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
火儿扶着栏杆想站起来,不过重心不太好掌握,头大身子脚,腿又短,刚直起身,就要一头往前栽。
秋秋吓了一跳,赶着往前伸了一把手。
不过没等她碰着,火儿已经一头撞在了栏杆上,发出当的一声响。
那声音大的啊……秋秋都觉得心肝跟着一颤。
看看火儿的头,完好无缺,依旧白嫩,别说没擦破油皮儿,连块红印子都没留下。
秋秋松了口气,又赶紧去看栏杆。
呃,栏杆质量也非常过硬,没裂缝没撞塌。
火儿摇摇晃晃的,看得秋秋直揪心。
虽然知道这货皮糙肉厚摔不坏。
可是秋秋现在正怀着孩子,满脑子都是孩子孩子,怎么能看着火儿在她面前摔重跤?
“你还是省省吧。”秋秋过去一把拎起火儿的肚兜带子,单手把它给提了起来:“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有什么事儿不是能在屋里做,非得折腾到屋外来的?看他的样子,还非得想站直了再办正事。可是要等他站稳了,那得等到哪年哪月啊?
火儿扯着秋秋的袖子,抬头往天上看。
秋秋不明所以,也跟着他一起抬头看。
艳阳当空,秋秋眯起了眼。
天上什么也没有,连只鸟都没有从这儿飞过。
有什么奇怪的?
火儿还是板着小脸儿,一脸严肃的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
秋秋实在弄不懂他要表达什么意思,正认真考虑要不要把拾儿叫出来跟他沟通。
结果就这么巧,她正想着拾儿,拾儿也就从奉仙阁走了出来。
“怎么出来了?曹长老他们呢?”
“走了。”
秋秋试探着问:“最后……你们达成什么共识了?”
需要她服从接受哪套方案?
“三套你都听到了,那你自己喜欢哪套?”
她哪套都不喜欢。
可是明显这题是单选题。a b c总得给一个答案,又没有个d,慈悲告诉她以上答案皆选否。
“嗯,我觉得……不用这么过分紧张,什么事要是过了头,反而麻烦。”
拾儿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我就知道你躲出来了。你放心吧,郑长老和曹长老他们把丹药什么的都留下了,让咱们自己再斟酌。你要是都不爱吃,那就都不用吃。”
他可真是善解人意——
当然,这也仅限于对她。秋秋知道他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高不可攀特别不好说话的样子。
拾儿要是苦口婆心的劝她吃。秋秋虽然心里不太乐意,但也会听他的。可是他这么说,全由她,就想让她舒心高兴,秋秋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她也不是排斥吃药。就是不愿意让人看管着象喂猪似的那么吃。既然现在凭她自己乐意,可以和拾儿商量着办。那她其实也不排斥吃药了。
拾儿问她:“你怎么出来了?”
秋秋这才想起火儿还被她拎在手里呢。拾儿上前一步,伸过手顺势就把火儿给接过去了。
“火儿好象有什么心事,我也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
拾儿原本神色轻松,可是火儿抓着他的手之后,拾儿的脸色也慢慢变了。
“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拾儿很少这样神情郑重严肃。
就算上辈子遭逢魔物进犯,生死关头。他也就不过如此。
可是眼下是太平世道,魔物已经被重新封印,拾儿怎么会突然露出这样的神情。
难道九峰遇着了大麻烦?
“拾儿?怎么了?”
拾儿把手里的火儿放下,向秋秋伸过手来。
秋秋被他一把抱住。还是满头雾水,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
“火儿说……”拾儿顿了一下,似乎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措词。
能让他这样郑重以对的,肯定不是小事,不是事态严重,那就是异常复杂。
“火儿当初在湖里,被我们找到,你还记得吗?”
“当然了。”她可是已经回复了上辈子的记忆了,对于怎么找到火儿的过程,她一清二楚。
“火儿的蛋壳上有着它的父母留下给他的传承和讯息。其中有一件事情,是说他的父母见证过一位修道之士悟道飞升。”
“飞升?”
“那个人,应该与火儿的父母关系菲浅。”
也许就象他们和火儿的关系一样。
秋秋不太明白:“那……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火儿的传承中,那次飞升发生的时候,天现异象,事先并没有多少预兆,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秋秋觉得是不是怀了孩子,她的脑筋变得迟钝了,慢了一拍才说:“总不会……现在有人要飞升?火儿才这么不安的?”
可是现在外面天色并没任何异象。
再说,要飞升的话,是谁飞升呢?
秋秋突然间心中划过明悟!
天色还没有异象,火儿却已经提前感到了警兆。
主人与灵宠之间的联系那样亲密,难道是拾儿要飞升了吗?
秋秋心里一片空白。
飞升是好事。
是修道的人,人人梦寐以求的终点和归宿。
秋秋不止一次的想过,飞升到底是什么?飞升之后,人会变成什么样,会去什么地方。
也许并不是一个结束,而是突破了一层桎梏,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从头再来,踏上一段新的旅程。
也许他们会去一个别人去不了的地方,也许就是传说中的仙境……
可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什么时候走到那个终点。
拾儿要飞升了?
秋秋茫然的问:“你……要飞升了?”
拾儿的表情并比她好多少,可是秋秋眼巴巴的看着,拾儿却只给了她一个不确定的答案:“我不知道。”
可见他自己也没有任何把握。
他不知道。那有可能是火儿弄错了,也有可能,是真的。
“会不会,火儿弄错了?”
秋秋把目光投向火儿。
可是火儿虽然顽皮,却从来不会说谎,更不会存心想要捉弄他们。
等下会不会真的天现异象?
拾儿难道真的要飞升了?
秋秋紧紧攥着他的袖子。
要是换个时候,换个地方……她都不会象现在这样惶恐。
拾儿要是飞升了,那,她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这孩子还没见过爹呢!怎么着也得见一面再,再那啥啊!
拾儿这一去。可不是一次普通的分离。
自古飞升的人,就没有一个回来过的,简直是一条有去无回的永诀之路。
他们,将来还有相见之期吗?
如果她将来没那个资质和际遇也悟道飞升,是不是他们……此生此世。甚至永远都没有相见之期了?
就算她将来,也能飞升。可是能保证他们就能再次相逢吗?谁知道飞升这后到底会遇到什么?兴许……飞升之后。人就会把过去的种种全都忘记了。
“你放心,我不走。”
秋秋六神无主:“可这也由不得你啊。”
上一次拾儿应该已经遇到一次机缘了,可是他心中有牵挂,就白白让机缘错身而过。
这一次如果再错过,那他将来也许永远不会再有这份机缘。再说,如果真的象火儿传承记忆中的那样。这悟道飞升应该是不可抗拒的,哪由得了他们乐意不乐意的?
“没事儿,”秋秋深吸了口气,努力平静心情。甚至让自己露出点笑容来:“飞升好事儿,你要是成了神仙,别忘了回头提携我和咱们孩子一把。这当神仙,说不定也有捷径可走。常言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哪。”
她这话说得倒是很看得开,如果不是声音一直在发颤,颤得那么厉害,听起来还真象是由衷的在高兴一样。
拾儿紧紧抱着她。
他没有说话。
可是秋秋能懂得他没有表达出来的意思。
他心里的话,她懂。
他想说,决不和她分离。
可是世上的事,什么时候能够事事尽如人意?
他们已经得到了太多。经历过重重波折磨难,生死难关都走了一遭,现在还能重逢,还有了孩子,秋秋觉得上天已经待他们不薄了。
即使他飞升了,以后他们再也不能相见,秋秋也会一个人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把他养大。等他懂事了,她会告诉他,他父亲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秋秋眼前忽然发黑,接着又恢复了。
不,她可不是那么脆弱,轻易就会被打倒的人。
火儿摇摇摆摆走了过来,大白紧紧跟着他,蹭到了拾儿和秋秋的身边。
秋秋低头看了一眼火儿。
要是拾儿飞升了的话,火儿做为灵宠,大概……会一起跟去的吧?
以后,大概也再见不着他了。
这念头让她胸口和肚子都是一阵发紧。
肚子好象变成了沉甸甸的石头,特别紧,特别重,秋秋有一种肚子在往下坠的感觉。
这是怎么了?
秋秋有些惊慌的低下头去看。
她……她总不会……
拾儿注意到了她身体的异状,连声问:“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秋秋深吸了口气,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身体里流出来,沿着腿向下淌,把裙子都浸湿了。
不是血……
羊水破了吗?
秋秋无措的看了一眼拾儿。
难道,难道她要生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ps: 最近状态特别不好,睡不踏实,吃不下东西,时刻都在焦虑。
332
怎么偏偏赶在这个时候!
这才叫屋漏偏遇连阴雨。
秋秋两腿发软,拾儿把她打横抱起来快步进了屋,一边放下她,一边就急着传讯出去。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秋秋额头全是冷汗,肚子一阵阵发紧,重得象石头一样。
刚才还是艳阳当空,现在从窗子向外看,已经一点儿阳光都看不见了。
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
等她闭一下眼,缓了口气再睁开,窗外显得比刚才更暗了。
明明该到正午时分了,现在看起来,外头居然象是要天黑的光景。
“你不要急,千万别慌,来,跟着我念。”
秋秋一头是汗,气喘得很急。她也说不上来是因为疼,是心慌,还是因为恐惧。
她马上要失去拾儿,偏偏这个时候孩子居然又要出世。
现在明明还不该到临盆的时候,孩子为什么会早产?她能平安生下孩子吗?
秋秋觉得全身的灵力抓不住一点头绪,象是决堤的洪水一样乱冲乱撞。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一切都脱离了控制,她的身体,她的爱人,她的孩子,好象一切在刹那间都不属于她了,她将要失去一切。
明明早上一切还都是那样美好,她甚至在为了郑长老他们的过分关心而苦恼。可是一转眼,什么都没了,幸福结束得那么快,那么短暂。
拾儿念着功诀,他从来没有象现在一样焦急,喉咙里象塞着一块火碳,声音沙哑。
秋秋的眼睛看着他,可是焦距并没有停留在他的身上。他用力握住秋秋的手。秋秋体内的灵力胡乱冲撞完全失去了控制,他现在都没有办法替她调理。
最先赶来的是管卫。
他并不是接到拾儿的传讯才过来的。
就在刚才,在天空即将出现异象之前的一刹那,管卫就察觉到了异状。
那种感觉他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连师父讲到师祖悟道飞升的时候,也没有详述。
师父那时说,一旦有人要悟道飞升,那必定天地气机都会被牵动,在那附近百里之内的修道之人都会有所触动。
这种触动。言语无法描述。
管卫没有经历过,可是做为一个多少年来都在潜心剑道修行的人,他能够察觉到师父所说的那种改变,竟然就在这样一个时刻,毫无预兆的发生了。
管卫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立刻就往奉仙阁赶去。
九峰最有可能悟道飞升的人就是峰主。
现在这变故又发生在奉仙阁的方位,不用问。管卫也知道将会发生的事情。
可是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秋掌峰才刚有了好消息。九峰上上下,从昨天到今天,所有人都被这件事情牵动。
如果峰主真的在此时飞升了……
管卫紧紧抿了一下唇,抬头仰望。
太阳已经隐没,只有一个浅浅的影子还残留在天幕上。已经转暗的天幕上出现了点点的星光,弯月的遥挂在天际。
管卫几乎控制不住剑气。险些一头撞在前方的山壁上。
日、月,星,这三者竟然同时出现在了空中。
管卫定了定神,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灵力完全不受控制了。
修真者从第一天踏入这条路。体内的灵力就开始在身体的经脉中奔淌循环,日夜不停。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体内的灵力却滞涩得难以运转,就象中间什么地方卡住了一样。
可是整条循环都出了问题,他一时也找不出来症结的所在。
不能御剑,管卫索性撒开两腿展开身法向前疾奔。
他是第一个赶到奉仙阁的人。
天空已然漆黑如墨,有微弱的光亮从奉仙阁的门窗透出来,就象在黑暗的海面上,亮着一盏脆弱指航灯。
管卫深吸口气,大步走了进去。
拾儿紧紧握住秋秋的手,跪坐在榻边。他正取出郑长老刚才送来的平顺丹要给秋秋服用。药丸有龙眼般大,拾儿将药倾倒在掌心,自己低下头来,用力将药咬成两半,然后让秋秋分两次咽下。管卫守在一旁,不等拾儿吩咐,倒了水递了过来。
拾儿托起秋秋的头,缓缓的给她喂水。
照料人的事情他从来都没做过,可是现在他做得那样熟练。
如果不是管卫在这里,而是换一个和他不那么熟悉的人,大概还看不现拾儿平静的外表之下,早已经方寸大乱。
可是管卫对他太了解了。
拾儿的异状能瞒得了别人,瞒不过他。
“秋掌峰这是……”管卫昨天明明听人说,还有月余才是秋秋分娩之期,不该是这个时候。
拾儿没有出声。他固执的又开始从头念起功诀,要求秋秋跟着他一起念。他念一句,她跟一句。
她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
体力的灵力完全不受她的约束,即使她跟着拾儿一起诵念功诀,也完全无济于事。
又是一波阵痛。
秋秋念了半句功诀,下面的话变成了一声竭力压抑的呻吟。
这一声呻吟象一把刀子,狠狠扎在拾儿身上。
他的眉头紧皱,脸色显得煞白。
管卫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什么安慰宽解的话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为什么偏偏赶在了这个时候?
