文明研究所。

    一切的事情便是从这个研究所获得了一卷“汉代玉简”开始的。这卷玉简出自一座东汉古墓,一伙盗墓贼在几乎搭进了所有的人手之后,才将它从墓里带了出来,其后几经辗转倒卖出国,被一个英国人买入,送到了这间研究所。

    这卷玉简的正面刻着排列整齐的叙事铭文,背面则是一副线条简单的山水画。整体做工精细而奢华,简内每片玉片都是质地极佳的“羊脂玉”,由金线穿起连接,收口处坠有宝石扣。套在玉简外侧的“卷箍”也是由黄金制成,镶有大量宝石,价值连城。

    乔羽因为原本工作出身的关系,被研究所特地调入了新成立的项目组,参加玉简的破译工作。由于他的加入,起初的破译工作进行的十分顺利,玉简上将近60%的内容很快就被解读了出来。可惜好景不长,其后的文字突然变得晦涩难懂,犹如天书一般,解读工作几乎陷入了停滞。

    研究所却并没有因为这种困难而放弃,反而到处吸引投资、寻找人才,将一切便利条件全部投入了这个项目之中,很有一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因为,在已被解读出来的内容之中,记载了一个可以震惊世界考古界的惊天秘密!也因为留下这个秘密的人是中国历史上一位极其有名的人物——被誉为汉代仙道始祖的左慈,左元放!…,

    “左慈?他不是三国时的人么?那个汉代古墓和他又有什么关系?”我为莫教授添上了热茶,好奇的问道。

    “呵呵,这个就不知道了,毕竟获得这份玉简的途径不是正道,没办法考究询问。关键的是他留在玉简之中的信息,着实让研究古文化的人不得不着迷啊!”

    “哦?那玉简中到底写了什么?”

    “玉简中记载了两个方面的内容”莫教授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其一,是说明了他那一身纵横三国时代的强**术,均是得自于一个神秘的国度——纵目国。那里的统治者掌握着超乎想像的强大力量,几乎可以颠覆当时的世界。而这个神秘的国度仅是从一个上古文明分裂出的一个支派,可以想象,那个上古文明拥有着何其强大的力量!其二,左慈说明了那个神秘的纵目国已经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消亡,他所得到的传承只是巧合之下从其王城内找到的部分典籍而已,更多的东西依旧留在那座王城里面,等待有缘之人取得。而这份玉简就是地图,记载着那座位于蜀国未知之地的王城位置。”

    “蜀国?纵目?难道和‘三星堆’有什么关系?”夏芊芊坐在旁边插上了话,这些故事毕竟与她本身所学相关,兴趣自然不小。

    “呵呵,何止是有关系,考古界一直在追寻的‘三星堆文明’源头,很可能就是这座神秘的古城!”莫教授推了推眼镜,眼睛里发出了兴奋的光芒,接着说道:“根据后面解开的地图和密语显示,这座‘纵目王城’位置在‘三星堆遗迹’西北方的群山里,整座城市犹如仙宫一般充满了种种匪夷所思的建筑和技术。密文中还隐隐指出,这座古城的统治者是一个名叫‘蚕丛’的‘纵目人’,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建立‘三星堆’古蜀文明的王者!”

    “咦?这玉简后来被破解了?”我递给老教授一支烟,惊奇的问道。

    他接过了烟,点上火吸了几口便接着讲了起来。

    乔羽所在的项目组后来又加入了一个名叫安怀仁的中国人,是个古文字学家。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之下发现了玉简的一个隐秘,从而为破译工作带来了曙光。

    这卷玉简由于来路并非正途,其后又几经转手,不知道在哪个环节之中受了损伤,尾端的金线发生了断裂,几个玉片脱离了主体,被单独放置。安教授就是在研究这些独立玉片的时候发现,每个玉片的侧面都有一些微小的凸起和凹槽,十分像是某种用于拼合的卡扣。从此,对于玉简的研究方向就从篆刻的文字及图画,转向到这些形似卡扣的凹凸痕迹上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段长时间的研究,项目组的人员终于找到了某种拼合规律,于是便像玩拼图一样,将玉简拆散重拼,组成了一个全新的玉板。这样一来,玉简背面原本毫无意义的山水图便成了一幅地图,而那些犹如天书般的文字,也在重新拼合之后变得不再晦涩难懂,解读出来便是对那座古城的种种描述。

    终于解出秘密众人兴奋异常,便打算组织探险队赶赴中国四川,对这个神秘的古国进行探索。没想到安教授却给众人泼了冷水,他指出玉简解密后的文字里,反复强调了要进古城必须要有一个“双鱼牌”作为钥匙,否则非但进不去,可能还会迷失在深山里。这一情况让众人原本兴奋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只好将犹如脱缰野马一般的冲动压在了心底,开始全力寻找那把所谓的钥匙。然而研究所用尽心思找了很久,那把“钥匙”却始终毫无线索。正在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来自中国的神秘男子来到了这间研究所,要求参加打算探索那支古城的探险队,研究所的高层经过磋商之后同意了他的要求,因为这个男人的手里拿着他们始终遍寻不到的钥匙——双鱼牌!…,

    “您……这是……”我眼神一凝,瞬间提高了警觉。虽然我并不知道莫教授所提到的“双鱼牌”到底是光头的挂牌还是我的项链,但是我本能的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况且这两件东西现在都在我的手中,这老教授找上门来定然是知道了这一情况。这件事情除了我身边的这几个人知道之外,并无外人知晓,是谁向他透露了消息?!

    “呵呵,小伙子。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莫教授翻开了文件夹,从靠后的页面里抽出了一张照片放到了我的面前。那照片里的,正是我从光头手里得到的挂牌!

    “小羽原来给我发过这个项目的部分资料,所以当我看到小夏夹在论文里的这张照片,马上就认出了这就是那个‘双鱼牌’!”

    “啊?怎么会……”小芊惊疑的捂住了嘴,微弯的大眼睛里当即泛起了水光。

    我伸手握了下她有些发凉的手,示意她不要慌张。压下心中不断翻滚的疑问,对着老教授说道:“不好意思!这件东西我是见过,但是现在并不在我手里。再者,按照您的说法,乔羽他们当年不是已经拿到双鱼牌了么?难道他们没去寻找那座古城?”

    莫教授沉默了一会,用低沉的语气讲起了后来的事情。

    那个神秘的中国男子带着“双鱼牌”加入了探险队之后,所有的先决条件也就凑齐了。乔羽等人自然压抑不住心中早就翻涌不息的冲动,用最快速度组建了一支十人的探险队赶赴四川,开始追寻那神秘的纵目王都。

    “那年是08年,5月9号那天小羽在小鱼洞给我发了最后一封邮件,便进了山。然后……那支探险队的所有人,就再也没有走出那座山!”莫教授低下了头,语气中满含着忧伤,停了一会儿之后,他接着说道:“当时那里发生了大地震,十分混乱,到处都是要救的人,根本不可能单独派人去山里搜救他们。其后,那个研究所也曾多次派人找过,不过一直无果,结合当时的情况来看,小羽他们应该……唉!后来我也想过继续去寻找那座古城,但是‘玉简’和‘双鱼牌’随着小羽他们一起消失了,看过部分的我只知道大概的位置。而且,这毕竟不是国家项目,组织考古队的资金也很成问题……这几年我一直在努力,前段时间我终于联系好了一家美国的集团为我出资,可是没有那块‘双鱼牌’,我就算知道大致的位置也进不去,这计划也就只能搁置。我本以为有生之年再难完成这件事了,没想到,却在自己学生的论文里,看到了它的照片!”

    他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指,点了点茶几上的照片。

    双鱼牌?古文明?这些平时觉得十分遥远的东西,突然间在某一天跑到了自己的面前,并且还和自己未知的过去产生了纠葛!这种离奇的突发情况,让我实在有些手足无措。光头的“背双鱼牌”和古文明扯上了深刻的关系,那么一直带在我身上的“太极双鱼牌”又有什么作用?和这个神秘文明又有什么关系?乔羽那队人既然在当年全体消失,和他们在一起的“双鱼牌”又如何出现在了那个光头的手里?还有,当年突然手持“双鱼牌”加入探险队的神秘中国男子又是谁?难道……

    “咳!牧先生。对于今天的冒昧打搅我感到十分抱歉,但是请你理解一个考古工作者的执着,我参与过许多古迹的发掘,但是从没有一个能让我如此着迷。如果这座古城真的是‘三星堆’文明的源头,那么这个发现将会震惊整个世界!我的年岁已经不小了,在体力还能支撑的时候能够追寻它的踪影,已经成了我今生最后的愿望。况且……小羽和我的关系非常好,我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尽管他生还的可能几乎不存在,但是我还想再努力一次,最少,也能把他的尸骨带回来……”莫教授顿了顿,抬起手指轻轻拭了拭眼角,接着说道:“这个‘双鱼牌’是一件十分神秘的东西,除了这一块之外,全世界再没出现过近似的东西。而且知道它的人十分稀少,也许它现在并不在你手里,但我想,你一定有办法将它拿到手。我的探险队虽非官方组织,但是手续什么的倒没问题。我这儿能跟着去的都是我的学生,荒山野岭的要是遇到什么事,他们也做不了什么。我通过别的途径查过你,知道你的身手很厉害,本来我也有请你来当领队的想法,所以……这是一个十分正式的委托!”

    老教授从上衣里拿出了一张写着巨大数额的支票,轻轻的放在茶几上向我推了过来。心中翻滚的疑问不断地撞击着我的神经,几年来唯一一次碰触到有关自己身世的线索,让我不由踌躇了起来。这委托……接?还是不接?

第十八章 启程寻古

    “各位游客,你们脚下的这块黄土地,便是3000多年前:古蜀国的都城所在地。而现在,则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三星堆遗址。在这个遗址中,近几十年来出土了数以万计的各类文物,特别是1986年7月至9月,两个大型祭祀坑的相继发现,上千件地坑宝藏的出土,如平地春雷,震惊了全国,轰动了世界……”导游小姐清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一边听着她的解说,一边随着游客的队伍走进了博物馆。

    距离莫教授的突然来访已然过了两周。当日我们又聊了一些细节,在我答应三日之内给他答复之后,他便告辞离去。随后,一场激烈的内部商讨会议便展开了。会议是从燕道杰对夏芊芊的“批斗”开始的,在我和阮玉的使劲开脱之下,燕道杰才无奈的放过了已经在抹眼泪的小芊,转而谈起了正事儿。

    “光头那帮人的‘源灵会’在全世界的影响力都不小,行事又是残忍诡谲,如果老教授说的那个古城里真有比左慈掌握的法术还要强大的东西,那么被这帮家伙盯上的可能性很大!左慈啊!那是被称作‘最后一个仙人’的‘术士’啊……不过,当年那个拿着‘双鱼牌’的中国人……”燕道杰点上了一支烟,默默地吸了起来,没再说下去。

    “嗯,我也在考虑那个人和我的关系。按照莫教授的说法,这种挂牌全世界都没出现过近似的。但是,我这儿却有一个!我想,我和那个拿着挂牌参加了探险队的中国男人,应该有着很深的关联!”

    “这个可能性很大!”阮玉安抚好了小芊,为大家添上了热茶,插话道:“但是,那个男人和挂牌应该随着探险队消失了啊!这个挂牌又是怎么出现的?又如何到了‘源灵会’的手里?光头拿着它跑来国内打算干什么?周晓梅的死和这事儿又有什么关系?还有……为什么那晚的女尸会因为挂牌复活?”

    阮玉一连串的疑问让大家陷入了沉默,气氛凝重而阴沉。这些处处透着血腥的问号,仿佛在用它的弯钩勒着我们的脖子,几近窒息。

    “嘿嘿!不愧是刑警队长!想的就是全面啊!”燕道杰戏谑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他摸了摸刚刚剃成“毛寸”的脑袋,接着说道:“小玉办事靠谱,可比小芊这迷糊蛋儿强多了!我看干脆你给我当弟妹得了,你和老七整个儿就是姓何的嫁给姓郑的--正合适(郑何氏)嘛!”

    “燕老三!你就知道欺负我!以后别想再蹭饭!姑奶奶我要是再给你做口吃的,我就跟你姓!”也许是刚才被燕道杰批了太久,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小芊听了燕道杰的话立马儿就翻了脸,拍着桌子大声怒吼,犹挂泪痕的俏脸涨得通红。

    “别介啊!我瞎说的!呵呵呵,弟妹啊~那个……”

    “行啦!行啦!都别闹了!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老没个正行儿!”眼见阮玉也有要发飙的趋势,我赶紧拉了一把燕道杰,口中说道:“说正事!这委托接还是不接?”

    这个严峻的问题消弭了这场眼见激烈的闹剧,屋内再次陷入了安静。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阮玉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开口说道:“我认为应该接!既然有线索,那就不能放过!再说,我总觉得那个还没找到的神秘人既然和光头曾经呆在一起,那么他一定知道这个挂牌的秘密,说不准也会知道那座古城的存在。不如我们就借着这个机会,试试能不能引蛇出洞!这委托接了吧,我跟你一起去!”…,

    “嗯!老七!我的意思也是接了。那个最开始拿着‘双鱼牌’的中国男人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总得找到人或者尸骨才能查。小玉说的对,‘血徒’那帮家伙极有可能被引出来。这次我也去,省的你又像上回似的遇到没见过的‘东西’就抓瞎,还差点弄歇菜了……”燕道杰端起茶杯喝一口,插话道。

    “我也去!”小芊着急的喊了起来。“这事儿都是因我而起的,我得负责!再说你们谁都不懂考古,和莫教授他们也不熟。我在的话,沟通也方便!”

