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设伏
午后。
郦县通往宛城的官道上,一彪军马浩浩荡荡缓缓而行。队伍之中,一魁梧将军跨骑黑马,一身铁叶明光甲,一柄开山大斧倒提于手上,国字脸,浓眉凤目,眼中精芒闪烁,不怒自威。
此人正是晋军关中军团的主将徐晃,身边则是他此次从长安带来的五万关中精锐!
自从被派去镇抚关中,徐晃已经有六七年没有踏足过关东地区,这些年他在关中协助钟繇镇守关中,北御羌族,协同马超击破韩遂,立下赫赫战功,俨然成为最受文远仰仗的西疆之壁!而此次又奉文远诏命攻打南阳,半月前从武关杀入,一路长驱直进,如今终于距离宛城不过百余里!
“弟兄们,都给我把眼睛放亮一点,眼下咱们已经过了郦县,明天日落之前就能赶到宛城,这里已经是南阳兵随时可能出现的地带,谁也不能给我有任何大意!”徐晃在马上大声叫着,七年独当一面的统帅生涯,早已将徐晃性子中的粗莽磨去,现在的他比起当初文远初遇之时,成熟稳重了不知多少倍!虽然明知拥有兵力上的优势,可是依旧没有存着丝毫的松懈心理。
“诺!”身边军士齐声应诺!
命令传到前军,前军将军乌兰古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道:“嗨!都督就是这般小心!张绣要是赶来打咱们关中军的主意早就来了,何必还要等到咱们到了宛城边上才动手的?有司隶军团的赵云都督在那压着,估计张绣敢不敢出门都是问题!”
乌兰古身边的亲卫附和道:“将军说的是啊!以乌将军的武艺,那张绣要是不开眼敢来,正好让将军一斧头砍下他的首级拿去请功去!只可惜他不敢来呢!听说赵都督这几天攻打宛城正急,指不定张绣能不能撑得过去呢!”
另有一个亲卫也接口道:“所以依我说啊!咱们还是加快脚步赶紧赶到宛城去,万一被赵云攻下了宛城,咱们连点汤水都捞不到,弟兄们岂不是白白从大老远的跑了这千把里地?”说到这,那亲卫眼中露出一丝热切,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宛城去。
晋军军律中早有规定,士卒的饷钱其实并不高,之所以那么多的人还削尖了脑袋往军营里挤,是因为战后缴获的丰厚赏赐实在是令人欣喜!寻常人只要能在战兵队伍中混上个几年,运气好的又能侥幸打上几场胜仗,就可以美美过上自己的小日子,完全不必担心下半辈子的生计问题。因此在这种丰厚的物质诱惑之下,将士们当然会闻战而喜!那儿一有战事,就争着抢着去前线杀敌。
“就是就是……乌将军,咱们得赶紧到宛城去,别去晚了好处都给司隶军团的人得去!”之前那亲卫的话显然说到众人的心坎里去,话音一落,众人纷纷赞同。
乌兰古看看天色,大概还有两个时辰太阳就要落下山去。便道:“前方二十里是什么地方?”
“回禀将军,前面地名叫做坎子坡,沿着山路走上二十里就是白水,等过了白水再走三十几里地,就是宛城了!”身边亲卫看了看地图回答道,只是从口气中就能听出来想要赶紧赶到宛城的急切之意。
乌兰古也被这种急切感染到了,想了想道:“让弟兄们加快速度,今夜就在白水边上扎下营地,争取明日午后,就能赶去宛城和司隶军团会齐!”乌兰古此次统领的是前军,不仅要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还要安营扎寨,给后面的大军歇息,两个时辰跑上二十里,还要赶在天黑之前把营寨扎好,这进度确实够紧迫的。
“弟兄们,加把劲儿啊!”几个乌兰古的亲卫大声的吆喝着,关中军士也是轰然应和,对于加快行军速度,没有一个军士嘟囔喊累,因为他们知道,走的越快,到了宛城就能得到更多的功勋!在这种急切的气氛中,前军探路的哨骑也只是对道路两旁匆匆巡视一番,并没有更深入的搜寻。
坎子岭位于白水中上游区域,虽然不算太高,中间也是山岭起伏,地势崎岖,尤其是因为这里人迹罕至,生长着葱郁的密林,若是想在此地伏上一支军马,要想发现却是很困难的。
就在乌兰古领着五千军士风风火火在山路上疾行的时候,这些关中军士并没有想到,此时山路旁的一处山峰之上,正有人眼神不善的注视着他们!
“军师您看,是徐晃的兵马到了!”山峰上,大将文聘眼睛最尖,远处的山路尽头刚出现一点动静,文聘就给身边一个身形瘦小、长相古怪的青年文士指了过去。
“嗯,走的倒是挺快的呢!”看着山路上疾行的这支军队,那瘦小文士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之意。
这支兵马,正是刘备拨给庞统渡江救援张绣的荆州军,而那身形瘦小,长相古怪的青年文士除了庞统还能是谁?
从襄阳出来,庞统一过江并没有径直前去救援张绣,而是抄小路悄悄来到此地。因为庞统知道,晋军为提防荆州有兵来援,大路眼线密集,而庞统一路抄小路而来,为的就是隐藏形迹,趁着还在暗处的时候给晋军一次沉重打击!而目标,庞统就选的是路途最远的徐晃,而伏击地点就选在在坎子岭这片丘陵地区!
从武关到宛城,沿途数百里,这坎子岭可说是少有的险峻之地,中间又只有一条山路通往宛城,徐晃兵马要向赶往宛城,必然经过此地!庞统带荆州三万精兵一天前便潜行至此处。就在此埋伏下来等待从关中远道而来的晋军。
看到晋军果然从此经过,护军将军文聘佩服道:“军师果然神机妙算,您看咱们要不要……”说着文聘以手掌做了个划脖子的动作道。这样一支军马掉进军师事先布设好的陷阱里,只要山上令旗一动,埋伏在道旁半山的黄忠、王威就会立即出击!
庞统摆了摆手轻笑道:“急个什么?这不过是晋军的前哨而已,大部兵马和粮草辎重都还在后队,等徐晃的大队到了,咱们再作计议。”开玩笑,费了那么大功夫,怎么可能只抓到晋军的前军这条小鱼?
“遵命!”文聘恭声应命,不在言语,不过眼睛却死死盯着道路的尽头,等待着大队人马的来临!
果然没过一会,远处就行来一彪大军。文聘起初还一阵欣喜,不过旋即眉头一皱,似乎有些担心。
“怎么了?文将军?”庞统察觉文聘的异样,随即问道。
“来的兵马不少啊!”文聘慨叹一声道:“军师你看,这彪兵马少说也有四五万人!你是不知道晋军士兵野战的战力,正面交兵,如果没有一倍于晋军的兵力,末将都不敢说一定能取得胜利!而且你看他们把辎重护在中间,士卒可见徐晃的谨慎!如今咱们虽然是出其不意,可如果冒然出击,非但未必能一口吃的下他们,说不定咱们自己还要吃亏!”
文聘面色凝重,之前在官渡之战,他曾有过和晋军交手的经历,对晋军的战力印象极深,本来他是想着如果晋军的辎重和兵马分开,就一口吃掉晋军的辎重或者重创晋军的主力,可是现在徐晃把辎重和主力都集中在一块,伏兵来得仓促又没准备太多的引火器具,以三万兵伏击晋军四五万大军,一个不好不但胜仗被捞着。说不定还要还把自己倒贴进去。
看着猬集在一起的徐晃大军,文聘也是无计可施,他只能寄望于此次被主公委以重任的庞统,此人名气极高,说不定能想出来更好的注意。
被文聘目光灼灼的看着,庞统淡然自若,微微一笑道:“呵呵,这个徐晃倒是个将才,文将军说的也确实有理,既然打不过,那就让他们过去吧……”
“什么?军师要放他们过去?咱们这么辛苦在此埋伏,难道到头来成白忙活了吗?”文聘闻言一愣,面上有些怒色道。他本来还指望着庞统能想出什么好主意,结果却听到放这支晋兵过去!那他们这么辛苦的一路潜行过来算什么?还不如直接去宛城免得白费了这么多力气。
庞统摊摊手笑道:“那有什么办法?文将军都说不一定能从这几万兵马身上讨到好去,咱们又何必和徐晃硬拼?”
文聘有些控制不住火起,道:“那你总该想想办法吧?你是军师,难道就没个对付他们的主意?莫要忘了,若是败了,我等倒没什么,军师可是在主公面前立下军令状的!到时候若是主公怪罪下来,我等可不敢给军师说情去!”
庞统轻摇折扇,自若一笑道:“文将军放心,到时候不劳文将军在主公面前说情,只等着领赏就行了。”
文聘被庞统这不着调的话弄糊涂了,讶异道:“军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庞统神秘一笑道:“我放这支兵马从坎子岭过,可没说一定任他顺顺当当的到宛城去!既然文将军说三万兵不够,那咱们就再添兵就是了!反正这五万晋军,我是不会让他轻易前去宛城的。”
025 松懈
见庞统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文聘只能不解苦笑道:“军师您就别开玩笑了,咱们现在上哪里去能找到兵马支援我们?难不成咱们还能调动张绣将军的部众?”
庞统笑着点头道:“文将军可知道我为什么选在这距离宛城不到五十里的地方埋伏吗?”
文聘惊讶道:“军师不会是真想调用宛城的守军吧?”
庞统自信一笑道:“这只是原因之一,这支兵马一路顺顺当当的快到宛城地头,这个时候军中将士一定以为张绣被困在宛城,是绝不敢分兵出城的,而且他们也绝对想不到,会有兵马赶在即将和赵云汇合的节骨眼上对他们发起突袭,所以今夜,必定是他们防备最松懈的!而城中尚有两万多军士,即便调出一些,一时也影响不了宛城的防守。”
文聘仿佛突然明白了一些,肃容道:“那就请军师下令吧!”
庞统也是面容一肃,凝声道:“废话就不要多说了,你这里先写锦囊一封,你速派人快马送去宛城,令张绣无论如何,分一半兵与我调遣,至于你和黄忠、王威三位将军便如此这般……只需依计行事,这支晋兵今夜必定大败无疑!”
文聘闻言恍然大悟,慨然拜道:“军师神机妙算,文聘佩服的五体投地!”
“呵呵,快去传令去吧!”庞统摆手笑道,目送文聘离去。而接着,庞统又将目光投向了峰下缓缓行进的晋军部队……
徐晃吗?今夜一战,就用你来自拍打响我庞统名气的垫脚石吧!
…………
赶在天黑之前,乌兰古的前军赶到了白河边上,寻了一处平旷的土地,就开始扎寨安营。大半个时辰之后,手下人就把营寨曹操扎好,而徐晃也赶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把辎重和兵马都带入营寨内!
一进营寨,将士们早已累得是气喘吁吁,一下午跑上二十几里山路,对战兵来说倒不算什么,可是对于还要拉车的辎重兵来说,负担可不轻。所以一进营寨,徐晃就找到了乌兰古,有些不高兴的道:“乌兰古,你可跑的挺快的呢!”
在徐晃面前,乌兰古可不敢放肆,挠头打了个哈哈道:“嘿嘿,都督还不明白弟兄们的心思吗?这不是快到宛城了吗?弟兄们都想早点杀敌建功!”
徐晃眉头微皱摇了摇头,倒也并没有继续训斥乌兰古,身为主将,他何尝不能了解麾下军士的心情,身为军人,他又何尝不想着在战场上杀敌立功?所以虽然看出营寨并不坚固,徐晃也没有过多责难乌兰古。
只听徐晃道:“待会你去安排一下警戒,今晚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日一早赶到宛城。记得不要这样冒冒失失急行军了,仗有的你打呢,昨日子龙将军还派人传讯,说宛城的守军不好应付!”
“末将遵命!”乌兰古笑着点头答应,吃过饭后安排士兵守营。或许是感觉已经离着宛城外的司隶军团很近,料想张绣也没有能力出兵,乌兰古布置的警戒很松,而派去警戒的军士也同样抱着这个念头,并没有保持足够的警惕性!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料想到,这个疏忽取巧的心理恰巧被庞统巧妙的抓住,而今夜,正是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
是夜三更。
文聘带着一支军马悄无声息的接近晋军营寨,因为晋军的防备松懈,文聘这一路兵马几乎靠近到寨墙外百步还没有被晋兵发现行踪,这让文聘不禁一阵感叹,军师果然料事如神,晋军一向军纪严明,想不到也有如此松懈的时候!
看出守备的松懈,文聘心情一阵激动,大吼一声道:“火箭——发!”
文聘手中月牙戟一指,四下里一阵连珠炮响,身后顿时无数火头亮起,下一瞬间,无数火箭如同背后从身后的阵中升起,如同夜空中划破天际的流星雨!
火箭落在寨中,不少营寨立即被烧着,有些火箭射在粮草堆里,火柱升腾,映得方圆数里犹如白昼!
“敌袭!敌袭!”突如其来的打击将寨中晋兵从睡梦中惊醒,他们奔走了一整日,此时才刚刚睡下不久,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喊杀声,顿时大乱,营中一片混乱嘈杂声!
文聘眼中闪过一抹狰狞,骤马挺戟一戟劈开营门,吼叫道:“进攻!随我杀进营去!”
文聘领兵杀入营中,晋军将士猝不及防,荆州兵势如破竹,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往往一股晋兵还没聚齐,就被荆州兵强势冲散,乱糟糟的根本形不成阵型,十成战力发挥不出五成!而反观荆州兵阵型严密紧凑,前有枪戟兵突击,中有刀盾手保护,后有弓弩手压制,配合的天衣无缝!
大将文聘更是一马当先,挡者披靡,亲率数百精兵直杀入大营深处!
“将军……大事不好,敌兵杀进营寨来了!”
徐晃刚刚躺下休息,听闻外面喊杀之声也是大惊,忙披甲出帐去看,早有前营败兵回来禀报军情。
徐晃眉头紧皱,一股浓郁杀气在脸上升腾,沉声道:“慌个什么?可知道是哪里的兵马,来了多少兵众?”说实话,他也没料到自己会在这宛城边上遇伏,对方竟然敢在宛城边上赵云军团的眼皮子底下动手,正抓住了自己最松懈的时候!这一手,绝不是寻常将领能想到的,不用说,此次带兵前来劫寨的一定是个高手!
难道会是张绣?
只听那败兵小校摇头答道:“实在不知是哪一路兵马!天又太黑,四面八方都是敌兵,人数也数不清楚,不过看声势估摸着至少也有两三万之众!”
“两三万?”徐晃一双浓眉皱得更紧了,据他所知,宛城只有不到三万收兵,依照情理判断,张绣放弃宛城伏击自己根本就没有可能性!而且这么大规模的兵马出城,城外的赵云不可能察觉不到动静!
这就可以判断这支兵马几乎不可能出自宛城!
难道……会是刘备从荆州派来的援兵?
026 连环陷阱
难道……会是刘备从荆州派来的援兵?
徐晃想到这个可能性,顿时一阵心惊,从刘备此前的动作来看是要放弃宛城的,而现在突然增派援兵,很可能是看出主公因为汝南突然出现的水土不服分兵所致,而刘备这个时候敢于冒险派出援军说明什么?说明刘备有极大的把握取胜!否则以他的资本,绝对付不起在南阳损兵折将的代价的!
想到这,徐晃心情一阵凝重,恰在此时中军寨外一阵嘈杂,又有军士来报道:“都督!敌兵攻势猛烈,已经突破了中军的防守!”
徐晃闻言沉喝一声道:“亲骑随我向前,我倒要看看来的究竟是哪路兵将!”
徐晃披挂上马,引数百亲骑径直往营门杀去,还没走到半路,就见迎面杀来一彪精兵,为首一将正是文聘,只见他手绰月牙长戟勇不可挡,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贼将休得猖狂!吃你爷爷一斧!”徐晃看着勃然大怒,大喝一声骤马上前,开山大斧如山一般劈下,斧未下,霸道劲风已经刮得文聘耳根生疼!
文聘见来将势头凶猛,当下不敢怠慢,戟杆奋力一迎,只听“当啷”一声,文聘只觉着一股大力从手上传来,胯下战马一阵嘶鸣,噔噔噔倒退三步,心中一颤暗自村道:“这贼将好大的力气?”