峰主真的要飞升了?
余下的时间还有多少?
秋掌峰能平安生下孩子吗?可是,孩子即使生下来,他们一家人,夫妻,父子,也是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期。
郑长老和李长老也一同赶来。
他们也显得非常狼狈,完全不象平那样气定神闲。
管卫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们遇到了自己差不多的情况。
天现异象,灵力大乱,灵禽现在只怕也不敢靠近奉仙阁周遭。郑长老素来懒怠动弹,这一段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赶过来的。
李长老是女子,不象他们那样需要避讳。她三步并做两步赶了过去,替秋秋大略察看了一下,断言:“这是要生了。”
不用她说,其他人也能看出这一点来。
郑长老又看了一眼天空。
漆黑如墨的天空中。星光撒满了天幕,月亮也显得愈发皎洁,四周一圈浑然圆润的光晕。
而在天空的另一端,太阳就象一枚燃烧的火球,闪烁着赤红的光亮。一圈又一圈的光纹象涟漪一样缓缓扩散。
这种天象……这种天象……
郑长老两手直抖。
他在这时候突然想起早年间看过的一本书,上面就记着几位真人分别飞升成仙的情形。
每个人的修为不同。走的道路不同。最后悟道飞升的方式也有差异。
象第七峰曾经的掌峰尚真,就是她UU小说的灵鹤破纸而出,载着她悠然远去,自此再没有在这个世上出现过。
还有的人飞升时的情形却要激烈得多。有人远远看到不远处有人飞升,过后走到近前,才发现山峰从中齐腰而断。就象有人拿着利刃从中间给干脆俐落的切开了一样。而山峰下那曾经碧水泓泓的水潭,却已经干涸了。
这种完全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曾经发生过。
而日月星同时出现在天际,这又比那山崩水枯的异象还要震憾。
峰主要飞升了?
在九峰的各处。众多门人弟子都看到了这奇异的天象。
秋秋却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在疼痛的间隙里,抓住仅有的一点时间,定定的看着拾儿,眼睛都舍不得眨。
也许下一刻,她会就失去他。
他会永远,永远离开她,去一个她追不上,也找不到的世界。
看一刻,就少一刻。
看一眼,就少一眼。
孩子……孩子还没有见过他父亲呢。
“拾……拾儿……”
“我在,我在这儿。你想说什么?疼的厉害吗?”
“给孩子,取个名吧。”秋秋有些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该把名字取……
可是当时,她以为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完全不用急在一时。名字嘛,什么时候不能取?能孩子生下来了再取也是一样的。
可是谁能料到,他们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突然而决然的分离。
拾儿觉得喉咙象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让他喘不过气,也发不出声音。
秋秋所有的感觉,他都一样感同身受。
他不想就这样离开,他不能离开。
他的妻子即将临盆,他们昨天晚上还一起期许未来,认认真真的说了那么多在别人听来很傻气的话。
他以为他们还有许多年,几十,几百年,他们会长长久久的相守,看着孩子出生长大……
“取个名吧。”秋秋又重复了一次。
他,他们做父母的,总得给孩子留下点什么。
“好。”拾儿伸手进怀里摸索。他的手有些抖,第一次没有拿稳,第二次才把他想掏的东西拿了出来。
上面写满了字。
墨迹尚新,都是昨天晚上这对将为人父母的新手夫妻讨论出来的。拾儿就把它们都记了下来。
“我们一起挑。”
拾儿拉着秋秋的手,两人紧缠在一起的指尖从白纸上一个个黑字间划过。
秋秋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拾儿心中痛得无法呼吸。
他们的手指停了下来。
秋秋的指尖对着一个字。
拾儿念了出来:“容。”
这个字他们昨天晚上也曾经认真的讨论过,可是终于因为选择太多,期望太大,这个字最后也没有被确定下来,只是做为备选。(未完待续。。)
ps: 这个文,确实也到了尾声了,还有几章就会完结。突然觉得很舍不得。每个人物写着写着,他们在我心里都会越来越丰满鲜活。突然间要分别……
番外也有,但是还没有确切想好。
另外,新文正在谋划大纲中,欢迎大家提供构想和素材……不知道我最近想写的和大家最近想看的是不是能刚好凑得上……
小声求票票……虽然快完结了,但是仍然希望大家不要这么快就舍弃了秋秋和拾儿啊……
333 引路
“容字……挺好的。”
这个字在这个时候被选下来,让秋秋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相比其他几个更加锋锐的字,秋秋其实也比较偏爱这个字。字意好,读音好,连写出来的时候都显得字形圆融秀美。
女孩儿也能用,男孩儿也能用,是个很宽和的字。
秋秋终于集中注意力。
孩子有了名字了。
虽然在这个时候,这桩小事显得微不足道。
可是秋秋心里却有了一种不同的感觉。
孩子有了名字,突然间就从一个还没有形体,没有重量,没有发出声音的胎儿,好象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是活着的,他有自己的名字,他一定会平安降生,然后快快乐乐的长大,无忧无虑的生活。
秋秋这一刻愿意把自己所有一切都给他,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拾儿的母亲当年,也是抱着这种心情生下孩子的吗?
两人现在的境遇竟然出奇的相象。
拾儿的母亲也是第七峰的掌峰。
她在临产之际,丈夫也生死未卜,去赴一场也许永远不会回来的恶战。而她只能苦苦挣扎,努力把两个人的孩子生下来。
秋秋紧紧抓住拾儿的手。
“你不用担心我……”秋秋低声说:“我会好好的生活,咱们将来,一定可以再重逢。”
她一定能平安生下孩子。
李长老和莫长老迅速清场,把无关人等全赶了出去。
当然,峰主大人她们赶不动,再说,他现在情况特殊。
天现异象,只怕峰主是飞升在即。
现在这对有情人。彼此间是看一眼少一眼,过一刻少一刻。
现在还要拆开他们,实在也是太不合适了。
秋秋喘气越来越急,明珠的光辉映在室内,她的眼前一阵一阵的变得昏花模糊。
身体里紊乱的灵力渐渐分作了两股完全不同的方向。一股力量仿佛一直在不停的向下撕扯,而另一股却好象在一直向上涌动。
这样两股完全不同的力量毫不统一,让秋秋无所适从。
她无法控制。
郑长老他们在外面也不闲着,和曹长老几个人一合计,立刻拿出了一些药材按比例配制成药。因为炼丹太慢,药末被直接捣散配制好后。就用水冲和,送进屋里给秋秋服用。
郑长老还有些担心的说:“药味实在有点难以下咽……”
但是这会儿秋秋根本分辨不出来喝进嘴里的东西是什么味道了,她头发散乱,整个人就象被是疼痛做绳索吊在空中。上触不到天,下挨不着地。
拾儿紧紧握着秋秋的手。
没人能知道他这一刻心中想的是什么。
是秋秋?是孩子?是九峰现在的情况?
不管是哪一样。都离不开他。
秋秋刚刚恢复记忆,可是修为并没有完全恢复。如果遇到什么危难。可以说自保之力很弱。孩子就更不用说了,没有父亲的孩子,成长过程中的缺失是难以弥补的。
九峰现在,也没有一个可以接替拾儿继任峰主的人选。倘若他突然离开,九峰面临着群龙无首的境况。
这些事,全都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肩膀上。
李长老虽然自己从来没有生过孩子。但是她有不止一次的接生经验。
包括郑长老的孙女秀茹在内,在九峰出生的孩子,几乎都经过她的手。
李长老以前就曾经想过,峰主和秋掌峰既然结为道侣。那也许不久就会有好消息,到时候,她又可以帮上忙出把力了。
可是她没想到,从峰主和秋掌峰结侣大典,一直到这一天真的到来,中间竟然隔了快两百年的时光。
而这一天的到来,竟然是这样兵荒马乱,让人丝毫感不到一丝欢喜。
那些灌下去的药汤并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秋秋能感觉到一股暖暖热意从胸腹向四周蔓延,让她胸口的压力一下子减轻了许多。
屋里一片乱糟糟的,火儿什么时候又从窗子爬了进来,差不多没人注意到。
他默不作声的爬到榻边,李长老才看见了这个不速之客。
按说这里的情形,火儿不该待在这儿。可是现在情况特殊,峰主一旦飞升,这灵宠很有可能会随之而去。即使不跟了去,再留在九峰的可能性也不大。
想到这个,李长老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认了火儿待在这个地方。
火儿爬在秋秋的枕头边,一双大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秋秋看。
秋秋没看到火儿,确切的说,她现在什么都看不清。
意识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她眼前是大团大团的光晕,五光十色,令人目眩神迷。耳边好象可以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就在离她很近的地方,不止一个人,好象有许多个人,他们在谈论什么。
秋秋甚至感觉到有人在注视她。修真的人对于别人的关注感应是很灵敏的人,不要说目光,据说有修为高深的人,远处有人提起他的名字,他都会有所感觉。
可是她什么都看不清。
身边的人,和幻觉中的人。身边的声音,还有幻觉中的声音,全都交织在一起。
那些声音含混不清,规律的,沙沙的响,象是下起了细雨,由远而近的是雨的脚步声。那些人影,也毫不真实,他们飘荡着,交错重叠,带着各种不同的颜色,就象天际变幻莫测的虹霓。
她甚至能感觉到有人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特别温柔的感觉。
秋秋分不清楚这是幻觉还是真实中有人的确这样守在她的身边。
她努力睁大眼睛,可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拾儿还在吗?孩子呢?孩子怎么样了?
她现在究竟是怎么了?
秋秋连现在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清楚。
“秋秋。”
这一个声音很清晰。
秋秋转过头。
身后有个人向她伸出手来。
秋秋诧异的张着嘴。
这个人……
“师父?”
这个师父当然喊的不是严真人。
站在她身前的这个人不是她这一世的师父严真人,而是早已经消逝在她生命里的第一个师父玉霞真人。
秋秋不确定的伸出手,玉霞真人伸出手来,把她轻轻揽进怀里。
“秋秋啊……”玉霞真人的这一声唤里透出来无尽的感慨:“这些年,苦了你了。”
秋秋不知道为什么。她原来不觉得委屈,可是一见了玉霞真人,顿时觉得一股酸楚从心底泛起,象个受尽委屈终于见着长辈孩子,哽咽着叫了一声:“师父……”下头的话全都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玉霞真人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没事,不用怕,有师父在这儿。”
这话不说还好,一听了这句安慰,秋秋的眼泪就象开了闸一样。滔滔不绝的往外涌。
不管再过多少年月,在师父面前,她永远都和第一天上山的时候一样。有什么委屈,有什么话,跟别人不能说。不好意思说的,全都想跟师父说。
“好啦。你都要当娘的人了。还哭鼻子,臊不臊?”玉霞真人拉着她的手向前迈步,向前方不远处信手一指,轻声说:“你该走了。”
秋秋对玉霞真人的话从来都是毫不迟疑坚决执行的,如果玉霞真人刚才没有提到两个字的话。
孩子。
秋秋要迈出去的步子突然收了回来,不但收了回来。她还象是躲避灾难一样猛退了一大步。
“秋秋?”
