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穿黑丝的不一定是美女,还可能是人妖
“成了”众人心中一喜。青钧上人才要出言夸奖郎飞几句,可还没等他开口,对面的魔门人群中传来一阵sāo动,紧接着在血煞等人的带领下直扑门户而去。
“你们……诸位师兄弟,且随我同往,莫要让魔崽子们抢了先”青钧上人话音才落,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旁边云霞仙子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
“云霞,你这是?”
“青钧道兄,你细想一下,早先你我已领教过此殿幻境之威,之所以我正道一方损失的人手较魔门之人少一些,还不是因为我们进入的略晚?既然眼下他魔宗一方情愿做这个开路先锋,那我们又何必去同他们抢唻?”
“这话倒也不无道理”青钧上人细想片刻,点了点头,摆手示意暂停行动,待得魔门修士走得jīng光,这才同禅心上人先后走入门户之中。
云霞仙子故意落在后边,待得二人消失在黑暗之中,方才偏头斜睨了郎飞一眼。“你这小子,若照你方才所说,这一大群人岂非都被你耍了?哼,即便是我也不例外”
郎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师叔息怒,我这不也是被逼无奈吗?别说是您,即便如知晓实情的师侄我,不是也上去演了一出苦肉计嘛”
“真是个悬狸”云霞仙子闻说,没好气的一笑。随后再不说话,带领着云霞宗诸女,鱼贯走入门户之中。
仍是黑漆漆的通道,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行了一程,陡然间眼前景象一变,竟再一次踏步虚空之上。只不过此间虚空比之以前所见稍有不同。无边无际的穹庐上竟然悬浮着一圈黑压压的乌云漩涡。脚下更有一莫知深浅的无沮渊。一路行来,尤其给人一种窒息感。
珈蓝宗与天剑宗修士走在最前方,须臾,只听得青钧上人一声惊呼:“云霞师妹,你且近前一观。”
云霞仙子闻说,知道前方必然出现了什么奇异的景象,遂急提遁速,飞身赶上。郎飞也不说话,同样一拍小白儿虎腹,闪身跟了上去。
弹指光景,二人来到青钧上人同禅心上人站立所在,举目望去时,但见远方隐约显现一栋建筑。乃是一幢二层高楼,地下一层是一间仅有前番所见大殿一半宽敞的正殿,与前两次所见又有不同,有别于之前的粗犷风格,修筑的高脊建瓴、飞角翘檐,门外一排朱漆石柱,左右见一对花纹格窗,上接画廊,绘些周天各路神将,西方诸天众佛。再观二楼,风格又是一变,青玉碧瓦的檐壁,正面两扇小圆窗,窗棂造型奇特,有方有圆,内嵌着些点缀,或为紫薇、腊梅,或为鱼虫鸟兽,略下些又有一对袖珍阳台,外有玉质石栏。透过窗格,隐约见得些湘妃卷帘,苏锦川缎之类的窗纱物什儿。
“观其装修,当已到了核心区域”打探得远处这一幢造型中规中矩的双层建筑,云霞仙子不由得开口说道。话罢,忽又转头看定郎飞:“飞小子,你怎么看?”
郎飞点点头,道:“我亦赞同云霞师叔所言,不过此楼虽与我仙家建筑风格相仿,可它的体型委实大了不少。”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一顿,目光一一在三人脸上划过。继续说道:“但不知诸位师叔注意到没有,楼后隐约放出一股淡淡的星芒,仔细分辨下又似之前所见皆为梦幻。”
“郎飞师侄,你也注意到了?”禅心上人在一边宣了声佛号。
云霞仙子又向着远方凝视片刻,叹口气,说道:“不管如何,此处距离发出七彩红光之物已然不远,说不得,那物倒很有可能就在眼前建筑之内。”
青钧上人点头赞同道:“魔门之人已经抢先一步赶去,我们也没时间再此犹豫了,既来之则安之,且跟上去,一切见机行事不迟。”
众人无不点头称是,遂各携宗门修士,加快步伐,紧追魔门修士而去。
须臾,来到楼前,正见落在最后的天魔宗修士步入楼下大殿。青钧上人嘱咐身后众修士打起jīng神,继而当先一步沿阶迈上横廊,闪身进了大殿。
云霞、禅心、郎飞随后跟进。这一次并未遇到什么凶险,及站定,抬头看时,见是一间前厅,两侧墙壁上绘些世间百态,主体多为世人,只偶尔见些鳞毛羽昆之类的生灵。内侧左右各有擎天玉柱一十二根,上有金龙、银龙盘踞,黄白交辉,将整个前厅映的一片煌煌。掠过此时位于殿心的魔门修士间的缝隙向前看去,视线尽头处是两条青碧sè的玉阶便道,便道尽头砌一高台,高台上有一椅,一案。案为朱红漆金式样,椅为紫檀sè龙头镂花造型。且案上陈放一物,仔细辨其形状,竟是一枚官印,上盘一只四爪黑龙,正张牙舞爪,怒目而视殿内众人。
郎飞盯着黑龙看了半天,不觉心中闪过一抹寒意。转脸看向云霞仙子时,却发现她正看着梁上发呆。于是也跟着抬头看去,就见正对案椅的梁上悬着一面黑底金字银镶边的牌匾。上镌三个古字,乃“森罗殿”
“这……这……森罗殿?”这小子呆了半晌,眨巴眨巴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就这……这等建筑能配的上‘森罗殿’之名?可别笑死人了,虽说这般建筑实非眼下修士能造,可假如说这里就是那等在上古时期都大大有名的阎罗天子行宫,也……也太……太什么了吧且不提书中所载的那些装饰之物,司刑之物。就只一干当值的大小鬼吏都没有。这魔宫的主人是谁?当真叫人笑掉大牙了,假充就假充,你就不会搬几个黑无常、白无常的雕像放在这?好歹聋子的耳朵充充门面也好啊”
他这肆无忌惮的一番调侃之言把正魔两道修士全都逗乐了。青霞仙子在一边白了他一眼。“你这混小子,又胡言乱语些什么?这里可是好玩的地儿?”
“诶,青霞师叔,这你可就不懂了,俗话说的好,‘既入宝山,哪有空手而回的道理?’这里除了案上的那枚官印外空无一物,只那一件,也不够我们分啊,若有些泥塑铜像什么的,说不得,搬回家去还可避避邪,镇镇宅子的风水什么的。就拿那阎王爷座下的钟馗大老爷来说,那可是有着‘赐福镇宅圣君’称号的”
他这有鼻子有眼的一番话倒把青钧上人说笑了,顺口回了一句:“郎飞师侄,你就不怕庙小留不住大佛,反招其害?”
这小子认真的想了想。“也罢,既如此,咱索xìng将要求降一些,钟馗老爷没有,白无常,白二哥也行啊”
旁边珈蓝宗禅xìng大和尚插嘴道:“为何不是黑大哥?反要挑白二哥?”
郎飞呵呵一笑。“大和尚,这你就不懂了吧,在我们道家,看见黑大哥那是要倒霉的,相反,见到白二哥不是升官就是发财,反正左右都是好事哩。”
“哦?小老衲还真是初闻此事,受教了受教了”禅xìng高宣一声佛号,稽首而退。
那郎飞更加来了jīng神,长吁短叹道:“唉,不拘是黑的还是白的,反正眼下这森罗殿里都没有,倒是可惜了了”
话未了,魔门中一些望着案上龙印蠢蠢yù动的修士脸上表情骤然一变。另有云霞、青钧、禅心、血煞、风冥、黑煞、赤霞、妖阎等人同样齐齐sè变。与此同时,案上的龙印无故而起,竟于半空徐徐旋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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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我口灿金莲!”呸!你乌鸦嘴!
“咦?这是?”郎飞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变化,顿时一愣,抬起头颅,满脸惊疑的望着那方底细不明、偏偏又无人敢于轻取的龙印。
“刚才是谁?刚才是谁呼唤我兄弟二人?”捻指光景,转了九个来回的龙遇然一顿,伴随着龙口处喷出的一股黑烟,半空之上突如其来的炸响起一个似闷雷般的声音。
黑烟涌动,眨眼间降落在玉阶之前。魔门众人首当其冲,惊骇之余一个个徐步后退,与那团缓缓收敛的黑烟又拉开数丈距离。
少顷,黑烟退却,露出其中之“人”。郎飞搁远处看的是目瞪口呆,但见前后正满一打,足足一十二位。且说后排的十个,青面狰狞,獠牙锋锐,身穿破旧衣衫,唯腰下部位尚算完整,又见四肢短小瘦弱,偏还拿着各样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拐子流星。十八般兵器足足占了半数之多。
若说最引人注目的,当要算前方站立二“人”,左面一个细长脸,面如锅底,做嗔怒状。头上一顶黑sè高帽,上有“正来拿你”四个方正仙篆。往下看,血口中吐一条长舌,径达胸前。再观穿戴。身着一袭宽大的青黑sè皂袍,足蹬麻鞋,两手上拖着一条漆黑透亮的钢铁长索。
至于右面一个,与他正好相反,狭长的一双脸面白皙胜雪,丝毫不辨一丝血sè,偏又做出一副嘻嘻哈哈的欣然表情。头上同样一顶高帽,却是白sè,上有“你也来了”四个方正仙篆。口中同样吐着一条及胸的猩红长舌,身上纯白sè皂袍,亦是麻鞋裹脚。手中之物倒也与黑面“人”大相庭径,竟是一条细短的白菱花哭丧棒。
“黑……黑白无常?”见到这一幕,不论是正道修士还是魔道修士,无不是目瞪口呆。虽在古籍上不止一次的看到过有关这一对yīn帅的记录,可在现如今,别说他们,众修士连一般的鬼卒都没见到过。“好嘛,这下倒好,只因那小子的一句话,鬼卒也有了,无常将军也有了。”
“本帅再问一句,是那个呼唤我兄弟二人?”众修士打量眼前yīn神的同时,他们也在看着正魔双方修士。白无常只嘻嘻笑个不停,也不言语。倒是黑无常,一脸肃容扫过众人,又将之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黑大哥,白二哥是……是他们俩,就你们面前那个戴牛角盔的,还有旁边那个老酸儒”还真是恶人先告状摆明是这小子说的,可他撒起慌来却脸不红、气不喘,连眼睛都眨也没眨。
“是你们俩?”黑无常是个死脑筋,上上下下打量了血煞、妖阎二人几眼,点点头,将手中锁链抻的“咯”作响。“嗯,手上染血无数,果真是两个恶人,合该本神拿你们”
血煞、妖阎二人心中那个气啊,直将郎飞恨的是咬牙切齿。谁他妈惹你了,乌鸦嘴你就乌鸦嘴吧,不想却还是一张善将祸水东引的欠扁乌鸦嘴。就这黑白无常身后的十位鬼卒,以气息推断都有化气初期的修为,而前面这一黑一白两个家伙的修为则更高,只怕是堪比化气大圆满、半只脚踏入炼气境的高人。这要是对面二“人”动真格的,即便他们手中有灵器在手,只怕也于事无补,终免不了败走一途。
见及眼前这一幕,天剑、珈蓝二宗修士露出一脸活见鬼般的表情望着郎飞,只有云霞宗诸女一个个掩口窃笑,也只有她们真正知道这小子看似俊逸正直,可事实上却是个不折不扣满肚子坏水的家伙。
“对,对,对,黑二哥,他们俩真可谓血债累累,杀孽无边。你可要好好照顾他们一番,最好是打下那一十八层地狱,千万可不能便宜了他们”这小子还不忘在一边添柴加火。
黑无常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过头望向白无常。“兄弟,你怎么看?”
白无常嘻嘻一笑,指着血煞、妖阎二人道:“大哥,他们俩罪孽深重。合该由你出手勾魂后论罪惩处。至于我,阎君大人当年有令,让我来专司惩戒那些罪孽不深,却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我看刚才说话的那小子倒蛮适合我的”
“呵呵,等……等等,白二哥,你搞错了吧。我这人可是一向最好行善积德了,怎么可能是那等坏心肠的人呢?”
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脸sè有些不自然的郎飞,白无常磕了磕手中哭丧棒,又道:“小子,我怎么觉着刚才呼唤我兄弟二人的并非他们,而是你呢?”
听罢此言,郎飞额头登时多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连忙摆手道:“哪有,哪有,白二哥你听错了,我哪有说过什么话?打进殿来,小子我就满心敬畏,怎有胆亵渎神圣?”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这话一出口,一旁天剑、珈蓝二宗修士的脸上顿时弥漫起一层yīn云。“这小子,还真是胡话连篇,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倒是禅心、青钧二人早就见识过他的难缠,只闭起嘴来,一言不发,摆出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看白无常接下来又该如何应对。
“哦?心存敬畏?却不知说‘见到黑大哥要倒霉,见到白二哥不是升官就是发财’的家伙又是谁呢?嗯,难道不是你?难道不是你说要将本神搬回家里去镇宅避邪?”
“我cāo那黑家伙是个愣头青,这穿一身白的,倒真不是什么易于的主儿。他分明知道是小爷说的,之前还问?逗你家小爷玩儿呢?”郎飞被白无常的一番抢白说的是哑口无言,哼哧了半天,眼珠一转。“要玩小爷就陪你们玩儿一玩儿,扯虎皮拉大旗谁不会,搅风和雨是小爷的看家本领,怕你不成?”
“呵呵,白二哥,你听错了,这话我哪里有说。小子不过是有感于此地号为‘森罗殿’,却无黑大哥、白二哥这等人物坐镇。至于后面的几句话,是你听错了。你看你,长的风流倜傥、潇洒不凡,这等一张喜感的脸,怎么能做镇宅辟邪之用呢?您说是不是?”话罢,对着白无常挑了挑眉头,又补充道:“若真要用作镇宅辟邪,还有牛头马面不是?怎也轮不到白二哥你啊”
一句话说完,尚未见白无常回话。忽然间,龙印上再度喷涌出一团黑烟。与之相伴的还有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是哪个说要拿我兄弟做镇宅辟邪之用的?”
郎飞险些没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牛……牛头?马面?”
少顷,黑烟着地,待得雾散,可不正是两个不人不妖的家伙同样带着一排十个鬼卒现出身来。
前排左面一个,牛头牛蹄而人身,外穿一套黑sè闪铜铠甲,右手握着一柄三股钢叉。右面一个马头马蹄人身,外穿青sè紧身皮甲,左手拎着一杆梨花点钢枪。
“乌鸦嘴……真的是乌鸦嘴”郎飞真有抽自己两巴掌的冲动了。说什么来什么,黑白无常还嫌不够,竟又多了一对牛头马面。不过转念又一想,这倒与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搅吧这水反正越混越好。想到这里,这小子忽然想起古籍中的介绍,牛头马面与黑白无常同为幽冥地府的十大yīn帅。可前者司职镇守yīn都,后者司职缉拿凶鬼、以及人魂。这两队搭档到底孰强孰弱?在十大yīn帅中的排名又是孰高孰低?这些古籍中都没有记载。郎飞忽然想起一句话。“同行是冤家”既然这两队搭档皆为阎君座前武将,可想而知,关系肯定不会那么和谐。
扭头看了一眼身边再度瞠目结舌的众修。郎飞脸上愁容顿时一扫而光,反倒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对着新近出现的牛头马面深深鞠了一躬,唱个大喏。口呼:“牛大哥,马二哥,今番小子有幸能得见二位尊颜,真乃三生有幸也”
牛头马面二“人”比带着高帽的黑白无常二人还足足高了一头,听到郎飞所言,低头细打量他一番,牛头开口道:“小子,是你召唤的我们?”
