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 奉旨进京(下)
一行人马从青州府出发,向西北前进,穿过济南府的武定州,进入到河北境内,达到了河间府之后,再直向北上,经保定进入顺天府的境内。
这一路上通过的地方,全是遭到清军劫掠的地区,这时离清军刚刚撤走还不足一个月,许多本应是村落镇店地方都罕见人烟,房屋田园全是一片废墟瓦砾,百姓的尸骨也随处可见,不时还可以见到豺狼野狗,四处乱窜,啃食着尸骨,令人毛骨悚然。
而在接近大城州府的地方,人迹虽然会略多一些,但绝大多数都是流民灾民,或三五成群,或几十人结队,身穿着百结鹁衣,满面风尘,或是漫无目地的随波逐流,或是卧在道边一动不动。一个都目光呆沚,有气无力,毫无生机。有时为了抢夺一点食物,会引发一群人撕拉滚打。不少人甚至都开始吃倒毙在道边尸体。其状之惨,让人不忍目睹。
周少桓、童大勇、成进、成刚、段鹏等几个年轻人都是第一次出远门,对什么都感到十分新鲜,都非常兴奋,而叶瑶瑱虽然以嫁为人妇,但终究还是个少女,她本来和周少桓等人也非常熟悉,加上商毅对她也不加以拘束,因此在开始的几天里,也不坐在车里,而是骑马与众人并行,一路都有说有笑,十分热闹。偶尔在路上还会打几只豺狼野狗,晚上休息的时候烧烤来吃,确定像郊游一样。
但走了几天之后,所到之处,看到的全是这样一付凄惨的景像,每个人的心情也都渐渐变得沉重了起来。叶瑶瑱也不忍再看,每天都躲在车里不出来。而其他人也都少言寡语,一路非常沉静。洋和尚握着十字架,口里念念有词,连曾化龙也连连叹息不止。
好在商毅左出发时,携带了充足的食物,而他们这一行人数众多,又都是官军,因此一般的流民也不敢来遭惹他们。偶尓有两次受到千余名流民的袭击,但也被士兵们几排火枪射击之后,倒下一大片人之后,就都退走了。不过也很难说流民真的是被士兵们打退的,因为在流民退却的时候,把死去流民的尸体也带走,抢到尸体的人一个个都喜笑颜开的样子。仿佛打到了好猎物一样。
虽然说随行的这两个连的火枪兵都是经历过战场,以经见惯了杀戳的人,但看到了这样的情況,也不禁毛骨悚然。
周少桓不禁道:“我还以为我们青州的情况以经够惨了,那里知道和这些地方相比起来,我们青州还真得算是很不错了。”
其他人听了,也都频频点头,商毅也不禁苦笑,其实在历史上,青州的情况和这里差不多,只不过由于有自己这样一个穿越的人士到来,才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清军对这一地区的伤害。只可惜商毅的力量有限,并不能完全改变这段历史。就是青州,减轻的也有限。
商毅道:“你们想一想,如果不是我们守住了穆陵关,挡住了鞑子进攻青州府的路线,那么现在的青州恐怕也比这里好不了多少。因此你们好好记住这里的情况,时刻都不要忘记我们的责任。”
队伍一直到进入顺天府境內,接近京师时,才渐渐有了一些生气。又走了一天之后,终于远远的看见了北京的城墙。
曾化龙从车中也露出头来,对商毅笑道:“终于就要到了。”
商毅心里也颇为激动,现代的北京他并不陌生,因为他入伍之后,大部份时间都生活在这座城市里,而三百六十多年以前的北京是什么样子,商毅也有些迫不急待的想看一看了。
后世北京內城的大致布局,其实就是在明代开始形成。在这个时期,北京由处至內,分为内城、皇城、紫禁城三圈。最大周长为四十五里,而在嘉靖年间,由于人口扩展,又在北京城南边从东便门到西使门修筑了一圈外城,周长二十八里。总计占地面积近有一百平方公里。在最鼎盛的时期,城郊人口超过百万。在这个时代,不仅是中国的第一大城市,也是此时世界的第一大城市。
他们一行人马加上清军的俘虏,有差不多近千人,自然不能全都带进北京城里去了,于是人马在北京东西郊外找了一块空地,扎下营寨,将大队人马,所带的俘虏东西全部都留在城外。商毅只带了叶瑶瑱、周少桓、童大勇、成进、成刚、段鹏,另加三个火枪兵,一共是十个人,而曾化龙也只带韩志、肖文军以及八个家人,一行二十一人进了北京城。
他们一行人是从外城东南广渠门进城,穿越了青灰色的厚厚城墙,进入到了北京的外城,然后再经由崇文门进入到北京的内城,除了曾化龙和几个贴身的家人之外,其他人基本都是第一次到北京,因此无不左顾右盼,观看这大明都城的景像。
商毅更是如同在电影中一样,恍如梦境。并且极力的把眼前的景像和后世的记忆重叠在一起,寻找自己既熟息而又陌生的感觉。
北京内外城的街道格局和后世一样,基本都是以水平竖直为主,方方正正,规规矩矩,街巷密集。而且通向各个城门的街道为全城主干道。路面颇为宽阔,并排可行五六辆马车。而且和后世一样,这些通向各个城门的大街,也多以城门的名称命名。如崇文门大街、宣武门大街、安定门大街、德胜门大街等等。而城内的居民区则是以坊相称,坊下称铺,整个北京城里一共有三十三坊,七百余铺。
既使是在外城,京师的繁华景像己然在目,他们所过的都是大道,两侧皆是密密麻麻的商铺,酒楼,叫买叫卖的声音,丝竹管乐的声音不绝于耳,。大道上车马来往穿梭,络绎不绝,无数衣着光鲜的豪强商贾,富户贵族,携美带艳,在家奴护卫的拥簇下,出入于各个商铺酒楼之中,所穿所使之物皆是豪华奢靡之极。热闹繁华,令人目不暇接,只看得周少桓、童大勇等人昏头转向,目瞪口呆。不觉都放慢了前进的速度。
不过对于见识过二十一世纪繁华热闹商业景像的商毅来说,这样的场景,也仅仅只能算是很热闹而己,他所关心的是这城市的另外一面,与这繁华景像极为不相称的是,在街道的两侧,两旁的屋檐底下,随处可见扯儿拽女行乞讨饭的流民与乞丐,捧着残破的空碗,挨门求告。而且还不断遭到店面主人,以及豪强商贾所带的家奴院了驱赶,推打。
偶尔有的商铺会施舍一点残羹剩饭,也引起他们一阵争抢。甚至在一间酒楼底下,商毅看到有一个官宦子弟模样的人在楼上依窗而坐,扔下几跟肉骨头,然后看着楼下几个饥民与两条狗再一起争抢,开怀大笑起来。
而且正街的路面上虽然还干净平坦,但在巷陌小街的路面,己是道坍塌坑洼,墙角旮旯堆积着尽是尘土垃圾和粪便,还有猫狗一类宠物的尸体,路边的沟渠也尽是污物,将沟道堵得严严实实,而在可以想像一但遇到大雨天气,必然会污水横流,泥泞难行。以致于传染出各种瘟疫疾病。
这时的北京,表面上虽然还有几分峥嵘轩峻的气像,蓊蔚洇润,但在商毅的眼里,却己经看到末世的颓败和哀弱之像来。因此就在不到一年的时间以后,李自成就能十分轻松的打到北京来,结束了明朝对中国近三百年的统治,也绝不是偶然发生。
现在正是下午三点多钟,方才还艳阳高照,不一会儿就被云层遮住,忽隐忽现,天空中乌云低垂翻滚,不断的扩张着,看起来似有大雨将致。
曾化龙道:“商毅,看起来是要变天了,我们还是快些行进,先到馆驿安定下来。我们在北京也不是一日,这些景像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可看。”
商毅也点了点头,对其他人道:“先都别看了,快些赶路,先到馆驿。不然可就要淋雨了。”
一行人加快了行路,进了内城,来到驿馆,这时太阳以彻底被乌云遮住,天色大暗,仿佛黄昏。
众人分好了房间之后,各自都在清理自已的行李,曾化龙对商毅道:“我派乚现在去吏部告知一声我们以经来到了北京,今天以经不早了,恐怕不会正式入见,我们就先在驿馆里好好休息一下,等到明天再正式去吏部报道,看内阁什么时候有空问话。”
商毅道:“一切都听大人吩咐。”
曾化龙点了点头,又道:“你们都是第一次上京,若是无事也可以出去走走,游历游历,但且记京师重地,权贵众多,是非纷争不少,不比山东青州,因此凡事忍让,千万不要惹事上身来。”
商毅点了点头,道:“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约束好下人,不会让他们惹祸就事了。”
曾化龙也点了点头,带着家人到自己的住所休息去了。商毅也来到自己的房间,见叶瑶瑱正在辅着床上的被褥,不禁道:“现在离睡觉还早着,赶了一天的路,先休息一下吧。”
叶瑶瑱嫣然一笑,道:“我不累,还是先铺好,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伡切杂的脚步声,只听有人高喊道:“圣旨到。”
第一八二章 下狱(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登莱巡抚曾化龙,受朝廷重恩,然不思图报,伙同穆陵关千总商毅,只为一己之私,谎称军情,以邀恩赏;假冒战功,以求幸进。(.)轻曼朝廷,有辱圣命,实在罪不容赦,着令主刻缉拿,移交大理寺问罪。钦此。”
随着传旨的太监扯着鸭公噪子念完了圣旨,商毅也只觉脑袋里嗡了一声,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从山东千里迢迢赶到北京,满以为是加官晋级,那知等到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因为这个转变实在是太大了,商毅连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因此一下子就懵住了。
其实不仅是他,就连周少桓、童大勇、成进、成刚、段鹏等人也都惊呆了,这是谁也没有想到事情。明明自已是拼死奋战,才打败了清军,怎么一下就变成了谎称军情,假冒战功。明明自已是立下了赫赫战功,怎么就变成了轻曼朝廷,有辱圣命,因此谁的心里都有一些愤愤不平起来。
这时随传旨太监一起来的武将喝道:“拿下。”几十个校尉士兵立刻冲了上来,将曾化龙和商毅围住,就要准备抓人。
周少桓猛然上前一步,道:“等一下。”其他四个人也马上都拥了上来,纷纷道:“不许抓人。”
那军官一瞪眼,道:“干什么?你们想拒捕吗?”
曾化龙也吓了一跳,虽然听完了圣旨之后,他心里也颇为不平,但以他所受的儒家教育和这几十年形成的君臣关念,根本不会有拒捕的念头,因此立刻道:“商毅,不可鲁莽,我们现在虽然遭受不白之怨,但公道自在,圣心英明,相信不久之后,朝廷就会还我们公证,千万不可莽撞行事。”
他说完之后,商毅也道:“少桓,大勇,你们不可鲁莽,我自问于心无愧,而且你们要相信朝廷会秉公而断,都留在这里,听候消息,不要惹事生非。”
周少桓等人本来也是一时冲动,听了商毅的话之后,也不觉有些泄气,因此也都退了下去。这时商毅又道:“上差大人,我等绝不敢拒捕,只求上差能够宽限片刻,容我和妻子告别一声。”
曾化龙也道:“上差大人,还请行个方便。我等绝不会忘记上差大人的好处。”
那太监这才点点头,道:“这到使得,不过可要快些。”
其实商毅根本就不相信朝廷真的会秉公处理自己和曾化龙,因为如果真要是秉公,自己现在就不会被抓走。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他可不是会老老实实服绑的人,肯定会拒捕想办法逃走。只是这事情来得太宊然,别说自己没有思想准备,就连武器都沒有带,怎么拒捕?就算能够逃出馆驿,但恐怕也很难逃出北京城去。因此在这一瞬间,商毅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念头,终于决定,只能先服绑再说。
得到了传旨太监的允许之后,商毅又叫周少桓等人去拿一千两白银,发散给传旨的太监和校尉官军们,让他们多宽限一些时间。这才转回到自己房里,这时叶瑶瑱也知道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禁花容变色,一见商毅进来,一头扑在商毅怀里,道:“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现在怎么办?”
商毅苦笑了一声,双手搂着她,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你们就在这里等几天,如果还沒有我的消息,那就转回青州去,然后去找爷爷一起生活吧。”
叶瑶瑱怔了一怔,忽然从商毅怀里挣脱了出来,道:“哥哥,你放心吧,把你的那些宝贝武器都给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商毅也吓了一跳,道:“你可千万不要做这种傻事,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的,而且我也不想把你和少桓他几个人扯来,让我……”
他的话还沒有说完,就被叶瑶瑱掩住了嘴,道:“哥哥,这件事情我以经决定。你也不要再劝我,你只要记住,如果你不在了,我一个人绝不会独自生存下去。不过你也放心,在你们的事情没有明了之前,我也不会冒然行动。更不会连累少桓他们,就算到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我还是会去救你,就算是救不出你,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商毅呆了半响,也沒有说话。他这才发现,自己以前没有认识到,自己在叶瑶瑱的心竟是这么重耍,而且她看似柔弱的外表下,居然还有这么坚决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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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化龙和商毅被带走之后,两家的人立刻也坐到了一起,商议怎样营救自已的主人。韩志和肖文军跟曾化龙的时间很长了,知道曾化龙在北京的官场里有那些朋友,都出去奔走去了。而其他人议论了一通,也沒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因此只能先听韩志和肖文军的消息再说。阿科尼亚也向他们告辞,说自己去找汤若望,看看他是否能有办法。
两家各自散开,叶瑶瑱带着周少桓、童大勇、成进、成刚、段鹏等人回到他们的住所,立刻命令众人把门窗关好,又派那三名士兵在门外守着。然后才和他们密秘商议。
叶瑶瑱首先道:“少桓哥、大勇哥、成进哥、成勇哥,还有段鹏弟弟,我们一起在那个小山村里也住了几年,过去都是以兄弟姐妹相称,现在我还是这样叫你们。”
几个人都吓了一跳,以前在山村时,确实都是这样,以兄弟姐妹相称,周少桓、童大勇、成进、成刚都比叶瑶瑱大,因此都叫她瑶瑱妹妹,只有段鹏叫她姐姐,直到叶瑶瑱和商毅成婚之后,众人这才改说,有时叫大嫂,有时叫夫人。现在叶瑶瑱又把过去的称呼拾起,也引起了众人的不少回忆。
叶瑶瑱接着道:“你们和我相公相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相公平素付的为人行事,还有他对你们怎么样,就不用我说了。至少在你们和他相识的这个几月里,他从来沒有做过一件坏事,相反还救过不少人。”
周少桓道:“大嫂,你放心吧,大人从鞑子那里救了那么多的人,老天一走会保祐他的,这次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叶瑶瑱微笑道:“少桓哥,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可不能把相公的生死寄望在老天身上啊。”
成进道:“曾巡抚手下的韩大人和肖大人也去奔走去了,我想他们一定会比我们有办法。”
叶瑶瑱摇了摇头,道:“连曾巡抚都被抓进去了,他们两个又能有什么办法,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他们身上,恐怕也不可靠。”
成进搔了搔头,道:“那还怎么办,我们几个在北京人生地不熟的,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叶瑶瑱道:“我到是有一个办法,虽然没有十分的把握,但也可以试一试。”
段鹏忙道:“瑶瑱姐,你有什么好办法,快说说。”
叶瑶瑱看了众人一眼,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办法,就是劫狱。”
众人听了,全都吓了一跳,周少桓忙道:“大嫂,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做,这可是死罪呀,再说大人现在还沒有定罪,而且韩大人和肖大人也再尽力营救,说不定大人还有出来的希望,那么你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叶瑶瑱微微一笑,道:“我并沒有说马上就去劫狱呀,只是到了实在没有别的办法的时候,无论什么法子,我也都要试一试了。”
五人听了之后,每个人都在思考,如果真的施行劫狱,成功的机会有多少。
叶瑶瑱又道:“我把我的打算告?你们,并不是要求你们也和我一起来做这件事情,因为只有我和他是夫妻,至于你们,都沒有必要为了我们去冒这个险。而且实话告诉你们,就算是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要做下去,就算是救不出相公,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不过在这之前,我只求你们保守这个密秘,并且帮我做一些准备工作就行了。”
这时段鹏忽然道:“瑶瑱姐,如果你要去劫狱,就算我一个吧。大不了就和你们一块去死吧。只是到了黄泉路上,你们也要带着我。”
叶瑶瑱微微一笑,道:“这是一定,相公什么时候把你们丢掉不管过。”
童大勇也终于举手,道:“还有我,我也去。”
叶瑶瑱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大勇哥一定也会支持我。”随后又看向周少桓、成进、成刚三个人。
周少桓忽然道:“大嫂,你想过没有,假知我们劫狱成功,救出了大哥,也就都成了朝廷的钦犯,那么我们以后又应怎么办呢?”