    我本想用跋山涉水的辛苦来阻拦小芊,不过想想这丫头那好像小豹子一样活泼好动的身体,这个理由估计拦不住她。再者说,这无非就是个古迹探索,能不能找到那座神秘的古城还得两说着。就算那些什么‘血徒’被引了出来,有了精通那些神秘事物的燕道杰在,再加上我和阮玉,就算有什么危险也护得住这丫头,就当大家一起去远足旅行吧。

    我点了点头,就此敲定了这件事情。其后便是联系莫教授签订合约、采购装备、打点行囊等等的一番准备。莫教授由于要去广汉的三星堆博物馆接他的几个学生,便提前启程去了成都。我们约定了时间,打算准备完善之后在博物馆与他们碰面,然后再统一行动。

    “本组陈列以三星堆文物中最大宗、最富有研究价值的三星堆青铜雕像群为主体,以全方位立体陈列手法,来表现三星堆古蜀国“政教合一”的政治体制及社会形态……在这个庞大的青铜兵团中,有“王者之风”的青铜大立人像;有栗眉大眼、高鼻阔口的各类人头像;有呲牙咧嘴、形象诡谲的青铜兽面;还有形式各异的各型跪坐人像。其中,以这件硕大无朋的青铜‘纵目面具’最为珍贵……”

    纵目?!导游小姐口中蹦出的词语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赶忙撇下正在观看的青铜巨树,走过去认真地听起了她的讲解。

    “他有一双呈柱状外凸的‘千里眼’和一对宽宽的‘顺风耳’,俨然一副威严的王者形象。有的学者认为,这尊铜像就是《华阳国志》中所记载的‘蜀王蚕丛’的神像。铜像那对圆柱状外凸的眼睛,就是在表现书中所描述的‘纵目’……”

    听完了她细致的解说,我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这件巨大而怪异的青铜面具,随后便在博物馆中漫无目的的闲逛着,心中默默地思索这个‘蜀王蚕丛’和那座神秘古城的关系。猛一抬头,一颗巨大的青桐树正矗立在眼前,我这才想起这颗树刚才看到一半便被打断了,一些讲解并未听清。于是便寻个机会拉住了导游,请她再帮我简单的介绍一下。

    “这颗青铜树是本馆的极品,被称为‘神树’。您现在看到的是原件放大3.5倍后的精美仿制品。神树由底座、树身及树上的龙组成,底座呈穹窿形。树身分为三层,每层三枝,共九枝。枝上各有一鸟,共九鸟。树干上嵌铸一条绳身马面龙,前爪匍匐于树座,身尾串连于树干,生有剑状羽翅,造型怪异,匪夷所思。全器结构合理,布局严谨,表现出炉火纯青的技艺和极高的艺术境界”导游一边指着青桐树相应的位置,一边向我解说:“这颗神树被认为代表了古蜀先民的宇宙观念,是‘世界树’最具典型意义和代表性的伟大实物标本。有的学者认为它代表了太阳崇拜,树上的鸟代表传说中背负太阳的‘金乌’,而树本身就是所谓的‘建木’。同时,神树在古人的神话意识中,还具有通灵、通神、通天的功能,巫师藉此神树,连接天地,沟通人神……”…,

    谢过热心帮我讲解的导游,我从旁边的材料架上拿起了几份说明彩页。才翻了几下,已经联系上莫教授的小芊就打来了电话,通知我去停车场集合。我顺手在门口的书店买了几本介绍三星堆的书籍,扔进背包里就急忙赶往停车场。

    刚进停车场的大门,我便看见燕道杰他们正站在几辆整装待发的大型吉普车旁等待着。远远的看到我,他立马向我挥手示意,快步迎了上来。

    “七爷!您这是哪儿转悠去了?我还以为你让哪个美女勾走了呢,这么半天都没回来!”燕道杰笑嘻嘻的揽住了我的肩膀,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脑袋,接着说道:“嘿嘿!这趟差出的真不错,发现新大陆了啊!原先我还真不知道,咱家还藏着两个顶级车模呐!瞧瞧,人家这百万级的好车一配,立马儿就显出来啦!”

    我顺着他的指点一看,一抹艳色顿时晃亮了双眼。只见一辆黑色的g55前面,正站着两道靓丽的身影。左面的是夏芊芊,身穿一套淡紫色的登山服,背着一个香槟色的双肩背包。这套衣服腰部位置设计的略微有点收紧,将小芊那纤细圆润的蜂腰衬的极为明显,上下再被饱满的酥胸和翘挺的圆臀一呼应,整体的“s”形曲线果然甚为惹眼。她的头上依旧扎着活泼的马尾,鸭蛋形的雪白俏脸上,一双微弯的杏眼正轻轻的眯着,圆润的鼻头下面,粉嫩而小巧的嘴唇正在不停地翕动,与靠在旁边的阮玉说着什么。

    阮玉的打扮相对有些素淡,只是很随意的穿了一身黑色的户外运动装。不过她的身姿高挑匀称,不穿高跟鞋估计也在一米七以上。所以,再朴素的装束也掩不住她柔顺的身形曲线,以及那双怎么都惹眼的长腿。她的脸型圆润,下巴微尖。柳叶般的秀眉下,一双凤眼正透着一股逼人的灵气。整体看来柔美中带着刚毅,颇有一番古代女将军般的飒爽英姿。

    这两位各有特点的美女站在一起,便犹如梅兰齐放一般,刹然绽出了一片艳丽的风景。怪不得连平时对女人不怎么感冒的燕道杰,此刻都开始大呼小叫的连连惊叹。

    我们一行四人昨晚才到成都,今日一早便坐了两个小时的大巴来了三星堆博物馆。这一路上我始终在琢磨着心里那成堆的疑问,也就没去注意身边二位美女的穿着打扮。这会子让他开玩笑般的一番指点,我这才认真的打量了起来,结果就被这道风景弄傻了眼,像个呆子一样愣愣的站在原地看了半天。

    阮玉发现了我满含热度的盯视,咬着嘴唇瞥了我一眼。随后便趴在小芊的耳边说着什么,引起了二人的一阵轻笑,小芊还冲我吐了吐粉嫩的舌头,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我有些尴尬的摸着鼻子,赶忙转开视线对着正在向我走来的莫教授打起了招呼。

    “呵呵,小牧啊,一路上辛苦了吧。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莫教授拍了拍我的肩膀,拉着我便向车边走去。

    同样款型的g55一共有三辆,车顶的货架上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装备十分齐全。看来莫教授找到的美国出资方实力不小,一个还没有具体目标的探索项目便搞出这么大声势,很有几分“财大气粗”的做派。

    在莫教授的介绍下,我认识了站在第二辆车旁边的两男一女。一个叫做江威的男生首先伸出了手,热情的和我打着招呼。他的身材高大,满脸胡渣,形象十分粗犷,实在让我很难将他和一个考古学者挂上钩。旁边那个体形偏胖的男生名叫吴浩云,生性有些冷漠,随意的和我握了一下手便站在一旁不再做声,只是那双藏在瓶底般镜片后面的小眼睛,时不时的就要往阮玉她们那边扫上几眼,行为稍稍有些鬼祟。唯一的一个女生叫做余倩,身高普通,体形偏瘦。容貌还算端正,性格很是开朗,认识了之后便开始叽叽喳喳的拉着我问个不停,很有几分娱记的风范。…,

    “呵呵,这位就是我们的领队吧?nicetomeetyou!”一阵微带轻佻的男声从侧面传来,紧接着,一只细腻白嫩仿若女人般的手便伸到了我的眼前。

    “哦,小牧啊,这位是刘先生。sa集团的商务部经理,这次作为出资方的联络人和我们一起行动”莫教授在旁边介绍道。

    “叫我david!我不太习惯国内的称呼!”这男人有些趾高气昂的说道。

    我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没多搭话。看着站在他身后的另一个男人,向着莫教授问道:“这位是?”

    “哦,这位是刘先生的秘书,也是联络人。”

    “呵呵,您好!您好!小姓杜,杜文彬!您叫我小杜就好!”我看着正在冲我点头哈腰,起码年过四十的“小杜”,着实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叫不出口,只好收下他递过来的名片,握了握手,便算打了招呼。

    见众人都已相互认识,我便和莫教授讨论起了行程,确定了行动的步骤之后,便各自上车,打算直奔作为首站的小鱼洞村。没想到刚要出发的时候便出了点小插曲,为这次行动添上了一笔很不痛快的开头……

第十九章 鬼哭裂谷

    众人通过介绍已然初步相识,随即便要各自上车准备出发。全部成员一共才十人,三辆g55肯定是富富有余。本着国人“贴熟”的习惯,我们四人自然是独占一车。没想到那个有些冷漠兼鬼祟的吴浩云在出发前屁颠颠的跑了过来,不知为何非要与我们同车。燕道杰刚才就念叨这小子贼眉鼠眼的有些看着不顺,眼见此景定然不允,横刀立马的就将他拦在了车外。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吴浩云瞥了几眼人高马大的燕道杰那着实有些凶恶的面相,小声的嘀咕了几句便灰溜溜的回到了莫教授车上,没再生事。虽然没发生什么大的冲突,不过在行动的一开头队伍中就出现了这样的小摩擦,终归有些不顺。这种情况让大家的心里多少都有点别扭,仿佛预示着前路的波折一般……

    一行人走走停停,速度不快。直到下午才到了接近鸭子河源头的小鱼洞村。由于后面的山路崎岖陡峭,汽车难以通行。我们便将一干装备转到了从老乡家雇来的驴车上,马不停蹄的向大山深处的李家坡赶去。

    山里的秋夜十分寒冷,几近冬日。直到晚上八点多,我们才抵达了莫教授早已联系好的常老伯家。吃过老人刻意为我们热在灶上的晚饭,灌了几大碗热汤。直到地道的川菜开始在体内发挥作用,众人身上的寒气这才消解了下去。

    据莫教授说,这位常老伯是个采药人,常年呆在山上,以采药为生,对山里的情况十分熟悉。乔羽他们进山的时候,常老伯就是带路的向导。后来莫教授曾来过这里打探乔羽的行踪,与常老伯便熟识了,不过由于地震过后的山体十分危险,他并没有机会进山寻找。这次好不容易凑齐了一切条件,莫教授便联系了常老伯,请他为我们再做一次向导。

    想了想明早开始就要依仗这位老伯带路,我便寻了个机会与他聊起了天,一来加深下感情以便沟通,再者也想从他嘴里了解下附近的风土人情。

    “你这娃儿倒是耐得住,陪我摆了半晌龙门阵也不恼,我家地娃儿要是像你就好了嗦~”常老伯磕了磕烟袋锅,念叨着往铜锅儿里塞着烟丝。

    “呵呵,瞧您老说的,和您说说话也能长长见识!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么!”我笑嘻嘻的说着,顺手从兜里掏出了烟,递了一支过去,接着问道:“您老给我讲讲咱们要去的地方呗!离这儿有多远啊?”

    常老伯点上了烟,抽了一口便掐熄了。摇了摇头,随手拿起自己的烟袋锅点上抽了起来,嘴里吐着辛辣的烟雾,说道:“那个卡卡角角可远了哈,走路也要两天的嗦!娃儿!听我一句劝,不要去了哈!那地方是山神爷养小鬼的地儿,活人不能进!进去就出不来的哈!搞不好还会惹得山神爷发怒的啰!”

    “哦?怎么说?您老给我讲讲!”

    “我们采药人有句祖辈相传的话:宁丢千金藤,莫进鬼哭门!这‘鬼哭门’讲的就是你们要去的地方哈。那里是个山谷,两边儿都是峭壁,就像老天爷拿刀把山劈了个大口子似的,里边儿终年去黑去黑(四川话,音同‘敲黑’)的,瞧着就渗人。那地方进不了人的,一进去就会传出‘嗡吱,嗡吱’的鬼哭声,人就再也出不来哩!上次那些娃儿就是不听劝,非要进去,结果一个都莫得出来!不晓得那些娃儿在里边儿做了啥子,还引得山神爷发了怒,地龙都翻了身哈!咳!那个惨啰!”常老伯摇头叹了几口气,接着说道:“我看你们这些娃儿都是城里人,那几个女娃儿更是油光水滑地。往这山沟沟里钻做个啥子?宝气地很哩!还是不要去啰!”…,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跟老伯说这是国家指派的考古任务,我们自己可决定不了。他摸着胡子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随便和我聊了几句便去睡了。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的“烙了半天大饼”,却是始终难以入眠。常伯讲述“鬼哭门”时那认真的表情不断地在我脑海里闪来闪去,给这还没开始的行程添上了一份犹如山风般的透骨阴冷。那座据说会发出阵阵鬼哭的裂谷里……到底藏着什么?!

    山里的清晨雾气袅袅,仿若画中仙境。

    我们一行人跟着常老伯,在崎岖蜿蜒的山道上拉出了一个蚁队般的纵列,缓慢的向前移动着。

    久居喧嚣都市,这山中犹如自然精灵般的秀美景色,自是难得一见。众人一边背着装备行走,一边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兴奋的讨论着眼前的美景,恍如登山秋游的游客一般。

    “noway!这不是我这种精英应该做的事情!我拒绝这种无理的要求!”一阵表达着不和谐内容的轻佻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我连忙回头看去,只见那个总让别人称他为david的刘先生,正在和燕道杰激烈的争辩着什么。他的表情异常愤慨,情绪激动,嘴里半中半洋的不停说着,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我走了过去,伸手拽住了脸上怒容隐现,已是打算动手的燕道杰,开口问道:“什么情况?”

    “嘿!领队先生,这位燕先生竟然无礼的要求我去抬装备架!mygod!这简直不可思议!我在哈佛学的是金融学!不是苦力学!怎么能干这种事?”

    david刘的双手激动的挥舞着,时不时还要做出美剧中常见的耸肩动作,仿佛这种好像猩猩般的肢体动作可以让他变得更加有理一般。

    “刘先生!这件事……”

    “叫我david!”

    “好吧,david先生!这件事情我们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和大家说过了,由于山道比较难走,体力消耗的很快,除了女同志和老人以外,每个人都要轮流抬着装备架。你当时没有听到么?”我盯着他的双眼,语气认真的说道。

    “嘿!我没想到这里面也包括我,我是联络人,不是你们的队员!我只负责看你们把钱花在哪里,然后向总部提交报告。是脑力劳动者,不是体力劳动者!areyouclear?”david刘再次像猩猩一样的耸了耸肩,做出了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接着说道:“ok!我不是一个粗俗的人,既然一开始大家没说清楚,也不能全怪你们。这样吧,我这份就让小杜担了吧!that‘sall!”

    说完之后他便没再理我,转身就向队伍的后面走去,冲着杜秘书大声喊道:“小杜!你听到了?就这么定了!回去之后我会帮你申请双倍奖金的!”

    杜秘书听到他的喊声,赶忙从队伍后面跑了上来,先是冲他点头哈腰的一通感谢,随后便跑到装备架的旁边,替下了吴浩云。

    燕道杰眉头一皱,抬脚就打算去找david刘。我伸手拦住了他,指了指队伍前面正在朝这边观望的莫教授,对他说道:“人家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再说莫老以个人身份能找到投资十分不易,这种事情还是得过且过吧,别给老人家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后面他们要是体力扛不住,大不了咱哥俩儿多担一会也就是了,就当练功了。”

    “呸!装什么孙子!跟我这儿充大个儿的!这要在京城,哥哥我非花了丫挺的!”燕道杰恨恨的咒骂了几句,转身便朝队伍的前面走去。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这行程才刚刚开始,队伍里面就出现了十分不和谐的迹象,这后面的路,看来并不好走………,

    古语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不到四川走走真正的山道,是永远体会不到这句话的精确的。越往大山的深处行去,山路就变得愈加狭窄陡峭,难于攀登。虽然雾气已被太阳蒸腾,秀丽的自然景色除去面纱露出了真容,比清晨时看来更加妖娆。但是众人早已被崎岖难行的山道夺走了大量体力,此刻也就没了欣赏讨论的兴致,只是沉默的低头赶着路。

    山里的夜晚来的很早,手表的指针刚刚划过下午四点的位置,天上的太阳便犹如偷偷早退的办公室文员一般,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踪影。为了不错过宿头,众人在常老伯的带领下,使尽全身力气一通急赶,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赶到了预定的宿营地点——采药人的山中小屋。

    在小屋前的空地上扎下营地,接着便是沉默的点起篝火埋锅做饭,直到腹中的食物逐渐转化成能量,大家才恢复了说话的兴致,营地里随即热闹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余倩一脸惶急的跑来找我,说江威双腿从饭后就开始浮肿,现在已经站不起来了。我连忙随她赶到江威的帐篷查看情况。他的小腿肿的很粗,皮肤被绷得有些发亮,隐隐带着血丝。看来应该是超负荷运动的时间过长,从而导致毛细血管崩裂引发的水肿,情况并不严重,休息两天自然就会痊愈,不过明天的行程难免就要被耽搁。

    正在我思索办法的档口,常老伯和莫教授撩开帐篷的帘子探进了头,向江威问起了情况。了解清楚之后,常老伯便钻进帐篷仔细看了看江威的腿,随即笑着说道:“莫啥子大事,上点草药明早就好啰!”

