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七票
孟俊的附和,彻底震动全场。
周道虔,黄思文皆瞧得目眦欲裂。
今次合流,二人都是捏着鼻子认下的,可若是如此,还压服不了场面,省委怎么看待他二人?
这可是市委常委会,举手表决后,书记和市长的意见没得到贯彻,薛向等人有不尊重领导的嫌疑,书记,市长是不是也是十足的无能,笨蛋!
其中轻重,周道虔万分清楚!
孟俊这一举手,周道虔再也忍不住了,挥手道,“下面表决刘淇同志,我同意刘淇同志出任财政局局长,我希望关键时刻,同志们要稳住立场,跟组织走!”
说罢,周道虔便将手举了起来,高高地举着。
眼下,周道虔简直不顾一切了,挺他这句话,分明就是红果果的警告,跟组织走,德江谁能代表组织?除了他周书记还有何人。
“周书记说得对,同志们,大是大非上面,含糊不得!”
说话儿,黄思文便也将手举了起来!
这会儿,这二人俨然成了最亲切的同志,你唱我和,直好得穿一条裤子还嫌肥!
周,黄二位举手,两派势力瞬间发动。
黄系的顾明俊,夏耀东,周系的白启明,政法委书记曹伟齐刷刷地将手举了起来。
转瞬,也凑足了六票。
看着眼前的阵势,周道虔,黄思文又是欣慰,又是辛酸。
欣慰的是。即便是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他们仍旧能扼住命运的咽喉,将局势扳回来,活土匪再有通天手段,也只有乖乖服软的份儿。
辛酸的是,如今六票对六票,己方虽然获胜,但也是惨胜,事后,今次的常委会议结果传到省委。他周。黄二人决计吃不了好果子。
最让二人郁闷的是,原本局面,绝不会崩坏至此的,若是从一开始。二人便谨慎行事。掌握主动权。率先表决的是刘淇。
可以想见,在书记,市长合力。且六票赞成摆在眼前的情况下,孙明,杨珧,孟俊之辈,焉敢妄动,只怕早就附和了自己的意见,大局彻底底定。
“行了,既然都是六票,我就拍个板,刘淇同志通过!”
说话儿,周道虔重重拍了下巴掌,真好似拍板似的。
书记掌控一方,上级组织赋予的权力和特权极大,提请,终止常委会,搁置争议,在常委班子意见均衡的情况下,有最终裁量权,甚至对常委会的决议有最终一票否决权等等。
可以说,书记的这种种特权,几乎决定了差不多的一把手,即便是空降到人生地不熟的地区,也能迅速掌握局面。
眼下,周道虔使用的便是最终裁量权,票数相当的情况下,书记说了算!
刘淇获胜,已成定局!
“呼!”
不知怎地,周道虔话落的当口,场间忽地起了沉重的呼气声。
是的,失落,谢明高,戚喜,孙明等人,都有些失落,毕竟,眼见着胜利在望,还是让周道虔,黄思文夺取了最后的胜利果实。
即便是己方已经汇聚了巨大力量,让对方惨胜,可败终归是败了!
“好,那就开始下一个议题……”
周道虔打算乘胜追击,再也不给活土匪任何机会。
不成想,周道虔话音未落,便听一道浑厚的男中音发话了,“周书记,我还没表决呢,貌似我也是市委常委,手里有一票吧!”
说话的是薛向上首的德江军分区政委周国良,一个样貌威严的老年军人。
他话音不大,可出得口来,好似引爆了巨型炸弹,震惊全场。
“呵呵,对不住啊,国良同志,瞧我这记性,您说您说,关键时刻,也只有您这种老同志定得住立场,跟得上组织啊!”
说话儿,周道虔声音有些发飘。
但因周国良是军分区领导,上级授予其市委常委衔,不过是体现军分区重要性,其在市委,市政府工作上,没有多大发言权。
这就好像政局召开会议,讨论国计民生,军方代表不做发言一般。
而以往,周国良也的确是这般做的,市委常委会召开,这位多是告假,即便是到了,也不过是作了泥塑木胎,讨论问题,除非涉及军方,决不发言,便是举手表决重大议题,这位也多是弃权。
长此以往,大家都习惯了,每次开会,几乎都把其当透明的了。
也正因从没考虑过周国良的存在,周道虔,黄思文双方合流,计有六票后,这二位皆认定胜券在握,并没有再进行后续的联合,求票。
哪里知道,在这关键时刻,周国良突然站了出来。
事出反常,必然见妖!
周道虔的感觉极度不好!
“周书记,我赞成薛向同志的意见,自薛市长入德江以来,桩桩件件业绩,我都看在眼里,我相信他的眼光,他说江方平同志胜任,就一定胜任!”
周国良军人作风,在这番发言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一番回答,毫无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地表达了对薛向的绝对支持。
周国良话音方落,不知道多少茶杯跌落,场面陷入到了寂静的混乱。
薛向,谢明高,戚喜,孙明,杨珧,孟俊,周国良,七票!
转瞬,薛向竟然得了七票!
这种结果,谁也不敢相信,便是薛老三也觉庆幸到了极点。
毕竟,出手霎那,他根本没有绝对胜算,只不过是看准了有得一拼,不成想,一拼之下,竟然大获全胜。
当然了,这种庆幸,只在于杨珧,孟俊的附和上,孙明,戚喜,从一开始,薛向便知晓把握极大,至于这位周政委,薛向从来就不曾担心过。
老薛家靠什么起家,不就是部队么,部队这一票若是丢脸了,不用薛向羞愧,薛安远先就得买块豆腐撞死。
七票,薛向的提议得了七票,江方平担任财政局局长,已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了。
“周书记,时间不早了,还有四个位子要讨论呢!”
场间沉寂许久,忽地,孙明乐呵呵对周道虔说话了。
眨眼间,地覆天翻,最快意的莫过于孙明了,他甚至以最大的恶意揣度此刻周道虔和黄思文心中的悔意。(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打到逃跑
周道虔怔了怔,终于醒过神来,沉声道,“江方平同志的提议通过,下一个,公安局长的人选,我提议由赵刚同志兼任,我希望部分同志,从大局出发,悬崖勒马,向组织积极靠拢,不要弄到最后,局面不可收拾!”
财政局长位上的失利,对周道虔的打击极大,以至于,胸口都开始一阵一阵闷闷抽搐。
然而,常委会议还得进行,他周某人必须收拾局面。
“同意赵刚同志兼任公安局长的,举手!”
闷声喝罢,周道虔率先举起手来,双目鼓足了精神,直直朝杨珧瞪去。
周道虔很清楚,杨珧就是对方的最佳突破口,也是唯一突破口。
因为杨某人的市委秘书长,他周道虔这市委书记硬要拿下,那也是分分钟的事儿,毕竟市委秘书长是市委大管家,为市委书记服务的,市委书记要调换别的常委,或许困难,但要调换杨珧,那绝对易如反掌。
这也是为什么,官场上,市委秘书长总是市委书记的人的根本原因。
周道虔瞪眼的当口,齐刷刷的,又是一排手举了起来,黄思文,顾明俊,夏耀东,白启明,曹伟一个不差。
见周道虔看来,杨珧心绪万千,艰难到了极点,一方面是周道虔,一方面是戚喜,两方都攥住了他的死穴,他真真难以抉择。
周道虔紧紧锁定杨珧,终于。说话了,“杨珧同志,你是市委秘书长,关键时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啊,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组织上,对你一直是关心和信任的,不管遇到多大问题,组织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却说。周道虔这番话。几乎已然是红果果地威胁加利诱了,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上说出,是极度的不合时宜。
可是周道虔还是说了,没奈何。他不得不说。值此之时。政治生命都受到了威胁,他哪里还管得了那许多。
眼见着杨珧就要松动,薛老三发话了。“杨秘书长,周书记的话不错,组织的大家庭是温暖的嘛,不必有什么顾虑,咱们的组织到底是讲民主的,有事大家议,放开了讲!”
他这番话,可以说是和周道虔针锋相对,周道虔是利诱加威胁,薛老三便是在给杨珧鼓劲,暗示他,市委不是姓周的说了算,他不能为所欲为,不必担心!
薛向这番表态,算是给杨珧吃了颗定心丸。
说来,他杨某人方才表态支持薛向,有被戚喜所迫的成分在内,他也不敢奢望薛向会领情。
若薛向不领情,事后,周道虔找他杨某人算起帐来,他可扛不住。
而此时则不同,薛老三这番表态,几乎就等于明说了,不用怕姓周的,我罩着你!
要是薛老三只是普通的常委,副市长,听了他这番表态,杨珧非吐他一脸唾沫,常委班子里排名最后一位,有何资格说罩住他杨某人。
可这位薛副市长可不是普通的副市长,以往的战绩和业绩,让这位薛市长有了让人信服的资本。
即便不提这些,今次常委会上,这位薛副市长妙到毫巅的逆袭,已然是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了这位薛副市长背后,到底聚集了多么庞大的政治势力。
相比周道虔的威胁,无疑,杨珧更信任薛向的保证,但因,这位薛市长还从没有失手过,更没有推出门下之人挡灾的先例。
不得不说,有时候,某方面良好的人品,口碑,真得非常重要。
这不,薛老三没有向谁刻意下过保证,但他的表态,别人就千信万信,蔡国庆如此,杨珧也是如此!
终于,周道虔几乎瞪酸了眼睛,也没有见杨珧把手举起来。
就在这时,戚喜突然插言道,“周书记,同志们,据我所知,蔡国庆同志不过是暂时被停职,今天怎么就讨论起公安局长的人选了呢。”
“戚书记,这得问薛向同志,蔡国庆同志的暂时停职,是薛市长建议的,正如某人所说,如今的市政府,薛市长当了大半个家,他用着不顺手的人,自然得换下!”
黄思文阴阳怪气道,一者讽刺薛向,二者离间戚喜。
薛向道,“黄市长误会了,非是国庆同志不得用,我不过是磨磨他身上的娇气,国庆同志这些年主持公安局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常委会召开前,国庆同志已经找到我作了检讨和深刻反省,我们已经达成了谅解,所以,我认为是时候让国庆同志回到公安局主持工作了!”
黄思文把之所以撤换蔡国庆的责任,推到了薛向身上,在黄思文想来,以薛向的自负,断然不会不承认,届时,姓薛的和戚喜必然会为蔡国庆,生出龃龉。
他哪里知道,薛向早和戚喜就蔡国庆的事儿,达成了谅解,这番离间不过是徒劳口舌,精神。
“我同意薛市长的意见!”
“我同意薛向同志的意见!”
“我同意!”
“………………”
薛老三话音方落,立时便是一片赞同声响起,方才支持江方平的六人,再度同时发声。
而这些声音,无不高昂,亢奋。
在众人看来,蔡国庆平安过关,是排排坐,分果果的开始。
除了戚喜外,众人并不知晓,薛向和戚喜达成了谅解,还以为这是薛市长在酬戚喜之功,将公安局长的位子,慷慨拿了出来。
而戚喜能分到果子,在座众人想必也不会被落下,不过是果子大果子小的问题。
原本一场看着别人吃肉喝汤的瓜分大会,自己却上了正席,面对着一桌子美味佳肴,谁能不兴奋。
“周书记,下面该是宜阳县长了吧,我推荐张宝经同志!”
戚喜得了甜头,孙明哪里还忍得住,当即不过心神遭巨创的周道虔如何神伤,竟不顾吃相,径自提名人选起来,说这话,眼神儿却看向薛向,意思很明显,似在说“你们都吃着肉了,这下该我了吧”。
孙明只待周道虔吩咐开始表决,就要如方才一般,七只手举起来,将宜阳县长的宝座,揽入自己怀中。
不成想,孙明话音方落,惊变陡生。
斜对面的顾明俊忽然变色发白,脸现痛苦,紧接着,便听黄思文嚷道,“不好,顾书记老毛病犯了!”
随即,便听噗通一声,顾明俊摔倒在地。
“散会,散会,救人要紧!”
周道虔大手一挥,当先朝顾明俊抢来。
霎时,场间一片混乱。
未多时,周道虔,黄思文等架着顾明俊便出了办公室。
“这,这叫什么事儿!”