“不错却是小子”
“什么?我没听错吧,这小子他承认了?”包括魔门修士在内,众人登时一愣。刚刚白无常问话时他还在狡辩,可眼下多了一对牛头马面,他竟然承认了?这小子是被唬傻了?还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嗯?小子,你可知随随便便打搅我们的沉眠是要付出代价的?”马面在一旁说道。
“即便这样,小子也认了”郎飞眨眼换了一种气盖山河的语调,叹道:“夕rì曾听前辈说过这样一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小子今朝既得见黑三哥,白四哥尊颜,眼下又目睹牛大哥,马二哥风采,一生足矣”
青霞仙子差点没因他的一句话笑岔气。朝闻道,夕死可矣?就他?就这坏的冒泡的小子?骗鬼去吧
了解他的人自然知道这小子指定又再使坏心眼子了,不了解他的人全都面带疑惑的望着他,直叹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在昧心诋毁血煞、妖阎二人,现在却又摆出这样一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英雄姿态。当真叫人有些摸不透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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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 俏冤家,挑灯看春闺,寂寞了谁?
对于yīn司里职位的高低,大多修士都没深究过,自然也不清楚这牛头马面与黑白无常比到底谁的衔阶更高一些。因此,对郎飞的话并未在意。
他们听不出郎飞话里的弦外之音,可不代表那几位当事人听不出。黑无常一张锅底脸顿时又添了几许靛sè,眼光似一道利剑般直shè郎飞而来。“小子!你叫我什么?黑三哥?”
对于黑无常的质问,这小子却充耳不闻,仍是满面含笑的对着牛头马面二人道:“早就听说牛大哥、马二哥你们为人刚正不阿,最是忠义不过,今rì一见,果真风姿卓绝,真乃神人也。想阎罗天子有二位这等忠贞不二之臣,当真是如虎添翼!牛大哥,马二哥,你二人驻守yīn都无数chūn秋,真可谓是劳苦功高,可参rì月。小子对您二位的敬佩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啊!”
这小子的一番话把牛头马面二人说愣了!身为yīn都武将,平rì里不过驻守城防,闲散度rì。又因酆都城四周都是些穷山恶水,哪有什么好景致,好去处。再兼往来打交道者,不过是些青面鬼卒,獠牙凶煞之辈,一个个都是三天憋不出半个响屁的家伙。哪里能如黑白无常,频频出入阳世,不但能一饱眼福领略山川的俊秀,草木的艳芳,还经常能混些零花钱使使。很多时候,大家做一处玩耍之时,常听他们吹嘘凡人怎么对他俩人怕马屁,歌功颂德。
十大yīn帅中,论实力,鬼王自然首屈一指。论职衔,rì夜游神乃是入了仙籍的,他们更是比不得。再说下面豹尾、鹰嘴、鱼鳃、黄蜂四人,不消讲,也能得些为妖者的诡。只有他们俩,当真是有娘生没爹疼的倒霉蛋。可偏偏yīn都中的好事者暗地里给他们排了个名次。偏偏无常第四,牛头第五,马面第六。又偏偏这话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他们四人的耳朵里。四人实力相近,牛头马面当然心里不服,称排名者将黑白无常的实力合在一起,故而超过了自己的排名。而黑白无常呢,则出言打击说:论名气当然是我们大,见过在黄泉路上哭着喊着求无常爷爷、无常nǎinǎi放他们一马的魂魄,可从没见过有哭着喊着求你们的。再论职务,我们的是美差,你们的是苦差,阎王老爷子心疼的是我们。再说积蓄,我们住的是什么,酆都城里前后七进的院落,金壁辉明,高屋建瓴,你们的又是什么,不过三两间青瓦房,yīn暗cháo湿、低矮简陋!还有……还有……
一想起向rì里在他俩手中受得委屈,就算倾尽五湖四渎之水也难以将之洗清。可谁想眼下竟然有这么一位体己的人儿,非但敢于不敬无常,还将自己搬到二人之上。尤其他说的那一番话,怎么听怎么顺耳,怎么听怎么舒服,那感觉,就似醍醐灌顶,甘露洒心,整个身体由内而外透着说不出的轻松与惬意。
“哈哈……小子,谬赞了,谬赞了!我二人实当不得这番夸奖!我兄弟二人不过是尽忠职守而已,与阎君座下其余人相比还多有不如哩。当然,除了他们俩。”方才郎飞的一番话说得对面牛头马面二“人”chūn风满面,哪还记得先前要拿他问罪的事,一边说着谦逊的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对着黑白无常挤眉弄眼。
“人都说牛xìng倔,向来是一条路走到黑。怎眼前这口子也学会谦虚了!”郎飞半低着头,恭维道:“牛大哥,你真是太谦虚了,实乃高风亮节的贤士也,以小子愚见,整个地府中能比两位兄长者,也不过是钟馗钟圣君了吧。”
“贤弟,当不得,当不得,不说rì夜游神两位兄长,上面还有崔判哥哥哩!我兄弟二人虽自问比后面那一黑一白两个家伙强那么一丁点,可多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哩。”
这是怎么说的,那小子昧心说了几句套近乎的话,这一人二鬼竟然兄长贤弟的论交起来。休说厅内众修士下巴都快掉了一地,就连那一直笑个不停的白无常也拉下脸来,更别说黑无常了,只听他气喘如牛,一双鼻孔处隐约飘出两股青烟,瞧那一副愤慨表情,就只差撕破脸,动手了。
“牛头马面,你听这小子胡言乱语哩?刚还说要拿你们俩去镇宅辟邪呢。这等鬼话你们也信?”以眼下情形来看,若要出手惩戒他,只怕先就过不了牛头马面这一关,思忖片刻,白无常伸手按下黑无常,开口将郎飞方才的诋毁之言重复了一遍。
“小子,他说的可是真的?”马面听罢,扭头问了一句。
“天地良心!二位兄长,这话小弟是说过,可……可那都是他们话赶话,逼着小弟我这么说的啊!”郎飞信誓旦旦的撒了个弥天大谎,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将黑白无常出现后,三人之间的对话变了个花样叙说一遍。
牛头马面因之前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于是乎,将这小子的话信了个彻底。
“什么?黑白无常,说我哥儿俩声名不如你们也便罢了,说我二人积蓄难及你们也罢了。可你说我哥儿俩比你们更配镇宅辟邪是什么意思?”马面听完郎飞所言即刻大怒,一一指过二人。“黑无常,看你那一张脸,黑的跟锅底灰似的。还有你白无常,那一条难看的长舌!当领结打呢?你是淹死的,不是吊死的!学什么吊死鬼,凭白污了人家的清誉!”
说完,犹自不解恨,以一种极富优越感的语气说道:“你可知别人是怎么形容我们兄弟的?用他们人间的话来说,就是‘风流倜傥,卓尔不群,美貌与智慧并重,气质与英武交辉,玉树临风胜潘安,一朵梨花压海棠,一笑百媚倾城的牛哥,与我再笑千娇倾国的马弟’!”
“噗……”话未了,郎飞先就忍不住了,一口气行岔了,险些没扯断直肠。不过好在他见机的早,强行将后面的笑意吞回了肚子里,且厅内大笑的修士不止他一人,总算没有被牛头马面二人发觉。
“二弟……别说了!”见及周围之人的反应,牛头扯了扯马面后腰部位的皮甲,示意他别再说话。
“大哥,为何不让我说?。”很显然,马二哥还没注意到他的措辞不当。
牛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跺跺脚,向前贴了贴,附耳道:“二弟,你忘了是在哪里,又是谁这么形容我们了吗?”
马面一歪脖子。“没忘啊!”
问:“好,那你说在哪?”答曰:“豹尾的‘禁兽司’”
又问:“是谁?”答曰:“一头骡子jīng的魂魄!”
“还是啊!”牛头再次跺了跺脚。“眼前这些家伙是人!是人!人世间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懂不懂?’审美观亦是如此。便是眼前这些人,你觉得他们中有一个漂亮的么?”
“哦!原来如此!多谢大哥讲解,我懂了!”马面恍然大悟,颇有些后知后觉的“大智慧”。“不过我倒觉得这小子蛮顺眼的!”马面忽又补充了句。
牛头同样点了点头,对着郎飞道:“贤弟啊,有我们俩在,你莫怕,定不让这一对无常鬼动你半根毫毛。”
“如此就多谢两位兄长了!”说着,再一次深深的做了个揖,又道:“只不过小弟生恐二位无常哥哥心头怨愤难消,迁怒牛大哥与马二哥,这样一来岂不因我坏了几位哥哥之间的同僚之谊?小弟……小弟心中委实过意不去啊!”
“cāo,你过意不去?谁信啊!这小子……咱与他一比算什么?一口气连施‘美男计’‘离间计’‘苦肉计’‘yù擒故纵计’!这要放在我们魔门里调教几年,他妈的简直就是那种坏到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真正恶人。”见到郎飞脸不红气不喘的睁眼说瞎话,血煞、妖阎、风冥三人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跟他一比,首先,自己施展的那些yīn谋诡计岂非如三岁小儿过家家一般。其次,这货脸皮太厚了,厚的堪比城墙。
包括魔门在内,众修士都知道郎飞在花言巧语哄骗牛头马面二人,却没一个人出来拆穿他。一来,天知道这无常鬼与牛头马面是敌是友?二来,又不管自己的事,只等看好戏就得。
“贤弟,真乃贤弟也!不过你放心,黑白无常二人我俩多有了解,你又没什么大错!一切都好解决!”话罢,语气一转,又道:“不知贤弟身上可带着些纸钱?”
郎飞心说:“纸钱?我家双亲活的好好的,带那东西干屁?”不觉摇了摇头,回道:“牛大哥,不瞒你说,小弟我身为修道之人,若说符钱倒还备有一些,可这纸钱、冥币之类的东西,身上还真没有。”
牛头登时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既然贤弟你心怀大仁义,不yù让我兄弟二人硬来,那就有点难办了,我观你灵魂气息,虽亦多有杀生,可皆为恶人,故业债不深。想来黑无常拿你没有办法。至于白无常嘛,他是个贪心鬼,徇私枉法的事情一向没少干,只要你舍得给他烧些纸钱花花,则一切好说。要不,贤弟,你去问问旁边这些人有没带着的,只情烧了给他,届时我在帮你求求情,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过你,这不就结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驴唇vs马嘴,细数那年那人那恩怨
这话才说完,还不等郎飞有所行动,那边白无常冷哼一声,突然变得暴跳如雷。“牛头,你说谁徇私枉法?我白无常当差向来是尽忠职守、兢兢业业,何曾有过收受凡人贿赂的事情,你……你别含血喷人,小心我到阎君面前告你个诽谤之罪,让你也尝尝拔舌地狱的滋味。”
“呵,当老子怕你啊?”听了白无常的威胁之言,牛头未见一丝怯意,同样冷哼一声,说道:“且不提阎君大人是否安然无恙,只说那诽谤之罪。我什么时候冤枉你了,想当初南瞻部洲凤阳山下有一马家庄,庄子里有个马二善马员外,生平倒也算得上乐善好施,可独有一子,一向散漫使银,惯会眠花宿柳、养小老婆,更甚者,与那姑子庙里不守清规的大小尼姑有染,将一处佛门清净地,变为苟合之所,着实坏了佛家清誉。因有当值土地看不惯,告知夜游神哥哥,哥哥遂将此事上报阎君,因询崔判如何处置,待查罢生死薄,载其阳寿未尽,尚有寿元三十载,阎君思虑再三,遂着你往凤鸣山下马家庄,夺其欢好之能,以示惩戒。”
“诚所谓天有好生之德,因马员外平rì里行善,累及泽被过万,也是上天感其功德,不忍看他断了香火传承。时值东华帝君座下东方朔云游四海,恰至这马家庄,因被马员外留了一顿斋饭,感其恩,后查知其有绝后之虞,便授下一策,着其三更三刻时分,备下肉食、纸钱,向东方礼拜九次,再劝之以美酒佳肴,并些yīn司用度之物。”
“老员外依言行事,那时正逢你兄弟二人走来,见其摆下诸多肴馔、琼浆,哪还记得阎君的吩咐,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个jīng光,待得酒过五巡,略有些醉意之时,又受了他的银钱、车马、官衣等物。所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受了人家这许多恩惠,你二人哪里还好意思要绝人家后,况其子虽不堪,却实非什么大jiān大恶之人,于是乎,便在托梦将其儿劣迹已被阎君得知,后派你二人来此薄释戒之事告诫一番后,乘醉归去。”
说到这里,牛头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笑脸。“白无常,我说的这事,你们还没忘吧?”
“你……你怎么知道?”白无常登时语塞。这事只有他兄弟二人心知肚明,连阎君大人都不知道,怎么能被这两个搞防务的家伙得知。
“嘿嘿……”马面在一旁露出满口槽牙,一脸得意的看了黑白无常一眼。“不怕告诉你,那马二善,是俺的本家,论辈分,可是我的曾曾曾曾……曾孙子,虽说我二人不过是一守城将领,可怎么说,也算体制内人员不是?要说特权嘛,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看着黑白无常吃瘪,牛头在一边哈哈大笑道:“如何?白无常,你刚才的嚣张劲呢?哪去了?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忠于职守,我呸,都说我二人丑,我看你两个无常鬼才最丑,不但外面丑,连里面都是丑的。”
“牛头老儿,你说什么?我兄弟二人敬你们是地府的老人,向来不揭你们的旧伤疤。今天可是你们逼我们的”
“逼你怎样?黑无常,你个愣头青,跟屁虫。一向只会吊在白无常身后,人家说什么你说什么,没半点主见。白白长了这么张黑脸了。要我说,不是你这张黑脸跟阎君大人有几分相近,就凭你?别说吃官家这碗饭了,要搁在酆都城里,顶多也就是个给人端茶倒水的小厮命,说不定人还嫌你长的磕碜,影响客人的食yù呢”
“这……这是牛头?”郎飞搁一边听得直翻白眼。虽然长得五大三粗,生就一副没脑武夫的德行,可这一张刀子嘴却不是盖的。真的,不带这么揭帖人的。
这边鬼小子都觉着牛头的话有些过火,那边黑无常自然可想而知有多么暴怒了。“牛头,就你……你有什么资格说老子,正所谓:‘百善孝为先。’你连自己亲娘都不侍奉,死了后才变成这幅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样,若非阎君怜你们是地府老人,早就将你们一个个下油锅炸了。不孝的东西,凭什么来揭我们的短”
话罢,又指着一边马面道:“还有你,一个没脑子的不忠不义之人”
这时,一旁面沉如水的白无常也走将过来,一拍黑无常肩膀。“大哥,何必跟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家伙生这么大气,凭白浪费汹水,不值”
“吆喝”对面牛头反而乐了。“我二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难不成你二位就是什么圣人、贤者不成?”
“哼,总好过你们,最起码我二人知道什么叫做兄弟情谊”黑无常一脸傲然的说道。
“我呸”牛头朝地下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还兄弟情谊呢实话告诉你们,老夫早就看不惯你们两个了,平素在地府总要摆出一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样子,见人就要显摆显摆自己的义薄云天。为爱殉情的老夫见得多了,可为义殉情的却不多见。你们知不知道私下里别人怎么称呼你们?一对龙阳男,生平好鸡友。哈哈哈,真是笑死老夫了。”
“还有,你当什么是‘义’?老夫活了这把岁数,倒也见识过不少世间真情事。你们只当占着一个‘义’字。可又把‘孝’放在了何方?一个落水死了,另一个非要跟着投河自尽。我且问问你们,你们这一死可谓‘义’之所在,那你们家中的老父、老娘呢?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可知他们心中的苦?可知他们心中的痛?往后孤苦无依的rì子又该如何捱过?此是为‘不孝’。我再问你们,你二人可有浑家?可有终rì苦候你等归去的娘子?可有雷雨中瑟瑟发抖,只能紧紧搂着父亲宽厚的臂膀来抵挡内心恐惧的小儿?为一个所谓的‘义’字抛却自己的结发妻子,这是‘不忠’。想想你们的孩儿,想想他们站在门旁,倚栏眺望,苦苦等候那个为他们带来欢乐、带来生命的父亲的场景,养而不教,枉为人父,此为‘不仁’。一个不幸溺死,另一个为了所谓的一个‘义’字,为了流于形式的一个‘义’字,不思去赡养对方的父母,却还抛下自己的父母去圆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rì生,但求同年同月同rì死’的誓言,这是为人子者该为?这是真正为兄弟着想?这种‘义’可是你们所渴望、所追求的?”