    说完他便掏出随身袋子里的小刀和几片带有放射状花纹的棕红色植物干片,一边吩咐余倩去烧点热水,一边坐在垫子上用小刀将干片切成了细末。等到热水端来,常老伯将大半的药末放在盆里,加上热水调成了血浆般的药液让江威泡脚,又将小半药粉冲水让他喝了下去。待到热水变凉,他小腿的肿胀便明显消下去不少,皮肤不再绷得发亮,血丝也少了很多。

    眼见这草药的效果如此明显,我好奇的向常老伯讨了几片过来观察,随口问了几句。

    “呵呵!你这娃儿蛮好学的嗦!这东西是我们进山常备的哈,名儿叫个血藤。消肿止血、驱虫、治拉肚子都好用的嗦!”常老伯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包用毛纸包裹的血藤干片放到了我的手里,让我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看到江威已然疲惫的睡了过去,我们便离开了他的帐篷,各自返回打算休息。由于我的小腹从刚才起就一直用微微胀痛的方式向我发出了“洪水警报”,为了缓解它的压力,我便打算绕到小屋背后“开闸泄洪”。

    刚刚走到转角,小芊便急匆匆的从屋后转了出来,差点一头扎进我的怀里。待到看清是我,她便有些扭捏的绞起了手指,微微侧头往身后看了看,好像那里藏着什么东西一般。还未等我开口询问,她匆忙的和我招呼一声,随即便快步走进了女生住宿小屋。

    我满怀疑惑的在四周转了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想来她可能是抱着和我一样的目的来到屋后,被我突然撞见有些不好意思吧。于是便把这件小事儿抛在了一边,解决了“泄洪”问题之后便回到帐篷休息。

    世事白云苍狗,殊难预料。没想到此刻这件被我忽略的小事儿里,竟然蕴含着充满血腥的秘密。可惜的是,当我知道这件秘密的时候,那鲜血,已然浸染满地!

第二十章 舍命狂奔

    次日清早,江威的腿果然已经痊愈,可以正常行动无碍。眼见如此,众人草草的吃了早饭之后便再次上路。前行不久,我们便进入了真正的“无人区”,手机信号早就没了踪影,行进的道路也愈加艰难。将近中午的时候,我们终于走到了常老伯能够带到的最后一个地点,那个传说中“人进去就再也出不来”的裂谷——鬼哭门!

    既然到了我们此行的真正,众人商议了一下之后便决定停下休整,攒足体力以便下午开始真正的探索。常老伯稍事休息之后便起身向我们告辞,打算赶着时间原路返回,以免错过宿头。

    临走之前,他将我拉到一边,用十分认真的态度再度劝我不要入谷。见我又一次苦笑摇头之后,他便叹着气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没再多说。沉默了一会之后,他拿出一包他抽的烟草塞给我,嘱咐了几句,背起背篓就向来路走去,不久便转过山壁不见了踪影。

    我将烟草放入了背包,压下心中愈见汹涌的不祥预感,招呼众人打点行装,准备开始进谷探索。没想到那位david刘却在此时又闹起了别扭,坚决不想入谷。

    “嘿!牧领队!我说过了,我是联络人,不是你们的队员。这种看起来就十分肮脏的山谷我才不会进去,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好了,ok?”david刘又开始了犹如猩猩般的肢体表演,让我不知道到底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o什么鸟k!你这假洋鬼子哪儿来的这么多屁事儿?”燕道杰拎着连发猎枪晃晃荡荡的走了过来。

    前面的山路一直都是有人活动的区域,相对比较安全。再加上常老伯这个外人跟在队伍里,所以这只俗称“喷子”的猎枪,就一直被燕道杰收在了背包里没有外露。这会儿队伍里已然没了外人,前面的裂谷又是凶名在外,我便示意他把枪拿出来检查妥当,以备不时之需。

    “咳!大家不要激动么!我只是不想给你们找麻烦而已,你看我这样子就知道我是脑力工作者了,万一里面需要爬上爬下的,我怕我跟不上啊!那不就成拖你们的后腿了是吧?”david刘冲着扮相凶恶的燕道杰急声解释道,语句里竟然罕见的没有夹杂任何一个英文单词。

    “你少跟那儿装坐月子的绿豆蝇--抱什么屈(蛆)!我告诉你啊,你要不进去也行,给你丫扔个帐篷,你就自己个儿在这玩吧!我们今儿个可不一定回的来,到时候指不定出点什么玩意儿把你丫给霍霍了,咱爷们儿可不管埋啊!”燕道杰把猎枪抗在了肩上,一边摸着自己近似秃子的“毛寸”,一边用眼睛斜楞着david刘。这份极具“土匪范儿”的做派让小芊和阮玉不由笑出了声,他闻声赶忙回头狠瞪了这俩很不配合的丫头一眼,随后便转回身来继续扮演土匪。

    “好了!都别闹了!”实在看不下去这场闹剧的我,赶忙出声拦过了话头,冲着david刘说道:“刘先生!我这兄弟说的虽然夸张了点,但是道理可没什么错。我们没有这条裂谷的具体数据,谁都不知道到底有多深,也不知道目的地有多远。现在这个情况不可能分出人手把你送回去,你要自己留在这儿,我们无法保证你的安全。所以,你唯一的选择就是跟着我们继续行动!”

    david刘看了看有些阴黑的谷口,随后又瞟了一眼手持猎枪的燕道杰,转着眼珠子踌躇了半天,咬着牙冲我点了点头。…,

    结束了这段插曲之后,众人收拾停当便走进了面前这座犹如山体巨型伤口的裂谷。

    这道裂谷不宽,左右的距离估计最多可以并排站下十个人。两侧的峭壁近似垂直,离地很高。抬头看去,上面的天空仿佛变成了一条细线,果然如常老伯形容一般,很像某种巨大的力量将山体直接劈开而形成的结果。

    谷内没有看到什么动物,不过植物倒是不少。两侧的峭壁上生着许多扎根于岩缝中的树木,横七竖八的向着谷内伸出,将头顶的“一线天”阻隔成了不规则的虚线,在地上投射出了不少张牙舞爪的阴影。除了树木之外,谷壁的岩石上还生长着许多苔藓和藤类植物,越接近地面,这些植物就越茂盛,仿佛在光秃的岩壁上贴上了装饰用的绿色壁纸一般。

    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依旧没有看到前面有出口。身边的景色始终一成不变,枯燥而乏味。这种枯燥让众人的疲劳更加快速的显现了出来,眼见大家都有些蔫头耷脑,我便示意原地休整一会,缓缓体力。

    “啊~!有鬼呀!”

    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谷内的宁静,我们连忙循声跑去,只见余倩连滚带爬的从一片茂密山藤的后面跑了出来,她的表情极为惊恐,状态异常狼狈,甚至连裤子也只提了一半。拎着裤子的她没跑几步就摔倒在地,暴露在众人眼前的腰臀及衣裤上,浸染着一大片刺目的猩红!

    余倩看到我们,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不顾暴露在外的下半身,跌跌撞撞的就往这边跑,一面激烈地挥舞着沾满鲜红的手,一面大声哭喊着:“救命啊!那边有鬼!”

    我向阮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照顾余倩。随即赶忙和拎着猎枪的燕道杰,向着那片茂密的山藤一左一右的包抄了过去。

    转过藤帘,眼前所见就让我心中一紧,立马抽出了短刀!只见峭壁凹陷的最深处,一只沾着血迹的骨手正向着我们伸出,五指奋张,几欲抓来!骨手上方不远处,一个骷髅头从山藤的缝隙里探了出来,灰白的骨面上长着些许暗绿色的青苔,有些地方还沾着暗红的血液。它的嘴大张着,黑黝黝的眼洞正死死的盯着我们……

    看着眼前诡异的画面,我的心中不由暗自思筹:上次和阮玉跟一具活尸打了半天,险些丢了小命。今天竟然又碰上了一具骷髅,这结果……

    沉默的对峙了一会,除了骨手的指尖上不断向下滴落的血液,这具白骨始终没有其他的动作。我扭头看向端枪戒备的燕道杰,他皱着眉向我摇了摇头。我见状立马试探着向着白骨走了过去,挥出一刀斩向那只伸出的骨手。

    “喀嚓”一声轻响。骨手应声而断,一股鲜血随之流出,那具白骨顺势向着我猛扑而来!我心中一惊,侧身一脚抡出。“噼啪”几声轻响,那白骨应脚而飞,在空中就断成了几节,随即四散于地一动不动。

    我满怀疑惑的上前查看,接着便苦笑着叹了口气。这具白骨非常普通,甚至连钙质都已经朽化,一碰就碎,根本不可能做出任何攻击。那些暗红的液体也不是什么血液,只是山藤破损流出汁液,味道毫无腥气,反倒与常老伯给江威调的药汁有些相似。

    阮玉这时也走了过来,告诉我余倩并没有受伤,那些红色汁液只是沾在她身上而已。…,

    我们走回余倩身边,向她询问事情的原委。她抽泣了几下,抹了抹眼泪说道:“我刚才在那儿方便,蹲着的时候就觉得后腰上有点凉,也没当回事……过了一会感觉后面越来越湿,我伸手一摸,就觉得手上就沾了一堆黏黏的东西,拿过来一看是满手的血!我赶忙回头,结果就看见一个骷髅伸着爪子正要抓我,那爪子上面还有血在流!我吓得赶紧跑,然后……”

    我叹了口气,安抚了她几句便没再多说。余倩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虽然学的是考古,胆子比一般女孩子要大些。但是突然见到一个满身“鲜血”好似正要抓她的骷髅,出现这种反应也着实不算过份。

    从装备里拿出折叠铲,我和燕道杰挖了个坑把散碎在地的白骨掩埋了。虽然刚才只是虚惊一场,但是我的心里却有些沉重,不祥的预感愈加强烈了起来。这具白骨的出现,似乎为常老伯讲的传说做出了最真实的注解,那些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的人,是否都像这具白骨一样,永远……倒在了这座裂谷之中?

    在前行的路上,这番预感很不幸的被证实了。我们不断的发现了一些白骨,有的已然散在地上,有的套着残衣靠在山壁,旁边还散落着生前的物品。

    在查看这些白骨的过程中,我发现事情有些蹊跷……从能找到的遗物来看,这些白骨的身份应该都是普通山民,没有出现形似乔羽那支探险队的遇难者。再者,每一具白骨的腐朽程度都超乎常理,几乎一碰就碎。骨头上还带有一些小孔,也不知道是因何而形成。这些遇难者为何要进入这座凶名在外的裂谷?乔羽他们如果没有倒在这里,又是如何逃过了可以让别人致命的危险?最关键的是……这致命的危险,到底是什么?

    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周围的景色也不再一成不变,山壁上绿色的“装饰壁纸”已然消失不见,露出了灰黑色的岩石。头顶从峭壁伸出的树木也少了很多,一些仿佛巨型葡萄一样的不知名植物代替了树木的位置,密密麻麻的坠生在岩壁的半腰。

    裂谷中寂静异常,甚少出现声响。除了我们自己发出的响动之外,在这一天的跋涉之中,我甚至连鸟叫声都没听到过。不过打从刚才开始,一种好似什么东西裂开而发出的细微“咔嚓”声,就时不时的在谷内传出。我四处搜索了半天,也没发现这种声音的来源,只好让大家尽可能的排成纵列,以防不测。

    “咦?你们看,好像前面就能走出裂谷了!”杜秘书兴奋的声音从队伍的前面传来。我连忙转头向前,随即便模模糊糊的看见远处的“一线天”乍然开阔,似乎是一处生满青草和树木的山谷。

    “哎嘿!老杜这眼睛真尖啊!这么远你都看得见!”燕道杰擦着额头的汗说道。

    “呵呵!侥幸!侥幸!咱们快走几步到那儿歇歇吧,这架子太沉了,我有点扛不住了!”

    我应了一声,招呼有些疲惫的大家加快脚步。突然!裂谷中猛然起了刮起了一道阴风,一阵巨大的怪声从我们身后传来!

    “嗡吱~嗡吱~”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我连忙转身看去,只见一片黑云般的东西正急速飘来。仔细的一打量,一股让人窒息的恐惧瞬间就冲上了我的心头!

    那片“黑云”竟然是由一只只排球大小的飞虫组成的,这种虫子十分像是蚊子和蜜蜂的结合体,它们长着带有黑黄条纹的肚子和细长的虫足,半透明的翅膀正在不住的扇动着,在裂谷中发出“嗡吱!嗡吱!”的巨大回响。这种怪虫长着一对血红的复眼,眼下生着一支长长的尖锥形口器,那种看来十分锐利的造型,让我瞬间就想起了那些白骨上出现的小洞!

    “快跑!”

    我爆吼一声,拉着身边的莫教授转身就跑。

    众人被我吼的一激灵,随即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伴着尖叫声慌慌张张的蹿了出去,在这狭窄的裂谷中开始了舍命狂奔!

第二十一章 血色山谷

    让人头皮发麻的“嗡吱”声紧紧地追在身后,逼得众人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向前狂奔。我们很快就冲出了裂谷,向着刚才隐约看到山谷蹿了进去。

    阮玉拉着小芊跑在前面,进了山谷四处一看,拉着她一头就扎进了离谷口不远的一个小湖里。潜了一小会儿才探出头来观察,随即不断的指点着上空,爬上岸便向我们迎了过来。

    我拉着莫教授刚进谷口,顺着阮玉的指点回头一看。随即发现那些怪虫在谷口外不住盘旋,乱哄哄的聚成了一堆,却始终不敢飞进来,似乎谷内有什么让它们十分惧怕的东西一样。

    就在此时,眼见就要跑进谷内的吴浩云一声惨叫,脚下一软就倒在了地上。一片“小黑云”立马从主体里分了出来,向着他“嗡”的一声就扑了下去。燕道杰眼见不妙,回手就冲着“小黑云”开了一枪。狩猎用的散弹攻击范围很广,可是杀伤力有限,这一枪虽然打掉了不少,但毕竟无法全部消灭。几只飞的比较快的怪虫已经落到了吴浩云挥舞的手臂上,用细长的虫足死死地扣住了他的皮肉,将锥子般的口器狠狠的插了进去!

    吴浩云当即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被叮上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与此同时,那些怪虫原本带有黑黄条纹的肚子瞬间胀大如球,两色条纹的缝隙中也多了一道道慎人的血环。他不断的在地上翻滚,另一只手胡乱地抓挠着,一把捞住了身前不远处的余倩,将惊叫的她拖到在地。

    余倩拼命的挣扎着往前爬,被抓住的腿用力的蹬着,打算甩开吴浩云的手。但是他却死不撒手,嘴里大声喊道:“小倩,救我!”