孙明蹭地站起身来,冲着周道虔远去的背影,狂声抱怨。
在他看来,这分明是对方狡计,哪里有这么巧的,眼见着就要大局底定了,姓周的竟然这般无耻。
说来,场间非只孙明不爽,孟俊,谢明高,杨珧之辈,谁都是一阵阵窝火,冒了这么大风险,方要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候,姓周的掀台子了,这他妈也太不地道了吧!
…………
十五分钟后,顾明俊胀红了脸,歪在黄思文办公室的沙发上,捧着褪去鞋袜的右脚,边轻轻按压肿胀位置,边抽着咝咝凉气。
“黄市长,你这一脚下得可真狠,我顾某人跟你有什么大恨深仇!”
原来,方才的常委会上,黄思文见势不妙,急中生智,重重踩了下顾明俊的前脚掌。
趁着顾明俊呼痛的当口,黄思文急言顾明俊老毛病犯了,顾明俊,周道虔皆不是蠢货,事情到了这一步,会再开下去,非天崩地裂不可,前者也不解释,大声呼痛,后者则不管三七二十一,赶上前救人,随手一挥,便告散会。
此刻,顾明俊被抬回了黄思文办公室,扒开袜子一看,右脚小指竟已然紫中带黑了。
“行了,你老弟这回受苦了,我记着了,可我有什么办法,当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周书记都成了呆头鹅,我不出手,信不信不过今晚,天就得塌了!”
黄思文边说话,边在屋里飞速极行。
顾明俊心中对这位黄市长腻味到了极点,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这货竟还不忘表功。
可再表功,又能如何,常委会开成了这样,失败已是注定之局,就等着上面降下雷霆之怒吧!
果然,顾明俊念头未落,叮铃铃,黄思文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听见响铃,正急速行走的黄思文如遭雷击,立时定住脚,额头上豆大汗珠滴落下来。
躲在一边的胡耀华不明究竞,迈步上前,将电话接了起来,刚把耳朵凑到听筒边上,身体便不由自主僵硬起来,撇过头冲黄思文道,“蔡书记电话!”
黄思文早猜到是蔡行天电话,方才没冲过来接听,只不过是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
这会儿,胡耀华接了,他再无退路,狠狠瞪了胡耀华一眼,将电话接了过来。
却说,黄思文接过电话后,便一直处在暴瀑布汗的状态下,一边抹着汗,一边呛声应是,五分钟后,黄思文挂了电话,他摊靠的桌边已然生出了一滩水渍。(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炙手可热
“怎么说,蔡书记怎么说!”
顾明俊追上前来,急急道。
今次的常委会书记,市长合流,还遭败北,注定了是场政治事件。
毕竟,书记,市长联合起来,都控制不住常委会,省委关注那些“捣乱”同志的同时,少不得也会将周道虔,黄思文打入无能之辈的行列。
方才,黄思文不愿接蔡行天的电话,便是生恐蔡行天降下雷霆。
“好险,好险,谢谢首长,谢谢首长……”
黄思文不去答陆振宇的话,却不住的呓语起来。
“谢谢首长?难不成没事儿了,不可能啊!”
陆振宇暗自嘀咕。
……………………
却说黄思文办公室上演着惊心动魄的时候,薛向办公室也在上演着动魄惊心。
当然,主角却不是薛向,薛向这会儿,正被孙明一伙儿围坐一团,听他们大声斥责着周道虔的不地道,违反组织纪律。
原来,几乎在市委常委会散会霎那,戴裕彬小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开始连续响了起来,如下起了急雨。
“……刘县长好,刘县长好,啊,首长不在,在开会了……要汇报工作啊,我看看,我看看,最近日程排得很满啊……哪儿哪儿,首长您要汇报工作,我哪儿能不安排,好的,好的,回见,回见!”
“…………孙局长,您好您好。首长不在,在开会啊,噢,估计是散会了,我这边还没收到消息呢,还是你们的情报工作做得好哇,要不这样吧,首站回来了,我让首长给您回电话……什么,您要亲自过来?这怕不好吧。我都不知道首长还回不回办公室。这都十点钟了,明天,明天好吧,我一定安排……换房就不必了。单位才分得新房。虽然小点儿。我们家没几个,尽够住了……”
“…………曹书记,您好你好。首长不在啊……啊,不找首长,找我?什么事儿,您说您说……吃饭!这个真不成,首长都还没回来了,再说这都几点了,改天,改天我请您……”
“………………”
戴裕彬不知道常委会上发生了什么,却是猜到自家首长又取得了辉煌胜利,要不然,此刻他戴秘书的电话决不可能被打成热线。
可自家首长到底取得了怎样的辉煌胜利,戴裕彬不敢想象,也无暇想象,这半个多钟头,他接了十五个电话,要么是想找薛市长汇报工作,请他戴秘书代为安排的。
要么是,要请他戴某人吃饭,兄弟们好好聚聚的。
戴裕彬直听到耳膜疼,直说到嘴皮子发酸。
且每次只要一按下话筒,电铃就得调响,很明显,此刻,不知多少个电话同时朝他戴某人这根线挤来。
“忙得很啊,大晚上的,你小子这儿倒成热线了!”
薛老三突然行了进来,远远冲戴裕彬笑道。
散会的当口已经十来点了,又被孙明,戚喜等人纠缠了半个钟头,本想直接回家,可今晚会上的事儿,他需要从头捋捋。
毕竟,一切都来得太快,太顺,越是在胜利的当口,越是不能头脑发热。
“首长,您回来啦,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半个钟头,我这儿电话不断,都是各方面领导,想找您汇报工作的……”
戴裕彬按下了电话,接着又将电话拿起来,放在了一边,让电话保持着占线状态。
就在这时,江方平撞了进来,立在门口,重重喊了句:“首长!”转瞬,眼角便沁出湿意。
戴裕彬不明内情,却也不好相劝,薛向正待接口,谢明高笑着步了进来,瞧见江方平,拍拍他肩膀,“哟呵,江局长来啦,以后,你就是咱们德江的财神爷了,我今儿可得好好巴结巴结你!”
“财神爷?江局长?”
戴裕彬念头一闪,失语道,“方平主任,您出任了市财政局局长!!!”
戴裕彬真是太震惊了,虽然江方平此前已然是市府办副主任副处级干部,调任财政局局长,不过是由副处胜任正处,没多大跨度。
可实际上,官场上同一行政级别,因为职务的差别,含金量也是天差地远,这就好比玄幻小说中,都是练气级的弟子,财政局局长是第就九阶,市府办副主任是第五阶一般,中间差着许多级呢。
江方平这一步跳的,实在太触目惊心了。
一惊过后,随即,戴裕彬心头狂喜直涌,江主任都进步了,自己这首长第一心腹的前程还怕没有么?
“小戴,别愣着了,上茶啊!”
薛老三窥见戴裕彬的失态,点了他一句。
不成想,他话音方落,又来客了,孙明,戚喜,孟俊,杨珧齐齐立在了门外。
来人也没想到屋内会有这些人,而屋内的这些人亦没想到还要来这许多人,大事不可谋之于众,人多口必杂。
众人本就是各有肚肠,急着来寻薛老三沟通,哪成想竟撞在了一处,如此,便是有再多的话,也不好开口了。
薛老三也猜到这几位是来干嘛的!
江方平嘛,无非是说些感激涕零的话,表表忠心和决心。
谢明高则是来和自己磋商,怎么利用今次常委会的胜局,最大可能的把握德江政局。
剩下的孙明,戚喜等人,恐怕是来要好处的,毕竟常委会开了半截就散场了,可散场了并不代表以后不开了,这人事问题迟早要解决。
这几位过来,便是想着到薛老三处确认下自己的那份好处,毕竟,今天,弟兄们都是出了力的,你薛大盟主不能忘了大家伙儿。
说大,这些事儿都不小,可说小,眼前的事儿还真就不大。
毕竟,常委会开成这样,光惦记得好处是不行的,必须理智的认清背后的危机。
眼下,薛老三真没功夫跟这帮人挨个儿周旋,如此,这帮人凑在一处,对他而言,反倒是好事。
果不其然,人一多,大家便连寒暄,都没了味道,一杯茶饮尽,薛老三打个哈欠,笑道,“老几位,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媳妇儿昨个儿才从京城过来,我这儿挺急,小别胜新婚,诸位都是过来人,懂得哟!”
一个有意思的逐客令,所有的客人皆发出善意的笑声,起身告辞。(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清醒
送走了众人,也送走了准备送走他再走的戴裕彬,薛老三关上办公室大门。
从书柜后面拖出折叠床,又从书橱里抱出凉席,枕头,在床上铺了,关掉白炽灯,便倒头躺了下去。
看着薛老三整顿了铺盖,他却没想着要在此处安歇,毕竟,家里有娇媚的媳妇儿,可爱的妹妹,怎么不比这孤陋小室来得安然?
不过,这会儿,他有些问题,需要好好动动脑子,不得不沉心思索。
双手夹在脑后,高高翘起了二郎腿,薛老三细细回想着常委会上的一幕幕。
数分钟过去了,薛老三甚至厘清了会上各人做出各样选择的动机。
但,这个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今次常委会结束后,明天会是个什么情状。
常委会之战,他薛老三的确胜利了,可这不是和谁打架,打赢了就完了。
这是常委会,就算类比打架,薛老三今次打赢的也是个自带主角光环的家伙。
周道虔可是市委书记,试想,市委书记在常委会上都成了少数,这可是不小的政治事件。
上面是否责备周道虔无能,或者打算拿姓周的如何,他薛某人管不着,也懒得管。
关键是,上面会怎么对他薛某人出招,本来嘛,今次的逆袭之战,是他薛老三带领的,若是换作寻常人,今次,必定被省委处理掉。
毕竟,党内虽然讲民主集中。可也没有这样民主的,副市长逆袭书记兼市长的,说重了,就是某些同志山头主义严重。
可薛老三不是寻常人,他身带衙内光环,凭这点事儿,上面动不了他。
可动不了他,不代表动不了别人。
今次,他薛老三也不过是七比六,侥幸胜了一票。
而且。他也很清楚。今次的胜利带着相当大的偶然成分,七票中,他只有三票是确凿无疑的,剩下四票无不各怀心思。
此种情形。甚至可一而不可再。
周。黄有了准备。只须稍稍离间,便可轻易瓦解今次的倒周联盟,毕竟。戚喜,孙明都是心怀野望之辈,他薛老三不过是排位最后的副市长,如何能对他真正服气?
当然,这些暂时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省委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处置他薛向,只怕是不能也不敢的,毕竟,今次,他薛某人的流程没有一点错误,常委会到底要维护组织民主集中制的原则。
总不能,书记控制不了局面,就得处置那些提议获得大多数同志拥戴的同志。
对别人,或许可以采取明升暗调的特殊处理,薛老三后台贼硬,不怕谁玩儿这手。
既然不能玩这手,那位能使的招数就少之又少了,稍稍一动脑筋,把自己代入成了蔡行天,薛老三转瞬就想到了答案。
……………………
照例伺候完苏美人和小家伙的早餐,薛老三径直到了市委,方跨进市委大门,便迎来一叠声问好,一路行来,好似检阅部队一般。
官场上,从来没有秘密,昨夜的常委会一结束,不到一夜的功夫,德江上层建筑立时便收到了消息。
原本,薛老三这位新当选的常委副市长,就极具权威,可那威望不过多数凝结在能力和不好惹上,并不代表着真正的权势。
可昨夜常委会一战定乾坤,等于在德江的最高权力中心获得了胜利,那就等于把握了最高权力。
在众人眼里,今日的薛市长自然非比以往,那是动辄能决定方面大员位置的存在。
薛老三一路笑着和众人打着招呼,心头却是苦涩之极,他早就过了追求煊赫的境界了。
如今,他想着的全是德江的政局,和未来德江发展,当然了,更多的还是今天必然会经历的一场破事儿。
方到办公室门口,不出意味,门口照例是一堆人,可平时比起来,无疑,今天的人更多些,来员的级别也更高些。
“薛市长,薛市长………”
瞧见他来,立时一叠声的招呼声。
“都别这儿杵着了,哪方面多大的事儿,我都清楚,如果没有死人,没有断炊,大部分同志都可以回去了,今天只处理国企这块儿,别的事儿,先压压,诸位如果愿意,也可以找分管副市长和黄市长嘛!”