文聘对徐晃上下一阵打量,道:“来将通名!不知是都督徐晃,还是副将乌兰古?”
徐晃也是心中一沉,他一向自负双臂有千斤之力,往往都是一斧子下去,对手便会被砍做两段,却想不到眼前这员敌将岁数不大,长得也斯斯文文,谁料人不可貌相,此人手上的力气可不容轻忽!
而且还有一点就是,对方对自己这边的底细看似知道的非常清楚,看来对方此次劫寨定然是有完全的准备呢!
徐晃按下心中慌乱道:“我乃河东徐公明,你又是何人?既然知道我的名字,还不乖乖下马受缚!”
“哈哈!原来是徐都督!我正到处找你呢!我乃是荆州大将文聘,今夜就看我来取你性命!”文聘闻言大喜,想不到敌方主将竟在此处,若能将之生擒,那可是一件大功!
当下文聘抖擞精神,跃马挺戟直取徐晃!
“大言不惭!”徐晃大吼一声,他戎马十余年,固然有能在武艺上胜过他的,可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赫赫有名?若说刘备军中能让徐晃忌惮的,只有关张二人!这个文聘虽也有些声名,不过徐晃还没将其放在眼中!
徐晃当下绰斧迎上前去,和文聘战在一处,二人招招抢攻,交手之间凶险异常,文聘固然是想击杀徐晃,重挫晋兵士气,徐晃又何尝不想斩文聘于马下,瓦解荆州兵的进攻?
谁料二人这般你来我往,徐晃固然膂力惊人,文聘戟法精妙也不容轻忽,交手三十余合,竟杀得是难分难解,谁也不肯轻落下风!
一番拼杀,文聘虽然表面凶悍,手臂却几乎已经被震得麻木!久闻这徐晃武艺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眼下情势对晋军不妙,徐晃不免要分心顾及四周情形,即便如此还能和自己杀的不相上下,如若是公平一战,三五十合后,自己岂不是要败于敌手?
文聘一向自负武艺过人,当年在刘表手下无人是其对手,因此颇为自负,今日和徐晃一战,想不到对手居然这么硬!
不过文聘一身的本事并不全在力气上,他戟法精妙,脑子也灵活,见靠勇力压不过徐晃,就招式一变,改为和徐晃缠斗,荆州兵此次有备而来,以有心算无备之下也是局势占优,就这样拖住徐晃,等其他地方取得胜势之后,到时在擒住徐晃也是不迟!
徐晃如何看不出文聘的打算,晋军强于野战,战力的发挥主要实在战阵的精熟和装备的精良之上,而如今敌兵深夜劫寨,自己手下军士衣甲不齐,阵型不整,仓促应战之下战力还发挥不出一半,如何会是荆州兵的对手?
眼见情势不利,徐晃心中暗自焦灼,可文聘武艺精熟,有心拖延之下徐晃一时也奈何不得,眼看着四周喊杀声越来越近,徐晃心中退意暗生,虚晃一招逼开文聘,对左右喝道:“速速鸣金令各营退兵,我来亲自断后!”
只来得及说上这一句话,文聘月牙戟又毒蛇一般上前缠住,几个亲卫杀出重围前去传令,徐晃也抖擞精神将文聘敌住!
不多时的功夫,关中兵马开始边打边撤,徐晃也退入亲骑的保护之中指挥中军断后,见此情形文聘紧绷的心情暗暗一松,他此次只带两万兵马前来劫营,若徐晃奋力一搏,最后还不知道会鹿死谁手?而现在徐晃下令退兵,正好调入军师事先布下的陷阱!
“军师妙算,徐晃这下看来是插翅难飞了!”文聘暗自冷笑,手上也丝毫不带放松,口中吼道:“生擒徐晃!”手上长戟一指,麾下军士如潮水一般一**涌向节节后退的晋兵!
徐晃自领中军两千余军士断后,护着大部且战且走,眼看着大队人马脱离战场,不敢怠慢拔马转身便走。文聘领兵在后衔尾追杀,直追出七八里方才放缓脚步!
徐晃听的背后喊杀声渐远,这才心神稍松,正欲整顿队伍退过坎子岭休整,突听山道两旁一阵连珠炮响!只见两侧山上亮起火把无数,影影绰绰,不知有多少敌兵在此埋伏!
只见远处一座山峰之长火把通明,一杆“庞”字大旗在夜风中猎猎飞舞,一瘦小文士高坐于山上放声笑道:“徐晃小儿!我料你兵败必从此经过,早已在此等候你多时了!若想活命,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糟糕!中计了!”徐晃见状大惊,战马受惊嘶鸣一声人立而起!想不到此处还有敌兵的埋伏!正不知如何是好,突听背后喊杀声又起,竟是文聘又领兵从背后杀来了!
徐晃不敢恋战,咬牙低喝一声:“走!”当下指挥军士往斜刺里望东南杀出,文聘挥军又是拦腰截住一阵掩杀,关中兵马死伤、被俘者甚众!
看着徐晃领兵掉头又往白河方向杀出,山头之上的庞统只是微微一笑,并未下令麾下兵马也加入追赶的行列。事实上他也没有追赶的能力,埋伏在山道两旁山上的只是疑兵,总共只有区区两千之数,是庞统提前命人在山上山下扎满草把火炬充作上万重兵的假象,让徐晃不敢从此经过,折回头奔往白水,在那里,徐庶早已给徐晃设下了另一道陷阱!
027 白河之水
昨天晚上9点多突然停电了,自然灾害啊……
…………
徐晃率军奋力杀出重围,回头看时,五万兵马跟在左右的尚有约三万余人,而且大部分都是战兵士卒,显然,职业的战兵比二线的辅兵更知道如何在战斗中生存.
这样的损失让徐晃稍稍松了口气,虽然损失了不少粮草辎重,不过军团并没有丧失太多战力,看来今夜荆州兵的奇袭虽然看着声势不小,实际上却并没不是那么有力。这更坚定了徐晃去宛城的决心。
今夜一战,徐晃确实是败了!对手选在关中军士集体松懈的节点上发起突袭,徐晃败的是无话可说。不过要让徐晃就此认输可不容易,他本就是坚韧不拔的性子,更何况麾下还有战力,让他这么损兵折将回去说什么也不会甘心!虽说粮草辎重丢了大半,可是只要天亮之后和宛城外的赵云军团汇合,就能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
而且,徐晃也有义务把荆州兵增援张绣的消息告诉赵云,让他多多提防小心!
所以在看到坎子岭有兵马堵截的时候,徐晃当即决定,从斜刺里杀回去!渡过白水,疾奔至宛城和赵云会齐!
“走!去宛城,这个仇,我不久就会回来报的!”徐晃狠狠一咬牙,大喝一声,领着败兵往宛城方向赶去。
败军行不数里,前面白河水拦住道路,好在似乎今年天旱水量较少,白河水宽不过十余步,中间处深只及膝。徐晃看了也未作多想,下令军士涉水过河,自己领兵在前,命乌兰古断后,火速前往宛城。
在个部曲军官的传令传令下,三万关中兵开始涉渡白水,此时天色已经大明,士兵从三更鏖战到现在,早已是腹中饥渴无比。渡河时纷纷低头、饮马,不宽的河道上,一时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饥渴难耐的关中士卒此时也顾不上谁喝谁的洗脚水,一些军士甚至扑到水里,畅快的大口牛饮!
徐晃见状眉头微皱,可是士卒饥渴,他也不便阻止他们喝水。徐晃抬头看向四周,身后追兵并没有杀到,而附近地势平旷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伏兵的,一切似乎都很安静,没什么反常的。
可是正因为四周太安静了,安静的竟让徐晃感觉到一股压力!隐隐的徐晃总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设计今夜劫寨的那个人显然是个足智多谋之人,他会眼看着自己顺顺当当的和赵云汇合到一起吗?
徐晃仔细查看了一圈,最终将注意力投到脚下的白河水之上,这白河是南阳境内的一条大河,便是今年天旱,也不见得河心处只有及膝的水位,看那水边上的淤泥一脚踩下去就不止三尺深……
等等!徐晃眼中精芒一现,若是因为干旱,那河边的泥土纵然湿润也绝不会像河底的淤泥一般,难不成是有人……
或许是应验了徐晃的担心,眼看着兵马有近半渡过白水,北面远处突然停听到一阵水声响起!听得徐晃身躯一颤,一瞬间恍然大悟,惊声叫道:“快!敌兵用水攻,快快远离此地!”
水声由远而近,一开始只是哗哗声,很快就便变成轰隆隆的巨大声音紧接着就见河道上游方向,一道白线出现在徐晃的视线之内,仔细一看,竟是一道几丈高近百丈宽的巨lang涌向这里!那巨lang如同一头白花花的水龙,一路所过,摧枯拉朽将无数河边的树木连根拔起,寻常人若是被巨lang拍中,哪里还能活得命去?
远远的看到巨lang涌来,河中饮水的关中军士惊叫着向河道两边地势高的地方奔去,队伍两边的人还好些,这些人要么刚刚下到河边,要么已经快要渡过河去,如此跑不过几十步,就能登上相对安全的区域,可是堵在中间的士兵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他们都在河中央的位置上,想要在势如奔雷的巨lang涌来之前登上高阜,显然没有那么容易!
面对这天地之威,任谁都无法保持冷静的心理,即便军纪森严如晋军也是如此!
只见军士们呼喊着,惊叫着连滚带爬的往岸上跑,此时的他们恨不能爹娘多生出两条腿,浑然忘记了军令秩序,可偏偏这个时候河底粘稠的淤泥也和他们较上了劲,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迈步,速度根本快不上去!而且慌乱之中士卒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推挤,许多军士一个立足不稳跌倒在水中,立即有无数只脚从他的身上踏过,再也爬至不起!
位于河心的军士,只有大约一半及时的登上了高阜,而在这个时候,巨lang终于来了!
“轰轰轰!”如同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巨lang一口将河心最前方的数百晋兵吞入腹中,然后一路向前疯狂吞噬下去!激流中夹带着的碎石、断木,不少被拍在lang头之下的晋军士卒连惨叫声都没传出,浮出水面之后已经多半没了声息!
当然也有侥幸没有被木石砸中的幸运儿,可他们也只是幸运一时而已,这些人在白花花的lang涛中大声呼救,拍击着水面想要上岸脱困,可是他们很快发现自己一切的努力在汹涌的激流当中都是无用的,身上沉重的铁甲这一刻不再是保命的依靠反倒成了催命的符咒,坠着他们沉入水底!
而不少离岸较近的士卒也没有幸免,汹涌的河水如同里面潜伏了无数条饥饿的鳄鱼,一个lang花拍过,还没等看清是怎么回事,已经有人被卷进水里,再也找不到踪迹!
巨lang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会的功夫,暴涨的水面就渐趋平稳,水流也不在像之前那般狂暴湍急,只是水位较之前大概上涨了不到一丈的高度而已。可是这道巨lang带来的巨大破坏,却无论如何也弥补不回去!
一lang打过,晋兵大队整个被拦腰切断,被lang头卷走军士足足有上万人!只剩下两边岸上侥幸逃过一劫的将士此时面色发白的呆呆看着水面。刚刚发生的一幕如同噩梦,让他们一时不能接受相信!
“这一连串的诡计,定然是山头上那个姓庞的谋士出的,此人好奸诈的计策!”
徐晃面色惨白的看着汹涌的白河水,半晌才回过神来!此时的他心口上仿佛有一把利刀在狠狠翻搅,痛得他直抽凉气。
上万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精锐士卒啊,就这么没了!如果这些士卒真是战死沙场倒还罢了,可是死在这等阴谋诡计上,怎么能不让徐晃痛心?
可是他的对手显然连让他痛心的时间都不给,巨lang刚过!突听白河西岸一阵喊杀声传来!竟是庞统、文聘领着大队兵马衔尾追杀而来,远远一看晋兵被白河水拦腰结成两段,庞统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
看得出来水攻的效果相当不错,留在西岸的这万余晋军如今插翅也飞不出自己的手心!至于侥幸逃到对岸的晋兵……虽然脱离了他的掌控也不用担心,到时自有兵马收拾他们!
“往下游走!”面对气势汹汹追杀来的荆州大兵,乌兰古无心恋战四处寻找路径突围。不是乌兰古不敢应战,实在是麾下军队早已疲惫不堪,连番损失编制不齐,根本没办法结成战阵,让这些士气低落至冰点的将士如何抵挡这些乘胜追杀,如狼似虎的荆州军?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见晋兵沿河向下游逃逸,庞统不禁一声冷笑,这支晋兵在他眼中早已是瓮中之鳖,想跑,还能跑到哪去?
冷笑声刚过,就听下游一阵连珠炮声响起,只见一彪军士溯流而上,为首一员老将当先截住乌兰古去路,大声喝道:“荆州大将黄忠在此!贼将还不乖乖纳下首级?”
只见来将年近六旬,身材魁梧、皓首银须,吼声如雷,一双虎目凛凛生威,只是这一番凌厉出场,便令人生出畏惧之意!而在黄忠这彪军出现之后不久,又是一彪军从上游杀来,正是被派去封堵白河水的大将王威!
此时留在西安的尚有万余军士,只是先前连番激战,刚才又被一场水攻惊丢了魂,转眼之间又遭到三路荆州兵的三面夹击!
背靠白河,又三面受敌,乌兰古已是无路可去,他见黄忠杀来,大吼一声道:“弟兄们,跟这帮杂种拼了!想活命,只有随我杀出一条血路出去!”说罢,骤马向黄忠迎去!
“杀!”深陷绝望之中的晋军将士此时也知道惟有拼死一战,才有逃生的机会!大吼着随乌兰古杀向黄忠这彪军队!
“老匹夫!让开一条路,老子今天没工夫理会你!”眼看黄忠靠近,乌兰古大吼一声一斧劈去,情势窘迫,这一斧乌兰古也是全力施为,斧上少说也带着上千斤力气!他见黄忠年老,才选择从这里突围。可他那会想到,比起文聘、王威,黄忠才是三将之中点子最硬的!
“狂妄小儿!”黄忠冷哼一声,长刀一举,“当啷”一声荡开乌兰古这一记势大力沉的斧势,就在乌兰古目瞪口呆之中,反手一刀,劈向乌兰古肩背!
028 射日九箭
黄忠这一刀同样势大力沉,而且实在二人身位错过去之后的反手一击,能在当下乌兰古全力的一刀之后快速回气,由此可见黄忠的武力、膂力!而反观乌兰古,则显然没有想到拦住自己的这个白胡子将军竟然会有如此高深的武艺,待反应过来,脑后听得呼呼风响,寒烈刀锋已到咫尺之近!
“吼啊!”乌兰古亡魂大冒!这一刀若是被砍中,他哪里还有命去?危机之下乌兰古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凭借着匈奴人天生的精湛骑术,猛得一个俯身,锋锐的刀锋擦着后颈削了过去!不仅磕飞乌兰古的头盔,连头上扎着的朝天辫也被“噌”的一声擦着头皮削去!
乌兰古只觉着头皮一凉,上手一摸发现辫子头盔都不翼而飞!一合之下,就如此狼狈!
没能一刀解决对手,也让黄忠有些诧异,只听他傲然冷哼一声:“若是我年轻二十岁,一刀便能砍下你的首级!”
眼前这白胡子将军的武艺惊得乌兰古亡魂大冒,哪里还敢与黄忠对阵?反手甩出两柄飞斧,然后伏鞍钻入败军之内!
“想走?”黄忠冷笑一声,长刀轻描淡写将呼啸飞来的两柄短斧拨落于地,也不见他骤马疾赶,只是缓缓前进,将长刀横于鞍上,一手取出挂在鞍侧的雕弓、一手将箭壶之中的一支重箭拈在手心。
“胡虏,看见!”只见黄忠冷喝一声,弓如满月,箭如流星赶月一般飞射出去,呼啸着直指乌兰古后心!
“想射我,没那么容易!”乌兰古也是大叫一声,匈奴人素善弓马,这躲箭的本事自然也是精妙之极,听得背后弓弦声响,乌兰古虽然慌乱,却也本能的向右一斜身,整个硕壮的身体和地面呈平行姿态,依靠着腿力和腰力横向前移!眼看着黄忠那一箭箭就要从乌兰古之前所在的位置射过去!