    眼见这两个人就要被凶猛的怪虫吞噬,燕道杰咬了咬牙,端着猎枪不断的向扑下来的怪虫开火,试探着向二人靠近。刚一出山谷,虫云中立马又分出了一群怪虫,带着呼啸的嗡鸣声,向着他猛扑而来。我见状赶忙冲出几步,一把拽住他就往回跑。冲到谷口的阮玉连忙掏出手枪向靠近我们的几只怪虫不断射击,中弹的虫子当即爆裂开来,迸出的黄色粘液飞溅到了我们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我们顾不得恶心,玩命的向前猛冲,临近谷口便是一个前扑,连滚带爬的蹿了进去。紧追不舍的怪虫一到谷口就马上停下盘旋,简直就像十分守规的司机看见红灯一样,刹住的动作极为自然,竟连一个“闯红灯”的都没有。

    我带着满身的泥土从地上爬了起来,喘息着向谷外看去。吴浩云和余倩所在的地方正聚拢着成堆的怪虫,那仿佛罩子一般密集程度,让我的心不由自主的沉了下去。这下完了!按照刚才怪虫攻击的凶猛程度来看,谷外的两个人恐怕都被吸成人干了!

    刚站起来的燕道杰愤恨的向那堆怪虫开了一枪,引得虫群一通乱飞。从它们露出的缝隙里,我忽然看到了让我又惊又喜的一幕:那二人竟然安然无恙的趴在地上!围在他们身边怪虫不住的盘旋,但是奇怪的是,它们只围不攻,与刚才的凶猛姿态全然不符。

    我连忙一把拉住打算继续开枪的燕道杰,以免误伤。心里不住的思索着这奇怪状况的原因:难道那两人的身上有什么东西阻止了怪虫的进攻?应该不是吴浩云,他刚才已经被攻击了。是因为余倩?她的身上有什么?…,

    我示意燕道杰向两人头上的虫群开枪,一来减轻一下二人的压力,同时也能借着怪虫飞散的档口仔细观察一下。

    枪声不断响起,为了避免呈扇形飞出的钢弹伤到二人,燕道杰尽力地控制着枪口位置,也亏得他受过部队的正统训练,在射击方面着实是一把好手,要不然这没被怪虫叮死的两人,搞不好就会被飞散的钢弹打成筛子。

    借着怪虫乱飞的机会,我仔细的打量着余倩。她的状态十分狼狈,此刻正趴在地上抱着脑袋瑟瑟发抖。身后的背包早就不知道扔到哪去了,身上沾满了泥土,衣服也因为刚才的挣扎出现了不少破损,暴露在外的后腰上还残留着大片先前沾到红色汁液……等等!山藤的汁液!

    常老伯在给江威治腿时所说的话瞬间闪过了我的脑海!那时我好奇的拿着血藤干片询问功效,常老伯便回答说这种草药是他们上山必备的,可以治水肿、腹泻,还有驱虫!余倩先前沾到的藤汁与常老伯用的血藤在气味上十分相似,难道这也是血藤?!

    我赶忙仔细打量着谷口的岩壁,那上面果然生长了不少在裂谷中段见到的山藤。这藤的样子与常老伯给我描述的有很大区别,据他说血藤一般只有10公分左右粗细,可是这里的山藤随便一根都有我小臂般粗细,基本和小树差不多了。难道不是一种?或者这就是常伯说的那种难得一见的“千金藤”?有可能!没准这就是谷内那些白骨的由来,那些山民极可能是为了采集这种十分值钱的藤类而送了性命。怪虫一到谷口就会停住,身沾藤汁的余倩他们又暂时没被攻击,搞不好就是这些藤汁的作用!

    情况紧急,容不得我细想。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些分析之后,我立马抽刀砍了几根山藤,冲余倩喊了几句就把藤枝向她扔了过去。断藤甩着汁液落在他们身边,那怪虫果然又将包围圈扩大了一些。余倩连忙急慌慌的抓过断藤把红色的汁液往身上抹,涂了一些之后便拿着它不住的挥舞。怪虫见藤条挥来,马上就会散开,随即便会飞回原位,看来确实十分惧怕这种东西。

    眼见如此,燕道杰急忙把枪扔给了阮玉,抽出军刀就和我一起砍起了山藤。我们捞着汁液相互涂抹,随后便手持断藤,小心翼翼的出了山谷,向着余倩他们靠了过去。虫云中的怪虫看到有人出来,立马分出了一群扑下,不过还没接近我们就刹住了闸,抖着翅膀在四周环绕。

    我和燕道杰见状不由踏实了几分,赶忙挥着断藤跑到了余倩身边。用力掰开吴浩云直到昏迷都没有撒开的手,往他身上涂抹着藤汁。随后我们一人一个,扛起他俩就往回跑。

    进了山谷,眼见怪虫确实不敢进来,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将二人放在了地上。余倩刚一着地,立马就抱着燕道杰的腿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弄的他挣开不好不挣开也不是,只能无奈的杵在了原地。还好阮玉和小芊赶忙上去安抚她,为他解了围。

    我急忙招呼刚脱身的燕道杰拿出包里的急救物品,帮我一起处理吴道云的伤臂。刚刚剪开衣袖,眼前的情况就让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吴浩云的整只左臂已然没了一丝血肉,松垮的皮肤下面只剩骨头,使他的整条手臂好像破布袋子一样,软塌塌的搭在身侧。异常惨白的皮肤上面有着不少小洞,几只尾端带着黄色粘液的黑色尖锥状口器,透过皮肤死死地钉在臂骨上,就连刚才我撕掉衣袖的动作竟然都没把它们带下去!可见这怪虫的攻击何其凶狠,难怪我们一路走来什么动物都没有见到过!…,

    不管这种怪虫有没有毒,这样的情况下吴浩云的这只胳膊也肯定是保不住了。我和燕道杰商量了一下,随即便给他打了一针麻醉剂,拿出手术用具消了毒,就将这只已经没剩几两肉的手臂截了下来。

    处理完吴浩云的伤势,我连忙组织情绪稳定了一些的众人清点装备。这番清点下来,我的心里立马就凉了半截!除了余倩的背包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大家身上的背包倒还都在,可是那个需要两人抬着的装备架却因为太沉,被杜秘书和吴浩云在逃跑时扔在了原地。余倩的背包里都是个人物品,丢了也无大碍。但是那个装备架里装着不少食物和弹药,这些东西丢了我们将会很难生存下去!看来,必须得想个办法把它从恐怖的虫群里弄回来!……

    眼见天色已然接近全黑,一切行动只能明天再说,我赶忙带大家寻了一个远离谷口的平地,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靠着岩壁扎下了营。

    听着谷外不住的嗡鸣声,我提心吊胆的守了一夜。直到天色蒙蒙发亮,阮玉和燕道杰早早的爬起来接替了我的位置,我才钻进带着阮玉体温的睡袋,眼睛一闭,立马就昏睡了过去。

    “老七!醒醒!你怎么了?!”

    燕道杰的声音将我从噩梦的纠缠中拉了出来。我看了看手表,指针刚过九点的位置。那个久未做过的噩梦竟然在这个紧张的时候再次出现,这……难道是在预示着前途的艰难?

    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我冲着他问道:“三哥,外面没什么情况吧?”

    “放心吧!那群虫子早上的时候就散了,不知道跑到哪儿猫着去了。你刚才怎么了?”

    “没事!太累了,睡的不踏实!”

    我向他要了一支烟,点上之后默默的吸着,心里不断的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与凶猛怪虫的突然遭遇,让毫无准备的众人难免有些进退失据。寻找神秘古城本身就是一种尝试,能否找到谁都无法确定,没想到现在连退路都被怪虫阻断了,这进退两难的境地,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绝不能乱!还是先把装备架弄回来,保证生存再说!

    心中打定主意,我便和燕道杰商量着怎么弄回装备。没说几句,帐篷外便传来一片喧闹声,似乎有人正在争吵着什么,声响愈见激烈!

第二十二章 亡命征途

    帐篷外的吵闹声愈见激烈,我和燕道杰对视了一眼,连忙出了帐篷。抬眼观瞧,眼见众人都聚集在了小湖边分成了几拨,不知道在争吵着什么,我们抬脚就向着那里走了过去。才刚靠近,就听david刘用他那轻佻声音大声的说着:“嘿!what`swrong?我只是和这位女士聊会天而已,你怎么这么粗鲁?骂什么人?再说,她并没有反对!你凭什么管啊?whoyouare?”

    “废他妈话!她是我女朋友,你说我凭什么管?聊天?聊天用他妈的搂在一起聊?你当我瞎子啊!!”吴浩云用有些虚弱的声音激动地吼道。

    我慢慢地走到旁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吴浩云被江威搀扶着站在草地上,左肩包裹的纱布微微泛红,看来是因为过于激动导致伤口有些崩裂。他的脸色苍白,身体正在微微颤抖,被怒火烧得通红的双眼,正狠狠地瞪着身前不远处的余倩和daivd刘。阮玉拉着小芊站在一旁,沉默的看着这场争执。莫教授和杜秘书则分别劝阻着与自己相熟的人,不过看来收效不大,把这本身性格就很是老实的二人急的满头是汗。

    “吴浩云!我的事儿轮不着你管!”余倩双手抱胸,直愣愣的瞪着他,神情坦然而刻薄。

    “小倩!我是你男朋友,我没资格谁有资格?怎么?我现在残废了就没有用啦?你就打算把我换了是吧?我还告诉你,就这小白脸,老子一只手也他妈能废了他!”吴浩云的胖脸瞬间涨的通红,说着就要往前冲。江威赶忙使劲拉住他,为怕弄到他左肩的伤口,动作又不敢太大,拉拉扯扯的很是费力。

    “够了!小吴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现在大家都什么情况了?怎么还能闹别扭!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啊,又不是解决不了。再说你还带着伤,你看看,伤口都出血了!赶紧处理一下咱们再说别的,你要是再有什么事,我可怎么向你父母交代啊!”莫教授一把搂住了吴浩云的腰,激动的喊着。他那本来一丝不苟的花白头发已然有些凌乱,被汗水胡乱的黏在脸上,金丝边眼镜也因为刚才的撕扯歪在了一边,样子十分狼狈。

    “嘿!mr.einarming(独臂先生)!我不喜欢打架是因为我觉得那是野蛮人才做的事儿,并不代表我可以随意被欺负。我说了我只是和她聊聊天,搂抱也只是安慰下她受到的惊吓,而且是经过她同意的。fatty(胖子)!你要是再侮辱我的话,我不介意和你试试决斗!但是,动手之前你最好考虑清楚,我拿的可是美国护照!”david刘瞟了瞟吴道云左肩明显在扩大的红色,用尖酸的语气大声说道。

    “妈的!我……”

    吴浩云听到david刘的讽刺,红着眼睛就想往前冲。余倩见状立马跨了一步挡在david刘身前,冷冷的说:“姓吴的!你少在这儿装男人!昨天被虫子围的时候你这男人劲哪去了?是谁把老娘往虫子堆里拖的?咱俩从那时起就完了!你不是喜欢那个小**吗,这下也不用偷偷摸摸的晚上见面了,不是正好称你的意?!”

    “小倩!我那会儿是吓得啊,不是故意的……”吴浩云沉默了。全身开始剧烈的颤抖,本是通红的脸,瞬间褪去了所有的血色,哭泣着说道:“你看,我胳膊都没了……就那么一会儿啊,就一会儿!我眼见着胳膊往下瘪,它们的肚子一点一点的变大,一边吸一边还拿红眼睛盯着我……我怕啊……”…,

    这段悲伤的自白让全场瞬间静默了下来,仿佛昨晚那鬼哭般的“嗡吱”声再次回响在了耳边,气氛压抑而低沉,还带着一种难言的冰冷。

    “**!我就说不该进这该死的山谷,你们偏不信,这下好了吧!莫教授!我回去会如实向总部报告的,下次的投资你别想了……什么破领队!净往虫子窝里带……”david刘激动的抱怨了起来,仿佛这种喋喋不休的方式可以让他缓解心中的恐惧。

    “呦呵!怎么着刘爷?您这是看不过眼呐?我们兄弟是不会带路,这破地儿咱也是头一回来!我瞧您挺本事的啊,美国人是吧?你们那地儿不是净产超人嘛?什么裤衩儿外穿飞天儿的,甩个破丝儿摽悠儿的,还有那个跟气球似的绿皮人儿,一吹就变大个儿的。嗯……反正挺多的!这帮人不都是穿的人模狗样的,一撕衣服就变个人儿?我看你也穿的不错,不会是跟他们一伙的吧?我还跟你说,我们哥俩正打算扎回虫堆儿里捞装备呢,要不这么着吧!改成您打头儿得了!也好让咱们兄弟见识见识您的美国本事!”燕道杰叨叨着给猎枪填着子弹,搓了下枪栓上了膛,眯着一只眼睛就冲着daivd刘瞄了起来。

    daivd刘的脸瞬间就白了,一把拉过身边的杜秘书就躲在他身后,嘴里急慌慌的喊着:“你小心点!上了膛的!别瞎瞄啊!”

    “嗯哼?!我瞎瞄?怎么着!打枪您还想教教我?还懂上膛呐!啧啧!还真没瞧出来啊!您还真是被窝里放屁--能文能武(能闻能捂)啊!嘿嘿!兄弟我野战部队出身,这枪嘛,玩的还算凑活,就不劳您费心了!”