时至今日,市政府的分工业已落实,毕竟,一个市政府一帮副市长不可能长期闲置。
虽然落实了分工,可薛老三背着解决市府财务苦难的重担,财权还是在他手上掌握着。
政府这摊的事儿,基本就是财权的事儿,他握着财权,下面的领导自然大事小情都愿意来跟他打交道,毕竟,跟薛市长谈妥了,也就定了,没那么多流程。
薛老三来德江已经一年多了,他的行事风格,众官也听说过,一言蔽之,言出必践,雷厉风行。
听他如是言语,众官便也就散了,毕竟,这帮人今次来也不过是表个态,以示跟薛市长亲近,人到意思到就行。
散了大半部分,剩下两个工装中年,跟着薛老三进了办公室。
“老秦,老隋,厂子现在怎么样呢,看你们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儿,日子很难过吧。”
俩工装中年,皆是中等身材,平常容貌,圆脸的秦孝宽,是市温暖服装厂厂长,方脸的隋建昌是红星机械厂厂长。
这两个企业,也是此次困难国企中的规模最大,问题最多的企业。
抄了小金库,薛老三基本解决了市政府运营的财政危机,但远离解决根本危机,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这些老大难的困难国企,其中,这服装厂和机械厂,最是硬骨头,老大难。
前些时候,薛老三为了赢得时间,滤清眼前的杂难,曾在抄的小金库后,一次性各给服装厂和机械厂批了二十万元的经费。
今次,二人再度找上门来,薛老三却是不信这二位是听说了他薛老三昨夜在常委会的风光后,赶过来拍马屁,多半怕还是厂子里的问题,毕竟,这二位的情况他清楚,都是老工人出身,踏实肯干,虽都是大厂领导,却没多少官儿样儿!(未完待续。。)
腱鞘炎发了
很早之前,左手中指和食指关节,就开始疼了,一直没注意,忍着打字,最近越来越痛,用正红花油擦了,好了些,没想到,过几天反而严重了,到医院检查了下,是腱鞘炎。
刚从医院回来,请假两天,后天恢复更新,只要能动弹了,我肯定码字,对不起同志们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剪杨
“薛市长,我和老隋今天过来,不是找您来要钱了,上回给的二十万,还能应付一阵儿,我们就是来问问,我们两个厂子,您到底有个怎样的章程?若是别人当领导,我们就不来麻烦了,谁都怕外行领导内行,可您薛市长不一样,红红火火的蜀香王就是您一手打造的,说句托大的话,咱们也是同行,所以,今儿个来,就是请您给我们两个厂子把把关,品品脉!”
秦厂长说着话,掏出包云烟给薛老三散了一支。
薛老三接过,隋厂长便将早准备好的火机伸了过去,将之点燃。
薛老三抽一口道,“其实,你们不问,服装厂和机械厂的事儿,也在我心里头挂着,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先支持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会着手解决麻烦的。不过,你们今天既然来了,我就露露风,我着手的主要是精简人事,你们这一段维持好厂务外,就秘密做一个人事方案给我,各厂除了精干保留外,其余人手一并划下来,去处我自会安排!”
薛向话音方落,隋、秦二人大喜过望。
原来,时下的国企虽然困难,但运营上并无多少麻烦,毕竟,眼下中央也没让国企们都自谋生路,什么都是上面定好的,产,销不愁,造成国企日益困难的主要因素还是,日益膨胀的人事和恒定利润之间的矛盾。
就拿服装厂来说,上面一年就给你服装厂这些份额。有时候,因为供销关系,还有消减份额,所以,利润就只有这小,可你厂里的编织,因为各种人情编,关系编,逐年扩大,再加上。熟练老技工为给二女卡位置的。早早退下来的,以至于,企业的劳动效率越来越低。
可偏偏原本就不多的利润,要养活越来越多的人。这困难自然一天大过一天。
秦。隋两位不是没想过提高效率。可提高效率的法子,无非是要么增加产量,要么精简劳动力。可增加产量这条,几乎是不用想就行不通的,因为产量不是你企业自己定的,而是上面定下的配额,人家只要这么多,你生产出来卖给谁去。
精简劳动力,就更不用提了,的确,你可以用三十人做原来五十人的活儿,可剩下那二十人你还得发工资养活,国有企业,工人当家做主,可没有解雇一说。
所以,要精简人员,秦,隋二位皆是半点儿办法也无,此刻,薛向能扛起这个担子,这二位自是欢喜无尽。
老秦搓着牙花子道,“那就太谢谢薛市长了,只不过,我们两家都是大厂子,我估摸着正要动手术,总得有三百来号被裁下来,您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他是厚道人,生怕薛向不明情况,大包大揽,弄到最后没法儿收场。
“我心里有数,你们做好方案给我就是,不过,我有一点,这一波刷人,留下的必须全是精干的,哪个人什么模样,你们心里清楚,用不着做什么调查,必须秘密进行,免得闹得沸沸扬扬,最后,我警告二位一句,人选确定后,我会做最后甄别,要是发现有一个是二位的关系户,那我恐怕就得给二位挪挪位子了。”
说来,如今的国企,薛老三自问是没有多少办法,主要根源是上面都还在左摇右摆,争论不休,所有制问题不解决,他薛老三就是有再大本事,也使不出来。
况且,眼下某化的风头正盛,他也不愿意在这上面惹人眼目,所以,国企改革这碗饭,他是不打算吃了。
可是,不打算吃,国企困难却是客观存在的,薛老三不可能逃避,唯一的办法,就是另起炉灶,将类似服装厂,机械厂里的剩余劳动力顺手安置了,如此,对原来的困难企业,虽不说取到了根治顽疾的效果,也总算能吊吊性命了。
方打发走了秦,隋二位厂长,戴裕彬风风火火地撞了进来,“首长,省委来了领导,看车牌是组部的,周书记,黄市长已经把人接进了市委会议室呢!”
跟着江方平,戴裕彬着实学了不少,此前,他只顾着在市委内,充当薛向的耳朵和眼睛,可见识了江方平搞情报的能力后,戴裕彬大感羞惭,这才努力在这方面下功夫。
“知道了!”
薛老三不为所动,却行到桌边,拨了个电话,“安大书记,我跟您说的事儿,可不兴弄假了,我再这边被人欺负的啊,连眼泪都没有了,你这当伯伯的,可没冷眼旁观的道理?”
“哈哈,你小子啊,别逗了,这些年,我净见你欺负人了,除了你家那小丫头,谁能欺负得你去,真有这号人,我可得好生见识见识,行了,你小子交待的事儿,我啥时出过差头,我个儿夜里一接你小子电话,就跟蒋老头磨菇过了,我安某人这点面子还是有的,估摸着人已经在路上了,你小子啊,就蔫坏吧!”
不须说,电话那头的是安在海!
说来,薛老三和安在海,许子干等人,从来都不拘束,但要真讲混得快没大没小成了弟兄的,还得属这位安书记,谁叫这位天生是个大咧咧性子,又素来信服薛老三呢。
每每薛老三遇到麻烦,需要动用力量的时候,都是直接找这位安书记,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薛老三方挂了安在海的电话,古锡铭站在门外,敲响了办公室大门,“薛市长,市委召开碰头会,请马上到二号会议室集合,周书记,黄市长已经到了。”
……………………
上午九点,德江市委二号会议室内,德江一十三名市委常委全部列席,尾末坐着位红脸胖子。省委组织部部长向问天端坐主席。
走完开场白后,便见向问天打开了本红色文件夹,沉声道,“同志们呐,我今天出现在这儿,想必同志们也清楚,昨天的市委常委会开得让省委很被动啊,民主集中,民主集中,总不能不要党的领导吧。有些同志要警醒。要自我审视啊……”
说话儿,眼色直朝薛老三身上扫,“下面,我代表省委宣布一桩人事安排。兹免去杨珧同志德江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的职务。调任省老干局副局长,任命许卫国同志,为德江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卫国同志……”
向问天话音未落,场间众人齐齐变色。
虽然,在众人步入会议室,看见向问天的霎那,就知道今次要发生什么了,可真到向问天话出口来,所有人心中都无比震撼。
昨夜,市委常委会上,薛向这边才决出胜负,今日一早,省委组织部长就驾到了,将薛系这边的大将杨珧给打入了冷宫。
且,昨夜的胜负,不过是七比六,薛系只胜了一票,今次,上头挥剑,杨珧这票彻底被斩断,而可以预见的是,今次派下的许卫国,百分之百是附和黄思文的。
如此,薛老三苦心经营的一盘好棋,上面轻轻一碰,便溃不成军了。
这便是越阶挑战的后果,更何况越阶挑战的还是省委一号,遭受磨难,是必然的。
上面轻轻动手,你下面组织再严密的抵抗也是无用,好在,薛老三衙内光环护体,要不早被那位灭成渣了。
当然,眼前之事,要命的还不是杨珧被调离,七票变了六票。
而是杨珧被调离传达的信息本身,足以让先前跟随薛向的大多数人,心里产生振怖。
活土匪是强大,可再厉害能拎过省委一号去?
有了这个心理,先前跟随薛向的众人,谁还敢鼓起勇气再随他薛某人去和周道虔,黄思文掰腕子。
蔡行天轻轻一击,便让薛系高涨的士气,跌落到了谷底。
黄思文瞪着猩红的眼睛,盯着薛向,心头怨念万端:“你小子不是行么,不是能么,不是会拉山头,搞关系么,可再能再行,在蔡书记这座高山的镇压下,你还能翻过天去不成?老子倒要看看,现在还有谁敢往你姓薛的身边凑!”
对薛老三,黄思文真真痛恨到了极点,今次,蔡行天虽然出手了,但昨夜和蔡行天的电话里,对方无一声指责,但挂电话的霎那,那沉重的叹息,让黄思文心寒到了极点。
很明显,蔡书记对他失望了,对他黄思文在得了省委这么些帮衬,且在联合了周道虔后,还是压制不住薛向,深深地失望了。
而这种失望,有极大的可能,转化为他黄某人仕途上的悬崖峭壁,这让志在仕途的黄思文如何不惶恐,愤恨。
念头到此,忽地,黄思文瞥了眼周道虔,却见周道虔铁青了一张脸,别说快感,便连怨毒也无,似乎有些心如死灰了。
的确,此刻的周道虔,确实没多少心气儿了,甚至连薛向倒不倒霉,他都懒得关心了。
昨日的常委会败北,让他受到的打击极大,省里对他的评价降到了冰点,若非德江刚经历了孔凡高之事,来了场官场地震,说不定他周某人立时就被拿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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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双聚
眼下,没动他周某人,恐怕是为了德江的政局平衡。
自知时日无多,作为现实主义者的周道虔,考虑的从来就是最实际的问题,那就是今后的退路。
至于薛老三如何,已然不在他考量,说来,他和薛老三并无死仇,在德江书记位上,他为了巩固权柄,消除异己,必须磨平薛老三这刺头。
如今,他自身难保,极有可能离任德江,一旦离开德江,他和姓薛的又还有什么利益冲突呢。
既然没有利益冲突,自然也就没了斗争。
眼下,薛老三倒霉也好,得意也罢,周道虔都不关心了。
周道虔不关心眼前的境况,可关心的人大有人在,戚喜,孙明,孟俊,谢明高俱是满脸冷峻。
前番,联合薛向上演了一番惊天逆袭,几人的心气儿正高着呢,皆打算再联合薛向,在后面的人事布局中分一杯羹,哪里知道一口气没喘过来,省里已然降下雷霆。
如今,杨珧阵亡,这四位皆是心有余悸,上面那位若对他们动手,他们是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无。
此刻,满心就剩了振怖和后怕,哪里还有半点逐鹿德江的豪气。
当然,最悲伤的还得数杨珧,位高权重的市委秘书长转任省老干局副局长,看着级别没变,还从地方调到了省府,可实际上,是从热火朝天的位子搬到了冰山上,算是仕途上的滑铁卢。
更让他难受的是。自己挨的这一锤子,是省委一号砸下来的,即便是去了老干局,却还在蜀中省内,还在那位的笼罩之下,将来只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正心念万端,忽地,瞥见薛市长朝他看来,并轻轻摇头。
“摇头何意?让自己不要担心,还是没戏了?”