“哼!雕虫小技!”乌兰古这一手精彩的骑术若是换成别人定然会喝一声彩,谁料黄忠却是冷冷一笑,只见他手上闪电般拈起三根重箭,吐气开声:“胡虏,受死!”
只见黄忠手快如闪电,,连珠三箭已经脱弦而去,一前一中一后呈一条直线直指乌兰古后背!
乌兰古匆匆回头一瞥,从他的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支箭快速的飞翔自己,不过他也听出刚才的弓弦震动不像是只射出一箭,这一次他也留了个心眼,身子向左一斜,向之前相反的方向倒去!在他向来,即便是敌将射来的箭伤有什么变数,也定然射不中自己!
可是黄忠的箭是那么好躲的吗?
黄忠射出的这三支箭看似一线射来,实际上速度确实有快有慢,三支箭飞出数十步的时候,只见第二支箭突然壮哉第一支箭的箭尾之上,虽然只是轻轻的触碰,却足以令第一支箭稍稍改变方向,所指之处,赫然是战马右侧的方位!如果方才乌兰古故技重施,这一箭必然命中无疑!
第一支箭在碰撞中陡然加速,呼啸着乌兰古坐骑右侧穿掠过去,令乌兰古暗自庆幸的同时又是心惊不已!匈奴人素来精于骑射,乌兰古过去在族里也见过不少善射之人,可是这种会变向的箭术他确实见所未见的!这个白胡子将军的箭术和他族中的射箭高手相比还要高明,几乎可以称得上神乎其技!
这种箭术,让乌兰古心中陡然想到一个所有匈奴人都刻骨不忘的汉人将军——李广!而乌兰古也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故技重施向右闪避……
只可惜乌兰古还是高兴的太早了一点,正当他准备翻身坐正的时候,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从身上传来,低头一看,只见小腹之上,一根锋利的箭尖赫然伸出半寸!
“这是……怎么回事?”乌兰古只觉着身上的力量急速的流失,手上缰绳一个拿捏不紧,扑通一声重重的栽下马去……
看着乌兰古中箭落马,黄忠冷笑着收弓,长驱直入直抵乌兰古面前,长刀落下,架在乌兰古的颈际!
看到乌兰古不解的眼神,黄忠冷笑道:“想死得明白吗?那老夫就告诉你,老夫这一手箭法叫射日九箭,练到至境连射九箭,既可合数箭之力为一,威力足以穿金裂石,又可依靠彼此的碰撞转向,角度刁钻诡异,想躲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刚才黄忠用的就是三箭连射,三支箭在飞行中相互碰撞,最后呈品字形射向三个方位,黄忠早有提防着乌兰古有变,可以说乌兰古无论是向左还是向右,这一箭都绝难躲得过去!
当然还有一些话黄忠没说,这射日九箭相传是创自后羿,而他浸yin箭术一生,如今至多只是做到四箭连珠而已,向后再想精进,威力固然会呈几何倍数增加,可那困难也是之前所要付出的几倍!传说中后羿九箭连珠连太阳都能射得下来,那威力岂是常人所能想象到的?
乌兰古咬牙道:“老将军的箭法固然神妙,不过却也未必能与我家主公匹敌!”草原人最重英雄,黄忠箭术通神,乌兰古败的也是心服口服,不过想起主公同样精妙箭法,乌兰古倒不信能被这白胡子老将压过一头去!
黄忠闻言低语道:“张辽?老夫早听说他箭术精妙,如果有机会倒要会他一会!”
乌兰古冷笑道:“不说我家主公,就是司隶都督赵子龙将军、北军都督吕布,这二人的箭术,你都未必能比!”
“吕布小儿暂且罢了,赵云就在宛城,此次老夫正好可以会他一会!来人,给本将把这贼将绑了!押回去交军师处置!”黄忠这个人有什么脾气?就是好胜!要是说谁强过他,没真刀真枪的试试,他是绝对不会服气,尤其是这箭术,虽然嘴上没有大言不惭自诩天下第一,不过黄忠心里却是一直这样认为的!本来他还想一刀砍了乌兰古的首级,可乌兰古这两句话一说反倒让他改了主意!
他要让乌兰古看看,他黄忠和赵云谁的箭法更强一些!
就在他说话的这会功夫,白河西岸的晋兵已经在三路兵马的夹攻之下大败亏输,本来从半夜杀到天明士卒就已经人困马乏,又连番中计折尽了锐气,再加上没有渡过河去的有一多半都是辅兵,庞统以及没费多大力气就吞掉了这支陷入绝境的晋军,斩首五千余级,俘虏近万人!
而此时身在对岸的徐晃,看到自家的军士陷入绝境也是无能为力,这一次他是彻底的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一夜之间,五万关中精锐,活着逃过白河的只有万余人,大半兵马,要么被杀,要么被生擒,对手计策之毒,手段之狠如同将徐晃玩弄于股掌之上!
吃了这么大的亏,徐晃也不敢多做停留急令手下残兵立刻向东行进,若是等对方缓过手来追过白河,连手上剩下的这点兵马能不能活下来都成问题!当务之急,必须尽快赶往宛城依靠赵云军团的庇护获得喘息!
可是,徐晃真的能逃脱庞统的连环计吗?庞统看着河对岸仓皇逃走的晋兵,眼神中精芒闪烁,并没有半点着急……
“弟兄们!快点走,这里离宛城已经不远了!等到了宛城,司隶军团的兄弟就会赶来接应我们!谁也不能停,一个也不许掉队!”行军途中,徐晃大声的督促着麾下军士加速行进。吼了一夜,他的嗓子早已是嘶哑干裂,几乎发不出清楚的声音!
而手下士卒的状况并不秒,他们又累又饿,浑身早已没有了力气,连番激战使得还有不少伤员夹杂在阵中,一路走来,不断有军士体力不支扑倒在地上,甚至就此一倒不起……
相比身体的疲惫,更沉重的打击来自他们的精神,在将士们的心中,晋军就是一支常胜之师,自从成军至今就鲜少有战败的!可是这次……他们却是彻彻底底的败了,晋军自建军至今,似乎都没有承受过如此惨痛的失利!
这种战败的屈辱和愧疚如同毒蛇一般噬咬着徐晃麾下将士的心,使得将士们动作迟缓,眼神一个个僵硬的如同麻木的傀儡!
而徐晃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晋军不败的威名就终结在他的手里,他有何尝不怨恨自己?如果不是还要把手下这万余军士带出险境,徐晃恐怕早已羞愧的自刎谢罪,晋军的颜面,他自认丢不起!
可是现在不行!自己一死兵不足惜,可是手下终归还跟随着上万兄弟,所以徐晃暗暗告诫自己,必须强打精神,无论如何把这些千里迢迢带出来的关中子弟活着带回去!
这些关中子弟,一定要活着,而且一定要带出去!
“快!跟上!谁也不许掉队……”
“……”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眼看着离宛城还有十余里,突然前面道上突然迎来一彪军队,为首一将披散着头发头扎束带,手绰一杆虎头金枪,身后大旗上大书一个“张”字,人道冤家路窄,拦住徐晃去路的不正是北地枪王称号的西凉张绣是谁?
张绣拍马迎上徐晃这支残军,金枪一指冷笑一声道:“徐晃,我这一关你就别想过去了!这里就是你关中军团的葬身之地!”
029 走投无路?
张绣?他怎么来了?
看到张绣的兵马拦住去路,徐晃只觉着一颗心都在下沉,回首四顾,手上这万余部众大部分都是战兵不假,可是连番恶战,士卒早已是疲惫不堪,现在谁还有力气应战呢?而那个姓庞的谋士居然连宛城的兵马都敢调动,其用计之刁钻,心机之狠辣,自己这一次确实是栽得惨了啊!
张绣统兵多年,眼神何等锐利,两军相遇,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对面这支兵马已经是一支彻彻底底的残兵!
本来他得了庞统的调兵命令来宛城西面夹击徐晃的时候,还有些提心吊胆的。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晋军的战斗力如何吗?关中军团足足五万之众,就凭庞统手下的三万军士,加上自己从宛城带出来的万余兵马?野战能打得过人家吗?
可是主公让庞统全权掌握江北军权的命令张绣是不敢违抗的,是夜三更一接到庞统的命令,张绣就只能硬着头皮悄悄领兵出城了。
现如今一看,看来庞军师果然是神人啊!整整一支五万人的精锐军团,一夜之间被杀得就剩下这么点人马,张绣统兵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张辽的军队吃过那么大的亏的!对庞统的手段,可算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眼前的这路晋军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这几日赵云攻城压得他透不过气来,这样一个提振士气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了?当下张绣也不废话,金枪一指喝道:“弟兄们,建功的时候到了!给我杀!”
“杀!生擒徐晃!”张绣一声令下,万余宛城的兵马红着眼睛掩杀过去了!
徐晃眼中死志萌动,后有追兵,前有堵截,此刻的他确实已经走投无路了!可是他愿意受那被擒之辱吗?
不可能!
只见徐晃一挥手中大斧,毅然喝道:“弟兄们,我大晋军人头可断,可军队的尊颜绝不容外人践踏!是男子汉的,跟他们拼了!”
几番恶战下来,关中军团虽然伤亡惨重,但是活下来也绝对算得上军中的精锐老兵了,这些老兵无论是意志力还是战场经验上,都远胜过寻常军士,更重要的是他们跟随文远多年,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可能吗?
“拼了!拼了!”
虽然早已是疲惫不堪,甚至有些军士连站都站不稳了,可是这些军士的斗志,确实前所未有的强大!
“自行结阵,我晋军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徐晃扯着嘶哑的嗓子仰天咆哮道,将士们也慨然回应,既然失败了,那就用我等性命来洗刷耻辱吧!
喊声过罢,万余关中残兵竟然义无反顾的向张绣的这支生力军正面发起冲杀!两支兵马,一支为了军功,一支为了挽回一丝战败者的尊颜,就如同两头凶猛的野兽,轰然一声猛烈接触了!
“张绣小儿,有种来与我决一死战!”战阵之中,徐晃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凌厉的战斧呼啸劈下,几个想要抢功的宛城军士惨叫着无力倒下,如此强力的表现令迎面而来的宛城军士无不身不由主的退后两步,虽说敌兵已经是强弩之末,可这员敌将还是不好对付啊!
徐晃一路并不停留,长驱冲入阵中,他眼中的目标只有一个——张绣!如果说眼下这种恶劣的情势还有一线翻盘希望的话,那唯一的机会就是打败敌军主将的张绣了!
“既然你来送死,那就别怪我枪下无情了!”见徐晃一路杀来,张绣只是冷冷一笑,丝毫没有退避的意思,或许眼下即便避开徐晃也能轻松取得最后的胜利,可张绣有着自己的骄傲,他有自信,凭着自己精绝的枪法,正面交锋同样能刺徐晃于马下!
“看枪!”只听张绣大喝一声,骤马一记中平枪直刺向徐晃,张绣的枪法出自枪神童渊,浸yin枪法三十年,这一记普普通通枪刺出,已经隐隐有一丝宗师风范了!
“喝啊!”徐晃大吼一声,也不格挡,只是身形稍偏闪过来势,紧接着大斧狠狠斜向劈下!势头之猛即便张绣眼神都为之一颤!
“当啷”一声,徐晃势大力沉的一斧被张绣当下,张绣的战马一声嘶鸣倒退两步,而徐晃则是在马上晃了两晃!
“这徐晃好大的膂力!”张绣忍不住暗忖道,能连番苦战之后仍有这等力气,张绣不由得也不敢对徐晃有丝毫小看了。
“再来!”徐晃只是一回气,又是一斧劈下,徐晃一上手就是抢攻,显然是想尽快将张绣斩落马下!
“这么快就想拼命?”张绣一声冷笑,他何尝看不出徐晃的算计,虽然膂力上比徐晃略逊一筹,不过张绣一身的本事主要还是在于枪法,对手一上来就抢攻正说明后力不济,刚才这一番试探,他已经看出,虽然徐晃武艺不凡,可只要自己拖上个三五十个回合,他就有十足的把握将徐晃击杀!
想到这,张绣反倒不那么急了,枪法路数一变,施展的尽是缠斗的战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过时不时的一次反击,对徐晃的威胁也是极大!
转眼之间,二人交手已经有七八合,即便徐晃气力惊人,连番消耗之后此刻也有些喘息了,他也看出了张绣的打算,纯粹是想耗光他的体力!偏偏张绣枪法精妙,自己竟丝毫奈何不了他!徐晃的心不断下沉,看来这一次,自己真的是必死无疑了!
借着喘息的功夫,徐晃回顾身后,麾下士卒的处境也渐渐陷入劣势了!万余敌兵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包围圈正在不断得经受挤压!徐晃一眼就看出来,己方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如果是在状态上佳的时候,手下军士对付这万余宛城兵马根本就不在话下!可关键将士们早已是疲惫不堪了啊!一万经过连番苦战又跋涉数十里的疲惫之师,面对敌方的一万生力军,即便是在斗志和武器装备上略占优势,战败也是不可避免的!
眼看着麾下士卒一步一步濒临灭亡的边缘,徐晃心中更急,手上更是不肯稍停,虽然明知不惜体力的抢攻会更快的败阵,但是此刻的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五万关中子弟,就这样没了,或许只有一死,才能洗刷自己所带来的耻辱吧!
“哈哈!哈哈哈!”看徐晃情急拼命,张绣哈哈大笑!这种将对手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实在太好了!俗话说刚不可久,张绣心知以徐晃的状态,要不了一会必然就坚持不住了!
果然十余合之后,徐晃斧法开始渐渐散乱,气力也明显不加,张绣见势一轮强攻,轻描淡写将徐晃的攻势压下!
张绣冷笑道:“徐晃,乖乖投降吧,如若不然,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地了!”
“士可杀!不可辱!”徐晃沉声冷哼道,眼中死志萌动,此时他也看出想要击杀张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眼下也只有一死以全忠名了!
一念及此,徐晃大声吼道:“弟兄们!我大晋军人头可断,可军队的尊颜绝不容外人践踏!杀!”
“杀!杀!杀!”深陷绝境的的众军士齐声大吼,如此激昂的气势之下,竟然将围攻的张绣兵马逼退了一下!
可是意志和现实忠义是有差距的,如果意志可以杀人的话,晋军恐怕早已是天下无敌了,之前的那一波反攻不过是回光返照,很快就被宛城兵更凶狠的一番攻势压制住了!
“这下,看你们还如何蹦跶!”见到敌兵的气势彻底被压下,张绣狞声一笑,任谁都看出,此时已经大局已定了!
眼看着仅存的近万关中士卒岌岌可危,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突听一阵张绣阵后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响起!紧接着就见一彪骑兵如旋风一般突入宛城兵阵中,所过之处一片人仰马翻!尽是一片一阵惨叫!
这彪骑兵之中为首一将更是锐不可当,只见他一身白袍银铠,一把宝剑青光闪闪、一杆银枪上下翻飞舞得如同梨花映雪一般,所过之处宛城兵如避瘟神,手下无一合之将!不是赵云是谁?
“怎么回事?”阵后的动静张绣很快听到,此时他哪还顾的上徐晃,慌忙退入阵中问道。
“将军,大势不好!是宛城外赵云的兵马杀到了!”
“赵云?怎么会是他?”张绣大惊,眼看这一仗就要胜券在握,赵云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及时赶到?
原来张绣深夜调动,虽然动作隐蔽,可还是被赵云排在要道上的伏路小军看到,小校回报赵云,虽然已是深夜,赵云虽不知道宛城守军为何会深夜出城往西而去,可是出于为将者的警觉,赵云还是立即传令出兵,衔尾追在宛城兵马身后不远的地方!
赵云没有想到,自己这下意识的一道命令,竟然避免了徐晃的关中军团陷入全军覆没的下场!
张绣心中大恨,正要返身前去迎敌,只听得不远处一声龙吟般的长啸!
“师兄!接我一招百鸟朝凤!”紧接着就见赵云风驰电掣一般直杀过来,长枪如凤鸣一般嗡嗡颤动,一上手就是百鸟朝凤枪中的杀招!