“如此的一个‘义’,我阿傍不屑为之,也不屑与你们为伍。yīn司当值万万载,蒙阎君厚赐,赏了我二人一官半职,在这期间,看尽了人间冷暖,沧桑百态。对于早年犯下的错误,早已心生悔意。阎君也早已宽恕我二人,数次着我二人还复容颜。可为了能够时刻提点自己,时刻jǐng示自我,我与马弟自愿带着这幅头面,世人嘲也罢,笑也罢。却如何能动摇我的本心?无常鬼,你可知在老夫心中,真的是看你们不起”
牛头铿锵有力的一番话,诚可谓是:字字见血,句句诛心。黑无常虽是个愣头青,却真个将牛头的话听到了心里,不觉面容一整,露出几分茫然。“难道……难道一直以来我们的想法都是错误的么?”
可怎知白无常那里的反应却正好相反。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的表情这一刻忽然变了。“闲话少说。牛头马面,我白无常今rì定要与你见个高下。”
他这边恼羞成怒,做出一番拼命的样子,黑无常在犹豫片刻后,亦是将手中长索向前一横。在二人身后,那一十二个鬼卒同样各摆姿势备战。
“哼,怕你不成”马面冷哼一声,一震手中梨花点钢枪,摇摇指定正对面白无常。而牛头如铜铃一般大小的眼中亦shè出利剑般的光芒,抬手拎起三股钢叉,严阵以待。
就在双方将动手还未动手之际,突然之间,异变再生,黑烟起处,再次传来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老夫面前,你们胆敢动手一下试试?”
原本众人见郎飞三言两语将黑白无常与牛头马面送上了窝里反的局面,一个个无不对他的yīn险佩服的五体投地,可谁知道形势急转直下,突然变生掣肘。话音一起,正yù动手的双方果真脸sè一变,偃旗息鼓,不敢再妄动半分,这一幕,让众人有些愕然。感情那龙印里还藏有不少玄机哩。
更别提此时郎飞心里有多窝火了。自己容易吗,劳心劳力费了半天嘴皮子终让双方走上了窝里反的路。多好的一出戏啊,全让这一声呵斥给搅黄了。
不提他心里将发话之人祖宗八代挨个骂了个遍,却说滚滚烟气消退后,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之间的中空地带显露出一个魁梧的身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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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一个依稀了年堇,一个遥远了青春
但见,豹晶环眼,虬须铁面。头上不冠不戴,乱蓬蓬一颗张飞头。身上着一件大红sè麒麟官袍,腰束紫云带,侧方悬着一口连鞘龙泉宝剑。前摆及地,微露一对翘头虎蛮靴。
“呃”郎飞愣了。感情地府里当差的家伙一个个都出来了?这眼前的汉子可不正是古书上所绘钟馗的模样。
另一边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以及一干鬼卒早已有所准备,待其显露出真身,忙躬身礼拜。口称:“钟大哥”
钟馗扫了眼牛头等“人”,点点头。“我素知你们不合,不想吃那小子几句挤兑之言竟要大打出手,哼,一群莽夫”
“是,是,钟大哥教训的是。”黑白无常躬身应是,而牛头马面虽则心中不以为然,可也不敢公然与他作对,无奈之下,也只好露出一副恭恭敬敬聆听教诲的摸样。
这时,钟馗又转过头,扫了众修士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郎飞身上。“呵呵,小子,你倒是牙尖嘴利的很,我还记得最先你说过,要拿我去镇宅祈福哩。”
却原来早在众修士进此大厅,郎飞出言腹诽殿内陈设时,曾唤及钟馗之名。他便已自沉睡中苏醒,只不过没有及时显身,乃藏于龙印之中静观事态发展,待之后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先后出现,被郎飞百般挑唆,最后竟不惜大动干戈时,他这才忍不住现身出来制止双方。
“钟大哥,小弟之前的那邪不过是说说而已,当不得数的,万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往心里去。”古书上对钟馗的形容是文武双全,乃阎君座下的不二之才,在这等人物面前,郎飞自知再逞口舌之利,实为不智之举。没奈何,也只得收起那些心中的那些鬼主意、小算盘,端肃姿态。
其实钟馗也并未将他那些不敬之言放在心上,本来他就有“赐福镇宅圣君”这个称号,还因此受了世人无尽香火。对于镇宅、避邪一事并无什么抵触情绪。他此次之所以现身,除了为制住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之间的争执外,还有最为要紧的一件目地,那就是问在场修士一些问题。自打被郎飞唤醒以来,不管他如何努力,却丝毫感应不到源自yīn曹地府的哪怕一丁点儿气息。这让他不禁心生疑惑,自大劫起后,自己沉眠了多少时rì?yīn曹地府如今又在哪里?阎君大人是否安然渡过了劫难?这些问题无时无刻不再困惑着他,眼下有众多修士在,观其年龄,多不过一二百岁左右,正好可以问他们一问。
深深看了郎飞一眼,钟馗没有说话,反是转过头,对着龙印又喊道:“崔判,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随着一股黑烟的聚散,现出然又多了一人。细瞧之下,乃是一副文官打扮。生的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端端的风流潇洒,一表人才。随着他走下玉阶,红袍轻摆,露出左手的生死薄,右手的判官笔。与古书上一比,当真是惟妙惟肖,不差分毫。
“钟大哥”行至钟馗跟前,崔珏略拱了拱手。钟馗报以回礼,充其微笑点头。
转眼见及厅内诸人,抬头又瞅得牌匾上“森罗殿”三个字,崔珏眉头一皱,问道:“拜钟大哥呼唤,小弟才得以自沉睡中苏醒,不知此处是何所在?这些人又是什么来历?”
钟馗微微一笑,答道:“不瞒贤弟说,此是何地我也不知,虽上有‘森罗殿’匾额,可你我皆知不过是虚有其表而已,比起真正的森罗殿来差之千里。此厅屏风之后又有联通二层之玉梯,不过以我如今的神识强度,实难突破外围禁制,是故,难晓楼上情况如何。至于外面,乃是无垠虚空,想来该是一片**的空间。综上,此间到底是何所在,为兄实难判定,之所以唤出贤弟来,正是要问他们几个问题,望贤弟一同参详参详。”
崔珏听罢,打量四周一眼,叹了口气。“若能有当年的修为,这等区区禁制,能耐我何?只不过……唉”话锋一转,这粉面小生突然冷冷扫过在场众人。“观你等身周气息,半数者血债累累,煞气冲霄,实为万恶之辈,当杀半数者虽亦背负孽债,索xìng尚浅,可问个鞭挞、杖责之罪。”
当他看着魔门之人说出“当杀”两字时,血煞、妖阎、风冥三人只觉一股刺骨冰寒的气息顺着脊梁骨由顶门直贯脚趾盖儿。崔珏气息之恐怖,实为众人平生仅见,即便是以往有幸见识过的炼气境修士比之都多有不如。若是真要以境界衡量的话,怕不是有着几近古书上所描绘的地仙之辈的威势。
“贤弟,我知你一向嫉恶如仇,只不过惩戒这些人事小,弄清楚此间真相才是首要之事。”说完,钟馗对郎飞问道:“小子,我且问你,如今距离大劫起时已过了多少个年头?”
“钟大哥所说可是那出及诸天万界的大劫难?”待见及钟馗点了点头,郎飞掐指计数片刻,答道:“已有一十二万载。”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钟馗心中一惊,继续问道:“那你可知如今的地府何在?”
郎飞想了想,长叹一口气,答道:“不瞒你们说,现如今哪还有什么地府、天庭据古书记载,大劫以后诸天破灭,万界崩塌。相较于诸大仙、圣佛的私有戌,天地人三界算是受损最轻的了。可即便如此,天庭也早已沦为过眼云烟,如今不知有多少天界神物陨落各处,随着岁月的侵蚀,灵气的消散,而泯灭为历史的微尘。至于地界,仙山灵川崩毁,仙神陨落无数,至于地府yīn曹也是同样的结果。而人界虽说得天道眷顾,处境略好一些,却仍是山河破碎,四大部洲离析。即使偶有大块陆地存留,也远在无数星年之外,实非我等一般修士所能企及的……”
“竟是这样难怪我感受不到地府的存在”钟馗喃喃自语一般低声说了一句,便不再出言。反倒是崔珏眉毛挑了挑,说道:“若依此子所言,即便地府崩毁,当也该有些遗迹或者幽冥之地留下,不如……不如……我们去寻上一寻,若能重建地府,恢复我等昔rì荣光,岂不是绝好的一件事?”
他的一番话说完,不单是钟馗,连闪过一旁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脸上都露出一副懊恼的表情。见此,崔珏不解道:“怎么?难道我适才所言有什么不当之处?”
牛头吭哧了半天没敢说话,最终还是钟馗摇了摇头,道:“贤弟所言甚好,只不过……唉,贤弟,你细细感受一下自己身体,看是否有些不妥。”
崔珏闻言一愣,细查之下果然发现神魂深处好像多一些若有若无的禁断之力。再感受其源头,赫然正是那仍旧悬于半空的龙印。
“怎么会这样?这……这是……莫不是我们成了……成了……”
“对就是器灵只不过,是依附这方龙印而生的一种另类器灵。”钟馗一语惊人。不但将崔珏唬住了,更将包括郎飞在内的正道所有修士都唬住了。什么?他们这些yīn神不过是器灵般的存在?比如那崔珏,可是有着几近化神修士之能啊,可以困住他,并将之奴役的物品又该是何等宝贝?此时此刻,众修士脑海中几乎闪过同一个念头。“仙器?”
“我们上当了?那人将我们都骗了?”崔珏脸上忽然一阵青一阵白,至后来,脸sèyīn沉的直似能够滴下水来。“枉我还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却不想竟是这等卑鄙小人”
相较崔珏而言,钟馗还算沉稳老练一些,伸手拍了拍崔珏的肩膀。开解道:“也不能那么说,认真说起来,我们还真是被他所救。至于将我们做为器灵寄托在这枚龙印之中,恐怕也是他不得已而为之崔珏贤弟,你可还记得当时我们的处境?”
崔珏身为yīn司鬼判,自然不是傻子,听了钟馗的话后立刻冷静下来,略带疑惑的道:“钟大哥,你是说……”
“不错”钟馗点了点头,说道:“依这小子方才所言,当时天地大破灭,天人五衰之下漫天仙佛尚且自身难保,何况你我?想当初我们都是绝顶地仙的修为境界,若放在人界,或因天道开眼,尚堪苟活一时,可当时我们却是位于地界yīn司,本该同诸yīn神一般死于yīn阳五衰之下,万幸恰逢那位大人经过,那时节你我十成修为已仅余不足半成,眼看着即将xìng命不保,是他将你我救起,又一同带离了yīn司。”
“对,对,我兄弟二人也是一般经历。”牛头忽然在一旁插嘴道。
钟馗没理他,又说道:“这小子方才还说人界当时处境略好,尚有一些地仙得以保全身家xìng命,想必那位大人离开yīn司后,定然是辗转到了人间。否则,仙佛都不能幸免的劫难,大人也绝无可能平安无事。至于来到人间后又经历了何事,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借由你我被炼做龙印器灵的结果来推断,大人之所以这样做,必然是因为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延续我们的寿元。刚才那小子也说了,大劫之后天道规则生变,修士的寿元急剧缩减,即便是那等地仙之辈也不过区区千年左右的寿命,更别说你我这等大伤元气的yīn神了。正是因为栖身在这龙印之内,化身为器灵般的存在,我们才得意苟活至今。而今想来,大人于我等而言,实有着活命之情,再造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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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借我三尺云头,摘得蟾宫金桂枝
他的这番猜测与事实倒也相差无几,虽说钟馗口口声声所喊的那位大人的真正初衷已然无从考证,可他们之所以能够活到今天。成为这龙印器灵,的确是最为重要的原因之一。除此之外,另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便是,此间不知因何能够得以保住灵气不失,这才使得在如今天地灵气极度匮乏的情况下,此间的一些宝物却能够幸免于难,安然存放至今。钟馗等人并未见及魔宫开启时的那番场面,自然不晓得个中隐情,而郎飞在听罢二人之间的对话后,倒似有所觉的点了点头,这一切的源头,只怕还要追溯到那件说不清道不明的宝贝身上。
“钟大哥所言甚是,倒是小弟鲁莽了”崔珏脸sè稍霁,对着钟馗拱了拱手。
“贤弟,何须如此,你可是向以足智多谋著称,今番想必是乃才然苏醒,思绪尚有些窒塞罢了。”一面说,钟馗忙伸双手扶起崔珏。
这之后,崔珏整肃容颜一番,又转过头看了眼众人,最后看定郎飞,道:“小子,我再问一句,你们既然已经进入此间?那可知这是哪里?”
郎飞情知这钟馗与崔珏断然不似牛头马面那般好糊弄,想必二人多多少少也猜到一些,索xìng还是说了吧,于是便将众人前后的经历筛选一番后简略介绍了一下。
“如此说来,你们这些人是为了此间宝贝而来的了?”崔珏听后面sè骤冷。“宵小之辈也敢来窥探大人之物。该死”
对于这一番声sè俱厉的话,郎飞脸上不见一丝惊慌,微微一笑,道:“钟大哥,崔大哥。咱们大家都是明白人,所谓:‘明人不说暗话’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何必还要再遮遮掩掩。是,我也知道八成此间主人对你们有着救命之恩,按理说你们有阻拦的义务。可大家也都知道,这魔宫隐藏在数万丈的海沟之下达十数万载,假使你们口中的大人还活着的话,岂不是早就应该出来和你们相见了,哪还用等到今天?再者说,致使魔宫出世的真正原因乃是先前发出虹光之物所为,我等不过是恰逢其会,进来一探而已。即便我等不来,早早晚晚也会有人发现此间异象,莫不成如钟、崔两位兄长这等聪明之人也要再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将愚忠坚持到底?”