杨珧心头苦笑。
他犹记得昨日的常委会上。周道虔威胁他时。这位薛市长曾出言暗示,意思是多大风浪都不怕,由他薛某人保驾,就不会出问题。
如今。他杨某人还不是说倒就倒了!
不过。杨珧也不怎么埋怨这位薛书记。毕竟,人力有时穷,省委那位动了真火。就好比老天爷发了威,凡人如何能抗,非战之罪!
………………
简短的见面会散后,黄思文径直回了办公室,尾随而来的,除了市委副书记顾明俊,还有政法委书记曹伟,以及新到任的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许卫国。
黄思文还没落座,曹伟便朗声笑道,“恭喜市长,贺喜市长啊,以后这德江,看来得由市长您来主持局面啦!”
黄思文回转身道,“老曹这话怎么说的,我算哪根葱,上有老成持重的周书记,下有能力超群的薛市长,哪有我使力的份儿噢!”
“薛市长,嘿嘿,今儿挨了老书记一记当头棒喝,该彻底清醒了,我不信他今后还敢炸翅儿!”
顾明俊含笑说道。
“我看未必,咱们那位薛市长可是出了名儿的百折不挠,胆大包天呢。”
短短个把月,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挫折,黄思文身上那点儿骄矜之气,早砥砺得差不多了,这会儿,虽然胜券在握,却也再不敢口出狂言。
“市长说得不错,咱们那位薛市长是有身虎胆,只怕旁人就没那个底气了吧!”
曹伟一句话说完,音拖得老长,余音脉脉,引人遐想。
他这么一点,黄思文不自觉露出笑来,的确,活土匪或许不服,可戚喜,孙明这帮老油条,谁又有胆子在省委一号,几乎都明示的情况下,逆势而动!
没了这帮人摇旗呐喊,排名班子最末的薛向,如何能再兴起风浪?
不成想,他念头未落,门被敲响了,黄思文抬眼瞧去,竟见孙明含笑立在门边。
“市长,没想到您这儿这么热闹,那我改天再来!”
孙明打个招呼,便待转身,却听黄思文道,“来都来了,哪里走,一起喝杯茶,都是自家同志!”
说话儿,便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
孙明的来意,黄思文再清楚不过,正如曹伟分析的那般,是失了对抗的底气。
孙明这一来,黄思文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连带着对昨夜蔡行天处收获的消沉,也黯淡了不少。
毕竟,孙明若来,证明底下的干部,已经看清了局势,那就是如今的德江,只有他黄某人有收拾乱局的能力
至于周道虔,如今的周书记,恐怕只是符号上的书记了吧。
黄思文方伸手握住孙明的大手,透过孙明肩膀,正好窥见戚喜正探出个头,朝里间窥视,“戚书记,你好啊!”
不待戚喜把头缩回去,黄思文先叫出声来。
扫见这些人,戚喜本是要退回的,可黄思文这一声喝破,戚喜退无可退,只好步了冲来,笑着打了声招呼,随即,眼神儿便和孙明撞在了一处,尴尬迸现!
“哈哈,戚书记,孙书记,真是巧啊!再算上顾书记,我看咱们可以提前召开书记办公会了!”
戚喜和孙明的到来,将黄思文那点颓唐一扫而空。
周道虔靠边站了,戚喜,孙明聚齐,德江大权,已然尽数落入他的掌中。
……………
却说,黄思文办公室高朋满座的当口,薛老三办公室人头照例不少。
除薛向外,谢明高,蔡国庆,江方平,陆振宇,戴裕彬,也尽数到齐。
众人相聚半晌,除了干坐喝茶,却是无言。
的确,眼前的事儿,谁也不知道怎么评述,省委都亮剑了,薛市长就是再有能耐,又能如何?
众人此刻到来,不过是亮明态度,在最危急的时刻,还跟你薛市长站一块儿。
滋滋几声,薛老三将一杯茶饮尽,笑道,“都别愣着了,喝茶啊,今儿见你们聚得齐,我才上了这好茶,可别糟蹋了,不瞒你们说,就是中央的大首长也轻易喝不到这样的好茶!”
薛老三说得是实话,今次上的大红袍,的确是中央首长,轻易都舍不得拿出来待客的。
可这会儿,此间众人,谁又有心思喝茶了。
说实在的,若不是谢明高等人受了他薛市长太大的恩惠,掰扯不开,成了铁杆薛系,这会儿,指不定早就跑得没了踪影儿了,毕竟,和省委书记做对台,想想就够让人骨酥筋软的。
见无人接茬儿,薛老三续一杯茶,道,“别想多了,杨秘书长事儿,我有考虑,我这人就一点好,答应了谁的事儿,就一准儿办到,先前会上,我答应了老杨,这会儿依旧有效,相信我,这天塌不下来!”
若是旁人如此言语,众人早就受不得,捂了鼻子子逃跑了,可薛向到底不是寻常人。
鉴于这位一直以来的神奇,谢明高壮着胆子道,“薛市长,不知道你计将安出。“
作为铁杆儿薛系,谢明高是真得希望薛向有些办法的,毕竟,今次压根儿就不是杨珧一个人的事儿,而是薛系内部士气的问题。
孙明,戚喜倒还罢了,这两位是墙头的草,再加上级别高于薛向,是不可能真正做了薛向打手兼小弟的。
而其他有靠拢之意的中层,则必须着力维护。
解决杨珧之事的重要意义,不在于别的,只在于维护薛向这杆大旗不倒。
毕竟,你薛向纵横德江这些年,闯出了偌大威名,而这些威名原本就是薛向维持自身威望的重要依仗,也是德江干部高看他薛市长好几眼的根本保障。
如今,杨珧遭厄,可以说对薛老三最大的危机,便是他一直竖立的威望大旗,和无所不能大旗,彻底被砍倒了。
今次的事儿不解决,从今往后,他薛市长只怕就是普通的市长了,身上光环褪尽,不,或许连普通的市长都不如,毕竟一个连省委书记都明着不待见的市长,谁敢亲近。
”快了,快了,要不,我打电话去催催。“
说话儿,薛老三便起身,朝电话行去。
众人莫名其妙,实在不知道薛市长唱的哪儿处,省委一号要动杨珧,将其打入冷宫,这几乎板上钉钉了的事儿,哪里是一个电话能更改的,真当这组织是你老薛家开的。
薛向方抓住电话,一个身着中山装的青年快步行了进来,未先招呼,便自开口,”薛市长,挂着京城拍照的车,方进了市委大院。”
众人定睛,这才发现,此人竟是钱市委秘书长,孔凡高的大秘宋昆。
说起这位宋昆,当得起官场奇才的称号,不说别的,作为首长大秘,鲜有首长倒台了,而大秘能安然无恙的。
当然了,宋昆也并非安然无恙,毕竟,孔凡高倒台后,这位也葱炙手可热的市政府秘书长,转到了是老干局干局长,一如此时的杨珧,坐了冷板凳。
可其能不随孔凡高锒铛入狱,还能保持官身,也足见此君的本领。
除此外,在此前,孔凡高和薛向缠斗过程中,这位宋秘书长作为孔凡高的智囊,多次给出关键的建议和推测,给薛向制造了不少的麻烦。
而此刻,宋昆突然赶到薛向办公室处,也是他蓄谋已久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反抽
此君虽蛰伏老干局,可一颗躁动的心,从不曾平静,他不过是冷眼旁观,伺机而起。
作为市委大院的老人,他对市委各方的矛盾,洞若观火,知晓这德江市委不可能会在孔凡高的倒台后,便平静下来。
与之相反的是,内部的矛盾,只会在孔专员的倒台后,极具扩大。
果不其然,随着黄思文的上任,孔凡高摔倒后,留下的一大块人事空缺,德江市委展开了历史上最疯狂的政治较量。
一番拼杀下来,活土匪强悍的战斗力,几乎晃瞎了宋昆的眼睛,德江一号周道虔,合力黄思文,竟然在常委会上折戟沉沙了。
冷眼旁观许多时日,对这个结果,宋昆是不满意的。
当然,他并不是心向了周道虔,黄思文之辈,虽然孔凡高败于薛向之手,可这是孔凡高咎由自取,贪污了那么些钱,迟早得倒下。
宋昆并不因为孔凡高,怨恨薛老三,相反,在活土匪和孔凡高交锋的这些故事里,宋昆是参与者,便一次又一次地被活土匪那惊世骇俗的手段所震慑。
在宋昆眼里,这位薛市长绝对是罪不可招惹的人物,也绝对是前途无量的大人物。
是以,孔凡高倒台后,宋昆便一门心思,想着来攀附薛向。
至于曾经身为孔凡高秘书所带来的窒碍,宋昆毫不担心,不见张彻,赵明亮之辈如今都跟着这位薛市长。混得热火朝天,他宋某人这等青年才俊,薛市长有什么道理拒之门外。
可要投靠人,总不能自己凑到前来,跟人说,我想跟你混,你收下我把。
宋昆等的是机会,一个可以向薛市长示好的机会。
他宁愿薛市长在和周道虔,黄思文的争雄中败北,如果那样他宋某人反倒有了直接上门的机会。毕竟。雪中送炭,最让人感念。
可哪里知道,这位薛市长战斗力实在太强,单枪匹马。就杀的周道虔。黄思文片甲不留。
宋昆正愁寻不着机会。可待省委组部的小车,进了市委大院,他便知机会来了。
果不其然。省委那位出手,在薛市长最威风的时候,降下雷霆,将薛市长的威风尽数灭去。
显然,眼下,对薛市长最为关键的便是戚喜和孙明的态度,而宋昆只需要将目标集中在这二人身上即可。
因着标的物清晰,宋昆的准备很充分,他这些年会混迹德江市府,也不是白给的,颇有几个心腹。
有这些心腹充作耳目,宋昆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德江上层的再度变动,甚至连戚喜,孙明几点钟去的黄思文办公室,他都一清二楚。
这二位一反水,薛市长的情况就危险了,而这正是宋昆想要的。
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来得珍贵,这就好比,后期我党建立政权后,酬功一般,凡是四一二反革命期间,加入我党的,后来都受到了提拔重要。
毕竟,在腥风血雨的时候,还敢入党的,那党性人格首先就美得挑。
眼下,宋昆便是打的这个注意。
说起来,宋昆对薛向的信任有些盲目,在旁人看来,省委那位都出手了,这活土匪绝对翻不了身了,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敢凑上前去,可宋昆却不这般认为。
如果“不可能”仨字,在活土匪身上,能够发挥作用的话,孔凡高也就不至于倒下了,周道虔也就不会靠边站了,他宋某人也就用不着混着混着,去了老干局!
这位薛市长似乎天生就是来消灭“不可能”的!
宋昆坚信这位薛市长不会就此到下!
果不其然,宋昆密切关注着市委大院的动向,直到京城牌照的小车,进了市委大院霎那,宋昆便敏锐感觉到机会来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当机立断便朝薛老三办公室奔来,汇报了这么个薛向迟早要直到的消息。
“噢,京城来车了!”
薛向并不惊讶,应了一声,笑眯眯看着宋昆道,“是小宋啊,怎么样,在老干局干得还不错吧。”
“我觉得我还是适合政府部门,毕竟我还年轻,想多条挑重担嘛!”
宋昆回答得很直接,摆明了是要薛向帮他挑个位子,深层的意思无非是,今后我跟你混了,你得罩着我。
薛老三应和宋昆的当口,场间几人却是来了精神,除了蔡国庆外,谢明高,江方平,戴裕彬三人皆知薛向背后有人,此刻,京城来人,多半是首长的靠山到了。
值此万马齐喑的当口,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妙的呢。
唯一担心的是,京城里的手不够长,伸到这蜀中来,已然没了力道,毕竟德江的人事安排,还得要蜀中省委做主,上面便是有心,多半也是无力。
“行,你小宋也不是外人,既然提了,我就帮你留意着,一周之内,给你答复,另外,多谢你报信儿啊!”