不对。
秋秋之前的意识和记忆一点一点都回来了。
玉霞真人早已经死了——
她现在看到的玉霞真人,莫不成,是鬼?
那鬼要带她去的地方,坚决不能去啊!
如果她没有拾儿。没有即将出生的孩子,那她跟着师父走也就走了。
可是眼下不行。
“秋秋?”
玉霞真人又一次伸出手来,秋秋可不敢靠近她,又往后退了一大步。
“师父,我不能跟你去。”
她不能死,起码,她不能现在去死。
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重复拾儿曾经的悲剧,母亲难产而亡,从小就没有得到过一点来自母亲的温情和关爱。
而且,自己的孩子还不如他爹呢,拾儿当年没了娘,可起码他父亲还活着。自己的孩子难道一出生就要面临既没爹又没娘的悲惨命运?
秋秋对玉霞真人有几分愧疚,师父亲自来领她走这条路,这也是因为她们师徒间的情谊深厚啊。可是她要对不住师父了。
这一次她不能听师父的话,不能跟师父一起走。
师父当然很重要,可是对秋秋来说,拾儿和孩子也一样重要。
她割舍不下。
玉霞真人都傻了,看着心爱的徒儿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口口声声说舍不下自己的儿子——也就是玉霞真人的徒孙,还说让师父和两位师姐,以及众多长老、同门再给自己几年时间,怎么说自己都得把孩子拉扯大等他懂事了,到时候自己要走,也能丢得开手了。
玉霞真人哭笑不得,她好不容易等秋秋缓口气儿的间隙里问她:“你以为这是要去哪儿?”
秋秋吸了一下鼻子。
这还用说吗?答案简直毫无悬念啊。
玉霞真人正要给这个脑袋里时不时少根弦的徒儿讲清楚自己不是要把她领进鬼门关,可是不等她的手触到秋秋的肩膀,有人忽然间显出身形,挡在了她和秋秋之间。(未完待续。。)
ps: 对不起大家,断更了两天tot。
这两天作息不正常,精神焦虑,而且还极度卡文。脸上竟然一下子爆出了六个痘!
每篇文结尾都要卡一卡,这对我来说简直是个必中的诅咒。
仙妻从开文到现在,也有半年多了。感谢大家一直不离不弃的支持。
从去年冬天开始,因为家人重病手术,有两个月的时间我都是在医院的陪护椅上码字发文的。家人出院之后,这几个月我也一直在奔波煎熬,没有一天是坦然入睡的。有朋友说仙妻后半部水准大不如前,这是一定的,在此向大家郑重致歉。这周或是下周,仙妻就会和大家说告别了。
新书打算写较为轻松的题材,和美食有关,希望不会令大家失望,我们继续一路同行。
深深鞠躬。
ps:今天编辑m我说,有位读者为我投了很多票,有刷票嫌疑了,说不定会被屏蔽id。我觉得非常意外,同时也很不安。大家喜欢这篇文,喜欢秋秋和拾儿,愿意支持正版阅读,我已经很满足了,有票投当然好,但是不要为此给自己惹上这样的麻烦,那就得不偿失啦。虽然不知道投票的是哪一位读者,在此深表谢意,也希望这些事情不会对你产生太大的影响。
334 道路
他的袖子既宽且长,秋秋第一次见到拾儿穿这身儿衣服的时候,就默默在心里计算光做这一幅袖子得用多少尺头布料。
没办法,虽然踏上了修仙这条路,可她本质上还是个连一尺布头都不舍得浪费的人。
有时候她会觉得这种浪费实在没有必要,又不是修炼了袖里乾坤那种法术,这么大的袖子好看是好看了,就是有些华而不实。
可是现在秋秋可没闲暇去想那么多,她几乎象溺水的人一——紧紧抓住了出现在眼前的求命稻草。
拾儿拦在了秋秋和玉霞真人之间。
玉霞真人十分意外:“白峰主?”
她的神情十分诧异,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拾儿一眼。
“玉霞真人,好久不见。”
一见到他,秋秋就有主心骨了,心里立刻也不慌了。
好吧,这样说虽然是有点儿没良心,明明师父也是她最亲近的人之一,可是现在她一门心思全在拾儿和孩子身上。
师父肯定不会怪她的吧?
她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拾儿也飞升在即,爱人和孩子马上都要天人永隔了,这么短这么宝贵的时间,她想紧紧抓住,能多陪他们一刻是一刻。
玉霞真人看看拾儿,又看看秋秋,脸上的神情说不上来是喜是怒。
秋秋和拾儿的事情,从头到尾,大概没人比玉霞真人知道的更清楚,甚至可以说,是她一手促成的。
可现在看着秋秋拉着拾儿,一副胳膊肘往外拐的样,玉霞真人的心情只怕是很微妙。
自己辛苦珍重培养的小徒弟,现在却一心向着旁人。玉霞真人莫名的对过去分外看好的九峰峰主心生不满。
她忽然伸手,拾儿和秋秋两人都没看清楚她的动作,秋秋肩膀一紧,整个人身不由己向前栽。
拾儿手疾,一把抓住了秋秋的手。
秋秋眼睛圆睁,一时间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边是师父,一边是拾儿。
两人紧紧扯着她,形成了一个拔河的架势,谁都不肯放手。
秋秋左右看一眼,这两位虽然是在争夺她。可是目光都没有放在她的身上。两人紧紧盯着对方,秋秋觉得空气中弥漫着满满的硝烟味儿,只要一点小火星,说不定就会砰的一声发生一次大爆炸。
他们是打算把她当成萝卜拔了吗?
秋秋突然想起小时候带着小弟和小妹去镇外玩耍,他们俩一个咬手指头一个揪着小辫子。围着一个大红萝卜不肯挪步。
其实俩熊孩子都不饿,也不渴。他们纯粹是看着绿缨子红萝卜可爱手痒痒。反正看菜园子那老伯也和他们熟。就许给他们这个萝卜了。
于是小弟和小妹一左一右的揪着萝卜缨子往外拔,俩人吭哧吭哧的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如果他们俩站在同一阵线,那萝卜肯定顶不住他们两个膀子的憨力气,问题是他们一个左一个右,头对头的蹲着。最后那萝卜还没从泥里脱身,缨子被他俩嚓嚓两声给扯断了,俩孩子一人摔了一个大屁股墩儿。
秋秋觉得自己现在就跟那个苦命的萝卜一样。
不,和萝卜不一样的是。她是有思想,有感情,也有一点选择权的吧?
左手是师父,右手是拾儿。
两个人都是她重视的人,秋秋夹在他们之间,真是左右为难。
选拾儿,显得她有了男人忘了师长。
可是她不想和师父走。
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最重要的是,她还在生孩子呢! 就算别的事情都可以交给别人去继续未竞事业,这件事怎么可能交给别接手?
要是生不下来,岂不等于她这个娘害了孩子的命?就算是生下来了,她连抱都不能抱一下,这娘也太狠心了。
秋秋泪眼汪汪的看着玉霞真人,小声哽咽:“师父,我,我是想去陪你的,可是我现在不能和你去……”
玉霞真人默然无语的看着几百年如一日没出息的小徒弟。这孩子吧,哪哪儿都好,就是脾性太软和,从来就不敢顶嘴抗争,想提个不同意见,还没张开嘴就跟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不等她开口反驳就可怜巴巴的开始蕴酿眼泪。
“你啊……”玉霞真人恨铁不成钢,很想当头抽她一袖子,转念一想,她现在情况特殊,可不是一个人,不看大的要看小的,这次不跟她计较。
玉霞真人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慢慢松开了秋秋的手,抬臂一指:“你们跟我来。”
来哪儿?
秋秋无助的看了一眼拾儿。
拾儿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揽着她往前走。
不会出问题吧?
秋秋往前迈步——
呃,她发现他们竟然是站在一片虚空之中的。
脚下空荡荡的,山川河流房舍道路全象是缩小的沙盘。再往前看,云雾缭绕,前途茫茫。
秋秋吞了一口口水,紧紧抓住了拾儿的袖子。
玉霞真人轻盈的在空中漫步,也没见她走得多快,可是一转眼的功夫,秋秋就只能看见师父的衣角了。
拾儿携着秋秋跟了上去。
玉霞真人的声音遥遥从前方传来:“白峰主,这条路并非你的道,你执意要跟来,也许会遗恨终生。”
拾儿充耳不闻,但秋秋却悚然一惊。
她这么一惊,就停了下来不再前进了。
没错,这条路,的确不应该拾儿来。
不管玉霞真人最后要把秋秋带到哪里去,拾儿赶来阻拦,介入了这件本来他不应该插手的事。
如果拾儿也被牵累……那他的飞升就可能再次错失机缘而失败!
这次和上一次是不一样的。
上一次拾儿放过了到了手边的机缘,还一时看不出什么大的影响来。但这一次已经有了天象预兆,等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拾儿的道路如果在这里夭折,后果可能会很严重。也许……
也许他会就身殒魂消,就象无数次面临飞升之劫却最后以失败收场的前辈一样,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
拾儿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大,但是不管是近处的秋秋,和远处的玉霞真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我上一次放弃飞升的时候,我的道早已经改变了。我们的命运牵系在一起,再也不能可能分割。你就是我的道。”
这几句轻飘飘的话,却有着莫大的份量。
秋秋怔怔的看着他。
身外的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对她来说都失去了意义,她也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拾儿说。他的道,就是她?
她在这一刻,终于完全了解了拾儿对她的爱,到了什么地步。
寻常的情人之间,有时候会互相承诺。说,用我的整个生命爱你。
但那只是嘴上说说。
可拾儿现在。却用了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向她做出了许诺。
对于修真者来说,道是他们追求的终极,是比修为,比生命,比道侣,比传承……比一切都重要的东西。
不。他不止是承诺,他已经用实际的行动证明了,他的确可以为秋秋舍弃一切。
连玉霞真人都停下了脚步,站在远处遥遥望着他们。
她也明白了。
刚才玉霞真人也十分困惑。为什么拾儿会忽然出现,出现在她和秋秋之间。
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
可是现在她明白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是老生常谈。
但是现在对拾儿和秋秋来说,他们的道,已经重叠在了一起,任何人,任何事,任何力量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这才是拾儿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因为这道,本来就同属于他们两个人。拾儿不是半途杀出的拦阻者,他出现在这里,是必然的。
拾儿紧紧揽住秋秋,遥遥和玉霞真人对视。
他看到玉霞真人露出了有些释然,有些欣慰的笑意。
她抬了一下手,遮蔽视线的云雾就象被狂风吹散了一样,露出了被迷雾遮敝的真实。
秋秋诧异的抬起头。
她发现,她正站在一片奇幻瑰丽的世界中。
天幕不是白昼的碧蓝,也不是夜晚的深幽,而是七彩的,令人目眩神迷的颜色。
火红,金橙,亮紫,明黄,孔雀绿,宝石蓝……这些颜色这样浓冽纯粹,美得让人连语言都忘记了。
星子象是散落了一天的钻石碎片,熠熠生光。一轮弯月如钩,斜挂于天际。
而在遥远的另一个方向,与那轮圆月相对的,是火红火红的,炽烈燃烧的太阳。
秋秋从来没有哪个时候象现在一样清楚的看清楚太阳的样子。它象是已经在那里存在了千万年,而且还会长久的,继续存在下去。
它是有生命的,它在呼吸,在生长,无私而坦荡的释放着光明与热力,秋秋甚至可以看到太阳的边缘散逸的火焰和升腾的热气。
她半天才冒出一句话:“这……这肯定不是黄泉之路。”
她就算再笨,也不会弄错这个。
这里如此美丽壮观,星罗棋布,日月同辉。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无限生机与希望。
这儿的每一点光亮,每一抹颜色,每一点声音,都暗合着天地间最玄奥最初始的至理。
这儿当然不是黄泉之路。(未完待续。。)
ps: 这些天心里乱的很,家里的事情又杂又多,真是对不住大家了。我觉得我的精神状况很糟糕……努力调适中。
335 快乐
对了,孩子!