“这小子,倒真不是个简单的角儿。”如今钟馗与崔珏最想知道的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位大人怎么样了,若还活着,自然唯其马首是瞻。可若真如猜测的那般寿尽归天,他们也好为自己早作谋划,只因对他们而言,如今头上悬着一柄利剑,说不定到时还要借助于眼前的一众修士,故而,道门也好、魔门也罢,随他们如何,待见到那位大人之后再做打算不迟。
“嗯,你这话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钟馗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就随同你等入内一观。”
“好钟大哥果然聪明人。”郎飞哈哈一笑,待将二人奉承一番,又介绍云霞,青钧、禅心等人与他们认识。过后,轮到魔门之人时,钟馗含蓄的表达了一番自己不愿插手他们正魔两道之间恩怨的想法。郎飞无奈,也只好呵呵一笑,将那借刀杀人的想法又塞回了肚子里。
眼看着一番唇舌下来使得一出事消弭,可郎飞、云霞、青钧、禅心,包括魔门一干修士心中却全无半分欣喜。之前龙印阻路,黑白无常出现后,虽说明知龙印是件好宝贝,可没一个敢于轻举妄动。后来待到牛头马面以及钟馗、崔珏出来后,这些人就更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了。或许仅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外加一干大小鬼卒,道魔双方仗着人多势众还敢与之一试长短,但是再加上钟馗、崔珏后,众人心中仅余的念头已是求爷爷告nǎinǎi,只希望不要触怒对方的逆鳞,从而引火烧身。及至最后,郎飞费了好些心思与口舌,最后才将一干yīn神摆平,可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谁知道接下来又会面临何事,若是他们口中的那位大人死了还好,钟馗等人身为器灵,自是无力争抢发出虹光之物。可若是那所谓的大人还活着呢?任是谁对不请自来,敢于到自己家中捣乱的家伙也不可能有什么好脸sè。这其中尤其是青钧、血煞二人脸sè最为难看,除了一个擅闯人宅的恶名,还要再加上一个顺手牵羊的罪责。不过,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也已经没有退路可选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接下来的事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将小命托庇于天,听之任之罢了。
各人心思且按下不提。少时,待得众修士做好准备,于是再度起身,转经屏风,过后门,来到一间偏殿。环视无物,仅一玉梯环绕而上,直抵小楼二层。因多了一方势力,吉凶难卜,福祸未知,正魔双方原本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几分,再不敢抢先,双双摆出龟缩保守之势并行于后。反观钟馗、崔珏等yīn神一方,除了牛头马面仍旧与郎飞眉来眼去外,其余人等皆不言语,只管在手托龙印的钟馗带领下来到楼梯口处。
立而上观,但见顶部扶栏处如流水般淡荡着一道青灰sè的屏障。走在最前面的钟馗、崔珏二人对视一眼,各自述趁手兵刃,一个挥宝剑,刺出三点寒星,一个挥朱笔,洒出黑白两股华光。
二者之力先后命中一处,只见青灰sè的屏障忽隐忽现闪过数次之后,“啵”的一声闷响,最终化为了乌有。钟馗、崔珏二人微微一笑,遂沿阶而上,之后是黑白无常以及一干面无表情的鬼卒。
牛头马面故意落在后面,一边慢腾腾的挪着脚步,一边和郎飞交头接耳。“嘿,贤弟,看到没,如今我们虽为器灵、手中兵刃无非借龙印之力幻化而成,可论威能嘛,倒也不输寻常灵器。俺们兄弟虽说比不得他俩,不过也差之有限。你且安心,待会儿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只要有俺们在,定会保你无事。”
“多谢两位大哥”对于牛头马面二人,郎飞真心有着好感。自打之前牛头讥讽黑白无常为了小义而舍大善的时候,他便知道二人虽然看似有些愚笨,可却是大智若愚。如牛头者,怎可能察觉不出之前自己一番话中所玩儿的小九九。即便如此,他们还把自己当兄弟一般照顾,那只能说明一件事。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儿了。
事实也却如郎飞所想一般。牛头马面活了无数个年头,又在yīn司奉职,当真是看尽了人间冷暖,早已练就一双识人慧眼。如今因缘际会之下遇到包括郎飞在内的一干修士。对于魔门那些手染无数鲜血的家伙,他二人自是没有半点好感。而正道一方虽说有着为数不少的好人,可云霞宗都是女流之辈,天剑宗的家伙们又颇有几分傲气,至于珈蓝宗,都是些无趣的大和尚。看到最后,就只剩下一个郎飞比较顺眼。后又因他主动套近乎,行事风格嘛,倒也有趣的紧,一来二去,倒赢得了牛头马面的青睐,真真的把他当做个后生小兄弟看待。却也是运数使然,牛头马面在yīn司当值rì久,因职务与模样的关系,一向也没几个朋友。待离开yīn司后,又在龙印中沉眠十数万载,此时才一出现就有人套近乎,自然而然的也就给了他一个很高的印象分。
三人说话的功夫已然迈步上了二楼。郎飞沾了牛头马面的光,在众修士里面是第一个来到二楼的。而云繁界一干正道修士又是沾了郎飞的光,这才将敢怒不敢言的魔门修士排挤到最后。
钟馗、崔珏等一干yīn神上得二楼后只是随意逛了逛便立在一旁稍候,郎飞跟在牛头马面迈步上了最后一阶玉梯。及站定,抬头看处,不觉神sè大变。
早在之前还没进入此间时,远观二楼造型,郎飞便猜测这里不是卧房便是静室,故而得出已经来至魔宫核心区域的猜测。等此刻上了二楼一瞧,果不其然,乃是一间陈设别致的静室。有了第一印象后,又仔细看了两眼,发现静室之名并不尽然,此间除了做静室之用外,竟然……竟然还是一间宝库
正对楼梯的房间乃是一间面积不大的前厅,除了两侧壁垣上悬挂着几副前人墨宝外别无常物。往前观,前厅尽头处乃是一道圆拱形镂空火枫木门,门栊上悬着由珍珠穿攒的湘妃帘。撩起珠帘走入静室之内,首见一鲛绡织就的江山万里翠屏,其后临窗设有一半人高的羊脂白玉雕花榻。
两侧的陈设尤其惹眼,一对直达顶梁的青玉架并列左右,其上格格孔明,柔和的光辉下赫然是一株株或鲜艳yù滴、或清雅单薄、或傲然挺立的珍稀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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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宜着青罗衣,早下小楼听风雨
郎飞起先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待见及那些药材的摸样特征后立刻变了颜sè,瞳孔瞬间放大了足足一倍,双唇也不自觉的轻轻蠕动起来。细听之下却是些。“这……这都是千年、万年份以上的?竟……竟还有……还有如今已然绝迹的灵药?”
此时此刻,他发现已找不到什么词能用来形容心中的震惊,眼前玉架上的这些东西无不是世所罕见的珍品,其中大多数药材竟连他这等炼丹门派出身之人都只是第一次见,对于它们的认知,除了药材名称,以及大体用途外,尤为印象深刻的,还是古籍上所标注的“已绝迹”三字。
“这……这是影木?这是三叶天莲?”郎飞望着眼前的两种药材再难挪动脚步,对于这两味药他可以说熟悉之极,当初老道炼制筑基丹时,就曾用到过这两味主药,为此更是穷尽一生的jīng力,直至最后寿元将近之时才堪堪到手。遥想老道第一次带自己下山,从云霞宗回来后赴东海所得的影木不过才一握宽细。而现在摆在眼前的呢?竟然……竟然足堪一抱一块、两块、三块……竟足足有十块之多,如木墩子一般散乱的丢在青玉架的最底层。“这……这他妈真要都弄回去,别说炼丹了,就是暴殄天物的去炼那种可以飞渡虚空的器具,都尽够了”
再看上面格子的三叶天莲,与其说是三叶,倒不如说是九叶更确切一些,只见原本仅有的三片叶子的左右两侧各自又长出形似猫耳状的一小片子叶。这分明是古书上所描述的夺天地之造化,得rì月之jīng华,药力凝而不泄,结子叶六数,谓之“子母天莲”
“发了发了这哪里是魔宫,分明就是一座仙宫宝库嘛”郎飞看着这些稀世药材,连口水忍不住都要留下来了。“这,这是什么?津菁归元丹最为重要的一位主药‘玉菁花’?”看着眼前犹自托着一滴晶莹晨露的粉白sè楔,郎飞打了个愣。津菁归元丹之名可谓是如雷贯耳,与生生造化丹一般同为上品黄丹,除非是经验丰富的炼丹师,一般情况下只有炼气修士方可炼制。说起它的作用来,倒也着实叫人惊叹。服下后可以为即将冲击炼jīng境的筑基后期修士增加两成的成功几率。
“这……这是回天草,传说中的玄丹‘渡厄灵丹’的一位主夜有,这个……‘天心水莲’,同样是传说中的玄丹‘天王保心丹’的一位主药。天哪……这魔宫的主人到底是何来历?玄丹可是唯有地仙能够炼制的啊”渡厄神丹、天王保心丹,前者为下品玄丹,后者为中品玄丹。前者最大的作用乃是可以增加练气道修士结婴时一成概率,同样,也适应于炼神道即将冲击化气境的炼jīng修士。而天王保心丹则号称疗伤圣药,只要一息未绝,身体、灵智尚在,不论受了多重的伤的都可治愈,一向被修仙之人戏称为生生造化丹的升级版。
除了这些之外,郎飞还看到天岚草、青雷竹、冰魄雪莲等一些炼制风灵丹、雷灵丹、冰灵丹的主药散乱的堆在青玉架底层的格子中,而一些郎飞能够叫得出名的用来炼制玄品丹药的药材,则多数存放在靠近中间位置的格子中。至于最上方的两排光芒最炽的格子中所存放的药材,即便是自诩曾经博览无数药典的他,也难以叫出名来。
“师……师姐,你……你们看啊,这些都是……都是……”就在郎飞震惊于所见之时,云霞宗众人也来到了静室之中,环目见得两侧青玉格中的珍贵药材,无不瞠目结舌,震惊不已。
“师叔,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拿?再晚一些魔门之人该上了”此时郎飞已然回过神来,挥手震碎最上排一个格子外封镇禁制,取出一株叫不出名的七彩珊瑚的同时,转眼瞥及诸女犹在发愣,随即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哦……哦”云霞仙子闻言,这才在吐出一口浊气后,强行压下心头的震骇,急忙对着身周姐妹吩咐道:“快,快,趁此机宜,能拿多少是多少。”
众女哪还用她吩咐,早在郎飞出言之后便一个个红着脸,呼啦的一声乱糟糟的直扑格子里的药材而去。就在这时,后面的天剑、珈蓝二宗修士也到了,待见及眼前的这一幕,尽都一瞬间憋红了脸,嗷呜一声,呼朋唤友,向着那些尚未被人占领的位置扑去。
值得一提的是,青钧老道与禅心老祖几乎同时纵身跃向郎飞背后的另一排青玉架。半途中二人还不忘打嘴仗。
“禅心贼秃,下面魔门之人想必也要上来了,拜托你带上几位师弟去拦上一栏,也好为我们多争取点时间。”
“cāo,你个老狐狸,让老夫去?你怎么不去?”禅心上人罕见的爆了一句粗口。
“你们佛家不是有句话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且佛祖还有割肉为鹰的事迹呢何况这又是对我正道极其有利的一件事。若真成了,我与云霞自然对你感激不尽”
“滚蛋青钧老儿,少给我打马虎眼,你的小算盘我怎会不知?若我珈蓝宗去阻拦魔门之人,这些珍稀的药材岂不是都被你们吞了,感激?感激顶个屁用,能当钱花么?还‘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且不说如今漫天神佛都没了,当年佛祖传经时还曾索要人事,为后代子孙留口饭吃哩。我身为珈蓝宗宗主,自然也要为后辈着想。送你一句背后那小子曾说过的话。‘谁爱下地狱谁下,反正我是不下’”
青钧道人闻言一愣,全没想到这一向自诩最是助人为善的得道高僧竟也有如此不顾脸面的一天,这一呆,登时让禅心上人抢了先,将顶排一株足足开着九朵淡蓝sè楔的并蒂莲收入囊中。“哇呀呀禅心贼秃,你敢抢某家之物?”
“呸,老道士,是这花上生了你的名,还是格子上刻着你的字啊?”如今的禅心上人哪还有半点得道高僧模样。
这边乱哄哄闹着,钟馗、崔珏等人却视如不见。对于青玉架上这些药材,或许以yīn神的身份供职yīn司之时还会心动,可到了如今,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却无半点用途,对于郎飞等人的行径,也不过是当做一出闹剧来看。这些药材对于那位大人来说不过是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东西罢了,以前还经常听说他大大方方的将之送与阳世修真之人。现如今,若大人还活着,但凡说个“不”字,这些人还不是要原封不动的送还回来,假如正巧心情不错,一并当做奖赏赐给他们也说不定。再者,细算起来,自己几个也算不得人家的直属手下,何苦在恩人还没发话的情况下强做出头鸟,没皮没脸的去当什么看门狗哩。
钟馗、崔珏、并黑白无常四人好整以暇的看着众修士打破头争抢药材之时,魔门之人也已上得二楼来,待见到几位yīn神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贪yù登时为之一炽,无不大吼一声,合身便往青玉架扑去。
好在此时不同以往,谁也猜不透钟馗几人心中的真正想法,血煞、妖阎、风冥二人虽与道门一方争相抢夺灵药,可还是极为克制的没有动用灵器,仅在抢夺一件灵药时偶然过上一招半式,双方也不焦灼,只要一时半刻难以到手,立时便转换目标,向着下一株灵药扑去。如此一来,宗内其他修士纷纷效仿,以致静室中虽然混乱,间或爆发一两场冲突,可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尚算处于控制之下,并未引发更进一步的冲突。
相较于其他修士,郎飞算是最为安逸的一个。玉榻左手边的青玉架几乎被他占据了一半的位置,一边对着灵药品头论足,一边不紧不慢的往腕上的昆山镯里送,可愣是没有哪个魔门修士敢来他这里参合。之所以会出现这样一副场面,无它,只因郎飞左右两侧不远处站着两个铁塔一般的身影。
一开始,魔门修士还真有几个不开眼的家伙要来郎飞这里分一杯羹,可还没等他们摸上青玉架,迎头就见一点寒星飞来,马面的梨花点钢枪已迎头刺下,而另一边的牛头也没闲着,劈头盖脸就是几叉。顿时将那几人唬了个半死,哪还敢再上前分毫,立时夹着尾巴逃了个没影。牛头马面见此,却也不追,仍将武器放好,单看郎飞在那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些题外话,一边小心翼翼的取药。单瞧他那一副宝贝的不得了、生恐伤了灵药半点的态度,他取一株灵药所费的时间,足足比其他人多耗数倍都不止。那牛头马面却也不急,拱卫郎飞安全的同时,还不忘对着身后一干修士品头论足。什么“看这个惯使铁板桥,前世一定是个床上功夫了得的粉头”了。什么“看那个背坚如铁,前世定然绿毛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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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雨露均沾,见者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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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多了对修为极高的哼哈二将相护,郎飞这边自是轻而易举的将小半个青石架的灵药据为己有。百度搜索 看最新章节待其将最后一株不知名的药草放入昆山镯内时,回头一瞧,登时露出一副害羞的表情。痛心疾首的道:“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我完事了!大家来的比我晚,却还要让你们等我,小子心中着实有愧啊!”
“噗……”那些早就将其余灵药瓜分一空,正直愣愣看着郎飞取了一株又一株,一株又一株,尽管眼馋却又无能为力的道魔双方众位修士险些没被他这一句话气的喷出三斗血来。“不带说话这么恶毒的!占完便宜还要卖弄一番!还有,那是道歉的话么?这是挤兑我们呢?还是埋汰我们呢?低调一点能死啊?”
“太欠揍了!”青钧老道气的直磨牙,禅心上人低着头一直念“阿弥陀佛!”更别提魔门之人了,本来他们上来的就晚一些,所获最少,现如今又见这小子的一副嘴脸,一个个脸上如同开了青衣染坊般,恨不能将他当场活撕了。
钟馗、崔珏二人只是笑,黑白无常倒有些看不惯,却不敢发作,只好冷着脸一言不发。对于牛头马面而言,却是怎么看他怎么顺眼,如今总算是出了一次风头,完成了由幕后到台前、由低调到张扬的华丽转变。
“呵呵,诸位,这么看着小子干嘛……”郎飞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蹭了半天方才来到露出一脸怪笑的云霞宗诸女身边。呲着牙嘿嘿笑了笑,说道:“这里的灵药已空,我看还是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咱们还是继续前进吧。”
云霞仙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还不是都耽误在你身上了?”郎飞闻言一愣,不解道:“此话怎讲?”
云霞仙子没有答话,只是朝着他身后的牛头马面努努嘴。郎飞顿时恍然,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牛头马面等他,钟馗、崔珏等一干yīn神自然不走,而道魔双方对他们有所顾忌,也只有耐心等待的份儿了。
“原来如此!”弄明白了原因,郎飞讪讪一笑,转而冲着钟馗、崔珏二人拱拱手,道:“钟大哥、崔大哥,咱们继续?”
对于这小子,钟馗倒是稍有几分好感。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对着身畔崔珏点点头。遂转身形,沿阶而上,向着顶层阁楼走去。
这次魔门修士吃了个大亏,本待挤在道门众人之前上楼,可这小子耍了个心思,让云霞、青钧、禅心等人先行,他却同牛头马面有说有笑,不紧不慢的跟在最后,这样一来,魔门修士只得又吃了一回哑巴亏。这货丝毫不知自己的后脑勺几成众魔修的靶子,那一道道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了的目光犹如利剑一般。
少时,楼梯已尽,举步而上,环眼看去,道门众人站于两侧,而钟馗、崔珏等人立于zhōng yāng一道sè彩斑斓的流光门户之前。
郎飞一愣,目光掠过众人,打量得阁楼之内一无常物,徒有四壁而已,不觉哈哈一笑,满脸委屈的看着青钧、禅心等人,那表情简直在说。“你看,不是我郎飞不尊老敬贤,实在是这里没宝贝,这可怨不得我。”
老道士气的吹胡子瞪眼,云霞仙子在一边笑而不语。钟馗见得郎飞来到,袍袖一挥,竟将那枚龙印向他抛来。郎飞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接之在手,面带疑惑的问道:“钟大哥,你这是作何?”
