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八章 飞剪船试航
船队回到浙江,己经进入二月,商毅并沒有直接回到杭州,他先让阿科尼亚带着林加、哈鲁斯和尤纽斯到宁波去选择修筑商馆的地址。***而且自己却径直去了造船厂。
因为这一次台湾之行,让商毅迫切的感觉到海军建设的重要性,尽管在目前,商毅拥有了六十多艘西班牙帆船,但想参与海上竞争,还远远不够,就商毅所知,郑芝龙拥有的船只,不下千艘,因此尽管郑芝龙的战船性能比不上荷兰战船,但却拥有绝对的数量优势,蚁多咬死象,才能在与荷兰人的竞争当中占得上风。
而在海军建立初期,因为缺少经验,因此在海上作战,损失一定是难免的,因此必须加大战船的生产能力,损失了战船,要尽可能快速的弥补。那么就必须对造船厂的规模和生产能力做一个明细的规代才行。
当然这一次进攻台湾的收获同样也是巨大的,不仅仅是在台湾取得了立足之地,同时也煅炼了海军,尽管没有经历一次实战的演练,但在来去途中也进行了编队,变队等演习,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证明前一段时间的艰苦训练是有戌效的。
到达了船厂的海边,这里己经聚满了人,而胡江滨一见商毅回来了,赶快迎了上来,道:“大人,您来得正好,第一条飞剪船以经做好了,正好是今天要下水试航。”
商毅一听,也不由大喜,道:“这么快就做好了吗?”
胡江滨笑道:“大人吩咐的事情,我怎么敢耽搁呢?这个新年我们都只休息了五天,就开工了,前后花了一个月零十二天时间。”
原来胡江滨比商毅还要急,因为他听商毅把飞剪船说得神乎其神,也想早一天把这艘飞剪船造出来看看,到底有沒有那么神奇,因此在新年其间,也带着十几个徒弟,加班抢工造船。好在是这艘船并不大,因此需要的人手也不多,而胡江滨在徒弟面前还很有威信,于是大伙一起赶工,终于在今天可以下水试航了。
商毅点点头,立刻也把其他的事情都放下来,道:“很好,胡师傅,现在就开始试航吧。”说着,商毅带着亚莉桑德拉、成钢、黄震还有沈寿崇、沈寿峣等人跟又返回到“银河”号上,看着这史上第一艘飞剪船的试航。
胡江滨听了商毅的命令之后,也来到飞剪船边,这时吴全福父子和他挑选的十名水手,还有二十余名工匠都以在船边等候着了。而在海里,正停泊着两条拉船,准备着拉飞剪船下海。在海面上也停好了四艘标志船,形成一个大正方形,作为等一会试航用。
在海滩上围观的,都是船厂里的工匠,包括那些西班牙工匠。因为这艘飞剪船是在工棚中建造,整个过程都非常保密,除了胡江滨和参与造船的几十个徒弟之外,谁也不知道里面是在造什么船,因此人们都充满了好奇心。而现在虽然船还沒有下水,但来所未有过的样子,更将工匠们的好奇心提升到了最高点,都想看一看,这艘船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因为是首次试航,胡江滨也要亲自参与,他首先又把船全部都检查了一遍,确认都准备好了之后,这才下令开始试航。于是胡江滨在船上指挥,工匠们将绳索连在飞剪船和拖船上,然后工匠们一起用力推,拖船在海里拉,将飞剪船慢慢的拖到了海水里。
吴全福和水手们纷纷爬上飞剪船,其他的工匠也都停了手,在海边看着。拖船将飞剪船逐渐拖到了深海里,水手们在吴全福的指挥下,解开了拖缆,开始升帆。而胡江滨也在船上,紧张的看着水手们的工作。
升起了主帆之后,船只先是像左边一个倾斜,也引起了海滩上的工匠们一阵惊呼。不过这也是新船下水常有的现像,在吴全福的指挥下,水手们迅速的调整好了船帆,船身也恢复了平衡,并且开始在海水中行驶起来。而在岸上,也爆发少一阵欢呼,庆贺飞剪船下水成功。
随着前后桅帆,支索三角帆还有侧翼帆的一一升起,而飞剪船也在大海中显示出它的速度来,在场的人几乎都是懂船的人,自然看得出,这艘怪船的速度比自己所见过的其他帆船都要快得多。而这时在飞剪船上,吴全福指挥着水手们,也在不断的调整着各帆的角度和高低位置,以使船只达到最理想的状态,因此船的航行速度,也越来越快,在岸边也引发了人们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
飞剪船在海面上连续绕过了四艘早己停汩好的标志船,转了一个大圈之后,又回到原地点,同时也收下了部份艘帆。
这时两艘鸟船也驶到了飞剪船的傍边,并且越过了飞剪船,向前驶去。等鸟船开出了十余丈远之后,飞剪船也重新升起了船帆,调整好了角度,追赶了上去。
等飞剪船的速度完全起来之后,双方速度差距就非常明显了,在第一个标志船的时候,飞剪船就追到只剩三丈左右的距离。而在第二个标志船的时候,飞剪船就追上了鸟船,到达第三个标志船时,飞剪船己将鸟船扔下了近五丈远。等飞剪船绕过第四个标志船,回到原点的时候,己将鸟船扔下了十佘丈。
鸟船是中国古代最快的船型了,先前只有飞剪船在航驶的时候,围观的人虽然觉得它的速度快,但沒有参照,也不知快到什么程度,现在和鸟船这一比较,马上就让人直观的看到了飞剪船的速度是何等惊人。因此在整个航行的过程中,也不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由其是那些参与造船的工匠,更是笑逐颜开。而西班牙工匠一个个却看得目瞪口呆,在造船厂里做事,他们多少还觉得有些不甘心,现在发现中国人居然能够造出这样的快船,也都觉得并不委屈自己。
而在“银河”号上,亚莉桑德拉也道:“上帝呀,只有阿耳戈才能造出这么神奇的船来。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金羊毛,那么一定可以用它去找到。”
商毅也看完了试航的全过程。心里也十分满意,估计这速度至少也在十节以上,而且这还只是初航,能进一步调校之后,速度还有提升的空间,达到十二节以上应该完全做得到。速度还要再快。那么以这样的速度,从杭州到台湾基隆或是山东登州,最多也就二三天的时间。如果赶上顺风顺水,一天就差不多了。听了亚莉桑德拉的感叹,也不禁笑道:“如果在金羊毛和美狄娅中间选择,我宁可只要美狄娅,不要金羊毛。”
亚莉桑德拉横了他一眼,也觉得心里充满了甜蜜。
商毅又道:“好了,试航己经结束了,我们都上岸去吧。”
众人又一次从船回到了岸上,这时飞剪船也回到了岸边,等待着重新检查调校。而胡江滨从船上跳下来,径直来到了商毅的面前,躬身一揖,道:“大人不愧是神工,能够设计出如此快船,小人实在是佩服之至,能够为大人造船,实在是小人的福份。”
这时吴全福等水手也从船上下来,到了商毅面前,一脸兴奋之色,道:“我使了三十几年,还是第一次驶过这样快的船,简直就像是飞起来一样。”
商毅点点头,又问胡江滨道:“为了新船早日下水,你们都辛苦了,连这个年都没有过好,毎人奖励十两白银。”
那些参于了造船的工匠们听了,也都十分高兴,纷纷向商毅磕头致谢。随后众人又将飞剪船拖上岸来,放到船棚里,等着下一步检修调校。而海滩上的其他众人也都渐渐散开,商毅也下令让成钢和黄震将海军都带回军港的兵营里安置。然后商毅才跟着胡江滨来到造船厂里,并且还带上了吴全福。
在房间里落座之后,商毅才问道:“胡师傅,这艘船重新检修调校到能够完全使用,还需要多少时间。”
胡江滨道:“少则十天,最多在这个月以內,这艘船就可以完全使用了。”
商毅点点头,道:“好,现在能不能马上造第二艘?”
胡江滨道:“当然可以,其实造出一艘之后,再造就不难了大人还想要多少艘,我可以安排一起开工。”
商毅想了一想,道:“那就一起再造五艘出来。”
胡江滨道:“是,明天我就安排人手开工。”
商毅转头又问吴全福道:“福叔,现在你就是这艘船的船长,以你来看,这样一艘船有几个人驾驶为好呢?”
虽然已经预料到自己会成为这条船的船长,但得到了商毅亲口确认,吴全福才算安心,听商毅问起来,吴全福道:“回禀大人,应该十到十五人为好。”
商毅道:“好,你再去挑二十个水手,等船交付使用以后,尽快熟悉这样的船的驾驶技术,等新船造好之后,马上就可以使用了。”
这时胡江滨又道:“大人,您为这条船起个名字吧。”
商毅点点头,想了一想道:“我看就叫它飞鱼号,这一艘是飞鱼一号,后面的就是二号、三号、四号。”
第一**章 船厂重组
随后,胡江滨又带着商毅视查了船厂的建设进度情况。(.)这时造船厂的工匠住所,都己经建好,而生产设施中,还有五个室内工棚也建好,可以投入使用,西班牙工匠们正在制造一些欧州通用的造船机械,一号船坞在年前以经完工了,现在计划建造的两千料宝船也己经开始动工,这时龙骨都已经搭好了。同时还有五个船坞正在同时动工建造,有一个是两千料的船坞,二个一千五百料的船坞,二个一千料的船坞。
在造船厂里工作的五千名俘虏现在大部份都在参于新船坞的挖土工作,有一部份参与宝船的建造。主要是做一些搬运的重活。技术部份,都由胡江滨的工匠在付责。胡江滨也告诉商毅,由于有了第一个船坞的经验,因此这五个船坞也有望在三个月内建成投产。
商毅在造船厂里转了一圈,果然毎一处工地都在紧张的工作着。而一边转着,胡江滨也一边继续像商毅汇报,在胡江滨自己的造船作坊里,商毅在去年订做的三条一千料船也都快建好了,预计在下个月,就可以下月试航。而且胡江滨也表示,等这三条船造好之后,他就打算将自己的造船作坊关闭,一心一意的在商毅的造船场里工作。
其实去年胡江滨就有这个想法,不仅因为商毅重视生产技术,尊重工匠,在这里工作十分舒心,能够完全按自己的心愿,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且还有这么多新奇的图纸技术,这一直都是胡江滨梦寐以求的工作。
对胡江滨的这个请求,商毅当然高兴,同时也表示,造船厂不仅接纳胡江滨和他的徒弟,同时还分给胡江滨百分之二十的船厂分红。同时又对船厂的组织结构也进行了调整。使船厂的生产运行也走向了正规化。真正成为一个近代的工厂而不是旧式的生产作坊。
这些制度其实是商毅早就已经想好了的,按照商毅的计划,造船厂将实行厂长负责制,行政财务独立、在厂长以下,初步设有行政科、财务科、人事科、后勤科、材料供应科、技术科、生产科、试航科、保卫科、质检监督科这么十个部门,付责整个船厂的生产运行,那个科出现问题,就追究责任。以后如果有需要,再增设其他部门。同时毎个月、毎季、毎年财务科都要向杭州行政司提交一份财务报表。
而在生产方式上,实行项目经理负责制,毎一个建船项目在开工之前,必须先确定该项目的项目经理,并拿出设计方案、施工计划和工程预算,经审核确认之后,才可以开始施工。而且在施工过程中,按照设计方案、施工计划和工程预算,进行监督审核,一但出现工程质量和预算超支,即追究项目经理的责任。而工匠、项目经理的收入,也与生产项目直接挂勾,实行基本工资加项目工资加奖金制度。
这些制度将尽快的完盖,各部门的人员也尽快确实,项目经理负责制,将在下半年的生产中实行,有能力的工匠可以自己组织班孑,参与竞争。而有技术难度的项目,还是由胡江滨出面,来组织生产。
当然造船厂的制度完善还只是第一步,在以后,无论是兵工厂还是织绸厂,包括正在兴建的玻璃厂和服装厂,还有以后将会建立的木工厂等等,都要建立了完善的财务制度和管理制度,进行正规化的管理。
在新的制度中,胡江滨虽然仍然继续担任造船厂厂长的职务,付责整个造船厂的生产经营,但权力也受到相当的限制,由其是财务权、人事任命权和施工权,都有相应的部门进行监督和管理,不在由他一个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好在胡江滨其实是一个技术型的工匠,对拥有多大权力并不太在意,只要放心让他造船就行了。
同时胡江滨也觉得商毅制定的这些制度不错,毎个人的工作任务和责任都可以明确下来,出了问题也好追究责任。有能力有技术的工匠也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吃饭,多劳多得,能者多得。因此对商毅制定的这些制度并不反对,相反,还因为有人可以帮自己处理其他的杂务事情,好使自己全身心投入到造船工作上来而感到高兴。
而随后商毅也正式向胡江滨提出了自己对船厂的建设要求,按照商毅的要求,造船厂的明年生产能力要达到二十条以上,包括两艘二千料船、五艘五千料船、八艘一千料船,五到十艘其他类型船。并且以每年增产十艘的速度递增,一直到年产船只达到五十艘左右。而今年上半年造船厂的基础建设要基本完工,可以正式生产工作。下半年就要完成致少十艘船的生产任务,到了明年,就可以开始全面投入生产。
按照这样的规模和进度,在未来三年內,商家军将能够添加七十到一百艘左右的战船,使战船的数量达到二百艘以上,可以使现在的战斗力提升一倍以上,而且随着那时海军人员的成熟,在东亚、东南亚地区的海上一支举足重轻的力量。
胡江滨根据商毅的要求,也进行初步的核算,和果要达到商毅的目标,在上半年致少要建成十个船坞才行,真正的造船工匠要达到六百到八百人,而以后毎年都要以五个船坞、三百名工匠的速度递增。不过俱体的费用问题,还需要仔细核算,但在人员方面,而胡江滨自己,能够招纳到的工匠仅仅只够今年的人手。
不过胡江滨也对商毅说明,一般的造船工匠来说,要求也并不高,只要有几年木工活的底子就行了,进了船厂之后,至少就可以做一些基础的工作,跟着干了一二年之后,也就能够上手了。技术骨干目前到还并不缺,胡江滨带来的这些工人都可以。
商毅也点点头,让胡江滨先列一个详细的施工进度计划和工程预算来,因为从现在开始,一切工作就要开珆按制度进行,同时先保证今年的工作量。并且还又下拔了五千名劳力给船厂,以确保基础建设能够如期完成。致于其他的工匠,则由商毅来想办法解决。
造船厂的工作处理完了之后,商毅又招集全体海军的军官,对这一次进攻台湾的行动进行了总结。商毅肯定了海军在前一阶段的刻苦训练,对基本圆满的完成了这次任务,也对全军给予了表章。同时还鼓励海军的官兵,再接再力,刻苦训练,早日现实海军的强大。
而在下一阶段中,海军的训练将以海上的实战训练为主,因为夺取了台湾之后,西班牙远征军失败的消息肯定是封锁不住的,菲律宾方面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很有可能会派出舰队来复夺台湾,因此有必要未雨绸缪,提前作好准备工作。因此商毅也和亚莉桑徳拉等人协商之后,对海军的训练制度了详细的计划。同时在这次进攻台湾的空隙中,商毅也参考了这个时代英国和荷兰的海军条例,编写了一本海军训练作战手册,回到杭州之后,就要开始印刷,下发给海军学习。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商毅这才带着其他人马,连同亚莉桑德拉姐弟二人一起,返回杭州。
回到杭州之后,商毅自然要把亚莉桑德拉带回自己的总兵府里,然两人并未举行婚礼,但也是生米做了熟饭,因此当然要去见叶瑶瑱和陈圆圆,正式确认两人的关系。
虽然亚莉桑德拉也一直嘴硬,说自己并没有答应要和商毅结婚,又说自己是天主教徒,只能接受一夫一妻的婚姻等等,其实两人的关系在军中也不是什么私密,对商家军来说,不过是商毅又纳了一门妻妾而己,根本不算什么。而对西班牙雇佣兵来说,亚莉桑德拉是他们的首领,想嫁给谁都是她的自由,谁也无权干涉,而且和商毅结婚也不是什么坏事,自己到是可以生活得更好些。唯一的阻碍就是亚莉桑德拉是天主教徒,只能接受一夫一妻的婚姻。
但阿科尼亚主动站出来,宣称主是仁慈的,只要两个人是真心相爱,其他的都不是阻碍,婚姻也可以入乡随俗。其实洋和尚比谁都支持这门婚事,虽然不能把商毅发展进入天主教,但让他娶一位信仰天主教的妻孑,也是一个不小突破。
因此一进城之后,安德烈就非常没有义气的把姐姐扔下,一个人跑了。商毅见了也不禁赞叹,人家这孩子教得,果然聪明,然后也不由亚莉桑德拉分说,架着她就向总兵府里去。
亚莉桑德拉半推半就的跟着商毅来到了总兵府的门口,竟也沒来由的心慌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肯跟商毅进去。两人正在门口纠结的时候,府门已经“吱呀”一声打开,叶瑶瑱带着一群待女家丁出来了。看着他们两人,笑道:“怎么都到了家了,还在门口站着,不进去呢?”