叶瑶瑱摇了摇头,道:“少桓哥,你的问题我确实没有想过,但我现在只想怎样把相公从狱中救出来,至于真要是救出来了,以后怎么办?那就应该让相公去伤这个脑筋了,我想他一定会带着我们走一条好出路的。”
周少桓也苦笑了一声,道:“好,我也加入。”他同时了之后,成进和成刚兄弟也都马上表示愿意加入。
叶瑶瑱点了点头,道:“好,那今天就这样先确定下来,不过这只是我们计划做的最后一招棋,能够不用,最好还是不用。而且在最后的进动决定之前,谁想退出,随时都可以。这毕竟是关系到你们的身家性命,我绝不强求。因此你们都可以认真考虑。”
第一八三章 下狱(下)
商毅缓缓睁开眼睛,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这是一间只有六七平方米的房间,三面都是土墙,一面如臂粗的铁条从顶到地,只留着容手臂出入的间隙,房间里家俱只是一张小床和一张小方桌,只一个标准的牢房形像。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来自于在两排牢房之间的一条走道上,长点不灭的几只蜡烛,也使整个监牢里显得昏暗、阴泠、而又潮湿,充满了一股腐臭的味道。
虽然监牢之中不见天日,但还是能听到牢子们报时,商毅知道,自己以经在监牢里过了两天。而关押曾化龙的牢房就在商毅斜对面,条件和商毅一样。曾化龙被关进牢房之后,一直不语,一付听天由命的样子。
监牢里的条件自然是很差,但在自然条件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也是特种兵必须接受的训练之一。在穿越之前,商毅的平时训练每周都会有二到三次恶劣的环境下生存忍耐训练,有一次执行任务,他曾在腐草污泥里整整泡了两天,因此这监牢的环境对商毅来说,其实算不了什么。虽然商毅以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接受这样的训练了,但住了两天之后,就基本以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但令商毅感到不解的事,自己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到底是因为什么?虽然商毅知道,崇祯在位时,曾经杀过不少大臣,其中有不少是枉杀、或是扩大罪行,但并没有缘因的乱杀。而自己的军事才能,正是目前明朝所急缺的,并且自己官小权微,也没有做过什么违逆朝廷的事实,就算升到了山东总兵,也不会危胁到崇祯的皇位,从那一方面来看,祟祯也没有必要杀自己。
而从自己的罪名来看,慌报军情、假冒战功,如果不是崇祯要杀自己,那就明显是受人污陷的。那么会是谁要害自己呢?
商毅首先想到的,是沈扬那伙锦衣卫的人员。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因为在穆陵关时,自己锦衣卫的关系外理的还不错,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自己被关押的地方是大理寺的监牢而不是北镇抚司诏狱,因此是锦衣卫的可能性并不大。
但除了锦衣卫之外,自己和朝中的大臣并无来往,也没有发生过利害冲突,因此自己受人陷害的可能性并不大。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情况,那就是自己是受了曾化龙的牵连。
曾化龙是登莱巡抚,地方大员,在朝廷里肯定会有些关系或派糸,崇祯一朝的党争十分激烈,那么曾化龙被卷入其中,是完全有可能的,而自己立功连带着曾化龙也有功劳,这次也有望入朝为官,因此曾化龙的政敌挰造事实,颠倒黑白来打击他,而自己现在显然是和曾化龙在一条战线上,因此被连带遭罪也完全是顺理成章了。要是事情的真像是这样,那么自己才真是倒霉到家了。
这样的推论虽然十分合理,但还是有些说不通的地方,一是在这个时的党争中,主要是围绕在周延儒、陈演、魏藻德这几个人展开,这里面似乎并没有曾化龙的身影,他至少也是次要的角色。因此成为主要打击对像的可能性不大,另一方面沈扬等人在干什么呢?难道他们没有把自己的功绩上报给祟祯吗?
如果崇祯知道了自己的战功是真的,那么会不会因此而侥过自己这一次呢?毕竟自己对目前的大明朝廷来说,还是很有用的。其实崇祯一朝的干臣能将并不少,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死的死降的降,现在的明朝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孙传庭、左良玉、吴三桂三个人了,而自己虽然出道仅仅才半年时间,但所立的功绩和这三个人相比,丝毫也不逊色,仅仅只是资历上差得多,并没有必杀的理由。
但商毅转念一想,帝王的心态,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来揣摩。而这个时代的大臣的智商,同样也不能用正常人理智来判断,因此自己到底是死是活,还真的难以预料。
就在商毅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见“哗拉”一阵响动,一个狱卒提着一串钥匙,来到商毅的牢房前,道:“商毅,有人来看你来了。”说着,就给他开锁。
商毅一怔,有人来看自己,莫非是叶瑶瑱又来了吗?因为关押他们的不是北镇抚司的诏狱,只是一般的大理寺监牢,看管也比较松懈,因此是允许家属来探望并且送一些吃食和日用品。昨天叶瑶瑱就和韩志、肖文军一起来探狱,给商毅送了一些吃食和换洗的衣服,以及一些银钱。
当然叶瑶瑱的目地并不仅仅是来探监,还有探看路线,准备劫狱。商毅虽然为她们的行动感到十分担心,但也知道是劝不住叶瑶瑱的,只好让叶瑶瑱她们谨慎行动,先制定出一个详细的计划来,而且在自己的案情还没有明了之前,先不要有所举动。那么今天叶瑶瑱又来看自己,莫非是又有什么新情况吗?
商毅正想着,只听“吱呀”一声,牢门打开,进来一人却并不是叶瑶瑱,而是一个男子。
因为光线浑暗,他的相貌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出这人方面短须,大约五十左右岁年纪,穿一件深色衣服,但商毅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沒有见过这个人。
这时只听来人低声道:“你就是商毅吗?”
商毅点点头,道:“不错,我就是。不知阁下是谁。”
那人道:“我姓骆,名养性,你可听说过吗?”
商毅也不禁大吃一惊,骆养性不就是明朝的最后一任锦衣卫都指挥使吗?也就是沈扬那伙人的顶头上司,他来找自己做什么?莫非是自己的案子有转机了吗?想到这里,也不禁精神一振,忙拱了拱手,道:“原来是大档头,久仰久仰。”
骆养性淡淡一笑,道:“我以经收到了沈同知的密函,知道你是冤枉的,其实是受人陷害。只是沈同知他们正在河北一带探听军情,无法为你申辩,我以经派人飞报沈同知,让他们立刻赶回京师,只要他们一回来,你就可以没事了。因此我来告?你,如果有人提审你,一定不能招认,就算有人给你动刑,也一定要咬牙撑住。不过你放心,动刑的人我都以经为你打点好了,不会动真格,但有些皮肉之苦,你还是要忍住。”
虽然不知道锦衣卫为什么这么关照自已,但商毅听了之后,心中还是不禁大喜,想了一想,又道:“多谢大档头关照,这些小刑,我还是熬得住,只是不知沈同知他们回来,是否就能真令真像大白。”
骆养性看了看商毅,道:“你不信我们锦衣卫的能力吗?”
商毅忙摆了摆手,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我这次进京,到是带了一些酋奴的首级、刀枪、盔甲,可以作为证物,或许对大档头有用。”
骆养性双目炯炯,盯着商毅,点了点头,道:“这些东西确实有用,但还是要等着沈同知他们回来才能用得上,通知你的人,把这些东西都看管好,千万不等让审你的人知道,明白吗。”
商毅立刻也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再请问大档头,是谁陷害我,能够现在告诉我吗?”
骆养性淡淡一笑,道:“这有什么不能,害你的人就是周延儒,明白了吗?”
商毅怔了一怔,他知道周延儒是现在的內阁首辅,也是明朝的到数第三任内阁首辅,同时也是被崇祯所杀后二名内阁首铺之一,但为什么他会陷害自己呢?不禁道:“我和周阁老素不相识,又无冤无仇,周阁老为什么要故意害我呢?”
骆养性“哼”了一声,道:“周延儒害人,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实话告诉你吧,他害你,就是因为你立的战功太大了。”
商毅呆了一呆,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在历史上,这一次清军入关奔袭,明军的表现简直就是不堪一击,后来崇祯以御架亲征相逼,迫使周延儒不得不自请出京督师,结果到了通州之后,周延儒就惧敌不前,终日只在通州和众将饮酒取乐,还不断假传报捷,崇祯一度还信以为真。而后来因为真像败露,崇祯才逼迫周延儒自尽。
只是现在由于有了自己的介入,才使在清军入侵期间,登莱一带的战绩一枝独秀。对明朝来说,这自然是一仵好事,但对周延儒个人来说,却是极坏的坏事。如果大家都表现不好,就算崇祯不满,但周延儒还能有个推脫,而相反商毅一个人的战绩突出,只能反衬周延儒的无能,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周延儒必须把自己的战绩完全抹杀掉,才能推御得了自己的责任。
商毅万万也没有想到,整个事情的原因竟然会是这样的。在后世的经济中,有劣币淘汰良币的规律,那么在现在的明朝官场,则是庸臣想方设法要整跨能臣,说白了,就是如果大家一起都无能,就没事,皇帝也不能怪所有人,重要的是不能让一个有能力的人出头。官场的作风变成了这样,那么明朝再不亡国,也就没有道理了,看来自己还是很傻很天真。
第一八四章 袭击(上)
商毅还知道,在历史上,向崇祯告发周延儒的官员,正是这为明朝末代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
骆养性和周延儒之间的恩怨,也是一部中国官场史的缩影。在早年,周延儒为了爬上內阁首辅的位置,一度和骆养性打得火热,骆养性能出任锦衣卫都指挥使,周延儒在暗中也是出了不少力时。
但等到他们一个成为內阁首辅,一个成为锦衣卫都指挥使之后,可不是童话似“两个人从此以后,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的结局,而是马上就从亲密无间的战友同伴,变成了势不两立的对头仇人,过河拆桥,互相拆台之类的事情,也就接踵而来了。
只不过一开始,周延儒首先利用自己内阁首辅的有利地位首先发难,上书要求崇祯取消锦衣卫缉事之权,因为锦衣卫的名声实在不好,因此这个提议也赢得了不少官员的支持,尽管没有被崇祯接受,但还是对锦衣卫的权力加以了许多限制。在这种情况下,骆养性也只能忍气吞声,但在暗中一直再寻找扳倒周延儒的机会。
而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只要沈扬等人回京,当面向崇祯说明了商毅的功劳,戳穿周延儒的谎言,就有可能一举将周延儒扳倒了。因此骆养性才不惜为商毅上下打点,并亲自到狱中来见商毅,指点他应如何应对审训。
只不过商毅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被卷了进来,成为其中当事人之一。这到底是历史自身的惯性,还是因为有自己的出现,才使历史向正确的轨道发展。虽然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差不多有**个月了,也使山东一带被清军的劫掠减轻了不少,但从总体来看,历史还是依然按照商毅所知的方向再发展,并没要改变的迹像。
骆养性走了以后,虽然商毅也不全信他说的话,但自己的案子总算是出现了转机,因此商毅的心情大好,不过被关押在他斜对面的曾化龙却还是依旧如故,一言不语。而商毅这才知道,其实曾化龙是被自己连累的,对他也颇有歉意,但现在又不能把出现转机的情况告诉他,只好在心里默默祷告,希望沈扬他们能够早点回京,如果自己的冤情洗淸,那么曾化龙也就可以出狱了。
又过了二天,商毅到是没有被提审,但叶瑶瑱又来探监,在送饭的同时,也带来了她们初步似定的劫狱计划。而商毅也将骆养性到狱中来过的事情向叶瑶瑱说了一遍。叶瑶瑱听了之后,也不禁大喜过望,毕竟能够通过正常的途径来解决商毅的事情,自然是再好也不过了。劫狱只是到了迫不得己的时候才会使用的办法。
但叶瑶瑱在高兴之余,依然也不完全放心,低低道:“相公,虽然有了锦衣卫的参与,救你出狱的机会以经有七八分,但我们还是不能放弃最后的手段,万一锦衣卫也不行了呢?因此劫狱的计划还是要继续准备下去,一直你真的出狱了为止。”
说着她打开食盒,拿出一个碗来,里面放着十几只鸭蛋,叶瑶瑱拿开了上面几个,露出了两个商毅穿越时带来的微型手榴弹。这种手榴弹个头虽小,却是使用二十一世纪最新的高效炸药,爆炸的威力却其大无比,商毅一共带了十二个,只用过一个,其他十一个都舍不用。而且想一想叶瑶瑱说的也不错,自己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因此接过了这两个手榴弹,藏在身边,然后道:“你们自己也要小心,不要做得太露痕迹了。”
叶瑶瑱又道:“相公,我来的时间也不少了,马上就要走了,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事吗?”
商毅想了想,道:“你让人去打听一下骆养性的家在那里,给他送五千两白银,但不要送现银,找家钱庄,把银子存好,把汇票送给他,记住分开以家钱庄来存。”
叶瑶瑱点点头,道:“好,我回去之后,马上就办。”
商毅又道:“还有我们带来的那些俘虏、首级、盔甲、兵器,这些都是我们打败清军的证据,一定要把他们保管好。我看你们最好出城把队伍带远一点,找一个隐蔽一点的地方扎营。听我的消息。”
叶瑶瑱道:“好,我会分头去做。”说着扑到商毅怀里,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道:“相公,你自己保重。”然后这才转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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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监牢回来之后,叶瑶瑱立刻招集周少桓、童大勇、成进、成刚、段鹏等五个人,将出现转机的情况也告诉给他们。
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五个人也都十分高兴,虽然他们都愿意参加劫狱,但谁都知道,劫狱的风险实在太大了,成功的机会最多只有三分。而且就算劫狱成功了,也并不表示就万事大吉了,困难的事情还在后面。如果能够用正常的手段来营救商毅出狱,那自然是再好也不过了。
叶瑶瑱接着又将商毅吩咐的两件事情说了一遍,众人听了,也都认为这两件事情应该马上都办好。于是叶瑶瑱当即安排,留下成进、成刚兄弟带着三个火枪兵在城里分头去存银子,而自己和周少桓、童大勇、段鹏出城去重新安排军队下寨,等回来之后,再准备去给骆养性送礼。
分派完毕之后,众人立刻分头行动,叶瑶瑱和周少桓等三人来到城外的穆陵军军营。因为穆陵军的军纪很严,因此这几天以来,营中到是没有事情发生。叶瑶瑱等人检查了一下俘虏、首级、盔甲、兵器、旗帜,保存的也都非常完好特别是俘虏,虽然行动受限,但一天两餐的供应却都保障,因此一个个精神虽然不振,但气色状态看来还不错。
叶瑶瑱等人现在自然还不能把商毅下狱的事情向全军通报,只说商毅还留在城里,等待朝廷的消息,而命令全军换一个地方住扎。
因为士兵们都知道,叶瑶瑱是商毅的妻子,周少桓和童大勇也是穆陵军中的主要干将,段鹏是商毅的护卫长,因此对他们的命令并不怀疑,立刻准备开拔。而周少桓又派出侦骑,去寻找适合驻扎的地方。等全军收拾得差不多了,侦骑也回来报告,说以经找到了适合驻扎的地方,在东北约三十里的地方。于是大队人马立刻开拔,跟着侦骑出发。
人马一路行进,走了约有二十多里的路程,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的传来。只见有七八匹马迎面而来,有一匹在前面飞奔,余其相隔十余步,在后面紧追不舍。
渐渐离得近了,众人可以看淸,在前方逃跑的那人一身红色飞鱼服,而后面的人一色青衣,玄布缠头裹脸,只露出两只眼睛,人人手里都拿着刀剑武器,有两个人还拿着弓箭,显然是在追赶。
而穆陵军也停止了下来,付责警戎的士兵都以经端好了火枪,周少桓道:“从衣服上看,前面的人好像是锦衣卫吧?还有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追赶锦卫?”
童大勇也点点头,道:“我看也是锦衣卫的服装。”因为沈扬等一群人在穆陵关住过好几天,因此他们对锦衣卫的飞鱼服并不陌生,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时还是段鹏眼尖,道:“你们看,那不是赵镇抚吗?追赶他的会是什么人?”