钟馗笑着说道:“料想这道门户之后定然另有玄机,若我等以器灵之身穿越而过,势必同龙印失去联系,最终落得个消亡的结局,我之所以交给你,是希望你过了这道门以后再唤醒我等。”
“嗯?”郎飞情不自禁的使劲攥了攥手中龙印,目光自云霞、青钧、禅心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又落在钟馗身上。“钟大哥莫怪,小子想问一句,此处这么多修士,为何独独挑选我?”
“呵呵……”钟馗只顾笑而不答,眼见魔门修士鱼贯走上,于是向着流光斑斓之处一引。“还是莫要犹豫了,请行吧。”
郎飞不得已,只好是手捧龙印,一步步走向门户。待得行至门前之时,钟馗向着崔珏、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人点点头,继而先后化作数道幽光,投入龙印之中。
因考虑到魔门之人已然来到,郎飞没有犹豫,迈步跨入流光之内。随着他的身体缓缓消失在门户中,云霞、青钧、禅心等人的表情已多了几分忧虑,在互望一眼后,急动身形,径直没入那片斑斓之中,而后青霞、紫霞、赤霞等人依次而入,及至道门一方全部进入,魔门之人方才到齐,随后在妖阎、血煞、风冥三人的带领下鱼贯而入。
却说郎飞第一个闯入门户之内,一阵恍惚过后睁开眼来,细细打量周遭环境一番,发现所站之处竟位于一座足有二十丈长宽的悬空岛上。身周依然是无尽的虚空,只不过与之前所不同的是,犹如夜幕的虚空上点缀着无数星光,细辩之下竟与古籍上所绘的周天群星图一般无二。除开这等异象之外,又见正前方不远处有一条虚浮的石阶,沿阶而上约十里之外又见另有一座外形酷似佛手的悬空岛。其上模糊见得一张水晶王座。
“这里总该是魔宫的核心了吧,却不知那发出七彩虹光之物封存于何处?”郎飞喃喃自语之时,身后流光中人影一闪,云霞、青钧、禅心三人先后走出。
打量周边一眼后,三人同样愣了一下,转眼看到郎飞手中的龙印,青钧上人最先恢复过来,随即眉头一皱,说道:“飞小子,你打算如何处置这枚龙印?”
郎飞低头看了下手中印玺,皱眉不语。青钧上人又道:“依老道之言,这一干yīn神的行止有些让人捉摸不透,我看就不必再把他们唤出来了吧。”
触摸着这枚龙印,感受着掌心传来的丝丝清凉。郎飞心中一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是依老道所言呢?还是依钟馗的吩咐呢?有那么一刻他真想将之据为己有,这可是仙器啊,谁见了会不动心?即便是他手中有无价珠这等先天灵宝,可在见过这龙印的威能后,说不眼馋那是假的。里面可是足足封印了六位大高手啊,更别提还有一干鬼卒,这要被自己掌控了,那还得了!且不说长青界,即便是横扫整个初云星域都绰绰有余了。
可是!回观现实,却犹如吞了一只苍蝇一般另他浑身的不舒服。正因为龙印威能无限,正因为它品质卓绝,却带来了一个异常棘手的问题。手中空有着宝贝,却无法祭炼!仙器可不比灵器,以灵器而言,只要修士体内多少有一些灵力,必然能够祭炼成功,便如青钧上人收取镇魂枪,虽不过是草草祭炼一番,却仍能将之初步运用。可面对仙器呢?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除了体内要有仙力以外,还必须花费大量时间来温养,最终方能将之运用自如。打个比方来说,化气境巅峰修士凭着体内那一丝稀有的灵气,只需三五年时间便能将一件灵器祭炼的得心应手。可如果换成是仙器,饶是炼气境巅峰修士体内也有一丝半缕的仙力,即便是只求初步运用,其祭炼周期也要长达数千年。更别说将之全然炼化了,没有化神境的修为,这终究不过是一个奢望罢了。是以,即使域外那些有着仙器传承的超级大宗门,也不过是靠着无数祖辈父辈以一丝同源仙力勤修不辍,rìrì祭炼,长此以往积累至今,方能将之运使出一二分的威能罢了。
郎飞深知凭自己的修为断然不可能祭炼成功,哪怕他天赋异禀,体内流淌的乃是元力。哪怕还有着无价珠做为后备供应。这些或许能为其解决量的问题,却改变不了质的问题,因此,对他而言,炼化龙印不过是一纸空谈而已。郎飞都不行,更别提云霞、青钧、禅心等人了。不过相较于郎飞这等孤家寡人,他们身后却有着整个宗门的支撑,若想宗门有所发展,若想rì后能够跻身超级大宗门之列,有一件仙器坐镇乃是必须的,可那也要在千年、乃至万年之后了,实非一朝一夕可以达成的。
“云霞师叔……不知你的意见……”说着,转头向云霞仙子望去,只见她微微一笑,却不答话。禅心上人亦是同样笑而不答。
云霞仙子这是在让他自己做选择!而禅心上人的意思却让郎飞有些摸不透,不知他此举有何深意,反倒是青钧上人脸sè有些不好看,此刻剑眉高挑,满脸怒容的望着禅心上人。
这时,道门修士已纷纷走入,郎飞在心中衡量一番,觉得还是遵循钟馗所言为好。之前钟馗曾放言说要探看他口中那位大人的生死,对于魔宫主人的生死之谜,或许其他修士还有不同的推测,可在他心中却有九成把握断定那人已死。倒不是说他有未卜先知之能,只因早前他曾到过洛河龙宫。连那身怀先天灵宝的洛河龙王都在死于天魔劫之下,更何况这魔宫的主人了!倘若依钟馗所言不插手道魔之争,那自己将他们放出来岂不更好?有牛头马面这一对哼哈二将相护,大可不用再担心魔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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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坐拥森罗十八殿,手掌幽冥百万兵
想到这里,郎飞的小心思不禁又活络起来,之前他不过是打着长几分见识的念头随同云霞宗诸女进来,实未对宝物之类的东西有过什么非分之想。可到了此刻,尤其是经历了争抢灵药的一幕后,在牛头马面的相助下着实吃到了些甜头,既然眼下到了真正的核心区域,且又是一个群雄逐鹿的局面,再兼钟馗、崔珏等人已经将水搅浑,这样一来,未必就没有自己浑水摸鱼的机会。
事实上,钟馗之所以将龙踊给他,也是有着一番打算的。正魔两道六宗中,唯有郎飞独身,对于练气道修士所具有的气质特征,或许别人不知,可对他们这些存活至今的上古yīn神而言,又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早先靠着牛头马面郎飞得了不尽的好处,龙印若交予他,为了自己的利益,他必然会再次唤醒众人,以求能倚做助力,进而与其余六宗抗衡。
“牛头哥哥,马面哥哥,钟大哥、崔大哥,你们出来吧。”随着青钧上人的苦笑,平地忽生数团yīn风,钟馗、崔珏以及牛头马面,并大小鬼卒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因这小子对于无常鬼二人还多有愤恨,故而,独独不见了他们俩。钟馗出现后对着他满意的一笑,接着唤出黑白无常来,着令立于一侧。
牛头马面自然又是吆五喝六的赶走青钧等人,一左一右的将郎飞夹在中间。这时魔门之人也穿过流光,先后进入此间。待打量得钟馗等人后,虽嘴上不敢说,可一个个无不将郎飞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有这些yīn神在,他们就好比那哑了火的炮仗,浑身上下放不出一个舒服屁来。“猫儿攀倒甑、天上掉馅饼,这小子真他妈狗造化”
郎飞可不管那么多,跟在钟馗等人后面,三脚两脚来到悬梯前,拾阶而上。后面跟着云霞、禅心、青钧等一干道门修士。次后面,仍是一众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魔门修士。
话休饶舌,过有顿饭光景,众人来到王座前站定,但见水晶石林中合抱一张宽大玉椅,是怎生模样?说jīng巧,金镂银造,珠点彩妆。论大气,云绕龙盘。四足各有乌龙攀沿。左右扶手金龙有二。背脊上竖列苍龙有三,爪踞顶梁,垂首平视,说不尽威武雄浑。
众人看了一眼,顿觉一股威仪气势扑面而来。仿佛这一刻全部成了凡夫俗子,而眼前之物,便是那九五至尊的承天王座。
如此,过了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目光穿过王座,后见一通体莹白的羊脂玉屏,足足十丈长短,镌雕一副气势磅礴的画卷,乃碧海cháo落,朝阳初升图绘。
左右看过一遍,并未寻得发出虹光之物,郎飞不由的面露不解,瞧其陈设,此处断然是魔宫最深处,可环视四周一番,愣是不见丝毫异常。若说宝贝,倒也不是没有,那椅、那画皆是宝贝,可却是一种不知名的珍稀矿材,只经雕琢,实非祭炼而成的宝物。
他这面露疑惑,云霞、青钧等人自然也是心有不解。众人追逐虹光源头而来,可并未发现半点蛛丝马迹,实叫人有些捉摸不透。之前所见虹光难不成仅是梦幻泡影?
郎飞看了眼一脸平静的钟馗等人,扯了扯牛头的衣角。“牛头哥哥,不知你发现什么蹊跷没有?”
牛头看了左右一眼,嘿嘿一笑,低声道:“贤弟,不瞒你说,你牛头哥哥我还真发现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哦?”这小子眉头一挑,喜道:“牛头哥哥,请快快说来。”
“贤弟你看”说着,牛头伸出手指,对着九龙金椅之后的玉屏轻轻一点。“你瞧那团烈火般的朝阳”
“嗯?”郎飞闻言一愣,那朝阳他也不止一次的打量过,圆滚滚、光团团的一坨,除了望之一眼满身燥热外,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虹光的源头。“哥哥,不是小弟贫嘴,会否是你在yīn司的时间太长,平生也未见得它几次,此时有些老眼昏花,错把马凉当冯京了?”
话才罢,一只黑乎乎的大手从天而降,郎飞只觉眼前一花,头上登时挨了个爆栗。“臭小子,你家哥哥生就一对通灵眼,几时看错过?你给我仔细瞅瞅,那团rì晕中,敢是有些模糊的影迹?”
“通灵眼?我呸铜铃眼还差不多”这话也就放在心里想想而已,郎飞吃了一记爆栗,现在额头还火辣辣的疼呢。老虎屁股摸一次也就算了,俗语云:狗急了还会咬人呢。
撇过他心里与眼下情形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胡思乱想不提。顺着牛头所指望,果见得rì晕中影幢幢的显现出有小部分交叠在一起的三个yīn阳鱼。
“咦,这是什么?”这小子心中一惊,扭头看向牛头,见他摇头,又向另一边马面望,不想竟连他也不知。不由的眉头皱起,轻声嘟囔道:“不若上前一探?”
一侧牛头闻言拉了他一把,满脸肃容的摇了摇头。“怎么?有危险?”郎飞寻思片刻,转眼又将主意打到魔门之人头上。于是迈步走近云霞仙子身旁,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又伸手指了指玉屏上的大rì形影。
对于他的举止,魔门修士自然看的清清楚楚,虽说与云霞仙子的谈话低不能闻,可那手势却全然收在眼中。遂细观大rì,果然见得rì晕中另有玄机。
这时,云霞仙子点点头,对旁边赤霞仙子做出吩咐状。眼看妃霞仙子领命,轻踮金莲,便要跃身而起。早已观望多时的天魔宗人群中忽然窜出一位身材健硕的青衣修士,抢在妃霞仙子之前,纵身直扑玉屏而。
数丈距离晃眼而至,不等在场众人反应过来,天魔宗修士已然飞临大rì之前,低喝一声,伸手就往rì晕里三个yīn阳鱼抓。
“不好,被风冥老儿捷足先登了快,快,拦下他”这时青钧、禅心等人也回过神来。道人忙引天雯剑,作势就往青衣修士后心刺出。风冥上人自然不能让他如意,急提手中“心皇八景灯”,瞬间打出一道橙黄sè光芒拦在天雯剑之前。
月白sè的剑气与橙黄sè光芒撞在一起,可还没等二者分出高下,忽听半空中传来一声惨呼。众人一惊,转头看时,但见大rì周遭光晕向外辐shè出无数细密的纹理,瞬间契合成一个深紫sè的圆形法阵。继而华光一闪,光晕中忽然浮现出三个边缘交叠的yīn阳鱼虚影,随着法阵光芒愈甚,三个yīn阳鱼徐徐转动起来。再看青衣修士,仿佛整个人粘连在法阵之上,任凭他使尽了手段,依旧是难分难解。
见到这一幕,众人心下大惊,那些已然作势扑出的修士急急忙忙停下脚步,无不在后怕的同时,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yīn阳鱼由慢而快,又由快而慢,并且缓缓的浮现而出,转眼显露出庐山真面。在见及这神秘物体真面目的那一刻,牛头马面、包括钟馗、崔珏、黑白无常等yīn神的脸sè齐齐变了。
“竟然是大幽冥轮”马面忍不住惊骇出声。郎飞闻言一愣。“大幽冥轮?听起来倒像件了不起的宝贝。”
牛头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这大幽冥轮乃是那位大人的趁手仙器,论品质和威能,比之你钟馗哥哥手中的龙庸要高出一筹,即便是在中品仙器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没想到在大劫临头、万物崩坏的情况下,大人竟还能将它完好无损的带出来。”
“难道,难道这就是那发出七光之物?”郎飞又细细打量一番,发现这大幽冥轮的三面yīn阳盘上又镌有三个不同的符号,一个坡洼起伏,似水波。一个馥馥氤氲,似烟霞,还有一个有棱有角,似冰花。
“不对,此物号为大幽冥轮,合该为地府之物,又yīn阳轮转,生生不休,定然蕴含两仪之力,实与之前所见的七彩八卦相甚远。或许,此二者并无关联。”
郎飞眉头一挑,说道:“哥哥,你口中所说的那位大人到底是何出身?”牛头闻言笑而不答。“不可说,不可说”
“故弄玄虚”郎飞白了他一眼,转头又问马面。“敢问哥哥,这大幽冥轮可是那位大人的最强宝物?”