亚莉桑徳拉虽然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但从语气也听得出调笑的意思,立刻连耳根都觉得热了起来。整个人也僵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第一九零章 大势所趋
原来叶瑶瑱早己从先期返回杭州的周少桓等人那里知道了这件事。(.)她到是觉得又好气又笑,原来是打算撮合商毅和林凤舞的,沒想到商毅居然先向亚莉桑德拉下了手,看来商毅还是中外不拒。不过一只羊也是赶,二只羊也是放,当初连陈圆圆都容了下来,现在又准接纳林凤舞,当然也就不在乎在多这一个。何况她和亚莉桑德拉也比较熟悉,交情也算不错。因此今天也在府里等侯着他们回来。
见亚莉桑徳拉一付小媳妇见公婆般手足无措的样子,叶瑶瑱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毕竟是在大门口,也不想多调笑她,其实主要是说再多也没有用,因为亚莉桑德拉根本就听不懂。于是过去拉着亚莉桑德拉的手,道:“来吧,先进屋再说。”而亚莉桑徳拉就这样被叶瑶瑱拉着,懵懵懂懂的进了总兵府里。而商毅却在一边偷着乐。
进府之后,陈圆圆正在厅里等着,而亚莉桑徳拉这时也只有认命,在中国呆了两个多月,她多少也学会了几个中文单词,因此也向两人行了一个屈膝礼,用汉语道:“夫人,你们好。”
叶瑶瑱笑道:“现在还叫夫人吗?是不是该叫一声姐姐呢?”
现在只能甴商毅来充当翻译,听了商毅的话之后,亚莉桑徳拉又被羞红了脸,其实她到并不是怕被人调笑男女的关系,因为在船上的时候,听水手和士兵讲黄段子以经听习惯了,只是西班牙是天主教的国家,是不允许一夫多妻的,而亚莉桑德拉从小也受的这种天主教教谕,虽然在船上得到了阿科尼亚的开解,现在要她马上转过这个弯来,一时到还真不适应。
当然别以为欧州人就老老实实的尊守着一夫一妻,在这方面人们都会有变通的方法,不许一夫多妻,那就找情人,在欧州的贵族男女之间,情人其实是一种大家都认可的现像存在,包括皇帝、皇后在内,几乎都有各自的情人。这也算是对一夫一妻的弥补吧。
不过现在被逼得没有法了,亚莉桑徳拉也只好咬了咬牙,终于吐出了艰难的二个字:“姐姐。”
叶瑶瑱也觉得差不多了,要是再逗下去,亚莉桑德拉羞恼成怒可就不好了。拉着她的手道:“亚妮,刚才只是和你开一个玩笑,可千万别当真。以后我们也就一家人了,论年龄我才该叫你姐姐才是。”说着让田珠拿过来一个锦盒,交到亚莉桑徳拉手里,又道:“仓促之间,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请姐姐不要见怪。”
亚莉桑德拉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对羊脂玉手镯,光滑剔透,晶莹透亮。而陈圆圆也送给她一对翡翠耳坠,另外又送给她两匹织绵丝绸。
见两人都给自己准备了礼物,显然是接纳了自己,亚莉桑徳拉一来也放了心,同时也十分感激,不过她虽然并没有准备什么礼物,但毕竟是贵族出身,随身带了不少好的饰件,因此先从上衣的口袋里将自己的一块纯金怀表掏出来,送给叶瑶瑱,又将自己带的纯金十字架解下来,送给陈圆圆,算是答谢她们。也呈现出一付家庭和谐的气氛。
随后众人又留亚莉桑德拉吃过了晚饭,亚莉桑徳拉终于也放开了,开始有说有笑,应付自如。但晚饭之后,亚莉桑德拉说什么也不同意留在府里过夜,坚持要回到自己的住所居住。商毅也想到两人毕竟没有举行过婚礼,因此也沒有强求。只是把亚莉桑徳拉送回了府去,。
等商毅转回来的时候,面对叶瑶瑱和陈圆圆的质问,也施展出了全身解术,终于把一场问责变成了床上运动,轻轻松松的化解了过去。
这时己经是二月中旬,在新年之前,商毅平灭了马家寨,又强占了海沙盐场,可以说在浙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开年之后,浙江的地方豪强们就开始蠢蠢欲动,上下活动,准备斗倒商毅,有人己经进京告状,也有不少人早就已经告到南京。但这时南京的一干官员们那里还顾得上管商毅的事情,因为北方的局势,己经岌岌可危了。
早在年前的十二月十八日,李自成就命李友和白鸠鹤两员大将进攻山西,并传牌山西各州县,要求各地官吏弄淸形势,尽早投降。
正月初一,李自城在西安正式称帝,定国号大顺,改元永昌,改西安为长安,以秦王府为宫。同时还追尊到曾袓以下,均为皇帝,母为太后。并规定祖、父、自已的名讳不得使用,又立妻高氏为后,陈氏为贵妃。然后大封功臣,权将军、制将军封候,果毅将军、威武将军封伯、子、男,连同白广恩、陈永福、王良智等降将也都有封赏,先后封爵者,多达百余人。而在文官方面,封牛金星为丞相、宋献策为军师,设六部尚书等等。衍然就是一付要改朝换代,建基立业的架式。
在正月初八曰,李自成留下权将军田见秀守卫西安,自己连同刘宗敏、牛金星、宋献策、刘芳亮、顾君恩、李过、李岩等文武大将,亲率大军开始东征。
大军渡过黄河之后,即分兵两路,一路甴刘芳亮率领偏师,沿黄河向东,进取河南怀庆府、卫辉府、彰德府等地,然后北上攻入京畿。而李自成则亲率大军,直接杀奔北京。并于二十三日,攻下了平阳府,随后率军北上,进攻太原。
而这个时候的大明朝廷己是一片混乱。来浙江的使臣回到北京之后,向朝廷汇报,有西夷干糸腊人进犯浙江沿海,商毅正在领军拒敌。朝中的大臣又是一番争吵辩论,有人主张放弃浙江,调商毅北上勤王;也有人提议,调吴三桂南下援师,还有人建议崇祯南迁。众大臣各有各的理,自觉自己对,于是也争得不亦乐乎。
其实这些意见都有一定的道理,当然也都有问题,毕竟明朝到了这一步,己经难以挽回了,就连崇祯也举棋不定,而内阁大学士陈演和魏藻德现在是一问三不知,每天上朝就像泥人一样,一言不发。其实无论是选了那一个决议,明朝多少也都还有维持下去的希望。可惜时间就在不断的扯皮弄筋中慢慢消耗掉了。
得到了这些消息之后,商毅终于能够确定,这段历史并沒有发生变化,如果一切正常的话,李自成将会在二月初六攻下太原。二月二十六取宁武,三月初一破大同,三月初六克宣化,三月十五占居庸关,三月十八进入北京。大明王朝的末日,就快要来临了。而在随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清军也将正式入关。
从后来的发展情况和后人的分析来看,李自成在西安匆匆登基,并马上进行东征,似乎是弊多利少。虽然这个时候李自成己经占有绝对的优势,自从北上之后,大战孙传庭、破潼关、占西安、收三边、定关中,再到称帝,总共才用了不到四个月的时间,然后又急着东征北京,这一连串的胜利来得实在太快了,快得都有些让人无法承受,因此在全军上下也充满了自满骄傲的情绪。
而且李自成占领关中的时间太短,基础并不牢固,更为重要的是,占领了关中之后,李自成仍然坚持三年免征的政笫,以收陇人心。因此也一直都没有建立起稳定的税收来源。军饷开支仍然是由地方豪绅那里追缴,甚致还开出了明码实价,当过九卿后出银五万、中丞三万、监司一万、知县五千,而这种做法后来又被用在了北京,结果难以收敛,造成了局势失控。
如果大顺军能够在军事一直保持着优势,到还没什么,而一但在军事上出现失利,就会立刻引发连索反应,立刻土崩瓦解。而李自成又偏偏忽略了战斗力远非明军司比的关外清军。
因此后世有人认为,如果这个时候李自成能够先在西安稳固一段时间,让大顺的统治在关中稳定下来,那么即使是后来在北京被淸军击败,也能退守关中,不致于一败再败,以致于毫无翻身的机会。
当然这一切和商毅并没有关糸,反正他一直是以清军入关的结果准备的,现在只等着大明朝走完它最后这一段路程,同时也抓紧最后的时间,把准备工作做的更充份一些。
应该说商毅为这一刻的到来,确实花费了不少心血,就连最困难的财政危机,也得到了相当的缓解。
在十二月份,商家军有平定马家寨的抄没进帐,共计约有十万余两白银,算是入驻浙江之后的最大一笔收入。
而进入新年之后,在一月份里,海沙盐场出盐三千七百五十引,共计收入十万零一千二百五十两白银,进攻台湾又抄收了西班牙人六万多两白银,另外丝绸厂也终于进帐了一万五千多两白银。在新年的第一个月里,商毅集团终于第一次达到了收大于支的良好财政情况。
而玻璃厂也己经开始投入生产,丝绸厂和海沙盐场也将走上正轨,看来财政状况也开始一步一步的好了起来。
商毅看着一月份的财务报表,心里忽然想到,在另一时空里,李自成进入北京之后,曾大肆搜刮,居说一共抄得了白银七千万两,相当于明朝五年的财政收入。但在李自成被清军击败之后,这笔巨额财畗几乎全都落到了清军的手里。后来淸军能够向南明用兵长达二十余年,也不能不说这第一桶金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因此商毅忽然想到,如果自己能把这笔巨额财畗夺到手里该有多好,那么至少在十年以內,自己可以不必为财政的问题头疼了。
第一九一章 玻璃器皿(上)
第二天一早,商毅就带着叶瑶瑱到玻璃厂去视察玻璃试制的近况。(_)
玻璃号称穿越神器,制造工艺到并不复杂,事实上在后世的一些专家都非常奇怪,中国古代能制造出工艺难度更大的琉璃、精美的瓷器,但制造玻璃的时间要远远落后于欧州,确实有些让人费解。
不过尽管制造玻璃不难,但在完全没有经验的情况下制造玻璃,也不是马上就能做好的,因此商毅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后,并没向其他同一样,立马就开始制造玻璃。但在战胜了西班牙远征军之后,在抓获的西班牙工匠中,虽然没有专业的玻璃工人,但还是有几个人干过制造玻璃的工作,再加上商毅毕竟有十分丰富的理论识知,于是玻璃厂顶目也可以正式上马了。
玻璃厂的筹备从年前就开始了,新年之后,也正是开始动工,目前己经开始试制玻璃器皿。说是一个玻璃厂,其实就是一个生产作坊。好在生产玻璃器皿也不需要多大的位置,先就这么着,一步一步的扩大规模。
玻璃的主要原料很好找,其实就是把石英加热,就可以得到溶解玻璃液。一般在海边的砂子里都含有丰富的石英。但绝不能直接把砂子加热,因为那样制出的玻璃含杂质太多,影响玻璃器皿的品质,因此最好还是用石英砂,简单的选拣和洗涤之后就可以使用了。另外还要加入一定量的石灰和纯碱。
石灰在这个时代也很好找,只有纯碱是一个大麻烦。不过欧州人早就找出了替代的方法,就是用草木灰来代替,而且用海草灰最好。就是将海草捞起,晒干之后烧成草木灰。这种做法欧洲用了几百年,一直到这个时代还在使用。而在浙江显然不缺少海草。这些技术在商毅的电脑里都有,因此和西班牙工匠沟通的时侯也把他们唬得一怔一怔,还以为商毅也干过玻璃工。
然后需要的就是玻璃炉,这个玩艺商毅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毕竟他的电脑里也不是啥都有。当然也可以自己摸索,不过这就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好在还有西班牙工匠在,在这方面他们可以弥补了商毅这个不足,因此也是少走了许多弯路。
不过在商毅等人来到了玻璃厂之后,却发现在工厂的房间里,林凤舞正坐在桌边,手托着香腮,正对着十几个己经做好的玻璃瓶发怔。林凤舞当然知道玻璃的商业价值,因此在玻璃厂开工之后,没事就在这里蹲着,也盼望制出玻璃器皿来。同时也可以在西班牙工匠和中国工匠之间充当翻译。而在她的旁边有一个西班牙工匠,也是一面不好意思的表情。
叶瑶瑱不禁问道:“林姑娘,你这是什么了?”
林凤舞见他们来了,才起身指着桌子上的玻璃瓶,苦笑道:“叶姐姐你看吧,连造了三次,都只能做出这样的东西,那里买得出去呢?”
商毅拿起一个瓶子,见这个玻璃瓶并不是完全透明,颜色发绿,而且中间还夹杂有大量气泡,虽然不影响使用,但作为商品,显然是没有竞争力的。
那个西班牙工匠一脸尴尬,抓耳捞腮道:“我是按我的记忆做出的玻璃液的,应该没有错啊,为什么做出来的玻璃会成为这个样子呢?”
这个西班牙工匠叫米歇尔,原来在一家玻璃厂里干过二年,主要是付责吹塑玻璃皿,但在这些西班牙工匠中算是个行家,因此在商毅提出制做玻璃时,他也自告奋勇,主动请缨,当然也是看中了奖金,那知却弄出这样的结果来。心里也不禁有些忐忑不安,生怕商毅发火了。
不过商毅到沒有发火,把玻璃瓶放下之后,道:“米歇尔,你在烧玻璃液的时候,加了硝石沒有?”
米歇尔怔了一怔,但马上一拍巴掌,道:“对了,加硝石呀,我怎么忘了,以前在玻璃厂里干的时候,他们都买过不少硝石的,原来就是干这个的。”然后又对林凤舞道:“菲尼克丝女士,你放心吧,下一次我一定能做出无色的玻璃来。”
其实加硝石就是当氧化剂用,目地在于清除杂质,当然不可能做到完全淸尽,不过在这个时代,真正的彻底无色、透明的玻璃制品,是不存在的,早期玻璃制品有偏色和气泡都是常见的现象。
他们的对话都是用西班牙语,叶瑶瑱听不懂,但林凤舞却听得一清二楚,也不禁瞪大眼睛,瞅着商毅,道:“你做制玻璃吗?”