    “呵呵!燕先生!抱歉!抱歉!我们经理才从国外回来不久,对国内的环境不太熟悉。这个……有时候言辞不当,其实他没别的意思。您多包涵!多包涵!”被当成“挡枪牌”的杜秘书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有心躲开又觉得不妥,只好无奈的开口解围,冲着燕道杰就是一通点头哈腰的道歉。

    燕道杰没理杜秘书,依旧举着枪瞄来瞄去,和躲在他身后的daivd刘玩起了虚拟“打地鼠”。看来心里是确实烦急了,存心是拿着本就看不顺眼的david刘找个乐子,泄泄火。

    我见场面已然差不多了,再弄下去难免显得我们有点不靠谱。于是就出声揽过话头说了几句,安排江威把吴道云扶回去处理伤口。随即没理david刘,招呼莫教授和阮玉她们寻个空地坐了下来,说出了我准备返回裂谷寻找装备的打算。

    “不行!太危险了!那种怪虫谁都不了解,昨天救回余倩他们也许只是幸运,万一那种藤汁无效怎么办?以怪虫的凶猛程度来看,出去的人基本没有生还可能!”阮玉捋了捋有些散乱的头发,语气强硬的说道。

    小芊也在旁边激烈的摆着手,张着嘴吱吱呀呀的说了半天,声音又哑又虚,断断续续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急得她死死地攥着我的手使劲摇头,眼睛里已然有了泪光。

    “小芊!你这是怎么了?”我着急的问道。

    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伸着手比划了半天,想说又说不来,神情十分焦急。

    “没事!别担心!”阮玉伸手抱了抱她的肩膀,安抚了一下她有些焦躁的情绪,开口说道:“昨晚她和我跳进湖里弄了个全身湿透,后来晚上又战战兢兢的没休息好,应该是着凉了!后半夜发了一会儿烧,吃了药就下去了,只是嗓子肿了,说不出话。”…,

    我伸手摸了摸小芊的额头,体温正常,看来没什么大碍。她轻轻的笑了笑,示意我没事,随后便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断地摇头,我明白她是不想让我再回裂谷。

    “小牧啊!阮姑娘说的有道理,不能再冒险了!咱们这趟出来还是准备不足啊!我本以为……唉!没想到啊,这才刚开始,小吴他就……”莫教授不断地叹着气,自己带出来的学生因为意外成了断臂的残疾,这种突然的打击让他有些难以承受,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多了许多。

    我点了一支烟,沉默了一会。随即便向大家分析起了形式。刚才我大致看了一眼这个山谷,不算很大,一个小湖基本占了三分之二的面积,湖岸是一小片树林和草地,暂时看来没有什么可以当作食物的东西。我们背包中的干粮,全部加在一起也就最多能坚持三天,然后怎么办?所以出去找回装备是势在必行的,一来可以将食物补充到可以坚持一个月。再者也可以探探怪虫的习性,看看能不能通过它们的阻拦退出裂谷。

    众人听罢分析之后沉默了许久,终归也没能再提出什么可行的意见。眼见如此,我和燕道杰便开始了准备,将浑身涂满鲜红的藤汁之后,又砍下不少山藤带在身上,以防不测。

    临行之前,阮玉执意要和我们一起去,被我用看护营地的理由生硬的压下了。她无奈的咬着牙低头沉默了半天,随后用力的抱了抱我便走向一边。在转身的一刹那,我似乎看到了她眼角的晶莹。

    小芊哑着嗓子无声的哭着,满是泪水的脸已经花的形似小猫。那凄惨的神情弄得燕道杰连连哀叹,没完没了的叨叨着老天不公,说是明明两个人去玩儿命,凭什么就没有姑娘为他担心。

    直到阮玉过来拉住了小芊,我这才脱出身来和大家打了个招呼,随即便和燕道杰头也不回扎进了有若活物禁地般的“鬼哭”裂谷,踏上了生死未卜的亡命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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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摽悠儿,北京老话。意指抓住绳子之类的东西悬空摆动,也叫“打摽儿”。

第二十三章 身陷囹圄

    跨出谷口,光线便是一暗,头顶的天空立马就变成了一根细线。

    我和燕道杰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段,眼见那些恐怖的怪虫并未出现,我们不由松了口气,原本紧张而压抑的气氛也轻松了起来。向着还能隐约看见的谷口挥了挥手,我们连忙向昨天最开始逃跑的地点赶去。

    “嘿嘿!七爷!我发现一事儿嘿!你这小脸现在贴上一把胡子,整个就一关二爷再世啊!瞧瞧,背后还插着一把枪旗,您这要往台上一站,我看就连‘红生’祖师王鸿寿也比不上你,绝对能震惊整个京剧界!你别干侦探了!这玩意儿不是跟“狗仔”似的追人家屁股,就是帮人花钱找包。好不容来个正经活儿吧,又跑到深山老林里玩命来了,实在太没溜儿了!干脆改行唱京剧吧,你这都不用学,保准能火!”燕道杰扛着枪,上下打量着我说道。

    我低头看了看,浑身都是山藤的红色汁液,脸上自然也少不了,红腾腾的脸估摸着还真有点像关公。扭头看看他,这家伙自然和我一样抹了一身红,本来棱角分明、甚为刚毅的长相,被一脸的红色弄得有些搞笑,再加上背后插着一把“秃毛雀尾”似的断藤,乍眼看去十分像是印第安土著。

    “三爷!别扯啦!我看你这扮相就能估摸出自己现在啥模样了!还关公呢,咱俩整个就是俩印第安土著,还是十七世纪那会儿没开化的那种!”我笑嘻嘻的说道。

    “喀嚓~喀嚓!”

    岩壁上接连不断的声响让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这种昨日遇到虫云之前就听到过的声音,让我的心里霎时升起了强烈的不祥预感。

    我赶忙抬头四处查看,没想到昨日遍寻不着的声音来源,今天却是很容易就找到了。不过这个结果着实让人有些头皮发麻,脚跟发凉。

    只见两侧岩壁的中腰位置,那种曾经被我当成某种植物的葡萄形物体,正在伴着这种“喀嚓”声缓缓地裂开,一只只恐怖的怪虫正从里面孵化般的往外钻。它们的身上带着淡黄色的粘液,使劲的用细长的虫足拔开葡萄形的外壳,整个爬出来之后便站在壳上抖着身体,随即张开印着网状花纹的两对半透明翅膀快速一抖,脚下一蹬,带着轰鸣的“嗡吱”声就扑了下来。

    我和燕道杰连忙停在了原地,抽出身后断藤小心的戒备着。怪虫孵化的“喀嚓”声不断的在谷内响起,想想昨天路过时看到的岩壁上那密密麻麻的“葡萄”,我心中便是一阵阵的发紧。没过多一会,怪虫挥动翅膀产生的巨大轰鸣就代替了出壳时的声音响彻谷内,在两侧的岩壁上不断回传之后,经过狭窄裂谷的扭曲变形,形成了犹如一群厉鬼惨哭哀嚎一般的巨大鸣叫,着实摄人心魄!

    我们紧张的站在原地,不敢稍有异动,仔细的观察着怪虫的动向准备应变。无数的怪虫在身边盘旋,层层叠叠的将我们围了个结实。好在涂满全身的藤汁确实具有阻挡这种怪虫的效果,它们依旧如昨晚一般,只围不攻。

    沉默了一小会,我和燕道杰对视了一眼,开始缓慢的向前移动。由无数怪虫组成的罩子也跟着我们的动作亦步亦趋,丝毫没有一点放松。

    昨日与这群怪虫是突然遭遇,由于急着逃命,再加上天色昏暗,我一直没有仔细的观察过它们。现在既然暂时没有危险,我便本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想法,一边戒备着向前走,一边观察了起来。…,

    凝神一看,我的心里便是一阵后悔。这玩意长的实在太恶心了!那些细腿,花纹肚子之类的昆虫特色也就不去说了。关键是这东西的复眼生的并不像普通昆虫那样内部分隔,表面光滑。而是像桑葚一样长成了一堆凸起的小水泡,颜色血红,嘟嘟串串的形成两个几近相连的椭圆,一左一右的扣在生满黑色刚毛的小脑袋上,随着在身边悬浮的动作死死地盯着你。看上一眼就让人鸡皮疙瘩乱窜,胃里反酸。

    我赶忙收回视线,使劲压了压上返的酸水。燕道杰却在此时拉住了我,开口说道:“老七!这样不是办法,虫子围的太密,路都不怎么看得清,速度太慢了!万一要是中途出现什么变故,我们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我想了想便招呼他停了下来,往身上再次补了一些藤汁。随后将一部分断藤切成小段,走几步便向前扔一段,时不时还让他用枪轰上一下。这样一来果然速度快了很多,虫群的密度也低了不少。

    昨天遇到虫群的地方离山谷并不太远,我们提心吊胆的走了一会就看到了歪倒在地的装备架。赶忙跑上前去快速的查看一番,发现并无损失之后,我的心中不由安定了许多。致命的危机就飘在身边,我们自然不敢耽搁,当即便一前一后的抬起装备架,扭头就往山谷赶回。

    走了一会,我忽然透过虫群的缝隙看到岩壁下面扔着余倩的红色背包。想着包里应该还有出发时分配给每个人的压缩口粮,虽然不多,但是紧急的时候也许能派上大用。我便拿过猎枪冲着那个方向的虫群开了一枪,走过去拎起背包,甩掉上面仍在抽动的细长虫腿,忍着腥臭往肩上一挎,回来继续赶路。

    虽然虫群十分阻挡视线,但我还是隐约看见了谷口,刚要出声提醒后面的燕道杰加快速度,一个十分不妙的发现便让我瞬间警觉了起来。

    虫群的包围缩小了!

    我甚至可以看到它们那黑黄相间的肚子正在不住的伸缩,上面的黑色刚毛正随着这个动作不断的起伏!无数对恶心的红色复眼正在缓慢的向我们靠近……糟糕!难道藤汁失效了?

    我没敢细想,马上吼了一声通知燕道杰放下装备架,随即一边让他开枪,一边扔着藤段。藤段的效果明显在降低,有的怪虫竟然用长锥形的口器将它拨开了事,不再闪避!见事不妙,我们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撒腿就往山谷猛跑。

    此刻,虫群的骚动更加明显,数只个头较大的虫子已然有些跃跃欲试的架势。我赶忙抽出最后的藤条猛力挥舞着,燕道杰也举枪不断的开火,扫清前面挡路的怪虫。好在我们离山谷已经很近了,没几步就到了谷口,跨进谷口的我刚要回头拉一把燕道杰,让我目眦欲裂的一幕就发生在了眼前!

    一只怪虫正犹如俯冲的战斗机一般,带着尖锐的嗡鸣朝着燕道杰猛冲而下!它体形比篮球还大,尖锥状的口器少说也有三十公分长。燕道杰的前脚虽然已经跨进山谷,但是那把闪着微光的“锥子”业已临近他的后脑!

    说时迟,那时快!我猛地甩出肩上的背包砸向怪虫,双腿跳起奋力一蹬就把燕道杰向侧面踹了出去。还没等我从地上站起,那只怪虫“嗡”一声冲着我的脑袋就扑了下来,此时的我已是躲避不及,脑中一片空白,只能靠着最后的本能微微侧了一下头,随后便觉一股腥风迎面扑来,那对恶心的血红复眼瞬间冲到了眼前!!!…,

    “呯!”

    一声枪响!一股腥臭的粘液当即喷了我满脸,我下意识的一闭眼,随即便觉得脚下一股大力传来,身体瞬间便被拖进了谷内。

    “我草!吓死我了!老七!老七!你没事吧?”一双大手死死的抓着我的肩膀猛力摇晃,燕道杰焦急的喊声随之而来。

    我使劲向他摆摆手,用力擦着糊了满脸的腥臭粘液。眼睛刚能看见,我便二话不说,起身冲到小湖边,借着湖水使劲搓洗了半天,连连干呕不断!

    “妈的!这虫子到底是什么玩意?生化武器么?要不然叮死人,要不然用粘液糊死人,最后实在不行了,还能熏死人!”我嘴里恨恨的叨叨着,向着众人走去。

    “嘿嘿!你知足吧!要不是小玉反应快,你这小脑袋里的脑浆子估计就得给大虫子当果冻了!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了!cici!”燕道杰笑嘻嘻的拍着我的肩膀,伸手指点着谷口外的空地。

    我被他说的一阵恶心,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吃果冻类的东西。顺着他的手往谷口一看,冷汗当即打湿了衣服,心中不由一阵庆幸!

    那只大虫子的脑袋依然完整,尖锥状的口器正死死的钉在地上,按照周围的黄色粘液中那个人形的空白来看,离着那把“锥子”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应该就是刚才我脑袋的位置……生死,只隔一线!

    “小辣椒!谢谢!哎……那个……对不起!”

    被擦肩而过的死神吓得有点心慌,我失口就叫出了自己给她起的绰号。这个绰号平时我都是只在心里默念,这会儿失态的脱口而出,难免让我有些尴尬。

    “呵呵,算了,你又不是没叫过!”阮玉笑了笑,走过来用力的抱了抱我。

    身前的玉人还未离开,我的背后便贴上了另一具躯体。以那躯体的高度和双手抓住我手臂的力度来看,我知道那是小芊。我没说话,只是回手拍了拍她以示安慰,这种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送命的危险境地,让我实在找不出可以让她放心的理由。

    “哎嘿!你们注意点影响啊!”燕道杰在旁边喊了起来。“原来就小芊一个见天儿给我上眼药,这回倒好,又多了一个!我就纳了闷了啊!老七这长相虽说比我帅点吧,也就那么一点点儿而已!虽说身手比我强点吧,也还是就那么一点点儿而已!凭什么姑娘都瞧他顺眼啊!这事儿还真跟瘸子的屁股似的——邪门儿啊!”

    压抑的气氛被他这一通玩笑冲淡了不少,阮玉和小芊也赶忙松开了我,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没出声。

    “别闲扯!我们这叫战友情,懂吗?!你这思想哪儿来的那么多颜色儿!来!来!咱俩也是战友,抱抱!”

    “七爷!您饶了我吧!您那一身粘汤儿能恶心死谁!别过来啊!再过来我跟你急了啊!”

    燕道杰急慌慌的躲避着我的拥抱,甚至还拿莫教授当起了挡箭牌。笑闹了一会之后,先前大家几乎就要绷断的神经这才稍稍松了松。

    “藤汁还是有用的,不过有时间限制。按照刚才我和三哥的经历来看,藤汁有效的时间不是很长,这裂谷的尾段又没有这种山藤,恐怕……”我点了支烟,对着围坐在身边的众人说道。

    “效力有限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按照刚才的状态来看,我们把装备架弄回来还是能行的。老七!一会咱俩再走一趟?装备架没多远了,站在谷口都能瞧见。”…,

    “这次我去吧!不能总让你们冒险!”阮玉退下了手枪弹夹,娴熟的单手填着子弹。

    “还是我们去吧,”我扔掉了烟头。“毕竟有过一次经验了,熟练点也能减少危险。再者,你的枪法比较准,在谷口掩护,也能给我们托着底儿。”

    阮玉想了想,点点头没再多说。定下计划的众人随即行动了起来,一番准备之后,我和燕道杰再次进入了裂谷。由于这次的距离比较近,轻车熟路的我们没费什么周折就把装备架抬了回来。趁着众人欢天喜地的整理装备的时候,我蹲在谷口用新切的断藤试验起了藤汁的有效时间。

    尝试了几次,大致可以确定藤汁最多可以让怪虫在三十分钟以内不敢靠近,而且这时间还在不断的缩短。不过,奇怪的是,怪虫依旧不敢进入生满山藤的谷口。看来这种藤一旦脱离主体,效用就会快速减低,而这群怪虫可能也在逐渐适应,以至对低效断藤的抵抗力越来越强!这一结果让我的心仿佛被塞了铅块一般直往下坠,从裂谷尾段到达生有同样山藤的中段,按照昨天的记忆来看,起码也要走上一个半小时……退路,已然断绝!

第二十四章 秘法索路

    “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三,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这是郭璞写在《葬经》中的话,大家耳熟能详的“风水学”也是因这句话而定名,传承至今。

    风水学古称相地术,也有堪舆术、青囊术等等叫法,是古人用来勘测山川地理、环境结构的一种技术。起先的时候,这种技术仅是用来为人选定“阴宅”的,也就是挑选墓地。后来经过历代的发展,逐渐变成了一种专门判测环境的技术,用途也更为广泛,除了原本的选墓地作用之外,也用于勘测住宅、修建宫殿等方面。

    “阴阳五行”之说源于《易经》,也就是风水学的主要理论根基。所以,按照燕道杰所说的职业分类,他这一门来自上古传承的“术士”,对于风水学自然不会陌生。

    “老七!这地儿有点意思啊。围山吞水、藏风纳气,整个儿就是一块风水宝地,正宗的‘水龙抬头局’啊!福泽子孙呐!”我和燕道杰再次在小山谷内转了一圈,他看着小湖靠岩壁处的小瀑布愣了一会神,无限感慨的说了这句评价。

    “三爷!咱别玩了成么?现在的重点是找出路,不是看风水!再风水宝地出不去也是白扯,难道这地儿风水好适合埋人,咱们还能直接挖个坑躺里面等死,为那些还没边儿的后代谋福利不成?”我有些焦躁的点了颗烟,蹲在小湖边默默地抽了起来。

    被困在小山谷已经将近两天了。这座本就不大的山谷被我们刨地似的翻了个遍,却没能找到其他出路。进来的裂谷依旧被那群怪虫死死地堵着,丝毫没有原路返回的可能。虽然因为弄回了塞着不少食物的装备架,短时间内大家倒是不愁生存,但是这种被困死的境地却让众人的情绪越来越焦躁,甚至……开始绝望!