说话儿,薛老三转头冲谢明高道,“谢市长,愣着干嘛,走吧,京里人都来了,肯定是又要开会了的。”
……………………
中午十点半,德江市委二号会议室,此前八点钟开会的那拨人,再度聚齐了,除此外,还多了位身着深色西装的威严中年人。
会议召开得很突然,许多人都莫名其妙,便是正准备离开的省委组部部长向问天也弄不清究竟了,只听说是中组部下来人了。
可中组部下来人,不得先和省里沟通么,既然和省里沟通,那自己怎么没得到消息,倘使别的部门的中央领导也就罢了,可中组部的领导下蜀中,他这个蜀中组部部长怎会摸黑?
好在众人没疑惑多久,谜题很快就解开了。
“同志们,再度聚齐大家伙儿,是中央组部来了领导,来宣布人事任命了………”
周道虔的开场白很轻松,冷静,乍一看,倒像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大政治家。
其实,不过是这位彻底失去心气儿的缘故,换作以往,有中央的领导下到德江,周道虔早就隆而重之地操办了起来。
现在嘛,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醒,那就是站好最后一班岗,倒有些超然外物了。
“中组部来人!”
霎时间,所有人的神经都紧张起来了,中组部那是什么单位,负责的可都是副部级以上干部的升迁。
来这德江,莫非是有人要高升副省?
霎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周道虔看去,因为眼前的正厅就两个,周道虔,黄思文。
黄市长这厅干都还是超拔的,再升副部,不怕天上立时就打雷么?
众人念头方转上周道虔身上,立时便觉不对,这位周书记可是先前在常委会上跌了个超级大跟头,此时怕是炼书记位子都坐不稳了,凭什么高升?
就在众人百思难解的当口,身在周道虔右手侧的威严中年开腔了,“向部长好,同志们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中组部干部三局常务副局长秦刚……”
秦刚方一自承身份,场中众人皆变了脸色。
众人原想组部下来个处长,主任就不得了了,毕竟,组部是权重部门,上面便是下来个处干,省委办公厅就得排要员相随,如今竟然下来个组部的常务副局长,实在让人震撼。
组部下面五个局,局长皆由副部长充任,常务副局长可是铁打的正厅级干部。
且组部权重无比,厅干下放,基本都是副省的格局,而干部局的主管领导下到地方,皆是省委要员陪同,如今倒好,这位秦局长下德江,竟有些悄无声息的味道。
众人正盘算着秦刚此来到底为何,秦刚却直接点出了主题,“我这次下来,是奉组部的命令,调杨珧同志,前往闽南省工作,担任闽南省经贸委常务副主任,级别调为正厅!”
秦刚话音未落,满场尽皆大哗!
说来场间皆是城府深沉的高官,本不该在此等场合,还如此沉不住气。
然而,实在是今次的情形,太过诡异!
这杨珧,上午,才被省委组织部,打发到了省老干局担任副局长,彻底坐了冷板凳,眼看着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结果,下午,中组部来了调令,要调这杨珧去闽南干省经贸委常务副主任,且还明定了正厅的级别。
经贸委何等职位,尤其是在闽南这改开的桥头堡,那可是富得流油的肥缺啊,且杨珧一步登天,走完了在座大多数恐怕一辈子都走不完的一步。
一落一起,这天大的反差,实在太震慑人心,便是再矜持之辈,此刻也难免失声出口。
向问天更是满腹疑惑,方要问出声来,便听秦刚道,“向部长,我也是临时接到部里的通知,就急急赶了过来,闽南的安书记似乎特别看好杨珧同志,路上都催了我好几次,让我抓紧把人给他调过去,没办法,我只好先奔德江了,回头,您可千万替我向蔡书记告罪。”
秦刚此言一出,向问天一肚子话却是出不得口来。
他原本要问的就是中组部调人,省委组部怎么不知道,省委一号到底知不知晓,可秦刚此话一出,便将向问天满腹质问,答得严丝合缝。(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双电
虽然地市级的干部任用权在省委,可中组部照样有调配权,就像市委能隔着县委,安排乡镇一级的干部一般。
不过,通常为了维护地方领导的权威,和方便下级行政单位施政,上级组织不会越过下级,去安排第三级行政单位的人事,即便有这意向,也多会向下级组织负责人先了解,沟通。
而有了秦刚这番解释,向问天算是彻底没二词儿了,人家毕竟是上级组织来人,领的又是组部命令,他能说什么。
虽然上午才宣布的任命,下午就被推翻,脸被抽得有些火辣,该忍的也只得忍!
可组部怎么会突然抽调杨珧呢,他杨珧区区一个市委秘书长,平素根本也没展现出卓越的经济才能,怎么就被他省的一号看中了,还费了偌大精力,走通了中组部,来调他杨某人,这背后到底是怎么样的故事?
向问天脑子轻轻一转,便将注意力投到了那位年轻得过分的薛市长身上,对于这位的身份,在向问天这个层次说不上多大的秘密。
此前,省委一级的领导可能不会过分关注一个衙内,毕竟,全国就二三十个省,但衙内却成百上千,想关注也关注不来的,可自打蔡行天频频对德江动手后,这位薛衙内想不引起重视也难。
可便是衙内,谁也没见过,敢和省委一号硬顶的衙内。
这位薛衙内,当真与众不同!
就在向问天盯上薛向的当口。所有人都瞄准了薛向。
到了这会儿,谁都醒悟过来。
毕竟,杨珧什么成色,场中众人谁不清楚,他有什么资本被闽南省一号看重,直接要去担任经贸委副主任,除了这位薛市长硬顶他外,再无半分可能。
可这薛市长到底是何方神圣,这力量大得似乎也忒离谱了,省委一号上午动了他的人。下午人家直接通过组部。把人给抽走了,而且还送上了更高更远的位置。
一霎那,戚喜,孙明老脸火烧。心中火热。
老脸火烧是因为。自以为看明了风向。才向黄思文输诚,哪知道这会儿风向又变了,先前的输诚眼下看来已是愚蠢至极。
心中火烧。则是瞧见杨珧如今的场面,这二人兴奋,激动得快受不了了,杨珧什么人物,虽然同是市委常委,可离他们二位的职位,还差着极大的距离,可如今,就因为受了打压,人家一步登天,成了闽南省经贸委副主任。
须知这经贸委副主任可不是寻常职务,那是权重单位,以杨珧如今的年纪,在经贸委的位子上再熬几年资历,再进一步的可能性极大,届时,姓杨的就是副省级干部了。
副省级干部,多么显赫的职位啊,全国有四百五十余万干部,可副省级以上干部,不到两万。
那真得是天堑一道,卡住了绝大多数攀登者。
可杨珧呢,就因为紧跟活土匪一步,被人打压了一把,结果,因祸得福,一飞冲天了。
不公平,真是太不公平了!
一时间,戚喜,孙明皆是悔恨万端,恨不得上午被打发去老干局的就是自己!
这种焦虑,就差向蔡行天大声疾呼:向我开炮!
至于杨珧,在秦局长话出口后,就好似被雷霆劈了下一般,许久没回过神来,他简直怀疑自己这是在做梦,闽南省经贸委副主任,这怎么可能呢?
……………………
“我说安大书记,您这是唱得哪儿出啊,这也太那啥了吧,弄得我被动极了!”
会议方散,薛老三应承了秦局长悄悄提出的饭局,便直奔了顶头最东头的小办公室。
这间小办公室是他让江方平秘密准备的,作休息之用,本来,他那间办公室就布置得挺雅致,用作休息是半点儿的问题也没有的。
奈何,如今他薛市长炙手可热,这办公室只要开着,保管一天二十四小时,就有人想来拜访。
他又是个有点儿雅骨的家伙,最爱清净优雅,哪里受得了嘈杂,忍无可忍,便教江方平收拾了这么个僻静所在,腾了个储物间出来,置了一方小桌,一张小床,便充作了临时休息之所。
此刻,散了会,他就没直接会办公室,知晓那处必定人头不少,径直来了折出,屁股方在沙发上坐了,便摇起了安在海的电话。
原来,方才的会上,不止戚喜,孙明这帮人吃惊,薛老三也是惊诧得不行。
说来,他是昨夜苦思冥了蔡行天即将使出的手段后,才和安在海通的电话。
薛老三盘算得很清楚,方便蔡行天下手的,除了杨珧不会有别人,毕竟,德江的人事是才变动的,蔡行天再对其做手术,也是必须要有充分理由的。
而薛老三那七票中,就杨珧的理由最好找,一个市委秘书长,竟然不和市委书记一条心,还怎么方便市委书记主持市委工作?
算定了是动杨珧后,薛老三的对策就简单了,蔡行天要斩杀杨珧,杀他薛某人的威风,他就得将这杆大旗护得死死的。
护住大旗的办法很简单,你蔡书记要对杨珧动手,我就得死死护住杨珧。
在给安在海的电话中,薛老三没说别的,便要安在海想办法,将杨珧调入闽南。
不成想安在海不只是痛快,还促狭。
在薛老三想来,安在海要完成这一溜儿事,至少要个把星期。
不说别的,京城到蜀中,也是不远的距离,组部来员从京城过来,也得耗上一两日。
哪知道,安在海办事神速,和组部掌舵的蒋部长沟通后,蒋部长立时就调了正在邻省江汉份负责调研的秦局长来了蜀中。
并且,还故意把时间卡在了今日。
这边,省委方宣布了杨珧的任命,那厢秦局长就来宣布组部命令,调走了杨珧。
这脸打得实在是太狠了!
本来,他薛老三和省里那位的矛盾,只有数人明白,这样一闹腾,只要稍微有点见识的,就都知道他薛老三和省委那位不对付了,矛盾几乎公开化了。
而这正是薛老三不乐意的,毕竟,好斗的名声,他可不愿意背负。
这不,一回到小卧,他就忙不迭地打电话跟安在海抱怨开了。
“我说你小子真是念完经就骂和尚,吃完饭就打厨子啊,我这儿刚替你小子把气出了,你小子反倒埋怨起我来了,这是哪门子道理!”
电话那头的安在海骂中带笑,显然,薛老三这气急败坏的模样,很让他受用。
“得了,我也不跟您扯了,怎么回事儿,您清楚,看笑话也没您这样的,如果这样,那我可得把话搁在前头,以后您有事儿的时候,我保管也抱了膀子看笑话。”
薛老三直戳安在海死穴。
说来,这位安大书记还真就没有主政一方的气宇,格局,手腕,背后,薛老三出力不少。
这会儿,薛老三威胁出声,安在海哪有不急的。
果然,立时便听那边一叠声道:“别别别啊,那你小子可就太不够意思了,你要清楚,我为了替你小子出气,那是下了死力的,你知不知道,方才蒋老头就打电话来抱怨了,说蔡老头蔡拍了桌子跟他在电话大吵了一架,为你小子,我这人情算是欠大发了,得了,我这儿还有事儿,就不跟你扯了,先挂了!”
说话儿,不待薛向出声,安在海便自挂了电话。
整件事儿怎么回事儿,安在海心里清楚,欠蒋部长人情,他才不在乎,他就是要看看这无所不能薛老三潜力到底有多大,在老蔡的高压下,到底能挨多久。
薛老三自也猜出了安在海恶搞自己的究竟,心中出了苦笑,也只剩了苦笑。
挂了电话,抬手看看表,已然快中午了,秦局长约自己吃饭,虽不是大事儿,可到了自家地头,总不能失了礼数,可家里的娇妻不知道,没准儿正在拾掇午餐,念头转了转,他便决议带秦局长回家用餐。
如此招待,虽显随意,但也亲近,想来秦局长是很乐意收获这种亲近的。
薛老三放待出门,电话又响了,接过一听,却是薛安远。
对自家大伯的神出鬼没,薛老三早就见怪不怪了。
“蜀中的事儿,我听说了,在海不插手,我也得插手了,某些人倚老卖老,实在是太出格了,你放心干,老蔡再拎不清轻重,我就帮他挪挪位置!”
薛安远一贯是开门见山,今次出言,口气极是不善,显然护犊子心切。
“没您想的那样,不是都摆平了嘛,我也没怎么着不是。”
薛老三笑着接了一句,便转移了话题,“您最近怎么样,听说正在为经费的事儿发愁?我提个意见啊,再怎么难,岭南那边军工科研基地也得维持!”