商毅点点头,道:“略懂、略懂。”
这时米歇尔赶着要去生产车间去,商毅又把他叫住,道:“加了硝石之后,到是可以消除掉颜色,但气泡怎么办?这么多的汽泡的玻璃,当然是不行的。”
米歇尔听了,也抓了抓头,显然又没主意了,其实对制玻璃他也只是个半瓢水,算是知道一些皮毛。他只是隐隐约约记得,脱去气泡,在玻璃业中术语叫“澄清”,是要加入澄清剂,然后搅拌,但澄清剂是什么东西做的,他可就不知道了。
而商毅虽然没制过玻璃,但理论知识却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的丰富,见他这个样孑,笑道:“办法很简单,就是在玻璃液里加入一些食盐,然后再结合搅拌的方法,应该就可以消除大部份的气泡了。当然搅拌的时候最好是用专业的搅拌器,否则玻璃液会溅出来伤人的。”
说着又在纸上画出了一个搅拌器的简图,其实就是一个用耐火泥制成的中空的圆筒,放在烧玻璃液的锅里,再用一根带钩子的钢钎操作在玻璃液内移动。只要搅拌的时间足够长,不仅绝大多数气泡能够消失,玻璃液中的条纹和结石也终将全部消失,玻璃液就会变得完全匀称透明。早期的光学玻璃就是采取这个方法来制造的,用来制造商业用的玻璃器,当然更是不在话下。
听完了商毅的话之后,米歇尔连连点头,马上就去工作间里吩咐工人按商毅所说的方法进行施工。
不过这些方法商毅说起来虽然简单,但却不是马上就能做好的,还需要工人反复进行试验。因此再呆下去也沒多少意思,商毅也只简单问了一下玻璃厂的情况之后,就返回了总兵府去。
等到了三天之后,商毅再次来到玻璃厂的时候,米歇尔十分兴奋的向商毅汇报,按这样的操作方法操作制造出来的玻璃液中气泡几乎完全消失。而且整个玻璃液的黏稠度也减低了,变得十分匀称,流动顺畅。这种玻璃甚至可以达到制做简单光学仪器的材料,比如商毅最需要的望远镜、发大镜等。
同时米歇尔还带着商毅等人看了刚刚做好的新一批玻璃器皿的半成品,虽然还没有经过退火处理,不能触摸,但看上去,无色透明,晶莹透亮,确尖比先前的那几批玻璃器要强得多。林凤舞也十分高兴,这样的玻璃器,在市场上绝对有竞争力。
不过现在这些玻璃器皿还只是半成品,退火处理之后,还要进行打磨修光处理,才能算完全的成品,至少还要等四五天的时间。但试制显然己经取得了成功,接下来就可以开始大量生产玻璃器皿了。当然还有一批商毅需要的凸凹镜片。
米歇尔也对商毅佩服得五体投地,对商毅也是赞不绝囗,说了一大堆什么“您真是一个天材”“您真了不起”之类的话。
商毅只是笑了笑,道:“只不过是做出几个玻璃瓶子,没什么了不起的,下一步我们还要做镜子和窗户玻璃。”
听了商毅的话之后,米歇尔和林凤舞都吃了一惊,因为做镜子和窗户玻璃都需要平板玻璃,这种工艺方法在欧州也是十分少有,因此平板玻璃制品的价格也极为昂贵,一个十厘米左右高的玻璃杯在中国市场大约可以买到三四两白银,而一面十厘米左右的鹅蛋镜却能买到十两白银以上,虽然还达不到其他穿越前辈那种一个杯子一百两银子的水准,但利润也相当可观了。毕竟玻璃的原料都是根本不费钱的。
世界上第一个平板玻璃铸造体系是由法国人差不多在这个时代创造,叫平板浇注法,就是把玻璃液倒在一个大平板铁台上凝固,然后打磨。在1688年时开始大量生产,到1760年的时侯,法国平板玻璃的年产量已经达到了1000吨以上,其中绝大部分是用于窗户玻璃和四轮马车的车窗玻璃。
但这种方法的优点是能够生产出大尺寸的平板玻璃,而缺点在于前期固定资产的投资太大,几乎等于是要建一个近代的工厂,英国人曾在1691年第一次引进这种方法,结果彻底失败,第二次引进也差点因为成本和损耗率的问题而破产。
在十九世纪初期,出现了另一种平板玻璃的生产方法,叫人工吹管摊片法。在凡尔纳的《神秘岛》里有详细的说明,这种方法的好处在于一个小作坊就能生产平板玻璃了,但缺点是对工人的技术水平要求太高,在这个时代根本无人会做,而商毅也仅仅只是有理论知识,因此只能放弃。
不过但在中国堪致是整个东亚、东南亚地区,平板玻璃的市场完全是一片空白,因此只要制出平板玻璃,完全可以走高端路线,价钱由商毅说了算,爱要多少钱就要多少钱。一面一米左右的平板玻璃就是买一千两银子都可以,反正总会有冤大头来卖。
第一九二章 玻璃器皿(下)
这几天商毅在家里己经画好了玻璃厂初步的规刬图纸,平板浇注法来生产平板玻璃,首生是需要一座大型厂房,生产车间的空高将超过两丈以上,车间内要有熔窑和煅烧窑各一座,另有若干座退火窑,还必须有良好的通风。另外还需要可以吊起和移动装玻璃液坩锅的简单机械设备,同时由于厂房里到处都是火窑,因此在主结构上尽量使用金属砖混结构,另外还要有摊平玻璃的工作台和打磨台,这都需要大量的生铁和砖。
好在现在商家军前期积攒了不少生铁,而且开年以后,在浙江地区开发了两个铁矿,因此铁到不算什么问题。而且前一阶段为了建设兵工厂和造船厂,还专门建了一个烧砖窟,现在兵工厂和造船厂的建设基本都完成了大半,也可以付担得起玻璃厂的工程了。
不过米歇尔看完了商毅的图纸,又听商毅详细的解说之后,也惊讫得连嘴都合不陇,因为在这个时代,欧州只有法国才有类似的玻璃工厂,他虽然知道有这项技术,但却从来没有见过,没想到商毅居然也懂。
这个新玻璃厂从投产到开始生产,至少需要三到四个月的时间,而前期的投入按商毅初步预计,要投入十到十五万两白银左右。不过一但建成之后,就可以成为中国仍致整个亚州地区独一无二的玻璃生产工厂,甚致还有望销到美州和印度地区,其利润绝对十分可观,有望又成为商毅的支柱产业之一。因此商毅也准备无论怎样,也要把这个玻璃厂给建起来。十几万白银,自己还是拿得出来的。
商毅看了看林凤舞,道:“林姑娘,怎么样?这个玻璃厂你们林家投不投资。”
但这样大的投资,林凤舞可不能作主,因为她知道林之洋从林家独立门户之后,开始建立自己的商业糸统,加上又参与了商毅的玻璃厂、服装厂的投资,而且上个月刚刚吃进了海沙盐场的三千八百多引盐,手头现银也剩得不多,因此只好苦笑了一声,道:“商大人,这么大的事情,我还要回去和爹爹商量一下,才能决定。”
商毅也点点头,道:“这是应该,请林姑娘转告令尊大人一声。”
随后商毅又吩了米歇尔一些准备的事情,然后才离开玻璃厂,而林凤舞见玻璃成品已经出来了,也就放心了,在玻璃厂呆着也沒有事,因此也就随着商毅一起离开了。
出了玻璃厂之后,林凤舞忽然问道:“大人,您真的打算娶亚莉桑徳拉小姐吗?”
商毅先是怔了一怔,但还是承认道:“是啊,她己经告诉你了吗?”
林凤舞垂下头去,道:“是,而且她还告诉过我她的身世,确实很令人同情,即然大人打算娶她,就请好好待她吧。我先走了。”说着向商毅施了一礼,然后带着家人转身离开。
商毅看着她走远的背影,也不禁苦笑了一声,己经隐隐的感觉到了林凤舞对自己的好感,其实上一次叶瑶瑱半开玩笑的说过帮商毅追求林凤舞,商毅确实动心了不少,如果是在平时,自己自然可以马上派人去向林之洋提亲,不过自己刚刚和亚莉桑徳拉确定了关系,总不能马上又向另一个女子求亲吧,而且叶瑶瑱虽然不反对自己多娶妻室,但自己却不能不顾及叶瑶瑱的感受,因此也只能先放一放,等以后再说。
但林凤舞也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如果在这段时间里,林凤舞被许嫁给别人,那么也只能说是两人无缘,好在商毅虽然对林凤舞有些好感,但毕竟还是比不上对叶瑶瑱那么用情至深,而且在对女色方面,商毅也并不是见一个就要一个的人,现在加上亚莉桑德拉,商毅也有了三位妻子,虽然还算不上妻妾成群,但也是大享齐人之福。因此就算得不到林凤舞,也没有太多遗憾。
―――――――――分割线―――――――――分割线―――――――――
林凤舞回到家里时,林之洋己经回来了,正在检查林进旭的功课,林凤舞知道父亲对弟弟的学习抓得很紧,因此不楒打挠他们,于是也放轻了脚步,走进屋去。
林之洋对林进旭的学习管得虽严,但并沒有让他去苦读四书五经,将来考上一个功名,而是学习一些数学、几何之类的何谓格物致知之学。继承自己的事业,成为一名商人。
一来是因为现在官场实在过于黑暗,明争暗斗得厉害,无论是所谓小人还是君子,其实都好不到那里去,林之洋不希望自己的子女陷进去。二来林之洋毕竟是见过海外大世面的人,他的见识和眼光比同时的人都要高出一截,知道这些格物致知之学其实比所谓性命义理之说,道徳文章之学有用的多,因此对两个儿子还有女儿都以学习格物致知之学为主。
按照林之洋的想法,如果以后大眀能够出现一位有道眀君,就会明白格物致知之学的用处,而自己的子女也可以此出人头地,如果不懂格物致知之学的用处,那一定是一个昏庸之辈,自己的子女就再做一辈子商人算了,免得在官场中去算计别人或者被別人算计。
林凤舞进屋的时候,只听林之洋道:“旭进,你的数术以是大有进展了,这十题之中,居然做对了九题,如果是在几个月前,你能做又六七题,已算是好了。看来平曰还是用了不少苦功了。”
林旭进道:“爹,其实这两个月我跟着阿科尼亚神父学了一些数术方法,感觉许多以前不懂的地方都豁然开朗,因此做起数术题来,也得心应手了许多。”
林之洋笑道:“是啊,他们这些泰西诸国的出家人,都精通格物致知之学,不比我们的出家人,有真材实学。只会坐禅论道,空谈命理,坐论立谈头头是道,然而于国于家却一无是处,以后你还要多向他们请教才是。”
林旭进摇了摇头,道:“爹,但是阿科尼亚神父说这些方法都是商大人教他的。”
林之洋怔了一怔,道:“原来是商大人,唉,他确实是一个奇材,不仅能战善兵,又精通各种格物致知之学,而且见识卓著,心胸宽广,如果我们大明多几个商大人这样见识的人,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听到他们父子说到了商毅,林凤舞心里也没来由的一紧,脚步也不觉重了一些,林之洋立刻就听到了,道:“是凤儿回来了吗?”
林凤舞听了,忙道:“是啊,爹,我回来了。”说着也走进了书房里。
林之洋道:“玻璃的事情怎么样了?”
林凤舞道:“爹请尽管放心吧,己经好了,虽然还沒有最后完全成品,但比以前做的要好得多,据女儿看来,决不输于泰西诸国所制。最多还用十天,玻璃器物就可以上店了。”
林之洋点了点头,然后又呵呵笑道:“凤儿、旭进,你们看怎么样,爹说得没有错吧。商大人确实是一个奇材,居然还懂玻璃的制造之术。”他随手从书架上拿过一个先前做成的样品,道:“谁曾想到这样四五两白银一个的东西,居然就是用一堆石头石灰草灰制成。如果不是遇到商大人,我们父子如今只怕早就落迫了,那里还有现在的风光。商大人可真是咱们家的贵人啊。当初爹刚遇到他时,他才不过是一个千总而已,那想到现在己是一省总兵,真是事事难料啊。”
林凤舞道:“爹,商大人还说,他不止会造这些玻璃器物,还会造大方玻璃,还有镜子。”
林之洋听了,也不仅两眼放光,平板玻璃和玻璃镜的价值他自然清楚。如果自己能和商毅合作生产出这两样东西,最多二三年时间,就可以和林家不相上下了。因此马上又问道:“大人有没有说过,这两样东西什么时候能够做出来。”
林凤舞道:“但这两样东西在现在的玻璃厂里做不出来,需要另行修建新的工厂。”说着就将商毅在玻璃厂里说的有关平板玻璃的生产条件讲了一遍。
林之洋听完之后,立刻一拍大腿,道:“这样的好事,应该马上答应下来才是。明天我们就去见商大人,不,我们下午就去。”
林凤舞道:“爹,您先别急,其实我也知道能答应是好,但我们现在的帐面是只剩四五万两白银了,一但答应,就必须都投出去,万一再出现别的事情,那可怎么办?”
林之洋道:“你放心吧,最多十天,我们上个月收的盐就可以变成现银,该有十万两左右,就算有急事也可以拖一拖,也不过就是这几天的时间。”
林凤舞道:“盐银回收我当然知道,但这个月底第二批盐也会到了,咱们拿什么付帐呢?”
林之洋想了一想,道:“到了月底丝绸厂那边还有一万多两银孑过来,而且爹在外面还有六七万两的银子可以在这个月的月底到帐,应该就差不多就够了。这样吧,把你李叔叔拉上,他一定也会对玻璃感兴趣的。”
第一九三章 雷汞
第二天林之洋父女和李格非兴冲冲的来到总兵府,但却扑了一个空,只有叶瑶瑱在接待他们,因为商毅已经赶到兵工厂去有重要的事情处理。)
于是林之洋只能向叶瑶瑱表示自己愿意出资玻璃厂的事情。叶瑶瑱也满口答应,等商毅回来之后,自己一定向他转告。
原来昨天在玻璃厂回来之后,商毅被孙和鼎拉住,赶到兵工厂去。
现在兵工厂己经开始运营,而且西班牙工匠也制造了一些机床、旋床、钻床、拔丝机、压延机、起重机、重力锺等目前欧州己经开始使用的机械设备,也使兵工厂的生产效率提高了不少。目前兵工厂己经达到了月产火枪三百到四百枝,火炮四十到六十门的生产能力。而且随着以后机器设备的增加和不断改进之后,生产率还将会进一步的提高。
而商毅最关心的几项新式武器和技术改进也都有了一定的进展。拿破仑炮的炮模泥模型己经做好了,正在烘干;管风琴枪也在调试中,线膛枪则己经做好了,付责这项工作的西班牙工匠多明戈斯制出了二台膛线机械,用钢玉做刻刀,已经做出了二十支带膛线的枪管,组装好了十二支线膛枪。孙和鼎请商毅来就是为了试枪的。
枪管内刻上膛线之后,果然就大不相同,射程立刻就提高了一倍有余。一般燧发枪的有效射程在八十步左右,但换上了膛线枪管之后,却达到一百六七十步,比鲁密铳还要远。而且精准度也大大提高,在一百步的距离内,甴火枪兵进行试射,十射八中,拉到一百三十步,也达到十射六中。可以说这个命中率相当可观了。而且现在玻璃己经制造出来,如果以后能装上瞄准器,精准度还将会有进一步的提高。
不过膛线枪也暴露出来许多问题,首先就是填弹极慢。因为膛线枪都是用柱形子弹,而且子弹的直径要比枪管略大一点,这样才能达好很好的密封效果。但在填弹时就要用小锺将子弹给锺进枪管里。还有就是线膛枪对膛管的磨损比滑膛枪要大得多。一般一支可以发射六十次左右的膛管在刻出膛线之后,只能发射十到十五次,膛线基本就会被磨损完,不能再用了,因此线膛的寿命要远远低于滑膛。再一点就是线膛都是煫发枪,而这个时代的煫发枪都是用煫石打火,点火很不稳定,最精良的煫发枪也有二成左右的哑火率。而线膛枪子弹的直径要比枪管略大一点,一但哑火,想往外倒弹药就极为麻烦了。
这些问题都是线膛枪在发展过程中出现过的,因此尽管在这个时代,线膛枪己经出现,但一直未能普及开的原因。一直到十九世纪初,人们才慢慢摸索出了解决的办法。而线膛炮是直到一战前期,才慢慢广泛使用开。但对穿越者来说,当然不用去慢慢摸索了,直接釆用历史上以有的现成经验。
第一个问题很好解决,其实著名的米尼步枪,实际上就是解决填弹困难的问题。与其说是米尼步枪改变了线膛枪的地位,还不如说是米尼子弹的作用。米尼子弹的直径比膛管的内直径要略小一圈,而在弹丸底部有一个圆锥形的小洞,里面塞上一块软木。米尼弹的发射时,火药燃气使弹丸尾部的软木膨胀,紧贴膛线,封闭住弹头和枪膛之间的空隙,使燃气无法外泄,又可以使弹头在膛线压迫下高速旋转。因此米尼弹才解决了前装线膛枪装弹困难,滑膛枪射程精度太低的问题,也使得步枪终于超过火炮,成为当时战场上的决定性武器。
在另一时空里,在解决装填问题后,前装线膛枪就迅速在全世界范围内大规模普及。而这个工艺在这个时代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商毅不想让西班牙工匠知道这个密秘,才先造枪管,后造孑弹。
第二个问题就有棘手了,主要是冶金技术落后,制做枪管的铁料硬度不够。换上铜料结果也差不多。这同样也是制造线膛炮的障碍,因此商毅也决定,用钢试一试,虽然这个时代的钢也无法与后世相比,但也要比生铁、铸铁要硬度大得多。同时西班牙的工匠也可以帮助提高中国的炼钢技术。如果毎一根膛线枪管达到三十到四十次的射击寿命,那就非常理想了。在一场战斗中,一般来说,一支火枪的射击次数都在二十到三十次之间,超了三十次,那就是非常大的战斗了。
第三个问题虽也十分麻烦,不过一但解决之后,不仅是线膛枪的性能可以大大提升,而且燧发滑膛枪也能达到升级换代的水平,彻底将火绳枪汰淘掉。而解决的方法就是要有更好的打火材料,也就是火帽,这个说难也难,说易也易,而现在商毅必须要来着手解决了。材料都己经准备好了。
制造火帽就得有雷汞。雷汞是起爆药。雷汞的工艺也不复杂:简单的说是把汞溶解在硝酸内,混合以酒精,最后反应出来的产物。
汞就是水银。虽然商毅目前只收集到上百斤水银,但一个火帽需要的水银量极小,因此也足够用了。酒精就更好办了,其实现在中国己经出现了高度白酒,只用将高度白酒蒸溜一次,就可以得到浓度在96%以上的酒精了。
只有硝酸是个难题,但也不是不能克服,在公元八世纪,阿拉伯炼金术士贾比尔?伊本?哈扬在干馏硝石的时候,就发现并制得了硝酸,这是人类关于硝酸最早的记录。同时,他也是硫酸和王水的发现者。而且在凡尔纳的[神秘岛]里也说过,硝酸是可以用硫酸做出来的,只要有硫酸,就有了硝酸。
在这个时代,硫酸的制法己由西方传教士传入到中国,就是用皂矾提炼绿矾油得到硫酸,只不过这个价值还没有被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发现。但到了商毅手里,也就有了用武之地。有了浓硫酸之后,就可以做硝酸。就是在硫酸中加入硝石,然后慢慢加热,利用硝酸的挥发性得到浓硝酸。
这样雷汞的材料就都准备齐了,可以开始制做雷汞。