马面原以为郎飞吃了牛头一个闭门羹后又来问自己,本就做好了闭嘴不语的打算,不想他倒不傻,竟然换了一个问题,不觉微微一愣,顿了一下才道:“要说这大幽冥轮,当也算不得最强之物,据我所知,那位大人手上还有一件王品仙器,形似玉玦,号为‘十方俱灭’,能够放shè五浊玄光。但得照上一照,即便是地仙之辈也要神化形消。转世兵解都不可能。”
“哦?十方俱灭?听起来倒也不像这却奇怪了,既然不是这大幽冥轮,也不是马面口中的‘十方俱灭’,那发出虹光之物打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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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阉了吧,碰到它大家都哑火
他搁这满心猜疑之时,大幽冥轮的运转已接近尾声,青衣修士更是取出一把上品法宝虎头百蛮刀来,可任凭他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砍削劈刺,用尽了花样,那漫布着紫sè符文的法阵却仍是纹丝不动,依然将之牢牢地困缚原地。
此时众人的目光倒有大半聚焦在大幽冥轮身上,全然忽略了这位有着化气中期修为的青衣人。风冥上人倒是没忘,可以他向来谨慎小心的行事作风,是断然不敢在不明阵法威力的情况下轻易涉险的。至于青衣修士的结局如何。“原始天魔在上,他就自求多福吧。谁叫他如此xìng急,不待自己吩咐便要夺宝,若侥幸留下一口半口的人气儿,那是他命大,若不慎抻腿抷足见了阎王爷,那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这正想着,那边大幽冥轮已然停止了转动,只见镌刻着水波符文的yīn阳鱼表面幽光闪过,一黑一白两道光芒自yīn阳鱼的双眼处shè出,径直没入青衣修士的额心。
见此场景,众人驹一惊。不过捻指光景,修士原本颇有章法的挥刀忽然变得散乱起来,直至最后气力散尽,渐渐停了下来,眼看着鼻孔内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俨然一副即将嗝屁的模样。郎飞以神识打探到青衣修士的生命体征渐渐消失,不由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掠过一丝yīn霾,由方才修士的举止来看,法阵只不过起了束缚之用,可令人倍觉诡异的是,那黑白双气进入身体后,竟不见他有一丝反抗,直至气绝身亡也没发出过一声惨叫,倒是像极了之前镇魂枪暴走时出现的一幕。可若是再仔细分辨又有些许不同,此时修士的脸sè苍白的全无一丝血sè,根本就不像一个刚死之人。
他这正皱眉不语,那边的大幽冥轮在吞噬掉一条xìng命之后竟似浮出水面一般自玉屏表面符文法阵的核心位置析出,缓缓攀升至虚空之上。一时间三个yīn阳鱼再度旋转起来,在周天群星的映衬之下显得尤为怪异。
此时玉屏上的紫sè符文缓缓消退,青衣修士的尸体也自半空“啪”的一声跌落在地。众人顾不得检视他的身体,全部注意力驹集中在悬于天际的大幽冥轮上。随着yīn阳鱼的徐徐旋转,周天夜空下象征地煞七十二星的星辰亮起一道道刺目的强光,在众修士的注目下先后汇聚到大幽冥轮之中。
有了星力之助,大幽冥轮的三个yīn阳鱼愈发鲜明起来,其转势也越来越快,待得后来,几难辨形貌。与此同时,横贯夜空的星芒也缓缓退却,而大幽冥轮亦开始转换方位,向着众修士所处位置飞来。
“不好”方才见它大发凶威,此时又来势汹汹,料想也不是来陪众修士喝茶的。郎飞招呼云霞宗众女一声,扭头就跑。
他这一嗓子倒是惊醒了一窝,不论正道修士还是魔道修士驹乱作一团,即便如血煞、妖阎、青钧等人也是同样如此。仙器那可是仙器啊谁若妄想挡它一挡谁才是傻帽呢。
纷乱之中,牛头马面忽然一左一右架起郎飞,不由分说,拖着他拔腿就跑。郎飞一愣,回头看时,就见方才所处位置不远处的一位天鬼宗修士先是被大幽冥轮表面shè出的一道灰蒙猛的光柱定住身形,继而随着黑白双sè光芒的没入,整个人在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后,身体的骨肉开始萎缩,到得最后,地面上已唯剩一条黑袍,并纵横交错汩汩而流的血水。再看此时的大幽冥轮,方才shè出黑白光芒的正好是那镌刻着冰花图样的一面。
“嘶……”郎飞倒吸一口凉气,看了眼左右二人,问道:“两位哥哥,不是都说仙器有灵么?这家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牛头停下遁风,略喘口气,答道:“你当所有仙器都跟我们似的啊?那大幽冥轮的器灵不过只相当于一个三岁大的娃娃。还不是你们这群道魔修士,没一个安了好心?气机感应之下被它查知了恶意,这才有了眼下的一幕”
郎飞忽然想到之前收取镇魂枪的一幕,连那等灵器都知道趋吉避凶,这大幽冥轮有此反应,倒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牛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跟他们比啊?方才可是他说的,龙印不过是下品仙器,大幽冥轮却是中品仙器,整整差了一个品阶呢。狗尾巴尖插鸡毛,假充外国鸟洋货就是好的?遂问了一句。“牛头哥哥,如你方才所言,你们与那大幽冥轮的器灵又有何不同?”
牛头眼珠子转了半天,嘿嘿一笑。“不可说,不可说”
“唔,这又改大尾巴狼了”郎飞絮絮叨叨又骂了一句。这时幽冥轮一晃之间又定住一个天剑宗修士,但见烟霞符文一闪,两sè光柱shè下,天剑宗修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立时便委顿在地。郎飞放出神识一扫,发现修士死状倒与之前镇魂枪上血瞳骷髅杀害的三人有几分相似。
“嘿嘿,即便是上古之时的我等碰上这大幽冥轮都免不了一番苦战,更何况你们这些人”好便似发现郎飞的脸sè有几分不好看,马面搁一旁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另一边牛头颔首补充道:“这大幽冥轮为yīn司仙物,善能夺人三宝,以其符文分划,分别对应着人之‘jīng、气、神’”
“是了难怪方才三人的死状各不相同”他正在这想的出神,忽听一侧传来一声惊呼,听音调竟是云霞宗之人,转头一瞥,赫然是彩霞仙子。扭头观,但见其后大幽冥轮紧随而至。郎飞不及多想,剑指一扬,近百飞剑聚拢成一条龙尾,顺势一扫,“嘭”的一声将彩霞仙子撞飞。恰此时星光照下,黑白光芒迸shè而出,龙尾处十数把飞剑势一顿,稍与光芒相接,随即化作齑粉消散一空。
见得十数把飞剑顷刻被毁,这小子简直肉疼到了极点。心道:“我收集飞剑容易么我?且不提那可是一次xìng损失了十多把,其中竟还有一把法宝级的。”
他这正做出一脸哭丧状,那边彩霞仙子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不敢多有逗留,转身飞。大幽冥轮却似被郎飞此举激怒,忽然掉过头,朝着他所在方位飞掠而来。见状,牛头马面顿时破口大骂。“招灾玩意儿,没事你惹祸它干嘛”没二话,架起他,闪身开溜。
论修为他两个足堪比拟炼气境修士,可若论境界的话,又要超出不少。对于天地至理的感悟自然也深刻的多。二人架起遁风这一逃,还别说,大幽冥轮还真就追之不上。末了只得悻悻的转换目标,仍朝其余人等追。
就在大幽冥轮转头之际,敲小羽儿一头撞了过来。本以为好歹总算又抓到一个,星光还没等泻下,却忽听一声。“我滴妈,走也走也”这货转瞬间便没了踪影。大幽冥轮似有所觉般的顿了顿,另一边七彩光芒再度闪现而出之时,已然到了郎飞怀里。
事实上,大幽冥轮虽能趋吉避凶,又在星力的作用下有了用武之力,可终究不过是一件稍具灵识的仙器而已。若放在上古时期,神人满天飞,地仙多如狗的年代,在地仙界随便捏一把,指定就有人能够将它降服。可坏就坏在此时乃是抹时代,眼下这些人里没有一个地仙之辈。即便如钟馗、崔珏这等yīn神,若尚未经历过五衰之劫还有可能将之镇压,可现在呢,充其量不过相当于炼神道的炼气巅峰修士,不说仙力,连瞬移都施展不出,又如何能是大幽冥轮的对手。是以,眼下不但是正魔双方修士疲于奔命,连他们这些yīn神都被撵的鸡飞狗跳。
众人犹如避瘟神一般四处奔逃,瞧那一副副心急火燎的模样,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后,包括云霞宗的茹霞仙子在内,正魔六宗已然损失了一十三位人仙。仓惶与惊恐交织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可任是谁也没有破此困境之策,所谓:“一力降十会”在压倒xìng的力量面前,纵你心中有万千沟壑,时至此刻又有何用。
莫说一般修士抵挡不住,就算是云霞、青钧、血煞、风冥等手握灵器的一宗之主,也不过是凭借手中灵器,稍稍拖延星光片刻,继而转身继续逃命。便似那妖阎上人,有一回正巧撞在大幽冥轮跟前,为求自保将血河拦在身前,可不想yīn阳鱼上shè出的黑白光芒竟将污血融化掉小半,直心疼的老儒跳脚大骂。又如血煞上人的“酆都”,本是想借鬼界之力困住它一时,可谁曾想被它一次xìng吞了三成yīn气,慌得血煞上人怪叫一声,撤回yīn气,拔腿就跑,自此再不敢正面与之相抗。还有云霞仙子的九凤虚像、青钧上人的天雯剑气以及风冥上人的心皇焰,同样只能略阻分毫。倒是禅心上人手中的千佛紫钵,因属xìng相克的关系尚能在大幽冥轮前坚持一息半息,只不过老和尚为救同门一连出手数次,这时早已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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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三十载东西,今当安步带吴钩
见及大幽冥轮威势如斯,郎飞收拢起二小,正自心里打退堂鼓之时,忽见风冥上人眼底闪过一抹狠戾之sè,伸手将旁边一个女修制住,摄其身体,直接丢至正道一方因纷乱无序而撞车在一起的十数个修士面前。
因被女修狠毒的叫骂声所引,大幽冥轮方向一变,竟朝着正道修士汇聚之处飞来。见此,众修士大急,仙器飞掠之快自不必说,他们因乱撞车,就算是立即四散奔逃,恐也难以全数脱险。云霞仙子同青钧、禅心三人据此不远,见到这一幕,立刻勃然变sè,青钧上人本待出言大骂风冥上人卑鄙,不想云霞仙子面sè一冷,厉声高喝道:“青钧、禅心,且随我同阻上一阻。”
听罢此言,二人心中一时间转过无数念头。下方的十数人中,三宗修士参半。若是任凭大幽冥轮冲入人群,势必会对正道造成重创。略一犹豫,青钧上人厉声骂了一句:“风冥老儿,老道跟你势不两立”说完,急转身,随同云霞仙子一道飞下。
同一时刻,大幽冥轮也已将天魔宗女修的骨肉jīng髓吸的点滴不剩,唯余些血污、裙束散落在地。当真是花谢难归枝,一缕香魂杳。
流云剑气、无量佛光再加九凤金虹,三者汇作一条彩sè斑斓的流光银河,瞬间命中大幽冥轮。大幽冥轮原本讯若奔雷的声势顿时为之一滞,竟被三人的攻击逼退了几分。可是,这非但没有挫败大幽冥轮的气焰,反而愈加激发了它的凶xìng,只见一点星光起自三面yīn阳鱼的交汇点,继而缓缓扩大,最终竟势如破竹的将流光银河震散,继而豪不停顿的一泻而下。
云霞、青钧、禅心三人顿时大惊,若让星力定住,等待他们的必是一死。至此生死关头,再不敢留有余力,忙将体内真元不要命的灌注到手中灵器内,可即便是如此,银光长河也实非星力之敌,只稍一接触便溃不成军。
郎飞在远方看的大急,照这样下,不说青钧、禅心二人,连云霞仙子都要搭进。念及以往所受云霞宗的恩惠,以及云霞仙子对他的照顾,不由的脸sè一变,抽身就往前冲。
牛头马面见状一愣,异口同声道:“小子,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我要救云霞师叔我郎飞生下不久,双亲就先后离开人世。是义父义母,是师父,是云霞师叔,是天羽师叔他们给了我来自长辈的关爱。如今云霞师叔有难,我这做晚辈的怎么能袖手旁观?若为一己之xìng命,丢下她不顾,我还修个什么仙?”话罢,又怕牛头马面以蛮力拦他,“今rì,即便是天要阻我,我也要给它捅个窟窿”
“小子,你了只能是白白送死”
“两位哥哥,你们不用劝了,我意已决对于云霞师叔之危,断然不会坐视不理”
“谁说要劝你了?”牛头瓮声瓮气的说道,扭头对着马面打个眼sè,双双向前扑出。
郎飞原本以为二人乃是为阻拦他不惜用强,正yù施术迫退他们,可谁想牛头马面只在他眼前一闪,竟双双掠过他,直奔云霞、青钧等人而。
“小子,既然你叫我们一声哥哥,你的事自然也就是我们的事,又怎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观?”说着,二人双双爆吼一声,各自打出一道神通,汇入流光银河之中,共抗大幽冥轮shè下的星力。
“多谢”见到这样的一幕,郎飞一时心如cháo涌。自己与牛头马面不过是萍水相逢,也就是自己恭维了二人几句,又舔着脸叫了人家一句兄长。可就是他这等三分真七分假的称呼,却换来二人对自己的一腔实意。这如何不叫他感动,如何不叫他铭怀在心。
“二位哥哥,既是这般,咱们兄弟其上阵,倒要看看是这大幽冥轮胜过三分,还是咱们众人强上一筹。”说着,哪还顾得上担心飞剑会否受损,万象森罗剑述,千余把飞剑破空而至。剑气纵横之下,化作一条通体雪白的银龙,携万钧之势,迎着璀璨的星力逆流而上。
牛头三股钢叉中喷出的乃是一股土黄sè的光华,并伴有一声声牛啼传出。而马面梨花点钢枪中shè出之物,竟是无数点黝黑寒光,飞流途中,隐然有万马奔腾之音。再配合郎飞万象森罗剑所化的逆鳞银龙。这一刻,竟将周天星辰的光芒都掩盖了下。
云霞、青钧、禅心三人本意是阻得大幽冥轮一时,待身后修士疏散完毕,再抽身撤离。可哪知道惹得它大怒,硬是将三股星力合为一股,直将流光银河摧枯拉朽一贯到底。原本合三人之力就难与之抗衡,此时更是陷入一个必死的境地。
原以为仙器之威下已是在劫难逃,而风冥上人更是露出一脸得意的表情。一个臭女人而已,死了也就死了,若是能够因她赚得云霞三人的xìng命,岂不是一桩绝好的买卖。想来,她做为天魔宗修士,即便在yīn曹地府也足以自慰了。
可就在道门修士面如死灰,魔门修士一个个望着困于绝境中的云霞、青钧三人面露微笑之时,不想横空杀出个程咬金来,且还不是一个,是三个尤其是牛头马面二人的神通,只一接触星力,便遏住其势。云霞、青钧、禅心三人一见有了外援,不觉jīng神一震,忙重整态势,复震雄风,使流光银河迎头赶上。恰此时郎飞的逆鳞银龙亦加入战团,虽说他的万象森罗剑还只不过是初级阶段,非但比不上牛头马面二人的神通,连云霞仙子三人的手段也要有所不如,可抗不住这小子手里有货啊,一珠在手,元力滔滔不绝。那逆鳞银龙就像吃了仙鞭猛药似的,摇头摆尾、奢头楞脑,最前面组成龙牙的一排法宝级飞剑胜似肉中刺、绵里针,不屈不挠的切割着星光,间或调过屁股来再抽它一尾巴,直搅得星芒四shè,彩光点点。只瞧那热闹劲,好便似放烟火一般。
至此,合六人之力总算是挡住了威势无穷的星力。此时云霞仙子身后之人早已躲到安全之处,连同周围观战的修士,无不一个个大睁着双眼,直勾勾看着多姿多彩的流光银河与那闪烁着熠熠光辉的星力在半空之中你来我往展开了拉锯战。
风冥上人原以为云霞、青钧等人死定了,可谁想那小子好死不活的撺掇着牛头马面一起来救,这一来,他的计谋岂不是功亏一篑了,且还搭上了一位人仙老祖的xìng命望着郎飞的目光渐冷,一抹杀意涌上心头。“自始至终都有这小子在碍手碍脚必须要想个什么法子把他除掉才行”
与他同样想法的还有妖阎、血煞二人,不管是之前他出手阻挠魔门一方抢夺宝贝,还是在那静室之中独霸了小半灵药。怎么看留着这小子都是一个祸害,更不必说天鬼宗还与他有着深仇大恨呢妖阎上人yīn寒的目光犹如一条蛰伏的毒蛇。“小子,眼下有牛头马面相护,暂时还奈何你不得,莫要被老夫抓到机会,否则,定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与此同时,星力被阻,大幽冥轮转动之势一顿,好似有感于这些蝼蚁之辈竟敢挑战自己的权威。一股暴虐的气息,犹如激烈喷发的火山一般席卷整座浮岛。随着大幽冥轮的震颤,三条黑白相间的蛟龙在星力的包裹下疾扑而下。
“不好”牛头的脸sè变了话音才落,余音尚且绕耳之时,三道绞缠在一起的黑白蛟龙已然飞袭而至。首当其冲的便是郎飞的法剑,只见那楔宝级飞剑在黑白光芒的冲击下竟如年久的土垣一般,瑟瑟而落无数寒星,最终变为齑粉、变为尘埃,掺杂在无穷星光中,跌落尘寰。
另一面,眼见流光银河同牛头马面的神通亦在黑白蛟龙的冲击下惨遭败北。黑与白犹如燎原之火一般,瞬间在星光长河中身爆燃起来,而六人联手汇聚的斑斓光华,则是一退再退,难挡分毫。
见到这一幕,一抹得逞的笑容再度爬上了风老魔的脸颊。“孙猴子尚且逃不过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何况是你们,只需那三人身死,我魔门即便撒手归,也胜似夺得宝贝了。”
道门一方自是与魔门修士的表情截然不同。看到即便六人是联手都不敌大幽冥轮之威,赤霞仙子脸sè一变,冷然厉喝道:“云霞宗门人听令,速速施以援手”
同样的声音也在天剑、珈蓝二宗修士耳中响起。这一刻,除却三两位伤者外,凡是能动的正道修士驹飞掠至六人身后,一字排开,各出绝学。无数道各sè光华汇聚到流光银河之中,霎时将之渲染成一道。星光中的黑白蛟龙破竹之势一缓,略略慢了几分。
风冥、妖阎、血煞三人齐齐皱眉。眼下倒是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若成了,正道一方怕不是要全军覆没于此。一丝狠毒在三人心中渐渐滋生,满含恶意的目光犹如吞吐的蛇信般在一众正道修士身上徘徊。接下来,只等大幽冥轮占得优势,正道一方的气势稍泄之时,便是下手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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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但使珈蓝秃驴在,不教香兰入阴山
如眼下这般情形,对于魔道一方的打算郎飞哪可能猜不到。.随梦小说. 随梦小说云霞、青钧、禅心三人也是心知肚明,可任是他们如何下死命令,要求郎飞以及身后同门撤离,可这些人愣是恍若未闻般一动不动。三人大急,这样下去势必要被魔门所乘,届时祖宗的基业就要毁在自己的手中了。
就在他们跺脚嗟叹之时,郎飞却突然转过头,对着远处看好戏的钟馗、崔珏等人厉声高喝道:“钟大哥、崔大哥,若是你们真想打探得那位大人的死活,则出手吧。如若不然,我等亡后,只剩你们几个,也绝无可能突破这大幽冥轮。”
郎飞的话,钟、崔二人一丝不差的收入耳中。对于眼前的局面也清楚的很,单以方才大幽冥轮自玉屏中析出的一幕分析,想必玉屏之内另有玄机。至于解开玄机的钥匙,必然着落在这大幽冥轮身上。郎飞说的不错,依照眼下大幽冥轮放出的威势而言,只有会同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以及众鬼卒一起,或许还能抵挡一番,可偏巧那头老牛与那匹老马却被郎飞的话感染,不说拦下他吧,却还不听自己的吩咐,竟双双下场去助道门修士一臂之力。这他妈一来,不拘是正道修士还是自己等yīn神,若论抗衡大幽冥轮之力,皆属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看那小子有几分顺眼,可不代表对道门之人也是如此啊,这……这叫什么?赶鸭子上架!势必要逼着自己施以援手。灶王爷拆了龙王庙,你当我乐意管啊!