030 枪法巅峰
赵云和张绣同出于童渊门下,所学的都是同样的百鸟朝凤枪!之前二人也交手过多场,彼此早就已经知根知底,张绣自忖枪法已臻大成,可是和赵云这个师傅所收的关门弟子相比,仍然逊色了不少!
虽然自忖不如赵云,可是这个时候被包围的这近万关中败兵眼看着就要被自己吃掉,这个节骨眼上,张绣就是咬着牙也要顶上!
“来的好!”张绣大吼一声,手腕一抖,虎头金枪也发出一阵凤鸣般的嗡嗡声响,刹那间光华大作,就如同一头金凤出现在张绣手上,和赵云一样,用的都是百鸟朝凤枪中的至强一招!
这百鸟朝凤枪乃是枪神童渊集毕生心血所创,枪法飘逸轻灵,招式变幻行云流水,让人应对起来眼花缭乱,防不胜防,练到极致就如同百鸟投林,枪势所向可以同时罩向几十甚至百处方向!
张绣半生心血都浸yin于这百鸟朝凤枪上,只见他下手如电,枪尖汝毒蛇吐信,电光火石间已经刺出七十二枪,而赵云也毫不逊色,银枪电舞,出枪的频率甚至比张绣还要快上一线!论起当世武学之华丽,没有什么武艺能比得过这百鸟朝凤枪,只见一金一银两头凤凰振翅相撞,绽放的光华甚至让周围拼杀的士兵一时都忘了自己身处你死我活的战场!二人枪法之快令人目不暇接,顿时叮叮当当一阵金铁交击的爆响!
不过二将虽然用的招式相同,不过细看之下,二将风格却略有些不一样!
赵云一杆银枪如梨花照雪,尽得百鸟朝凤枪轻灵飘逸的精髓,而张绣的枪法虽然也是枪出如电,可是枪法却稍稍偏重于力量,这虎头金枪重三十六斤,虽然速度稍慢,却势大力沉,一时倒也和赵云拼得难解难分,各擅胜场!
只是一招,二人却各刺出了近百枪!随着两枪最后一次碰撞,赵云和张绣闪电一般各自推开,彼此凝重相望。
这一刻,二人周围仿佛时间停滞了一半,没有一丝嘈杂声响,敌我双方的士兵都呆呆的看着二人,暗暗猜测谁最终胜了。
只听“噌”的一声轻响,张绣束发的头带飘然掉落,一头长发花落披散在脸上,就在众人一阵哗然之中,一道细细的血线从额前滑落,滴答一声掉在衣甲之上!
晋军将士见状无不欢欣鼓舞,而宛城的军士则不禁一阵心慌,看这架势,难道是张绣败了吗?
就在众人以为胜负已分的时候,张绣却突然突兀的一阵大笑,这笑声虽有些不甘,却并非是那种败北之后的绝望!
张绣大笑良久放血,捋过散发冷声笑道:“小师弟!师傅的眼光就是高,我不能不承认在咱们师兄弟三人当中,你在枪法上的成就最高,不过这百鸟朝凤枪我造诣烂熟于心,你若凭这枪法就想短时间击败我,却是痴心妄想!”
只见张绣回顾麾下喝道:“左右听令,亲骑兵随我拦住赵云,其余将士尽快把败兵解决掉!”
见主将如此自信,张绣麾下顿时也是士气暴涨,上万宛城兵当下也不管赵云这一彪军马,反身将更凌厉的攻势倾泻到已经看看支撑不住的关中军团身上!
下达了这个命令,张绣一抖虎头金枪对赵云道:“来吧师弟!就算现在你到了这儿,关中这一万残兵今日也插翅难逃!”
赵云面容凝重没有答话,事实正如张绣所说的一样,两人对百鸟朝凤枪早已是熟的不能再熟了,招式上有什么变化,该如何破解赵云知道、张绣也同样知道!赵云固然在对枪法的悟性上高过张绣一线,可是想迅速击败张绣也是很不容易的!何况张绣也有自己的优势,他知道无法将枪法的速度发挥到如赵云那般的极致,却加重了出枪的力道,直到现在,赵云握枪的手臂还一阵酸麻呢!
而赵云也知道,如果不能尽快击败张绣,就不能救出徐晃!因为他虽然及时赶到,可带来的兵马其实却并没有多少!当时他听到哨骑回报友军被围,不敢耽搁只带了九百余亲骑火速赶来援救,大队步卒至少还需要一个时辰才能赶到!张绣敢于让手下兵马放手攻击,只留麾下千余骑阻挡赵云,就是看出赵云兵少!
见赵云没有做声,张绣冷冷一笑道:“怎么样小师弟,眼下这种情况,你又该如何应对呢?”
赵云看着张绣,眼神一阵凝肃,想了想道:“师兄莫非忘了数年之前我所创出的那套七探盘蛇枪?既然百鸟朝凤枪奈何不了师兄,那我就只能变招!师兄,我这套枪法威力惊人,只是因为刚刚完成,一些变化甚至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我本不想伤了师兄性命,不过现在情势紧迫,若是有失手的地方,就请师兄恕我得罪了!”说罢,银枪一抖摆出一个张绣从没见过的起手枪势,枪尖吞吐,如灵蛇吐信一样!
听到赵云这话,张绣顿时想起来了!当初同样是在南阳,他和赵云初次交手,赵云确实使出来一套有别于百鸟朝凤的枪法,结果二十余合自己就不敌落败!
不过那之后张绣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同样是枪法大家,回头仔细回想一番确实汝赵云所说有诸多缺陷在那套七探盘蛇枪法上,只不过当时赵云突然的变化让张绣有些应对不及,回过头来仔细想想之后张绣已经自信有了应对之法,也就没有再把这七探盘蛇枪放在心上!
在张绣看来!百鸟朝凤枪乃是当世枪法最顶级的存在,师傅童渊更是他一声最崇拜的偶像!小师弟赵云虽然资质超人,可是和师傅在他心中的地位比起来还是差了几分,这七探盘蛇枪固然凌厉,却哪能真得和经过千锤百炼的百鸟朝凤枪相对抗?
而今听赵云的口气,竟然对他自创的枪法极具信心,难道说小师弟真得能青出于蓝,他这经过数年完善了之后的七探盘蛇枪真得能胜过师傅心血所创的百鸟朝凤枪?
不可能!绝不可能!
张绣绝对不肯相信这样的事,面容一冷道:“大言不惭!小师弟,师傅对枪法的见解,又岂是你我所能比拟的?”
赵云面容凝肃道:“师傅在枪法上的见解确实无人能及,可是师兄你也不能太过拘泥于此了!百鸟朝凤虽然精妙无双,却绝非沙场上最有效的枪法!我这七探盘蛇枪,就是为战场杀敌而创!师兄墨守成规,想来也不是师傅他老人家所愿意看到!”
听赵云口气竟然是在议论师傅,张绣顿时有些怒了,甚至懒得再说,摆手道:“多说无益,我今天倒要看看,你那枪法如何破得了师傅的百鸟朝凤枪?”
“师兄如此说,那就莫怪我得罪了!”赵云神情一肃,也不再多废话,长枪一抖,便是一记平平无奇的中平枪向张绣刺去!
虽然是最常见的中平枪,可这一枪却毫无花俏,速度却比之前赵云快了一倍!便是张绣也不敢小觑!
“来得好!”张绣大吼一声,他几年前曾经吃过赵云这快枪的亏,知道若是被压制,赵云的后招必定一枪快似一枪,让他根本无力抗拒,所以张绣也早就想好了方法应对!两马相近,张绣大枪狠狠砸下!巨力之下,就是让你不能回气!
可是张绣固然想好了应对之法,赵云的枪法又岂是一成不变的!或许几年前他这套枪法还不完善,可经过这些年的修改,比之当初又要精妙了几分!
只见赵云蜂腰一拧一送,银枪如灵蛇吐信般收回再刺出去,这一收一放之间恰恰将张绣的当头一击闪过,而再出的枪势比起之前又凌厉了一分!
之前一枪,张绣至少使出了八分力气,虽然还留着两分,可是变招之下想要再使出全力却已是力有不及!仓促之下张绣只能奋力一挡架住赵云枪势,至于他过去想好的破解之法此刻已使不出半分!那还能奢望依靠力量逼迫的赵云不能回气?
“当啷”一声,二马交错而过,赵云借着反弹的力道又是一扭腰身,银枪如同毒蛇一般再度狠狠的刺了出去!速度之快,比之刚才还要快上半分!只是一个错身的功夫就连出三枪,并且一枪比一枪凌厉!
“当啷!”凭借着多年练就的敏锐反应,张绣枪杆一拨,在千钧一发之际奋力架住了赵云这一击,可是张绣丝毫没有感到庆幸,反而能感觉到一颗心都在下沉!
“再来!”二马转身,赵云长叫一声又一次向张绣冲去,情势紧迫,赵云根本不打算给张绣留下喘息的机会!面对气势暴涨的赵云,张绣也只能咬牙迎上,被赵云的目光锁定,此时的他已经退无可退!
一交手,张绣就被彻彻底底的压在下风,在赵云凌厉直接的攻势之下,张绣百鸟朝凤枪的诸般精妙甚至施展不出十分之一!只见赵云的腰身如同蛇身一般扭动,每扭动一次,就会有一枪刺出去!速度、力道兼备,出枪的位置又准,只是一上手就让张绣疲于应对,难道说赵云这枪法真的还要比百鸟朝凤枪更高明吗?
031 自叹不及
一枪顶尖枪法的比拼,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数年前的一次交手,张绣好歹前后还在赵云手下坚持了近五十合,而在数年后的今日,张绣却连赵云十招都没有接下!
八招,连通之前一招百鸟朝凤的对攻,张绣仅仅坚持了八招就落败了!赵云施展出七探盘蛇枪的七路枪法之后,张绣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最后一枪被赵云刺中肩窝跌落马下!而这还是赵云顾念同门之谊没有痛下杀手,若是他的枪头稍稍向里偏移几寸,此时的张绣心窝处早已被开出一个血洞了!
“快救将军!”见张绣落马,众亲骑顿时惊呆了,张绣的武艺麾下亲卫一向惊为天人,想不到在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白袍银甲将军手上,连十招都没接下!醒过神来的几个亲骑大吼一声,招呼同伴就要抢回受伤的张绣,却见一片银芒挥洒而来,几个亲骑顿时惨叫着手捂咽喉跌落下马!其余人忌惮赵云枪势,哪还敢上前?
只见赵云凛凛犹若天神,银枪一指喝道“杀散他们!去救徐晃!”
数百司隶轻骑轰然应诺,而反观张绣手下的亲骑,一见张绣落败,士气顿时跌落至冰点以下!哪里还有心恋战?被赵云麾下的骑兵一阵冲杀四散溃逃了!
这边张绣见手下败退,眼中闪过一抹绝望之色,神色黯淡的看了赵云一眼,道:“师弟青出于蓝,竟能自创出胜过师傅心血所创的百鸟朝凤枪法!败在师弟手上,我是心服口服了!”
孰料赵云虽胜不骄,一脸淡然的道:“我这七探盘蛇枪虽然威猛霸道,但要说胜过师傅他老人家的百鸟朝凤枪,却有些夸大!只不过七探盘蛇枪更适合战场杀伐罢了!”
“哦?师弟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身为爱枪尚武之人,张绣虽败,却也想知道自己究竟败在哪儿?今日输在赵云手上,对于半生修炼百鸟朝凤枪的张绣打击极大!本来张绣以为赵云自创的这套枪法必然是比百鸟朝凤枪更精妙,可听赵云这样一说,张绣就不禁急于想知道答案了!
赵云道:“师傅的枪法轻灵飘逸,飞扬潇洒,力与美的结合可谓达到了登峰造极的高度,在这一方面,我这七探盘蛇枪是万万不及的!只是……”顿了一顿,赵云才认真继续道:“只是师傅一生游侠,所创枪法招式固然精妙,却少了些战场上的杀伐之气!战场厮杀,讲求快而直接,生死只在一线之间,我这七探盘蛇枪就是取了百鸟朝凤枪的精妙,又糅合了扶风马家枪法速度、狠辣的精华创作而成的!和百鸟朝凤枪相比,七探盘蛇枪简练直接,要诀就是快准狠三字,就是为战场厮杀而创的!而若是换成比武切磋,寻常较技,怕就不如师傅的百鸟朝凤枪了!”
“师弟……师傅果然没有看错人,败在你的手下,我是无话可说了!来,给我来个痛快的吧!”张绣释然点头道,赵云这一番话,大气磅礴,只怕是一代宗师也不过如此了,如张绣这般,能有幸习得当世顶尖的百鸟朝凤枪法,恨不能将一生心血都倾注于上,而赵云则不然,不过三十岁的年纪,就能看出百鸟朝凤枪在生死搏杀中的不足,并且敢于创新,光是这份魄力,张绣就自认远远不及了!
张绣也是一条汉子,既然败了,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赵云看着一脸毅然的张绣,摇了摇头道:“师兄,你我本无仇隙,况且还有同门之谊,战场交锋,不过是各位其主罢了,杀与不杀,一切需听主公安排,不过我会尽力保全师兄的性命的!”
“士可杀,不可辱!我已经败在你手下,难道你还要我去受张辽的羞辱吗?”
“师兄,你这样把我家主公也看的太轻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等见了我家主公你就明白了!师兄,得罪了!”和张绣说话的这会功夫,张绣手下阻挡赵云的近千骑兵已经被悉数杀散了,可是徐晃的残兵依旧在近万宛城兵马的包围之下,军情紧急,赵云显然不愿意与张绣过多谈论,喝令左右将张绣绑了。
稍稍整顿了一番阵型,赵云立即喝道:“弟兄们,随我杀入重围,救出同袍!”
“救出同袍!杀——!”
吼声如雷,在撕破张绣构建的阻截之后,赵云这一部骑兵士气更盛,就如同一柄锋利的匕首直插入层层包围住徐晃的包围圈中,赵云所过之处,七探盘蛇枪快准狠辣!所有迎上来的宛城步卒还没能近身,就被赵云刺于马下!
赵云连破数道拦截,不下百人死于他的枪下,宛城兵肝胆俱裂,到最后但凡看到穿白袍,骑白马的英武将军,远远的四散避开了!
赵云没费多大力气便杀透重围,直入包围圈中徐晃的大旗之下,远远的看着浑身早已被鲜血浸透的徐晃,不禁大惊,扬声大喝道:“公明休慌!赵云来也!”
“子龙!”徐晃看到赵云杀来,心神一懈身子一软险些倒下,他此时早已是精疲力竭,全靠意念撑持着指挥部下,赵云一到,徐晃顿觉一股疲倦袭来,浑身力气散失,连动一动手指都无比困难了!
赵云下马上前一把扶住徐晃,关切问道:“公明,怎么样?可有大碍吗?”
徐晃摇头大喘着气,他此时虽然浑身浴血,不过那鲜血多半是敌人的,所受的几处也不过是皮肉伤,如此狼狈不过是因为使脱了力罢了。不过相比身体的疲惫,徐晃此次精神上所受的打击明显更大!
此前因为看到有援兵来救,徐晃这近万早已是强弩之末的残兵突然看到一丝生的希望,这才奋力苦撑下来,可以说如果不是赵云及时赶到,徐晃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徐晃扶着赵云,半晌才缓过口气来,咬牙道:“没事,还死不了……只是这次可是栽得太惨了!咱们晋军的颜面这下可被我丢光了啊!要不是子龙你及时赶到,我只怕连到主公面前自刎谢罪的机会都没有了!”
听徐晃话中隐含死志,赵云虎目一凝,道:“公明何出此言?胜败乃兵家常事,就是主公也不敢说百战百胜呢!这次败了,以后再赢回来就是了!”
“我愧对主公……愧对阵亡的这数万兄弟啊……”对赵云的劝解,徐晃只是摇头叹息,显然是沉溺于失败的打击之中,一时不能自拔了!
赵云摇头一叹道:“公明,此地不宜久留,先突围再说吧!”
让手下人护住徐晃,赵云再次提枪上马,有之前的神勇表现,谁人还敢不开眼想要将他拦下?更兼此时宛城军士已经得知主将张绣都已被生擒,更是无心交战了!