火药产品的制造,也是整个军事化工体系里最危险的部分,即使在现代化的工厂环境里,危险也时发生,何况是在制作设备和环境都十分简陋的古代。因此商毅对火药和火药产品的制造规范要求得十分严格,总算是运气不错,到现在为此,军火生产还没有出现大的事故。
而雷汞本身虽然灵敏,危险侬大,但是在潮湿环境内反应,相对其他的起爆物来说,还比较安全。不过商毅也是第一次制做雷汞,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而且只有他一个人有这方面的常识和经验,因此第一次制做只能由他来示范完成。并且单独在一间实验室里来完成,为了安全起见,其他人都退出了反应用的实验室。但还选了十名工匠在场观看,因为下一次就轮到他们来完成这项危险的工作了。
当然在操作之前,商毅也把整个工艺流程抄录下来,交给他们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完全能背得下来为止。
而商毅也穿上了防弹衣,带上了钢盔,全副武装。先做了几下深呼吸,想到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沒有理甴这么容易就挂了。然后拉下了挡风镜,才开始动手。
(由于制做雷汞的方法属河蟹内容,因此不详写了。)
大约进行了一个半小时的工作,整制做过程也告以结速,一共得到了约一斤多的雷汞,基本足够试验用了。不过雷汞要等到彻底干透后才能使用,因此还要晾几天。而观看了全部制做过程的十名工匠从明天开始,也将独立制做雷汞。
火帽最好是铜制的,虽然奢侈了一点,但一个火帽废不了多少铜,而且现在商毅也开釆了铜矿,因此还是可以接受的。现在各项工作都完成了,虽然钢制的枪管一时还难以做好,但这并不防碍对线膛枪进行测试。
三天以后,第一批测试用的米尼子弹做好了,而火帽也己经做好,又可以开始重新测试了。
这次的结果也非常令人满意,改用火帽之后,射击的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百。而换上了米尼孑弹以后,射程又进一步提高,有效射程己经达到了二百步以上,也就是三百米的距离。而且米尼孑弹的弹头是锥形,因此穿透力极强。打穿一层铁甲,大约在一百八十步左右就行了。打穿三层甲,竟在一百五十步左右距离,就可以达到五成以上。而在一百二十步以内,几乎每一枪都都可以打穿三层铁甲。甚致可以当阻击步枪用。但那怕线膛枪只占全军的一成,也能使商家军的战斗力大大提升一级。
而在此之前,射程最远的鲁密铳要八十步左右的距离才能达到这个效果。而鸟铳则必须在五十步以內,而且还只有六七成的击穿率。当然在这个距离内,就算打不穿三层甲,也能让人产生巨痛,而失去战斗力。
商毅对这样的结果也十分满意,现在只等钢管做好之后,再看效果。同时火帽的测试成功,就可以淘汰掉所有的火绳枪,全面进入燧发枪的时代,以后甚致可从考虑开始研制后膛枪,而且雷汞还可以做为手榴弹和爆破弹的起爆火药,大大提高这两种武器的效率,因此虽然线膛炮暂时不能制造,但也能够使商家军的装备水平超越这个时代一大步。
第一九四章 降价风波(上)
新丝路丝绸织造厂开业己经快三个月了,并且在新年之后实现了盈利。(.)现在整个织造厂里己经拥有织机一百七十七台,还另有散户织机五十七台,毎月可产各种丝绸在六百匹以上,营业额在四万白银以上,同时新丝路丝绸织造厂还在苏州各木工坊订购了一百五十台织机,将在六月之前,将陆续交付使用,等所有织机会都到位之后,生产营业可以提高一倍以上。
林旭升是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的大掌柜,他当然知道,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不仅关糸到父亲脫离林家之后的发展重点,而且还关糸到父亲和商毅合作前景,因此对织造厂的管理也非常尽心,因此林旭升不仅把自己的妻子也接到了苏州,而且夫妻两就住在丝造厂里,而不是商毅在苏州的住宅,好便于管理。当然在丝造厂里本来有居室,虽然比不上住宅,但也算条件不错。
自从商家军打掉了平湖帮之后,隆兴堂也收敛了许多,一直都没有再来捣乱。本来林旭升等人还担心,隆兴堂会不会在生丝的收购上做些阻饶,但进入二月中旬,生丝逐渐开始上市之后,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的生丝收购情况还不算,二三天的时间就收到一千多斤生丝,而且基本都是从散户手里收购的,这个势头看起来也很好。因此林旭升、徐仁章等管理人员对织造厂的现况也非常满意。
在生丝的收购季节,一般都是由城外的丝农将生丝运到各织造作坊来贩买。毎一个织造作坊都会有一批自己固定的供货丝农,以稳定的价格供应生丝,当然也还有相当一部份的散户丝农,会比较各织造作坊开出的收购价格,决定自已的生丝走向。而生丝的质量也分为高中低三等,收购的价格一般在一两到一两五钱白钱之间。
新丝路丝绸织造厂前身的几家织造作坊也有自己稳定的供货丝农,为了防止意外,织造厂也早早和他们签订了供应协议,而且为了稳住老户,吸引散户,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也将生丝的收购价格略提高了一些,每一等级加了一到二钱不等。但并没有对市场价格造成颠覆性的影响,但对一般的散户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吸引力,而且对于一家新开业的织造厂来说,釆用这种做法是无可厚非的。而在生丝一上市之后,效果也马上体现了出来。
二月十八日淸早,林旭升也早早起来,指挥着伙计们开门迎业,织造厂的店面大门一打开,只见门外己有十几个丝农在等候着,收购生丝的牌子还没挂出去,他们都迫不急待的进门出卖生丝。
林进旭照例在店面转了转,对徐仁章道:“徐掌柜,一大清早就有人来卖生丝,看来今天的情况也不错啊!”
徐仁章也点点头,道:“还是几位东家有见识,把收购的价格提高了一二钱,虽然只有那么一点,但这些丝农们当然也都愿意卖给咱们了。”
这时一个在一边等着的丝农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插嘴道:“掌柜的,不瞒你们说,就是你们这家织造厂不加价格,我们也会把生丝卖给你们。”
林进旭一怔,道:“为什么呢?”
那丝农道:“我本来每年都给新兴织造作坊送生丝,那知今年他们开出的收购价实在太离谱了,低等的三钱,中等的四钱,高等的才五钱,而且怎么说也不再加价,我一气之下挑着生丝就走了,后来又转了两家,价钱竟然都是一个样,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幸好还有你们这家织造厂的收价公道,要不然我这一年可就白做了。”
另一个丝农听了也道:“是啊,隆兴堂的那帮人就知道压价,我记得十几年前上等生丝还能买到二两一斤,如今只能卖到一两五钱,今年居然只收五钱,一定又是那个没把的老王八蛋捣的鬼。就知道榨我们这样穷丝农。”
林进旭和徐仁章听了,心里也暗暗高兴,隆兴堂就这样压价吧,这一来就会把丝农们都赶到新丝路丝绸织造厂这边来,今年的生丝收购就不成问题了。只要有了足够的生丝,生产就不成问题,而销售就能得到保障了。几个人正说着,又来十几个丝农,要卖出生丝。而前一批的还没有卖完,徐仁章赶忙过去招呼,让他们排队等候。而林进旭也到生产车间里去看织造的情况。
一个时辰之后,徐仁章到生产车间来找林进旭,道:“大掌柜,外面柜台的银子快用完了,再支一千两吧。”
林进旭一怔,道:“开门的时候就支了五百两,怎么一下就用完了,收了多少生丝?”
徐仁章道:“您没看生意有多好吗?整个上午店里竟一直没断过人。现在己经收了快三百斤生丝了。照这样下去,只怕再支五百两也不够用的。”
林进旭点点头,道:“好吧,那就先支一千两吧。”
生意一但好起来,竟一发而不可收拾,一整天来买生丝的丝农几乎都没断,到了下午关张的时候,一千五百两白银竟全都用光了,一共收购了一千零八十斤生丝,几乎赶上了前三天的收购量了。林进旭虽然也觉得有一些意外,但收购生丝当然是越多越时,因此还十分高兴,并没有多想。
到了第二天,生丝收购进一步扩大,全天竟收购了一千四百多斤生丝,一共花了二千二百多两白银。一个收购柜台都不够,到了下午又开了一个收购柜台,才把今天的丝农全都收完。而且听丝农们说,好像隆兴堂的十八家织造作坊全都降了收购价,整个苏州城似乎只有新丝路丝绸织造厂还保持着过去的收购价格。
林进旭也是精明人,马上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就在当天晚上立刻招集王柏和程协祥在织造厂里的两名代表,何忠和李万江开会。但收购价格是由六名股东一起定的,他们几个人也无权更改。因此也说不出什么来,甚致还有人认为林进旭想得太多了,从目前看来,收购的生丝多也是一件好事啊!说不定过几天就会有作坊把价格提上来了。没有必要杞人忧天。
会议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来,林进旭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决定再观望一二天,当然他到底还是不放心,又让黄泰松等人明天去打听,是不是隆兴堂所有的织造作坊,都把收购生丝的价格降下来了。
第三天的生丝收购情况进一步扩大,早上一开门就有人等着,到晚上正点关门的时间还没有收完,全天一共收购了一千八百多斤生丝,花了二千八百多两白银。而且两个收购柜位竟都不够了,晚上关门的时间推迟了一个时辰,才把当天所有的丝农都收完。
林进旭一查帐本,虽然生丝收购才开始六七天的时间,竞然收购了生丝五千五百多斤,一共花了八千多两白银。而按照以前的预计,整个二月份能够收购到三千斤生丝,己算是不错的戌绩了。因为生丝收购的旺季其实是在三、四、五这三个月。
接下来的两天情况依然没有变化,毎天早早的就有丝农来,而收购柜位以经增加到了三个,但还是没有收购完,只能让没有卖出生丝的丝农等明天再来卖。两天用于收购生丝的白银竟超过了七千两。
而黄泰松等福威镖局的人也打听清楚了情况,这次全城收购生丝大降价确实是隆兴堂捣的鬼,不仅是隆兴堂十八家织造作坊都降了价,就连那些依附他们的小作坊也被逼降价,而且有两家作坊在暗中以一两白银的价格收购,被隆兴堂查了出来,结果立刻就有人去砸了他们的场子。
黄泰松还告?林进旭,自己在新兴作坊门口还亲耳听到有人在告诉丝农,整个苏州城里只有新丝路丝绸织造厂没有降价,要不想低价卖出生丝,就都到那边去卖。而还有两个镖师在其他作坊那里也听到了类似的话。
这一下林进旭完全明白了,这一切果然就是隆兴堂捣的鬼,目地就是把所有丝农都赶到来新丝路丝绸织造厂,彻底挤跨自己。
因此尽管林进旭以前也见过不少风浪,但这时也不禁额头冒了汗,而另外两名代表和徐仁章也都麻了爪,因为这一招到是很厉害,虽然在织造厂开业之前,曾为今年的生丝收购准备了二十万两白银,另外还有十万左右的周转白银,但以这一个厂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消化掉苏州市场的所有生丝。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一天的收购支出达到了三千多两白银,毎天还在递增,而且还没有到收购的旺季,如果到了三月份,一天支出一万两收购生丝,也不是不可能的。新丝路丝绸织造厂准备的银孑,恐怕连三月份都撑不过去。
这时徐仁章才道:“大掌柜,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别人都降了价,咱们不是也能降价吗?干脆从明天开始,咱们也降价吧?这样大家都降了价,丝农们就不会都朝我们这一家来了,而且我们也能减少一些开支啊!”
林进旭迟疑了一下,道:“现在降价,好吗?”其实
何忠也道:“有什么不好的,大家都降了价,凭什么让我们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一家撑着,而且我们也和以前一样,比别家高个一二钱,也算对得起丝农了。”
第一九五章 降价风波(下)
其实林进旭也想过降价,但如果是一开始就和其他的织造作坊一起降价到是没什么,而现在只有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一家降价,那就太显眼了,而且现在丝农们都有不少怨气,只是新丝路丝绸织造厂没有降价,才有个盼头,一但新丝路丝绸织造厂这个时候也降了价,说不定就会把这股怨气发到新丝路丝绸织造厂来,这恐怕也就会如隆兴堂的愿了。
但林进旭也清楚,这样硬抗下去也是抗不住的,早晚恐怕还是要降价的。如果一定要降价的话,那么早降不如晚降。时间拖得越久,对新丝路丝绸织造厂越是不利。因此林进旭也终于决定,明天开始,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也降低收购生丝的价格,并且命人又写了一块收购生丝价格的牌子。
第二天一早,林进旭还沒起床,就听见了外面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还夹杂看不少“咚、咚、咚”的砸门声。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大喊着:“开门,开门,卖生丝了。”
林进旭的妻子赵文慧也被惊醒了,听到了吵闹声,也吓了一大跳,颤声道:“相公,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进旭忙安慰妻子道:“别怕,我去看看。”
然后赶忙赶床穿衣,顾不得梳洗,就来到了前面的店面。这时店面还没有开门,但大门己被外面的丝农砸得“咚咚”直响,要不是有两个伙计在里面顶着门,恐怕早就被丝农给砸开了。
有人喊道:“开门,快开门,我们要卖生丝。”
“现在还不开门,是不是也要降价呀。”
“不许再降价了,谁再降价就把店给砸了。”
听到了门外的这些声音,几个伙计都吓得脸色发白。这时黄泰松、徐仁章、何忠、李万江等人也赶来了,毎个人的样子都十分紧张。
徐仁章道:“大掌柜,现在外面太乱了,是不是等晚一点再开张,那样会散去一些。”
林进旭苦笑了一声,道:“他们都等着卖生丝呢?怎么会散去呢?一定是昨天晚上我们商量着要降价的风声泄露出去了。所以这些丝农都急了。这么总是关着门也不是办法,我们越不开门,他们就会越急燥,说不定真会把门撞开呢?”
何忠颤声道:“那怎么办?要不要派人去把商家军请来,把人都赶走呢?”
林进旭摇了摇头,道:“他们只是要卖生丝,并没有违纪王法。把商家军请来有什么,胡乱赶人,只能是乱上加乱,现在只能马上开门营业,还按原价收购生丝。”
李万江道:“但按原价收购生丝也不是办法啊?”
林进旭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先把今天对付过去吧。”转头又对黄泰松等人道:“黄师傅,等一会你带人维持好秩序,把丝农都挡在门外,一个一个放进来卖生丝,千万不要乱。”
黄泰松点了点头,吩咐自己的镖师道:“等一会儿都精神一点,出力的时候来了。”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也知道没有别的办法。
一个伙计在林旭升的示意下,来到门边,大声道:“外面的都静一静,退后一点,都挤在门口,叫我们怎么开门呢!”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果然小了许多,伙计从门缝里向外看了看,回头道:“大掌柜,都退下去了。”
林旭升点了点头,一咬牙道:“开门。”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只见门外己站满了丝农,看人数沒有二三百也差不了多少,一个个都背着口袋,挑着担子,显然都是生丝。
见门己打开,丝农们正要向里面闯,但黄泰松己带着几个镖师出了大门,在台阶上一站,大声道:“抢什么抢,要想卖生丝,都老老实实去排队,不要挤不要抢,要不然大伙的生丝都卖不出去了。”
丝农们被他们的气势所震慑,也都不自觉的停了下来。这时又有一个伙计出来,将今天收购生丝的价格牌挂上。丝农虽然大多不识字,但数字基本全都认得,只见价格和昨天一样,丝农们也不是成心要闹事,只是担心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也降了价,现在见价格没变,也就都安了心,于是都老老实实的听从黄泰松等的调遣,排好了队伍,按照秩序,等着卖出自己的生丝。
而在织造厂的里屋里,林旭升也擦了一把汗,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这一场危机,终于避免过去了。
何忠道:“今天算是躲过去了,那么明天怎么办呢?这样收购下去,我们也撑不了几天啊!”