没奈何,这些不忿只得压在心里,遂一脸yīn沉的吩咐道:“走吧,且去助上一助,到头来,这大幽冥轮也只有我等兄弟能与之抗衡一番了。”
黑白无常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可钟馗积威rì深,断不是二人敢于违背的。无奈,也只好跟在崔珏身后,统领着一干大小鬼卒,闪身飞遁至已是岌岌可危的牛头马面身边,二话不说,顿开长索,款摆丧棍,各自手不应心的施展手段,同抗仙兵。
有了钟馗几人的臂助,郎飞等人立刻便稳住了阵脚,非但如此,且还将星力与黑白蛟龙逼迫的节节败退。其实对于另一侧的大幽冥而言,在无人cāo控的情况下,合星力与黑白二气对敌,已是它的压箱底手段,如今愣是被一干蝼蚁之辈打的节节败退,做为一个堪堪有着小儿之识的器灵,一时之间也没了计较。
见到这一幕,最先坐不住的要属妖阎上人了。那劳什子钟馗的嘴是用来放屁的吗?早先说不插手正魔之争的是他,眼下忍不住出手相助的也是他。这他妈是神仙?神仙扯谎也不打草稿的?蒙谁呢!
自打进入魔宫以来,道门一方是首度落入如此劣势。而魔门一方断断续续死了十数位修士,此时单以人仙老祖的数量而言,竟还较道门少了三两个。若此时再不落井下下,趁机捞点便宜占,万一等到他们安全了,反过头来算旧账,到头来吃亏的还是魔门。
与风冥上人一般,妖阎上人亦是同样的心思。二人对望一眼,也不去管那仍有几分犹豫的血煞上人,吩咐道:“天妖(天魔)宗修士听令,趁此时机,不拘是神通、还是术法,给我往死里招呼这些正道修士。”
二人话音一落,四下里散布各处的两宗门人开始向着场内飞来。对于天魔宗修士而言,虽说在见过风冥老魔的所作所为后,一方面有些狡兔死走狗烹之感,可另一方面又实在是有些畏惧他的yín威。虽则心中多有不忿,可仍是遵照其意,找到云霞仙子等人的视线死角,降回地面,气势汹汹的涌向道门修士汇聚之处。
却说郎飞,扭头见及魔门乘势来攻,不由的脸sè一沉,望着云霞仙子道:“师叔,这却如何是好?”云霞仙子此时也没了主意,只得眼巴巴的看着魔门修士临近。
就在这时,郎飞身边牛头忽然对他挤了挤眼,忽眉开眼笑的说道:“小子,担什么心!之前不过我与马面二人,实难抵挡仙器之威,此时钟、崔两位大哥在此,合我等yīn神之力,虽实难胜过大幽冥轮,可与它纠缠一时却不在话下。你们且安心,先行抽手对付那群魔门修士,而后再来助我等不迟。”话罢,忽又对着远处风冥上人努努嘴,又道:“对了,记得帮我教训教训那老家伙,若不是他,大爷这多少年没有活动的老胳膊老腿。哪还用得着来淌这一趟浑水。”
本来听到前面的一句话时,郎飞心中顿生几分愧疚,若非因他之故,牛头马面二人又何需以身犯险,可听到后面那句夹带着几分戏谑的话后,又情不自禁的乐了。“牛头哥哥,你放心,对于这风冥老儿,小弟一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跑了谁也不能跑了他,断然不会让他好过就是了。”说完,二人相视一笑,郎飞招呼云霞、青钧、禅心二人一声,厉声高喝,急吩咐一干正道修士转身应对魔门来袭之人。
他们这边一放手,钟馗、崔珏等一干yīn神的压力立时激增,与大幽冥轮的争持也由一路高歌猛进继而转变为你来我往的拉锯战。对于牛头的擅作主战,钟馗、崔珏没多说什么,倒是黑白无常两个红着脸破口大骂:“遭瘟的牛头,该攮的马面,你两个猪油蒙了心了?胳膊肘往外拐,吃里扒外的东西。那小子是你姘头怎么地?有娘家人不向着,偏和他亲近。”
“一个黑脸,一个白脸,急赤白脸作甚?装甚么大尾巴关公,这里哪有你们说话的份儿,我牛头乐意,怎么着了?不服?不服你撒手啊,咱又没喊着求着你俩相助,闲着没事磨什么嘴皮子,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
一句话说的黑白无常俩眼瞪的一般圆。好一对人不人妖不妖的东西,死不悔改不说,愣是一句话差点没把人呛死。可又不敢果真撒手不管,钟馗没有发话,二人又哪敢擅自行动。此时此刻,别提二人心中有多窝火了。到头来,不说没赚到半点甜头,反倒落了一肚子气。
不提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双方横鼻子竖眼,各看双方不惯。却说云霞等人带了各宗弟子回头迎向纷纭而至的天妖、天魔二宗修士。因血煞上人犹豫不决,现仅有妖阎、风冥带着一干门人赶来,本以为有大幽冥轮在侧牵制,定会得些便宜,可谁想钟馗等人竟一心要帮那小子,放任道门三宗抽出手来应对自己的大军。风冥上人此时心中直打鼓,虽说因经过方才一番对峙,正道修士在大幽冥轮身上耗费了不少真元,此时十成修为已然发挥不出七成,可坏就坏在天鬼宗那些一贯扯后腿的家伙身上。魔道二宗对正道三宗,这还怎么打?更遑论对面那小子还呲着一口白牙对着自己笑的那么yīn狠。屠子给猪秃噜毛时都不带用这种眼神儿的!
他这一打鼓不要紧,身边妖阎上人心里也跟着没底起来。来时气势汹汹、锐不可当,可真到了地头儿,却又变成了蔫蔫黄瓜,菜是不少出,可这味儿就多少有些不对劲了。
反观正道一方,之前抢夺镇魂枪时,妖阎上人曾借刀杀过天剑宗修士,现如今又被风冥上人设局陷害,若非靠着郎飞的关系得了几位yīn神相助,此时还不知会是怎样一番场景呢。青钧老道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一个字,气!两个字,憋气!不只心里憋气!天灵盖儿都险些没被怒火掀翻喽。还不等郎飞索战,他倒先蹦了出来,左手拎着镇魂枪,右手跟提刀似的抓着天雯剑。一个箭步上前,冲风冥上人张口就骂。“风冥老儿,道爷今天要不把你那狗头卸下来当尿壶,我把个青钧俩字倒着写。”语毕,二话不说。飞身而起的同时,对着风冥上人提枪就戳。
云霞上人心中同样早就憋着一口气,见状,也不言语,藕臂轻舒,伸手一抹腕上金钏,搂头就朝血煞上人盖下。这一来,双方主事者交上了手,座下修士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纷纷迎头冲上,各寻对手厮杀。此时只有禅心上人苦无对手,本以为众修士在大幽冥轮身上浪费了不少真元,此时迎战二宗魔修势必会后劲不足,他拟率领珈蓝宗修士一侧机动,一来可以在适当的时机施以援手,二来也可防范天鬼宗修士耍什么yīn谋诡计。
可哪曾想交战中的云霞、青钧等人根本就不需他费心。经历了先前的一连串变故后,此消彼长之下,道门一方本就稍稍占了些优势。即便是方才损耗不小,可众修士着实恨透了魔门之人,下手那叫一个狠!到了这时候,哪还管什么脸面不脸面的。我人多,我就欺负你。一对一就能拦下的,我偏偏要二对一,打的就是你们这些有娘生没爹养的下贱货。
第四百四十六章 拦路者亡!挡我者死!
一来二去,老和尚在一边看得又是兴高采烈,又是热血沸腾,竟是忘了初衷,吩咐禅xìng等人好好看顾天鬼宗一群大鬼小鬼,他则顶着个锃光瓦亮的大光头一溜烟撞进了人群里,恰赶上郎飞正与花冥妖妇放对。wWW.suimeng. 访问下载TXT小说正吃紧时,见他来了,于是嘿嘿一笑,道声:“和尚师叔,师侄孝敬您一幢美差,这一波chūn水汪洋了芦苇荡的小妖妇就交给您了,小侄先撤了。”说着,一闪身,打他旁边溜了过去。
老和尚打了个愣,猛一抬头,正巧见到妖妇撒泼似的合身撞来。虽说知道她乃是恨郎飞伤损了“龙蚌定海珠”,故意要寻他报仇,可既然被自己碰上了,又怎抹得开颜面放她过去,不得已,只好宣声佛号,弹了弹千佛紫钵,闪身拦在花冥仙子身前。
郎飞自打老和尚身边遛开,也不去管身后二人如何打嘴仗,只将身一扭,寻了个修为不过化气初期的天妖宗修士做对手,将那在大幽冥轮下幸存的一千零几把飞剑堕凡流星般使将出来。
他这柿子找软的捏,净挑好欺负的做对手。那边钟馗、崔珏等人的战斗却有了新的变化,眼见奈何众yīn神不得,大幽冥轮忽然撤了攻击手段,继而将身一摇,竟侧袭一位鬼卒而去。“咦,就凭它堪比三岁小儿的灵竟识也懂得各个击破之道?”钟馗心中一惊,忙架遁风直追,趁其刚刚以星力定住那尖顶鬼卒之时,手中长剑一点,陡然shè出一道青电。
本来以钟馗的修为来说,断然不能仅靠一剑之威便可迫退大幽冥轮。可他这一击好巧不巧正打在右下侧yīn阳鱼的边缘位置,因此,待得黑白两道光芒shè出时,已是偏了一些,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最终黑白光芒同尖顶鬼卒擦肩而过。
倘若以炼神道的细则来划分,钟馗、崔珏二人近乎有着炼气巅峰的修为。虽仍是难挡大幽冥轮之威,可后者不过一无人cāo纵之物,论灵活和威能都有着一定程度的缩水,故而,不过是觉得它有些棘手,并不认为有什么凶险。事实也正如钟馗所料一般,以他的手段,即便是难以伤其本体,可若只是阻挠一下,还是可以的。
大幽冥轮一击无果之后,转而又侧闪至一名獠牙鬼身前,可还没等它释放出星力,崔珏忽然自斜下里一笔点来,仍是将其拨开几分。偏偏就在这时,星力正好shè出,恰自獠牙鬼身边而过,不想巧之又巧的照在天鬼宗尸煞上人身上。
钟馗、崔珏等人不由得微微一愣,正犹豫之时,大幽冥轮已将黑白双sè光芒shè出。只听一声惨叫传来,原本停滞半空、等待血煞上人命令的尸煞上人便只剩下了一具空有血肉的躯壳。
“空中危险!”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血煞上人登时惊醒,也不及去收敛尸煞上人的躯体,急急忙忙的带着一干天鬼宗修士降落在地面上。这时,钟馗、崔珏等人也回过神来,做为一个鼎鼎有名的人物,却拦之不住,被它钻了空子,即便尸煞上人不过区区一届魔门修士,可钟馗等几人的脸上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不光彩。随即重整旗鼓,复演阵势,将大幽冥轮团团困在其中。
天鬼宗门人不及收拾尸煞上人的尸身,恰巧坠落在距离禅心上人不远之处。老和尚同花冥仙子双双一愣。尸煞上人死的倒也颇有造化,那虚空镯端端正正的晾在老和尚身前。“拿还是不拿?”
“大和尚,发死人财与盗墓一般,是要损yīn德的!”恰此时,身边风一般掠过一身,异常麻利的将尸煞上人的虚空镯自其手腕上卸了下来。老和尚抬头一瞧,正然是那一脸眉开眼笑的白衣小子。“多谢师叔相让,小子敬谢不敏!”