赵镇抚就是当初和沈扬一起的从四品镇抚赵从夫,在他们一伙锦衣卫里,他和周威都是镇抚,而且赵从夫还亲自带着锦衣卫和吴汉生等人一起潜入了济南城,鼓动被俘的百姓发动暴动,才一举夺下了济南。这一战之后,穆陵军对赵从夫也颇为敬重,因此对他也十分熟悉。
叶瑶瑱道:“马上出动,去救援赵镇抚,不管追他的是什么人,都不要放过。”她自然知道赵从夫是什么人,可以说现在商毅的安危就全指望赵从夫他们这一群人了,因此一听是他,也立刻下令救援。
段鹏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立刻下令:“侦察营二七三排跟我来,马上去救援赵镇抚。不要放走了”说着带头冲了出来,而一个排的五十多个人也跟着他一起,从斜刺里冲了上去。
侦察队都有坐马,等他靠近到五六十步的距离之后,段鹏从马上下来,举起手里经过改装的燧发鲁密铳,扣动了扳机,只听“轰”的一声,一名正在追赶赵从夫后骑士被打得从马背上飞了赶来,带出一蓬血线,飞出了二丈多远,跌落到地上。
其他追击的骑士这才发现了穆陵军,都不禁大吃一惊,而且见他们人多,也不敢应战,纷纷拔马要走。但为时已晚,其他的一个排的五十名士兵在排长的指军下,以经迅速列成了三排阵式,前排的十六人同时举起了火枪,只经过了一排射击之后,剩下的六名追击的人被打死了四个,还有两个人虽然没有中弹,但他们的座马被击毙,也倒在地上。
但这两人从地上爬起来就向后跑,但这时穆陵军的第二排火枪也开始射击,等枪声响过之后,剩下的两人也都仆面栽倒在地上。
第一八五章 袭击(下)
赵从夫以经停下了坐马,也看淸了救援自己的原来是穆陵军,不禁又惊又喜。
这时周少桓和叶瑶瑱也带着另一个侦察排的士兵骑马赶来支援,一见果真是赵从夫,只他一脸风尘,满身血迹,身上还包着两处伤口,也十分惊异,急忙下马向赵从夫施礼道:“赵镇抚,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从夫自然都认识他们,知道叶瑶瑱是商毅的妻子,而周少桓是穆陵军的一个把总,是商毅手下的主力干将之一,而段鹏是商毅的护卫队长,连忙问道:“周把总,商千总在这里吗?”
周少桓道:“我们大人不在呀,他……”
他的话还沒有说完,就被赵从夫打断道:“我们现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正受一伙强徒围攻,情况十分危急,我突出重围,正打算回京去搬请救兵,突围的时候是六个人,除了我以外,其他人会都死了,正好遇见你们,请周把总赶紧带人去救援我们一行。”
周少桓也不禁大吃了一惊,道:“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围攻锦衣卫,难道是流寇吗?”但心里却在想着,这是在京师附近,流寇恐怕也不会杀到这里来呀。
赵从夫苦笑了一声,道:“我也不知道,这伙强徒不仅人数众多,而且个个都是硬手,现在沈同知他们被围困住了,危在旦夕,如果去救援晚了,只怕就来不及了。”
周少桓还没有说话,叶瑶瑱以立刻道:“不要在耽误时间了,我们马上就去援救沈同知他们。”转头又对周少桓道:“我和段鹏先带也带着这两个侦察排骑马赶过去,你回去在调一个连的士兵,随后赶来支援我们,马上就行动吧。”
周少桓也知道,现在商毅的安危,全指望这伙锦衣卫回到京师,才能澄清事实,如果锦衣卫遭遇不测,只怕商毅就会真的冤沉海底了。因此也立刻道:“大嫂,你们先去,我马上就会带人赶上来。”
叶瑶瑱马上又对赵从夫道:“赵镇抚,您来带路吧。”
赵从夫这时才发现穆陵军气氛有些不对劲,但现在也没有时间细问,点了点头,道:“跟我来吧。”说着一抖缰绳,座马立刻撒开四蹄,跑了出去。而叶瑶瑱和段鹏带着两个排的人马也都催马紧跟在他的身后。
跑了不一会儿,转过一个弯路,见在前面见的一片广阔的田野,而在田野中间空地上,盖着两三间小屋。只见有一群人等,各举兵器,正在围攻看这两间小房。围攻小屋的人约有百余人左右,和刚才穿击赵从夫的那几个人一样,全是一色青衣,用玄布缠头裹脸,只露出两只眼睛。而在地上横七竖八,还躺着不少尸体,有这伙围攻的人,也有不少是锦衣卫。
赵从夫道:“就是这里了,沈同知他们都躲在屋里,看来还好。”
段鹏年纪虽然不大,但跟着商毅,也算是经历了不少阵仗,立刻下令道:“全体下马,按四排连射列队,准备战斗。”
这时围攻小屋的那伙强徒也发现了他们,见都是明军衣甲,知道一定是援军来了。也不敢继续围攻下去,稍退出了一段距离,然后从大队之中分出了三四十人,向穆陵军杀了过来。
但这么缓了一下的时间,穆陵军以经列好了纵队,前排的二十五名火枪兵起举起了火枪,对准了冲上来的强徒们。
“轰——”
一串连排巨声响起,正在向穆陵军冲到的强徒之中,立刻有十余人被火枪的弹丸惯穿了身体,整个人都向后一仰,有的被打得朝后倒飞,但结果全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其余的强徒也不仅都呆了一呆,但马上又各举武器,继续向穆陵军冲了过来。但穆陵军的第二排火枪手马上就取带了第一排火枪手的位置,再度向强徒们发射出了无情的子弹。
随着枪声响过,立刻又有一排强徒倒地身亡,紧接看又是第三排。
再连续三排火枪打击之后,进攻穆陵军的强徒们己只剩下不到十人,而且也终于在坚持不住,转头就向后跑去,留下了三十多俱尸体横七竖八,躺在穆陵军的面前。
其实穆陵军还有一排火枪手没有射击,但被叶瑶瑱制止住,并趁着强徒们撤退的空隙,一边警戎,一边迅速向那两间小屋靠陇过去。而强徒主阵里的人员也被穆陵军刚才那一阵凶猛的火力所震惊,一时间也不敢再向穆陵军逼近。只能眼睁睁看着穆陵军移动到小屋里。
段鹏就在小屋前组织士兵列阵,只听一个惊喜的声音道:“赵镇抚,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把援军搬来了。”随着说话的声音,沈扬以经从屋里钻了出来。紧跟着刘知用、周威等人也都一一出来。这些人叶瑶瑱都是认识的,见他们都安然无恙,也大为安心了。
这时赵从夫以抢步上前,道:“同知大人,是我们命不相绝,遇到了穆陵军,是穆陵军救了我们。”
“哦!是穆陵军?”沈扬也觉得有些意外,道:“商千总来了没来。”
赵从夫看了叶瑶瑱一眼,也觉得有点尴尬,道:“回禀大人,商千总没有来,是由商千总的娘子亲自领军来救援我们的。”
其他人听了,也都觉得有些惊讶,叶瑶瑱却抢上一步,飘飘下拜道:“同知大人,我家相公受人冤枉,以被关押在大理寺狱中,只救大人能够救他一救。”
众锦衣卫听了,也都更觉奇怪了,但沈扬道:“商娘子,你先起来吧,商千总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只要等我们进京,一定会为商千总洗尽冤屈,你尽管放心好了。”
叶瑶瑱听了,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了,起身站好。这时周威以经问道:“沈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商千总到出了什么事情?”
沈扬看了他一眼,道:“周镇抚,你不用担心,我收了骆指挥的密信,才知道商千总只是一时被奸人冤枉,但京师里有骆指挥照应,不会有事的。只是怕走漏消息,才没有告诉你们.等我们回京之后,向皇上澄清事实,商千总就没事了。”顿了一顿又道:“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眼前的事情,不把这伙强徒打退了,我们也无法回京去解救商千总。”
周威听了,只是“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叶瑶瑱又道:“大人请放心,我们后面还有二百多人,过一会儿就可以赶来了。到时候也就不用怕这伙强徒了。”
沈杨听了之后,也安心不少,哈哈大笑道:“好,到时候一定要活捉几个,我到要看看,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惹到我们锦衣卫的头上来了。”
原来山东的战事结束之后,沈扬奉骆养性之命,转到河北去打探消息,因为周延儒请旨督师,在河北坐镇,沈扬的实际目地,是去找周延儒的把柄。
收到了骆养性的密信之后,沈扬马上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商毅的罪名是否能定下来,将直接影响到锦衣卫的前程,而且这正是一个扳倒周延儒的大好时机,因此也顾不得再收集别的资料,立刻带着锦衣卫返回京师。
那知就在快到北京城的时候,竟然遭到这伙不明身份的强徒袭击,在一开始的时候,强徒只有三十多人,因此沈扬等人还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因为在河北一带,他们和其他几批锦衣卫聚合,现在以有六十余人,都不是庸手,认为不过是区区一伙毛贼,又算得了什么?
那知动起手来才发现,这伙强徒个个都是有两下子,而且其中有几个人的武功还十分厉害,锦衣卫虽然不弱,但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基本都不是对手。而且人手越聚越多,开始是三十多人,但很快又聚陇了两伙,差不多有**十人了。锦衣卫自然敌不过,只好且战且退,幸好在这里发现两间小屋,沈扬带着锦衣卫退进小屋中驻守,这才免强站稳了脚。然后又派赵从夫带五个人突围,赶到北京去求救。
但赵从夫走后,强徒们居然又聚集了一伙人,围攻的人数竟超过了百人,而沈扬等人拼死抵抗,但也岌岌可危,要不是赵从夫在半路上遇到了叶瑶瑱她们移营,才能及时赶来救援,只怕是早就守不住了。不过抵抗到现在,锦衣卫也死伤了大半,只剩下二十五个人,而且也多半受伤。好在几名为首的人,沈扬、刘知用、赵从夫、周威等人都还平安无事。
不过现在穆陵军赶到,众人终于都放下心来。因为他们都见识过穆陵军的火枪厉害,这伙强徒就算武功再高,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怎么能抗得住火枪呢?何况自己还有援兵。现在就等着看好戏了。
这时段鹏来到叶瑶瑱身边,道:“大嫂,这伙强徒又准备进攻了。”
叶瑶瑱向远处看了看,果然见这伙强徒以经集中了所有人,在向这边迫近过来。于是道:“打仗我没有你们在行,就交给你来指挥吧!但只把这里守住就行了,等少桓哥带人来了,再一起进攻。”
第一八六章 出狱
原来强徒们也知道,今天的伏击计划濒临失败,但又不甘心就这么退后,于是几个领头的人一商量,决定孤注一掷,集中全部的人手,发动一次进攻,希望以牲牺一部份人为代价,冲到穆陵军近前,在近距离格斗中,凭借自己高强的个人武技取胜。(.)
但现实并不以人的意志而改变,冷兵器和热兵器的巨大差距,也不是靠人的意志就能填补的。如果强徒有四五百人,或许还能利用人海战术来达到目地,只可惜现在这伙强徒还不到八十人,因此这场战斗的结果,从一开始就早己注定了。
尽管强徒们又向穆陵军发动了勇猛进攻,但在火枪的猛烈打击下,他们跟本就不可能与穆陵军接近。虽然论个人的武技,一个强徒或许可以敌得了二三个穆陵军的士兵,只可惜他们完全得不到施展的机会,在离穆陵军的阵列还有几十步的距离时,就会被火枪发射出的弹丸击倒。惨叫声也接连不断的响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强徒们就以经死伤过半了,而剩余的强徒见强攻并不见效,也只得又一次退了回去。而锦衣卫的一干众人看得眉飞色舞的同时,也都心惊不己,能够向穆陵军这样将火枪操作自如,试问以后还有那一支军队能够与穆陵军相抗衡呢?
就在这时,周少桓也以领着一个连的士兵赶到了,而强徒们一见,也知道大势己去,今天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完成任务了,因此立刻都撤退逃走,而穆陵军的火枪虽然厉害,但都是远程打击的武器,无法贴近敌军,等追赶上去的时候,强徒们早己跑得远了。结果一个俘虏也没有到。
而在刚才的战场上只留下了一大堆各种形态的尸体,有几个强徒虽然还没有断气,但也以经是奄奄一息,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呤声来,从他们嘴里跟本掏不出什么东西来。因此沈扬在欣喜之余,又觉得有一些遗憾。
两军汇合之后,都十分高兴,在叶瑶瑱的建议下,众人立刻先转移到了穆陵军停驻的地方,现在也不在找什么合适的地方,而是就地扎营。同时将战死的锦衣卫人员尸体和打死的强徒尸体全都收集起来,因为沒有抓到活口,因此只能从尸体上检查,看看是否能够找到一些线索来。
营寨扎下之后,沈扬立刻决定,留下赵从夫和六名锦衣卫人员在穆陵军的营寨中检查尸体,自已带领着其他十七名锦衣卫立刻进京。而叶瑶瑱也立刻派周少桓带一个火枪连的士兵一路保护他们。同时沈扬也派人进城,通知了骆养性。
因此等他们一行人到达了北京城的城门边时,骆养性以经亲自带领着两百多名锦衣卫人员到城门口迎接他们的一行。
见到沈扬、刘知用、周威平安回来,由其是得知锦衣卫在回京的途中遭到袭击,险险全军覆没,骆养性也是又惊又喜,同时也对周少桓再三道谢,并且保证,他们回来那就好办了,不出三天,商毅一定能等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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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毅眯起眼睛,只觉得久违的阳光十分刺眼,甚致有一种恍惚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适应了过来,这才看清,在监狱的大门以外,叶瑶瑱、周少桓、童大勇、成进、成进、段鹏等人都在迎接自己。
虽然只是隔了几天,但这一番分离也仿佛是恍如隔世一般,因此众人相见,在欢喜之余,却是别有一番感慨。连和商毅一齐出狱的曾化龙虽然是久经官场,但也颇有两世为人的感觉。
这时奉命来传旨放两人出狱的太监道:“两位以经出来了,咱家的事情也以经完了,这就要回宫复旨,两位也请回馆驿去好好休息吧。不过明天一早,皇上要在建极殿招见两位,可千万不要误了时辰。”
两人赶紧向这名太监道谢,而叶瑶瑱和曾化龙的家人早己准备好了银两,立刻都送了上来。那太监接过了银包,神色之中也颇为欢喜,向两人拱了拱手,这才带着手下的一群太监校尉走了。
而在临走前,随太监一带来的赵从夫对商毅道:“商大人,你刚刚出狱,今晚就好好休息吧,等你见过了皇上之后,我们再来看你。”
商毅也点点头,道:“这一次在下能够出狱多亏了沈同知,还有赵镇抚你们,等我有了闲功夫之后,再去拜会你们,当面致谢。”
随后两人拱手告别。而曾化龙去微微有些皱眉,他属于传统一类的官员,道德感很强,对锦衣卫没有什么好印像,因此见商毅和锦衣卫关系近密,心里也有些不快。等赵从夫走后,这才对商毅道:“商毅,你还年轻,与卫厂中人过多来往,对你只是有害无益。”
商毅心里对曾化龙的话颇不以为然,其实这个时候的大部份官员也未必比锦衣卫好得了多少,但这话不能说出来,只好道:“大人说的是,只是这一次我们能够出狱,却全是他们禀公回奏的结果,因此也不得不对他们微稍有些表示亲近,等离京之后,必然会不在与他们来往了。”
曾化龙点了点头,觉得商毅说的也有道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回到馆驿之后,两人才各自分开,回自己的住所休息。
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这时为了防备万一,叶瑶瑱又调了一个排的士兵进了北京,留在一个班在馆驿中守卫,其余都住进了馆驿附近的一个客栈里。
因为现在都是自己人,说话也就没什么隐瞒了,商毅才将自己在狱中和骆养性相见,从他嘴里得知污陷自己的人竟是内阁首辅周延儒,以及他耍污陷自己的原因。
众人听了也都义愤填膺,想不到自己和淸军拼死血战,才立下了战功,而周延儒却为了自己个人的私利,不惜颠倒黑白,掩盖真像,还打算致商毅于死地。因此都骂周延儒,段鹏甚致还扬言,如果朝廷不惩办周延儒,那么就索性不做官了,还是回去弄自己的民团算了。
而叶瑶瑱这才把他们在移营的途中,偶遇锦衣卫,并且救下了锦衣卫的整个经过详细告诉给商毅。听完了她的讲说之后,商毅也大吃一惊,居然还有人敢在半路劫杀锦衣卫。看来这整个事情也越来越复杂了,因此在这种紧要的时刻,有人劫杀回京的锦衣卫,而且还就是在北京附近,恐怕绝对不是偶然事件。莫非这次劫杀是周延儒在背后直使的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周延儒的胆子可就太大了。说不定他还会干出什么事情来。看来北京确实是个是非之地,自己还是尽早离开才好。穆陵关虽小,但也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众人说了一阵,又从外面叫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庆贺商毅出狱,一直到傍晚时分,才都各自散去。商毅也和叶瑶瑱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洗漱之后,叶瑶瑱道:“哥哥,明天你还要去见皇帝,今天就早点休息吧。”
商毅点点头,把叶瑶瑱搂在怀里,道:“瑶瑱,这几天真的让你担心了,为了我的事情,你一定操了不少心,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叶瑶瑱倚在他的怀里,笑道:“哥哥,看你说的,我们是夫妻呀,这些事情都是应该的,又怎么谈得到感谢呢?而且我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做,都是锦衣卫他们赶回来,才使哥哥平安出狱的。就是在半路救了他们,那也只是一个巧合。”
商毅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道:“我不是说这个,而是说为了救我,你甚致都准备去劫狱,现在想起来,我都有一点后怕,值得让你为我去做这样冒险的事情吗?”