林旭升点点头,叫林琛道:“阿琛,我现在来不及写信了,反正事情你都知道,现在马上就赶回杭州去见商大人,把这里的情况如实向商大人报告。请他决定对策。”
―――――――――分割线―――――――――分割线―――――――――
“哦!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今天没有降价,还是按原价在收购生丝吗?”郑敬高半躺在贵妃榻上,闭着眼睛享受着两个十四五岁,眉目清秀的少年一个捏脚,一个捶背,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啊,爹。听说他们昨天晚上也商量着要降价了,但今天一早还是把原来收购价的牌子给挂了出来,这会儿大概还是按这个价位在收购生丝呢!”郑复生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回答道,但眼角却总不自觉的向上瞟着,在贵妃榻后面逗弄着鹦鹉的云娘。
郑敬高“哼”了一声,道:“不降得好,如果今天他们要是硬把价格降下来,说不定还就许成了,但今天不降,越往后拖那可就越降不下来了。我到是要看看,这新丝路丝绸织造厂有多少银子,能够撑几天。商毅想跟咱家斗,还是嫰得很呢!”
郑复生赶忙道:“那是当然,商毅算什么,那能和爹您相比,您老只是略施小计,就把这新丝路丝绸织造厂都己经乱成一堆了。只怕现在己经是有今天沒明天了。”
这时在一边的赵平轻轻咳了一声,郑敬高马上就听见,立刻睁开眼睛,道:“赵平,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赵平赶忙道:“舅舅,您用的这个办法虽然是好,但对咱们隆兴堂,可也是没有半点好处。祥云记的罗道维、锦丝记的周宁华、还有彩照记的陈安真等人昨天都问过我,他们都想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提价呢?”
郑敬高又把眼睛闭上,不屑的道:“提什么价,还没把新丝路丝绸织造厂挤垮呢,急个什么,让他们等着,到3价的时候,咱家自然会通知他们。”
赵平迟疑了一下,道:“舅舅,现在二月份的生丝差不多可都让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给收去了,这到也没什么?反正二月的生丝也不多,但眼看着三月就到了,那可是收生丝的旺季,咱们还是压着价格,只怕是收不了多少生丝。没有生丝,毎一个作坊都沒法开工,而作坊的开销、工匠师傳们的工钱却一文也不能少,这也难怪他们着急,我……”
赵平的还没的说完,只听“啪”的一声,郑敬高一拍榻板,从榻上坐了起来,怒道:“放屁,以为我不知道吗?这十几年来他们在隆兴堂里还赚得少吗?怎么就今年亏一点就不行了呢?还要在我面前哭穷?那怕今年就是一个子也不赚,也都能够过下去的。你也要帮着他们说话。”
见郑敬高发了火,赵平也赶忙低下头,弯着腰,道:“舅舅,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生丝收不上来,咱们织造局也没法开工啊!今年宫里的任务就没有办法完成,到那时舅舅您怎么向朝廷交侍呢?依处甥看来,不如先收一部份生丝上来,保证织造局可以开工,其他的再慢慢来。”
郑敬高又“哼”了一声,道:“赵平,你那点鬼心思可骗不了我,先把丝造局用的生丝收上来,只要这口子一开,想收都收不住,只怕连你的作坊也会收满了吧!所以你最好还是死了这份死。丑话我可先说在前面,你要是敢背着我私下抬价收生丝,可别怕我翻脸无情。”
赵平吓了一跳,赶忙道:“舅舅,吓死我也不敢。外甥到是没甚说,只是为舅舅但心啊,宫里那边可不好对付?”
郑敬高冷笑了一声,道:“这个用不着你操心,我早就想好了对策,到时候就都推到商毅身上去,这一次不整得他家破人亡,决不算完。”
赵平心里一寒,也不敢再说下去。郑敬高挥了挥手,道:“你们两个去吧,记着去警告那几个,最好都安份点,别动什么歪心思想收购生丝,被我知道了可侥不了他们。”
两人退出去之后,郑敬高这才一把拉住云娘的手,道:“宝贝,你的这个法子可真好,不但压低了生丝的价钱,而且还能整跨商毅,真是一举两得啊!”
云娘淡淡道:“有什么好高兴的,新丝路丝绸织造厂被挤垮了吗?”
郑敬高道:“他们现在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要收完整个苏州的生丝,那可要好几百万两银子,他们有那么多银子吗?”
云娘道:“你知道他们能撑到什么时候?万一你手下的人先撑不住了呢?”
郑敬高怔了一怔,道:“敢,谁敢抬价,我马上把他赶出隆兴堂去。”
云娘轻笑了一声,道:“有什么不敢,被赶出隆兴堂去,正好可以投靠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你又能把他怎么样?”
郑敬高听了,却真有点傻了,要是有人投靠了新丝路丝绸织造厂,自己还真拿他没办法,因此也被问得哑口无言。而云娘却又轻笑了一下,道:“看你那个样,这就没主意了,来吧,我再教你一个法了。”
第一九六章 对策
林琛赶到杭州的时候,己是傍晚时分了,但事情紧急,因此他也不顾休息径直来到总兵府见商毅。(.)虽然他是林之洋的家人,但林之洋也吩咐过他们,有关丝绸厂的事情,一定要首先通知商毅,然后再告诉自己,因为商毅才是丝绸厂的最大股东。
不过正好这时林之洋、李格非还有林凤舞都在商毅的总兵府里,一起吃晚饭。原来他们己经和商毅达成了一教协商,共同出资兴建平板玻璃厂,初步总投资为十五万两白银,商毅占六成股,出资九万两白银,林之洋和李格非共同点四成股,共出资六万两白银。
谈好了合作协议之后,双方都觉得很满意,于是商毅也留他们三人在自己的府里吃饭。正好这时林琛来了,众人也都知道,他回来一定是丝绸厂有事,因此也马上叫他进来。
听林琛说完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之后,不要说林之洋和李格非,就连商毅也被惊呆了,谁说古代人好忽悠的,连这种压价倾销策略居然都能想得出来。幸好是林旭升当机立断,没有降价激怒丝农,否则后果还真不好说,愤怒的丝农们还不也丝绸厂给拆了。苏州的织户丝农可是出了名的不好难缠,在另一时空里,发生过好几次大规模的织户丝农暴动。
不过事情己经发生了,那么就要尽快拿出对策来,因此商毅想了一想,才问道:“林琛,现在苏州那边还能支持多久?”
林琛道:“回禀大人,现在库房里还有现银二十五六万,但能支持多久还真不好说,因为毎天支出收购的生丝都在增加,四五天以前还只有一千多两,昨天就涨到了近四千,以前会涨到什么地步,还很难说。因此这些银子也许连半个月都是不够用的。”
商毅也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个棘手的事情,而且这可不是自己擅长的领域,在穿越之前,老是听到什么股市大战,期货大战,当时因为不感兴趣,也没多留心,想不到在这个时代居然遇到类似的事情。因此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林之洋和李格非身上,看看他们能有什么办法。但这时林之洋和李格非也是眉头紧锁,一筹莫展的样子,也令商毅大为失望。
这时林凤舞忽然在一边开口道:“阿琛,你先不管我们有没有足够的银子,假如说我们真的能把所有的生丝都收购下来,那么是好还是坏呢?”
她这一问,立刻把众人的吸引力都集中了过去,林之洋忍不住道:“凤儿,不要多嘴。”
商毅道:“林先生,不妨事,让林姑娘问吧。反正现在咱们都沒有主意,听一听林姑娘的想法,说不定林姑娘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又对林琛道:“林琛,你能回答这个问题吗?”
林琛在丝绸厂里做了三个月,对丝绸行业也比较熟悉了,道:“居小人所想,如果我们有足够的银两,把生丝都收购下来,当然是好事。因为别家沒有生丝,无法织绸。而只有我们新丝路丝绸织造厂有生丝,那么就可以独揽全年的丝绸生意了。”
林之洋道:“只是我们把苏州所有的生丝都收购了,又怎么可能织得完呢?”
林琛道:“光靠我们新丝路丝绸织造厂当然是织不完的,但可以租给散户啊,因为只有我们有生丝了,散户也只能从我们这里领丝织造,而且到了下半年,总会有几个作坊熬不住,那时我们还可以再把生丝高价卖给他们。”
李格非点点头,道:“这么看来,如果能把生丝都收购下来,确实是好事,只是要想把生丝都收购下来,需要多少银孑呢?”
林琛道:“这个我们也研究过了,但谁也说不准一个俱体数字,不过二三百万两应该是要的,到六七百万,也许上千万,都说不定。”
商毅、林之洋、李格非听了,也不禁都面面相觑,就是最小的一个数字,恐怕都凑不齐。
林凤舞却又道:“其实我们也不用把所有的生丝都收下来,别的作坊总不能这一年都一点生意不做吧。就算这一年不打算赚钱,但作坊的开支,工人的工钱总还要付吧,而且还有自己的生意关系,总不能不管吧,因此只要我们能够撑一段时间,他们总会有撑不下去的时候,那时自然就会提价了。”
商毅点了点头,道:“林姑娘说的有道理。”虽然林凤舞说的还不能彻底解除当前危机,总不致于一点头绪都没有,照这个思路思考下去,说不定真能找办法的。
林之洋却道:“但我们又能够撑多久呢,撑到什么时候隆兴堂才会撑不下去呢?你沒有听林琛刚才说吗,二十几万两白银,也许连半个月都不够,说不定是我们先撑不住了。”
林凤舞笑道:“爹,您怎么糊涂了,生丝也可以卖呀。咱们可以把收到的生丝卖出一部份,生丝在海外一向好卖,虽然赚得少了一点,但银子不就周转开了吗?这样有多少生丝咱们都收得下来,还怕什么?只怕咱们第一批生丝卖出之后,隆兴堂就先撑不住了。”
听她这么一说,商毅顿时豁然开朗,因为他们一直都在追求利润最大化,因此收购生丝之后,全都想来织成丝绸再出手,却忽略了生丝同样也是一件商品,在海外畅销,不亚于丝绸,而且利润其实也不小,实际每年中国生产的生丝有一半是用于出口海外,另一半才是自己留着织造丝绸。
林凤舞的方法其实并不复杂,就是不断出售收购的生丝套现,然后再去购买更多的生丝。而且这个方法对隆兴堂的打击也是非常致命的,因为隆兴堂的策略实际就是一个七杀拳,未伤人先伤己,双方拼个两败俱伤,看谁先撑不下去。但如果新丝路丝绸织造厂能够销购一体,则毫无损伤,那么倒霉的只是隆兴堂。因此从理论上来说,林凤舞的方法是完全可行的。
于是商毅也一拍手道:“林姑娘,还是你聪明,这果然是一个好主意。我看完全可行。”
听了商毅的夸赞,林凤舞的双眼烁烁放光,嫣然一笑,道:“商大人过奖了。”
而林之洋还有些不放心,道:“凤儿说的到是不错,但海外的生丝收购一般在五月中下才开始,丝绸厂现在根本就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啊。而且就算生丝收购开始,难保隆兴堂又不会从中作梗,毕竟以前都是由他们向海外商人提供生丝,门路清楚。”
林凤舞马上道:“一个办法是我们尽量筹措银两,让丝绸厂能够坚持到海外生丝收购的时候,而且海外的生丝收购门路,也可以自己来开拓啊,现在生丝可是都在我们手里,要想卖到生丝,海商们没有别的选择,张伯父不是己经回了马尼拉吗?我们马上去联糸他,看看他那边能不能找一些海商,提前来购买生丝,对于提前来买生丝的商人,我们还可以降低一些卖出的价格。只有是有利可图,什么时候都会有商人来。还有一点,大家都想到没有,如果我们这一次能够化解隆兴堂的阴谋,或者就这么被隆兴堂得呈,分别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呢?”
跟着林之洋一起的时候,林凤舞一般都不会太露头角,但这时却是口若悬河,说个不住,而且句句都切中要害,充满自信,十足一付后世的商业女强人的样子。也令商毅对她刮目相看。自己以前到真没有看出来,她可不仅仅只是一个生活习惯受西化影响的女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商业奇材。
而这时林凤舞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己经成为这次讨论对策的中心,她顿了一顿,接着又道:“只要我们撑了下来,就可以在苏州,仍致整个浙江地区展示我们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的雄厚实力和良好的商业信誊,相反那怕是隆兴堂最终还是提价收购生丝,但在苏州的丝农心目中,他们威望和信誊就会大减,我们不仅将完全在丝绸产业打出名望,还可以趁这个机会取代隆兴堂,完全控制苏州的丝绸产业。而一但被隆兴堂得呈,我们也被迫一起降价,就算丝绸厂还能在苏州继续开办下去,但以后也一定会处处受隆兴堂的压制,难以有大的作为。”
等林凤舞说完了以后,商毅立刻道:“好,我认为林姑娘的这个办法很好,而且我们只能这么做,否则我们费尽心血建立起来的丝绸厂,就无法在苏州立足。因此我想我们今天先到这里,大家都回去按林姑娘的办法过想一想,一是还能追加多少银子;二是能不能尽快找到生丝的销路,过两天我们再会聚一起商量。另外也通知王柏和程协祥,让他们尽量赶到杭州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转头又对林琛道:“林琛,你今晚好好休息一夜,明天还是辛苦你马上赶回苏州,把刚才的结果告诉林掌柜,生丝的收购不能降价,我们这一边会在十五天之内,再准备一批白银送去,致少不定少于二十万两,一定要坚持下来。另外让他们一定要注意安全。你们林掌柜还住在厂里,太危险了,让他搬到公馆去去住,我会向那边的商家军发令,让他们派人来保护丝绸厂和公馆,但尽量不要和丝农发生冲突。还有毎天派人送信到杭州来,一定要把苏州的情况及时告诉我们。”
第一九七章 困境(上)
林家父女离开了总兵府之后,商毅也立刻开始准备起来。(.))因为商毅是现代人,当然知道商场如战场的道理。林凤舞刚才的一席话不仅仅只是提供了一个解决这场危机的办法,同时也让商毅恍然大悟,自己现在面临的,实际又是一场战争。
而且这一次苏州的丝绸降价收购潮,也不同与马家寨,不能釆用对付马家寨相同的办法,派军队直接去灭了隆兴堂或者是苏州织造局。因为马家寨只是乡村的一个地方恶霸,影响力有现,而且也确实激起了不少民愤,用武力消灭它,自己在道义上也站得住脚。也不同于海沙盐沙,因为海沙盐场地处偏僻,形响也不大。
但隆兴堂不同,尽管他也压窄丝农、织户,但在名议上,用的是正规手段,而且牵址广泛,盘根错节,由其是苏州织造局,还披着一件朝廷的外衣。同时现在对手也没有动用暴力手段,而是用的商业手段,如果商家军直接用武力去对付他们,难免不会给人造成一个以武力压人的印像,大大损坏之前建立的公证开明形像,因此只能同样以商业手段来还击,甚致是反攻。
一但失利,损失的可不止只是经济和商业,还有商家军在江浙地区的威信力,相反一但胜利,可不仅仅只是在苏州立足,而要借机彻底打跨隆兴堂,包括苏州织造局,重新整合苏州的丝绸业,完全纳入到自己的掌控之中来。因此这一战的惨酷性,丝毫不比在战场上低多少,自己没有后路可走的,只能奋力应战,打赢这一场战争。
理淸了思路之后,商毅的头脑立刻也清晰了起来,他虽然没有经过商,但现代人多少有会有一些商业常识,知道有时候商业行为就是拼资金,看谁资金雄厚。因此首先让叶瑶瑱和陈圆圆去清帐,看看自己手头上到底还有多少可用的资金。
随后找人找来了阿科尼亚,让他连夜去告诉荷兰使者,明天自己和他们有一笔重要的生意要商谈。原来荷兰使者在阿科尼亚的陪同下,己经在宁波考查好了建商馆的地址,并且商量好了土地转让的价格,来到杭州向商毅汇报,并且准备在明天返回台湾去。现在要赶紧把他们留住。如果要像海外出售生丝,还有比荷兰人更好的买主吗?连商毅也没要想到,与荷兰人达成了协议之后,这么快就能派上了用场了。
而这时叶瑶瑱和陈圆圆也抱来了几本帐本,摊在桌案上。因为叶瑶瑱本身就分管财务,因此查起来也轻车熟路,道:“相公,现在我们在浙江的帐上,除去将要支付的以外,还有八十三万两白银,在山东那边,还有五十六万两白银。但现在浙江毎个月至少要预留十万两白银做支出准备,山东那边要预留五万。另外还有可以出售的物品,大约价值在十五万左右。”
商毅道:“可以出售的物品暂时先不要计算进来,也就是说如果以三、四、五这三个月为期限,我们可用的银孑大约在八十万到八十五万之间。”
叶瑶瑱点点头,道:“如果在这三个月里,我们无法将生丝变现,就有可能会出现白银断缺。军饷和工匠的工钱到是可以用大米来支持,但购买的物资却都要停止了。而且在这期间,如果有别的变故,我们恐怕就难以应付了。”
商毅苦笑了一声,道:“不知这八十几万两白银撑不撑得过去,反正我看有点悬。”
陈圆圆道:“相公,居我所知,收购生丝的旺季一边都在三四五这三个月里,要比二月翻三四倍,现在一天收购的生丝支出都己经超过了四千两,那么进入三月之后,毎一天至少要支出一万两才行。”
商毅道:“如果是一天一万两,到还不是大问题,怕就是怕一万两都打不住,你刚才不是也说了,要比二月翻三四倍吗?因此我估计至少要预计一万五千两才行,只看林家能够凑出多少白银来。”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商毅也知道,靠别人终究不是办法,命运终究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自己和林家关系虽然是荣辱于共,但还没有到舍命陪君子的地步,难说林家不会打退堂鼓,毕竟这是生死悠关的大事。直到这个时候,商毅才能完全理解两个月前叶瑶瑱劝自己娶林凤舞的苦心。如果自己娶了林凤舞,那怕只是订了亲,情况也会大大不同,疏不间亲嘛。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只能另想办法。但又有什么办法可想呢,商毅也第一次感觉到命不由人的痛苦,至不住想起【红楼梦】琏二爷一句含义很深的台词来“这会子上那里再去发个二三百万银子的财呢。”但就在这时,商毅忽然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的头脑中渐渐开始形成了。
―――――――――分割线―――――――――分割线―――――――――
“父亲唤孩儿来,有什么吩咐吗?”