宛城兵纷纷退避,赵云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几乎不非吹灰之力就带着徐晃杀出重围,其间赵云几次杀回包围圈中,将另外数千被分割包围的关中兵救下,万军之中如闲庭信步一般,这番风采也算是当世无双了!
而赵云待救出所有幸存的关中兵马,白河以西庞统所率的数万荆州兵也在解决了乌兰古一部之后赶到战场之上了!
看到突然进入战场的两彪兵马,赵云眼中也是一阵凝重,无疑,这些就是让徐晃大败亏是的荆州援军了!如果只是应付原本的近万宛城军士倒还不怕,毕竟主将被擒之后他们的斗志已经濒临崩溃了,可是这两支荆州兵的突然出现,就让情形变得突然棘手了!
“公明领关中兵马先行!我亲自来断后!”想也不想,赵云对徐晃道,关中兵此时已经是精疲力竭了,这种状态走肯定是走不快的,必须断后,挡住这两彪军马的奋力追杀!
原以为徐晃即便是过了河也插翅难逃,谁料眼前见到却是这番情形,张绣被俘,徐晃突围,最先赶来的王威、文聘听了宛城军士的回报无不大惊,暗自心忖:“生擒张绣,上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这赵云难道是神人降世吗?”
不过他们见赵云兵少,徐晃的兵马也已经没有战斗力了,这等情形如何能够放过?二将对视点头,骤马领兵对着赵云衔尾追杀!
两彪追兵,都是文聘、王威临时挑拣出来的精锐之众,人数也在五六千上下,而相比之下,此时的赵云身边只剩下五百余骑人马,这个数量差距就有点大了。
虽然赵云麾下的都是骑兵,放在平常完全可以选择机动作战的模式不和敌兵正面拼杀,可是身后有近万精疲力竭的同袍拖着,赵云显然不能让他们毫无防备的后背暴露在这两彪追兵的刀锋之下!
望着来势汹汹的荆州追兵,赵云眼中闪过一丝毅然,他并没有说太多鼓舞士气的言语,只是大吼一声道:“敌兵在前!”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敌兵在后!”
“以我鲜血,护我兄弟!”
激昂的战号过后,赵云身后五百余骑一个个眼中泛起决死之意!
032 虎威赵云
“杀!休叫走了徐晃!”
“活捉赵云!”
王威和文聘混在军阵中一阵喝叫,指挥着军士向徐徐后退的赵云兵马扑去!除了他们带来的五六千援军,另外阵前还收拢了张绣的数千宛城兵士,上万人马如乌云压顶一般向赵云那五百余骑扑去。
也亏得手上有这么多兵马,否则他们还真没胆量追杀赵云。赵云是谁?号称晋公张辽麾下第一大将,连昔日温侯吕布的风头都被他压了过去。十余年间在张辽麾下大大小小数百战,无一败绩,名气用威震华夏来形容丝毫都不过分!更何况他们刚才败军口中得知,宛城主将张绣刚刚在赵云手下连十合都没扛住就失手被擒,更是让二人不敢上前轻捋赵云虎须。
可是要他们就这样方徐晃那些败兵逃走又不甘心,仗着人多,二人打起了以兵力上的优势压垮赵云!
荆州援军之前连番胜利,此时士气正是达到最顶峰的时候,此刻即便是面对鼎鼎大名的赵云,也没有丝毫的惧意!不过在对关中军时的顺风顺水到了这里却划上了句号,五百余骑的断后竟令这上万人难以近身。
武艺从来不是赵云的唯一,能为张辽镇守司隶这块重地,智谋和统率力也是不可或缺的!看出追兵人多势众,硬拼难免吃亏,赵云以且战且走的方法步步阻截着追兵的推进!而能让赵云依仗这个战法的原因,无疑是手下五百余骑尽是骑军。
“弩箭,发!”
在晋兵之中,骑兵的装备无疑是最好的,且不说战马的珍贵,强弩的配备就是寻常步兵所没有的,赵云手下这五百余骑,人手一具二石硬弩,成波次的轮番将凌厉的弩矢倾泻向追兵密集的战阵之内,这些追兵多半身穿皮甲或者扎甲,刚刚缴获的铁甲还没来得及分配,面对七十步就能击穿铁甲的强弩,这些人身上的甲胄和摆设又有什么区别?往往是一波箭雨下去,就会被上百人仰面射翻在地!追兵虽然人多势众,可谁也不敢拿命去给别人当靶子,所以如此追出数里,追兵和赵云断后的兵马始终若即若离的保持着百十步距离,不敢过分靠近!
面对这种局面,文聘、王威不是没想过分兵迂回。可是要搞清楚的是赵云麾下的全是骑兵,两条腿的如何能跑得过四条腿?这边赵云一发现荆州兵马迂回到两翼,眼看着就要形成包围的时候,就立刻带着骑兵加速脱离,以他敏锐的眼光,总能在包围圈即将合拢的时候,从缺口之中一溜烟的突围出去,临走还不忘一波急箭带走不少尸体。迂回仅仅能起到不断迫退赵云的断后兵马而已。而徐晃的败兵因为走得缓慢,也始终没能脱离追兵的视线之内!
不过这种局面也不是一直持续的,两军你追我逃数里之后,情势终于开始向一直束手无策的荆州兵一方偏移,在付出了千余军士的代价之后,断后的骑兵终于没箭了!这不紧让文聘、王威心中大喜,又哪近万疲惫的已经失去战力的关中兵马拖着,赵云那区区五百骑除了撇下同伴逃跑,否则留下来也根本无法左右胜局!
可是赵云会弃同伴于不顾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赵将军,我家都督请你不要管我们,快快撤军!”撤兵这一路上,徐晃显然也看出己方正一步步陷入危机,赵云那五百骑兵已经尽了全力,根本不可能挡住上万来势汹汹的追兵,所以已看出形势不妙,立即让亲卫来转达自己的建议。在他看来关中兵败了,自己一死谢罪倒没什么,可若是在搭上赵云这支友军,他就是死了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谁料赵云慨然喝道:“回去转告你家都督!我赵云从没有做过把同袍的后背暴露在敌兵刀剑之下的无耻之事,只要我这五百兄弟还有一人活着,追兵就别想有一人从我这里过去!”
“可是……”那徐晃的亲卫还要再说,赵云已经冷哼一声,骤马挺枪杀入追兵阵中!
“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随我杀上去活捉赵云!”激烈的白刃战终于展开,文聘、王威二将大吼一声,催动大军向前掩杀过去,虽然口号喊的慷慨激昂,可二人还是留了个心眼的!都是呆在阵中督促士兵冲杀,根本不敢离得赵云太近!
“挡我者死!”赵云此时也是动了真怒,如虎入羊群一般冲入密密麻麻的荆州兵阵中!论起汉末三国之中众多名将群战的本事,如果赵云自认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七探盘蛇枪对付武艺高绝如张绣一般的武将更见效果,而对付寻常小兵,只用令人眼花缭乱的百鸟朝凤枪便足矣。
只见百鸟朝凤枪杀招祭出,赵云周身如同梨花映雪,落英缤纷!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那雪亮的枪影映照在文聘和王威的脸上,让二人连心都凉了几分。他们本来也是都自负武艺过人,可是换作他们身处赵云此时的情境,自问绝难如赵云这般从容,那万军之中一杆长枪飘然舞动,周遭竟无一人能够近身,而且那枪法开阖之间,动作神态竟是如此的潇洒飘逸!二人看了也禁不住自叹不及!
常山赵子龙,果然盛名不虚!
被赵云的气势所慑,不说之前已经吃过大亏的宛城兵马,就是士气正盛的荆州援兵,旺盛的士气也在一分分的减弱下去!军功爵禄近在眼前是不假,可总得有命去拿不是?谁疯了敢去惹赵云这尊杀神?
追兵的心态发生变化,赵云身上的压力顿时轻了几分,杀到后来,赵云身边四五丈内,竟无一人敢于靠近!
赵云橫枪一声冷喝道:“我乃常山赵云是也!可有人敢来与我决一死战?”
吼声清越,有若龙吟!紧接着只听见对方阵前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面前的上万追兵,竟无一人敢接下赵云这番看似狂妄之语!
“鼠辈!你二人可有胆量与我痛快一战?”赵云银枪又是一指阵中的文聘、王威。在他如山岳般雄浑的气势之下,文聘、王威禁不住的低下头去,避开赵云凌厉如锋的眼神!上万军士,此时几乎士气堕尽!
赵云正要继续打击追兵士气,突然一骑赶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赵云神色一动,昂首一阵大笑道:“哈哈哈!莫非刘备手下无人了吗?尔等既不敢战,何不速退?我就不在此陪你们这帮鼠辈了!”说完,竟然就在这万军之中大刺刺的拨转马头,径直率兵离去!而临走之时,赵云麾下骑兵自然也忘不了发出一阵讥笑之语。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是荆州大将文聘、王威?被赵云这么一番嘲弄,二人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其实二人心里也明白,要是这一次就让赵云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脱了,别说是二人的面子上过不去,心里也会留下一个深深的阴影,日后再遇上晋军,哪里还有胆量对敌?
只听二将齐齐大喝一声:“赵云小儿,休要欺人太甚!”喝罢,二人骤马齐出,挥舞刀枪来战赵云!
赵云勒马接住,一人独战二将犹自不惧,不过交马十余合,赵云貌似不敌,虚晃一枪拨马而去!
文聘、王威心中大喜,想来定是赵云之前一番苦战,少了力气!刚才说出一番讥讽之言不过是色厉内荏而已!两人不禁有些懊悔,若早知如此,二人刚才就上了!哪还用等到现在受辱之后才杀上前去。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二人更是不肯让赵云轻易走脱,誓要杀了他把失去的颜面找回去!
“你二人倒还算有些勇力!”赵云一路且战且退,战不数合,便拨马回奔,中间还不忘言语挑衅,仗着马快,二将也一时奈何不得赵云,如此奔走数里,文聘终于隐隐约约发现不对!
如果赵云真的是力竭,怎么可能前后交手几次现在看上去还有余力?莫非……
文聘恍然有些醒悟,仰首向左右看去,不知不觉追赶之间,道路已经变得狭窄许多,道路两侧尽是一片葱郁密林!密林阴森,隐隐的透出一丝杀气。
文聘只觉着脊背突然噌噌窜起一道凉气,脱口喝道:“不好!其中有诈,王将军速退!”说罢,也不顾围攻赵云,拍马向后退去!
“被发现了吗?不过有些晚了呢!发信号!”赵云冷笑一声,长枪一举,顿时阵后一道响箭冲天飞起!紧接着就听道旁一阵连珠炮响,只见密林中伏兵尽出!左是李典,右是乐进,将文聘、王威的几千追兵围在核心!
原来就在赵云断后的时候,乐进、李典所率的一万五千步兵终于赶到了!赵云心中一动,传令让步军在后面设伏,而自己则以身为饵,将追兵一路引入伏击圈内,如今伏兵尽出,敌我的形势瞬间发生了转化!
033 诡道神髓
“中计了!快杀出去!”见数不清的敌兵从两边密林中杀出,文聘、王威大惊,急令回马。赵云,乐进、李典三面夹攻,衔尾追杀!幸得黄忠及时赶到接应,文聘、王威死战得脱,不过即便黄忠顶住赵云兵马,荆州兵也算吃了不小的亏,至少有三四千士卒被河北军生擒去了!
两边又是一番乱战,直杀至天黑,眼看谁也奈何不得谁,各自退兵去了。
虽然折损了四五千众白璧微瑕,连张绣也被赵云生擒去了。不过这对庞统来说却也不算什么,战果无疑是丰硕的,通过一番出其不意的布置,一天一夜就击溃了关中军团!尤其是俘获了两万多晋兵,缴获了那么多辎重铠甲,光是这些就让黄忠、文聘诸将笑得合不拢嘴了!
庞统传令收拢士卒,第二天一早渡过白河进驻宛城之内,因为张绣被擒,宛城的防务也由庞统代为接管了。庞统一边整顿城防严阵以待,一面派人将捷报送回荆州刘备堂下。
不提看到捷报的刘备如何欣喜,此时宛城外晋军营寨里的气氛就显得有些低落了。因为徐晃的惨败以及宛城守兵数量的增加,赵云传令停止了持续半月的攻城,命令部众暂时休整。毕竟宛城突然增加了三万兵马,兵力甚至已经超过赵云统辖的兵马。莫说守城,就是堂堂正正的出城阵战也有这个能力了。
庞统给刘备送捷报,赵云这边自然也是要把白河之战的战报呈送给身在汝南的文远的,不过在送战报的这件事情上,徐晃却执意要亲自前去,把战败的前后经过对文远说明一下!
其实徐晃的打算,赵云还能不清楚吗?晋军自成军以来,还从没败得这么惨过!即便战后收拢了一些败兵,也依旧折损了三万余人马!这个跟头,确实栽得大了!身为主将,徐晃自然是难辞其咎的,而徐晃也根本没有想过脱罪,他此时执意要去见文远,不用想都知道是去请罪,任由主公处置的!
不过徐晃的执拗终归还是被赵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按下了,且不说徐晃大战过后,受伤需要静养休息,依徐晃的性子,到了主公那儿肯替自己想想吗?定然是一心想以死谢罪的。
赵云可不舍得徐晃死呢!当初在骁骑营的时候,徐晃就是赵云的部下,二人的关系一直以来都相当融洽,一来他把徐晃留在宛城,即便主公问起战败之事他也能从旁边说说话,二来经过仔细了解情况之后赵云发现,战败也并不能全归罪于徐晃,实在是徐晃这次面对的对手实在太阴险,太狡猾!出其不意四个字,用在白河一战简直就是太恰如其分了!
首先,荆州兵敢于增援宛城,这一举动就是出乎己方事先的战略预判的,谁能想到刘备都已经摆出一副放弃南阳的架势了,还会派兵增援宛城呢?徐晃正因为没有想到荆州增兵,才会出现疏忽大意的。
而这只是敌兵战略上的出其不意!
其次,按照常理来说,当时宛城正在遭受赵云攻打,荆州兵马如果增援宛城,定然是走大路火速去救,如果是这样的话,以赵云在大路上派出的哨骑眼线,三万精兵想要躲过几乎是不可能的,那样的话赵云,徐晃就不会毫无防备了!
可此次荆州来的援兵来时并没有走大路,而是走些荒僻小路,这样赵云的哨骑就没有发挥作用了,而且谁能想到,荆州的三万援军不直接进入宛城,竟敢去打徐晃五万关中军的主意呢?
可以说这战术上的出其不意,别说是徐晃,就连赵云也被蒙住了!
而相比这些,对手在这一战的细节掌控之中所使的手段更加可怕!
白河,距离宛城不过几十里的路程,正常行军一天就足以到达,在宛城被赵云团团围住的情况之下,谁会想到会有一支兵马不在别处设伏,而是在距离宛城近在咫尺的白河,赵云的眼皮子底下设伏呢?而且深夜劫营,白河水攻,甚至是调动宛城张绣的兵马,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深得兵法中奇战的神髓!即便是赵云,如果面对这种情况,结果应该也不会好到哪儿。
赵云自问如果是换作是自己带领关中军团赶来的话,也绝不会做得比徐晃更好,一场惨败几乎算是不可避免的,只不过这件事被徐晃不幸摊上罢了。甚至连赵云,又何尝不是被对手玩弄于股掌之上呢?
对手的诡诈手段,连赵云都觉得可怕!在这种情况下,赵云当然不敢贸然进攻宛城了。不过从俘获的文聘手下士卒口中,赵云也得到了关于这支援军的情况。统兵的几员战将分别是黄忠、文聘、王威,而指挥他们的则是一个叫庞统的文士,显然这一番神鬼莫测的算计正是出自他的手笔了!
赵云当然是想从俘虏的口中问出这个庞统究竟是什么来历的,可惜一番盘问之后得到的情报并不多,只知道此人刚刚投入刘备帐下,就被任命为副军师,在谋士之中地位仅在已经声名赫赫的诸葛亮之下!
庞统,赵云也没听说过这个人的声名,不过见识到此人的手段,赵云也感觉到肩上的亚历山大。赵云不敢怠慢,一面休整避战,一面派人将战报送到汝南去了……
…………
汝南太守府,晋公行辕内。
“原来是凤雏啊!看来想要平定天下,并不能像想象中的一帆风顺呢!”仔细看过赵云送来的战报,文远喟然叹息一声道。
五万关中兵马啊,就这么一战之下,就被彻底打残了,自从他在下曲阳起兵到现在,十余年来还从没有吃过那么大的亏吧!