“要你小子提醒!老子这点儿道理都不懂!”
薛安远怒气不减,最近他却是为经费紧张发愁,如今的国防开支较之改开前,几乎没有增加,又因为征南战役,军费大幅度赤字,再加上这几年为了支持改开事业,国家不计回报的向特区砸钱,军费每年都是勉强维持,薛安远这位军方半个当家人,总是左支右绌,甚是劳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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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谅哈啊,先是一指禅,可是瞪时间长了,眼睛也受不了,现在改手机打字了,速度和一指禅差不多,好歹不那么难受了,见谅啊,肯定每天都更新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裁
念头到此,薛安远猛地警醒,守着这么个智多星不用,自己愁什么,“别说老子拉壮丁,你小子这是撞枪口上了,那你小子就说说这经费的事儿怎么解决吧,对了,那个柳莺儿似乎转了国家不少钱,要不让她捐几个亿?”
如今,薛安远哪里还不知薛向的脾气,这番话出口,算是掐住了薛老三七寸。
“别别别呀,您这也太那啥了吧,说句不好听的,是胳膊肘往外拐,说不好听的,您自个儿想吧,哪有这么败家的!”
薛老三急得额头都出汗了,以她对小妮子的了解,薛安远若是真发了话,这小妮子一准儿能喝出命去办。
可小妮子的家产,何尝不是他薛老三的,他薛老三自认算是廉洁奉公之余,给这个国家作了不小的贡献,论本分,那是尽得够够的了,可要他拿自家钱去倒贴国家,这家伙的觉悟绝对没到这份儿上。
公是公,私是私,薛老三拎得还是很清楚的!
“放什么屁,快给老子说正经的,要不然,我就撂了,跟柳莺儿谈去!”
薛安远自家日子不好过,也就顾不得什么长辈的体面了,便是赶鸭子上架,那也得硬赶了。
“得得,您真是我伯父,服了,我服了还不行么?”
刀尖抵到脖子上了,薛老三是不服不行,念头转了转,他倒是极快想出了答案。
说这答案复杂,那也极是复杂。因为操作流程之繁琐,那也是历史罕见,可要说简单,那也简单得过分,原来的时空里,有着现成的答案。
“大伯,您这是刀架我脖子上了,您也就别怪我的法子不靠谱儿了,现如今,您要找钱。我估计国光同志那边觉得是咬死了牙不松口。谁叫咱就这点儿家底,偏偏四面八方都惦记着呢?”
“啰嗦个甚,赶紧说!”
“古今中外,要理财。无非就开源节流两种法门。眼下。开源是不可能了,那就只有节流,于咱们而今而言。能用的也只能是主席的老办法,精兵简政,大裁军!”
薛老三石破天惊!
说来,硬撑了脑袋,薛老三也并非没有他法,后世为解决军费问题,上面可是准许了军队经商,以他的远见卓识,若真提出这个主意,未必不能帮助军方迅速敛财。
可放虎容易,关虎难,经商的禁制一打开,部队的战斗力和纯净性,只怕也就无法维持了,弄到最后,依旧是后世的结果,费尽千辛万苦,再把放出的老虎,重新关进笼去。
是以,薛老三稍稍权衡,还是吐出了这个见效快,风险无的法子,当然,这并非是个完全两全其美的主意,若真如此,薛老三也就用不着权衡了。
果然,得了这法子,薛安远却沉默不言,许久,才沉声道,“老三,这法子是不是太冒进了,还有没有别的主意?”
薛向知自家老爷子所想!
如今薛安远主持军队的现代化进程,权力大张的同时,也变相得罪了不少人。
军方系统,最讲论资排辈,薛安远五五年少将,论资历,也算极老了,可在军方最顶层论起,资历却是短板。
为此,薛安远没少受到同僚的压力。
如今,薛老三提议的精兵简政,说来简单,可必定涉及到裁员,薛安远将此方案报上去,很大的可能,最终的事权还得落回他的手里。
裁员,放诸一个企业,都是难办的事儿,更别提,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的军队。
毕竟一个系统内部,枝枝蔓蔓,迁迁延延,只要想扯关系,怎么也能扯得上。
届时,裁谁不裁谁,肯定是个让人挠破头的问题。
“您是不是觉得王安石难为?”
跟薛安远,薛老三没什么不好讲的。
电话那边顿了顿,叹息道,“你小子既然知道,还把这挑子撩给我,你当这烫手山药好接?”
“大伯,人都说鲜花灼锦,烈火烹油,我看咱们家正处在这八个字上头,可刚不可久,盛极必衰,自己控制下势头,总比被人拱下来好?”
薛老三久研鬼谷,于察谋观势一路,已大见火候。
薛家的局势,他看得很清楚,如今真真是鼎盛到了极点,可自家根底太薄,现在的炽烈,不过是怒马临街,迟早惹出祸事。
翻翻史书,功如韩信,势如何进,灰飞烟灭,瞬息而已。
若是薛安远年事已高,退休在即,薛老三也就无须想这许多,可薛安远如今不过六十有五,以如今的形势推算,便是再干上两届,也不算什么。
既然如此,薛老三就不得不多多筹划。
而今最简洁有效的法子,不过是学王翦自污。
试想,推行裁军势必是个得罪人的事儿,薛安远自己将这得罪人的担子挑起来,得罪人是一定的,如此,一个裁军下来,不知道多少人要对老薛家放心起来。
薛安远沉吟半晌,喟叹一声,道,“你小子这脑袋啊,罢了,罢了,就让你小子把老子往阴沟里带吧!”
对这个侄子,薛安远素来信服,且他细细思忖了自己的现状,的确,不知怎的,班子里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同志、老领导,近来,对自己的意见似乎越来越大。
此前,他还想不明白,今次,自家侄子一点,他哪里还不明了。
是他,他薛安远身兼军w秘书长,gf部长,又一手推动我军的现代化进程,几乎当着军方的大半个家,这种局面,真的是谁都能容忍的?
念头到此,他便释然了。
“行了,这事儿我记着了,回头跟老首长汇报,怎么着也得裁去十来万人,反正裁军的事儿,老头子也念叨过几次。”
在薛安远想来,十万人,怎么着一年也能腾出两个亿的经费,毕竟,去年军费也不过将将两百亿不到,而军方裁人,可不止是裁掉人,而是成建制撤销,十万人可是近三个军,一个军一年怎么也得消耗大几千万。
薛安远话音方落,便听薛老三笑道,“您老可真瞧不起,要是不能立竿见影儿,咱何苦去得罪人,再说,咱们老首长是何等气魄,十万在他眼里,不过是小菜一碟,我估摸着这人数起码得翻上十倍!”
“十倍!”
电话里先是一声惊呼出口,接着,便是滋滋的抽气声。
显然,薛老三报出的数字,惊到了薛安远。
如今国防军,不过四百万人,薛老三张口就裁掉一百万,这可不是动手术,那简直是在挥刀自残,弄不好是要出大问题的。
听出薛安远的惊诧,薛向开解道,“大伯,别听着数字吓人,其实,不过是形势使然,您侧身军方,现在部队的问题,我不信您看不出来,现如今,早已经不是靠人海战术就可以打赢战争的年代了,现代军事科技的发展,未来战争怎样打,早已可以预见,再者说,咱们的部队现在发展势头有些向国企工厂靠拢,当官的快比当兵的多了,以小见大,现在部队的情况,恐怕还真是不容乐观!”
薛安远主政军中已久,薛向的话,可以说字字切中时弊,句句入他心间。
随着军工革新的推进,以前的战法,早已到了淘汰的边缘,战法的革新,意味着大规模的集团式冲锋,已经被淘汰出了历史。
此外,官兵比率,也一直是薛安远最为头痛的所在,时下,国防军官兵比,几乎创了世界之最,达到了一比二点七,而苏俄是一比四点六,德国是一比十,法国则只有一比十七,甚至出现了营职打字员,团职保密员。
所以军队的肿,根本就不是肿在兵上,而是肿在官上。
而正因肿的是官,所以,这裁员尤显困难。
猜到薛安远的焦虑,薛老三接道,“大伯不必忧心,这本不是咱们能挑起大梁的事儿,天塌了,自有老首长这个儿高的顶住,他老人家多宽的肩膀,用不着咱担这份儿心。”
薛老三的考量,从一开始就不是由薛安远来主持裁员,薛家可以自污,但绝不能结怨天下,再说,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也只能那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去干。
就像历史上在裁员一事上,他老人家就说了,“别人不好干,这个坏人,他来当,不把麻烦留给后人!”
“知道了,这事儿我记下来,若真成了,别说得罪谁了,就是丢官撤职 ,我也没二话!”
薛安远斩钉截铁!
他是老式军人,一遇上大利家国的事儿,朴素的爱国主义情怀,便占据了头脑高地。
薛老三笑道,“这就扯远呢,我还指着您罩着,我好过我的幸福衙内生活呢,您下去了,我还怎么折腾?”
“你小子啊,永远都没个正形儿!”
薛安远被逗乐了。
这会儿,谈起裁员的事儿,薛老三不由得联系到另外一件和裁员息息相关的事儿,急道,“大伯,既然是跟老首长汇报,我看还有件事儿,您不妨一并报上去!”
“什么事儿,别有是让老子操心费力不得好的事儿,再是恶人,说破大天,老子也不当!”
薛安远立时就打起预防针!(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鬼敲门
“这回是好事儿,听不听在您,您要不愿听,我还真就不愿多嘴,凭什么呀,我这儿怎么给不给主意,都得落埋怨,我又不是贱皮子!”
坏人难当,好人难做,左右不是,这下薛老三真不乐意了。
“得了,得了,再不说老子挂了,少臭贫,也不知道你小子随谁!”
薛安远笑骂道。
薛老三抬手看表,离午饭时间也不早了,还有秦局长的饭局,虽说这饭局是秦局长约的,可在自家地头上,礼数必须尽到,当下,也不卖关子,道,“没别的,我就是觉得您得给自己升升官儿呢,您五五年少将,当时不过是个军长,如今已然是军w委员呢,弄个上将怎么也不过分!”
薛安远反应不慢,“你小子是说恢复军衔制!”
说来,早先我军创立初期,也是没有军衔的,因为当时的赤军打出的旗号就是官兵平等,弄出军衔,就显出了差别,所以,只存在职务,分工的不同。
共和国建立后,打胜了朝战,完成了镇反,剿匪,我军也就到了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了,这时,也便是到了给百战成功的各位兵头们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当时,共和国和北方邻国老大哥关系还在蜜月期,许多制度都是从邻国老大哥处借鉴而来的,临到给诸位兵头酬功的当口,自然也少不得借鉴下老大哥的先进经验。
由此,便有了帅。将,校,尉,士的军衔等级。
再到了六十年代中期,共和国和北方邻国关系极具恶化,这取自北方邻国的军衔,勋章,也遭到了否定,一次胡子老帅提了一嘴,领袖便说了句“早想搞掉这块牌牌”。由此。军衔制度从共和国取消,于今已有近二十年。
而今次,薛老三方提到给薛安远弄个上将,薛安远便想到了恢复军衔制。并非是薛安远头脑灵敏。而是这个主意老早就在他脑子里盘算过。
当然。薛安远盘算恢复军衔,并非是想给自己升个上将,毕竟。五五年的那次授衔,有着最特殊的意义,和最高的含金量,于今恢复军衔,薛安远又怎会在意自己授哪级军衔。
他盘算恢复军衔制,纯粹是从军事的角度考虑,随着军工科技的发展,军事战法也在不断革新,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军衔往往能够将战斗中支离破碎的指挥体系,桥接起来。
当然了,薛安远之所以盘算,却没有提出,是因为他经历过取消军衔的年代,取消之际,军衔可是被视作是一种资产阶级法权,等级表面化,助长了个人名位思想和等级观念。
如今,最高一级层面到底是什么态度,薛安远摸得并不是那般透彻。
“就是恢复军衔制!”
薛老三生了颗水晶猴子心,似乎看到了薛安远心里去了一般,解释道,“老首长是务实之人,您就从纯军事的角度去讲,一准儿过关!”