秋秋急忙低下头去看。完全没有感觉,就象不久之前的疼痛象是幻觉一样。
她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
肚子还是圆滚滚的,秋秋不放心的两手捂住肚子,摸了又摸,唯恐孩子出什么差错。
明明刚才还疼着,现在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秋秋紧张的要命。
不过她很快发现,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孩子的情况很好,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好。
他的情绪稳定,灵力也没有太大波动,母子连心,秋秋甚至能感觉到这个熊孩子在散发着一种欢喜雀跃的气场。就象幼儿园的小盆友们要去春游时一样,那种饱含着期待和快乐的心情,轻快的象是充满了氢气的彩色大皮球,都要飞上天了。
这孩子!
要不是时机地点都不对,秋秋真想狠揍他一顿。
刚才还迫不待及待要出世,让她疼得死去活来的。这才多大功夫,竟然跟没事儿人一样了。
再说,现在是什么春游踏青的好时节吗?搞不好一家三口今天一个都别想落下好。
秋秋戳了一下,里面的小家伙被戳的扭了扭。
秋秋的心终于踏实下来。
孩子在,拾儿也在。
玉霞真人好脾气的停下来等着他们跟上去。她身后长长的垂纱被风吹得在空中漫舞,晶莹的细纱被染上了变幻不定的色彩,就仿如天边的云霞,瑰丽绚烂,变幻莫测。
秋秋紧走了两步,跟上了玉霞真人。
“师父。”
“什么?”玉霞真人对这个吃里爬外的小徒儿还是有些怨气的。
秋秋话到了嘴边,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说什么呢?说她刚才看到师父与身后的光华霞彩浑然一体。心中有所触动?
可是这些感觉上的事情,都是可遇不可求,心里头有,嘴上说不出来的。
她憋了一下,话出口却变成了:“师父,我师祖当时为什么给你取这个道号呢?”
玉霞真人瞥了她一眼:“怎么?不好听?”
“没有没有,”秋秋急忙表白:“好听,好听得不得了。”一面说,一面还努力咧嘴堆笑,以示话中诚意满满。
玉霞真人简直对这个笨蛋徒弟不忍卒视。
都活了两辈子了。一点长进没有,连句讨好人的漂亮话都不会说。当初自己得亏是在外面自立门户,要是在修缘山宗门里头和其他人混杂在一起,这丫头这么实心眼儿,真得让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要不是她这么笨。也不能让人这么便宜顺溜就给拐走了。玉霞真人实在看见拾儿就挺来气,全忘了自己当初成全这对小情侣的时候。心里想着还是她们高攀了九峰的少主呢。
当初她们师徒可算是要啥没啥。和九峰结亲,算是她们高攀豪门了。
可是玉霞真人现在可管不了这么多,她满心里替自己徒儿不值,积了一肚子的怨气。
谁让徒儿这么傻,为了他连命都能不要呢?
秋秋自己不在乎自己付出了,可玉霞真人心疼徒儿啊。
就算不提上一辈子的事。就说这一世吧。秋秋这一世,把年头年尾都算上,现在也才十几岁,况且她根基浅薄。修为不稳,拾儿现在该干的事是尽量替她培元固本,打好根基,好让她将来路途走得顺当。可是他呢?他都干了什么?秋秋这么点儿大年纪竟然要怀孕生子了?这身子怎么受得了?生一个孩子,要损耗多少真元修为?
自家孩子自家疼,玉霞真人现在一门心思把拾儿看成了恶人,十分不情愿徒儿再和这家伙拉拉扯扯。
可是小妮子自己不争气,就非君不可了,让玉霞真人也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唉,早知道真不该净收女徒弟,养大了白便宜了别人。要是养的男徒弟,要拐也是拐回来,不是把自己给送出去啊。
秋秋全不知道玉霞真人在琢磨什么,长风吹拂,玉霞真人肩后的垂纱飘了起来,轻轻扫在她的脸上,铺满了她的眼帘。
秋秋形容不出来眼前的色彩。
一瞬间她的世界变成了一片朦胧清浅,变幻不定的彩色。
浅浅的一抹粉色,翻卷成了灼灼的桃红,下一刻又叠作了潋滟的海棠色,由浅至深,象是有生命一样蜿蜒流动和色彩,水粉色,青橙色,霓霞色,玫紫色,最浓重的是明朱色,那颜色象火焰,可是火焰却也没有这样红。
秋秋伸出手去抓了一下,但是等她握住了这段纱,却发现这纱并没有那样变幻瑰丽的颜色,而只是一段洁白的素纱。
玉霞真人看着徒儿的目光变得十分柔和而爱怜。
她对尘世唯一的牵挂,就是这个小徒儿了。当年她骤然离去,对她的伤害一定极深,也许那是一道永远不能平复的伤口。
等她的目光再投注到一旁的拾儿身上,顿时象见了欠债不还的仇人一样,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向前走。
这人真是怎么看怎么碍眼,紧紧粘着秋秋,象块狗皮膏药一样。
玉霞真人这样琢磨的时候,显然没有想到,现在的情势是,人家九峰的峰主跟着她们师徒亦步亦趋的,任是让谁来看,都是她们师徒拐了人家的峰主啊,九峰的广大门人弟子们肯定很有意见,那意见大了去了!
秋秋小心翼翼的问:“师父,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看她小心过头的样儿,玉霞真人总算赏脸的给了徒弟一个答案:“我过得很好。”
“那,师父你怎么一个信儿也不捎给我……就算人鬼殊途,托个梦也行啊……”
人鬼殊途?
玉霞真人觉得这徒弟真是上辈子欠的债,这辈子就专门来讨债的。从重新见面到现在,短短的这一会儿功夫,她额头的青筋都爆跳好几回。
玉霞真人的手都抬起来了,过去她可没少弹徒弟的脑门儿,又脆又响的,这也算是当师傅的福利了。要知道当师父的在徒弟面前是有绝对权威的,打手心儿关禁闭罚抄书练剑这都司空见惯,相比起来,弹脑门儿真算不得什么重罚。
结果她手这边才一动,拾儿的目光电似的唰一下就盯了过来。
看什么看?就算两个人结为道侣了,自己当师父的管教徒弟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玉霞真人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坦坦荡荡屈指一弹。
“笃”的一声脆响,秋秋苦着脸,伸手去捂脑门:“师父!”
弹完这一下,玉霞真人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意气风发,连脚步都更轻快了——
得,可转念再一想,她为这点破事儿得意个什么劲儿?就弹了徒弟一下脑门儿,心里的成就感简直前所未有,扬眉吐气——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这个外人在这里,弄得玉霞真人大失常态。
秋秋迷迷瞪瞪的跟着师父往前走。
脚下就象踩在柔软的云朵里,软绵绵的,轻飘飘的,特别舒服。甚至她觉得自己不是在向前走,而是被这些云朵托着,栽着向前走。
眼前的景色有了变化,不再是漫无边际的云霞。秋秋看到一座亭子的轮廓,由浅至深,由远而近的浮现在眼前。玉霞真人转头看了她一眼,秋秋连忙跟上,象个小尾巴一样跟着玉霞真人上了亭子。
拾儿也跟了过来,不过玉霞真人当他不存在一样,多一眼关注都没有。
秋秋当着师父的面也不好和拾儿特黏糊,她偷偷扯了一下拾儿的袖子,示意他也坐下。
玉霞真人重重清了一声嗓子,秋秋伸出来的手象探头的小老鼠听到猫叫一样,嗖一声缩了回去。
玉霞真人坐在她左手边,她挨着师父坐了半个屁股,心里发虚,也没敢坐实。拾儿呢,就在她的右边坐了下来。
秋秋左右看看,玉霞真人气派非凡,拾儿翩然出尘,就她夹在中间,要气质没气质要长相没长相,一下子拉低了三个人的整体素质水平。
虽然现在的情势十分尴尬又诡异,可是秋秋左右看看,两手抱着肚子。
就这么坐着,她居然觉得非常满足快乐。
有师父,有拾儿,嗯,还有她肚里这个爱捣蛋的孩子。
曾经她以为自己已经永远失去的,现在居然还能再次拥有。她有时候也会想着,师父如果能不死,还有,自己和拾儿之间如果能有一个孩子,那这辈子她就再没有什么奢求了。
她也知道自己的愿望是奢求。师父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而自己和拾儿之间,因为她先入了紫玉阁,要孕育孩子也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她从来没有说出她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因为她知道那是不可能实现的。
可是现在竟然两个愿望都实现了。
秋秋乐得象个傻子,嘴合都合不上,脸都笑酸了。
玉霞真人有些恍惚。
她想想……有多久秋秋没有这样纯粹的,无忧无虑的笑过了?
这样的笑容,在她还小的时候是常见到的。但是后来……经历了那么多坎坷磨难,肩上的责任越来越多,越来越重,而人的快乐就变得越来越短暂,越来越少。(未完待续。。)
ps: 周末回家来收拾一下夏天的衣服,天热的真快,好象上周还在穿毛衣,这周就只能穿短袖了。明天再去娘家。
谢谢大家的祝福。
336 问题
视觉效果虽然差一点,但是秋秋心里从来没有象现在一样踏实过。
玉霞真人还是想多扮一会儿高冷的,可是无奈对着深知道她脾性的小徒弟,这冷面具只挂了一会儿就彻底崩碎了。
干脆还是想问什么问什么吧,卖关子,端架子,对这个笨蛋徒弟一点儿都不好使。
“身上觉得怎么样?”
虽然玉霞真人不让自己的口气显得太热络,但是这不妨碍秋秋已经领会到了师父的意思。
嘿嘿,根据她以往一惯的经验来判断,师父即使生气,但只要她主动开口说话,就说明台风已经过境,可以解除警报啦。
“挺好的。”秋秋想,这事情很不科学。刚才她还在生孩子,拾儿还即将飞升。可是从玉霞真人出现之后,一切似乎都静止了,所以的危机也都消失了一样。她的孩子好端端的没有要早产,拾儿也依旧守在身旁,和她不离不弃。
其实最不科学的存在是玉霞真人。
她早已经死了,死了都快有二百年了,秋秋暗暗在心里算一算日子,嗯,确实再过段时间,玉霞真人就可以庆祝二百年忌辰了。
咳,给自己庆祝生辰的人大把,庆祝忌辰的活人……这个大概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秋秋真的弄不明白,玉霞真人是怎么出现的。
而且她看起来一点都不象传说中的鬼魅。
修真者的感觉是很敏锐的。玉霞真人身上完全没有阴寒的感觉,正相反,因为靠得近,秋秋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玉霞真人身上传来的感觉。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充满勃勃生机的感觉。
就象有一次,她和拾儿在乌楼山的时候。一早去乌楼山的药圃。太阳刚刚升起来,群山刚从夜的沉睡中苏醒,药草在晨曦中舒展着枝叶,嫩叶上的露珠被阳光映得熠熠生辉,闪烁着耀眼的金色的光芒。
那时候深吸一口气,能感觉到说不出的舒服与惬意。闭上眼睛,甚至可以听到漫山遍野的药草们生长拔节的声音。
玉霞真人的身上,就充满了这种自然而舒展的生机。
让人觉得那样温暖,情不自禁的想要接近。
“师父,你这些年……好吗?”
“很好。”玉霞真人也没想在徒弟面前再卖关子:“我这些年很好。就一件心事。”
什么心事不用说,秋秋明白。
肯定是不放心她呗。
“那您也不给我个信儿……要不我一准儿来探望您。”
玉霞真人笑了:“这儿你来不了。我倒是想给你信儿,可是在这上头,我还……”
玉霞真人颇有几分不甘不愿的看了某人一眼。
她是不想承认。在徒儿的事情上,她差了这家伙一截。徒儿最亲近的人不是她。拾儿能够抓住缥缈的,转瞬即逝的亿万分之一的机会。把秋秋再一次寻到。而她却差了一着,直到秋秋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她才再次感觉到了心肝宝贝徒弟的存在。
玉霞真人本来都对这事已经不抱希望了,结果宝贝徒弟居然又出现在她面前了不说,还给她一个特大惊喜——
好吧,惊大于喜。
买大送小。买一送一。
玉霞真人觉得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凭心说,她觉得自己都已经跨过生死的这道坎了,世上没什么事儿能让她失了方寸。可是经过今天这一遭。玉霞真人深深觉得,自己道行还是太浅,心境也需要再历炼。
等什么时候她能达到复嘉真人那境界……不,也许到了那个时候,她又会发现自己更多的不足。
这是一条没有止尽的路。
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每次一想以这个,玉霞真人就觉得既惶恐,又感慨。
“师父?”