叶瑶瑱从商毅怀里抬起头来,一双秋水双眸看着商毅,道:“只要是为了哥哥,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去做,如果哥哥不在了,我也决不会一个人活下去。”
商毅听了,心中也不禁觉得有一点惭愧,他和叶瑶瑱成亲,其实并不是完全是出于对她喜爱,其中有三分是因为叶瑶瑱的美丽,二分是怜惜她的身世,只有五成才是爱恋,而完婚之后,虽然对叶瑶瑱十分疼爱,不加约束,但这一方面是因为婚姻的责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商毅还是现代关念,并不认为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庸品,因此才对叶瑶瑱不仅尊重,而且还给了她相当大的自由空间。
只是商毅却没有想到自己在叶瑶瑱的心里竟然这么重要,以致于自己有意外,她都不愿独自活下去。这虽然有这个时代女子观念的因素,但也令商毅十分感动。因此双臂一紧,将她紧紧搂住,道:“傻丫头,下次不许你再这么做了,如果我真的有什么意外,你也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叶瑶瑱听了,心里也觉得十分甜蜜,也紧紧抱着商毅,道:“能有哥哥这样一句话,我为哥哥做什么事情都是值得。”
第一八七章 朝见皇帝
第二天一早,商毅跟着曾化龙换好了官服,赶奔皇宫。来到承天门外,曾化龙向守门的太监说明,那太监立刻带着两人,走进了皇宫中。
明朝的皇宫,也就是后世故宫紫禁城,商毅对这里到不陌生,去游玩过好几次。不过后世的故宫其实是清朝留下来的皇宫。明朝的皇宫在李自成打进北京之后,烧毁了大半。清朝入主中原之后,大体依靠明皇宫的格局,进行了重新修建,虽然在建筑上有一些区别,但分格布局在大体上差得不多。因此对商毅来说,这座皇宫反而成为他在北京城里最眼熟的地方。
不过和后世的开放不同,皇宫的守卫十分森严,所有的亭台楼阁均有侍卫执刀枪严备,一动不动,只是不时可见一些太监宫女进出往来。但除了只能听见脚步的响动之外,其他一切都寂静无声。
太监将他们带到恭默室,等待皇帝传旨召见,自己继续进宫去通报去了。而曾化龙则抓紧时间,教商毅见到皇帝之后的各种仪节,以及回答皇帝问话时的固定格式,还有其要注意问题等等。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刚才那个太监又回来,说皇上传两人到建极殿的平台见驾,两人忙随那太监前往,一路穿过重重宫门,花了约十分钟,才来到了建极殿的云台门前,而在殿内殿外,依然布着许多侍卫。很多双眼睛都注视着两人,令商毅感到极不舒服。而曾化龙立刻按刚才教商毅的样子,跪伏于地,等着皇帝传见。商毅心里虽然极度郁闷,但也只好学着曾化龙的样子,也跪在地上等待。
过了一会儿,只听里面有人扯着又尖又亮鸭公嗓子道:“皇上有旨,传登莱巡抚曾化龙晋见。”
曾化龙听了,高喊了一声:“臣曾化龙晋见。”从地上爬了起来,先整了整衣冠,又掸了掸袍服上的尘土,其实地面上干净得很,根本就没有灰尘。然后才向殿內走去。而商毅只能还跪在地上,羡慕曾化龙运气好,只跪了一会就可以进去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里面又有鸭公嗓子喊道:“皇上有旨,传青州府穆陵关千总商毅晋见。”
商毅听了,总算能解脫了,也赶忙答应了一声,“臣商毅晋见。”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也向里走去。
不过商毅还是依照曾化龙的吩咐,不能昂首阔步,只能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了约有二十多米,从低垂的眼中看到前面有几级抬阶,商毅就知道到了,于是又跪下磕头,扬声道:“臣,青州府穆陵关千总商毅,参见我皇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以头杵地,不敢再动弹。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一个仿佛带着许多倦意的声音道:“平身。”
商毅道:“谢万岁。”心里想着终于是完了。
不过在起身的一刻,还是偷偷抬头,向前面四周扫了一眼。只见一个身穿明黄色衣袍的人坐在台阶上的宝座上,御座两旁侍立着十几个太监。曾化龙还有三四个大臣都身一品大员的大红官服,恭敬的在台阶下站立在两边。
宝座上的自然就是崇祯皇帝朱由检,而台阶下的那几个大臣大概都是内阁大学士了。只是刚才一扫而过,也没有看淸他们相貌。而等起身之后,商毅又低下了头退到右侧边去。
崇祯仔细打量了一下商毅,才又道:“商毅,朕看曾卿的奏本,说你以一己之力,独守穆陵关,力敌酋奴数万大军,大小一十三战,全获胜绩,收复一府二县,斩首一万七千余众,生擒九百佘人,解救百姓十数万。实在是酋奴反叛以来,我大明前所未有的胜绩。可是真的吗?”
商毅马上又向中间跨出了一步,低垂着头,道:“回禀皇上,微臣不敢欺骗皇上,曾巡抚所言确实都是实情,如有半点假冒虛功,臣愿自请死罪。”
崇祯点了点头,道:“商毅你则把全部战事的经过都讲说一遍。”
商毅道:“尊旨。”然后将与清军作战的全部过程都详细说了一遍,而在讲说其间,又被崇祯和其他几位大臣打断了好几次,都是询问细节,而商毅自然也是不厌其烦,一一详细讲说,同时也把带来的战利品、首级、俘虏也都说了出来。足足说了近一个时辰,才算是全部讲说完毕。同时商毅也了解在场的其他几位大臣,分别是陈演、魏藻行和吴甡,都是内阁成员。除了首辅周延儒请督师之外,其他的内阁大臣今天都到了场。
其实整个过程祟祯和在场的几位内阁大臣都从曾化龙的奏本上看过,而且崇祯还看过锦衣卫的密报,因此都了解得比较清楚了。和刚才商毅所说的一对照,基本都符合。由其是听商毅所说带来了一批战利品、首级、俘虏,这些崇祯和几位内阁大臣还是第一次听到,因此对商毅所说,基本都不怀疑了。毕竟如果是冒功,是绝对不会带这么多实证来的。
这时吴甡道:“商毅,方才听你所言,你所以能够多次击败酋奴进攻,以致收复济南,全是多仗火器之功,是否如此?”
商毅道:“吴阁老,确是如此。”
吴甡又道:“但若论火器,我大明的其他军队中其实也有不少,比你所有的更多,但为何他们却无法以火器致胜呢?”
这个问题正是在场的众人,也包括崇祯都想知道结果的,而且商毅也不是第一次听过了,因此他也早有答案,立刻道:“回吴阁老,这是由于训练不足,火器不精,因此才无法发挥火铳的最大作用,故而难以收取全功。”
吴甡道:“但据我看到,我大明的军队中,也有不少是训练精良的,为何还是达不到你说的效果呢?”
商毅当然不会和吴甡去争辩明军之中,还有没有训练精良的军队,只是道:“盖因练不得其法也,而且又用不得其道也。”
吴甡笑道:“那么是如何不得其法,不得其道呢?”
商毅道:“我大明各军,使用火器时,大都是重火炮而轻火铳。然火炮威力虽大,但运转不便,只适于守城而不适于野战,而火铳威力虽小,但胜在轻使灵活,守城野战,皆能适宜,二者相辅,缺一不可。其次,我大明各军,大都是以火器辅,仍从刀枪弓箭骑射为主,而我练之军,却是以火器为主,辅以其他各军,一主一辅之异,战果自然就大不相同了。”
尽管商毅所说的都是战争未来的必然趋势,在欧州基本都得到了列强的确认,但在这个时候的中国,却还是一个全新的观念,因此听了商毅的话之后,崇祯和几位内阁大臣仍然还都半信半疑,不过他们现在到是觉得,商毅毕竟还是有些道道,那厶能够取得这些战功,到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崇祯点了点头,其实在他的心里,到是十二分的希望商毅所立的战功是真的,因为现在的大明确实太需要这些战绩,也太需要商毅这样的将材了,而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商毅的战功应该属实,崇祯自然是十分欣喜,只是为了保持天子尊严,才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只足道:“商毅你能以一介千总之职,力抗酋奴,振我大明之威,忠勇可嘉,朕心甚慰。”然后又对曾化龙道:“曾爱卿,你等在登莱之地不望也朝廷选拔人材,提携新进,实在是居功甚伟。”
听到皇帝这样夸奖自己和商毅,曾化龙也是非常高兴,立刻道:“为国尽职乃臣下本份,岂能当皇上如此过誉,微臣实在惶恐。”
崇祯又道:“之前是朕一时不察,误听了邪妄之言,累得两位爱卿蒙受不白之冤,身陷囹圄。朕心甚是不安,还望两位爱卿不必念及此事,曰后仍要为国尽忠,为朝廷尽力,为朕分忧解难。”
曾化龙听了,心里激动不己,早就把被关坐监这几天的委屈扔到了脑后,连忙跪下道:“皇上如此厚爱,微臣岂敢还念及此拿,日后便是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不足报陛下恩德之万一。”说着又连连磕头。
他这一磕头不要紧,只累得商毅也只好跟在他身后一齐叩头,心里却把崇祯皇宫里的所有女性全部都问候到了。其实在商毅心里,现在对明朝和崇祯以经彻底失望,他本来就没有为明朝尽忠的想法,更不会因为崇祯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马上像曾化龙那样,立刻对崇祯感恩戴徳。
尽管自己这一次入狱是被周延儒陷害,但崇祯也有不可推御的责任,在还沒有弄清事实真像之前,就盲目的相信了周延儒的一面之辞,也不容自己分辩,就立刻将自己下狱,如果不是沈扬等人及时赶回北京,而且在路上正好遇见叶瑶瑱他们移营。自己恐怕是稀里糊涂的掉了脑袋,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大明朝是没救了,自己还是好好为自己打算。
这时崇祯又道:“商毅,明日朕要在大明门前,观看你带来的战俘物资。另外也想看一看你的军队之威,吴爱卿,有关的准备你着兵部去安排吧。”
吴甡忙道:“臣尊旨。”
按崇祯所说,就是要举行献俘和阅兵的大礼,这可是难得的荣耀,还是皇帝特别的恩宠,因此陈演和魏藻行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商毅。
第一八八章 坤兴公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青州府穆陵关千总商毅,勇于战事,驭兵有方,迹扫敌寇,摧锋决胜,身先矢石之危;驱走山东,料敌出奇,洞识韬铃之奥。战多实著,功加数路。殄寇之功,驭军之略,表见于时。实授山东都司都指挥同知,充任登州分守参将。钦旨。”读完了圣旨之后,传旨的太监将圣旨一合,递给商毅。
商毅赶忙叩头,道:“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才起身接过圣旨。
就在商毅晋见完皇帝,从皇宫中出来之后,升官的圣旨也马上就跟了出来。就在建极殿外宣读,晋升他为山东都司都指挥同知,登州分守参将。同时也晋升曾化龙为山东总督。
虽然不是曾化龙为他请的山东总兵,但山东都司都指挥同知,也不是小官。都指挥使司,简称都司。掌一方军政,统率其所辖卫所,属五军都督府而听从兵部调令。与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合称三司,分掌地方军政、民政、刑狱。山东都司录属于左军都督府管辖。
都指挥使司的最高长官为都指挥使,正二品。下设有都指挥同知二人,从二品,都指挥佥事四人,正三品。通常以都指挥使统司事,两名都指挥同知一人管练兵,一人管屯田。商毅出任的指挥同知自然就是管练兵的。虽然到了明未,卫所系统受到了极大的破坏,实际以经名存实亡了,卫所官员其本成了虚衔,但商毅是从一个小小千总一跃而至从二品武将,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明朝的武将糸统除了卫所体糸之外,还有一个是驻守体系,依次的官职为总兵、副将、参将、游击、都司、守备、操守、千总、把总等,除总兵之外,其他无定员也无固定品级。这样算来,商毅是从千总直接升到了参将,还是连升了五级。而且现在也可以名正言顺的被别人尊称一声将军了。可以说比坐了火箭还快。不过以商毅所立的功劳来看,这样的晋升到也并不过份。
而山东总督只有在崇祯六年,山东叛乱时才设立过,此后就一次分设登莱和山东两个巡抚,这次重新设立总督,由曾化龙出任,也是晋升了一级,因此曾化龙是一脸感激涕零之色,而商毅则是在盘算,明天的阅兵应该怎样做才能讨崇祯的高兴,至少在目前,自己还是需要崇祯的看重。
两人来到了殿外,只见赵从夫和几个太监正在候着,见两人出来,一个太监上前两步,对两人施了一礼,然后对商毅道:“商千总,请随咱家来一步。”
商毅也不禁有些意外,看了看赵从夫,见他微含笑意,向自己略一点头,然后又看向曾化龙。曾化龙干咳了一声,道:“商毅,你就去吧,不过切记,凡事谨慎,不可造次。”
商毅这才上前两步,道:“这位公公,还有赵大人。请吧。”
赵从夫等一行人,带着商毅转了一个弯,又穿越过数道宫门,尽管商毅在后世来过几次故宫,但也被带得昏头转向,不知身处何地,只觉得似乎是在皇宫內部走去。因此也忍不住问道:“这位公公,这是要带我到那里去?”
赵从夫笑道:“商将军,不必多问,等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说着众人又拐了两个弯,只见前面豁然开朗,显出一座亭阁,只见在亭阁之中,一个凭栏而望的苗条宫装女子的纤细背影正对着他们。
赵从夫和一行太监立刻起跪下施礼,道:“参见公主。”商毅也只能跟着也跪下,心里却大为诧异,他们带自己到这里来,难到就是要见公主吗?但为什么要自已见公主呢?想到这里,心中突然一动,暗自想到不会是这么巧合吧。
这时只听一个轻柔的女子声音道:“免礼。”
众人一并起身,那公主缓缓转过身来,商毅心里只能苦笑了一声,公主果然就是周威。赵从夫道:“商千总,这就是坤兴公主。”
商毅怔了一怔,也不由大为惊讶,坤兴公主这个名号在后世大概很少为人所知,但她的另一个封号却是大大有名,那就是长平公主。所不同的是“坤兴”是她在明朝的实际封号,而“长平”却是清朝入主中国之后,给她另赐的封号。
坤兴公主名叫朱媺娖,是崇祯的次女,母亲是顺妃,在生下朱薇娖之后不久就亡故了,由周皇后将朱薇娖抚养成人,因此有一些历书弄混,将她记为是周皇后的亲生女儿。在李自成入京后,崇祯上吊自杀之前,斩断了朱媺娖的左臂。后来传说朱媺娖后来出家为尼,又学会一身高明的武艺,就是大名鼎鼎的独臂神尼,清初时期的名侠吕四娘、甘凤池都是她的弟子,当然也成为后世的武侠小说,影视剧中的重要角色。
不过商毅知道这些都是扯蛋,朱媺娖的真实结局是:在明亡之后,朱媺娖一真留在北京,从李自成手里转继到淸军手里。而清朝为了安抚人心,将朱媺娖收养,并拒绝了她出家的请求,而是让她与崇祯为她选定的驸马周世显完婚,为他们举行了颇为盛大的婚礼,并且同时赐予府邸、金银、车马、田地等等。但朱媺娖到是继承了几分崇祯刚烈的性格,成婚之后一直抑郁寡欢,时常痛哭流涕,在顺治三年(1646年),便郁闷病逝。可以说结局十分悲凉。
这时朱媺娖道:“赵镇抚、刘公公,你们则退下一会,我和商将军有几句话要说。”
赵从夫和刘公公答应了一声,退后了十数步,虽然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但还是能够看见两人的动作,不过这也是必须的,因为不可能让两人完全单独相处的。
等其他人退下之后,朱媺娖道:“商将军请坐。”
商毅道了一声:“多谢公主。”就在亭阁的石凳上坐下。朱媺娖隔着石桌,坐在他的对面。
商毅这才道:“多谢公主相助,才能使我洗尽冤屈,脱离囹圄之陷。”
其实这件事情到现在一直都有一个解不清的问题,那就是锦衣卫明明以经先发回了密信,报告了商毅的战功,而崇祯还是听信了周延儒的一面之辞,将商毅下狱,因此商毅对只要是锦衣卫回京,就能为商毅辩白的说法也抱以怀疑的态度。但现在才想通,里面的关建其实就是朱媺娖。崇祯自然不会不相信自己的女儿说的话。
听到商毅道谢,朱媺娖嫣然一笑,道:“我不过是向父皇说明了真像罢了,实在不敢说是相救将军,反到是将军两次相救于我,要说感谢,应该是我向将军致谢才对。”
商毅一怔,道:“两次?”