改开以来,过去的禁忌,不知道被打破了多少,按照薛老三熟知的历史,恢复军衔制度,只怕早在老首长的酝酿之中。
今次,薛安远上报,薛老三料定必定一帆风顺。
而薛老三之所以选定在此刻,道出恢复军衔之事,也有平衡之意。
薛安远提出裁军,得罪的人只怕不在少数,虽是出自韬晦的考虑,但得罪一些人,自然有必要团结一些人。
此时,再抛出军衔制,相信能团结大多数中上层干部。
因为,六五年取消军衔制时,军内中上层许多人暗自神伤,毕竟,军衔除了代表阶级外,更代表了荣耀,代表了这数十年血战,一身伤换来的认可和尊荣,不是什么口号能抵消的。
薛安远沉默半晌道,“看来以后还真不敢给你小子打电话了,一个电话过来,惹我一身腥臊,对了,小苏和小丫头在这边待的怎么样?你小子可得给老子加把劲儿,歌洋同志和时老家的小子,比你小子晚成亲,人家都抱上孙子了,怎么,老子还是两手空空……”
再是位高权重,官显爵隆,可一谈起儿孙事,薛安远和普通老人并无什么区别,同样啰啰嗦嗦,没个完了。
“知道了,知道了,您就等着听好信儿吧,得,我中午还得招待秦局长,我先挂了啊!”
说话儿,啪的一声,薛老三便将电话撂了,深深呼了口气。
烦恼地挠了挠头,薛老三琢磨着八月份去港岛,还真得好好给自己查查,再是讳疾忌医,可一家老小都盯着的事儿,躲是躲不掉了。
甩甩头,驱逐走忧思,薛老三迈步出门去了。
没成想,方行几步,便将戴裕彬领着个列宁装青年,快步朝此而来,那人薛向见过,秦刚的随员。
青年到得近前,先同薛老三问了好,接着,便待秦刚致起歉来。
原来,秦局长临时接到部里的紧急通知,先回京城去了,留下他在这里特地向薛向表达歉意。
“没关系,没关系,公事要紧嘛……”
薛老三本不耐烦这种往来应酬。
秦局长的饭局取消了,薛老三自个儿却还要填肚子,当下驱走了戴裕彬,驾了车,便朝家行去。
方推开大门,薛老三便吃了一惊,苏美人,邱跃进竟在院里老槐下,置了方小桌,分茶闲饮,聊得极是热闹。
瞧见薛老三入门,苏美人,邱跃进双双站起身来。
“薛向,跃进也在德江,怎么没听你说过嘛!”
说话儿,苏美人便上前揽住了薛老三胳膊,她是接受了西式教育的女性,倒是没时下寻常女青年那许多忌讳。
就拿此刻来说,若是普通女郎带了男人入家门,被自家男人撞破,保管得慌得手忙脚乱,而苏美人呢,淡定从容至极。
却说,苏美人揽住薛老三臂膀刹那,邱跃进一对眸子猛地眯合,狭小的缝隙射出森然冷光。
这个动作隐蔽至极,不过是刹那即逝,却叫薛老三精准捉了个正着。
薛老三何等样人,国术宗师,俨然是陆地真仙,对人体,气势的体察已然到了。
方才开门刹那,他就捕捉到了邱跃进情绪的剧烈波动。
此刻,苏美人手臂把上来的当口,邱跃进眼神中隐隐放出杀气。
这股气,常人难以体察,却切切实实存在,就好似虎行山林,百兽未见其踪,率先遁逃,这便是杀气!
对薛老三而言,邱跃进虽然隐藏得极好,却已显露太多!
“你瞧我,忘了你们在京城见过。”
薛老三含笑回应着娇妻。
“原来是这样啊,照我说,你那班朋友,我都见过,要说还得数跃进有修养,有见识,一套孟德斯鸠的社会论,让我大开眼界。”
苏美人赞叹道。
“哦,跃进,你也留过洋?”
薛老三转过头冲邱跃进笑道。
“哪儿哪儿,我可是土豹子一个,就是平时闲书看的多了,方才,在嫂子处卖弄了几句,贻笑大方,贻笑大方!对了,三哥,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不送不送!”
说话儿,邱跃进便疾步出门去了!
“嗨,这跃进怎么说走就走了,倒是个急性子!”
苏美人伸着欣长的脖子够了够,拧了拧薛向的膀子,“改天你可得好好请人家吃顿饭,年前上门拜年,就没在家吃上饭,这回又帮了我大忙,都到饭口儿了,又走了!”
“他今天又帮咱什么忙了!”
“早上买菜时,大嫂的菜篮和一个开吉普的人挂了下,人家叫大嫂赔,两家扯皮,是刚才那个人弄走的!”
一直趴在水缸边小桌子上写字的小人儿,忽然抬起头,抢着道出了原委。
“噢,是这么回事儿啊,是得好好感谢跃进,那个,我饿了,午饭好了没?”
三两句话,薛老三便偏转了话题。
“中午吃蒸菜,已经在锅里了,我再去做个汤,你等会儿啊,一会儿就得,不许过来!”
说着,苏美人便摘过椅背后的围裙,在腰间披了,袅袅娜娜地朝厨间去了。
薛老三就势在老槐下的凳子上坐了,不待思绪发散,小家伙握着钢笔,鬼鬼祟祟蹿到了近前,勾着薛向的脖子,趴在他耳边,小声道,“刚才那个人不是好人!”
“你怎么知道?人家救了你,还不是好人?”
薛老三揉了下她小脑袋,眯着眼道。
小家伙晃了晃脑袋,避开薛向大手,缩脖转眼,鬼祟道,“我就是知道!这人看大嫂的眼神就像书里的欧阳克看黄蓉,准没安好心,小白见到这人就竖尾巴,要不是我拦着,小白早抓他个满脸花了。不过,大家伙你放心,有我和小白在,你老婆我大嫂就是安全的,怎么样,你想好怎么谢你妹妹我没?”
她和薛向油滑惯了,早成了无利不起早的小奸商。
“想好了,早想好了!”
薛老三笑眯眯道,“我决定仔仔细细,帮你检查下作业,看看你今天到底写了几个字儿,错了几处。”
刷的一下,小家伙立时苦了脸,刺溜一下,蹿到小桌边,抱起作业本,冲薛向做个笑脸,“不用了,不用了,我是您妹妹,替您做点事儿,应该的,应该的,说谢多见外啊!”
年纪见长,小人儿京油子味儿十足。(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我是林教头?
说来,她非是贪玩厌学的小孩儿。
可时下距离暑假开端不过才过去数天,初始两天,薛老三自己都整日带着小家伙疯玩。
而小家伙才到德江,这股新鲜劲儿压根儿没过,哪里会安心向学。
就拿这会儿来说,看着她小人儿搬了板凳在树下用功,不过是她估摸着到了薛向下班时间,故意做的样子。
这会儿薛老三要检查作业,她压根儿没在纸上落下几笔,哪里敢拿给薛老三看。
而薛老三正是极度了解自家小妹妹的脾性,才故意这般问她,让她别来烦人。
果然,小家伙眼珠子在眶里乱转,抱了本子,冲薛老三做个鬼脸,“人家还没写完呢,写完了一起给你检查,现在我去给大嫂帮忙咯,您别添乱!”
说话儿,便蹦蹦跳跳去了。
打发走了烦人精,薛老三便又在椅子上坐了,招了招手,小白窜进怀来,他伸手抱了小白,轻轻替它捋毛,脑子里便盘算起了这位邱书记。
细说来,此前他对接了自己班的邱跃进就没多少好感,也没看得很重,他甚至没怎么想邱跃进忽然空降云锦的动机。
在他眼里,邱跃进算不上盘大菜,不过是作了喜炫耀,爱威风的小子。
毕竟,衙内界里,自视甚高,爱把挑战名声远播的前辈衙内作为自家功勋的,不在少数!
可现在,薛老三却不这么看了。这姓邱的只怕压根儿就不是为他薛某人来的,反倒是奔着他薛某人老婆来的。
事到如今,姓邱的,形迹已露,初到德江,在他薛某人办公室,就敢让他薛某人转送苏美人丝巾。
今天,邱跃进和苏美人竟然又在菜场巧遇了,更巧的是,苏美人还遭遇了麻烦。恰好被邱跃进撞上给解决了。
薛老三甚至不用动脑子。就知道这里头有问题,姓邱的不在云锦当班,大上午的,来宝丰做什么。更离谱的是。还他妈去了菜场。这不是开玩笑嘛。
念头至此,薛老三心火陡旺,姓邱的简直是色胆包天。这他妈完全是要上演高衙内戏林娘子的节奏,可惜他薛老三不是窝囊废林冲。
“妈的,非弄死小王八蛋不可!”
薛老三暗自咬牙,遇到这事儿,还有什么狗屁政治家的城府,胸襟,是个男人都得着急。
头一次,薛老三有些憎恶这身官衣,要是没这身衣服,他哪里会放邱跃进离开。
“老公,饭一会儿就得,你先收下桌子去。”
薛老三正胸闷气短,正围了围裙在灶台间挥舞着锅铲的苏美人,忽然冲他喊了一句。
“知道了!”
应和一声,他便放下小白,站起身来。
他不打算将内情告知苏美人,外面风雨满天,他这做男人的一肩挑了就是。
一餐饭吃罢,三人便各自归房午睡,待得苏美人呼吸匀停,薛老三便翻身而起,步到堂间,拨了个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传来道冷峻的男声。
“谁啊!”
声音高昂,极具气势。
“我是薛向,叫蔡国庆接电话!”
“啊!”
那冷峻男声的主人,顿时像被掐了脖子的鸡崽儿,尖叫一声,急道,“首长好,我是蔡局长秘书小曹,蔡局长在开会,我马上通知!”
说话儿,电话里隐隐传来皮鞋叩地声,那边的小曹似乎在立正敬礼。
没等一分钟,蔡国庆便赶到了,抓过电话,便沉声道,“首长,有什么指示!”
公安局长是权重单位首脑,份量极重,较之普通的常委,其实也不过一线之隔,后世公安局长基本都挂了副市长,且入常的不少,便是明证。
从这个角度讲,蔡国庆用不着对薛向如此恭敬,以“首长”呼之,可实际上,蔡国庆这声“首长”喊得是心甘情愿,甚至还有几分胆怯。
毕竟,能呼薛市长首长的似乎都是戴裕彬,江方平这些薛市长的绝对心腹,他蔡国庆似乎离心腹还差着好几线呢。
“是这么个事儿,我爱人早上在城东市场买菜,和一辆吉普车发生了摩擦,你把那辆车的车牌号查出来,别的不用管了!”
虽然料定邱跃进蓄谋已久,但薛老三还是要确定一下。
当然,有些证据,该搜集的还得搜集,该掌握的定要掌握,毕竟,邱跃进不是一般的衙内,也不是他薛老三想翻脸,就能一巴掌扇死的,便是要扇,也得扇得对方有苦说不出。
“什么!”
瞬间,蔡国庆毛都炸了,一边的小曹瞧着蔡局长那张瞬间黑成锅底的老脸,心中惴惴不已,几乎以为蔡局长疯颠了,竟敢对薛市长吼叫,这是要飞蛾扑火的节奏么?
小曹哪里知道,蔡国庆这吼叫,根本就不是冲薛向,而是惊怒交集,“首长,我向您检讨,本市的治安形势,的确乏善可陈,这是我工作的失职,我正在召开……”
眼见着蔡国庆痛心疾首,就要滔滔不绝,薛老三干嘛打住,“行了,我没说要追究谁的责任,就是个小小事故,你只要把车牌号查出来,报给我就行了,别的什么也不要做,听明白了么!”
“听,听明白了!”
蔡国庆不明白薛向这是要干什么,要找那吉普车主人给自己老婆出气,完全可以让他蔡某人出手啊,整个德江,什么暴力机器还比得过他公安局。
“难不成是薛市长还不信不过我?”
一念至此,蔡国庆汗毛都立起来了。
薛老三似乎有透心术,隔着电话就能猜到蔡国庆心中所想,安慰道:“私人恩怨,我想自己解决!”
薛向这杀气腾腾的话一出口,蔡国庆反倒放心了。
人心叵测的官场就是这样,坏话往往比好话可信。
“保证完成任务!”