秋秋有些疑惑的问。
“这是一条永无止尽的道路,每个人的见解不同,心性不同,走的方向也不同。但是很奇异的,虽然南辕北辙,可是最后,人们却又回到了同一个起点,再次向前方行进。”玉霞真人轻声说:“谁也不敢说自己已经参透了这天地间的至理,有时候你觉得你领悟到了其中奥妙,可是再仔细一看,却发现自己未解的谜团比已知的一切还要多得多。”玉霞真人的手轻轻罩在徒儿的肚子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微笑:“原来我觉得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但是现在再想想,他来的不早不晚,正是时候。”
秋秋觉得师父真不愧是师父,说话永远是这么的……高水准!
至于水准怎么高,她也说不清楚。反正让她听不太清明白的,那一定是有水准的。
师父怎么突然间冒出这么篇话来呢?
秋秋看着师父,心里模模糊糊的浮起个答案。
可是……
可是她自己却觉得那想法太荒唐,也太不可能成真了。
秋秋的目光又投向了拾儿。
这两个人里,总有一个可以解开她的疑惑。
拾儿的目光沉静,带着她熟悉的光亮。
忘了从什么时候起,只要看见他,她就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担心。
她相信他可以保护她,陪伴她。她也知道自己会用同样的心去对待他。
她也会保护他,陪伴他,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够把他们分开。
云海在他们的脚下,一缕缕雾气从亭柱间穿梭,有如流水潺潺而过。
秋秋心里头其实不是全然不明白。
只是一时间,她不敢相信。
他们静静的对视了半晌,秋秋小声说:“咱们回不去了,是吗?”
玉霞真人也听到了徒儿的话。
这个感慨她也有过。
是的,这是一条只能向前,不能回头的路。
她当初是怎么想的?
虽然隔了这么多年,可是当时的感触和心绪。她现在依旧感觉到十分清晰。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世上颠扑不破的至理,时间一直向前奔流,这一秒的经历,在下一秒就会变成记忆,无法再找回。
无论人们如何怀念,不舍,都无法留住过去,也不能回到过去。
她甚至也迷惘过。
觉得自己浅薄而无知。前方的一切都让她惶恐不安。
那时候她是怎么安慰自己的?
玉霞真人仔细想想,好象她没安慰自己,一见着复嘉真人,根本不用他出声,她就把那些彷徨。感慨,纷扰……全抛诸脑后了。
其实有些时候。多想于事无益。人们要做的,只是往前迈步。
再远的路,都可以用双脚去一步一步的丈量。
她握住了秋秋的一只手。
秋秋手心里微微冒汗,脉博跳得有点快。
拾儿在这时候出声:“真人,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书中、传说中得到消息,这条路上。是没有接引者的。”
“你太天真了。”玉霞真人训起这个拐骗徒儿的恶棍来毫不客气:“已经离开这个尘世的人是不可能向世间明确的留下和传达任何讯息的,不管你看的什么书,听到了什么传说,那些都不过是后人的揣测和臆断而已。”
秋秋忍不住插话:“不是啊师父。你不是梦见过复嘉真人吗?他还给了你指引,让你去找复谨真人的……这个托梦,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玉霞真人一噎,瞅了一眼不识时务专以给师父拆台为己任的徒弟,心说儿女徒弟都一样,全是上辈子欠了债,这辈子来讨债的债主。
拾儿非常识趣没有揪着玉霞真人露出的这个大破绽穷追猛打,而是一本正经,恭恭敬敬,就象当初他还小的时候,命悬一线,有求于人的时候一样。
可是他越是恭敬,玉霞真人就越是觉得他表里不一。脸上这么乖顺,肚里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呢。
没准儿他正在肚子里大肆嘲笑她。
玉霞真人深吸口气。
她可好久都没有象现在一样了,心头一把火烧得她气不平心不定。
说是悟道了,飞升了,可是人还是这个人,并不是一声令下,立地成仙,从此七情六欲抹得干干净净,爱恨嗔痴一刀割断。
玉霞真人气了半晌,憋着想给拾儿下马威的心气儿都胀得快爆开了,突然间自己噗哧一笑,泄了劲儿。
她都多大人了,还跟晚辈们置气。
回头复嘉真人就算嘴上不说,可是他只要扫她一眼,她自己就会愧得躲墙根去自省了。
当初她见到复嘉真人的时候,和徒儿现在差不多迷惘。
复嘉真人问她两句话。
“你知道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吗?你知道前面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吗?”
这两句话,她当时没有答上来。
而复嘉真人问这两句话,也并不是对她的一个考验。
他当时微笑着说:“这两句话我有时想起,就会拿出来问问自己,一直到现在,我也没有答案,只不过,我们都走在寻找答案的这条路上。在这条路上,有人走的远些,遥遥领先。有人的脚步慢些,感触更多。你不妨也把这两句话记着,以后时不时的可以拿出来嚼一嚼,想一想。”
玉霞真人想着这两句话,对着秋秋说:“你知道前面是一条什么样的路了吗?要是想好了,咱们就该往前走了。”(未完待续。。)
ps: 啥也不说了,满肚子装的全是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果然有次年会的时候,听一个朋友说的对,千万不能断更,一断更立马就找不着节奏和感觉了……
337 来客
往前走?
秋秋转头看了一眼拾儿。
再转头看玉霞真人的时候,秋秋就很轻松的做出了选择。
她点了点头。
玉霞真人向她绽开了一个笑容。
秋秋屏息凝神——
结果下一刻,她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飞速的下坠。
骗人!说好的飞升呢!这往下掉是个什么情况?
坠落的速度太快,她根本什么都看不见,耳畔只有呼啸的风声。
突然间身体触着了实地,秋秋手脚痉挛,晕眩的感觉让她差点没吐出来。
秋秋睁开眼,痛楚排山倒海一样朝她倾泄下来。
痛痛痛痛痛死了!!!
一旁李长老握着她的手,替她顺着气:“秋掌峰,你千万撑住!”
秋秋疼得马上就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了。
合着她刚才遇见玉霞真人过了这么大半天的时间,其实都不是真的。她仍然要继续生孩子。
秋秋努力睁大眼,她看见了拾儿。
拾儿就守在她旁边。
在疼痛的短暂间隙里,秋秋抓紧时间问:“刚才……”
两个人的默契非同一般,拾儿马上说:“刚才玉霞真人进入了我们的神识之中。”
这么说不是她疼出幻觉,自己异想天开呢。
不知道别人的飞升都是什么个境况。
除了玉霞真人,秋秋和拾儿再也不认识别的飞升仙人了,想打听也没有门路。
可秋秋觉得,只怕没有几个飞升者和她一样,点头表示我要愉快的飞升之后,接下来面对的不是一条金光闪闪祥云环绕的飞升之路。而是……继续生孩子!
秋秋咬着嘴唇,眼前蒙上了一层红的雾,看出去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不,不止是看到的一切,还有听到的声音,甚至连知觉都变得麻钝起来,连疼痛都象是隔了一层。
还有个重要的问题。
飞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师父还没说清!
她刚才一点头,觉得他们就一起飞升了。这个一起,当然包括了她,拾儿。还有孩子。
可是没想到头一点,她又回来继续生孩子了。
那,那飞升这事儿到底还成不成了?
要是她生完了能飞升,那孩子呢?
别人飞升一定没有秋秋这么纠结。
人家八成没她的情况这么复杂,再说对于修真的来说。一切都为了飞升努力,没有什么不能割舍的。权势。声名。财富,一切责任……这没有什么不对的,因为所有人都是这样了,为了飞升抛下一切是所有人共同认可的行为准则,不存在任何问题。
可是到了秋秋这儿就出现大问题了。
她抛不下孩子。
如果她和拾儿一起飞升了,抛下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怎么办?
当然,秋秋不怀疑,九峰的人一定会象当时抚养拾儿一样抚养孩子长大,但是……那是不一样的。
她把这个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她对他有责任。
生,还是不生?这真是个问题。
这箭在弦上哪能不发啊,生是肯定要生的,秋秋总不能把肚子锁上不让孩子出来吧。
那生完之后,升还是不升?
秋秋有些凄凉的想,这个恐怕也由不得她了。
她紧紧抓住拾儿的手,看着他的嘴唇在动。
可是他说的什么,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屋子里的人在走动,这些声音忽远忽近。他们在交谈,她听到人声,脚步声,器皿碰撞时发出的叮当的碎响,还有零碎的只言片语。
她知道他们说的话和她有关。
但仅仅是知道。
欧长老一头是汗,胡子都打了结。若是平时让人看到他这副模样,包管惊掉一众门人弟子的下巴。可是现在谁也没有心情嘲笑他,因为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儿去。比如李长老,她虽然年华已逝,但女人的爱美之心并没有被时光冲淡带走。她平素非常讲究穿戴打扮,说话总是柔声细语,时时刻刻让自己保持在完美状态。
可是现在,一向完美的李长老正在冲着站在阶梯下头的欧长老大声叫:“不成!我说了不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不成。”
欧长老汗如雨下,不,他不是热,他觉得自己都快被急火给烤成干了。
“李长老,只是给峰主传个话,见不见峰主自有决断!”
言下之意,你李会京不能越过峰主替他做主。
李长老紧紧闭着嘴,瞪着这个老头儿,眼睛里都快迸出火星来了。她用力一转头,大步走进屋里。总是盘得很完美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松脱了一长绺,在她转身的时候,那绺头发象愤怒的草茎一样甩动。
欧长老长长吐了口气。
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天空——
在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天空,那瑰丽丰富的色彩,广阔无垠的深邃,组成了一副奇幻之极的美景。
可是现在他却没有欣赏的心情。
李长老很快从屋里出来,给了他回话:“峰主说了,不见。”
欧长老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事实上如果把他和峰主换个位置,他给的答案也肯定是不见。
九峰与仙师一脉代代为仇,虽然这百余年来双方偃旗息鼓,算是过了一段太平年月,可欧长老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
在他看来,狼终究是狼,一时的风平浪静,一定是为了积蓄实力。等对方再次卷土重来的时候,双方肯定又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恶战。
而现在,仙师居然光明正大的上门来求见峰主,怎么看怎么都是不怀好意。现在是什么时候?峰主即将飞升,秋掌峰临盆难产,现在的九峰可以说又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生死存亡的关头,一个不好就又会陷入曾经群龙无首的混乱之中。
虽然他是只身前来。可欧长老差不多一辈子都在算计里打滚,最早明白的一个道理就是:永远不要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
心里嘀咕,但是欧长老这样的人物,永远不会让人看出来他真实的想法。
那位和峰主一样年轻的仙师正站在半山处,远远望着山巅处的天空。
此时的天空美的慑人,如果没有亲眼看到,人只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世上有如此的造化神奇。
欧长老带来的消息并不令他意外。
远远朝前望,隔着一座石桥,烟雾缥缈,桥那一端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看起来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世界。
“仙师……您看这?”
欧长老话里已经是送客的意思了。
本来这不速之客,要为了以保万全,都不该让他进门。
“我这儿有样东西,烦请长老交给白峰主。”
欧长老一点不敢大意:“不知是什么物件,只怕峰主这一时半刻的分不得身。”
天上异象已现。峰主飞升在即。这会儿九峰世代的对头居然巴巴的赶来送东西,欧长老绝不相信他是出于好意!