朱媺娖道:“是啊,一次是在青州临胊县,我们被酋奴追杀,蒙商将军相救,还有一次就是前几天,我们在北京效外,也是被一伙强徒追杀,正好遇到你的夫人领军路过,这样算来不是两次吗。”
商毅嘿嘿笑了两声,这两次确实都不能否认。只好问道:“公主怎么会在锦衣卫里面呢?”
朱媺娖又道:“我出生不久,母妃更以过逝,由皇后娘娘抚养我长大,钦天监正给我算命,说我要是在皇宫里娇生惯养,必定夭折,因此父皇才会许我出宫,还许我练武,后来又让我随锦衣卫做些事情。这次去山东是我第一次远离皇宫,沒想到就遇见你了。”顿了一顿又道:“在城外我己见过你的夫人,她长得好美,而且还那么能干,和你真的是一对,我真羡慕她。”
商毅忍不住道:“其实公主换上女装,也是十分美丽的。”
朱媺娖“呀”了一声,想起两人在济南分别时,商毅开玩笑说下次相见,要自己换上女装的话,禁不住面染红霞,低下头去。却将少女娇羞怯态的神度,尽现无余。但在羞溉之余,心里却也颇有几分欢喜。
其实商毅刚说完就以经后悔了,这样的话对别的女子说可以,但那能对公主说出,忙起身道:“臣胡言乱语,还请公主恕罪。”
朱媺娖怔了一怔,这才想到自己公主的身份,在山东时,她对商毅就渐生爱慕之情,但也知道崇祯正在为自己挑选驸马,虽然还沒有明确指定人选,但颇为中意周皇后一族的一个叔伯侄儿周世显,而且商毅以经娶妻,两人注定是无缘了,因此也叹了一口气,稍稍正了神色,道:“你明天还有事,我就不多耽误你的时间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商毅也不是不知道朱媺娖对自己的爱慕,而且想起朱媺娖其实只有三四年的生命,也对她颇为同情,只是如果她是一般人家的女儿到也好,偏偏又是坤兴公主,致少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以后怎么样,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于是也起身道:“公主,臣告退了。”
正要离开,朱媺娖又道:“商将军,明天请你的夫人也进宫来一趟吧,我和皇后娘娘都想见一见她,也感谢她这一次救我,明天我让刘公公去接她。”
第一**章 真像
出宫之后,赵从夫一直将商毅送到了馆驿,并且告诉了商毅,这次发生事情的全部来龙去脉。
原来周延儒刚到通州,就得知了锦衣卫的密信送到了北京,他自然知道事情严重,因此人虽然还在通州,但立刻给朝廷发回公文,称自己在通州并未收到任何山东战事的奏报,而且清军行进到河北的人马军容严肃,队伍整齐,没有经过大败的样子。
而周延儒留在北京的党羽等人也纷纷上书朝延,弹亥曾化龙是为了以邀恩赏;假冒战功,强烈要求将曾化龙治罪。崇祯对登莱的胜绩本来就是半信半疑,见说的人多了,也不由相信,因此在一怒之下,立刻下令将曾化龙和商毅下狱,同时又将骆养性大骂了一通,说他用人不明,竞然也敢谎报战事。
骆养性也知道事情紧急,这一回闹不好没能扳倒周延儒,反而把自己还搭进去了,但到了这一步回头是不行了,只能孤注一掷,因此也一口咬定沈扬等人绝不会说谎,坚持等沈扬等人回京之后,愿意与皇帝当面对质,如果能够证实是假冒战功,自己也甘愿领罪。
听他这么一说,崇祯才冷静了一点,觉得骆养性说得有理,而且女儿也和锦衣卫在一起,现在崇祯也弄不清楚谁说的才是真话,但女儿的话总是能够相信的。于是命骆养性立刻调沈扬等人回来,而对关在牢里的商毅和曾化龙暂时也不审问。
当然对于崇祯来说,把某个大臣因为受到嫌疑,扔到牢里关几天,甚致是关几个月几年,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只要到时候把他们放出来,恢复官职,就是对他们很大的恩待了,就是候恂,孙传庭这样举足重新的大臣,也都受过这样的待遇。
不过现在虽然把商毅的事情弄明白了,但周延儒却做得十分隐密,因为弹亥曾化龙的都是周延儒的党羽,周延儒本身却在通州,衍然可以置身于事外,崇祯除了怪周延儒所传回的消息不实之外,对周延儒到也没有起疑心,而且周延儒在此之后,还连续发回了两份报捷,均报获得大捷,斩首过千,崇祯还对周延儒报以很大的希望,其待着他督师还能取得更大的战功。因此仅凭现在的证据,还不足以扳倒周延儒。
商毅当然知道,周延儒的报捷才真正的伪报战功,在另一时空里,这才是让周延儒栽跟头的主要原因。
这时商毅又问道:“那么袭击你们的那一伙强徒是什么人,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呢?”
赵从夫摇了摇头,从怀里取出了三面铜牌,递给商毅,道:“我们一共收集到了八十二俱尸体,但除了这个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发现了?”
商毅一看,见三面铜牌均有手掌大小,一指多厚,一面刻着一条盘龙,而在另一面则刻着不同“风”“虎”“地”三个字。而所刻的龙纹有两面是一爪,一面是两爪。也忍不住道:“是玄皇教?”
赵从夫对商毅也知道玄皇教有些意外,因为玄皇教在江湖中也是一个比较隐密的门派,但在锦衣卫收集的与他们有关的挡案和资料也不多。因此问道:“商将军也知道玄皇教吗?”
商毅点了点头,将自己与玄皇教的几次接触都告诉给赵从夫,但隐去了玄皇教企图收纳自己的事情。然后又道:“这么看来,周延儒和玄皇教有什么勾结吗?
赵从夫苦笑了一声,道:“现在只能确实袭击我们的是玄皇教的人,但周延儒和玄皇教是否有勾结,还没有真凭实证啊。想要扳到周延儒,没有真正的证俱,是不行的。不过我们以经将这八十二个人全部画影图像,在京师一带讯问,看看能不能找出一点线索来。不过商将军有什么好办法吗?”
商毅心里想老子即不是福尔摩斯,又不是波洛,就连金田一都算不上,能够有什么好办法,而且现在对于自己来说,扳不扳倒周延儒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赶紧离开北京,回到山东去上任。等回到山东以后,谁都不能再把自己怎么样了。
不过赵从夫问起来,也不能不回答,而且扳倒了周延儒,也能给自已出一口气,反正有锦衣卫去出这个头,也不用自己多操心。当然按锦衣卫现在的办法,显然不行,北京城里城外,人口百万,寻找区区八十二个人,那还不是大海捞针,只能靠撞大运。
但自己又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呢?自己只知道周延儒是被骆养性告发假报战功而被崇祯罢免,以致被迫自杀的,商毅心中忽然一动,有了办法,立刻对赵从夫道:“赵镇抚,你认为周延儒发回朝中的捷报会是真的吗?”
赵从夫呆了一呆,立刻恍然大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一直都局限在京师,却忘了真正的突破口其实是在通州,周延儒有多少斤量,他们可是淸清楚楚,他能打败淸军那才是天方夜谈,如果反过来抓到周延儒假报战功的证据,也就不难一举扳到周延儒了。因此连忙对商毅道:“好办法,多谢商将军了。”说罢之后,也匆匆离去。
看着赵从夫匆匆离去,商毅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党争在崇祯一朝,尤为激烈,像袁祟焕、卢象升等人生死,多少也都是和党争有些关糸。而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明朝的江山以是千创百孔,岌岌可危了,但大臣们似乎还没有觉查到,依然在内斗不止,向这一次,无论是骆养性也罢,周延儒也罢,他们所斗争、所关心的其实都是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国家的利益,明朝的国力却是在这一次一次的斗争中消耗掉,以致不可收拾。
不过商毅转念一想,他们要斗就让他们斗下去吧,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糸了,反正大明朝也只剩不到一年的寿命了,就抓紧这最后的时间继续斗吧。自己只用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现在看来,自己以经是参将兼都指挥同知,身份以经有了,地位也有了,可以名正言顺的开始扩充自己的力量。因为先前自己的身份沒有确定,而且进京之后又发生了这些事情,商毅一直都没来得及想以后的事情。现在到是可以好好规化一下了。
一年以后,李自成和清军都会相继攻入北京,明朝也将正式灭亡,而且清军入关,再也不是只为劫掠,而且永久性的占据中国,开朝立代。自己最多只有一年多的时间来发展。
虽然在现在的基础上,有一年的时间,到是能让自己训练出一支实力不错的军队来。但自己走的是近代军队的路子,军队的战斗力虽然很高,却对后勤供应要求极大。需要一个稳定而富足的后方支撑才行,但山东本身就不是经济发达的地区,而且连续遭到清军两次劫掠之后,农民社会生产也遭到了极大的破坏。没有五六年的时间,根本就恢复不了。因此很难供应自己军队的庞大开支,也许顶住清军一两年进攻还可以,但与清军长期对抗,肯定消耗不起。没有子弹的火枪,比一根烧火棍强不了多少。
因此最理想的结果是在长江流域一带在建立一块根据地,这里经济较为发达,而且社会生产沒有遭到大的破坏,有巨大的潜力,如果是沿海就更好,还可以发展海外贸易。这样就可以支付得了自己和清军长期征战的费用了。更为重要的事,明亡之后,在南京建立的南明朝廷还能再撑一年时间,也能给自己又赢得不少准备的时间。就是南明亡灭,也有唐、桂、鲁等政权可以牵制一部淸军的力量,自己也能在其中混水摸鱼,总要比死守山东一地好得多。
只是现在自己只是山东驻防参将,怎样才能在长江流域一带在建立自己的根据地呢?商毅现在可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也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等待机会了。
这时叶瑶瑱从內室出来,见商毅坐着呆呆发怔,不禁道:“相公,你在想什么?”
商毅一怔,忽然想起来,明天叶瑶瑱也要进宫去参见周皇后和坤兴公主,也该让她准备一下。因此告诉了叶瑶瑱。
叶瑶瑱听了之后,由其是知道周威原来就是坤兴公主,也吓了一跳,道:“要去见皇后娘娘和公主,应该穿什么衣服,见了她们该行什么礼呢?我可全都不知道啊?”
商毅听了,也为难了起来,这到真是一个问题,这个时代的礼仪确实太多太麻烦。
正在这时,忽然段鹏进来报告,说来了一群太监宫女,要见商毅。
商毅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忙亲自出去迎接。来到馆驿门口,带队的正是在宫里见过的刘公公,身后跟着小太监、宫女有十几个人,商毅忙上前施礼道:“公公到此,不知有何赐教。”
刘公公笑道:“咱家是奉皇后之命来的,商将军的夫人明天不是要晋见皇后吗?娘娘怕你们进京匆忙,准备不及,特意着咱家来送几件衣服给夫人,还有几名宫里的嬷嬷,教商夫人明天见了娘娘之后,如何演礼。”
商毅听了,忙道:“多谢公公费心了。”然后一面请他们进去,一面又叫段鹏去拿银子来。
第一九零章 献俘阅兵(上)
第二天一早,崇祯带着一干文武大臣来到了大明门前,这时商毅以经带领全部的五百多人马,在大明门的一边列队等候了。
而在大明门正前,排放着各种战利品,按武器、盔甲、旗帜、首级、俘虏分为五个部份。
文武大臣按各自班次,分列站立成一排。崇祯在三位内阁大臣和曾化龙的陪同下,由商毅带领指引,依次逐一的参观。武器盔甲之中,包括了各种刀枪、盾牌、铁甲、锁甲等等,毎一样都擦得锃明瓦亮,在清晨的阳光照射下,刀枪耀眼、盔明甲亮。还有二十面巨大的牛皮大鼓,都是需要四个人才能抬动,两个人同时敲响的。
崇祯还随手拿起了几件仔细的观看,上面在印有大淸某年,盛京某坊制的字样,显然都是货真价实从清军那边缴获而来。毕竟就算是打造这些武器盔甲,也不在短期内就能完成的。只不过毎一件盔甲上有有一个或是几个拳头大小的窟窿眼,商毅向崇祯奏禀,这些都是用火铳射击打出的孔洞。崇祯听了,心里也十分高兴。
接着来到旗帜的面前,只见大大小小五颜六色近百余面旗帜,有属甲喇、有属牛录,但更多的还是属个人的背旗,马兵、白甲兵、拨什库、领催,甚致是各额真都有,迎风飘摆,五彩缤纷。
崇祯自继位以来,明清之间就一直征战不止,因此对淸国的满八旗各旗,以及各级士兵的旗帜样式,都并不陌生。崇祯也看得连连点头。还拔下了一面甲喇的旗帜,在手中翻来覆去的仔看。
过了旗帜就是首级,三百颗人头被码成一个金字塔的形状,堆起足有一丈多高,一色脸面朝外。辩子盘在头上。虽然毎个首级都是用硝水浸泡,但毕竟时间过长,一个个都有些扭曲变化,但又更现得狰狞恐布。而且现在己是四月中下旬的时节,虽是小冰河时期,气温也在逐步升高,因此也开始发散出一股异味来。
在皇帝面前,四位大臣自然都不敢捂鼻,但脸上也都露出难受的表情来。虽然崇祯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也只最短,基本上只是扫了一眼,就走了过去。但商毅偷眼发现,崇祯的脸上,却没有任何不愉快的表情。
最后一块也是占地最多的一块,两百名满清士兵的俘虏以二十人为一排,分为十排,一率五花大绑,背后竖着一根木桩,跪在地上。在他们的周围,还有一百名明军执枪看押。
而且这两百名俘虏都是商毅经过仔细挑选,将俘虏中的满人全都挑选出来,因为不够才补充了三十几名汉军俘虏。但却是把满人俘虏放在了最前面。
如果说前面的武器、盔甲、旗帜,甚致是首级都还存在着理论上的造假可能性,那么这两百名俘虏,却是绝对不可能是假的了,因为在这个时代,满人和汉人在体貌上还是有一些比较明显的区别,只要仔细辩,是一定可以看出来的。
在看完了之后,崇祯只觉心里异常的舒畅,说实话自从他当上皇帝之后,还极少有这种舒畅的感觉。转头对商毅道:“商爱卿确实勇冠三军,方能为我大明,立此不世之功。”
商毅忙道:“皇上过奖了,都是有皇上洪福庇护,朝中各位阁老大臣调度得体,曾巡抚指导有方,而且还有三军士兵奋勇杀敌,方才有了这些战功。微臣在这其中,并无一点功劳。因此也不敢当皇上如此盛誉。”
崇祯听了,也频频点头,认为商毅的回答十分得体。想不到他这么年轻,就能够做到这样不骄不燥,确实是一个可造之材。崇祯又转头对其他众文武大臣道:“诸位爱卿,你们看呢?”
这时从武将的行列出来一人,拱手道:“皇上,臣在辽东,与建奴多次征战,对他们的武器盔甲旗帜十分熟悉,看今日所列在这里的,确实都是货真价实建奴所制,能够徼获到如此多的器械俘虏,微臣对商将军确是好生佩服。”
东西都放在眼前,又听他这么一说,其他的大臣们谁还这么没趣,当场敢去扫皇上的兴头,于是也都纷纷赞贺崇祯,仿佛这些功劳都是在崇祯的指挥下取得的。
而商毅却没有理会其他大臣向崇祯歌功颂德,他的注意力却放在刚才说话的那员武将身上。
见他中等身材,也是全副盔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但从脸上看,却是面白如玉、细眉朗目,颔下微须,相貌颇为英俊,年纪最多也就在三十左右,气度沉稳,自有一股武将的风范,虽然盼顾之间,隐藏不住傲然之气。但也使人一看就知,非等闲之辈。而就在商毅看向他的同时,他也再看着商毅,两人的四道目光相碰,竟似闪出一道火光来。
商毅想着这人是谁?心中突然一动,想了一个人来,心里道:“不会又这么巧吧?”