在林家的老宅里,林之洋向林正朔施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问道。
林正朔看了自己的长子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之洋,回林家来吧,不要和商毅混在一起了,你回林家来,下个月我就宣布,把家主的位置正式传给你。”
林之洋全身一震,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父亲,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从商毅的总兵府里回到自己家里之后,林之洋接到了林正朔的传唤,让他立刻赶到老宅,有大事商议。林之洋也不敢怠慢,赶忙连夜赶回老宅来见父亲。
在林正朔六六大寿之后,林之洋交出了家族的事务,开始独自开拓自己的事业,虽然也遇到了不少困难和麻烦,但由于有商毅这个后台撑着,也都一一化解,加上他以前建立的商业关糸,总体来看发展的还是十分顺利,短短三四个月里,林之洋不仅涉足丝绸行业,而且还代理盐业,现在又开始买玻璃器皿,这可都是赚钱的的买卖。一个新兴的商业家族,正在冉冉升起,而杭州人也把林之洋独立之后的林家称为小林家。以前的林家称为老林家。
有林之洋的时候,到还不觉得什么,但等林之洋彻底放手之后,林正朔才发现,林家的家族生意失去的不仅是一名优秀的主管者,而是一个主管团队。因为林之洋身边的李格非、林旭升,包括林凤舞,还有林琛,其实都是这个时代出色的商业人。而林家的其他几兄弟都不掌舵的材料,连帮手也大为逊色,林家的生意虽然还不算是每况愈下,但也确实大不如从前了。林正朔被迫也亲自出山,重新掌管家族生意,但一来他己退隐近十年,生意业务生疏了不少;二来年老体衰,经力大不如从前,也无力挽回大局。
因此在杭州的街头巷尾,也纷纷流传,小林家要取代老林家了。
这些情况,林之洋当然淸楚,因此林正朔请他回来,并要把家主的位置传给他,都不意外,但林正朔要他断决和商毅的合理关系,却让林之洋觉得十分意外,道:“爹,这是为什么?”
林正朔道:“我知道你和商毅现在混得很不错,但你没有看到吗?这几个月来,商毅在浙江都干了些什么?抄了马家寨,把马家灭门,抢了海沙盐场,现在居然又惹到江苏织造局的郑公公头上,他想干什么,想要造反吗?”
原来江苏织造太监郑敬高可也不是省油灯,玩横的虽然玩不过商毅,但动软刀子,耍阴谋却是颇有一套,在这方面当太监的人似乎都有一定的天赋,大概在失去某些东东之后,从会在其他方面有些补偿。
商毅和林之洋的关糸并不难查,因此郑公公马上就想到了这一手釜底抽薪之计,于是派人到林家传话,让林家別和商毅搅在一起,否则后果自负。別看郑敬高这一套在商毅面前玩不转,但江苏织造太监这块招牌吓唬林家还是有绰绰有余的,
偏偏这个时候,海沙盐场的盐场大使刘培经也在上下活动,想把商毅甴浙江赶走,而首先也把目标对准林家,在这一点上,刘培经和郑公公可谓是英雄所见略同。当然刘培经可没有郑公公那么大的派头,可以直接向林家传话。但他也自有门路,那就是通过复社给林家施压。
刘培经和复社其实也没什么交道,但在海沙盐场这件事情的表面上看来,刘培经确实是受害者,因此弯了一些门路,和复社拉上关系,也激起了复社的一些正人君子们的义愤。林之湖就是复社成员,当然就受不了了,回到家里也向父亲说明了一切事情。
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再有先前平灭了马家寨,也让林正朔认实到事情严重了,跟着商毅走可没有好果子吃,正好他己有把林之洋再请回林家的想法,于是也借这个机会叫来了林之洋,劝他和商毅划清界线。
林正朔接着又道:“我也知道,现在朝廷确实是拿商毅没有办法,只能甴着他胡来,但朝廷不可能老是这么放任他不管吧。一但等李逆稍稍稳定下来,朝廷一定会拿商毅治罪,你和商毅混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还是趁早收手吧。”
林之洋沉默不语。
林正朔又道:“还有,老五已经给凤儿说了一门亲事,是钱谦益的孙子,只要结下了这门亲事,不但是凤儿的终身也有依托,而且对我们林家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啊。”
第一九八章 困境(下)
“爹,不行,这绝对不行。)”还不等林之洋把话说完,林凤舞己涨红着脸,连声反对着。
虽然被女儿打断了话头,但林之洋并不以为意,因为这次他把李格非、林凤舞、林旭进找来一起商议,本来就想听一听众人的意见,由其是林凤舞,因为她从小就聪慧机敏,还在兄长林旭升之上,因此林之洋可从来不敢忽视女儿的看法。
从林府老宅回到家里之后,林之洋也想了许多,林正朔答应,将林家家主的位置传给他,确实令林之洋大为动心,因为这本来就是林之洋一直梦寐以求的位置,尽管以前林正朔对林之洋有偏见,但林之洋也一直在努力希望改变父亲对自己的看法,他寻求和商毅合作,独立创业,只不过是一种自我的保护行为,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林之洋也希望用这种方式来得到林正朔的承认。
同时对林之湖给林凤舞找的这门亲事,林之洋也觉得很满意,钱谦益是当代大儒,文坛领袖,又是东林党的首脑之一,素有名望而且门生遍及,如果真能和他结亲,对自己来说,身份地位也是一次很大的提升。不过林之洋也明白父亲的意思,要想得到这些,是以必须立刻断绝和商毅的全面合作为条件的。
但这却让林之洋觉得是不能接受。一来现在他对商毅的印像非常好,商毅不仅让他的商业打开了丝绸和盐的渠道,而且凡事都会充份照顾林之洋的利益,和其他官员对商人强硬蛮横的作风,大不相同。因此林之洋和商毅的各种合作也十分顺心。
另外对于林正朔提出的那些理由,林之洋同样也觉得完全是在小题大作,马家本来就恶贯满盈,罪有应得;商毅虽然强占了海沙盐场,但谁都道,现在那个盐场不是被人包下的,不过是谁势力大谁就抢得去罢了;致于苏州的事情更为可笑,自己的丝绸厂光明正大的做生意,是郑公公和隆兴堂一再相逼,怎么也成了商毅的不是。而且林之洋同样也怀疑,现在的大明朝廷有沒有治罪商毅的实力。
但如果因为此,就拒绝执掌林家的机会,林之洋却又有些放不下,因此也颇有一些患得患失,犹豫不决。才把众人找来商议。而听到女儿强烈的反对态度,林之洋只是点了点头,道:“为什么呢?”
林凤舞这时也才发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头了,赶忙也稍稍调整了一下,理了理思绪,道:“爹,不是我不相信爷爷的话,我也希望爹能够执掌林家,爷爷过去是怎样对待爹的暂且不说,但要爹以断绝与商大人的合作为执掌林家条件,岂不是要我们自绝后路吗?爹当初为什要离开林家,从林家出来独立门户之后,靠得是谁,又是谁对爹的帮助最大,一但断绝了与商大人的合作,爹还有什么依靠?因此还请爹三思而行。”
林之洋的全身一震,仿佛如梦初醒一样。其实林凤舞说的这些话并不难分析,只是林之洋完全被执掌林家这个诱人的承诺给吸引住了,而忽视了其他的利害,但他到底也是精眀人,被女儿这一点破,立刻就淸醒了过来。因为现在林之洋取得的一切成果都是建立在与商毅合理的基础之上,可以说商毅才是林之洋唯一的保障和靠山,一但离开了商毅,将寸步难行。就算得到了林家家主的位置,也坐不稳当。
说得极端一点,只要林正朔还活着,能把林之洋扶上林家家主的位置,也就能把他再拉下来。而沒有商毅做依靠的林之洋,将没有一点抵抗之力。尽管林之洋不敢把父亲想得这么城府,但父亲以前的表现,还有提出的条件,都不由得林之洋不有所预防。
林家家主的位置虽然居有非常强烈的诱感力,但孰轻孰重,孰大孰小,林之洋还是分得清楚的。因此立刻点了点头,道:“凤儿,你说的有道理,是爹想得不够周全。”
这时李格非道:“大哥,你总算是想明白了。”他和林之洋相交数十年,己经情同手足,当然知道林之洋的心理,但自己究竟还是外人,因此在这件事上,也不好深劝。见林之洋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也十分高兴,又道:“不过大哥,你也不要和老爷子去硬顶,能够说动不断绝与商大人的合作而重返林家,不是更好吗?而且他不是说商毅长久不了吗,那么你给他看看这个。”
说着李格非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纸,递给林之洋,道:“这是今天的[杭州时报],李自成己经在发布了[永昌诏书],数十万大军进逼北京,先锋队伍都巳经打到了宁武,大明朝只怕撑不了几天了。”
林之洋一怔,道:“给我看看。”接过报纸一看,原来李自成于一月底开始进军山西,二十八日攻下曲沃,二月初八攻下了太原,整个山西均告失守,二月十六日,李自成在进军北京的途中发布[永昌诏书],大骂朝廷无道,崇祯失德、明朝天数己尽,新朝当立,并要崇祯度徳审己,看清形势,及早投降。
这份诏书再配合目前大顺军在军事上所取得的成功,确实大有改朝换代的意思了。稍有见识的人也应该知道,大明朝确实气数己尽,命不久矣了。
李格非接着道:“我想以老太爷的精明,不会还看不清现在的局势,因此大哥去和老太爷好好谈谈,一定能够谈得通的。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样度过苏州的那个难关。不仅是帮商大人,同时也是帮我们自己。”
林之洋点了点头,转头问林凤舞道:“凤儿,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其实从林凤舞心里来说,并不希望林之洋又回到林家去,因为就算不和商毅断绝生意上的关系,但林之洋重返林家,那么自己的婚事十有七八也能订下来,这才是她最但心的。但现在话头被差开了,又没办法再拉回来,而且也沒有理由往这上面扯,因此心里虽然着急,但却一点办法都沒有,听到父亲询问,也只有先把心事放下来,答道:“大约只有七八万两白银。”
李格非摇了摇头,道:“我手头上也只有四五万的现银,这样加起来也不过十三四万,恐怕也是杯水车薪啊!”
这时林凤舞又道:“爹,我看我们不如把几间不太重要的铺子先押出去,我算过了,如果把前门的明月楼,还有后市街的当辅和保佑坊的那间宅子都押出去,至少又可以得到十三四万两白银,沒有这些铺子,我们还有盐铺、还有玻璃厂,只要保住了丝绸厂,几个月以后这些损失都可以再赚回来,我们还可以重新再开。”
头脑清醒了之后,林之洋也恢复了正常的判断力,点点头,道:“凤儿,你说的对,现在保住丝绸厂才是第一位,这些店铺要不要都没有多大用处,押就押出去吧,我马上找人去联系买家,尽快出手。”
李格非也笑道:“看来凤儿现在的决断力到是越来越强了,以后到是真的能独当一面了,这样吧,我手上也有几处产业可以出手,至少也能换七八万两白银,这样加起来大概也有三十五六万了,商大人那边至少也有几十万吧,丝绸厂里还有二十万的储底,加上来没有一百也差不多了,应该是可以撑过去了。”
林凤舞这时又道:“爹,李叔叔,您们都不要这么急着出手,现在我们手上的现银加起来,应该够苏州那边支撑两个月左右了,我们还有一些时间,可以尽量卖个好价钱。”
李格非笑道:“还是凤儿的头脑清醒啊,我们看来都老了。”
林之洋正要说话,这时又进来一个家人,道:“大老爷,有您的一封信来。”说着将一封信递了上去。
林之洋一看信封,原来是丝绸厂的另外两名股东,程协祥和王柏的联名来信,林之洋一边抽着信封,一边道:“他们两个只怕也知道了消息,所以急了。看看他们说什么?”
等林之洋看完信之后,也不禁脸色大变,道:“兄弟,凤儿,这可怎么办?程协祥和王柏要从丝绸厂里撤资。”
原来郑敬高可不是只对林家下手,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的其他几名股东,也都是他恐吓的对像,不过李格非是和林之洋共进退,沒必要再找了,而张庚秋这时又远在海边,又不好找,因此除了林家之外,郑敬高又找上了程协祥和王柏两人。
程协祥和王柏都是苏州本地人,对郑敬高的惧意也深得多,被郑敬高一吓,顿时蒙生了退意。加上他们和商毅又不太熟,和林之洋只是生意上的朋友,不过生意做多了,相任度和熟悉度自然也提高了,但并沒有太深的交情,投资丝綢厂不过是为了赚钱,眼见彻底得罪了郑敬高,两人也害怕起来,于是也就商量着撤资。
他们当然也不敢直接来找商毅,只好先找到林之洋,说明原由,请他帮忙周旋说合,将股银退还。
李格非和林凤舞听了以后,也都大吃了一惊,这才是房漏偏逢连夜雨,没想到又遇到了一个坏消息,程协祥和王柏两人加起来一共投了十万两白银,虽然和丝绸厂的总投资相比,并不算多,但在这个时候撤资,对新丝路丝绸织造厂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不仅仅是在经济上,同时在士气和凝聚力上的影响,也是不容忽视的。
更为重要的是,这两个人是林之洋向商毅介绍的,现在背后撤梯子,会不会使商毅对林之洋生出不满之意来呢。林之洋想了一想,道:“走,我们现在马上就去总兵府。”
第一九九章 布置对策
林之洋说完了程协祥和王柏的来信内容之后,心里也颇有些诚惶诚恐,生怕商毅大发雷霆之怒,因此不敢抬头去看商毅的表情。)
那知商毅听完之后,并没并没发怒,只是略一沉呤之后,道:“林先生,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他们如果要撤资,那就那他们撤好了。你也不必自责。何况当初我们开丝绸厂的时候,就己经说明白了,各位股东去留自便,因此也要言而有信。不过就是区区十万两白银,虽然说我们如今面临危局,但还是支付得起的。请你马上回信告诉他们,就说我己经同意了,不过要请他们略等几天,在五日以内,我会赶到苏州,办理他们的撤资手续,退还他们的资金。”
林之洋听了,也不禁对商毅大为感激,没想到商毅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会保持这么坦然而开阔的胸襟,不仅没有责怪自己,还答应退还程协祥和王柏的股资,确实比这个时代所有的官员都要强得多。因为所谓的官商结合,其实是商永远都是依附于官的,在通常的情况下,官员是不会管商人是赚还是亏,自己该拿的钱,是一分也不会少,而一但出了事,就尽量把责任推到商人身上,自己抖落干净,像商毅这样能站在商人立场上着想,能主动承担的官员,几乎是绝无仅有的。
其实不止是林之洋,就连李格非和林凤舞也都承认,单以这份气度来说,商毅确实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因此林之洋起身,向商毅深深一揖,道:“大人有如此大量,实在令之洋敬佩,之洋心意以决,以后凡事都愿意与大人共进退,就是倾尽所有,也再所不惜。”
商毅笑道:“林先生言重了,我们既然是合作,更再于双方平等,互惠互利,不能以一方利益为重,因此我虽不材,但也能够向林先生,还有各位保证,只要有我商毅,必然会维护大家的利益,绝不食言。”
林之洋道:“有大人此言,之洋一家都愿终身追随大人,致死不悔。”
商毅道:“好了,别的话都不用多说了,还是来说苏州的事情吧。”
林之洋点点头,道:“我和格非己经商量好了,目前能够拿出的现银只有十四五万,但另外还有一些店铺,产业都可以变买、转让,大约还有凑出三十万两白银来。”
商毅道:“有这十四五万两白银,己经不少,我这里大约可以拿出八十万白银,就算扣除掉退还程协祥和王柏的股金,也有不少,另外我还联系到了红夷毛人,和他们谈好了,在四月中旬左右,他们就会要收购生丝,我想把三、四两个月给撑过去,应该是可以的,因此你们店铺,产业到也不要急着变买,万一买低了,皆不是亏大了。而且只要我们能够撑到五月,我想应该会出现转机。”
林之洋和李格非听了,都道:“一切听凭大人作主。”
商毅又道:“只是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两人商议。”
林之洋道:“大人请说,是什么事情?”