可对方只是看了一眼奉仙居的方向。把一直握在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
欧长老一时没伸手。这位看起来年轻文弱的仙师竟然就把东西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转身飘然下山。
欧长老还往前踏了一步,但是唤人的话并没有最后出口。
他观察了一下这位对头留下的东西。
只是个巴掌大的盒子。
盒子质地非石非铁,质地坚实,色泽温润,欧长老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可是一时间却判断不出这盒子是什么做的。
他倒是不怕盒子上有毒。
峰主自幼就恶毒缠身,这世上但凡能驱毒的至宝良药,就没有他没见过没用过的。如果说仙师那边做别的手脚欧长老还担心,唯独下毒他半点都不会忧心。
电光划过天空。象一道锋利的白刃一般劈开视野。
欧长老抬起头,电光之后,闷雷声滚过天际。天空中有云开始盘积,电光从云层中透出。
秋秋也看到了这道电光,屋子里被电光映得一片炽白,接下来眼前突然一暗,所有东西都褪了一层颜色一样,变得单薄而灰暗。
拾儿紧紧抓着她一只手,把她半扶半抱的揽在怀里。
雷声响起来时,秋秋感觉到颤栗。
不是他们在发抖,而是一切,他们身周的一切,窗子,屋檩,地板,床榻,都在雷声中震颤。
长窗敞开了一扇,秋秋望着外面的天空。
她紧紧抓着拾儿的手,肚子沉甸甸,那一股力量在使劲儿的向下坠。
她觉得自己有无数的话想说,可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拾儿紧紧的抱着她,连李长老都插不上手。
她把热水放下,拧湿了巾帕,拾儿接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替秋秋擦拭额头细密的汗珠。
“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拾儿在她耳边低语:“我们不会分开,孩子也一样。”
“你,保证?”
“我保证。”
李长老听着这两人近乎天真傻气的对话,换作平时,她一定会笑出来。
可是现在,她一点儿都不想笑,相反的,她只感到了满心酸楚。
同时,在她内心深处,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羡慕。
人这一生,所有的权势荣耀到最后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而那个能陪在你身旁,生死不离的人,才是最重要,最珍贵的。
这一刻短暂,却永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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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 人力
李长老犹豫了下,一时觉得自己站在这儿有些多余。
可是职责所在,年轻人会被激荡的情感迷惑,会被生离死别感伤冲晕头,可是她却不能跟着一起昏乱。眼前的当务之急,是秋掌峰的情形。
时隔多年,秀茹又一次握着装着药汤的提盒,走上这条熟悉又陌生的路。
景物依旧,可是心情却全然不同了。
当年来这里送药的时候,她的心情是多么的欣悦啊。
本来送药这件差事,随便哪个师兄师姐都能做,可是她抢着在祖父面前讨了个差事,每次过去送药,她都想尽力多留一会儿。虽然峰主对她和对其他人一样冷冰冰的毫无反应,她每次离开的时候,都觉得手里已经空了的提盒比来时还要显得沉重。
那时候她是多么任性,多么傻气啊。学来的一肚子道理全没用在正地方,总觉得日久生情,水滴石穿,又觉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甚至连既成事实和顺水推舟这些全都盘算过了。每次来的时候都抱着隐密的期望,总觉得这一次会和上一次不同,两个人会有进展……
后来峰主心有所属,那个人不是她。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往这儿送过药。
事隔多年之后,她再一次送药来奉仙阁。
这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
峰主……飞升在即,此后天大地大,世上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秀茹原以为想到这个。会让她心如刀绞。
可真走到这一步了,心里是有点儿不舒坦,却没有自己原来以为的那么难受。
天空的中的星云美得令人窒息。但是多看一眼就感到晕眩。秀茹停下脚步,深吸了口气,平定心神,才加快脚步过桥。
飞升是每个修真者的终极梦想,一个修真者也许漫长的一生里都见不到,经历不了这样的的奇迹。
秀茹走到奉仙阁前,李长老快步从里面接了出来。
提盒递了过去。手上顿时一轻。
秀茹轻声问:“秋掌峰……怎么样了?”
李长老没说话,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如果换作从前。秀茹可能会为了她遇到的艰险灾厄而感到窃喜和快意。可是现在她并没有这种感觉。
幽禁的日子结束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还是无法摆脱那种状态,她没有表情。不开口说话。甚至连思想都好象已经停滞了。至于情绪,感觉这些东西,花费了相当,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来恢复。
不但对事情反应麻木,对人也一样。
眼前一恍,秀茹有些诧异的抬手虚抹了一下。
下雪了?
现在可不是下雪的天气。
可是沾在手指上凉凉的感觉——
她低头去看,不等她看清,指尖上微光一闪随即消逝。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秀茹抬起头来。
更多的,微微闪光的雪片从天而降。
不。不是雪。
充溢的灵气裹挟着闪烁的光芒,就象是整片天幕上的星星化作雨滴从天上落下来了一样。
秀茹站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闪烁的光芒落在地下,落在水中,落在山巅和树梢。
越来越多的光点,在空中飘舞散落,纷纷扬扬,遮天盖地。
就象整片天空都要粉碎落下来了一样。
她感到了巨大的震撼,同时也感到了巨大的惶恐。
秀茹不由自主的向后转头。
她半张着嘴,睁大了眼睛。
她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虽然那声音并不高亢,可是落进耳中那样清晰。
在她身后,石桥,古树,奉仙阁,都象是变成了水面上的影子,缥缈不定。
看呆怔的不止秀茹一个。
李长老也看到了长窗外飘落的雪花。
这个季节不该下雪。
她的手掌上托着软软暖暖的一小团——整个人象是变成了化石,一动也不会动。
生命的延续是这样的艰难,又是这样的奇妙。
手上的小肉团持之以恒的发出响亮的,充满生命国的啼哭声。
“给我吧。”
李长老没回过神来,直到峰主又说了一声,她才如梦初醒,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把手上包裹好了的婴儿递了过去。
秋秋接了过来。
刚出生的孩子,虽然洗过了包裹好了,但是皮肤还是显得有些潮漉漉,红通通的。眉毛鼻子眼睛都没长开,小小的挤成一团,秋秋觉得他的脸还没有个桃子大呢。
时间有些长,她不太记得弟弟妹妹出生时的模样了,秀才娘子两次生孩子,她都没被允许靠近前,等她见到新生儿,都是第二、第三天的事了。依稀记得就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现在是不一样的。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和拾儿的孩子。
历经两世,延续了三生,这是她头一回做母亲。
这是她和相爱的人孕育的孩子。
怎么看都看不够,怎么亲也亲不够。
李长老怔忡之后回过神,因为峰主忽然出声。
问了她一句话。
“仙师留下了东西?”
“是。”
东西欧长老是不愿意接的,但是对方留下来就走了。
因为怕节外生枝,更怕当年的旧事重演,所以欧长老并没有打算把那样东西呈给峰主过目。
可是现在峰主腾出一只手来,凭空轻轻一握。
一只不起眼的盒子就这样出现在他的掌心里。就象那只盒子原来就摆放在那个地方,只是她看不见。而他现在展露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神通,只是把手边的东西就这样轻易的拿起来一样。
李长老今天遇到的意外太多,都已经不会为这丁点事情吃惊了。
秋秋半眯着眼睛。脸色有些苍白,她抱着孩子转过头看。
“这是什么?”
这盒子她应该从来没有见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这材质有些熟悉。
有些象……如意环。
秋秋抬起手来,轻轻触到了颈间的如意环。
感觉上有些象,但并不完全一样。
拾儿打开了那个盒子。
经历了那么多变故坎坷之后,秋秋感觉自己已经不会轻易的对什么事感到意外动容了。
可是盒子打开之后。秋秋还是忍不住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盒子里头空荡荡的,一眼望去坦荡无余,什么东西也没有。
秋秋的诧异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人们一向的俗例习惯里头。给人送东西,当然要使个盒子、包纸一类的给包起来,有时候甚至包装华丽远盛过里面的内容,世人早说过买椟还珠一语。可见古人早也预见到了过度包装的的荒唐之处。
但是无论包装厚薄。里面内容多寡,总得有内容吧?
这包装有了,内容却是空的,怎么让人不讶异呢?
怎么会有人巴巴儿的送个空盒子来呢?
“这是怎么一回事?”
拾儿端着盒子,怔忡片刻才说:“如意环据说来自一块天外殒石,当时用尽了办法都凿琢不开,后来先辈求助了一位好友,那人想出办法将殒石凿开。内心部分琢磨成了如意环,外面剥下的壳料。听说做了个盒子。可是从来我也没有见过盒子。”
原来真有盒子。
秋秋理解。
买个东西回来,就算很贵重,东西和发票不丢就行了,谁还在乎外包装啊。但是这件事情明晃晃的透出一股不寻常的意味。
如意环对九峰来说,意义非凡。对秋秋和拾儿来说,更是举足轻重。如果没有如意环,当年她救不了拾儿和其他那许多人的性命。没有如意环,现在她也恢复不了前世的那一段记忆,生命中会永远带着这一段缺失。
孩子在她怀里动了一下,秋秋紧张的低头去看。
结果这孩子只是无意识的动了动,眼睛根本没有要睁开的意思,小嘴咕哝了两下,依旧沉沉的睡着。
秋秋照顾孩子的经验是有的,不但有,而且十分丰富。婴儿生下来,一时倒用不着喂奶,但是水还是要喂的。
弟弟妹妹都是她带大的,可是现在轮到自己儿子了,却有点毛手麻脚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了。
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儿子,至于这个来历不明看起来大有玄机的盒子,她不过能分给少少的一部分注意力,已经算是很看得起它了。
“万事万物之间的关系,总是相生相克,相辅相承的。不知哪一年,这块飞石就静静的待在山野之中,却没有人发现它的异样之处,后来九峰的先辈发现这块石头与众不同,但是没有凿开之前,谁也不知道内心是什么样的宝物。”
秋秋摸了一下那个盒子:“是被外面这一层遮蔽了?”
“正是。我看先辈留下的手札中写,即便后来如意环被雕琢成形了,这个盒子也可以完全收纳掩藏如意环的气息和感应。”
拾儿现在心里如同明镜,在秋秋离去之后,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的下落。然而却一直耽误到了这时候才堪堪找到。甚至近在咫尺之际都错过了。
那时候他固执的相信,如意环虽然已经断裂,但是对于曾经的主人一定会有所感应。
后来他之所以找到秋秋,并非因为他有了新的途径和方法,而是因为秋秋回应了他的呼唤。
就是在她初次领悟紫玉诀的那一刻,他找到了她。
他能找到她,全是机缘巧合的成全,与如意环毫无干系。
当时他不明白原因,还以为是如意环的力量因为起死回生时光倒流而触犯了禁忌,因此起不了效用。
可是现在,他知道原因了。
那不是天命,而是人力。(未完待续。。)
339 尿片
秋秋对盒子的兴趣只维持到了不到一刻钟,她抬起头来:“李长老,麻烦你倒盏水来。”她补充上一句:“温的。”
新生儿是如此的可爱,小小的面孔感觉只有她的拳头那么大,脸上的皮肤比刚凝成的水豆腐还细嫩,秋秋轻轻的亲了一下他,一点都不敢用力,生怕把他碰碎了。
“李长老?”
没有人应答。
秋秋诧异的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一片幽暗,象是已经到了深夜,除了细微的风声和远处不时响起的鸟鸣,听不到其他声音。
李长老呢?其他人呢?
秋秋推了推拾儿,示意他抬头。
“李长老他们……人呢?”
人都去哪儿了?