这时崇祯以经发现他们两人正在互相打量,于是呵呵笑道:“长伯,你与商将军都是我大明的年轻将材,日后朕的江山也要多多依仗你们,来互相见个礼吧。”转头又对商毅道:“商毅,这也是机缘巧合,长伯马上就要到山海关上任,如果再过几天,你们只怕就见不着了,趁着这个机会,你们也相识一下。”
一听崇祯的呼唤,商毅立刻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错,这人就是吴三桂,表字长伯。看来自己这趟北京之行果然是真不白来,一下子就见到了这么多历史上有名的人物。因此立刻抢前了一步,拱手施礼道:“原来便是勇冠三军,孝闻九边的吴将军。末将早就是听闻吴将军当年只率数十家丁,救父于建奴千军万马之中,果然是忠孝可嘉,义勇双全,这次进京,能够得见吴将军,不虚此行了。”
因为现在吴三桂是总兵,而商毅只是参将,要比吴三桂低了两级,因此应该是由商毅首先向吴三桂见礼。
吴三桂对商毅这样凭空出世,一下就立下了无数奇功,到也颇为佩服,但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服,认为商毅不过是运气好而己,换了自己也未必比他做得差,因此在佩服之中,又有几分嫉妒。
但从当时的后金军中,救出父亲吴襄,确实是吴三桂平生的得意之举,因此被商毅当众说出,吴三桂心里也十分得意。而且虽然自己的官职高过了商毅,但今天向皇帝献俘的却是商毅,就是他不先施礼,也说得过去,但见商毅还是主动对自己施礼,吴三桂对商毅也有了几分好感,也抱拳回礼说道:“商将军过誉了,将军在山东数次击败东奴,无有不胜,本将也是佩服得很啊。见了商将军,也是三生有幸。”又转向崇祯,道:“微臣也恭喜皇上,又得一名将材。朝廷也多了一得力干将。”
崇祯也哈哈大笑,心里十分高兴。吴三桂出自辽东将门世家,势力根深蒂固,父亲吴襄曾为锦州总兵,舅舅是当年袁崇焕手下最得力的大将祖大寿,也曾做过辽东总兵。而且他本人又确实年轻有为,现在以经充任辽东总兵,因此在祟祯的心目中,对吴三桂非常看重。而商毅的突然崛起,同样也让崇祯又惊又喜,现在的明朝正是需要这样年轻有为的将材,见两人互相见礼,言语之间也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崇祯忽然觉得自己身边有了这样两员青年才俊,或许中兴大明,扫平内忧外患,确实真的有希望了。
而商毅心里也颇为佩服吴三桂的回答十分得体,虽然在另一时空里,吴三桂的名声确实不怎么样,但在现在这个时候,吴三桂在大明朝中还是有着很高的声望,他身为世家子弟,一出世便袭职其父的都指挥使之职,相貌雅致,又年轻有材,而且还有冒死救父的义勇壮举,因此颇受名公巨卿以及文人雅士的靑睬,在北京就素有“白皙通侯最少年”的美誉。
同时商毅也知道,吴三桂虽然属于富二代一类的人物,但却不是纨绔子弟,其人本身确实是有过人的本事,在另一时空里,清朝的江山可以有一大半是由吴三桂替他们打下来的。而在这个时空里,自己与吴三桂未来是敌是友还很难说得清,因此对此人还是有所提防为好。
这时崇祯又商毅道:“商爱卿,现在就可开始认你的军队列阵走过,朕就在城楼上观看。”
商毅忙道:“臣尊旨。”
其他的文武大臣听了,也都纷纷跟着皇帝一起蹬上城楼。而吴三桂稍稍落后一些,向商毅一拱手,道:“商将军,我在楼上拭目以待,以观将军的军容。”
商毅当然知道,他这么说自然是另有一番用意。吴三桂手下的关宁铁骑是这个时代明朝最精锐的军队,就是与清军相比,也不呈多让。不过商毅也同样自信,自己训练出来的精锐人马,决不会比关宁铁骑差。因此也拱了拱手,道:“吴将军,还请不吝赐教。”
第一九一章 献俘阅兵(下)
在大明门前的空地上,全是用清石铺成的大片广场,坚硬而平实,脚步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踏——踏——踏——”声音。
穆陵军的士兵以两排为单位,列成一个横竖均为十人的百人方阵,各排的两各排长站在队列的一侧,从大明门前的城楼上走过。
首先通过的是一个长枪兵连,只见两个方阵排列得整整齐齐,而每一名士兵都一身擦得光亮的铁甲,长枪竖直指向天空,长枪林立、盔甲鲜明,威武雄壮,大踏步地走过门楼。
人数虽然不多,但气势却颇为逼人。而在到达门楼的时候,方阵突然停了下来,一起转向城楼的一面,转向的动作都是崇祯君臣从未见过的,然后全体士兵都单膝点地,对着门楼上三呼万岁。而士兵就是跪在地上,但长枪依然竖直挺立,沒有一支歪斜。
崇祯看得眉飞色舞,道:“果然是威风凛凛。”
其他大臣也都纷纷点头,小声称赞。只有吴三桂不动声色,心里再想着,要是换了自己的部队,也能做到不比他们差。
而接下来是火枪兵连和两个侦察排通过。只见这三个方阵的士兵,以一种崇祯君臣从来没有见过的姿势行走过来,每一名士兵一率都是用右手托着火枪底部,一头扛右肩上,每一支火枪的枪管处,都插着雪亮的刺刀,闪烁着令人心寒的光芒;而士兵左手随着前进的步子,来回摇摆。但无论是步调还是动作,几乎全都统一无二,一百个人的方阵,竟仿佛是一个人一样。
由其是在通过城楼的时候,士兵们忽然将靠在肩膀上的火枪取下,用几个干淸利落的动作,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双手执枪,右手握枪托,左手握枪中端,水平向前,呈四十五度角斜指向上的姿态。同时步伐也从齐步走变成了正步走。脚步落在青石地面“咵——咵——咵——”的声音,也陡然增大起来,沉重而响亮。
而且步伐和执枪的动作变化是在同时完成,只发出整齐“咔——咔——咔——”的声音,整个动作连惯一致、简洁利落,而又协调统一。毎个方队的所有士兵都完全一致。在通过门楼正中的时候,同样也停下转向,向崇祯跪地行礼,三呼万岁,然后才又重新起立前进。
这自然是商毅完全山寨了后世中国的现代军队阅兵样式,只是在一些小细节上稍做了一点改动而己,但这却是当时军队所从没有过的。崇祯和众大臣当然没有见过,只觉得既新鲜又怪异,从在方阵通过的时候,无论怎样横看竖看斜看,举手投足,甚致是甩臂执枪,都是一条线。仅仅这种阵势,就让人生出无比的震撼来。
祟祯固然是看得目瞪口呆,而在场的众大臣也无不惊骇,他们原以为所谓阅兵,只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只不过是一支五百多人的军队,能够玩得出什么花样来。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让商毅弄出这么震撼的效果来。在方阵通过的时候,有不少大臣的心跳都随着士兵的步点跳动不己,甚致觉得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就连吴三桂也不禁为之动容,对他来说,阵列的样式动作都是其次的,但随着方阵的通过,也明显感觉得到,方阵带出一股无坚不摧的气势和令人窒息的杀气。吴三桂虽然年轻,但也是久经沙场的名将,知道只有训练有素、屡经战阵而且战功无数的军队,才会具有这样的气势和杀气。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就是自己的关宁铁骑,也确实要逊色一筹。
等全部的方阵都通过了之后,五个方阵又排成一队横列,一齐返回到城楼前,在城楼前先从一字阵变成十字阵,又变成一个五方阵才算停住了阵列的变化。随后全体士兵都跪在地上,对着城楼上的崇桢再次三呼万岁。而且随着呼喊声,手中的长枪、火枪也是一倒一竖,仿佛也再向崇祯施礼一样。
等三声呼喊完毕之后,士兵们仍然跪地不动,而商毅带着周少桓、童大勇、成进、成刚、段鹏等几员主将,来到队伍前列,也跪在地上,向崇祯施礼。
而在这一瞬间,崇祯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觉得依靠这一支军队,仿佛真的可以为自己剿灭流寇,扫平满淸一样,于是在城楼上踏进了一步,伸出双手,在虚空中一托,哈哈大笑,道:“诸位将士平身,朕有如此虎狼雄师,又何愁江山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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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毅再次回到建极殿的时候,众大臣都以经散去,只剩下陈演、吴甡、魏藻德三名内阁大臣和曾化龙在列。
见礼之后,崇祯一脸喜形于色,道:“商毅,想不到你不仅骁勇善战,而且也如此善于练兵,有如此才能,朕心甚喜。”转头又对曾化龙道:“曾爱卿,朕真要感谢你,为朝廷选拔了如此将材。”
曾化龙和商毅慌忙又自谦了几句。而陈演、魏藻德的眼中都露出了嫉妒的神色,只有吴甡不动声色,等崇祯稍稍恢复了常态之后,才出列对崇祯施礼道:“皇上,臣欲请旨湖广督师,荡平流寇,但需精锐勇武之兵,能征敢战之将。商毅足智多谋、骁勇善战,部下军马又训练有素,因此臣请调商毅部人马随臣前进,必可一举荡平贼寇,以图恢复。”
商毅一听,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崇桢十六年(1163年)初的明朝,算得上是内外交困。清军纵横河北山东之地,抢劫虏掠。而中原一带以为李自成所占,正挥师南下,攻取了襄阳,而张献忠也从安徽杀出,连克黄梅、广济、蕲州等地。明末的两大农民军势力,同时汇集在湖北之地。
这时留守湖北的明军是左良玉部,但在两大农民军势力的夹击之下,左良玉也只能一退再退,岌岌可危。而到了三月底,淸军逐渐北撤,首辅周延儒也自请外出督师,去了通州。而对內剿灭农民军的重任,崇祯就把希望寄托在吴甡的身上。
本来崇祯希望吴甡能够像周延儒那样,自告奋勇,主动请命。但吴甡早以在官场混得成精,深知流寇不同于清军。因为一般来说,淸军虽然凶悍,但在抢劫一通之后,是会自动退出关外,至少前几次都是这样。但流寇却永远都在大明的土地上,除非是全部缴灭,否则难以平息。因此也一直揣着明白装糊图。
但在崇祯的一再暗示之下,吴甡终于推托不了,只能同意以内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的身份出任湖广督师,并以大理寺评事万元吉出任职方朗中,赞画军情。
但吴甡毕竟是老于世故,深知自己手上要兵沒兵,要将没将,湖广虽然有个左良玉,手下到是号称二十万大军,但一来左良玉部军纪败坏,而且还是出了名的不听调度,我行我素,当初洪承畴、孙传庭、杨嗣昌都吃过不少亏,如果就这么督师湖广,和送死其实没什么两样。因此向崇祯提出,请调精兵三万,以能战之将统领,自己方能南下督师。
但这时明朝的军队除了左良玉部和孙传庭部之外,大多都在抵御清军,而孙传庭坐守关中,有保护京师的重任,也不能轻易调动。因此根本就抽不出兵力来供吴甡统带,更不要说能战之将了。而吴甡也下定决心,手里无兵,决不督师,就在京师干等着,无论崇祯怎样催促,也不赴任。结果两人就这样耗了起来。
崇祯固然对吴甡越来越不满,而吴甡心里也是左右为难,深知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皇帝的忍耐终究是有极限的。但自己如果不带兵南下,将肯定一事无成,而以皇帝的性格,到了那时可不会理自己什么有兵无兵的原因,一定也不会侥了自己,可以说是前后都走不通。
但就在这时,商毅如横空出世一般,出现在崇祯君臣的面前,而且为了分辩商毅战功的真假,一时把吴甡督师的事情也忘了。而吴甡心里也暗暗高兴,一来转移了崇祯的视线,也为自己多赢得了不少时间,二来假如商毅的战功是真的,则说明这个人确实有些本事,那么就带他南下督师,总胜过自己一兵不带得好。
而确实了商毅的战功属实,又亲眼看到了商毅部队的军容之后,吴甡心里也不由庆幸,这商毅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为自己解困的人,因此一回到建极殿上,吴甡立刻就向崇祯提出建议,调商毅部随自己南下督师。
其实崇祯也不是不知道吴甡的难处,只是现在朝廷确实无兵可派了。而湖北好歹还有左良玉在撑着,怎么样也能顶一阵,因此对吴甡迟迟不动也颇为不满。但现在吴甡提出,调商毅一起南下督师,这到未常不是一个解决的办法。于是转头问曾化龙,道:“曾爱卿,你以为如何呢?”
因为现在商毅是山东的驻防参将,是曾化龙的部下,因此要调商毅,还是要征求一下曾化龙的意见,就是过场,也要走一下。
曾化龙对此到没有意见,见皇帝问自己,忙道:“为国出力,理所应当,臣无有异意。”
崇祯十分满意,又转向商毅道:“商爱卿,你又意下如何呢?”
第一九二章 禁宫之变(一)
对商毅来说,这却实在是一件好事,因为商毅知道,现在是崇祯十六年(1643年)四月,在未来的三四个月内,李自成和张献忠这两支农民军都是在湖北地区內活动,一直到八月初,李自成才挥兵北上,进取关中之地,而张献忠则带兵南下,打到湖南、江西、安徽境内。
而商毅这时正想着,怎么样才能在长江流域的地区建立一个自己的根据地,如果能够奉旨在湖北湖南一带活动,那么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这一地区寻找一个合适建立根据地的地方了。
虽然这样一来,不能一心一意的发展自己的实力,而且要与这两支农民军作战,还会消耗自己的力量,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那能什么好事都让自己占全了。只要是占领了一块根据地,那么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补充,因此就算是为此消耗一些物资也是再所难免的。
同时商毅对自己的军队的战斗力还是有充分的信心,连对付清军都不在话下,何况这是区区流寇。而且现在自己军队的战斗模似基本都是以火枪的远程打去为主,能打乱了敌军的阵式之后,才发动近距离作战。这种战法的消耗虽然很大,但最大的好处就是自身的伤亡率很低,并且还能够利用这个机会,进一步锻炼队伍,毕竟不经过战场,只是圈养,是铸就不出一支无敌铁军来的。
因此在短短的一瞬间,商毅在心里迅速的权衡利弊,得出的结论是出兵进湖广平寇,对自己来说,还是利远大于弊的。而且事实上也不容自己拒绝。于是商毅立刻道:“回禀皇上,为国尽忠,仍为人臣分份,臣自当万死不辞。必亲率山东之兵,剿平乱寇。然而兹事体大,不可轻率从事,臣还想与吴阁老详细商定方略,才可施行。”
虽然商毅以经决定出兵,但上赶的不是买卖,既然现在崇祯和内阁都有求于自己,那么也要讲讲条件,捞点好处才行。而且明朝就剩不到一年的时间了,不趁这最后的机会,狠狠敲一笔,将来就都便宜了李自成和满清。当然和朝廷讲条件还是要把握一个限度,可不能狮子大开口,提出朝廷跟本难以达到的条件,因此具体的要求,还要私下和吴甡来慢慢协商。
吴甡也是久历官场,饱经人情世故,都成了人精,那不知道商毅也是在乘机拿塘,在讲条件提要求。看不出他年纪虽然不大,但心机可不小,将来恐怕也不好控制。不过现在他和商毅是利益共同,因此也必须帮着商毅说话,先把他哄好了,才好使唤。因此也道:“皇上,商毅说的是,此番出京督师,事关重大,不可草率行事,而且商毅部军刚刚组建,想必兵仗盔甲必有缺度,钱粮军需,朝廷也要补足一二。”
崇祯也知道吴甡和商毅说的都有道理,派人干活,自然要给足物资钱粮,总不能让士兵饿着肚子打仗,只是要些军需物资还好些,但现在朝廷国库空虚,根本就拿不出钱来,而且这话也不好意思当着商毅的面说出来。因此沉呤片刻之后,才道:“好,吴爱卿,你就与商爱卿尽快商讣,将结果报与朕知。”
说着从龙椅上站起身来,身边的太监立刻扯着嗓子,高喊道:“退朝。”
商毅和几位大臣赶忙跪下行礼,等崇祯退到内殿之后,这才都起身离开。
出了建极殿,赵从夫和刘公公带着几个待卫太监正在殿外候等,一见商毅出来,立刻迎了上来,道:“商将军,请随我们来吧,皇后那边正在等着。”
商毅道:“有劳两位了。”
其他几位大臣都知道,商毅的妻子接受皇后的招见,现在是跟着他们去接人。因为朱媺娖随锦衣卫外出的事情十分隐秘,连几位内阁大臣都不知道,也更不知道叶瑶瑱在城外救下的锦衣卫中有坤兴公主,还以为崇祯是对商毅另眼相看,因此都十分羡慕的看着商毅随他们离开。
走过几重门户之后,刘公公将商毅领到了另一间宫殿,目光一扫,只见正中一名妇人一身艳丽的宫装,凤冠霞帔,在她的侧边,坐着坤兴公主朱媺娖,而叶瑶瑱也在侧下方,坐在一张圆凳上。
商毅知道正中的宫装妇女就是周皇后,在历史上也是一个杯具的人物,最后陪着崇祯一直到死。他到不敢抬头细看,马上又跪下施礼道:“臣山东都司都指挥同知,登州分守参将商毅,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坤兴公主。”
只听一个柔和的女声道:“商将军平身。”
商毅起身之后,周皇后又道:“哀家虽在深宫之中,但也听闻商将军智勇双全,骁勇善战,可谓我大明的栋梁之臣。如今一见,哀家心里也甚是高兴。”
商毅道:“娘娘过奖了,臣为国尽忠,理所应当。”
周皇后道:“好了,你们夫妻进宫的时间也不短了,哀家也就不在留你们。皇儿,你替哀家相送他们夫妻出宫去吧。”
朱媺娖应道:“是,母后。儿臣尊命。”
叶瑶瑱听了,也起身和商毅一道向周皇后施礼道别,然后跟着朱媺娖一道向宫外走去。
而赵从夫还有那个刘公公等一干太监待卫还在宫门外侯着,一见朱媺娖带他们夫妻出来,也都恭迎了上来。看起来朱媺娖对叶瑶瑱到是颇为投缘,一直拉着叶瑶瑱并肩行走,边走还边小声交谈。而商毅只仔落后一步,跟着她们的侧后方。其他人全都跟在后面。
穿过了数道宫院之后,一行人又来到了建极殿前,这里是皇宫的中轴线,直通皇宫的前门,朱媺娖停下了脚步,道:“商将军,商夫人,本宫就送里你们到这里了。”
商毅正要告辞,这时一队宫女太监共有十余人,正好也从此通过,双方正好碰上,双方都怔了一怔,一个太监骂道:“不长眼的奴材,没看见公主在这里吗?还不绕开些。”
那一队宫女太监只好绕道而行,从商毅和叶瑶瑱的身边通过。而就在这时,商毅忽然心中一动,仿佛捕捉到什么,目光顺着那一队宫女太监方向看去,一直盯着他们一队人的背影。这时这一队人以经走过去十多步了,其他人见商毅的动作有些反常,也不禁有异意,朱媺娖道:“商将军,怎么了?”