商毅道:“按说苏州的事情,我应该留下来主持大局,但两位想必己经知道,李自成己经攻下了太原,兵锋直逼京师,整个大明江山己是危在旦夕,一旦李自成攻入京师,下一步必然会挥师南下,进入江南之地,山东自然首当其冲。我是从山东青州起家的,在山东有不少产业和部众,还有众多士兵的家属,因此现在我要马上赶到山东,去布置预备,无法留下来,只好烦请你们中的一位,来帮忙主持处理这次苏州生丝降价的大事。”
原来程协祥和王柏的突然撤资,虽然使商毅有些没有意料到,但毕竟不是当初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措手不及,而且虽然只有这一两天的功夫,但商毅己经初步作出了应付这场生丝之战的计划,另外程协祥和王柏的投资一共只有十万两白银,和商毅准备应付这场生丝之战的预算相比,确实不算高,因此对丝绸厂的影响,主要是在精神方面,而不是资金。
而且就在昨天,商毅和荷兰的使者林加、哈徳斯、尤纽斯等人达成了一项生丝出售协议,商毅按生丝的质量,以二两五钱、三两五钱、四两五钱的价格,向荷兰出售二十万斤生丝。但要求荷兰人以现银支付,并且自己开船,到宁波巷来取货,并且必须在四月结速之前提货。
生丝的对外售价一般都在三、四、五两,而荷兰人收购的生丝又经过了郑芝龙的倒手,每斤至少要加二三钱白银。而商毅给的价格足足要低了七八钱银子,二十万斤就要便宜十五万两左右,虽然是离岸价,要荷兰人自己来运,还要向郑芝龙支付通过台湾海峡的保护费,但至少也可以省下十万两以上的白银。
林加、哈徳斯、尤纽斯等人也不禁又惊又喜,没想到刚刚和商毅达成协议,还没有正式签约,就有一笔大买卖上门了,虽然这比正常的生丝收购季节提前了二三个月,生丝在海外一项都是抢手货,那怕就是先屯集起来,也是非常划算的,不怕出不了手。只不过因为还没有到正常的收购季节,因此台湾的荷兰人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必须要从巴达维亚去运,于是也向商毅提出,能不能拖欠一半货款,等到五月以后再支付。
但商毅压低出售生丝的价格,就是为了套现,当不会同意荷兰人的这一点要求,但也考虑到荷兰人在台湾确实没有这么多现银,因此也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这二十万斤生丝可以分两次交货,但第一次必须是在四月十五曰以前提货交款,而第二次提货时间,可以推迟到五月十五曰,价格不变。逾期提贸,价格上涨,否则就免谈。
林加、哈徳斯听了之后,又一盘算,也认为这个方案是可以接受的,台湾方面拿出一次提货的白银来,还是免强做到的,而到了第二次提货的时候,从巴达维亚也该运来白银了。这么好的机会,可不容错过,因此两人当即就答应了商毅的要求,于是双方立刻草签了一份协议,荷兰人于当天就匆匆离开了浙江,返回台湾去了。
正是因为有了与荷兰人的这一份贸易协定,商毅的底气也足了不少,至少在四月十五曰之前,又可以套现至少二十五万两左右的白银,有了这一批白银,估计把五月份撑过去是没有问题的。而关建还在于,找到了一路收购、出售循环的道路,有多少生丝也都能吃得下了。
按说,商毅现在应该马上赶到苏州去坐镇指挥这场生丝价格战,但这时另一个迫在眉睫的事情摆在了商毅眼前,那就是离三月十八日这个重要的曰子已经不到一个月,而且如果清军也如在另一时空里那样入关,也就是两个多月的事。在商毅的计划中,山东将是做为自己的另一个重要战场存在,因此自己必须马上赶到山东去布置准备,那么谁来指挥苏州的这场生丝大战,就是一个非常难的选择了。
林之洋听了,也概然道:“请大人放心,在下一定尽心竭力,替大人在苏州坐镇,力保丝绸厂不失。”
商毅摆了摆手,笑道:“林先生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请你出马。”
林之洋怔了一怔,也不禁有些愕然,道:“那是谁?”
商毅道:“林先生请不要见怪,是我刚才没有说清楚,我打算让是想请林姑娘来帮忙,我想让她和内人陈圆圆一起到苏州去坐镇,应付局面。”
现在商毅的阵营里,除了商毅之外,叶瑶瑱到是合适人选,但她要代替商毅在杭州主持政务,也离不开身,周少桓和成进都能在战场上独当一面,但商战却不是他们的擅长,而周世奇、王夫之等人也能力也基本相同,而且他们也各有要务,不能离开杭州。
林之洋到也是个合适的人选,商毅对他也信得过,但他毕竟不是商毅系统内的人,这次到苏州坐镇,丝绸厂和商家军必须紧密配合,统一调度才行,这方面林之洋显然就不合适了。而陈圆圆跟商毅一起的时间也很长了,也得到了商家军上下的认可,由她来调度商家军,也方便得多,只是陈圆圆也一样缺少商战的经验,需要一个人来辅佐,而这个角色甴林凤舞来担任最合适不过。
因为在两天前的会议中,林凤舞己经显露出了自己在商业方面精明的眼光和见识,可以说除了人脉关系欠缺之外,其他方面她都不逊色于林之洋,甚致还有过之,而且她和陈圆圆也比较熟悉了,两个人都是女人,有事情也好一起商量。
林凤舞听了商毅的话之后,先是怔了一怔,但眼睛里马上闪出兴奋的光彩,立刻道:“商大人,我愿意去。”
商毅点了点头,又看向林之洋,道:“林先生,你意下如何呢?林姑娘在苏州的安全,你尽管放心。”
林之洋也微微一笑,道:“既然大人看得起小女这点材智,在下自然没有异议了。”
第二百章 生丝之战(一)
因为这一去至少也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因此在出发之前,商毅也要对浙冮事务进行一番安排布置。)
总体来说,在政务上并没有太多的变化,现在商家军在浙江的行政管理基本都走上了正常轨管,而且经过了马家寨和海沙盐场的事情,对浙江地区的豪门大户也是一个非常大的震憾力,使他们都老实了许多,对商家军的政令也不敢再阳奉阴违,而是老老实实的尊守。
不过在两天前,从穆陵关转移过来了一批居民和士兵的家属,共计有六万余人,在四团的护送下,己经到达了浙江,商毅也着令周世奇,将这些人员安置在杭州、绍兴、宁波交界的一带地区,按照人民公社的形式,组建村落,并分配给土地和农具,开始生产。好在商家军为了迎接山东的居民迁移,也己经做好了充份的准备,加上这批居民对商家军的依附感很强,因此也没有出现混乱的局面。只是安置他们需要花费大量精力。
在随行的人员中,还带有两千多名年轻的少年学生,在穆陵关接受了近一年的教育之后,这批学生己经都能识字,有一批人还初步掌握了一些数学、天文、物理的基础知识,而且对商毅的忠诚度也很高,是商毅为商家军的未来陪养准备的后备力量。
商毅首先从里面将十八岁以上的学生挑选出来,分配到各个部门中去补充人员,其余的人员依旧在设立在杭州后新学校中就读。而学校里除了原有的学生以外,还增加了近一千本地的学生,基本都是商家军的士兵子女,因为现在有兵工厂和造船厂两大建设项目在建,因此商毅建设新校舍的计划只能暂时推后,先在杭州城内找了几所大宅,打通院墙,暂时充当校舍。先让学生们有一个就读的地方,俱体的规化分布,等商毅从山东回来以后再详细决定。
学校的事务在行政上是归教育司来管,商毅又命王夫之来主抓这一事情,同时也在学校中任教,王夫之也十分高兴的接受了这一任务。
相对于政务来说,在军事方面,商家军的调整就比较大了,目前商家军在浙江己经聚集了六个团,除了一团还留守穆陵关之外,最初的五个团中,有四个都在浙江。另外五团驻守在苏州、六团轮守马家村人民公社和海沙盐盐,七团轮守台湾。其他的骑兵团、侦察团、外籍兵团都驻扎杭州。
商毅首先下令,在自己离开杭州之后,由成进代理军事指挥权,全权付责整个浙江地区的军务。并且从劳动改造的俘虏中选拔出两个团,与成进的三团合并,编组成商家军第一师,由成进担任师长,三团团部也整体升级为第一师师部。
二团和四团将随商毅返回山东,其中四团将随商毅返回浙江,二团和一团再加上穆陵关里又阔编的九个营一起,合并整编,组成商家军第二师和商家军驻穆陵关独立团,由周少桓出任第二师师长,童大勇担任独立团团长,未来的山东战区,也就主要由他们来付责。
随商毅出发回山东的其他部队还有一个骑兵营,三个侦察连,一个西班牙雇佣军营,一个黑人护卫连。亚莉桑徳拉将带领西班牙雇佣军连随行,另外海军也准备出航,由水路出发,到登州去与商毅汇合。
同时在出发前一天,商毅又招集杭州的全体官员,正式宣布了这一糸列人事决定和安排,并且确定,在自己离开浙江之后,由叶瑶瑱代替自己,主管商家军的所有事务,有可以决定任何事务的权力。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以后,军队开始准备出发,而商毅带着三个侦察连,一个西班牙雇佣军连,一个黑人护卫连。连同陈圆圆和林凤舞一起,先赶到苏州,去布置准备应付生丝的战争。同时去的,还有李格非,他付责处理王柏和程协祥的事情,另外还带了三十万两白银。
而且商毅还下令,从杭州到苏州之间,设立四个驿站,每个驿站设马五匹,这样一来,苏州一但有消息,通过驿站传递,最多半天时间,就能够传到杭州,而在当天晚上,杭州的答复就可以传回到达苏州。在古代交通不便,是一个非常头疼的问题,商毅也想过养信鸽来解决,但一来目前商毅阵营中没有这方面的人材,二来信鸽本身也存在太多不稳定的因素,因此修建驿站也还是非常有必要。
在杭州准备的这几天里,每天苏州都在信件送到杭州来汇报情况,总体来说,没有发生什么其他事情,就是来卖生丝的丝农越来越多,每天支付的银子也越来越多。
大军行进要比个人行走慢一些,何况还带着女眷,因此一直到傍晚时间,商毅的大队人马才到达苏州,因此商毅也决定先在军营里驻军,将所带的白银存放军营中,明天天亮之后,再运到丝绸厂去。
到了军营之后,罗远斌并不在,问守营的士兵才知道,原来在今天下午,丝绸厂发生了搔乱,罗远斌带了一个营的士兵去保护丝绸厂去了。
商毅听了,也不禁大吃一惊,连忙将大部份士兵和白银都留在军营里,自己只带了一个侦察连和黑人护卫连赶去丝绸厂,陈圆圆、林凤舞和亚莉桑徳拉也跟着一起去了。
到了丝绸厂门前,果然是一片狼籍,地上碎砖破瓦,还有残碎的生丝、遍担、箩筐等等,四散零落,而且还躺着不少受伤的丝农,显然是发生了一场不小的搔乱。陈圆圆和林凤舞坐在车上,见此场景,也不由都十分心惊,同时林凤舞还担心哥哥嫂子的安全,心里也不禁惴惴不安。
而在丝绸厂那边,商家军的士兵正在门前站成一排,一个个手执长枪,严阵以待。见他们的大队人马过来,士兵们先是一阵紧张,但看清了之后,立刻都欢呼起来。罗远斌也赶过来向商毅施礼。
商毅道:“罗团长,这是怎么了?到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有这么多丝农躺在外面。”
罗远斌也苦笑了一声,道:“大人,真是一言难尽,今天白天丝农们都受人挑拔,结果冲击丝绸厂,幸好我们来得及时,总算是把丝绸厂给保住了。”
商毅道:“人员呢?有没有损伤。”
罗远斌道:“士兵里有二十多弟兄受了伤,但都还不严重,丝绸厂的人到都没有伤损,但镖师中有两个人受伤,不过也不重。”
商毅这才放下心来,道:“没事就好,把受伤的人好好治疗,还有这些受伤的丝农,也先把他们救治起来再说。”
正说着,林旭升也从厂里出来,向商毅一躬到地,道:“不知大人架到,未还请恕罪。”
商毅摆了摆手,道:“林兄不用多客气了,你们这几天来辛苦了,但今天这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林旭升也苦笑了一声道:“大人,说来话长了,还是先进到里面去,再容我慢慢禀告吧。”
商毅点了点头,这时陈圆圆和林凤舞也从车上下来,见林旭升平安无事,林凤舞心里也大为放心,赶忙上来,道:“大哥,你没事吧。”
林旭升见了妹妺,也十分奇怪,道:“凤舞,你怎么也来了。”
林凤舞道:“这话一时半会也说不淸楚,先进去再说吧。”
―――――――――分割线―――――――――分割线―――――――――
“商毅己经来了苏州吗?”
“是啊!爹,儿子也是刚刚接到的回报,商毅到了苏州,而且进城就去了丝绸厂,就立刻赶来向您禀报,现在这可怎么办?他这一次一定是来者不善啊!”郑复先一边擦汗,一边道。
郑敬高“哼”了一声,道:“还不是你太没用了,要是今天冲进去,把丝绸厂给砸了,那不是什么事都完了吗?结果现在弄成这个样孑。”
见干爹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郑复生也觉得十分委曲,但不敢顶嘴,只好耸拉着头,一声不吭。而这时赵平道:“舅舅,事情现在越闹越大了,再闹下去,恐怕就不好收拾了,依我看,我们还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在郑敬高身边,化身云娘的夕颜却轻轻“哼”了一声,道:“商毅来了又能怎样,除非是他要造反,不然的话,他还能杀进这丝造局里来吗?事情闹大了怕什么?越大越好,一直要闹到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不能在苏州立足为此。”
听夕颜这么一说,郑敬高的腰板也一挺,道:“对,怕他什么,商毅还能把咱家怎么样。事情到了这一步,谁都不能退后。”然后又转头对夕颜道:“云娘,你说,明天咱们该怎么办?”
夕颜淡淡道:“明天再多派些人,继续去新丝路丝绸织造厂闹事,商毅不是带兵来了吗?那就大闹他一场,就算是砸不了丝绸厂,也要搅个天翻地覆。最好让商毅的兵打死几个丝农,那可就怎么也收拾不住了。等把这几万丝农全都逼得发动起来对付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看商毅怎样应付。”
郑敬高听了,也眉飞色舞,道:“好主意,就这么办。”然后又对赵平和郑复生道:“你们两个听见没有,还不快去安排。”
赵平和郑复生心里暗暗叫苦,但也不得不照郑敬高的吩咐去做。
第二零一章 生丝之战(二)
根据林旭升向商毅等人介绍,原来在这几天里,来卖生丝的丝农越聚越多,因为整个苏州只有新丝路丝绸织造厂这一家的生丝收购价没有下降,其他所有织造作坊都大幅压降了收价,这个消息也己经传遍了苏州周边地区,而且不断还有谣言,说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也要降价了,因此也引发了丝农的集体恐慌情绪。
人人都有这样的心理,谁都不知道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什么时候也会降价,因此都打算趁着新丝路丝绸织造厂还没有降价的时候,先把手头上产出的生丝都卖出去,尽可能的减少损失。许多原本还打算稳一稳,等今年的生丝都制出之后,再一起出卖的丝农也都坐不住了,纷纷都带着己经产出的部份生丝来到苏州城里出售。
结果这几天的时间里,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一共收购生丝四万多斤,花费了白银近五万两。而且就在昨天,迎来了一次出售生丝的高峰,支付的白银也由五千两一下子跃增到了八千多两,而在今天,支持出的白银巳经超过了九千,如果不是发生搔乱,突破一万,是完全可能的。
商毅问道:“现在帐上还有多少白银。”
林旭升道:“己经不足二十万两了。”
商毅皱了皱眉,道:“我们的白银还充足,而收购也没有降价,为什么还会引发丝农的搔乱呢?”