凤雏……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本来刘备帐下有一个卧龙诸葛亮,就已经让文远相当慎重对待了,否则只是征讨荆州一地,哪用调动九个军团,几十万兵马?而现在刘备帐下又多出一个和诸葛亮齐名的庞统,刘备这下更是如虎添翼了呢!
此次南征,如果说攻取淮南、汝南二郡还算顺利的话,可是在兵锋指向刘备之后,就显得一波三折了,先是大军水土不服,现在关中军团又几乎全军覆没,刘备以荆州为根本,文有卧龙、凤雏、武有关、张、黄忠,羽翼已丰,想要灭了他,看来还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呢!
不过就算不容易又有什么呢?再艰难的状况,文远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既然立志平定乱世,已经走到这一步,离平定整个天下都已经不远了,这个时候文远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而且几万士卒,就这样折在庞统手上,这个仇如果不报,岂不显得我张文远太软弱可欺了?
“庞统……既然你敢于辅佐刘备而违逆我,那就等着迎接我的报复吧!”想到这,文远双眼微眯,虎目中寒芒绽放,一片肃杀!
文远对身边众谋臣问道:“诸公,关中兵马新败,兵马折损过半,而宛城守军又添了庞统这三万兵马,你们以为眼下该怎么办吧?”
“主公,子龙将军信上细说了白河之战,可见这个庞统手段的诡诈,依我看,此战徐晃将军虽败,却非战之罪,实在是庞统太过狡猾!”河东杜畿出班谏道,他是奉钟繇之命从长安前来给大军送物资的,他是司隶校尉钟繇的部下,在关中时和徐晃的关系不错。听文远的口气,又见文远方才杀气外漏,还道是文远要问罪于徐晃,忙站出来给徐晃求情的。
“呵呵,伯侯(杜畿字)过虑了……”文远微微一笑道,杜畿不在中枢,对自己的脾气还是不了解啊!赵云心中对白河之战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徐晃虽败,错并不在他,如果真要追究责任的话,那么认为刘备必然会放弃南阳的众谋士,甚至是同样这样想的自己都有错在先了!
现在文远显然不是要讨论徐晃失利罪责的事,而是如何应对南阳局势上出乎意料的变化!
郭嘉此时站出来道:“主公,我军新败,士气不振,而宛城守军得到庞统的三万兵马,另据于禁将军送来的消息,连江夏的黄射都带兵赶来救援宛城了!从眼下形势考虑,仅以赵云、于禁两个军团攻取南阳,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那奉孝的意思呢?”文远哦了一声看向郭嘉,后者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奉孝,看来你又猜到自己所想了吧……
果然,郭嘉自信的道:“子龙将军信里虽未明言,不过隐含的意思,是请主公定夺呢,强攻宛城,必然难以攻下。而刚才看主公的神情,一概是已经有所决定了吧。”
“知我者奉孝也!”文远冷冷一笑,嘴角翘起一抹美妙的弧度,傲然道:“没错,从哪里跌倒的就从哪里爬起来!刘备想要保住南阳这块地盘,我就偏要从他手上把南阳割下!关中军团惨败,肉痛的滋味我已经尝到了,现在也该换刘备尝尝被割肉的滋味了!”
034 一支军队的信仰
“主公的意思是……要增兵南阳?”听文远这般说,谋士刘晔有些意识到什么,问道。
文远眼中精芒绽射,道:“是啊,刘备若是龟缩在荆州,仰仗大江天险防守我还会稍有顾忌,但是他既然敢增兵宛城,野战交锋正是咱们晋兵的强项!”
说到这,文远禁不住对宣慰中郎将郭敬问道:“现在除了守水土不服困扰的士卒以外,还能抽调多少兵将?”
郭敬如实答道:“水土不服的情况还在持续,不过要想从中挑拣一批精壮,十数万之数还是差不多的!”
文远沉吟一番道:“十数万,足够了!传令各军团即刻挑选精壮兵将,明日就兵发南阳!这次刘备有胆子增兵,我就给他来个有多少吃多少!”
翌日。
得到文远的命令,各营昨日连夜挑选身体强壮的士卒兵将,虽然都没有满编,不过中军、骁骑、玄缨、青州、冀州五个军团点选一番之后,还是凑齐了十三万兵将,虽说只有十三万兵马,几乎可以称得上十里挑一,战力在士卒中绝对是出类拔萃的!更别说各军团的主将、副将也几乎悉数随文远到场!而至于那些身体素质稍差,或是正身受水土不服困扰的部卒,则暂时都留在汝南调养。
一时之间,文远身边强将如云,谋士如雨,十余万兵马浩浩荡荡杀向宛城方向!
不一日,文远大军来到宛城,赵云亲自出营三十里迎接,将文远接入帐中,述说宛城最新情况。
“公明这两日怎么样?”文远是非常重视徐晃这个历史上和张辽齐名的五子良将的,一空下来,就禁不住向赵云问道。
赵云面带忧色道:“公明兄虽然这些日子伤势已经养好,可是遭此挫败,整个人低落了不少,这些日子只是把自己一个人闷在帐中,什么人也不肯见!我听他身边亲卫来报,公明似乎已心存死志,只等着主公发落呢!”
文远皱眉不悦道:“发落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谁敢说打一辈子仗就没有败过的,若是连这点挫折都经受不了,那还怎么做独当一面的大将?”
见主公似有怪罪之意,赵云忙劝谏道:“主公息怒,其实您也知道公明性子坚毅,并非是受不了挫折,而是遭受这么大的败绩,公明感觉给咱晋军丢了脸,给主公折了面子,一时抹不过弯儿来才会这么想。”
文远摇头道:“败了就是败了!丢了面子就再找回来就是了,更何况败在凤雏庞统的手上也不算冤枉!”
“主公也知道这个凤雏?”听文远提起庞统,赵云脸色一阵凝重,见识到庞统对付徐晃的手段,即便是赵云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这一段日子一直闭寨不出,静待主公大军赶到。
文远眼中也是闪过一丝慎重,道:“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此人有国士之才,只是可惜投靠到刘备身旁……算了,不说这么多了,先带我去看看徐晃吧,我倒要看看这家伙颓废成什么模样!”
赵云不敢怠慢,带着文远前往徐晃的军帐。在这座营寨内,赵云是把关中败兵安排着一块的。一路之上,文远看到了不少的徐晃部下,即便是白河之战已经过去了半月之久,那份战败后的屈辱和愧恨依旧清清楚楚的写在他们脸上,见到外人,他们甚至羞惭的躲避射来的目光。
这些军士遭受了这场挫败,已经失去了自信,失去了骄傲,过去军队无上的荣耀现在反倒变成万斤重担沉沉的压在他们身上!
看到这一幕,文远不禁眉头紧皱,情况似乎比他实现预料的糟糕!这还是那支敢打必胜,斗志昂扬的晋兵吗?一支军队,如果没有永不言败的精神,没有敢打敢拼的气魄,以后还怎么打仗?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出现这种状况,问题显然处在带头的徐晃身上!
“主公,前面就是徐晃的军帐了……”感受到主公周身散发出的淡淡怒气,赵云情不自禁的快走几步,带着文远来到一处军帐。
“参见……”徐晃的亲卫是认识文远的,一见文远亲自前来,面色一变,忙俯身就要下拜,却被文远虎目一瞪,把后面的话给生生咽下去了!不过看得出来他们也是羞愧难当,低着头不敢去看文远的目光。
文远摆手让几名玄缨卫接过防卫的任务,连话都懒得说,径直掀开帷幕走进徐晃的军帐,赵云担心文远发火,叹息一声跟着进去了!
营帐里昏暗暗的,文远一进帐就闻到一阵刺鼻的酒味,文远眉头不禁皱的更紧了,正要说话,却听帐内徐晃先开口道:“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紧接着文远就看见一道黑影砸在他的脚下,摔得支离破碎!文远仔细一看,那是个空的酒瓶,而再看徐晃的床榻边上,瓶瓶罐罐的酒器似乎还有不少。
“徐晃啊徐晃,你还嫌闯的祸不够少吗?”赵云看在眼中,不禁心里暗暗叫苦,忙上前一步大声喝道::“大胆徐晃,你也不看看是谁来了就开口乱叫!”他这一句话明是呵斥,暗地里确实在提醒徐晃,否则万一徐晃待会再说出什么顶撞的话来,那可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徐晃虽然看样子喝了不少酒,可赵云的声音相貌还是分得清楚的,再仔细一看来的竟是主公张辽,顿时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冷汗蹭蹭直冒之下酒顿时醒了不少,忙不迭下拜道:“罪将不知主公亲来,有失远迎,请主公责罚!”
“罪将?是喝醉的醉将吧!”文远冷哼一声,眯眼看着徐晃。
徐晃汗颜叩首拜道:“罪将铸下大错,自知万死不能抵偿,愿听凭主公一切发落!”
文远闻言道:“你还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呢,说说,你罪在什么地方?”
徐晃大概是这些天一直都在想着这些事情,闻言脱口而出道:“白河之战,罪将轻敌大意,致使损兵折将!关中军团五万将士死伤大半,遭遇重创!末将罪该万死,请主公治罪!”
文远不置可否的道:“只是损兵折将吗?还有呢?”
徐晃想了想低头道:“罪将丢了晋军的颜面,晋军百战百胜的威名砸在主将的手上……”
“还有呢?”文远眯眼看着徐晃,虎目绽射出一阵冷冽的锋芒,文远久居上位,一身气势举手投足间变自然散发出来,而此时脸色一寒,浑身气势更是如火山爆发一般噌噌暴涨!压迫的徐晃心神慌乱,都不敢正视文远的目光!
“还有……”徐晃喃喃自语道,他自认战败折兵罪该万死,其余的倒没多想,文远这一问,倒是把徐晃给问住了。
见徐晃答不上,文远也不给他机会思考,冷冷道:“看来你还不明白自己罪在什么地方呢,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徐晃,你个笨蛋啊!难道看不出来是怪罪你让关中军的士气斗志搞成现在这样吗?”赵云在一旁心中焦急暗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看得出来主公是动了真怒的,在主公的气势压迫之下,这个时候他也不敢上前替徐晃求情说项。
文远肃容道:“一支军队,最重要的就是他的信仰!徐晃,你说说,你也已经跟随我多年,当初加入军队的信仰是什么?”
“主公说过,要平定乱世,让百姓都能过上安稳的生活。就是冲着主公这句话,罪将才心甘情愿的跟着主公打天下的。”徐晃正色答道,当年的他不过是河东郡的一介樵夫,虽然身强力壮,却没少受附近山贼盗匪的欺凌,正因为深受乱世之苦,徐晃才会拜在文远帐下为将。
平定乱世,还天下太平,即便到如今已经十余载过去,当初的这份信念徐晃仍不敢忘。
文远面色稍缓,道:“你说的没错,平定乱世,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这是你的信仰,也是我的,子龙的……甚至整个晋军都是秉承着这份信仰!可是现在呢,你的信仰已经失去了吗?”
徐晃断然答道:“没有!这份信仰,罪将至死不忘!”
“啪!”徐晃话音刚落,文远就狠狠的一拍桌子,断喝道:“那你看看你现在颓废成什么模样?一场败仗,就把你打击的一蹶不振,这就是你所谓至死不忘的信仰?”
“我……罪将……”徐晃张口结舌道。可文远根本不给徐晃说话的机会,继续道:“败了就是败了,总结教训就是了,可你倒好,身为主将,不知道想办法重整旗鼓,提振士气,反倒躲在帐中自甘堕落,你也不想想上行下效,这样带头产生的负面效应把你手下的将士带成什么模样?还有一点我晋军一往无前的气势吗?徐晃,现在我问问你,你知道错在哪里了吗?”
一阵连珠炮似的发问,顿时把徐问的呆立当场!
不过文远虽说得严厉,聪明如赵云却从中听出隐含的意思,欣喜插口道:“公明,主公问你话呢,知道错了吗!”
徐晃本也不笨,听了赵云的话陡然间意识到自己错在什么地方,羞愧之下面色赧然道:“罪将,呃不……末将知道错了!”
035 请留下我们!
见徐晃认错,文远脸色并没有缓和,语气反倒加重了几分,冷然道;“白河战败,本不是你一个人的罪责,错误的估计了形势,自我以下谋士们都有责任,可你怠慢军心却是死罪!不过我念在你多年征战,屡立战功的份上,我只剥夺你的爵位,降三级留任,你可服气?”
“罪将服气!谢主公恩典!”徐晃感激涕零拜道,自甘堕落,怠慢军心,确实是犯了死罪!就算是主公要砍他的人头徐晃也没什么好说的。可主公只是给了这么轻得处罚,怎么不灵徐晃心怀感激?
文远摆手冷道:“你也别谢那么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待会我要让你在这中军帐外忏悔贻误军心之罪,并且当着关中将士的领脊杖四十,你可服气?”
让徐晃当着自己部下的面亲自忏悔所犯之罪,听起来似乎是有折辱徐晃之意,可仔细想来,其中固然有向外展示主将犯错也要一视同仁处罚的道理。可文远更要以徐晃为典型,严整军纪!
而且徐晃亲自带头认罪领罚,也会在士气低落的关中军士心中重新树立起形象,可以更快的树立起军心!所以文远的处置看似委屈了徐晃,实质上却有帮助徐晃重整旗鼓之意!
徐晃感激拜道:“末将……末将甘愿领罚,谢主公成全!”
文远当即传令让徐晃出帐领罚,并且击鼓召集在营中的校场列队!
很快,不明所以的万余关中军士在校场中整齐列阵,静悄悄的不发出一丝杂音,虽然战败,不过严苛的纪律还是深深的烙印在骨子里!
文远大步登上点将台,紧跟着几个玄缨卫押解着赤身反绑着的徐晃跟着走上台去。众军士见状顿时一阵哗然,看着架势,主公似乎要治主将徐晃的罪!平静的一下子如同炸了锅一般,到处可以听到给徐晃求情之语。
“主公,请你一定饶过徐将军啊!白河之战虽败,可罪责并不全在徐将军身上,他也已经尽了全力!”
“是啊主公,徐将军随主公戎马多年,对主公一片忠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
看着下面乱糟糟的一片,文远一阵皱眉,徐晃见状踏前一步,大声喝道:“安静!再有多言者,斩!”
徐晃统领关中军团多年,虽然刚刚遭遇一场败绩,可在士卒心中的威望还是有的,这一声大喝,顿时将底下的嘈杂声音压了下去!
压住手下人的骚乱,徐晃屈膝在台上一跪,道:“末将犯下大罪,愿凭主公处置!”
文远眯眼冷视徐晃道:“徐晃,你知你所犯何罪?当着在场关中将士的面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吧!”
“是,末将……”徐晃当下将自己败后颓废,怠慢军心的罪状说了一遍,之前经主公点醒,徐晃已经知道自己真正错在哪里,正如主公所说的,败了并不可耻,可耻的是败了之后一蹶不振!
徐晃带头认罪,顿时激起关中将士的愧疚之心,想到战败之后种种懈怠的表现,众人禁不住惭愧的低下头去。
看到将士们的表现,文远暗暗点头,经受耻辱算不得什么,知耻而后勇,这才是一支败军最需要的。
静静等待徐晃说完,文远接口道:“很好,你既已知罪,不施以惩戒恐怕难以服众,来人,将徐晃押下,脊杖四十,立即执行!”
“诺!”四个虎背熊腰的玄缨卫齐声应诺,两人将徐晃按在刑台之上,两人则操起儿臂粗细的军棍!
被玄缨卫押着,徐晃一点抗拒的动作都没,反倒诚挚低声对他们道:“罪将罪有应得,还请几位兄弟不要手下留情!”
“徐将军,那就休怪兄弟们得罪了!”见徐晃如此坦然受刑,便是这几个施刑的玄缨卫,都忍不住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行刑!一!”手提军棍的玄缨卫大喝一声,高高举起的军棍带着呼呼风声狠狠落下,噗得一声闷响,在徐晃腰背上带出一道血痕!
“二!”