商毅指着那一队宫女太监,道:“公主,让他们停一下好吗?”
朱媺娖微微一怔,虽然不知道商毅这样做是什么用意,但还是扬声道:“你们都站住。”
这队宫女太监虽然停了下来,但却没有人回头。这时朱媺娖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商毅,显然是在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而赵从夫马上反应了过来,知道那一点不对,刚才这一队从这里路过的时侯,居然没有向朱媺娖施礼,而在朱媺娖喊住她们的时候,也没有马上给朱媺娖请罪,如果是宫里的太监宫女,显然是不会这么不懂规据的。因此赵从夫向身边的一个待卫使了一个眼色。
这名待卫马上会意,来到这一队人的近前,道:“你们是那个宫里的人?”
就在这时,商毅以经发现不对劲,立刻道:“小心。”但为时己晚,只见一个宫女忽然一转身,纤手一扬,从袖囗中飞出一道细若游丝的寒光,那待卫惨叫了一声,身子向后一迎,躺倒在地上。只见咽喉处有一点血迹。
只听那名宫女叱道:“动手。”随行的一队人中,纷纷亮出暗藏在身边的武器,向他们冲了过来。而刚才出手的那名宫女,商毅也以经认出来,就是玄皇教的教主夫人明石姬。
不过刚才赵从夫指使一名侍卫过去盘查的时候,其他几名侍卫也都有所警觉,因此这时也纷纷拔出佩刀举枪迎战上去。而另几名太监宫女都吓得大惊失色,好在朱媺娖还是见过一些世面,到还不慌,喝叱那些太监宫女不耍乱动。
而商毅这时也立刻闪掉宽大的官衣,露出了里面的一身迷彩服。但心里也不禁暗暗后悔,因为是进皇宫,怕惹不必要的麻烦,商毅不仅没有带手枪、军刀、连防弹衣和护臂护腿都没带,幸好还带上了双截棍。也立刻从内衬抽了出来。
但就这么缓了一缓的功夫,己有两名侍卫被玄皇教的人杀死,只见有一人持短剑,向商毅当胸刺过来。商毅微一侧身,闪过这一剑,一挥双截棍,向那人当头击下。那人反应到也十分快,立刻抽剑回身,“当”的一声,将双截棍击开。
但商毅手腕一翻,双截棍的棍头在空中一转,又迅速的击打回来。那人在江湖上也算一流的好手,但也没有见过这么怪异的棍路,躲闪不及,棍头正打在他的太阳穴上。惨叫了一声,裁倒在地上,顿时昏死了过去。
但马上又有两名女子,各持一把短剑,向商毅乱戳乱刺过来。而在这个时候,商毅也顾不得怜香惜玉,双截棍舞出一团密不透风的棍影,两名女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武器,只觉眼花缭乱,“当、当”两声,手腕中击,的短剑己被打落在地。接着商毅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一棍横扫,击中了一名女子的左颊,只打得那女子带出一蓬鲜血,惨叫着倒地,而顺势又飞起一腿,正脚中另一名女子的小腹,将她整个人都踢飞了出去。
第一九三章 禁宫之变(二)
一瞬间的功夫,商毅就击倒了三人,一时无人再进攻他.而趁着这么一会的空隙,商毅再看看其他人的情况,也不由大吃一惊,原来地上己躺下了五六俱侍卫太监的尸体,叶瑶瑱不知从那里拾到一把单刀,正在和明石姬激斗在一起,而赵从夫和另外三名侍卫,被七名玄皇教众缠住,无法脱身。而另外还有两名玄皇教的女子正向朱媺娖抢扑去。
在极短的时间内,商毅立刻作出了正确的判断,先救援朱媺娖。毕竟现在叶瑶瑱和赵从夫两边还能够支撑得住,而朱媺娖那边,己是岌岌可危了。
朱媺娖虽然也会几下把式,但与玄皇教徒这种江湖好手相比,显然是相形见拙,要不是这两名玄皇教徒一心相抓她作人质,只怕早就横尸当场了。但尽管如此,也是左支右拙,加上她又穿着宽袖长裙的宫装,这时也不给力,一不小心被裙摆拌了一下,顿时跌倒在地上。一名玄皇教的女子,以经伸手去抓朱媺娖,而这时商毅离着她们,还有三四米的距离,眼看着就赶不及了。
就在这时,商毅忽然一挥双截棍,棍头猛然暴涨,飞出两米多远,正好击中了那名玄皇教女子的后脑。原来这根双截棍里,还暗藏着一条两米长的铁链,一但按动开关,可以自动弹出,因此还兼有流星锤的功能。不过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后,商毅还是第一次使用这个功能。
那女子眼见就要得手,正是满心欢喜的时候,因此丝毫也没有准备脑后,只被打得惨哼了一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吐了朱媺娖一身,而整个人也向前扑倒,将朱媺娖压在身下,但却刚好将另一名玄皇教的女子挡住。
而这时商毅以经赶了上来,双截棍拦腰横扫,那女子无奈之下,只得闪身躲开。商毅抢上两步,护在朱媺娖身上。这才看清,原来这个玄皇教的女孑也是熟人,就是先前玄皇教打算当礼物送给自己的夕颜。商毅也不禁暗自庆幸,好在当时经住了诱惑,这个女人果然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朱媺娖也推开了身上的女尸,兑然免强从地上爬了起来,躲在商毅身后,但早己吓得脸色惨白,身体都禁不住发抖。而夕颜对商毅显然颇为忌惮,见他护住朱媺娖,一时也不敢攻上来。而商毅却趁机观察其他两面战场的情况。
商毅这才发现,叶瑶瑱和明石姬的交手还是难分难解,虽然叶瑶瑱也是穿着华服,袖大裙长,影响行动,但一口刀却使得极为精妙,周身上下犹如匹练一般,风雨不透,尽管完全处于守势,但自保还是绰绰有余。虽然商毅知道叶瑶瑱练过武艺,但却沒有想道高明到这个地步,也不禁又惊又喜,而在另一侧,赵从夫等四人却是左支右拙,眼看着就快要支持不住了。
幸好这时有一队侍卫也以经赶到,加入了战团,总算是将形式逆转了过来。仅存的十名玄皇教众被迫收缩成一个圆圈,挡抵众侍卫的进攻。而商毅、叶瑶瑱、朱媺娖,赵从夫等人才算是能够脱出身来。而朱媺娖还双腿发软,全靠叶瑶瑱搀扶着她。
而突然只听天空中“啪”的响了一声,升起了一道红色的烟雾,禁宫深处,隐隐也传来撕斗喊杀的声音,朱媺娖喘息未定,立刻花容变色道:“不好,那是是御书房的位置,这个时候父皇应该正在那里批阅奏章。”
商毅这才明白,看来玄皇教潜入皇宫的人数还不只这一伙,而且目标显然就是对准了崇祯。虽然商毅知道玄皇教有意争夺天下,但却没想到他们竟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闯入皇宫来刺王杀架,而目显然还是早有预谋的。不过现在商毅可不能让崇祯就这么死了,至少崇祯还要再撑一年。因此立刻又朱媺娖道:“公主,快带我们去御书房。”转头又对赵从夫道:“赵镇抚,你尽快去多调一些人来。”
朱媺娖现在也方寸以乱,完全沒了主张,只能听商毅的,而叶瑶瑱也脱去了宽大的外衣,露出一身紧衬小衣,从地上拾起了两只玄皇教徒的短剑,又帮朱媺娖脱去外衣,还拾了一柄短剑给她,他们三人还带着三名侍卫,在朱媺娖的指引下,赶奔御书房而去。
这时皇宫之中到处都是杀声,而方才放出烟花的方向又放出了一道烟花,原来玄皇教是分成多股,化妆成宫女、侍卫、太监等潜入皇宫的,一方面是便于在皇宫中制造混乱,另一方面也是怕崇祯行踪不定,在崇祯可能落脚的地方都安排下人手,那一路发现崇祯的所在,就以烟花报警。
商毅等一行穿过几重宫院,路上又遇到一队侍卫,虽然是在紧急时刻,但商毅也保持着淸醒的头脑,怕是玄皇教假扮的,先让朱媺娖和侍卫们辩认,等确定身份之后,才把他们带在一起。
离御书房近了,只听得喊杀的声音也遂渐大了起来,只见二三十个太监侍卫宫女装扮的人围在御书房外,正在向里冲杀,地上横七竖八,己躺下了十几俱尸体,只是全是宫中的装扮,分不清敌我。
商毅大喊一声,舞动双截棍,向围攻御书房的玄皇教众冲杀过去。玄皇教众正在全力进攻御书房,没防备身后突然杀来了宫中的援兵,顿时一阵慌乱。而商毅现在也顾不得分辨他们是宫里人还是敌人,只要是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就不客气,双截棍在双手中来回交替,时而左右盘绕,纵横环绕,时而上下飞舞,圆转如意,只打得玄皇教众一阵惨叫,转眼之间,就冲破了包围,闯进了御书房。
他们来的真算极吋,这时御书房内崇祯身边只剩下三名待卫,人人带伤,正在拼死接挡着玄皇教众,而崇祯己被逼得躲在墙角,脸色苍白,全身栗抖,岌岌可危。如果再晚一点,只怕就来不及了。
商毅见崇祯还平安,心里也大为放心,立刻大喊道:“保护皇上。”舞动双截棍,首先冲了上来。左右开弓,将两名正在围攻崇祯侍卫的玄皇教众击倒,叶瑶瑱双手舞剑,身前闪过点点星光,所过之处,又有两名玄皇教众倒地,朱媺娖立刻带着其他侍卫拥上,众人形成一个半圆,护住了崇祯。
而朱媺娖来到崇祯身边,急道:“父皇,你没事吧?”
崇祯见女儿带着一队侍卫赶到,其中竟然还有商毅,心里也不禁又惊又喜,终于松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血色,道:“朕没有事。”
朱媺娖也松了一口气,持剑护在崇祯身边。而这时商毅、叶瑶瑱和众侍卫也和玄皇教众激战在一起。这时保护崇祯的侍卫己有十七八人,与玄皇教众相差不多,又有商毅和叶瑶瑱两名高手押阵,顿时气势大振,不一会儿,就连杀了数名玄皇教众。
就在这时,猛然听见有人叱喝道:“昏君,纳命来。”
只见黑影闪动,一人从外跃入御书房中,手持一柄的长剑寒光四射,剑气纵横,所过之处,两名侍卫胸前血光飞出,向两侧栽倒。转瞬间就突破了侍卫们所布的防圈,直扑崇祯而去。
一名侍卫见势不妙,举刀从后面赶上,向来人后背猛劈了下来。那人也不回头,左脚后踢,正中那侍卫的胸膛,将那侍卫踢得向后一个倒翻,仰面倒地,眼耳鼻口,都渗出鲜血,气绝而亡。而那人去势不绝,利剑所指正对崇祯,朱媺娖想将崇祯推开,都以然不及。
眼看崇祯就要丧命之际,只听“当”的一声,剑锋不知被何物击了一下,立刻偏了少许,从崇祯身边掠过。原来是商毅又弹出棍头,击中剑锋,救下了崇祯一命。随后商毅抢步赶上,双截棍向那人斜肩带肩,斜扫了过去。
那人一剑使老,这时也无从招架,而且先机己失,只能身形侧移,躲过了这一击。商毅不等这一棍击下,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抢上一步,手腕一抖,棍头在空中划出一个怪异的轨迹,向那人的太阳穴猛击而去。
那人也是首次遇到双截棍这种怪异的路数,急忙收腹弯腰,低头躲过,而长剑也从左胁下斜刺而去,以下撩上,直刺商毅的咽喉。
商毅也不禁大吃一惊,这人的变招之速,出手之急,刺剑之准都远在明石姫之上,还是自己穿越之后,首次见到,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绝顶高手。头脑里虽这样想着,动作却丝毫也未缓下来,双截棍立刻一收,在身前舞出一团棍影,“当”的一声,正击中长剑剑锋。
其实那人也沒指望这一剑伤得了商毅,只是趁商毅撤棍自守的机会,摆脫商毅的攻击。因此立刻一个鹞子翻身,跃出一丈多远,稳住身形,长剑指向商毅。
而商毅也不敢轻易追击,手腕翻动,双截棍在空中连续舞出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棍花之后,又随着他的一声喝叱,收回到右手腋下夹住。整个人也以侧身弓步而立,腰身略弯,左手微展,五指张开,护在身前。
第一九四章 禁宫之变(三)
这时商毅才看清,这人约三十左右岁的年纪,面白如玉,目光如电,长眉飞展,斜插入鬓,相貌颇为英俊,头带金冠,长发披肩,穿一身黑色金线绣龙纹长袍。而他手中的那柄长剑竟是以黄金铸柄,护手两侧各镶着一粒散发蒙蒙清光的夜明宝珠,显得华丽之极。而剑身长达四尺有余,如一泓秋水,清澈如镜。
只见他盯着商毅,道:“你就是商毅?”