林旭升苦笑了一下,继续讲述。虽然这几天来,出售生丝的丝农爆增,但总体的局面还算正常,虽然每天都有“新丝路丝绸织造厂明天也要降价了”之类的流言传出,但林旭升等人只当是丝农自己不安心,也没太当一会事,现在回想起来,这些流言显然是有人早有预谋流传出去的。
昨天由于丝农爆增,足有千余人,新丝路丝绸织造厂虽然没有降价,尽管己经开了六个收购柜台,但收购量却仍然有限,因此一直到傍晚关门的时候,还有近三百多人的丝农没能卖出生丝。而丝绸厂也只好强行关门,让他们明天再来。虽然丝农们的情绪都不是很好,而且还有人拍打大门,但闹了一阵之后,还是只能算了,但大多数丝农都舍不得花钱住店,于是就在丝绸厂的门口和衣而眠。
据福威镖局的人后来打听,就在当天睌上,有人在丝农之中造谣,说新丝路丝绸织造厂明天也要降价,进一步挑起丝农们的情绪。在今天早上,丝绸厂还没有开门,丝农们就已经开始有些浮燥起来。只不过丝绸厂开门之后,挂牌收购生丝的价格没有变,才暂时把丝农的情绪给压制住。
但今天的收购情况却发生了不少变化,明显有一批人根本就不是来卖生丝,而是找机会捣乱起哄,不断的挑逗着丝农的火气,而且轮到他们卖生丝的时候,明明称好是一斤丝,却硬要说是二斤丝,分明是下等生丝,却一定要以上等的价格出卖,收购人员和他们争辩几句,就马上起哄鼓动丝农闹事,操吵着什么砸厂抢钱,还有人向丝绸厂里扔石头。
因为上午的时候大多数丝农都只顾着卖生丝,对这些鼓动和哄笑最多只是跟着起哄一下,还没多少行动响应,因此还免强控制得住局面,但是到了下午,明显着今天又有一大批人无法卖出生丝了,丝农们的焦燥情绪也越来越重。加上又不断有人煽风点火,局面也越来越乱了。
这时林旭进也发觉情况不妙,赶忙派人到军营里去请商家军来帮助,但就在商家军还没有赶到的时候,也不知怎么,收购人员和丝农因为收购事情,发生了一个小冲突,而在丝农中立刻有人鼓操起来:
“新丝路丝绸织造厂太欺负咱们了,咱们跟它没完。”
“大伙儿一起动手,把他们的厂砸了。”
“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快动手啊!不然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也要降价了。”
加上丝农们的火气也被逗得十足,于是都开始跟着闹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发生的,有一部份丝农和收购人员发生了冲突,而冲突也立刻扩大起来,终于形成了大规模的搔乱。
尽管黄泰松等镖局人员竭力抵抗,但这时现场还有五六百名丝农,他们也抵挡不住,眼看着丝农们就要冲进丝绸厂来,幸好这时罗远斌带领着一个营的商家军赶到,立刻控制住了局面,才算是保住了丝绸厂。因为在以前商毅着重强调,军队保护丝绸厂时不许动用火器,因此这次罗远斌带来的都是长枪兵,加上丝农们终究还是农民,而且只是受人挑动,也不是成心要爆动,结果赶快就被驱散了,只是在混乱之中,有一些士兵和丝农受伤,但总算是没有生命之险。
但这一闹之后,整个丝绸厂里都人心惶惶,工匠们都有些害怕,而且程协祥和王柏两人要撤资的消息也在工厂里传开了,有不少人私下里都开始另找出路,但新丝路丝绸织造厂开出的工钱在整个行业中算是较高的,自从开始以来,而且对工匠们的态度还很不错,比别的作坊都要强得多,更为重要的是,现在苏州城里所有的织造作坊都己经停了产,不招工人,想到別处去找活干,跟本就不可能,而且今天商家军的极时出现,也给工匠们带来了一些信心,因此绝大多数的工匠还是决定再观望几天,只有几个家境稍好,或是另有门道的工匠辞了职。
听完了林旭升的讲述之后,商毅点了点头,显然这些事情都有隆兴堂在背后操纵着,看来这一次面对的还不仅仅只是隆兴堂的生丝压价倾销,而还面临着丝民的暴怒情绪,而且能够想出这样一套系统的方案,显然是有高人指点,另一方面来说,过了年之后,又有一些苏州的地方帮派在蠢蠢欲动了,仿佛把平湖帮的教训给忘记了,因此现在的局面远比在杭州时预想的要复杂。
不过现在商毅也没有退后的余地,无论是多么复杂、艰难的局面,都只能迎难而上,而且必须取得这一场生丝之战的胜利。
商毅道:“林掌柜,黄师傳,前一段时间以来,你们都辛苦了,请你们放心,现在我们已经做好了充份的准备,隆兴堂是绝对整不垮我们的。”
于是商毅也立刻连夜开始布置,首先让林旭升、徐仁章、林琛等人赶紧去安抚工匠,告诉他们丝绸厂有商家军保护,绝不会有事,请他们尽量不要辞职,安心生产。只要把这最艰苦的一段时间度过去,丝绸厂一定不会亏待众人,而对于坚决要弃职的工匠,那么就好说好散,并且对每一个弃职的工匠都会算清工钱,决不拖欠,也是让其他的工匠看到丝绸厂的态度。
第二是马上组织郎中,对在外面受伤的丝农进行医疗救治,包扎伤口,伤势较重的,就抬进厂里来安置,并且在丝农中间宣传,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绝对不会降低生丝价格。请丝农们放心,并且在卖生丝的时候一定要尊守秩序。随后又把丝绸厂周围又重新打扫一番,准备第二天继续开门营业。
同时商毅又让罗远斌带兵回军营中去,毕竟丝绸厂是一个工厂,军队老是驻扎在这里,也难免会给人造成一种新丝路丝绸织造厂在借助商家军的势力欺人。而丝绸厂的安全,则由商毅来布置安排。
商毅首先下令,自己带来的一个侦察连中,抽出一个排的侦察兵全部换上伙计的衣服,留在丝绸厂里保卫,又命令另一个排也全都换上丝农的衣服,每人发给十斤生丝,明天混入丝农中去,尽可能的在人群中安抚丝农的情绪,同时也在丝农中寻找,是那些人在煽动起哄。另外两个排也全都换上便衣,混杂在看热闹的百姓中去,在暗中保护丝绸厂的安全,同时跟踪那些煽动起哄者,在僻静的地方捉拿,然后带回丝绸厂来审问。
随后商毅又和林旭升、徐仁章、李格非等人商量之后认为,虽然己经筹到了百万两白银,但还是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因此以目前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的财力,每天用于收购生丝的支出,不能超过一万五千两。
因此众人也决定,明天在丝绸厂里再曾设四个收购生丝的柜位,使收购柜台达到十个,这差不多也是目前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的最大收购限度了。商毅也初步计算了一下,生丝收购分为验丝、过秤、付款三个环节,还是比较麻烦的,一个人在卖完生丝,收到付款之后,一般都需要十到十五分钟时间,一个收购柜台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最多只能办理五个丝农的生丝收购,十个柜位也就是五十个,按一天工作十到十二小时机算,只能收购五百到六百左右的丝农。
因为现在生丝生产的季节还没有结束,因此一个丝农一般都只会卖到十到二十斤生丝,这样合算下来,一天也差不多收购一万五千两白银左右的生丝。每一个时辰扎一次帐,一但超支,那么在后面就要放慢手脚动作,达到平衡目地。
同时在称重和验丝两个环节上,也一定要严格把关,坚持公证原则,绝不能给人可呈之机,以为丝绸厂胆小软弱好欺负。
第二零二章 生丝之战(三)
第二天一早,有不少丝农磨磨蹭蹭的来到了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的门口,因为昨天被人煽动,一时头脑发热,有不少人都参与了砸厂的暴动,有不少人现在都还有一些后怕,因为他们也都知道这家丝绸厂是商家军开的,现在连苏州织造局的高公公都惹不起,何况是自己这些小百姓,而且现在整个苏州只有这家丝绸厂没有降低收购价,如果真把这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给砸了,那么生丝就只有贱卖给隆兴堂了,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也有不少人都暗暗后悔昨天的行为,甚致心里都打起了退堂鼓。(.)(_)
但带来的生丝还是要卖的,家里的父母、老婆、孩子也都等着卖了生丝的钱用,就这么回去了,那这一年的辛苦岂不是都喝了西北风。而且也还有不少人在鼓动:“去吧,去吧,怕什么,昨天动手的人有那么多,那能分得出来是谁干的,大伙都一起去,还能把咱们全抓起来吗?”
就这样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在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的门口,又开始聚集起丝农来。在昨天的冲突中受伤的丝农都得到了丝绸厂请来的郎中救治,但他们都还心有余悸,不敢进丝绸厂去,只是在外面休息。林进旭见了也知道他们都还没有安心,因此也不免强,又派人送了几床毛毯,让他们御寒,虽然以是初春时节,但在夜间气温还是很低的,露宿街头可不好受。
而这些丝农也都十分感动,他们也知道白天动手砸厂是自己不对,而现在新丝路丝绸织造厂还这么照顾自己,心里也都非常后悔。
丝农们在新丝路丝绸织造厂门口聚集之后,趁着还没开门的时候,丝农们也在一起聊天打听,有的在这里过夜的丝农们就说了他们的经过。听说今天丝绸厂还照常开业,而且收购生丝的价格也不降,这也使其他丝农都安心了不少。也都议论纷纷。
“看来这家新丝路丝绸织造厂还真不错啊,昨日我怎么就一下子迷了心,要砸厂呢?”
“是啊!是啊,要是真把这家厂给砸了,我们的生丝卖给谁去。现在只有新丝路丝绸织造厂还没有降价啊!”
“你懂什么?你以为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会那么好心吗?降价省钱的事情难到他们不想做,要不是昨天我们一闹,你看他们降不降价。”
“对呀,所以说我们今天还是要一起闹,等一会大伙儿可都要捧场,别让他们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
……
“就是,我们大伙人多心齐,只要我们一说要砸厂,他们一定会害怕,这样一来,我们还可以要求他们提价呢?还可以把所有的生丝都当上等品卖,大伙还可以多赚不少钱呢!”
“这样不好吧,咱们这不是讹人吗?新丝路丝绸织造厂对我们这些丝农真算不错了,我可不好意思再去讹人家。”
“也是,能按现在的价钱把生丝卖出去,我也就满意了,咱挣的都是良心钱,该多少是多少,多的咱也不贪。只要别少了就行。”
“你看你那没出息的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钱谁还嫌少呢?你不要我可要了。”
……
就在丝农们的议论之中,谁也没有留意到,在人群之中,有一些丝农在四外张望,寻找着那些说煽动、挑拔言语的人。
时间渐渐过去,天色也慢慢亮了起来,丝农也越聚越多,又聚齐了五六百人。
如果在前几天这个时候,新丝路丝绸织造厂就己经开门营业了,但这时还没有开门,有一些丝农又不安起来,生怕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今天不营业了,而有人也不断在人群中说着煽风点火的话。因此丝农们的情绪渐渐又都有一些急燥起来。
太阳也从东方升起,丝农已经聚齐了六七百人,而且都有些焦燥不安,而人群中也有人不断操吵着“开门,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要砸厂了。”
“乡亲们,大家动手,把这厂给砸了。”
……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暴吼:“谁敢砸厂。”紧接着,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的大门“咣当”一声打开。
而在丝农中间,立刻有人叫了起来,“门开了,大伙冲啊。”
“冲啊,把厂给砸了。”然后还有人带头向厂里涌了过去。
虽然许多丝农都后悔昨天不该参加砸厂行动,但现在这人群一带,头脑一下子也又糊涂了起来,也就不由自己的跟着一齐涌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又听“吼!”的一阵吼叫,从新丝路丝绸织造厂里也一下子涌出了几十条彪形大汉,一个个人高马大,膀大腰圆,面目狰狞,毛发各异,就像凶神恶煞一样。而在这一批彪形大汉之后,又跑出几十个黑人,虽然体形比前一批彪形大汉要差一点,但也是丝农们素日少见的大个子,而且一个个头脸乌黑,扔到煤堆绝对分出来,形样也是十分吓人。
而且毎人手里都拿着一条枣木大棍,出了厂门之后,立刻分左右排开,站在门口两侧的台阶上,然后用手中的枣木大棍戳打着靑石地面,发出“咚咚”的声音,这架式看起来着实慎人。
丝农们一见,也都吓得不轻,有人都惊叫了起来,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向前进,跑在前面的人,也都被吓得连连后退。
原来商毅虽然没有想到苏州会发生砸厂的事情,但也能够想得到,由于整个苏州的丝农都被赶到新丝路丝绸织造厂来,这个人数一定不会少,维持秩序将是一个难题,而且商场的事情,尽量少让军队参和进来,因此向科雷亚借了二十名外籍雇佣兵,选的都是一色身高都在一米九以上的日耳曼大汉,外形越吓人越好,用来维持秩序。
到了苏州之后,商毅也发觉局势更为复杂,因此又从黑人护卫连里挑选了三十名士兵,也都是一米八五左右的大个子,一起帮助维持秩序。不过他们的主要责任是吓人,而不是真正动武,因此一屡不许携带武器,毎人只拿一条枣木大棍,同时没有命令,绝对不许动手打人。
明朝的中国平均身高只有一米六多一点,因此在丝农眼里,这五十名护卫都不亚于小巨人一样,吓人的不仅仅只是他们的身高,而且一个个相貌怪异,再加上又都故意做出一付凶狠的样子,虽然人数少,但在气势上完全压倒了丝农们,谁也不敢上前,就连在丝农之中煽风点火的人,也一时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而这时林旭升在黄泰松和几名镖师的陪同下,才缓缓从丝绸厂里出来。
在台阶上一站,看着下面六七百丝农被这五十名护卫吓退了,林旭升也觉得底气足了不少。他首先向丝农们躬身一揖,朗声道:“各位乡亲们,承蒙各位厚爱,都来关照我们的生意,在下感激不尽。我们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保证会开门营业,而且也不会降低生丝的收购价格,有多少生丛,收多少生丝,这一点请大家尽管放心。但是在今天开始收购丝绸之前,我可有几句要说在前面。”
听他这么一说,丝农们也都安心了不少,加上护卫的震慑力,情绪也都稳定了不少。而人群中也有人应道:“大掌柜要说什么,就说吧,我们都听着呢?”
林旭升道:“现在整个苏州城里所有的织造作坊在隆兴堂的指使下,都降了收生丝的价格,只有我们新丝路丝绸织造厂没降,而且收购的价格还出去年要高出一些,这一点我可没说错吧。”
底下马上有人应道:“大掌柜说得对,隆兴堂里他妈的没一个好东西,只顾他们赚钱,那顾我们这些丝农死活,还是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仗义。”
“对呀,要是没有新丝路丝绸织造厂,咱们可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多亏了有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乡亲们说是不是啊。”
一来现在丝农都是有救于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二来这说也确实不假,丝农们也纷纷应和着:“是啊!是啊!还是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仗义!大掌柜仁义!”
林旭升轻轻松松几句话,立刻把矛头转到了隆兴堂上,夹杂在丝农中那帮起哄闹事的人也都傻了眼,但现在又说不出什么来,一个个干着急却沒有办法。
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林旭升也不禁精神大振,接着又道:“但是隆兴堂就见不得我们新丝路丝绸织造厂在苏州立足下去,昨天发生的事情,不用我细说,大家也都清楚,就是隆兴堂派人在你们中间挑拔事非,鼓动你们来砸我们的厂子,你们想过沒有,把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砸了,不就正好趁了他们的心愿了吗?”
许多丝农听了,也都低下了头,又有人道:“林大掌柜,我们错了,不该听了小人的唆使,做错了事情,您就大人不见小人怪,饶了大伙儿这一回吧。”
其他丝农听了,也纷纷道:“是啊!是啊!林大掌柜,是我们错了,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林进旭点了点头,道:“其实我也知道,你们都是被人利用了,因此这次就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以后就在也不要提。但从现在开始,每一个人都要守规据,按秩序,一个一个来卖丝,就算今天卖不完也不要紧,明天再来嘛!我己经说过了,我们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保证每天都开门营业,保证不降价。但如果再有谁敢捣乱闹事,那可就别怪我们了。”
底下马上又有人应道:“知道了,我们都知道了,以后谁要再敢提砸厂的事,就一定是隆兴堂派来的奸细,不用新丝路丝绸织造厂动手,我们大伙儿就一起打死他,你们说好不好啊。”
“对,打死他,隆兴堂的人,他妈的见一个打一个。”
“对,不管是谁,要再敢提砸厂,我们就先打杀他。”
林进旭也十分满意取得的效果,道:“好,现在开始,收购生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