    “哎嘿!你瞧瞧!你这儿整个就是二房的窗户不关好——露怯(妾)了吧!谁告诉你风水就是拿来选坟的啊?这地儿埋人?嘿嘿!那可就不是福泽子孙了,整个儿就是打算招来天怒,断子绝孙!”

    “三爷!兄弟我这会儿真没心思研究这个了,您有那闲工夫不如琢磨琢磨咱们怎么出去吧!你觉得的攀岩……”

    我摇了摇头,没说下去,因为我自己都觉得这个提议不靠谱。这座小山谷的空间基本呈锥形,底大上小,先不说我们手里没有专业的攀岩设备,就算有,以这个地形也很难爬得上去。通讯设备这类现代化的产品,早在离开山中小屋的时候就没了信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难道这一群人真要交代在这儿……

    “嘿嘿!让我说你什么好!亲眼见过这么多事儿了,怎么还不长记性?到现在了,还老觉得我这一套是迷信。我告诉你啊,咱们祖辈传下来这套东西是正正经经的自然科学,你保持点崇敬行不行?!你当我这儿说风水是跟你闲扯呢?我这儿说的是正事儿!找的就是出路!”

    “怎么说?”

    “我刚才说这地儿风水极佳,但是不适合埋人是吧?为什么知道么?因为人受不住这么大福份!这个山谷的局只是个小局,是整体连环局的一个部分而已,按照这架势来看,这儿的整体大局是个龙脉节点啊!这样的地儿建不了墓,只能建城,而且还是皇城!”…,

    “啊?什么意思?”他的话让我有些发愣,烟叼在嘴上都忘了点火。

    “嘿嘿!意思就是,莫老头儿说那个古城在这儿,这事儿有七、八分靠谱,没准儿我们还真能找着!最关键的是,这样的地儿必然要和整局相关联,不可能是个绝谷!也就是说除了那个裂谷之外,这里必定还有出路,只是我们暂时没找到罢了!你等着,我拿‘罗经’(风水罗盘)去!”燕道杰说完,转身就奔着营地跑去。没多久,他便拿了纸笔和一个不大的方形木盘走了回来,同行的还有阮玉和小芊。

    我和她们打了个招呼,随即要过燕道杰手里的木盘端详了起来。这个木盘巴掌大小,颜色紫黑,入手颇为沉重,应是上等红木制成,外围包浆厚重,看来是件古物。木盘上有两道红线,呈正十字交叉,它们的焦点处是个指南针,指南针的外围是一圈圈刻着密密麻麻小字的铜制圆盘,可以转动。

    “别瞧了!这玩意儿是‘风水地师’吃饭的家伙,学问深着呢!不是你摆弄几下就能明白的。给我吧,先干正事,以后有功夫我再慢慢教你。”

    燕道杰说罢便拿过木盘,走到湖边站定就摆弄了起来,时不时还在纸上写写画画。须臾之后,他招呼我们过去坐下,在众人之间的空地上摆下了他在纸上画出的山谷地图。这地图上除了简笔勾勒的地形之外,还有方位标识以及一些我看不懂的注解。抛开那些颇为玄奥的文字不说,这份地图倒是将小谷的环境情势反映的淋漓尽致。

    这小谷大致为正圆形,正北方是一个占了三分之二面积的小湖,形状很像旅行时用的眼罩。眼罩湖的外凸弧线紧贴岩壁,正中是个小瀑布。除了这湖之外,谷内西南侧是一片小树林,其他的地方均是草地,生有各种植物,正南偏东一点就是我们进来的裂谷口。

    “三哥!这图有什么用?咳咳……能找到出路么?”小芊看了半天,哑着嗓子问道。这几日来她的嗓子好了一些,说话已无大碍,只是声音不能过大,不然就会咳上半天。

    “这图嘛,就是这个小谷的地脉走势。刚才我说了,这里的大局是个绝对的宝地,龙脉节点啊!少见!稀奇!就连这小谷,也不一般!你看,这水是活水,自化为龙,绕川……”

    “燕三哥!那个……咱们说点重点成不?您这套东西太深奥了,我们听不懂!”阮玉将齐颈的头发用皮筋儿扎了起来,仔细看了一会儿地图说道。

    “哎……这个……‘八门遁甲’你们听过没?”

    “嗯,这个我知道一些,考古课上学过一点基础,”小芊点了点头。我和阮玉则是茫然的对视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唉……怎么说你们好呢!怎么什么都不懂,不学无术啊!现在的孩子真是赶上黄鼠狼下耗子了——一窝不如一窝啊~”

    “燕老三!谁是耗子?”阮玉的柳叶眉一挑,蹬了他一眼。

    “哎嘿?!二弟妹,你怎么也和小芊学啊……”

    “三爷!说重点!你有点溜儿行不?”眼见话题又要跑偏,我赶紧拦了一句。

    “咳!咱们简单点说啊,‘八门遁甲’呢是风水应用的一种,属于‘奇门遁甲’的范畴,是古人利用环境布局的一种阵法。八门呢,指的就是‘生、死、休、惊、杜、景、开、伤’这些,各有功用,回头我再和你们细说吧。咱们进来的那个裂谷是‘死门’,在这个局里代表‘致命的武器’。这个局是流动的,各门按照一种规律在变化,这个规律我还没具体摸清。不过按照我的推算来说,咱们的出路么,必在‘生门’这里,也就是它!”顺着他点在地图上的手指一看,众人不由一呆,因为那位置是……湖里!…,

    “啊?路在水底?”小芊惊讶的说道。

    “糟糕!我们没准备潜水设备啊,这下怎么办……”阮玉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嘿嘿!你们都是属孙悟空的吧?怎么都猴急猴急的?我说完了吗?谁说在水里了?我说的……是它!”燕道杰伸手指了指小湖正中,紧靠山壁的那道飞流直下的银帘。

    瀑布?!这玩意似乎没比在水底强到哪去啊!这湖虽说不是很大,但是这墨绿色的水看着就不浅,而且谁知道这水里有什么,总不能游过去吧?再者说……那瀑布的水帘并不是很厚,隐隐约约的也能看见后面的山壁,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没什么特别啊……我凝神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小瀑布后面的岩石有什么特别,刚想开口询问,就听营地那边传来了一阵惹人心烦的叫骂。

    “他姥姥的!这帮孙子怎么就不能消停点!见天儿得来一出,就不带烦得?”燕道杰的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

    “唉!去看看吧,这两天冲突有点升级了,别弄出大事,”阮玉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众人无奈的摇摇头,收拾好东西向着营地走了过去。

    “eon!我还怕你是怎么地?今天咱俩干脆就打一场!”刚刚靠近营地,david刘的叫嚣声就传了过来。

    “我草!你个小白脸,老子我今天非他妈废了你!”吴浩云手里拿着折叠铲,涨红着脸叫骂到,声音里透着阵阵虚弱,怎么看都有些外强中干。

    “小吴啊!你这是怎么了,原来你挺老实的啊!”莫教授依旧狼狈的揽着吴浩云的腰,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汗水,焦急的劝阻着。

    “经理!经理!咱们走吧,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少了只胳膊情绪不好,咱们让让吧,老这么闹影响也不好啊,”杜秘书慌慌张张的拦在david刘身前,擦着额头劝道。

    “都别拦了!要我说干脆让他们打吧,打死一个少一个,还能省点粮食。反正被困在这破谷里早晚得死,这点屁事天天闹腾烦死个人!”江威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叼着烟不住的瞟着冲突的两人。

    “江威!我草!你/他妈胳膊肘往外拐是吧?原来我就老觉着你帮小倩干这干那的热心的不对劲,他妈的,你跟那**也有一腿吧!啊?”

    “吴浩云!你现在越来越本事了,都快成疯狗了,逮谁咬谁啊!江威原来帮我忙,还不是因为他是你一个宿舍的哥们?我是**?哼哼!我可是和你分了手的,爱找谁找谁,你管不着!你呢?我没爱说你就完了,你一直不就对夏芊芊那个小狐狸念念不忘的,当我不知道呢?那天晚上你们在小屋后面不是又偷偷的见了一面?”余倩双手插兜,冷冷的说道。眼神随着话语甩在了愣在一旁的小芊身上。

    “别瞎说!咳咳!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咳……咳咳!”小芊着急的喊了一句,紧接着就剧烈的咳了起来,脸色通红,泪水都被震的跳出了眼眶。阮玉见状赶忙走过去拍着她的后背,扶着她蹲了下来。

    “余倩!你个骚娘们别他妈的胡说八道!你当人家跟你似的?草!没他妈一个好东西!”吴浩云恨恨的将折叠铲摔在了地上,扭头走回了自己的帐篷。此后不久,他拖着独臂费了一下午的劲,把自己的帐篷从营地搬了出来,拉开一定距离靠着湖边摆下,打算离群索居。

    我和众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个胖子因为断臂和情感问题的双重打击,性情变得十分激烈,几乎随时可以和任何人产生冲突,很是有些不可理喻。如今自己独处也许不算坏事,反正这山谷不大,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便决定听之任之,没再理喻。没想到,我这个草率的决定在第二天就给了我一个沉重的打击,而代价,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第二十五章 幽湖惊魂

    结束了这场让众人都有些憋闷的闹剧,大家便沉默的各自散开,营地里瞬间便冷了下来。

    我找到莫教授,说了下燕道杰的发现。本打算和他商量一下后续的行动,没想到他却有些意兴索然的冲我摆了摆手,说道:“小牧啊!真对不住!我这会儿心脏有点不舒服。唉!老了啊。这些孩子们我也管不住了……我歇会,咱们下午再说吧。你是领队,有什么着急的事也可以自己决定,好吧?”

    “行吧!我们先探探路再说,您休息吧!注意身体啊!后面的路……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呢。”

    莫教授点了点头,不住的叹着气,原本颇为精神的高瘦身形,这几日来也愈见佝偻,仿佛被莫大的压力压弯了挺直的脊梁。他没再说话,冲我摆了摆手便走回了自己的帐篷。

    我叹了口气,刚要转身去找燕道杰他们继续探讨找寻出路的事情,身后便传来了小芊哑哑的呼唤。

    “大木头!咳咳!我有话跟你说……你来一下吧!”说完,她也不等我的回答,转身便向小湖边走去。

    行至湖边,她扭头看了一眼跟过来的我,接着便在岸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愣愣的盯着对面的瀑布沉默着。少顷,她叹了口气,伸出修长白嫩的手划着湖水,哑着声音说道:“大木头!他们说的话你别在意,我和那个吴道云真的没有什么!”

    “嗯,我没当回事!呵呵!”我蹲在她身边,紧紧的盯着瀑布寻找着线索,随意的答道。

    小芊扭头看了我一眼,见我的精力全部放在瀑布上,有些生气的用力拍着水面,用冰冷的水花唤回了我的注意。

    “我和你说正事呢!咳咳!你……唉!”她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吴浩云以前和我是邻居,我们从小就认识,从小学到初中也一直都是同学。咳咳!后来他家搬去了外地,也就没了联系。没想到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又成了同学,不过是同系不同专业。他……那会儿就追求过我,不过我没同意,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那天在三星堆那儿他就老想和我说什么,没想理他,也就避过去了。可是后来他老是寻着机会想找我,我怕你误会,在小屋那晚就约他见面,打算说个清楚。没想到,他刚见面就急急的跟我说什么宝藏……咳咳咳!”

    小芊剧烈的咳了起来,我连忙拍着她的后背。过了好一会,她才缓过气来,接着说道:“那家伙说话稀里糊涂的,净说什么‘可以控制世界的力量’这种不着调的东西,最奇怪的是,他竟然知道那个挂牌是由我保管的,死命的让我给他看看。我没理他,跟他说了以后别老纠缠,以免弄得……误会,然后就走了,咳咳!”

    “嗯嗯,我知道了,我没误会。你别着急,慢点说,要不嗓子又该充血了。”

    “大木头!那个……你和小玉姐……咳!哼嗯!”小芊皱着眉清了清嗓子。“那个,唉!我……我喜欢……咳咳咳!”

    “哎!先别说了,我去给你拿点热水吧,回来再说!”我见她咳得厉害,拍了拍她的后背便起身去营地找热水。等我端着水杯回来,就看见她跪在草地上,双手撑着岸边,正探着脑袋努力的向湖水里瞧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小芊,水……”

    “啊~~~!咳咳咳!”

    我往前走了几步,刚刚喊了她一声,她便猛地一个激灵翻坐在了地上,嘶声尖叫着便连滚带爬的向我跑了过来。颤抖的身躯一下扑到我怀里,伸手不住地指点着湖水,大张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三爷!小玉!”

    我爆吼一声,扔掉杯子抽出了短刀,一把将小芊揽到背后,全身紧绷地盯着微荡的湖面。众人被我的吼声惊动,紧张的冲出了帐篷,燕道杰和阮玉拎着枪几步就冲到了我的身边,瞄着湖水戒备。

    僵持了一会,湖面并没有钻出什么东西,只有瀑布砸下的水波在一圈一圈的回荡。我向他们打了个眼色,拎着短刀谨慎的靠近了岸边,凝神向水下看去……

    刹然间,我的脊背便是一寒,短刀直接提到了胸口!只见暗绿色的湖水中,一双双血红的眼睛正在透过水波紧紧地盯着我!那些眼睛忽远忽近,忽明忽暗,犹如充满怨恨的厉鬼一般,冰冷而阴毒。

    时间在一秒一秒的流失,众人紧张的戒备着湖水里不知名的怪物。然而,过了许久,那些诡异的红眼却始终……没有动静!

    我疑惑的仔细看着那些红眼,随着水波的不断变化,它们依旧飘来荡去的好似活物,不过似乎在遵循着某种规律,与真正的生物活动相去甚远。我招了招手,阮玉他们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初见这些红眼,立马惊异的举起了枪。

    “别紧张!这些眼睛半天没动了,眨都不眨一下,明暗变化和活动感好像是因为湖水的变化,不像活物。”我蹲下了身,认真的盯着水底。

    “我带了钢芯穿甲弹,打一枪试试?”阮玉眯着眼瞄了瞄水面,估算了一下距离。我点了点头,她便卸下了弹夹,从腰后抽出另一只换上,瞄了一下就扣动了扳机。

    “呯!”

    一声清脆的枪响在小山谷内回荡。等水面波纹恢复了初始的频率之后,我看到那一堆排列整齐的红眼之中少了一只,可这些眼睛依旧没有什么动作,湖水之中也没有任何血液飘出。虚惊一场!