啪的一声,蔡国庆隔着电话,立正敬礼。
挂了蔡国庆的电话,薛老三又给张彻去了个电话,问的自然是邱跃进的动向。
此前,他没把邱跃进当个人物,根本没把他看在眼里,现在,他也没把邱跃进当成人物,不过列为必须剪除的对象。
不说邱跃进如何,单是他这个姓氏就值得他薛老三费这番功夫。
挂掉张彻的电话,薛老三暗忖,这姓邱的倒也非是草包一个。
这家伙入主云锦快半个月了,初来那日,姓邱的来过他办公室,直言明告,他有大项目要进驻云锦。
当时,薛老三还真盯着这事儿呢,惜乎,姓邱的那边没有多少动静儿。
就是今次打电话给询问张彻,邱跃进这个书记在云锦也几乎走得是隐身路线,除了大会小会,坚决出席,混个脸熟,书记该动的人事手术,却是一次也没见这人动作,颇有些潜龙隐匿九渊的味道。
挂了张彻的电话,薛老三又给贾生去了个电话,如今他薛某人虽还挂着蜀香王厂长的职务,其实,蜀香王的生产,管理,他早就放手交给了贾生。
于企业管理一道,他薛某人还真就是外行,他有自知之明,外行不去干预内行,且卖身而投的这位贾生贾主任,有几把刷子,这些日子,也都试出来了,蜀香王交到他手里,薛老三放心。
细细询问了贾生几句,薛老三便放下心来。
如今的蜀香王销售合同虽然签订了,但生产和市场反响,依旧是薛老三关心的,毕竟合同只是一世,品质和口碑才是长远。
贾生传来的消息,让他很是放心,如今的蜀香王在市面上的反响依旧火爆,整个生产也从最开始的慌乱,进入了正常轨道。
云锦农田改植工作,在张彻的主持下,也推进得极是顺利。
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至少蜀香王这只下蛋金鸡,暂时还是活蹦乱跳的。
放下给贾生的电话,电铃立时便又跳了起来,不接电话,薛老三便知道准是蔡国庆打来的。
都二十分钟了,若是二十分钟,蔡国庆还查不出一辆车的车牌,那这个公安局长真该考虑换人了。
“江汉的军牌,车牌号军6602,首长,车还在宝丰,要不要截下来?”
蔡国庆壮着胆儿提议。
虽然薛市长方才说了,不要自己插手,可若真能在此事上插上一手,以后在薛市长心里的份量,肯定就不同了。
当然了,截军车,以前的蔡局长可是没这个胆量。
毕竟,这年头吉普车稀罕,部队里能用得起的,必定是中级以上军官。
这年月,部队对地方,还是有心理优势的。
不过,现在嘛,蔡局长是压根儿不惧什么部队不部队的,不见背后这位薛市长背后就戳着部队大佬们
上次的常委会,从不在会上表态的军分区政委周国良都举手了,区区一个军牌车,他蔡局长还不敢抓?
“行了,你就别掺和了,干好本职工作,老蔡,我丑话说在,德江今年的治安状况要是比去年有所下滑,我这关你先就过不去。”
说话儿,薛老三便把电话撂了。
他要蔡国庆查车牌,便是要探探到底是不是邱跃进的人马,顺道抓抓小辫子,到时收拾了姓邱的,在上面打官司时好用。(未完待续。。)
昨天的欠更,今天补上
真不是我懒惰,唉,真得就是一出接一出,今年真是见鬼了!不求谅解,但求理解!(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失联
本来,他还打算得了车牌后,让戚如生秘密查查,可这江汉的军牌一报过来,他在心里就坐死了这擦碰,是邱跃进自导自演的戏码。
邱家的根脚可不就在江汉么?
念头到此,薛老三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抓过电话,拨出个号去,电话接通,但听他道,“老戚,报个号码给你,把这车的问题的都查清楚,今天开这车的人,给我狠狠收拾一顿!”随即,便将车牌报了过去。
“知道了,明天跟你汇报。”
电话那头的戚如生沉稳道。
说来,如今的戚如生已然是军委薛办主任,论级别已然是正军级干部了,可对薛老三,这位一直自贬身份,作了下级。
因为他清楚,薛家不似别的家族,接班人未定,或者接班人才智有限,几乎不可能引领家族走向辉煌。
可薛家的接班人,一定会是这位薛市长,甚至那位已经高居二炮51基地副政委的薛家二爷,都没半点可能。
更何况,这位薛家太子,智谋,手段,均是一等一的,身不在军中,反倒在政坛大展拳脚,弄出好大一番局面,未来如何,只能用不可限量来形容。
“不用汇报,把证据弄到手,存在你处就行了,跟老爷子也别汇报!”
交待一声,薛老三便挂了电话。
下午上班,薛老三没去办公室,按市府办安排的日程。先去了德江钢厂,视察、指导了生产安全工作,随后,又出席了经委的年中总结大会,挨到散会,已是落日西斜。
按照他原来计划,本是要在散会后,就赶回家,陪伴家人的。
熟料,经委领导准备充分。前拥后堵。大部队出动,终于将薛老三留在了经委小招。
一餐饭用罢,已是傍晚七时左右,薛老三原没打算再回市委大院。不成想。行出经委小招没多远。却被市府秘书长刘洪的专驾给堵住了。
“市长,有京城的电话急找,先打到您办公室。后转到市府办了。”
下得车来,刘洪就冲到薛向座位边的窗口,急速做了汇报,星点路灯下,宽广的额头已见了细密汗粒。
刘洪虽是周道虔为制衡黄思文硬提到秘书长位上的,可现如今周书记朝不保夕,黄市长定难相容,而薛市长似旭日东升,刘秘书长心向哪间,已然不言自明。
要不然,传信这小小琐事,如何能劳动他堂堂市府秘书长急急寻来。
“说名姓没?”
薛老三暗忖,莫非是戚如生把交待的事儿办妥了?可这点小事,也用不着他堂堂戚主任如此急着汇报。
“对方说姓康,让您马上回电!”
“康桐!问题怕是不小!”薛老三暗忖。
康桐的脾性,他了解,那是天塌了当被盖,从来都是慢慢悠悠,这小子都急眼了,一准儿是大事儿,且还是与自己相关联的事儿。
“到底是什么呢?”
薛老三脑子飞速游走一圈,最先把焦点定在薛安远身上,可仔细一向,自家大伯身在九重,护卫如云,身康体健,哪里会出变故。
排除了薛安远,又想到了小晚,小意,可一妹一弟身在京城,也是平安,即便出了意外,也不该是康桐来通报。
一时间,薛老三心里头也没个头绪,但手脚却是不慢,下得车来,便直奔了小招。
在小招经理恭敬而诧异的眼神中,冲进了经理室内,接着,便拍死了大门。
薛老三没打康桐的电话,直接拨了戚如生的电话,由戚如生那边走线,要在何时何地,接通任何人,都是最方便的。
果然,不到一分钟,他便找到了康桐,“怎么回事儿?”
“柳莺儿失联了!”
“什么!”
薛老三的脑袋像被重锤狠狠击打了一下,嗡嗡作响。
他身旁若是有人,准能窥到一副诡异的画面。
薛老三的双眸,好似灌了红墨水,血红一片,面如白霜,衣服鼓胀,经理办公桌上的书本无风自动,吹得哗哗作响。
如今的薛老三铜皮铁骨,铅血霜髓,神魂稳固,基本不可能因为动怒引动心神,可此刻,康桐报出的消息,简直震动他泥丸宫,险些三魂俱碎,六魄不全。
充盈的气血,霎那引动,就好似大号的水泵猛地开足最大马力,抽出了超过管道承载极限的水流,气血外涌,天翻地覆。
“三哥三哥……”
康桐直唤了十好几声,薛老三却似神游天外,没有丁点反应。
就在这时,电话里传来一道闷雷似的喊声,“薛老三!”
声音不入耳膜,似乎透过胸腔,直击心房。
终于,薛老三醒了过来,瞬间,双瞳间血色褪尽,肤色转黄,呼啦啦扯着的书页,恢复了安宁。
“老顾,小康,你们到鹏城等我,我马上过去!”说着,薛老三便扣了电话。
方才发出吼声的正是顾长刀,老顾是薛老三的授业恩师,也是顶尖的国术高手,方才,薛向不应,他便猜到薛向入了定,神魂外游,立时迸气绽舌,作佛家狮吼,将薛老三拉了回来。
也亏得他在电话边上,若非如此,康桐没这本事,薛老三再定上数个时辰,非气血崩溃,身死神灭不可。
毕竟,刚不可久,他薛老三身体再是坚韧,却也有极限,若是寻常人那般聚敛气血,立时就迸散了,也就他筋膜都练透了,才能锁住那巨量气血。
可再是坚韧的堤坝,被洪水侵吞得久了,也有溃烂的时候。
却说,薛老三挂了电话,便径直出了小招,跨上车来,直奔了市委大院周道虔家。
他到时,周道虔一家人正在吃晚饭,电视里还播着新闻联播,对薛向的到来,包括周道虔在内的周家人都很诧异。
“是薛向啊,吃饭没,没吃一起用点儿!”
周道虔怔了怔神,便冲薛向打个招呼。
围坐的周夫人,周家公子,媳妇儿,小女儿,也齐齐让起身来,眼睛皆盯在薛老三脸上。
显然,周道虔的家人都知道薛向!
“吃过了,谢谢周书记!”
薛老三心急如焚,自是没工夫走那些虚礼,也不避场间多人,开门见山,便道出来意,“周书记,港岛那边有我个朋友,帮着牵了条线,有家大公司愿意来咱们德江投资,我想过去看看!”
的确,薛老三来寻周道虔,便是为了出行之事。
小妮子之事虽急,可他薛老三到底不是自由身,该走的流程必须的走,他不打算请假,而该用出公差的方式。
毕竟,家里娇妻的感受,也得顾及。
“去港岛?现在?”
周道虔目瞪口呆。
他实在想不通薛向怎么会在这会儿想起这一出,难道这家伙就不知道如今的德江是个什么形势么?
难道他薛某人就不知道,如今正是他趁势而起,定鼎大局的时候么?
这个时候离开德江,这不是明摆着要给黄思文之流翻盘的机会么?
这活土匪到底是自信?还是愚蠢?
“没吃完的,都夹些菜,回房吃去!”
周道虔把碗顿在折叠式的饭桌上,挥手驱人。
他家长式作风惯了,话一出口,一家老小谁还去夹菜,都搁了碗筷,溜回房去。
周夫人低眉耷眼地,给薛向上了杯龙井后,也回了房间。
“现在只怕不是时候啊,现在的德江,风雨飘摇,你走不得!”
周道虔规劝一句。
政治人物考虑问题的出发点,永远在利益二字上,周道虔此刻规劝薛老三,也不是怕他薛某人被黄思文翻了盘去。
而是他周某人如今虽然挂着德江一号的名,其实已然沦为守夜人,只占好最后一班岗,等待调离就是。
而守夜人的最大心愿,无非是看守所在,平平安安,顺风顺水,别再出其他纰漏,让他好顺利交班。
于今的形势,虽然对他周某人不利,面临着靠边站的危险,但省委即便想动他,也得仔细考虑,尤其是德江近年来的发展形势。
不管是谁在德江的发展中出了最大力,可他周某人都是班子的书记,一把手,领导的功勋是磨灭不了的,德江也是在他周道虔手中完成地改市的。
所以,功是功,过是过,省委这次要动他周某人,给的位子也绝不能太差,即便不提为副省,也得是重量级的权重单位。
这才是周道虔在死心之余,淡定从容的根本原因。
可薛向这一突然离去,德江经过数番龙争虎斗打到了微弱平衡局面,势必马上被打破。
这是周道虔不愿意看到的,毕竟,一旦争斗再起,德江势必又是腥风血雨。
“周书记,这是急事,也是大事,你是班长,我也就先跟你做个汇报,我这次去恐怕是涉及到上数千万的招商引资,那边催得急,我若不去,这笔投资,必定要打水漂,那是对德江人民的不负责任!”
来得路上,薛老三算计已定,此刻道出,周道虔立时无言。
数千万的投资,放到哪里都是大手笔,他周某人虽注定要离开德江,可这笔投资若是在他离任之前,到达德江,那又是一笔沉甸甸的政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