“三……”
“……”
“啪……啪……啪……”每一棍落下,徐晃的身躯就会一阵颤簌,只见面容扭曲,黄豆大的冷汗顺着额头低落下去,显然这棍棒落在身上的劲道绝对是实打实的!不过十几棍的功夫,徐晃背后就已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让人不肯再看下去!
可即便是这样,徐晃依旧是紧咬着牙强忍,连哼都不哼一声,令台上众将揪心的同时不得不佩服徐晃的硬气。
可是这棍落的声音传到关中将士的耳朵里可就不那么好受了,徐晃是因为痛心损失了这么多兵马,才会如此颓废的,受这样的罪,还不是出于一片爱兵如子之心?
所以这军棍落在徐晃身上,就好像尖刀剜在在场上万关中将士的心里,众将士只觉着愧疚难当,军心涣散之后一股狞厉之气悄无声息的在众人心中缓缓凝聚!
这种气氛上的悄然转变文远很快感受到了,这正是文远所希望看到的。知耻而后勇,胜不骄败不馁,这样的军队才是文远最想得到的,经过这样一次教训,相信关中军最终一定能够浴火重生,下一次登上战场,必然会成为令敌人胆战心寒的战场骁锐!
“四十!”随着行刑亲卫一声大喝,在关中士卒感觉无比漫长的四十棍终于结束了!校场内静悄悄的,气氛不知不觉变得肃杀而压抑,所有军士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台上,从他们的眼神中,文远重新看到了一种所向披靡的锐气!
“这才像样呢!”文远眯眼喃喃道,对于得到这样的结果心里非常满意。当下传令道:“来人,将徐晃扶下去将养歇息。另外关中军遭受重创,休整三日之后返回关中驻地,不必参与之后的战事了……”
“且慢!”文远话还没说完,就听前面一声大喝传来,竟是徐晃打断了自己的话语!
“主公!末将斗胆,请主公不要我们回关中,让我们留在这里,将功折罪!”徐晃咬着牙跪下道,他这一动,牵动背后的伤势,撕心裂肺的疼痛顿时令他脸色发白,直抽凉气。
文远眼中精芒一闪,显然是对徐晃的话很感兴趣,不过文远并没有一口答应,而是道:“将功折罪?关中兵除了伤兵,能战的只剩下八千余人,建制混乱,不经过一番休整补充如何还有再战之力?”
徐晃神情坚毅的道:“有!主公!我相信我手下的兄弟,我相信他们没有一个是孬种!都想留下来给死去的兄弟报仇!别说是八千士卒,哪怕是只剩下最后一人,我们关中健儿也决不后退!末将恳请主公留下我们!”
“哦,你能代表在场所有关中将士的心意?那么……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文远微笑着对徐晃道,而后半句则是大声对台下的关中将士们说的!
文远的一句话,就如同一点火星,落在已经如同火药桶一般关中将士的心里,轰!场下的气氛顿时间爆炸了!一阵阵请求出战的声音震耳欲聋,直冲上九天之际!
“是,我们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人,我们也决不后退!”
“……”
最后,徐晃举手压下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锵然下拜,面色坚毅道:“主公,请留下我们!”
“请晋公留下我们!”
随着徐晃一同下拜的,还有台下的上万关中将士!只见台下关中军士齐刷刷的跪了一地,不仅是身体健全的士卒,甚至连受伤的将士都跪伏于地!他们目光灼灼的看着文远,此时此刻,谁也不能阻挡他们眼中火热的求战之意!
“末将斗胆,也想请主公留下他们!”这种豪迈悲壮的气氛之下,令赵云都忍不住心情澎湃了,慨然下拜道。关中军团此时所爆发出来的惊人斗志,连他都自诩不及!
文远想了想对徐晃道:“好吧,我就给你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不过在此之前你要给我把好关,不能上阵的伤兵都要严格剔除出去,我可不想这些好端端的士兵因此成为战损!”说着,领着赵云大步走下台去!
徐晃大喜拜道:“多谢主公!恭送主公!”
关中军团留下来的事最终就这么定下来了,得到的结果也令文远非常满意,军团虽败,最终却又重新提振了士气,甚至斗志比以往还要旺盛百倍!
而文远虽然放下了这件事,却并不能让文远松气,把赵云呆在身边片刻不离,毕竟刚到宛城,还有很多事需要文远操心!
翌日一早,文远正和赵云商议军情,突然帐外传来一阵隆隆的战鼓声音,文远皱眉问道:“外面何人击鼓?”
帐下亲卫回报道:“是宛城守将黄忠在营外搦战。”
“黄忠?”文远念叨了一声,看向赵云。
“主公,是这样的……”赵云苦笑道。原来因为白河之战晋军大败,宛城守军士气大振,又兼援军的到来使得宛城兵力超过了城外的晋军,这一段时日庞统连日命将领出城到赵云寨前挑战,赵云虽然不惧厮杀,可终归是担心中了庞统诡计,是以紧闭寨门不战,一时之间,宛城军队气焰倒是嚣张的很。
文远恍然,沉吟一番道:“原来是这样……我倒要看看庞统能耍出什么诡计?子龙,你去迎敌!”
036 晋军的底蕴
隆隆的战鼓声响处,赵云全身披挂,引三千司隶兵出寨迎敌,身后文远亲领大军为其掠阵,只见在黑衣重甲的玄缨卫簇拥之下,文远一身黄金明光战甲,身披火红色披风,策马立于麾盖之下,左右数十员战将紧紧跟随,个个神采飞扬,彪悍魁伟。
“常胜!常胜!常胜!”随着文远的登场,晋军阵营之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气势澎湃犹如火山喷发,声音响彻九天传遍数里!
浓厚犹如实质的威压涌向对面荆州兵一方,饶是荆州兵之前刚刚获得了一场大胜士气大涨,见到晋军这等阵势也禁不住声势上也弱了三分,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怯意。
这就是底蕴,哪怕是败了一场,晋军的善战之名也不是就此能够抹杀掉的,这种舍我其谁的霸气是由一场一场的胜仗积淀而成,根本不是刚刚在刘备手上操练不到一年的荆州兵所能比拟!
看到己方未战就已经示弱,黄忠心里一阵低沉。晋军的军势果然名不虚传,即便是之前白河一战大败关中兵,也主要依靠的是军师的妙计,黄忠很清楚当初如果和徐晃正面交战,自己这三万兵马绝对讨不到好去!
麾下士卒尚且有所感受,黄忠当然更能清楚的感受到阵阵沉重的压力!他知道如果任由晋军的这股气势继续攀**到顶点的话,他手下的军士必定不战自溃,所以他不敢怠慢,骤马挺刀出阵,戟指直指向重重保护中的文远,大喝道:
“国贼张辽,可敢出来与老夫决一死战?”黄忠直指晋军气势爆发的中心,并且开口就把文远定义成国贼,就是想将己方败在正义的一面,师出有名,提振手下士卒胆气!
这种开战前阐述一番立场的话赵云又何尝不会,想都不想就张口喝道:“大胆反贼!竟敢对晋公无礼!晋公奉天子之命,讨伐叛逆,刘备割据荆州,意图谋逆,早晚有裂土谋反之野心,我劝尔等早早归顺朝廷,晋公仁德,还能免去尔等死罪。”赵云挺枪而出,喝骂道。
黄忠也不含糊,反驳道:“胡言乱语!张辽托名汉臣,实为汉贼!挟天子以令诸侯,早晚必行篡汉之举,我家主公乃汉室宗亲……”
“口舌之争……”看着阵上二将你一言我一语的对骂,文远并没有多大兴趣理会,他来宛城,就是要给对手迎头痛击的,所以听了几句就开口道:“子龙,休和他碎嘴,给我拿下反贼!”
“遵命!”赵云在马上一拱手,也不再废话,挺枪骤马直取黄忠,此前黄忠百般搦战他一直未出,一股战意早就憋在心里,此时得文远将令,一上手就施展出百鸟朝凤枪中的凌厉招式攻向黄忠!
“来得好!”黄忠虎吼一声挺刀迎去,他虽然刚才话说的大义凛然,仿佛根本不把晋兵放在眼里,实际上面对赵云,他不敢有丝毫大意。赵云,张辽麾下第一能征惯战之将,人的命树的影,面对这个一生都没曾遇到过的劲敌,黄忠怎么能不谨慎小心?
二马交错而过,发出“当啷”一声刀枪相交的声音,二人在马上身躯晃了两晃,各自暗中心下一紧!
第一招,二人其实都是试探彼此的深浅,黄忠能够感到,原本自己这一刀和赵云的银枪就要正面交撞,可就在最后一瞬间,赵云的枪势陡然偏移了两分,击打在黄忠大刀上不易着力之处,这暗含的变化顿时令黄忠心惊道:“好精妙的枪法!能有如此武艺,赵云果然盛名不虚!”
赵云则心忖道:“这老将看上去怎么也得年逾六旬,刀法精熟不说,力气竟还略胜我一分,是难得一遇的劲敌,倒也不能小觑呢!”
膂力,向来不是赵云的依仗,比他膂力强悍的武将多了去了,可是其中有不少都败在赵云手中,所以膂力虽然不及黄忠,赵云丝毫没有畏惧对手,既然膂力不及,那就从枪法技艺上取胜!
有凤来仪、丹凤朝阳、颠鸾倒凤……一念至此,赵云当即将三十六路百鸟朝凤枪施展开来!这百鸟朝凤枪法,赵云使得最是精熟,枪势一展开,只见赵云浑身上下如梨花映雪,银光光闪闪!枪法飘逸轻灵,招式行云流水,其中美妙,令人眼花缭乱,只道这哪里是用作杀人的枪法,分明就是超越武学范畴的视觉艺术!
如果是寻常武将,面对这令人眼花缭乱的枪法,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抵挡就已经乱了阵脚,而找不到抵御的方法,那神出鬼没一般的锋利枪尖就会出其不意的刺穿对手的咽喉!史上有不少武将在赵云手下走不出一合,就是这个缘故!
不过黄忠可不同于那些死在赵云枪下的寻常将领,早在二十年前,年逾四旬处于最巅峰时期的黄忠的武道境界就已经达到了超一流水平的易筋巅峰,论起跨入易筋巅峰时间的长短,当世只怕罕有人能出其右!即便是赵云都不行!
在别人看来华丽而致命的百鸟朝凤枪法,面对黄忠时却似乎失去了作用,赵云堪堪将三十六路百鸟朝凤枪使完,根本没有伤及黄忠分毫,黄忠似乎眼光手段极为高明,在繁乱的枪势面前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刀劈出,就能将赵云的攻势化解与无形!
“高手!”在阵前观战数十合,文远给了黄忠这两个字的评价,能成为历史上刘备手下赫赫有名的五虎上将,并且能力斩曹操麾下准超一流的武将夏侯渊,黄忠的实力确实没有掺杂半点水分!又是一个超一流的将领!
刘备,笼络人心的本事果然厉害呢!加上关张二将,刘备竟然拥有三员超一流的将领!要知道即便是当初最强盛时的曹操,手下也只不过有典韦、许褚两员超一流的将领而已。江东孙权坐拥六郡,却是一个超一流的武将都没有!而现在文远即便三分天下有其二,麾下名将云集,也只有赵云、吕布、马超、庞德、越兮、颜良、慕容羽六人达到这个程度,文远自己也算一个,当今天下境界达到易筋巅峰的将领满打满算也只有十指之数,由此可见超一流武将的稀缺,而刘备能十占其三,由不得文远不对其小心应付!
刘备一日不除,文远便一日不能安枕无忧!
此时,场上两边的军士早已忘记了喝彩助威,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为能见识到这样一场精彩厮杀而动容!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文远自然能够看出赵云这次确实是碰上了对手,不过只是一个黄忠,还不能让文远感到无法应付,既然来了宛城,既然迎战对手,文远就是要让荆州兵马感受到晋军的恐怖!
文远冷喝一声:“颜良何在?”
“末将在!”中军都督颜良应声而出!
“命你出阵,看看有谁能挡住我晋军大将的锋芒?”充满傲气的话从文远口中传出,不过文远也确实有自傲的本钱,论人才,谁能与我大晋争锋?
“末将领命!”颜良慨然应命,眼神中傲气显露,只见他骤马提刀直至阵前,大喝道:“河北颜良在此,哪个不怕死的敢出来与我杀个痛快?”
“匹夫休得猖狂!”荆州军阵中王威拍马舞刀而出,迎向颜良。
“王将军多加小心!颜良威震河北,你一人只怕不是他的敌手!”文聘在后出声喝道,论起名声,颜良丝毫不逊色于赵云,而且他比赵云还要早出道数年,当年在袁绍手下时就已经四海闻名!文聘虽然没见识过颜良武艺,不过想来定然是和赵云处于一个层次的!而一个赵云就已经和他们中武艺最强的黄忠杀得不相上下,想来王威武艺虽然不凡,却如何能是颜良的的对手?
文聘当下骤马挺枪来助王威,可还没靠近前,就听文远阵中传来一声暴吼!
“二对一马?既然你耐不住寂寞,那就让我来陪你练练手!”
文聘循声望去,只见一员身材矮壮彪悍的武将从司隶军战阵中拍马舞刀而出,正是赵云麾下副将乐进!
“好一个乐进乐文谦,让孤看看你的身手!”中军麾盖下,文远抚掌赞叹道!本来他见敌阵中文聘出马,还想要慕容羽上前杀杀荆州兵的威风,不过乐进的突然出马顿时打消了文远的这个念头,能够在历史上和张辽、徐晃、张颌、于禁并列曹魏“五子良将”之一,乐进或许名气略逊于张辽、徐晃、可是他的真本事却不容轻忽,在赵云手下做副将,只是文远给乐进的一个过渡,相信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更高的将军位在等着乐进呢!
而乐进抢先出战,也是打着建功立业的念头,当初官渡一战之后,乐进赋闲了足足六年,直到最近曹操彻底归顺文远之后才最终复出,其中固然是全了对曹操的一番忠烈之心,也不无男子汉建功立业、名传千古的志向所动!
来到文远麾下,即便是初来乍到,晋公张辽就一步将其提为裨将军、在司隶军团担任赵云的副手,知遇之恩,比之前曹操对他还要厚重!乐进不是知恩不报之人,文远如此厚待,乐进怎能不思报答,而这一仗,有主公再后面亲眼看着,乐进当然要让主公看到,自己的能力值得主公的一片付出!
036 强攻宛城
果然,这边乐进在接下文聘之后,二人顿时杀得难分难解,文聘固然是当年刘表手下最得意的一员大将,可是和乐进交手,却讨不到一点好处!
三对武将捉对厮杀,可是在刚刚相对的一刹那,局面就已经失衡!
“受死!”颜良与王威交马还不及三合,就听颜良大吼一声,只见刀光如匹练一般一闪而过,王威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颗大好头颅噌的一声飞上半空!血柱喷溅,宛城军士俱倒吸一口凉气,无不面露惊容!
“吼啊啊!”颜良一刀斩杀王威,兴奋的仰天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狂吼!河北第一猛将颜良,岂是区区王威所能挡住?
“哈哈!好一个颜良!魏延、慕容羽何在?率铁骑冲锋!”见颜良威猛有若战神,文远仰天长笑,旋即沉声喝令。
只见文远身后两员大将应声而出,拱手喝道:“遵命!”
紧接着就见晋军战阵之中响起一阵激昂的战鼓,前军阵列开处,一排排身披铁甲,连战马上都挂着铁甲的重装骑兵露出峥嵘,黑色的甲胄和锋利的战刀绽放出冰冷的光芒,马蹄踏动地面溅起的飞扬尘土向世人昭示这支钢铁洪流的厚重!
破军一出,谁与争锋!
当这支文远麾下唯一的重装骑兵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所有荆州兵马无不为之动容,荆州兵多是南人,几时见过这么多的战马?又何曾见过晋兵这么奢侈的给战马都披上甲胄?顿时,战场上到处是一片嘶嘶抽气之声!
黄忠,文聘也是面露惊恐,本来王威被颜良斩杀,二将退意已生,此刻见了破军重骑的磅礴气势,沉重的压力再也顶受不住,二人虚晃一招,拨马往本阵而走,而恰在此时,本阵也传来一阵急促的鸣金声!