    众人见状不由松了一口气,随意的说笑了几句,发泄了一下自打进入裂谷开始就时不时跑出来的紧张感。莫教授和我们打了个招呼便回了帐篷。david刘摆出一份讽刺的表情本想说点什么,不过他瞄了一眼神情不善的燕道杰,缩了缩脖子没敢吱声,拉着杜秘书就往营地走去。愣在原地的余倩回过了神,屁颠颠的紧追david刘的背影。吴浩云瞄了一眼余倩,恨恨的啐了一口唾沫,跑到自己的帐篷边继续搬动了起来。而杵在旁边的江威看见他费力的样子便想过去帮忙,不过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了,摇着头回了营地。

    我静静的站在湖边,看着这些人表演的这出“默剧”,心里暗自分析着他们的性格,以便出现什么紧急情况的时候,可以有针对性的安排行动。阮玉却在此时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阿生,你觉得这水里的东西是什么?会不会和燕大哥说的出路有关?”

    “有可能,”我走到岸边,眼睛紧紧地盯着水里。“按照这些红眼的排列状态来看,人为制造的可能性很大,那就意味着这里原本确实存在着什么文明。这样的话……三哥用秘术推测的‘出路’就极有可能存在。”

    “哎嘿!什么叫极有可能?瞧不起三爷我的手艺是怎么着?告诉你啊!我说有就一定有!这‘水龙局’在这摆着呢,自然环境可不会骗人!”

    “得!你说有就有,行了吧!我看你也别藏着掖着了,干脆再整点什么秘术直接把这出路找着得了!人家传说里的道士都能整个‘五鬼搬运’,直接就飞出去了。照你说的,你们‘术士’是道士的前辈,应该更厉害才对么!我也不要求你带我们直接飞出去,你把这出路找着就行!”我接过小芊取来的望远镜,调着距离仔细的搜索着水帘后的岩壁。…,

    “七爷!你开玩乐呐?你当我们都是神仙啊!要说上古时代的‘术士’嘛,那本事还真不是吹的!虽然达不到自己个儿就能‘移山填海’那么夸张,但是像什么飞檐走壁的轻功啊、武术内息啊、捉魂养鬼之类的技术可是真的有!不过,现在嘛……唉!这历史传承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毛病,秦汉时代之后,很多东西突然就消失了,而且越往后越完蛋,好像有人不打算让这些‘法术’传下去似的!到了我们这一代么,剩下的那点东西就只够看看风水、驱驱小鬼儿,纯成混饭吃的了……我跟你说啊……”

    “停!燕三哥!说重点!”阮玉被燕道杰不合时宜的大套言论弄得有些头疼,眼见他还没有停下的趋势,只好出言阻止。

    “我……哎嘿!老七啊!你瞧瞧,你这俩没过门的媳妇儿怎么都是猴脾气啊!这要过了门还能好得了?赶明儿个一人儿给你生一猴崽子,我看你丫到时候怎么办!”

    “燕、老、三!”阮玉瞪着他拉了一下枪栓,威胁意味十分明显。小芊因为刚才的惊叫喊破了嗓子,这会又说不出话了,于是便狠狠的跺了他一脚。

    “哎呦喂!打死人啦~老七!救命啊!!”

    “三爷!我求你了,咱说点正经的吧!兄弟我这儿都快急死了!”举着望远镜看了半天,除了石头我是什么都没发现。心中的丧气感让我实在没有心情说笑,默默地点了一支烟,皱着眉头狠吸了几口。

    燕道杰见状也不再嬉闹,走过来搂着我的肩膀说道:“七爷!放轻松!出路一定有地!而且哥哥我肯定它就在瀑布那儿!上回那女鬼,哥哥我没说错吧?这回也铁定错不了!飞天遁地的本事咱没有。这点小事儿嘛,咱还是靠谱的!”

    “三哥!不是我不信你!我这儿看了半天了,什么发现都没有啊!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就算那儿真有什么玄机,估计也得靠近过去才能找得到。刚才水里的东西你也看见了,虽说这些眼睛没动,估摸不是活物。可我怎么看这湖水都觉得邪行!你们没发现么?这湖上边有瀑布,是活水。可这里是山谷,小湖三面都是山壁,又没有河流出去,这水都去哪了??这么怪的水里谁知道还有什么,游过去太冒险了……”

    “这事儿好说!我们砍树!做个筏子下水!虽说赶不上竹子浮力大,但是,我估计漂在湖里应该没问题!”

    阮玉伸手指了指西南面的小树林。那里的树木枝叶茂盛,但是树干都不粗,最多也就是大腿般粗细。用我们携带的求生工具砍伐的话,虽说稍微有点费力,但是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看来我最近被这些从未经历的险情弄得着实有点焦躁,惯性的冷静都失去了不少,竟然没想到这么简单的办法。

    方法既然可行,众人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准备,燕道杰拎着猎枪回营地转了一圈,随后便拎着不情不愿的david刘过来当苦力。不久,莫教授等人知道了情况,也从各自的帐篷跑了出来,除了那个依旧疯狂的打算把自己帐篷搬离营地的吴浩云,所有的人都热火朝天的当起了伐木工。

    “噼啪!”

    有点潮湿的树枝在篝火里爆裂,蹦出了些许火花。我紧了紧身上的毯子,往火里填了几根柴。刚刚被我替下守夜位置的燕道杰,钻进帐篷还不到三分钟就传出了呼噜声,看来确实是累的够呛。众人为了早日找寻出路,走出困境,在下午的伐木工作中着实没有偷懒。就连一向有些奸猾的david刘,都撸胳膊挽袖子的干了个汗流浃背,让燕道杰惊疑的扔出了一句“很有农民范儿”的中肯评价。

    整个营地一片静寂,除了偶尔传出的梦中呓语,就只有瀑布的水流在不住地喧嚣。我调整了一下放在后背当依靠的装备包,伸直了腿,缓解着刚才短暂的休息并没有完全消除的疲劳,心里不断的思考着明天做好排子之后的行动。

    慢慢地……我的眼皮开始发沉,瞌睡犹如魔咒一样悄然来袭,无声而猛烈。想着守卫营地的职责,我努力想要打起精神,清醒过来。却没想到越是执意想要清醒,睡意便更加猛烈的涌来。终于,我毫无知觉的昏睡了过去……在意识沉入黑暗之前,我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有别于谷内花草气味的香气。

    “啊~~~救命啊!”

    一声惨厉的惊叫,一下子抽开了我的眼皮。我从地上一跃而起,不顾昏沉的大脑所带来的视线模糊,向着耳朵辨明的方向猛跑了过去。随即,我便被眼前所见冰封于当场!不只因为这画面充满了惨烈的血腥,还因为那湾在一夜之间就变得面目全非的……小湖!

第二十六章 死亡阶梯

    草,本该是绿色,此刻却是一片血红!

    湖,本该是水域,此刻却是巨石林立!

    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是那么的奇异、血腥、超脱常理,让人只能茫然无措的木然呆立!

    紧贴山壁的瀑布依旧在向下奔流,不过却从一道水帘变成了两簇飞流。将水流从中分开的,是一块从岩壁上突兀伸出的梯形巨石。一个巨大的方形洞口神奇的出现在了那里,状若城门。梯形的巨石带着两侧的水帘横置于洞口之上,形成了一个威严的门梁。巨石正面雕刻着一副巨大的人脸面具,它的双眼呈长柱形,向前突出,额头正中镶着一块硕大的红色石头。面具两侧的耳朵异常宽大,紧闭的嘴唇即细又长,呈微笑形延伸至耳根。乍眼一看,我马上便想起了在三星堆博物馆看到的那个巨型面具。

    湖水依旧墨绿,不过却从一片变成了两湾。数根长方形的巨石从水底伸出,以由低到高的排列方式从岸边一直延伸到了分流的瀑布下面,衔接于洞口之下,连成了一道通往未知的阶梯。靠近岸边的石阶之上,吴浩云破碎的尸体正躺在那里,血水顺着石面细密的刻纹流淌到了草地上。为这神秘出现的阶梯,添上了一抹死亡的血色……

    我晃了晃依旧昏沉的头,努力地让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定睛看向吴浩云死状凄惨的尸体。血水、碎肉、残破的肢体和散碎的内脏,种种的一切组成了一幅犹如屠宰现场般的残忍画面。而此刻正趴在地上一边呕吐一边流泪的江威,无疑为这份残忍做出了最明确的注解。

    “老七!怎么了?”反映最快的燕道杰和阮玉拎着枪跑了过来,其他人惊异的钻出了帐篷,紧张的向着这边聚集。

    “姥姥的!这么狠?”

    “呕~~~~~”

    惊喝、哭泣、尖叫和呕吐,种种声响杂乱无章的混在了一起。乱糟糟的场面,好似被敌军攻破的城池一般,惊恐而嘈杂。我默默的站在一侧,使劲压着胃里被浓烈血腥激起的酸水,仔细地打量着众人。

    拎着猎枪的燕道杰站在我的身侧,戒备的举目四顾。阮玉将正跪在地上猛吐酸水的小芊护在了身后,右手持枪,一双凤目如电般的扫视着周围。浑身抖如筛糠的杜秘书正扶着弯腰干呕的david刘,死命的捂嘴低头,不敢看向这边。余倩已然瘫倒在了他们脚边,人事不省。跪在地上的莫教授神情呆滞,泪水在深刻的皱纹中汹涌奔流,大张着嘴无声的恸哭……

    裂谷的通道布满了致命的怪虫,没可能再进来人。湖中突然出现的巨石阶梯如果带来了什么,为何只攻击了已是残废的吴浩云?现场每个人的反映都符合本身的性格和相互关系,看似都对这起惨烈的凶案毫不知情……

    吴浩云,到底因何而死?

    “这……好大的手笔啊!这些石头到底是怎么出来的?”阮玉扶着小芊走到了我身边,讶异的瞪大了一双凤目,直盯盯的看着已是面目全非的湖面。愣了一会儿之后,她松开小芊,向着吴浩云的尸体走了过去。

    “阿生!来看看,这尸体有点怪。”阮玉蹲下身子看了一会儿,伸手招呼着。我走到她旁边蹲下,仔细的观察起来。尸体的“三肢”均已断裂,创口前段平滑,后段参差不齐,好似先被什么划开之后再用力掰断而形成的结果。没有四肢的躯干侧躺在石面上,一道纵贯整体的巨大伤口向两侧翻卷着青白色的皮肉,内脏滑出腔体散碎于地,有些脏器上面还有着不少……齿痕??!…,

    正当我满心惊疑不断猜测吴浩云死因的档口,燕道杰走过来沉声说道:“先把尸体埋了吧,太血腥了点。他们没经过这些,场面太刺激了,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嗯,先埋了吧。我们毕竟不是专业法医,再看下去作用也不大,”我起身走下石阶,蹭了蹭鼻子打算驱散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向着走到身边的阮玉说道:“小玉,你带着小芊他们先回营地,安抚下大家的情绪,我和三哥收拾吧。”

    阮玉点了点头,拉着小芊走到了莫教授等人身边,招呼大家抬起晕倒的余倩就回了营地。我和燕道杰跟在他们身后,到营地取了折叠铲便返了回来,在西南方的树林边寻了个地方埋下了吴浩云的尸块。片刻之后,情绪稳定下来的众人走到了这个简单的坟墓前,依次向枉死的吴浩云鞠躬做了告别,随后便沉默着回了营地,气氛压抑而冰冷。

    我和燕道杰拎了盛水的器具走到湖边,将石阶上慎人的血迹冲了下去,随即便在石阶四处查看了起来。少顷,蹲在湖边最后一节石阶上的他,挥着手冲我喊道:“哎嘿!老七!来瞧瞧!有古怪啊!”

    “怎么了?”我急忙跑了过去,顺着他的指点看向石阶。这节阶梯的石面和其他的一样,刻满了不知作用的细密花纹。唯一不同的是,石面靠近湖岸的边缘有着一排鸽子蛋大小的红色石头,以两块为一组。每组有着少许的间隔,整齐的排列着,远远看去犹如一双双血红的眼睛一般……等等!红眼?我连忙仔细观察。果然!整齐的红石中有一组少了一块,按照旁边的痕迹来看,很可能就是阮玉开枪打掉的那只水中“红眼”!

    “瞧这儿!别琢磨那石头了!我瞅了,那玩意儿不是红宝石,挖回去也没用,”燕道杰指了指连接各块红石的刻线,咂吧着嘴说道:“我刚才也以为是红宝石呢,刚打算挖几块回去给我奶奶换个大房子,没想到就瞧见了更厉害的……”

    “这些线条值钱?没明白,不是每个石阶上都有?”我看了半天,一点都没看出来他指的地方和别的石阶有什么区别。

    “线条?兄弟!这是法阵啊!失传了的法阵!那些石头是秘法制造的魂晶!比红宝石可要值钱多了!可惜啊!这东西和法阵融合了,一挖下来就废了。啧啧!这法阵可是上古巫阵啊!姥姥的!这玩意要是带出去卖给懂行的,那可值了大钱了!不过,识货的不多啊……这个嘛……不行!不管怎么说也得先记下来,我拿相机去!”

    我一把拽住了转身就想跑回营地的他,着急的说:“三哥!咱有点溜儿行不?这会儿大家困在这儿正发懵呢,好不容易出了个离奇的通道,还没怎么着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一个!赚钱的事您先放放,先活着出去再说吧!”

    “呃?出去着什么急!我不是跟你说了瀑布这儿一定有出路的嘛?你瞧瞧,还没找呢,自己就跑出来了!我没说错吧!我瞧着这像是‘锁魂阵’!上古秘法啊!!兄弟!瞧见没?配着‘魂晶’的正宗上古秘法!姥姥的!谁知道这堆石头一会儿会不会沉下去,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先拍下来再说!”

    说罢,他拂开我的手就要走。我见状赶忙再次抓住他,问道:“锁什么魂?干嘛用的?”…,

    “唉!就是……那个……说了你也不懂!简单说吧,就是限制指定的‘巫法傀儡’出入的东西,相当于一个‘门禁’吧。具体是真是假我还没确定,毕竟这玩意儿我就在祖传的抄本里见过大致的绘法,不过按这些‘魂晶’来看,这玩意儿八成是真的!”

    “啊?限制出入?‘巫法傀儡’又是什么东西?”

    “嘿!那玩意儿就是……嗯……对!你就当怪物吧,种类太多了,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明白!老七!撒手!我先拿了相机拍完再跟你细说,你急什么啊!”燕道杰说完抖着胳膊甩掉了我的手,急惶惶的就朝营地跑了过去,险些和迎面而来的莫教授撞了个满怀。

    我急?看你这造型!咱俩到底谁急啊……等等!限制“怪物”出入?那么死在阶梯上的吴浩云是因为……我抬头看向阶梯尽头的洞口,那里面犹如墓穴一般黑黝黝的看不到底,还不停地向外吹着满含水汽的阴风……似乎……隐藏着什么莫名的危险……

    “小牧啊!咳咳!”莫教授拍了拍我的手臂,哑着嗓子说道:“唉!真没想到小羽他们寻找的古城真的存在啊!裂谷里没看到形似他们那队人的尸骨,不知道他们当年从这里进去了没有啊……看看!纵目人面、神鸟纹、双鱼纹……这……这是典型的三星堆文明啊!这座阶梯公布出去就能震惊全国!这门里面也许真的有古蜀国的起源……”

    老教授激动的发着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用力的攥紧。随后力道一松,顶着凌乱白发的脑袋低了下去,痛苦的说道:“唉!这些发现是好啊!可是小羽他们全都没出来啊……这次,小吴他也……也许,这地方不愿意被人发现吧?我们是不是来错了?”