透过窗子,奉仙阁外一个人都没有,静的不正常。
拾儿先走到长窗前的矮几旁,倒了一盏水递给秋秋。
接过水的秋秋一瞬间就把刚才的疑问抛到脑后,专心的给孩子喂水。
而拾儿透过长窗,看着外面一片夜色。
外面的空茫未知,与奉仙阁内的温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秋秋给孩子喂了一些水,刚出生的孩子一般眼睛是睁不开的,总得过个两三天才成,可是这个孩子却显得与众不同,秋秋给他喂完水,刚想把他重新包好,这孩子的眼睛却睁开了一条缝。
秋秋的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
虽然睁的不大,可是却能看出来这孩子眼睛黑白分明。一点都不显得蒙昧混沌。
真是双漂亮的眼睛。
秋秋很有自知之明,自己这长相,清秀有余。放在小城小镇上,算得上拔尖。可是一到了紫玉阁,到了九峰这样的地方,马上泯于众人。
可是这孩子……嗯,不大象她。
看起来他更象父亲。
这是好事儿!拾儿的颜值这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是他的仇人,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风姿出众,气度容貌有如芝兰玉树。令人见之忘俗。
对此秋秋的形容是:男版小龙女嘛。
孩子象爹,将来肯定也是个小帅哥, 这是大好事。
可是想想怀孩子的是自己。生孩子的是自己,如此辛苦,生的孩子却象了爹,自己的特点没得到继承和遗传。秋秋难免有一种为“谁辛苦为谁忙”的委屈感。
就好象某人辛辛苦苦不眠不休的写了一篇论文。最后论文发布啦,可是最后署的不是自己的名字一样窝火。
拾儿转过头来,秋秋向他招招手:“你快来瞧。”
小家伙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黑白分明,显得那样清亮。
“你看他,多漂亮,眼睛显得那么干净。”
虽然有无数的赞美之辞装了一肚子,秋秋最后说出口的还是直觉的字眼。
也许人一生中眼晴最干净清澈的时候就是刚刚降生。引一次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的时候。
虽然这时候他可能是什么都看不清楚的。
但这是一次无畏的尝试。
因为毫不了解, 所以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与热情。
秋秋专注的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爱怜。
怎么看都看不够,怎么看都觉得世上没有他更可爱的孩子。
拾儿单膝跪在她身边,两个人头碰头的看着孩子,仿佛这是世上最重要的,也是唯一值得他们关注的事情。
他们象所有初为人父母的人一样,瞬间进入了傻爸爸傻妈妈的角色里。
“你看他的眼睛。”
“看鼻子……”
“嘴巴好小……”
“手也这么小,你看,还有手指甲。”秋秋还特意把他的脚丫子翻出来看看:“有十个脚趾头呢。”
拾儿认真的问:“脚趾头不都是十个吗?”
“你不知道有人会多长一个吗?”
拾儿以前从来没有关注过这样的事,闻言大为惊异:“居然会多长一个!”
“是,我以前就见过。而且听说如果父亲或是母亲双方有长过的或是亲戚中有长过的,孩子就有可能会多长的。”
拾儿连忙说:“我没听说父辈祖辈中有这样的人。”
“我家好象也没有。”
拾儿也仔细把儿子的脚丫托在手里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多一个或是少一个,秋秋才把孩子又包了,抱在怀里。
“外面是怎么了?”她现在才有心情关心身外的事情。
拾儿扶她站了起来。
秋秋生孩子的时候虽然危机重重,但现在气力恢复,并没有行动不便的困扰。
透过敞开的窗子,可以看到奉仙阁外一片苍茫,星子悬在暗沉的天幕上。它们离人这样近,象是一伸手就可以摘到满把的星光。
可奉仙阁的窗外明明是一片山野,远山连绵,鹭鸟飞禽在河滩处流连栖息,一片生机盎然。
可现在外面什么声息都没有,安静的让人心悸。
他们这是……到哪儿了?
她只是生了个孩子而已,外面的世界就天翻地覆了。
窗子里是她熟悉的天地,这里的一草一纸她都熟悉,待在这儿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因为她的爱人在这里。
现在,还有孩子。
而窗子外,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怀里抱的孩子动了一下。
秋秋立刻低头去看他。
孩子没什么事,大概是累了,呼吸匀净细缓,已经又睡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软软热热的一小团,柔弱无害的一个婴儿,却给了秋秋莫大的安慰和勇气。只要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怕。哪怕前路有千难万险。
“这儿……还是九峰吗?”
两人坐在长窗前,望着窗外的一片未知。
天幕的颜色深邃诡丽,就象打翻了油画的调料盘。各种浓艳而纯煽粹的色块混杂相融在一起。
这肯定不是九峰了。
秋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夜空,当然,拾儿也肯定没有。
秋秋望着天空,有点纳闷:“听说别人飞升又是雷劈又是电打的,咱们这……算是飞升过了吗?”
拾儿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可是……”
怎么跟旁人的程序不一样呢?怎么别人都一道坎得过,他们怎么没有?
不过别人好象也没有听说有抱着孩子一起飞升的。
秋秋的性格是不会自找牛角尖钻个没完的,她纳闷完了又乐观起来:“不劈就不劈吧。”
不劈是好事。她可不会没事儿想挨劈。大人或许劈个半死,孩子可经不起。
还有件好事儿。
“奉仙居也跟着咱们一起飞啦?”
这听说飞升的人身外物多半是带不走的,一些法宝。名剑之类的都会留下来,更不要带着房产啊洞府啊之类的飞升了。
秋秋再看看奉仙阁,顿时觉得他们太得天独厚了。这年头整套房子多难啊,尤其是他们拖家带口的。不比人家单身汉。随便找个山洞、树杈什么的就凑和过了。奉仙阁可不是一套普通的房子啊。看着是只有两间平平无奇的屋子,但是屋子里头别有洞天,大人不用吃喝拉撒,可是孩子可不懂这些。
比如说……秋秋现在就觉得怀里突然间一热。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尿啦。
以前小弟和小妹都曾经尿在她身上过,抱孩子嘛,这都是免不了的。
她把孩子放下,解开外面的襁褓。拾儿跟着伸头过来看。
“他怎么了?”
“尿湿了。得换……”秋秋抬起头想想。
奉仙阁里储物再多,尿布这种东西能有货吗?
这东西……咳。等闲可用不着啊。
不过秋秋马上想了起来:“李长老先前送来的东西都在哪儿?”
拾儿这才想起来,在架子上翻了翻。拿出来几个巴掌大的乾坤袋。
秋秋默默的给李长老他们点个赞。
乾坤袋真是好东西啊。
李长老他们心思,送来的东西又多又全,还真让秋秋找着了尿布。布片干燥温暖,特别的柔软。
新布是没有这样的亲适柔和的。这些布匹经过了反复的洗涤捶打,在阳光下曝晒过,摸起来就象一层暖暖的雾,上面带着阳光和青草的气味。
李长老她们的心意就这样,柔软而轻盈的附着在这薄薄的布片上面。
她细心的给孩子擦干,换上干爽柔和的新尿布。拾儿全程都用一种认真到严谨的态度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秋秋笑着问他:“你要不要试试?”
从来没被什么事难住过的拾儿居然破天荒的犹豫了一下:“下次吧,这刚包好,再折腾他别着凉了。”
秋秋再翻袋子里的其他东西,小小乾坤袋里包罗万项,简直是应有尽有。小衣服,小鞋子,小被子,小枕头,玩具吃食药品样样俱全,完全可以开一个大型婴幼用品超市了。尤其是尿布,整整齐齐的撂在一起,小山一样。
秋秋半张着嘴——儿子哪怕要包三十年尿布,这些存货都用不完。
拾儿也看到了,两人面面相觑。
“这些东西可不象短短几天能预备出来的。”
拾儿对秋秋的说话给予了肯定:“她们一定准备了很久。”
难道她们早知道秋秋会有孩子吗?
未必。
那些精致的象艺术品一样的小衣服和极尽巧思的玩具……
秋秋伸手从码得整整齐齐的玩具堆里拿出一只胖胖的黄猫布偶。这不知道是谁的针线,做的胖拙可爱,有点象加菲猫。
虽然走的是斩断俗缘一心修仙的路,但是在李长老她们内心深处,大概还保留着一丝对人间的不舍和牵绊。
这一线牵绊,在这些小东西上面都清清楚楚的流露出来。
秋秋握着那只猫的一只爪子,她想,儿子长大了可能会很喜欢这只胖猫的,到时候她可以给他讲故事。从前有一只胖猫,名叫加菲……(未完待续。。)
340 花开
孩子被收拾整束好了,舒舒服服的张开小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眨眼功夫就睡着了,秋秋舍不得放开他,就这样把他横放在膝上。
拾儿站起身来:“我去外面看看阵法。”
秋秋抬起头来,忙着叮咛一句:“你多当心。”
拾儿嗯了一声,他忽然俯过身来,唇在秋秋额头轻轻碰了一下,又这样亲过儿子,才转身出去了。
看着拾儿的背影,再低头看看怀里的儿子。
秋秋觉得胸口有种东西,既陌生,又有些酸涩。
以前心口这个位置,让一个人占的满满的,秋秋怎么都想不到这里还会被另一个人分去位置。
结果这个小东西一出现,简直象是出生就自带神兵利器一样,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秋秋的心就给劈成了两半,只有一半位置留给了拾儿,另一半完全被这个肉团子完全占据了。
人真的很奇怪,变心变得这么快,简直迅雷不及掩耳。
这种爱来得太急太快,让秋秋一时间不知所措。
她既欣喜,又慌乱。她想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他——尽管他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而秋秋和他相处的时间又那么短。
可是她要怎么做呢?他不会说话,她不知道他需要怎样的爱,怎样的关切。
她这样患得患失,忽悲忽喜,可是婴儿一点不受她的影响,他睡的很安稳。
腿上沉甸甸的份量和热乎乎的温度都时时在提醒她。一切都和过去不同啦。她以后再也不是无牵无挂的人了,不可能再率性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就是人们通常说的,甜蜜的负担吧?
长窗外传来悉悉簌簌的动静。
秋秋转头去看。
一只圆圆的脑袋壳从窗子边探了出来。左右张望,还伸出短胖的手扒拉扒拉脑门上的茶壶盖发型。
大概是确定了一切正常,火儿整个身体都从窗子爬进来,还往后拽了拽。
他拽的是毛茸茸的一对白……耳朵。
大白对火儿略嫌粗暴的动作表现得敢怒不敢言,要害受制于人,不想耳朵被拽掉,那就只能乖乖的也跟着从窗外爬进屋来。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一瞬间秋秋脑袋里浮现的就是这句话,而且是加黑加粗带一串感叹号的醒目模式。
她还以为它们也一起被留下了。没想到——这俩货居然跟着一起飞升了。
秋秋又惊又喜的同时还有点儿莫名的吃味。
她和拾儿这么战战兢兢一路坎坷,死去又活来才混到今天。结果这俩吃货啥也没干就坐享其成了。
特别想抓过来挨个都揍一顿屁股再说。
刚才一直没有看到它们,不知道它俩一直猫在哪个旮旯里睡大觉呢,也不早点出来。
另一分不爽则是对火儿的霸道。
这打兔子也得看主人好吗?大白再面再好欺负,火儿这么明目张担的揪兔耳朵。秋秋这个主人当然心里不舒坦。凭什么她的灵宠就要被拾儿的灵宠呼来喝去的?太没道理了。
结果大白爬进来了。后面居然还跟着它老婆二白。
大白和二白自打开了灵智之后,总喜欢模仿身边的人的行为举止,大概有意识的想摆脱身上属于兽类的痕迹。大白显得比过去斯文了很多,而二白对外表更在意了,毛总是梳得顺滑光亮,这会儿它的长耳朵边上还插着小小的朵野花,那花还随着它的动作颤巍巍的抖动。
它们仨磨磨蹭蹭溜到了跟前。
秋秋把火儿抱了起来,指着刚出生的小娃娃告诉它:“火儿。认不认得它?”
不用她说,火儿的眼睛本来就象黏在了这孩子身上一样根本移不开。
“你当哥哥喽。这个是弟弟啊。”
单只看外表的话,外表年龄三四岁左右的火儿和自家儿子摆在一起,还真的挺象两兄弟的。
一样白胖蠢萌。
火儿认真的端详着“弟弟”,十分努力的,用它不怎么清晰的口齿挤出俩字来:“鸡……鸡。”
秋秋的笑脸发僵。
虽然音还有点象,可是这俩字其中涵义可是谬了一千里还有剩余!
秋秋耐着性子教导:“是弟弟。”
火儿认真的跟着重复:“鸡!鸡!”为了显示自己的认真,两个字特意都加了重音。
秋秋认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
火儿修为再高,已经是化了形的正经的火龙了,可是不代表他真的和外表一样是真正的人了。
火儿是拾儿的灵宠嘛,灵宠开了窍化了形,做主人的当然应该担起教养规导的职责。可拾儿自己就是个闷葫芦,简直象凡间修炼闭口禅的老和尚一样,日子过得寡淡如水。得不到他的教导,火儿现在连句话都说不利索。
孩子不学好,根子肯定在大人身上!