原来庞统见王威被斩,情知不能取胜,急令麾下鸣金收兵。
“想走?没那么容易!骁骑营,给我掩杀过去!”文远抽出佩剑一指前方,随着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响起,晋军战阵之中顿时万马奔腾!文远如今身居高位,已经不需要他怎么动手,所以祖龙戟已经无需提在手中,而是由八名玄缨亲卫轮流扛着随侍左右。
文远长剑所指,大军如洪流一般掩杀而出!此前由破军重骑冲动荆州兵阵脚,军心大乱,此刻万军齐出,荆州兵更是抵挡不住,大败亏输!晋军直冲至宛城吊桥之下,城上箭如雨下,文远这才干休,回营计点战果,此战共斩首三千余级,俘获两千之众!
“痛快啊!这下总算也让宛城里的敌兵尝到了苦头!”一回到营中,李典就开怀大笑道,众将无不大呼过瘾,尤其是赵云手下的司隶兵马,之前久攻宛城劳而无功不说,又被对手挤在营寨里不出,这次胸中的一口闷气总算有地方宣泄而出!
一场胜仗,文远传令摆宴请功,席上谋士贾诩谏言道:“今日一战,想来荆州兵已见识到我晋军的赫赫军威!敌胆已丧,主公,我军正可趁此机会猛攻宛城!”
文远沉吟点头道:“文和先生所言正和我意,传令下去,大军休息一晚,明日攻城!”
翌日。
晋军大开寨门,分三路大举攻城!携昨日得胜之威,晋军气势如虹,而反观守城兵马,因为昨日之败士气明显不足,晋军只用了短短翌日,就将守军重新挖开的护城河填平,第二日,就有军士勇猛的宛城城头!
不过宛城守兵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宛城毕竟城池坚固,各种守城器械齐全不说,守兵也还有四万余众!有如此重兵,又依托着高峻的城墙防守,晋军一时想要攻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是这次,晋军似乎下定了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攻下宛城,一连十余日,晋军都毫不间断的对宛城发起猛攻!饶是庞统亲自督战,黄忠、文聘日夜登城死守,可所为孤城难守,宛城被晋军三面包围,又连番猛攻,城中器械消耗巨大,士气日渐低落,眼看渐渐要被逼入绝境……
“铛铛铛铛……”伴随着城下晋军阵中传来的鸣金之声,攻城的晋兵在夕阳的余晖照映之下缓缓退下城头,守城的将士一个个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倒在被鲜血染得猩红的城墙上,许多军士甚至仰躺在死人堆里,大口的喘着气,精疲力竭的他们甚至连一根手指都不愿挪动。
望着潮水一般整齐退去的晋兵,不少守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有的因为能活过今日而脸上带着庆幸,但更多的则是绝望,谁也不知道宛城能在这样猛烈的攻势下支撑多久,谁也不知能自己还能活多久,或许明天,这些将士的命运就会和眼前许多战死的袍泽一般,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被搬下城头。
宛城,看来是快要守不住了呢……
士卒们对守住宛城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身为首脑的将领对这种弥散在军中的绝望情绪又岂会毫不知情?
城门上方,黄忠正站在庞统的身后,一边擦拭着一脸一身的血迹,一边向庞统禀报军情。
“军师,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今天一共有七波晋兵攻上城头,咱们的滚石檑木差不多已经耗尽了,箭矢也支撑不了多久,更要命的是我军现在士气低落,军心补丁,再这样下去不出几日,这宛城恐怕就……”
文聘瘸着一条腿在一旁道:“是啊军师!晋军连攻十余日,我守城将士伤亡惨重,这样耗下去对宛城必定难以守住,情势危急,军师为何不派人向主公去求援兵?”
所谓孤城难守,在坚固的防御,若是没有与外界的沟通,迟早也有被攻破的一天,如果这个时候能赶来一支援兵,守军士气振作之后,宛城或许还能守住!
毕竟守城一方占据着地势之利,这十数日宛城守兵虽伤亡过完,可是与之相比,攻城一方的晋军伤亡更重,如果是在双方士气相同的情况下,在攻防战中互拼消耗,结果明显还是守城一方形势占优!
可如果没有援军的话情形就大不相同了,没有补充,守兵就看不到希望,士气逐渐低落之下战力就无法保证,如此长时间的消磨斗志,哪怕是再坚固的防御都有被攻破的时候!
文聘颇有眼光,一言切中要害,能不能守住宛城,关键就看来不来援兵。
“援兵?怕是不能来了啊……”庞统木然摇了摇头道。文聘能看破的东西,庞统又何尝看不出?只是文聘着眼的是战术,而庞统作为刘备的军师,不能不从战略层面的高度着眼。
诚然如文聘所说,如果派人向荆州求援,而刘备也确实带兵来救,宛城之危确实暂时可解,可是之后呢?荆州所有可战之兵都拉到宛城来和实力雄厚的晋军死磕,这样的局面从战略角度上无疑落了下乘。
将决战地点从大江挪到南阳来,这显然是张辽愿意看到的,晋兵在宛城下不惜代价攻得如此凶猛,不就是想让自己向主公请求援兵?这是兵法之中典型的围点打援战术!
“不能这样……张辽越是想要我向主公求救,我越是不能让他的计谋得逞!”庞统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道,对于诸葛亮撤出南阳,与晋军决战于大江之上的战略,庞统百分之二百的赞同,南人坐船,北人骑马。不论晋军再骁勇善战,水战终归是他们的弱项,一旦到了水上,晋军那令人震撼的士兵素质就会被削弱数筹,只有这样主公才有以弱制强,以少胜多的可能!
而庞统虽然带兵救援宛城,却自认为和诸葛亮的战略并不冲突,一则他只带来了三万援军,荆州的根本并没有动,二则仗打到现在这一步,自己虽然有些被动,不过比较双方付出的代价,己方依旧占着一定的优势,要职自从自己出战以来己方虽然已经死伤了两万士卒,可是在白河一战庞统击溃了一个晋军军团,守城之战给晋军造成的伤亡同样比己方严重!
这样的战绩,其实已经足以庞统自傲了,要知道晋军自从张辽在下曲阳建军以来,十余年间纵横捭阖,无往而不胜,也就是这次在他庞统面前栽了跟头!白河一战,凤雏之名早已传遍天下!没有人不知道庞统!
这正是庞统想要的,他性子孤傲,自认才学不输于任何人,只是因为来到刘备帐下日浅,资历不够才屈居于卧龙诸葛亮之下,诸葛亮出使江东未归,庞统就是要借此机会在主公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才华!让主公另眼相看,对自己委以重用!
现在,他的目的已经大半达到了,如果再能顶住晋军攻势,或者将麾下军士尽可能安全的情况下撤回荆州,此次宛城救援之行就能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那时候,就算是诸葛亮也不得不对自己说一声“佩服!”
所以庞统早已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会向主公求救。
见庞统如此说,黄忠有些傻眼了,没有救兵,还怎么守住宛城?如果宛城被破,城中数万军士都成为张辽的俘虏,即便之前取得了一些战果,到头来还是晋兵反过来占优。
“二位将军不必慌乱,不能求救,不代表不能自救,明日一早就见分晓,到时我自有办法守住宛城!”庞统自信一笑道,嘴角泛起的弧度隐隐的带着一丝狠毒!
037 威胁和反威胁
随着新一轮红日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惨烈的宛城攻防战再次开启。
这一日,负责攻坚的是张颌统领的青州军,一大清早,青州军便出营列阵,排成严整的阵列向城墙靠去!经过这十几日的猛攻,宛城守军的抵抗日益衰微,晋军也步步紧逼,营寨又向宛城挪近了许多,除了南门之外,其余三面城门所通的官道都被文远用大军围困。
“管亥,韩琼,你二人率本部兵从东西二门佯攻,如有异动即刻报我,北门由我亲自督阵!”行进之中,张颌便已将今日的作战任务分配下去。今天和此前这十几日的攻城任务一样,张颌得到的命令就是以高强度,持续性的攻城打击守军士气,不给他们任何的机会喘息。而且虽然攻城的强度不小,不过每天都是几个军团轮换着的,青州兵上一次攻城,还是在几天之前,此时早已得到了充足的休息,是以将士们此次出战,个个都显得精神饱满,斗志昂扬。和守军的疲惫不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张颌也由此相信,用不了多久守城的军士就会因为疲惫和士气低落彻底崩溃!而张颌也当然希望,能够第一个登上宛城城头的是自己统领的青州军!
“放心吧都督!这宛城一定是咱们青州军团拿下来的!是不是,兄弟们?”管亥扬声大笑道,后半句则是问向麾下的兄弟。
“是!宛城是咱们的!”身后无数青州兵大声回应,洪亮的声音令张颌非常满意。
“好!要的就是这个气势,传令进军!”
张颌领着兵马来到城下,依旧是排开规整的军阵。挡箭车、云梯、井阑这些近攻器具在前,陨雷车、三弓床弩居中,张颌则领着大队步兵位于后阵。
“床弩,准备!”隔着四百多步,依旧是床弩最先开始做好攻击准备,这些天的攻城下来,三弓床弩和陨雷车给宛城守军带去的几乎是噩梦一样的回忆!无坚不破的重型弩箭、密集呼啸的落石雨给守军造成了极其恐怖的伤亡,尤其是三弓床弩,至今而又数以千计的弩箭插在城墙之上,守军想尽办法根本拔不出去!
而攻城一方正是凭借着这两件利器,将双方的伤亡比例控制在1.5:1,这样的交换结果在攻城战中绝对是极其惊人的!
被这两件利器虐的久了,守军也摸出了一些规律,床弩开始发射的时候,他们就龟缩在城垛后面或者是箭楼里,不敢喘一口大气,凭借坚厚的掩体,倒也可以讲伤亡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不过今天张颌发现守军的表现和以往有些不对,守军面对即将射来的重弩非但不躲,城头之上反倒黑压压的挤满了一群人!
他们要干什么,给自己当靶子吗?张颌搞不清楚守军将领的意思,忙骤马靠近看个究竟。
“城上怎么回事?”张颌径直来到城下一箭之地,开口向指挥攻城兵马的校尉询问。
那校尉眼中满是愤恨之意,咬牙道:“都督,那城上的,都是我们的人!”
“我们的人?”张颌瞳孔一缩,凝神往城上看去,只见城头之上多半都是衣衫褴褛的青壮,一个挨着一个用粗实的绳索栓连着绑住手脚,而在他们身旁,则有不少宛城守军手攥刀枪紧紧相逼!
那校尉狠狠咒骂道:“是啊都督!城上的都是是关中军团被俘的兄弟!这帮没卵蛋的杂种,真他娘的卑鄙!”
张颌眼中闪过一丝熊熊的怒火,同样切齿道:“卑鄙的庞统!眼看守不住城,竟然使出这等令人不齿的下作诡计!”他算是明白庞统的打算了,竟然是打算用此前俘虏的近两万俘虏来做挡箭牌,阻挡大军对宛城的攻击!
“都督,咱们现在怎么办?城头上那么多兄弟……”那校尉既气恼又无可奈何的问道、守军使出这样卑劣的手段,却正好击中晋军的弱点,城头上这么多被俘虏的同袍兄弟,己方若是强行攻城,岂不是要将他们逼入死地?
那校尉正说话间,东西两门管亥、韩琼也来人传信,称遇到的情况和北门这里是一样的!
张颌戎马半生,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思考半天都想不出一个主意,只能派人向中军文远报信。
文远闻讯赶到城下时,攻守双方因为俘虏的阻隔依旧僵持在那里!看着那些被押在城头上的关中俘兵,越兮第一个忍不住胸中的怒气,大吼一声道:“主公,让我杀上城去,宰了庞统那个狗贼!”
“休得莽撞!退下去!”文远断喝一声,将越兮斥退,虽然文远并没有因为暴怒失去理智,不过任谁都能从他铁青的神情当中感受到冷冽的杀意!
文远骤马直至城下,毫不顾忌城头上指来的锋利箭矢,武艺到了超一流的程度,寻常弓箭休想威胁得了文远,或许黄忠的箭又另当别论,不过熊熊的怒火已经让文远没有心情理会!
只听文远大喝一声道:“让庞统滚出来见我!”吼声如同雷震,尤其是文远浑身散发出的滔天气势,压迫得城头上的宛城军士心神巨震,毕竟使出这种见不得人的卑劣手段,即便是这些普通士卒都觉得心虚。
庞统的身形很快出现在城门楼上,不过他显然不打算给张辽慷慨陈词的机会,人一出现,就已经开口大叫道:“张辽!国贼!想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我就劝你免开尊口了!自古道兵不厌诈,用兵一道,就是要讲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对付你这篡汉之贼,讲那些仁义道德根本就是多余!”
文远胸中怒火升腾,眼中迸发出凛冽有若实质的杀意!喝道:“庞统,我本来还对你的才学有几分敬佩,不过今天你用出这等卑劣的招数,却让我失望的很!凤雏?不过是个只会使些下三滥手段的村夫而已!”
庞统面色一变,他生平自傲,最受不得的便是被人看不起,当下反唇相讥道:“废话少说,有胆量你就放马攻城,我可以向你保证,在你的人登上城头之前,我手上这两万战俘就会人头落地!”
“主公!让我等攻破城门,将庞统擒来给你凌迟处死!”
“是啊,主公!宛城破城只在旦夕,待攻破城池,就把城中守军杀得鸡犬不留,以祭奠这些枉死的兄弟!”
众将纷纷请战,被庞统这般刺激,此时任谁都是一肚子火气!而庞统和城上的守兵也都是提着一个心看向文远,生怕他一怒之下真的不惜牺牲这两万俘兵的性命发动强攻,庞统这样的举动已经勾起所有晋军将士的同仇敌忾之心,若是张辽真的狠心下令攻城,恐怕宛城连三天都难撑得下去!
庞统是在赌,赌张辽因为这两万俘兵而对攻城投鼠忌器,只有这样,宛城才能暂保无虞。
“都住口,我自有主意!”文远没好气的否决了众将的求战!虎目瞪视着城上的庞统。半晌采用令人牙关打战的声音阴测测道:
“庞统匹夫,这一次算你赢了!我不会因为区区一座宛城而不顾两万将士的生死!就算拿你城中所有守兵的命去换,我也不会答应的!或许在你的眼中,这些拼死征战的士卒只是一枚枚供你差遣的棋子而已!可是在我看来却不同,他们都和你我一样,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今**不顾廉耻利用他们,有一天他们或许也会毫不犹豫的背弃你!”
本来听到文远开头的话,庞统还常常的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对张辽的判断是正确的,此人虽然胸怀大略,却有些妇人之仁。
可是越到后来,越觉得不对劲,张辽的话语之中透着冷冽的杀气和渲染力!这一番话下来,庞统发现,身边众人的脸色开始变了!守军们看向自己的似乎不再是尊敬,而是掺杂着畏惧、戒备,还有一些说不清的复杂眼神,这种眼神让庞统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仿佛四周一下子充满不确定的危机!
而此时文远的话并没有完,只听他继续道:“我再郑重的警告你一句!只要你敢干出杀俘这种卑劣无耻的行为,我绝不介意立刻回营将那数千不肯投靠的俘兵杀尽!而且待宛城城破之日,我会让宛城鸡犬不留!日后所有俘获的荆州兵马,只要不肯投降的一律以谋反斩首论罪!这些人本来都还是有一条退路的,可就是因为你,让他们最后的生路都断去!你小心着点,最好祈求不要在不注意的时候被人从背后砍下你的首级!”
如果说文远刚才还是和庞统讲道理的话,那这一句则是**裸的威胁,以势压人!他给庞统、乃至宛城之内尚存的三万守军一个明确的答案,杀俘!那就陪葬!不会有丝毫的怜悯!而给守军带来这灭顶之灾的,依旧是你庞统一人!
听到这儿,庞统的面色彻底变了!宛城将士的面色也彻底变了!两军交战,如果敌对的统帅不是弑杀之人,被俘的总归还是有一条活路的,可是现在因为庞统的这个举动,使得这一场战争对寻常军士来说都成了不死不休之局,这岂是这些普通士兵所愿意看到的。
不知不觉间,一枚恐惧的种子已经深埋在所有宛城将士的心里,而对庞统,他们的心中悄然的生出一丝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