    莫老摘掉眼镜捂住了脸,悲痛的沉默了下去。须臾之后,他戴好眼镜抬起头,认真的盯视了我一会儿,仿佛下了什么莫大的决心一般,咬着牙说道:“小牧!有件事儿我得告诉你!我去找你是因为……”

    “莫教授!牧领队!”杜秘书高声叫着向我们走了过来,莫教授被突然出现的喊声惊得一抖,转头看了过去,将本要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没打搅你们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个……我刚才帮着江威他们整理吴浩云的帐篷,无意间发现了这个,我觉得应该给你们看看。所以……”杜秘书先是一通点头哈腰的道歉,随即便递过了一张折叠的白纸。

    我疑惑的接过了白纸,随手打开。纸上的信息不多,只是潦草的写着一些短句,很难读出什么完整信息。不过这些短句的内容倒是很怪,净是一些诸如“控制世界的力量”、“幽湖秘门”、“双鱼为钥”之类的莫名言语,最下方还画了一张山谷的草图。

    “这是小吴的笔迹……咦?他怎么会……”莫老扶了扶眼镜,瞥了一眼站在旁边颇显局促的杜秘书,将后半截话关在了牙齿后面,叹了口气没再出声。

    我揉着鼻子凝视着手中的白纸,心中不住的思索着这些短语所带来的怪异熟悉感……我在哪儿听过类似的话?对了!小芊!那天小芊说过,吴浩云和她在小屋后说起什么宝藏,当时就提到了“控制世界的力量”!那么,“幽湖秘门”指的应该就是现在小湖的变化!难道这种变化是吴浩云造成的?是他开动了什么机关?“双鱼为钥”……双鱼……双鱼牌?!对!他曾找小芊要过……糟糕!阶梯既然已经出现了,那么双鱼牌……

    我连忙收起白纸,和莫教授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回了营地。走进小芊的帐篷,我急忙让她查看从成都起就由她保管的双鱼牌。她焦急的翻找了半天,却哑着嗓子跟我说没有找到。就在此时,燕道杰和阮玉被我们在帐篷里翻动的声响惊动,赶忙跑来询问。我将事情对他们讲了一遍,随即大家便一起将所有可能的地方翻了个底儿朝天。可是,那双鱼牌却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突然就从我们的身边消失了……无影无踪……

第二十七章 亡魂再现

    太阳已然开始向西偏移,空气中的热度也逐渐的被谷中的凉气所冲淡。

    我们四人再次翻找了一遍,但仍然毫无所获。那块得自“血徒8号”的双鱼挂牌,毫无征兆的从我们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那块挂牌从你在成都交给我后,咳咳!我始终把它放在随身的腰包里,昨天下午我还看过。晚上睡觉的时候,包是放在脑袋边上的呀,绝对不可能遗失!我就算再迷糊,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也不会……咳咳咳!”小芊的神情十分焦急,快速的说了几句便剧烈的咳了起来。

    阮玉连忙拍着她的后背,将水杯递给了她,轻声说道:“小芊!别急!没人怪你什么。当初就是为了让你和莫老他们沟通方便才将挂牌交给你保管。既然能放到你手里,就证明大家相信你的能力。”

    “这事情……恐怕另有隐情……那个吴浩云……”我点上一支烟,蹙着眉头念叨着。

    “大木头!咳咳咳!真的不是我给他的!你相信我!那晚他问我的时候,我什么都没说……咳咳!”

    “哎?你和那个胖子真的认识啊?”燕道杰惊疑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小芊,嘴里叼着的烟差点掉在了地上。小芊见状更是心急,越想说话就越是咳个不停,小脸涨的一片通红。阮玉挑了挑柳叶眉,张了张嘴却没出声,只是轻轻的抚着她的脊背,帮她缓解紧张的肌肉。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着急,”我被小芊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思考,见她误会了我的意思,不由哭笑不得的摸摸她的脑袋,说道:“你还真跟三哥说的似的,是个猴脾气啊!我说另有隐情是别的事,我还能不相信你么!那个吴浩云的事你不是说了么……”

    “等会!怎么茬儿这是?小芊和那胖子的事你也知道?”燕道杰掐熄了烟头,愣愣的问了一句。阮玉也把视线挪到了我的身上。

    眼见他们都在等着我的答案,我便把小芊那天在湖边和我说的话,向他们简述了一遍。听完前因后果,燕道杰摸着圆圆的脑袋,笑着说:“嗨!我还以为多隐秘的事儿呢,不就是个不太熟的发小么!我说那贼眉鼠眼的胖子在广汉的时候干嘛非想上咱们的车呢,我还以为那家伙看着咱们这儿有俩美女,打算套瓷呢!呵呵,弟妹啊!这点事儿还值当瞒着啊,你说了老七也不会误会嘛,虽说现在多了小玉这么个二弟妹。但是我兄弟我了解,这家伙对谁都好,不会亏待你这大房的么~你怕什么啊!”

    “燕、老、三!你又开始不着调了是吧?回去我非得把你拷进小黑屋里关几天!让你一个人冲着墙说话去,就得治治你这张嘴!”

    “哎?别介啊,二弟妹!您瞧这话说的,我的意思是说……”

    “三哥!别闹了!说正事!小芊不会马虎到弄丢挂牌,当然更不可能交给吴浩云。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偷了!关键是帐篷之间的距离都不远,小芊和小玉又睡在一起,谁有本事躲过这么多人?况且,我守夜的时候湖里还没有任何变化……哎?对了!昨天晚上你们睡觉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我捋着脑子里的思考线路,猛然想起守夜时那不合常理的昏睡,还有,那股细微的香气!

    “啊?什么香气?昨儿晚上你接了班,我钻进帐篷就睡着了。扛了一下午的木头,欠点儿没累死我!一身臭汗哪儿来的香味?后来一觉就睡到早上,要不是江威那小子杀驴似的惨叫,我还醒不过来呢!拎着枪出去的时候,我脑袋还晕着呢……”…,

    “嗯,我也没在意什么香味,可能是太累了。”阮玉说着便看向小芊,她也摇了摇头。

    “奇怪!昨晚我值了一会儿夜,就莫名其妙的睡着了。临睡之前好像闻到了一股香味,那味道怪怪的,很淡,不像是花草香气。后来早上惊醒的时候,脑袋也是一阵眩晕,眼睛花的都看不到路……”

    “哎?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早上冲出去那会儿,我也是头晕目弦的,我还以为是没睡好呢!”阮玉双手抱胸,摸着下巴思索着。

    “嗯!咳咳!我起来的时候也晕,后来就看到浩云……然后就吐啊吐啊的更晕了,我就没当回事儿!咳咳!”

    这起床时异常统一的眩晕感,让众人察觉到了不对头。彼此对视了一眼,便一言不发的沉思了起来……我掐灭了烧到手指的烟头,顺手又点起了一支,叼在嘴里无意识的念叨着:“奇怪的香味……醒来之后眩晕……怎么有点耳熟呢?”

    突然!那晚小诊所里的遭遇战、干爹和郑法医在分析案情时所说的话,跳出了记忆的档案柜。我猛然一个激灵,扭头看向阮玉。她这时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一双凤目正含着电光向我看来。对视一眼之后,我们异口同声的低声喝道:“血徒!”

    “啊?嘛玩意儿?哪儿呢?哪儿呢?”沉思的燕道杰被我们的喊声吓了一跳,一把抄起身边的枪,甩着脑袋就四处查看了起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看看四周。眼见其他人都在不远的营地里没有出来,于是便坐下来压低声音,将我的分析说了出来。

    “要是按照这情况看来,‘血徒’那帮孙子跟来的可能性很大啊。原先咱们就想着能不能引蛇出动呢,没想到还真被小玉给猜对了!这帮孙子还真知道那座神秘古城的事儿,这还没怎么着呢,就钓出来了!不过……裂谷那会儿前后都是独路,后来又被那堆虫子堵了,不可能有人跟在咱们后面。刚进山谷的时候,为了找出路,咱们又把这儿翻了个遍,也不可能有人等在前面。难道……那帮孙子在……”燕道杰扫了一眼营地的方向,有些郁闷的拍了拍脑袋。

    “嗯,我也是这个猜测!阿生说莫教授找到他的时候就提过,双鱼牌是找到古城的重要钥匙,没有的话根本就进不了古城。按照咱们这几天的遭遇和湖里突然出现的石阶通道来看,这话十分靠谱!这条通道明显就是某个人偷了双鱼牌之后打开的!不然不会这么凑巧。门出来了,挂牌就没了,我们还同时都在几个小时之内睡的死死地,连湖里变成这样了都不知道……”阮玉掏出了手枪,退下弹夹开始检查子弹。

    没错!和血徒有关的人就在我们这些人之中!关键是……他,是谁?!

    吴浩云显然不太可能。以我们曾经遭遇的“血徒8号”作为标准来看,这些人都是具有超常能力的,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死在了石阶上。况且,吴浩云的尸体被不知名的原因弄得很碎。我和燕道杰在掩埋他的时候,不得不仔细的收拾了一遍,并没有在他的身边发现双鱼牌……是谁从小芊那里偷了双鱼牌?是谁知道小湖的秘密,打开了石阶通道?吴浩云是什么时候发现了这些?他没中血徒的迷香,还是另有原因?他又是怎么死的?双鱼牌到底又去了哪里………,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地从脑袋里面往外蹦,着实让我有些心烦意乱。我将这些问题说了出来,大家商讨了半天,也没能找到答案。眼见事情陷入了僵局,我想了一会之后,说道:“这些问题短时间之内是想不出答案了,我看……我们不如再来一次引蛇出洞!一会回到营地,我们把双鱼牌失窃的事情向大家公布,顺便要求检查,看看能不能逼得血徒露出什么蛛丝马迹!”

    众人商量了一下,觉得此计颇为可行。阮玉和燕道杰检查了一下枪支,我们便起身回了营地。

    血红的夕阳被山脊遮了一半,谷内的光线逐渐暗了下来。我们走到已经点起的篝火旁,按照计划说明了情况,要求检查各人的行李。

    “what?areyoukiddingme?”david刘首先叫嚣了起来,激动的尖声喊道:“你们懂不懂什么叫人权?懂不懂什么叫**?我不会同意的!”

    “是啊!那个什么牌子我们都没见过,你们不说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个东西!”余倩在旁边附和道。

    “小牧啊!你看看,这事儿……是不是再商量一下?他们毕竟都不知情,这个……”

    “呵呵!大家别急!别急!我想牧领队不是怀疑大家,咱们再商量商量!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莫教授和杜秘书眼见众人的情绪有点激动,不由站起身来拦在中间,急急的劝解着。

    “小杜!getoff!”david刘一把拨开了杜秘书,梗着脖子喊道:“我忍他们很久了!这事儿该说说了,凭什么都得听他们的?啊?狗屁的领队!我说不进谷,他们不听,结果进来就被虫子堵死了!昨天晚上说是有人守夜,结果不明不白的就死了一个!今天一天摆着通道不下决定,不说进也不说不进,几个人离开营地躲在一边嘀咕了一下午,有什么需要瞒着我们的?啊?这路到底是走不走?等着你们带路,我看都他妈得死这儿!”

    “孙子!你丫嘴里干净点!别他妈跟我这大街上捡烟屁啊——找抽呐?”燕道杰被他的话点燃了满肚子的憋闷,火气往上一冲,甩了一把枪栓上了膛,枪口直接就顶在了david刘的脑袋上。

    “干嘛呀!有枪了不起呀,吓唬谁呐?你们到底是领队还是土匪啊!浩云死的时候你们都干嘛了?就会跟我们耍威风是吧?”余倩冲了过来,一把拨开了燕道杰的枪,一边推着他不住的后退,一边嘴里泼妇般的叫骂着:“你打啊!你打啊!”

    “啪!”

    一记凶狠的耳光将余倩抽倒在地,阮玉拉了一下枪栓,冷冷的说道:“别在我这儿玩儿泼妇这一套,我见的多了!说话前最好想清楚,你别忘了是谁在虫子堆里把你背回来的!”

    “虫子……对啊!牧大哥,那会儿你救小倩的时候,我看见你脖子上带着一个红绳拴着的铜牌啊!是不是就是你们说丢的那个?那红绳不是还在你的脖子上吗?”江威走过来拉起了余倩,指着我的胸口说道。

    我心中一紧,暗道不妙。众人的眼光这时已经集中了过来,紧盯着领口露出的红绳。燕道杰刚要说话,被我抬手拦了下来。我将项链掏出来展示给众人,说道:“不好意思!这块不是我说丢的那块。那天莫老找到我之后,我觉得他说的这挂牌独一无二,很有历史感,所以就托人做了个赝品当了项链。呵呵,图案不一样的!”…,

    “嗯!确实不一样,这双鱼的造型完全相反么,”莫教授走了过来,推着眼镜打量着我的项链,接着说道:“小牧啊!这个事儿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现在首先应该说的问题,还是那个阶梯的事情啊。不管是接着寻找古城,还是想办法离开这里,我看,怎么都要通过那个阶梯吧?你看看,我们是不是商量一下……呃?”

    正在说着的莫教授突然停了下来,指着我身后阶梯处的手指开始颤抖。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扶着眼镜仔细看了起来。随即,他的脸上先是涌出了一片狂喜,紧接着便瞬间变得铁青,瞪大的双眼里书写着莫名的恐惧!

    我赶忙回身看去,只见小湖阶梯的尽头处,正静静地站立着一个身影。那是一个留着一头杂乱黑发的男人,套着一身犹如破布般的衣裳。他的体形高瘦,长长的手臂几乎垂到了小腿。腰部前弯,双腿微曲,佝偻的站姿形似猿猴。夕阳的余晖将他苍白的脸映得半红半白,颇为诡异。一双有些呆滞的大眼睛,正木然的盯着这边……

    众人惊异的看着这道突然出现的身影,尖叫的尖叫,举枪的举枪,乱糟糟弄出了一片嘈杂。然而,莫教授却在此时颤颤巍巍的向着那道身影走了过去,口中愣愣的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瞬间僵立原地的呓语……

    “小……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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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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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墟介绍:
是谁,在暗处觊觎着我们的灵魂? 是谁,在幕后搅动着文明的进程? 在追寻丢失记忆的道路上,我无意间碰触了历史的封印, 打开了通往地狱的大门…… 古蜀王都、迷窟秘境,到底出自谁人之手? 深海谜城、昆仑古国,究竟又是何人文明? 也许,是命运使然, 我与那些隐藏在人群之中的“活化石”,孽缘般的产生了碰撞! 从此,我不得不在重重血浪的冲击之下,在那些鲜为人知的鬼墟秘境之中, 舍命狂奔……鬼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鬼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鬼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