秋秋暗下决心,自己儿子决不能交给他这个不靠谱的爹来带,没的给教成个小哑巴。
还有火儿这个口齿不清的问题,一定要尽快纠正。
现在是只有他们一家子在这里,说不准将来就会遇到其他早飞升的前辈啊,同道啊,火儿张嘴就是“**”——这真丢死人了。
不知道秋秋心中如何纠结的火儿正沉浸在得到了新弟弟的亢奋中!
做为一条生下来就没爹没妈没兄弟没姐妹的孤龙,火儿现在的感觉特别新颖奇异。
这种感觉用言语说不出来,但是它从来没有这种体会。
这种新奇的,象是全身的鳞片都舒展开来,浸在暖融融的温泉水里。又象是吃了个天材异宝的果子,美得从心底里冒出一串串快活的泡泡来。
那些泡泡包裹着它的全身,象是把它整个托起来了一样。轻飘飘的,热乎乎的。
火儿低下头去,在胖娃娃滑嫩嫩的脸上重重的嘬了一大口。
这一嘬可把婴儿给嘬醒了。他小嘴一撇,秋秋还以为他要哭了。
幸好没有。
他的眼睛睁开了,和火儿看了个对眼。
这么小的孩子还谈不上视力,但是火儿显然不管这些。它那么认真的和婴儿对视着,仿佛在用目光交流着无声的千言万语。
秋秋又没有透视眼。拾儿也是一样,他们猜不透这一大一小两个胖娃娃究竟进行了什么样深层次的交流。大的眉开眼笑,小的不知道是不是也受了感染。跟着也咧开小嘴,露出了无齿的傻笑。
火儿整个身子都要压到襁褓上去了,嘴边口水拖了老长,亮晶晶的。眼看就要滴到婴儿脸上。秋秋心中大囧。赶紧替火儿把嘴边的口水给抹去。
火儿抬起头来,认真而诚恳的瞅秋秋。
秋秋觉得自己大概是和火儿分别的时间有点久,它这么干瞅不吱声,秋秋也一时猜不到它想干嘛。
秋秋猜不出来,火儿等了片刻干脆不等了,它努力的伸出手臂,看起来是想把秋秋怀里的襁褓给抱过来。
等等!
秋秋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她有什么偏见歧视,火儿喜欢孩子。秋秋觉得这是件好事儿。
但是这个得具体情况具体对待啊。
火儿那胳膊跟两节大白藕似的,连打弯都费劲。指望这样的两根粗短棒抱住孩子?
显然拾儿和火儿这俩都是意识流,完全没考虑现实状况,等火儿的两条胳膊都伸出来了,才发现他们遇到了绕不开的险阻。
不过不要紧,山不来就我我可以过去的嘛。火儿一转身,腰还微微往下弯了下,把背给让出来了。
秋秋真想掩面长叹息。
这动作在火儿还是条大火龙的时候来做当然很合适。御龙乘风,人生最快意之事之一莫过于此,拾儿当然乘过,连秋秋也记得自己乘过。但问题是,它现在的体型,很是个问题啊。
一条长龙,和一个短胖三头身——好吧,三头半,四舍五入算四头身吧。
这差很多啊。
火儿回过头来看了一下。
大概它也发现了现在的体型缺陷,有点苦恼的皱了下眉头。
秋秋正想劝他见好就收,结果火儿就维持着这个半弯腰的姿势,往前挪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又挪了挪。
这么两挪,就挪出窗子了。
秋秋睁大眼,看着火儿抖了抖腰——好吧,虽然它胖成这样很难看出腰在哪里,但这确实是一个抖腰的动作。
接着它的身体就象一块柔软的面团,在厨师手里被拉成了长条。
金中透红的鳞甲一瞬间遍布全身,肢爪虬劲,头角峥嵘。
秋秋默默在心中呐喊——大变活龙了喂!
第二个感觉是,火儿长大了。
光它一个脑袋都有奉仙居的屋子那么大了。
不,但不止是体型上有区别。
力量,气势,全都不一样了。以前的火儿也有龙形,看起来也非常神俊威武,但是和现在这种震憾是不一样的。
火儿它经历了最关键的一次褪皮,又已经随他们飞升,它已经不再是秋秋记忆中那个莽撞又懵懂的小家伙了。
它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火龙了。
它身上的鳞片晶光霍霍,绚烂流彩,就象有把火要从内里透出来,焰苗仿佛能把夜空也点着。
它又一次转过头来向秋秋示意。
秋秋犹豫了一下,火儿的尾巴卷过来蹭蹭他的脚,脑袋就这样平平放在地上,无声的催促着。
秋秋往前走了两步,抱着儿子斜坐在它两只龙角之间。
大白和二白蹦跳着也跟了上来,挤挤挨挨的靠着秋秋。
火儿龙爪微沉,纵身腾空而起。
地面上的一切瞬间远离,奉仙居里橘色的灯亮在漫漫长夜里就象一抹星痕。
四下里昏黑一片,微茫的星光在身周闪烁,秋秋觉得他们就象是在星海之中遨游穿行。
她把孩子抱得紧了一些,可是这孩子一点都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正相反,他好象很喜欢这种飞翔的感觉,咧开小嘴咯咯的笑出声来。
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襁褓中挣了出来,胡乱的挥动,象是想把那些似近还远的星星抓住。
火儿有明确的目标,它长啸一声,象是在知会自己的到来。
拾儿抬起头,火儿在他的视野中从一个光点迅速变大,硕大的一个脑袋象陨石一样朝他撞过来。
拾儿抬起手,微微向下一按,火儿张开的大嘴被他一手按住,长长的牙喀喇一声狠狠扎在地上。
火儿的一腔热情撞上了冰山,拾儿这个主人即使是喜得贵子的时候,收拾起它来还是毫不手软。
秋秋忍着笑拍拍它的大脑袋以示安慰。等他们都从龙头上跳下来,火儿摆摆尾巴,长长的龙身团缩起来,又变成了人形。他狼狈的趴在地下,呸呸呸的朝外吐沙子,大眼看起来泪汪汪的,象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秋秋忍着笑转头问拾儿:“发现什么了吗?”
拾儿点了点头。
四周荒凉的没有一点儿声息。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秋秋连方向感都失去了。
飞升成仙,人人都这样说。可是谁也不知道飞升后究竟会到哪里,成仙又是怎么一回事。
让秋秋来说,她觉得他们简直象是迷失在一座孤岛上。
听到拾儿说有所发现,秋秋简直喜出望外。
“发现什么了?”
拾儿伸出手,他的手掌白皙修长,手型很美。秋秋还记得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他的手……呃,扯远了。
拾儿摊开的手掌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这……”
秋秋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拾儿微微一笑。
秋秋的目光再落回他的手上。
就在她的注视下,一点微白的莹光出现在他的掌心,微微闪动。
这是什么?
秋秋看着他,这能碰吗?
拾儿的手又朝她移近了些。
秋秋试探着伸出手,指尖轻轻点了一下。
光芒象是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朝一边弹出去,落在了地下。
秋秋吓了一跳,以为闯了祸,本能的把孩子抱得更紧了一些。
光点落地就消没不见,象钻进了土里一样。紧接着一枚小小的绿芽从砂土中顶出了头,飞快的抽枝长叶,长出了花苞。
花开的时候是有声音的,象是鱼在水面上吐出水泡,象是雨水从天而降,象是春雷后的第一声虫鸣……
花朵霍然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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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一章完结。
现在贴出来的内容,已经算是改了又改的第四版了。总觉得写得感觉不对。但是如果再改,估计更找不到当初的感觉了=,=
发完这章去医院,这几个月天天待在医院里,完全找不到生活和写字的节奏感觉。
很对不起大家,抱歉。(未完待续。。)
341 始终
这一刻耳畔阒寂无声,秋秋能清晰的看见花瓣每一个细微的舒展和颤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它盛开在这样一片荒芜的不毛之地,显得那样突兀,可是偏偏又与这天地浑然一体,仿佛是其中再自然不过,不能分割开来的一部分。
这奇异的景象让秋秋感到震惊和茫然。
她盯着那朵花看了半天,才慢慢吐出一口气:“你做的?”
拾儿点头。
这真不可思议。
她走过去,伸手碰了一下那花瓣。
不是幻觉,不是假象。那朵花是真的,真正的花,花瓣柔嫩脆弱,在风中微微摇曳。
大概是为了印证这一点,大白蹦蹦的跳过来,对着那朵花左右打量,啊呜一口就把整朵花给咬了下来。
秋秋让它吓了一跳,顺手把孩子交给拾儿抱着,扳着它的三瓣嘴怒喝:“你怎么这么馋啊?什么都吃?”
让这片不毛之地长出朵花来多不容易啊,结果这货就这么一口把拾儿的劳动果实给吞下去了。
大白不为所动,硬是顶着她的强压嚼巴嚼巴把花给生吃了,圆熘熘的红眼睛无辜。
“回头再跟你算账!”
被啃去了花,枝头茎杆变得空落落的。
吃都吃了,总不能让它再吐出来。
但是大白这么多年来自在惯了,实在是欠管教,来日腾出手,总得好好教教它规矩,不然将来闯下不能收拾的大祸,那时候又等谁来救它。
秋秋有些惋惜的摸了一下茎杆的断处,花开那一刻的震憾还在眼前。
一朵花开,其中象是包含着无数玄奥的至理,繁复到了极致,但是却也简单到了极致。
不论这朵花在世间曾经存在了多久,年复一年,春生夏长,花落结实,种子又在寒冬蛰伏。它经的风霜沧桑在它盛开的时候,在那华丽如丝绒的花朵上,人们什么都看不出来,可一切都包纳在其中。
千万年前,它就这样安静的开放。千万年后,人们仍旧会无知无觉的从它旁边经过。
秋秋怔怔的半跪在那儿一动不动,她自己觉得时间可能过许久,但是回过头来的时候,她发现也许时间只是过去了短短一瞬。
拾儿目光温柔而温暖,专注的看着她。
“我好象明白了。”
拾儿是如何让这朵花开放,在这片他们完全陌生的天地中。
在她临盆分娩的关头,在他们临近飞升的生死关隘,他们共同迈出了新的一步。
这一步就跨越了天地之间最艰险神秘的难关。
生与死,来与去。时间流逝,日升月落,星辰聚变,沧海桑田。
她向露出了释然的微笑:“我明白了。”
她抚摸了一下那断折的茎杆,站起身来。
风吹的两人的衫袖袍带飘摆翻飞,大白还不舍的瞅着那剩下的几片绿叶,还想一饱口福。
茎杆的断折处又向上伸展,大白骇了一跳,忙朝一旁蹦了两步,再回头看的时候,那重新长出的枝头上又鼓出了新的小小花苞,不过钮扣般大小,继而长到指肚般大。
连火儿都不再揪扯肚兜去擦拭脸上的泥污,好奇惊讶的向前探头。
花开那朵花又一次开放了。
和刚才那一朵,一模一样。
火儿盯着那朵花傻呆呆的看,又转头看秋秋。
“不是同一朵了。”秋秋微笑着解释:“即使让时间回溯,让这种子再重新萌芽,再开出的花也不会是大白吃下去的那一朵。”
这朵花开放的时间也极短暂,绽放到极到处的时刻,花瓣纷纷萎谢凋落,新结出的黑色种子挣破萼片包裹,在空中迸溅飞舞。它们落在地上,随后更多细芽从沙土中长了出来。
秋秋想起第一次见到拾儿时的情形,两个人安静的对视,到现在那情景都清晰的如同还在眼前一样。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眨一下眼,他还站在她的身边,沉默安静如旧。
秋秋长久的注视着他。
花一朵朵的凋谢,但是不久之后会有更多再一一盛开。
秋秋和拾儿静静的并肩而立,在他们之间,新生儿手脚有力的挣动着,发出响亮的,啊啊呀呀的声音。
(全文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