商毅心中一动,仿佛扑捉到一点信息,道:“你就是玄皇教的教主。”
那人哈哈大笑,道:“看来你比我想像得要聪明一点,想不到这次竟没有被这个昏君杀死,算你走运?不过现在你可就逃不了了,就陪着这个昏君一起去死吧。”
商毅怔了一怔,立刻肯定,玄皇教确实和周延儒有勾结,只是不知道周延儒是玄皇教在朝中布下的一颗棋子,还是在背后操纵着玄皇教。
而崇祯这时刚刚稳定下心神,一看见这人,禁不住又脸色大变,伸手指着那人,颤声道:“这剑?原来你是……你是……”
那人大笑道:“昏君,原来你还认识这把剑,那么今天我就要用这把剑取你的项上人头。”
虽然是在这紧要关头,但听了他们的对话,商毅也禁不住好奇,看来这里头还大有故事。恐怕还涉及到皇家的秘密。
而就在这时,玄皇教主手中的长剑一颤,立刻化成漫空点点晶芒,暴风雨般往商毅洒来,好看至极点,也可怕至极点。虽然剑锋尚未刺到,商毅己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因为在商毅身后就是崇祯,根本不能腾挪闪展,而玄皇教主显然是看淸了这一点,才逼使商毅硬拼,以求在数剑之内击杀商毅,然后才好击杀崇祯。
商毅也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不禁暗暗心惊,这就是玄皇教主的全部实力,无论是心智还是武功,都是一个难惹的对手。不过他也夷然不俱,忽然发出一声怪喝,双截棍从右胁下飞出,竟不招不架,不躲不闪,以上拭下,向玄皇教主挡头猛击下来。
他这就是要赌一赌,一是赌玄皇教主不敢和自己拼命,二是赌玄皇教主认为自己穿着护甲,这一点他一定从明石姬等人那里了解了。而且也只有这个办法。
果然玄皇教主不敢和商毅以命摶命,千万点剑雨,倏地消失无踪,变回一柄握手处金光灿烂的长剑,斜挑而起,“当”的一声,正好砍在双截棍的棍头处。商毅只觉手腕一震,但也不敢让他在展开剑势,将双截棍完全轮开,交错挥舞,密不透风,像玄皇教主劈头盖脸展开了一连串攻击。
玄皇教主的武功虽然超群,但被商毅抢到先手之后,一时也难以扳回,心中虽然不甘,但也不得不回剑自守,两人闪跃腾挪,鏖战不休,均是以快打快,见招拆招,剑棍交击之声不绝如缕。忽地商毅闷哼一声,往后飞退,左肋以下,以经染成一片鲜红。胸前急促起伏,显然刚才那一轮猛攻,消耗了他不少精力。要不是练过了云体风身之术,恐怕就撑不下来了。
而玄皇教主并未趁势追击,但长剑己换到了左手,指向商毅,右手却背在身后,双眼锁定商毅,道:“商毅,我确实是小看你了。”他从表面上看,仿佛若无其事,其实消耗丝毫也不输于商毅,因为双截棍是软硬兼施的兵器,每一次兵器撞击之后,都有一个御力的空隙,而长剑却是硬打实敲,因此尽管玄皇教主的功力远胜过商毅,但刚才一连串撞击,右手早己被反震酸庝无力,只能将剑换到左手,并争取一定的回力时候。
商毅淡淡一笑,道:“教主,你们以经输了。”
玄皇教主脸色一变,扭头一看,只见无数的侍卫以经向御书房涌奔而来。立刻明白,商毅说的没有错,自己这次刺杀崇祯的行动以经彻底失败了。虽然这时明石姫等人和众长老门主基本都以经赶到,自已一方有不少高手,但侍卫人数太多,而且援兵不断,双方的数量悬殊太大了,蚁多咬死象,如果再不撤退,等侍卫们围陇上来,恐怕就走不了了。
因此玄皇教主也只好当机立断,道:“撤,大家快撤。”说着身形一转,立刻向御书房外杀去。而且侍卫这时并没有形成包围,玄皇教的众人都武功高强,全力向外冲杀,也阻挡不住,同时玄皇教主现在也回过一些力来,剑势展开,只杀得侍卫们纷纷倒地,终于带领着玄皇教众,杀出了皇宫去。
他们在皇宫外面也早有接应,准备了十几辆马车,众人杀出皇宫之后,立刻分别钻进马车里,车把式一扬长鞭,打马如飞,等侍卫们都追出皇宫时,他们早己跑远了。
而玄皇教主在马车中吩咐道:“不必回去了,直接出城,我们马上离开北京。”
和他同乘一辆马车的有明石姬和夕颜两人,明石姬问道:“教主,周延儒那边怎么办?要不要通知他一声。”
玄皇教主淡淡道:“不用了,周延儒对我们只有两个用处,一是给我们混入皇宫的办法,二是杀了昏君之后,他可以出面来收拾残局,我们好在暗中行事,但现在这两个用处都没有了,他对我们也就完全没用了,是死是活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说着,他又握紧挙头,狠狠在车板上揰了一下,恨恨道:“要不是商毅在里面搅局,这次我们的大计一定可以成功的,这个商毅,我一定耍他不得好死?”
听玄皇教主提到商毅,明石姫心里也突了一下,算起来商毅以经坏了玄皇教两次大事了。沉默了一会儿,明石姬又问道:“教主,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玄皇教主也沉思了一会,道:“现在北方以经大乱,流寇又占据了中原,关中、陕北一片凋零,我们在北方恐怕也难以有所作为,到南方去吧,先在南方打开局面,然后再图中原大业。通知教众,都准备南下,让南方的教众也都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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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玄皇教众都退出了御书房,商毅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都结束。
而叶瑶瑱和朱媺娖几乎是同时赶到他身边,叶瑶瑱道:“相公,你怎么样了,伤到那里了,伤得重不重。”
朱媺娖也道:“商毅,你受伤了?快传太医来。”
商毅道:“不碍是,只是一点皮肉罢了。”
而这时骆养性、沈扬、刘知用、赵从夫等人也赶到,一面向崇祯请罪,一面指挥着侍卫太监们都在七手八脚的收拾残局,崇祯才惊魂略定,稳定了心神,见女儿在看商毅的伤势,也走了过去,道:“商爱卿,你的伤势如何?”转头又道:“快去传太医来。”
朱媺娖这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赶忙退后了几步,好在崇祯此刻尚未注意。不多时太医带来医箱也赶来,崇祯道:“立刻给商爱卿看看,不可大意。”
其实商毅伤得并不重,这一剑入肉还不足一寸,这样的伤对他在穿越之前来说是,家常便饭,只是见叶瑶瑱这么紧张,祟祯又亲自开口,也不好拒绝,由叶瑶瑱扶着到一个小间,由太医淸洗伤口,上药包扎,只用了一会儿的功夫,就弄好了。
等他们再出来时,御书房里己收拾的差不多了。崇祯看了看商毅,眼睛里也充满了感激之色。又看了看叶瑶瑱,道:“商爱卿,这是……”
商毅忙道:“回禀皇上,这是微臣的妻子。”
崇祯也点了点头,道:“好啊!这次朕能平安,全靠你们夫妻救驾,朕必会好好奖赏你们。宫里没事了,你先回去好好养伤吧。”转头又看了看朱媺娖,道:“娖儿,你也受了不少惊吓,回去休息吧!但别告诉你母后详情,免得她又担惊受怕。”
几个人向崇祯告辞,一起出了御书房。朱媺娖一直把他们送到建极殿外,才道:“商将军,你回去好好养伤休息。过几天我再去看你。”
商毅也点点头,道:“公主请回吧。”
出宫之后,商毅才对叶瑶瑱笑道:“瑶瑱,平时到没看出来,你的武功有这么好。以前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这时叶瑶瑱又恢复到原来小鸟依人的样子,听了商毅的话之后,也有些怯,道:“相公,我没有告诉你,是你不是不高兴?”
商毅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拧了一把,道:“傻丫头,我欢喜你还来不及,怎么会不高兴呢?”
其实商毅当然看得出来,叶瑶瑱和叶星士这祖孙两身上都隐藏着不少秘密。只是他是后世思想,尊重别人的**,因此虽然商毅自信,只耍自己开口问了,叶瑶瑱一定不会隐瞒,但还是从来不问她。而且商毅也能感觉出来,叶瑶瑱对自己的爱意绝对是出自真心,这样也就够了,何必非耍去追问别人的秘密呢?再说自己的秘密恐怕比谁都大。
回到馆驿之后,正好撞见成进和成刚兄弟,两人一见他们回来,立刻迎上来,道:“将军,有客人来了,等你好半天了。”
商毅道:“客人?是谁?”
成进挤眉弄眼,笑嘻嘻道:“大人,你自已去看不就知道了吗?”
第一九五章 田弘遇的邀请
两人进到里面之后,只见在厅堂正坐着一男一女两人,他们见商毅和叶瑶瑱回来,都立刻从椅子站起身来。(.)那男子是个胖子,穿一件绛红色丝织长袍,带一顶四楞无沿帽,己双手抱拳,向商毅走了过来,道:“商将军,您回来了。”
而那女子身形窈窕,弯眉秀细,明眸盈皓,尽显倾城丽色,只是站在椅前向商毅行了一礼,并未上前来。
商毅见了,觉得两人看起来确实有些面熟,只是一时又想不起在那里见过,而叶瑶瑱却一下子叫了起来:“陈姐姐,原来是你!”说着快步向那女子走了过去。
那女子也笑道:“叶妺妺……不,商夫人,你还记得我啊?”
商毅这才想起来,这女子就是陈圆圆,这还是自已刚刚穿越到这个时代的事情,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救了一支镖队,正是保护国丈田弘遇家里的货品进京,其中就有陈圆圆。而这个大胖子就田府的管家田金贵。虽然时间只过去七八个月,但这段时间以来,自己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因此把这件事情几乎完全都忘了。要说起来,陈圆圆才是自已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历史知名人物。
想到这里,商毅向田金贵拱了拱手,笑道:“原来是田管家,当初一别,以经有了好几个月了,我一时想不起来,还请恕罪。”
田金贵也不禁有惊受宠若惊,现在商毅可不是当初默默无闻山里人乡巴佬,可是国家堂堂的参将,受命从二品的都司指挥同知,又是皇帝眼前的红人。而且严格来说,田弘遇是畹戚而还不能被称为国丈,因为他的女儿只是贵妃,并不是皇后。而自已充其量不过是田府的一个管家,那里敢受商毅的礼,赶忙一揖到地,道:“不敢,不敢,商将军可是拆杀小人了。”
商毅见了也不禁颇多感概,当初自己虽然救了田金贵,但他在自己面前却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而现在却是卑躬屈膝,在这几个月之时,所发生的变化可真是不小。
这时陈圆圆和叶瑶瑱寒宣了几句之后,来到商毅面前,到了一个万福,道:“商将军,妾身有礼。”
商毅微一欠身,道:“陈……不必多礼了。”他从历料中知道,田弘遇把陈圆圆送进宫去,但被崇祯退回,又留在田弘遇府里做了一名歌妓,看起来以乎还沒有送给吴三桂。不过在这个时代,富贵人家自养的歌妓其实就是主人的私宠,也不知道现在陈圆圆是否被田弘遇收为妾室了,因此也不知该怎样称呼。
好在田金贵长得虽然胖,但为人却十分机灵,立刻道:“商将军,这位陈姑娘现在是国丈府中的一名歌女。”
商毅点了点头,又道:“陈姑娘,多时不见,一向可好吗?”
陈圆圆也欠了欠身,道:“有劳将军挂念了。”
这时叶瑶瑱道:“好了,不打挠你们了,我和陈姐姐到屋里去说话。”说着,拉着陈圆圆,向內室走去。
等她们离开之后,商毅才又请田金贵落座,又叫仆人再送上茶来,而田金贵又为几个月以前的那一次相救,再次向商毅道谢,并且又对商毅好一番称赞。不过他到底也是大府的总管,虽然对商毅十分奉承,但言语还算颇为得体,到也并非一味肉麻吹捧。
谈了一阵,田金贵才慢慢把话引上了正题,原来他是奉了田弘遇所差,来请商毅三天之后,到田府去赴宴,田弘遇要向商毅当面表示感谢。
商毅听了,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自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千总一举升到参将,而兼任从二品都司指挥同知,而且妻子还得到皇后的接见,衍然以经成为炙手可热的新进,行情自然看涨,而且正好和田弘遇有那么一点瓜葛,因此田弘遇才想结交自己。要不然在自己刚进京时,田弘遇怎么不派田金贵和陈圆圆来呢?
自然宋代以来,朝廷对皇亲国戚都管束得比较严格,国丈听起来虽然威风,但实际上没有一点政治权力,因此都要结交一些有实权的官员。商毅记得在另一时空里,田弘遇就是为了寻找武将靠山,才把陈圆圆送给吴三桂。那么现在,田弘遇会不会打算把陈圆圆送给自己呢?想到这里,商毅也不禁有些动心了,像陈圆圆这样的美人,那个男人能不动心呢?在这个时代,纳妾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而且以叶瑶瑱对自已顺从的态度,想必也不会反对吧。
正在商毅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田金贵道:“商将军,商将军……”
商毅这才回过神来,只田金贵正一脸不解的样子看着自己,显然是在等着自己的回答。商毅心里一动,忽然道:“田管家,田国丈是只请了我一个人吗?”
田金贵怔了一怔,没想到商毅会有这么一问,神情有些尴尬,道:“那天我家老爷还请了吴总兵。”
商毅也怔了一怔,忽然笑了起来,田弘遇到底还是请了吴三桂,从历史上看,差不多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田弘遇把陈圆圆送给吴三桂的,看来这一次穿越定律可是失灵了。不过现在吴三桂从那方面来看,确实都比自己更为重要,因此田弘遇更看重他,也不是没有道理。
田金贵见商毅脸色变来变去,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样在想,因此小心翼翼问道:“商将军,你是去还是不去呢?”
商毅想了一想,道:“好吧,如果届时我有空,一定去赴约。”
田金贵见商毅答应,终于如释重负,两人又谈了一阵,叶瑶瑱和陈圆圆才从內室中出来。田金贵见了,立刻起身向商毅告辞。陈圆圆也向商毅施了一礼,道:“商将军,妾身告辞了,三日之后必在府中恭候将军大架米临。”
商毅这时才发现在陈圆圆眉宇之间,颇有些愁苦之色,大概是在田府里过得不怎么愉快吧。又想起陈圆圆以后的结局,心里也颇有感触。道:“如果到那一天我无事,一定前住。”
商毅和叶瑶瑱将田金贵和陈圆圆送出了馆驿,这才转回到内室休息,叶瑶瑱才道:“陈姐姐到是真可怜。”
商毅听了,随口道:“是啊!都说是红颜薄命,陈姑娘的结果确实让人同情……”忽然打住,发现叶瑶瑱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已,也禁不住心里一阵发毛,慌忙摆手道:“你可不要误会,我是指她的结局……”
说到这里忽然又哑然而至,因为他刚才只有感于陈圆圆后来的结局发出的感叹,但这时离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还有一年多的时间,现在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商毅不禁也僵住,一时也不知道怎样向叶瑶瑱解释才好,张口结舌。
看到商毅出现少有不知所措的样子,叶瑶瑱也不禁“咯咯”笑了起来,商毅这才发现,自己是被这小丫头给耍了一记,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故意装出一付恶狠狠的样子,道:“好啊,你竟敢这样耍弄我,看我怎么收拾收你。”
叶瑶瑱“呀”的尖叫了一声,转身就要逃,但被商毅一把抓住,不甴分说把她抱在怀里。叶瑶瑱满面羞红,小声求饶道:“哥哥,现在还是白天,倒晚上…倒晚上在…好吗?”
商毅“嘿嘿”笑道:“现在才求饶,以经太晚了。”
说着,就向着她娇艳丰润的红唇上深深吻了下去。叶瑶瑱挣了两下,终于挣不脱商毅的怀抱,只能乖乖的顺从,迎合着商毅的热吻。
其实商毅并不是色急的人,时时刻刻都想着干那事,因此只是吻了一阵之后,也就松开了她。只是还将她抱在怀里,切切私语。
从叶瑶瑱那里,商毅才知道,原来陈圆圆被崇祯遣出宫之后,田弘遇认为她沒有实现自己的目标,尽管她色艺俱佳,但仍然对她十分冷淡,只留在府中做一名普通歌姬。而其他的歌姬又大多嫉妒陈圆圆的绝世美貌,加上她是初来时被田弘遇奉如掌上明珠,而现在失宠,也都幸灾乐祸,还有人冷嘲热讽。而陈圆圆过去在苏州虽然只是妓女,但却受人迎奉追捧,两下对比,确实有很大的反差,因此陈圆圆在田弘遇府里过得,确实非常不愉快。要不是这次是要请商毅,只怕陈圆圆还难以出现一次。
叶瑶瑱又道:“而且前几天她听有下人说,田国丈以经打算把她送给别人,只是还没有决定,到底送给那一个人而己。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当一件货物一样送来送去,陈姐姐也太可怜了。”
商毅听了,也只能苦笑,其实在另一时空里还差不多就真是这么回事,陈圆圆到是真像一件东西,而且比被送来送去更惨,是被人抢来抢去,如果陈圆圆知道自己后来的结局,她又会怎样想呢?
这时叶瑶瑱又眨了眨眼晴,促狭道:“哥哥,你说等你到田府去赴宴的那天,田国丈会不会把陈姐姐送给你呢?”
商毅怔了一怔,摇了摇头道:“不会。”
叶瑶瑱不禁有些意外,道:“为什么不会?”
商毅笑道:“因为我知道他打算把陈姑娘送给谁了,所以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叶瑶瑱呆了一呆,忽然又笑道:“那可也说不定哦?要不我们打个赌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