“臭小子!”老和尚气的吹胡子瞪眼,若非他那一嗓子,这馅饼岂不是已经砸在自己头上了。赶巧对面妖妇见机攻出一剑,老和尚一偏头,躲了开去,虽人是安全了,可小半缕雪白的眉毛却因此分了家。“我……我留的很辛苦的!”老和尚旋即大怒,佛钵没头没脸的只顾往下扣,唬的花冥道声。“果然老虎屁股摸不得!”收了虹光剑,掉头就跑。
郎飞掂了掂尸煞上人的虚空镯,随手收好,再回头找寻方才对战之人时,发现早被他脚底抹油,溜到不知什么地儿去了。“捡了西瓜,跑了芝麻,得!总算不亏!”说着,再度转身,便yù另寻对手较劲。
就在此时,钟馗等yīn神围斗大幽冥轮,青钧力敌风冥,云霞对阵妖阎,一侧血煞上人蠢蠢yù动之际。久不见动静的玉屏表面忽然间漫布而生无数紫纹,紧接着,原本碧海之上蔓延开来一片血sè,远海处陡然划过一道七彩光芒,刹那间竟如跃出地平线、刺透无尽黑暗的朝阳一般,竟自玉屏表面一瞬间水平激shè出无量虹光。
“不好!”郎飞本在游手好闲的东劈一剑,西刺一剑,寻些开心耍子,不巧感到一股滔天气势临近,回头看时,刚巧见到虹光迸发的这一幕。此时因正魔双方修士皆已降落至地面,而玉屏又架设在王座之后,高出地面许多,且虹光是自玉屏表面水平shè出,故而尚无大碍,可钟馗、崔珏等人同大幽冥轮却是好死不活的正好挡在虹光必经之路上。
“牛头马面二位哥哥,小心。”郎飞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句,虹光便将包括大幽冥轮在内以及一干yīn神淹没其中,紧接着,余势不减,竟将星空夜幕刺了通透。
此时此刻,连云霞、青钧等人也已罢手,一个个呆呆的望着打头上三尺疾shè而过的无尽光芒。郎飞顺着虹光shè出的方向看去,模糊听得一阵阵海浪声自虹光洞穿的位置传来。
“原来,虹光果真是从此地shè出的啊!”在场修士无不心声感叹。自虹光迸shè而出之后,整个空间中便洋溢起一种中正祥和的气息。可即便如此,亦没有人敢于试着去触碰一下喷涌不休的虹光。
不过对于此次时刻的郎飞来说,这虹光的奥妙倒还在其次,现如今首要关心之事,乃是牛头马面等一干yīn神怎么样了?自打虹光shè出后,一没听得惊呼,二没见得身影。而这些虹光又有隔绝神念的功效。他们是安然无恙?还是陷入绝境?实在是让人担心的紧。自打同牛头马面认识以来,虽不过短短数刻功夫,郎飞却早已将二人当做兄长一般看待。此时更是因救他而身陷绝地,这让他如何心安?可眼下又实在是苦无对策,抛开虹光的xìng质不提,单以其泄露出来的一丝半点威能而言,就足以使他感受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若贸然做出什么类似孤身犯险的不智之举的话,只怕是一头撞进去,连个水漂都不会起的。
如此候有半柱香的光景,虹光犹如落cháo一般缓缓退却。与此同时,边缘的时空裂缝亦开始了缓慢的愈合。而浮岛上空的景象也似徐徐展开的画卷一般显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原本虹光迸shè时,首当其冲的钟馗、崔珏二人以及多半鬼卒已是了无踪影,另一侧黑白无常也仅余一颗拖着半条长舌的头颅犹在半空晃荡。另一边,缩在大幽冥轮yīn影中的牛头马面也已只剩上半身。
“两位哥哥!”见到眼前的这一幕,郎飞顿觉心如刀绞,掩饰不住的悲痛瞬间在脸上蔓延开来。
他这一嗓子好似惊醒梦中人一般,黑白无常转过头向他的方位看了一眼,最终只闻“啪”的一声,整颗头颅爆散做点点星芒。见此,郎飞心中又是一沉,再看牛头马面时,却见二人对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招牌式笑容,瓮声瓮气的道:“贤弟,接着……”
说话间,竟尚有余力挥洒出一道乌光,“锵”的一声打在悬浮半空的龙印一角。龙印受力之下笔直朝着郎飞所在而去。同一时间,血煞上人眼中jīng光一闪,一扫之下发现妖阎、风冥二人犹有些惊骇于牛头马面的余威,还不敢轻举妄动。而他却没那么多前怕狼后怕虎想法,因自己所处位置距离郎飞尚有一段不近的距离,于是冷哼一声,对着同郎飞相隔不远的鹰煞上人喊道:“拦下他!”
常言说得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郎飞此时正遵照牛头所言起身去接龙印,一抬头,赶巧看到鹰煞上人阻拦在前。
“挡我者死!”他原本就是为灭杀鹰煞上人而来,此时一见他愣往枪口上撞,哪还有不送他一程的道理。千余把飞剑疾如流星一般自其身后冲出,密织而就一面寒光森森的剑网向着鹰煞上人当头罩下。
剑锋的寒芒在星光的倒映下显得格外森冷,这是鹰煞上人第二次见到郎飞施展万象森罗剑,也是第二次见到郎飞急红了一双眼,同样是第二次感受那股锐不可当,誓要将阻拦在眼前的一切皆斩破的坚定意念。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万剑光寒,唬坏三魂七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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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在鹰煞上人的瞳孔中渐渐放大。. 网遥想第一次遇到这幕情景时,他还多多少少有些信心可以将之拦下。可到了现在,望着那激『shè』而来的无量寒光,他只觉浑身都在颤抖,心跳几乎已经停止,两条腿瑟瑟抖动着,竟连御空之势都难以维持。
“宗……宗主,我……我怕!”话未说完,就见鹰煞上人有如惊弓之鸟一般,身子一矮,头一低,跐溜一声转过脚步,扭头便跑。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一位化气中期修为的人仙说一句“我怕”?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惊惧能让一位活了二百余年的老祖无视自己宗主的命令进而脚底抹油闪身开溜?这一刻,众人无不张大了嘴巴,看着鹰煞上人涨红了脸,看着他转过身去,看着他决然而然、义无反顾的一头扎下地面,宁肯跌个狗吃屎也不敢轻撄其锋。
郎飞也没想到鹰煞上人自打第一次见识过万象森罗剑的威能之后,竟是在内心里中有了yīn影。此时竟只与他照了个面,便如耗子见了猫一般,立刻溜之大吉,枉他在进入魔宫之前还做出一番大义凛然的样子,却不想到了关键时刻竟是这般不顶用。老太爷吃了胡僧『药』,装装样子尚可,可要说前后来几遭,难了!本书首发
“秃驴,你敢损我宝贝!”猛听一声娇叱,幽冥仙子竟不顾大幽冥轮的去向,反倒是含怒直取禅逝,摆出一副同他拼命的架势。大和尚无奈,总归是自己的老命要紧,遂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应付她。
却说大幽冥轮被舍利子的气爆震飞,坠落之地恰距离茜霞仙子所在不远。这位长着一对浅淡梨涡的中年女子微微一愣,皓腕一抬,长袖中猛然『shè』出一条彩带,直向迎面而来的大幽冥轮卷去。
不想这时天妖宗的一位驼背人仙见机欺近她的身边,屈指一引,竟然唤出一把龙头金剪,作势便要截断彩带。茜霞仙子见此微一皱眉,余手一翻,霎时多了一面同云霞仙子手中琼霞流光镜极其相似的菱花铜镜,才要动手阻那驼子一阻时,忽闻身边不远处传来一声稍带磁『xìng』的声音。“茜霞师姐,你且取宝,待小僧助你阻他一时。”
眼见乃是珈蓝宗修士来援,茜霞仙子点点头,将镜面一掩,葱葱五指挽定彩带,向下狠狠一带。驼子见状一惊,指诀变幻间龙头金剪去势一顿,略做转动,仍旧直取彩带。恰此时,方才出言的白脸和尚也已赶至近前,双手左右一担,顷刻间手上多了一杆琉璃禅杖,只见他屈肘一挥,月牙铲“咣”的一声同金剪撞在一处。
第四百四十八章 残阳如血,杀意如潮
茜霞仙子见他果真拦下了驼子,冲其展颜一笑。.随梦小说. 最快更新随梦小说就在这时,天妖宗的黑阎上人忽然自斜下里杀出,并指如钩,携势直取大幽冥轮。仙子见状大惊,黑阎上人有着化气后期的修为,断然不是她这中期修士能够抗衡的,而云霞、赤霞仙子等人据此尚远,难解眼下的燃眉之急。若说就近能够与之相抗衡者,就唯有郎飞了。想到这,不敢有丝毫犹豫,粉拳轻握,如放风筝般带着大幽冥轮,闪身便朝正抹着下巴,眉开眼笑的混小子奔驰而来。大和尚修为同样不高,一个驼子已然难敌,若旁边再多出个黑阎上人抽冷子招呼他一招半式,恐怕这条小命儿就要交代在这,于是一面抵挡着驼子的攻势,一面跟着茜霞仙子向后退却。
这时正赶郎飞抬头远观,待见到黑阎上人搁一侧赶着茜霞仙子好一番穷追猛打,不觉脸儿一黑。先前还未进入魔宫时,这老东西就想要拿自己立威。待进入此间,于第一殿争抢镇魂枪时,他更是yīn魂不散的拦住了自己同小羽儿。好嘛,眼下追击茜霞仙子,恰好又撞在自己的枪口上。狗攮cāo的,难不成是小爷上辈子的冤家不成?
他正搁这骂骂咧咧、出口成脏之时,茜霞仙子已是临近,远远的便招呼道:“飞小子,助我拦下黑阎老儿。”
正所谓:“做冤仇能做毒,少不得一报还一报。”这话根本不用她说,郎飞一抖腰间灵兽袋,放出小白儿,并一小羽儿一闪之间来到黑阎上人的必经之路上,老神在在的看着他说道:“常言说得好,惯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人在江湖飘,怎能不挨刀。来,来,来,黑阎老儿,趁此吉时,你家小太爷和你比划几招。”
黑阎上人抬头一瞧,差点没将肺给气炸喽。这小子肩头立着神鸟,脚边卧着猛兽,正朝他横鼻子竖眼的撇嘴摇头呢。“小子,这是你自找的!反正你手里还有一枚龙印,杀了你,也照样有宝贝得。”
“我呸,老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算个什么东西?狗娘养的!”说着,这小子竟叉腰大骂起来。
真可谓是气炸六叶连肝肺,惊开三魂七魄心。黑阎上人虽是成名已久的老辈修士,可何曾经受过如他这等漫骂,登时一怒掀翻天灵盖,把手一横,死命攥着两把金棱大锏,也不管斗得过斗不过同二小联手的郎飞。劈风斩浪,迎面就砸。
郎飞又怎会坐以待毙,剑诀一引,无数飞剑叠成两团庆云,迎空而上。同时,小羽儿在左,小白儿再右,双双夹攻黑阎上人。
且略过郎飞与黑阎上人的争斗不提,茜霞仙子躲至郎飞身后,与此同时,早先助其拦下驼子的和尚也一路后退至此。眼见余者距离此地尚有一段路程,她心中不觉一喜,手挽彩带,低喝一声“收”。大幽冥轮受其所引,在魔门众修惊骇的目光中平平稳稳的降落在一对纤细的素手上。
“这大幽冥轮总归是让我们云霞宗得了!”茜霞仙子长舒一口气,扭头冲着云霞仙子微微一笑,便待将大幽冥轮收归虚空镯。可就在此时,就在他露出皓腕上的一圈翠sè,将收而未收之际,突然瞥及云霞仙子表情一变,好像看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事一般。
“咦,难不成是郎飞师侄那里出了什么状况?”
茜霞仙子心头一惊,急忙扭头看向背后。正值转动颈项之际,陡见黄光一闪,又有一股寒风自耳后刮过。紧跟着,只觉背心剧痛,一股重如山岳的力道传来。除此之外,与之一同侵入身体的还有一缕极其刚猛的真元,以其后背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沿途肆无忌惮的破坏着她的经脉。
“你……你为何要……”茜霞仙子强忍着蔓延开来的剧痛,扭过头,一脸不解的望着面sè白净的禅逝上人。
“为何?当然是要将它据为己有了!”此时的白面和尚哪还有方才的半分和蔼,脸上带着一丝嘲讽而又狰狞的微笑,慢慢收回手来,继而侧身一让,伸手就朝大幽冥轮抓去。
“你我同为正道……为何……难道珈蓝宗?”
“哼,死到临头还这么多问题,留着到阎王爷面前去寻答案吧!”话罢,又得意洋洋的看了茜霞仙子一眼。“不过,阎王爷是否还活着还是未知数呢,正好,你去帮我看一看,也好以后托梦给我啊!哈哈哈哈!”
这一幕当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正在赶来的道魔修士齐露骇然之sè,尤其是云霞、天剑二宗的反应尤甚,各按手中法宝,顿时一脸戒惧的望着珈蓝宗的一干大小和尚。
“禅心秃贼,你……你竟然怀着这等狼子野心?”青钧老道满脸愤慨的望着老和尚,怎也没想到竟会发生如此的一幕,怎也没想到一向疾恶如仇的禅心上人为了一件仙器竟然会干出这等卑鄙之事。反观云霞仙子却没时间去兴师问罪,眼见茜霞仙子受此偷袭,尚不知伤情如何,她竟顾不得去担心自身安危,瞬间飞身跃起,口中呼着喊着“茜霞师妹!”疾如流星一般径直shè向仍在纠缠的二人。
好似听到云霞仙子的呼声,茜霞仙子jīng神为之一振,本已瘫软的身体忽然又多了几分力道。此时禅逝和尚的手也恰好摸到大幽冥轮的边缘。笑容,在他脸上绽放!云霞不顾xìng命的扑来又如何,还不是难以奈何他,夺下大幽冥轮,然后再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拧断茜霞仙子光洁有如鹅颈的脖子,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师妹死在自己的手上。这是多么让人心情愉悦的一件事啊!
“师姐……不要管我!接着!”就在这时,茜霞仙子凄迷的眼中忽然燃起一簇坚毅的火光。原本抓在大幽冥轮上的五指轻轻一舒,将体内尚能调动的所有真元全数渡入彩带之中。随着真元的注入,原本软如丝纱的彩带竟似极度压缩的机簧一般,瞬间弹shè开来。此时禅逝上人正想到妙处,全未注意到这一异变,待反应过来时已然迟了,大幽冥轮自其五指间脱手而出,被绘满流云图案的彩带拖着,好似一抹急速飞掠的彗星一般向着云霞仙子飞去。
早在云霞呼唤茜霞之名时,郎飞攻势一停,待回头看时,正好看到这一幕,登时脑中“嗡”的一下,若是袭击茜霞仙子的乃是魔门众人倒也说得过去,可却是珈蓝宗的大和尚,犹记得刚才二人错过自己身旁时,那贼秃还冲自己微笑了一下,这时怎么想怎么觉得那是在嘲笑自己。
自打混出长青界,来到云霞宗,不拘是看在小芸面上,还是看在云霞仙子面上,这些师叔辈的女子对自己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关爱有加。可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茜霞仙子竟然遭遇偷袭,偏偏还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盟友,偏偏这和尚还好死不活的对自己笑了笑,这让他如何能忍。
“禅逝秃驴……小爷若不将你剁碎了喂狗,我他妈就不叫郎飞。”吩咐小白儿拦住黑阎上人,白衣小子急转身形,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如一点晨曦般瞬间划过夜空。
因被茜霞仙子虚晃一枪,眼看就要到手的宝贝竟然凭白失却,禅逝白皙的脸登时变得狰狞万分,大手一抬,伸掌待要向她额顶劈落。“贱婢,敢耍老子,我要你的命!”
“禅逝秃驴,只怪我茜霞瞎了眼,将你们珈蓝宗当做盟友,不想竟是些玄门败类,动手吧,我只要皱一皱眉头,就不是云霞宗之人!”
“哼,贱婢,你不是嘴硬吗?大爷我杀了你后,还要将你的尸身送给魔宗!啧,啧,啧,人仙皮骨肉那可都是炼器的好东西,我倒要看看,将你浑身剥光晾在一干魔门修士面前,当着他们的面将你剥皮剔骨,祭炼成魂幡,祭炼成丧棒,到那时你还有什么尊严可言!”说着,眼看身后郎飞袭至,大手猛然按下。
“禅逝秃驴,你不得好死!”对于死,她不怕!既然来到这魔宫之中,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但是,她即便修为再高,骨气再硬,可终究也是一个女人。虽早已在祖师灵位前许下诺言,虽早就抱着为宗门不惜一死的决心,可听到禅逝恶魔般的声音,她心底还是多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死,固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保持尊严死去。但这又如何,为了宗门、为了众位姐妹不再流血,为了后辈子弟的未来,哪怕沦落为孤魂野鬼,也甘之若饴。只望云冢之内,青青草地上有那么一小块空间,容我安放衣冠,容我常伴师父左右。足矣!
“贱婢!就算此刻你后悔也晚了,我要你在恐惧中死亡,在屈辱中永生。”狠戾!在禅逝的脸上蔓延开来,而他的手,此刻距离茜霞仙子已是不足三寸。
远处,云霞仙子眼中隐有泪花翻动,一役之内失却两位姐妹,这让她头一次动摇了心中的价值观。虽早知宗主这一称谓所要背负的责任、罪孽,可若是一派之兴起要拿众姐妹的xìng命做为代价,真的值得吗?就算是她们早有觉悟,就算是他们甘为宗门抛却一切,可看着情同手足的她们一个个溘然而辞,自己又于心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