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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净沙秋思     极品账房txt下载     极品账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二声叹息

    见吕恒对苏正文发出那样的叹息声,就像是长辈看到不成材的子女们的眼神一样。一旁的柳青青终于被叔叔逗乐了。

    叔叔可真是的。

    苏正文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一样,白净的脸上带着愤怒的潮红,脸上肌肉抽搐了一阵,冷笑着问道:“吕兄为何叹息?”

    吕恒这次连看都不想看了,摇着头,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又是一阵长叹:“哎,可惜了秦淮诗会享誉天下的名声!哎,可惜,可惜啦!”

    听到吕恒这家伙又是一阵怪异的叹息,苏正文就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终于爆发了。他上前一步,用手中的折扇指着吕恒,白净的脸庞,气的通红,气势汹汹的问道:“姓吕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吕恒睁开眼,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耸耸肩膀,一摊手道:“没什么意思啊,只是随便说说。如果你不喜欢听,我可以说点别的!”

    “你!”苏正文怒极反笑挑衅道:“姓吕的,本公子也不屑于你做这口舌之争。哼,有本事。咱们诗会上见,哼,别以为抄个对联,就以为自己是什么才子了。我告诉你,你还差得远呢!”

    这样的话,对一个读书人来说,已经是很大的侮辱了。先不说下战书的事情,就是苏正文说吕恒先前的那个下联是抄袭的行为,就已经在侮辱人格了。更不用说,在后面那赤裸裸的辱骂。

    在这个读书人重名节高于一切,人人都向往如出水莲花一般高雅的情操和品质的年代,苏正文的这番赤露罗的侮辱,程度是很严重的。如果放在草原突厥的话,那非决斗解决不可了。

    展护卫,柳富和苏正文都在等待着吕恒的回答。展护卫虽然一脸的平静,但是袖子里紧握的拳头,却表明他现在是很愤怒的。看着吕恒那依然面带微笑,他心里有些泄气。甚至在怀疑,那首慷慨激昂的词作,到底是不是这个人写得。如果放在自己身上,这个姓苏的家伙,早就血溅五步了。

    而柳富,却是站在一旁,抱着胳膊看热闹。刚刚他被吕恒一番调侃后,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此时间吕恒被苏正文一番羞辱。柳富心里爽快之极。

    如果这个书呆子大怒,出手的话。自己的拳头正好没处用呢。

    柳富脸上挤满了横肉,狞笑着盯着吕恒。

    唯有柳青青神色正常,她认为以叔叔的性格,不太可能直接对苏正文挥以老拳。看着叔叔那微笑的脸,柳青青心里偷笑。

    叔叔肯定又在心里憋坏水呢!

    而苏正文再看到吕恒那撇着自己的眼神的时候,心里却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妙。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一般人遭遇到这样的羞辱,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不过,吕恒这家伙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脸上的笑容始终都在,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在苏正文心里忐忑不安的时候,只见吕恒轻轻的转过头,又一次表演了那种失望透顶的眼神。

    这次,他注视苏正文的目光,比任何一次时间都长。直到盯得苏正文站立不宁的时候,他才表演了那前所未有的失望眼神,深深的摇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哎!”

    一直关注着失态发展的柳青青,听到叔叔这声叹息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美眸神采流转的看着一脸深恶痛绝表情的吕恒,身体因为笑个不停而轻轻颤抖着。

    展护卫愕然。

    柳富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看吕恒,然后又看看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紫的苏正文。

    他实在是搞不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看苏公子的样子,就好像是他被人骂了祖宗十八代一样啊。

    苏正文被吕恒再一次的失望目光扫过后,气的差点当场吐血。

    强忍住身体的眩晕,苏正文深吸两口气,像是要把心中的怒火压下去一样。不过,想起吕恒这家伙那让人发狂的眼神,实在是忍不住。

    最后,苏正文受不了众人怪异的眼光,目光阴狠的盯着吕恒,冷笑道:“哼,我们走着瞧!”

    说罢,他啪的一声甩了一下袖子,转身大步离开。

    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那个书呆子,再次发出了一声叹息。

    苏正文怒火攻心,眼前一阵眩晕,脚下一软。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英俊的脸与坚硬的船板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声音之响亮,竟然把船舱里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吕恒亲眼看着苏正文身体直挺挺的贴在地板上,听到那清脆响亮的声音后,眼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

    “嘶!这得多疼啊!”吕恒一脸佩服的看着狼狈不堪的爬起来的苏正文,啧啧称赞:“到底是脸皮结实,一般人早就毁容了!”

    身后,目光愕然的展护卫。在听到吕恒这幸灾乐祸的声音后,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终于明白了,吕恒刚刚为什么不发怒的原因。

    原来,是有更妙的招啊。

    不过,读书人果然是够阴险的。仅仅是一番话,就气的对方差点吐血身亡。

    阴险,实在是太阴险了!

    展护卫忍住笑,伸出大拇指赞道:“公子高招!”

    吕恒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看着苏正文离去的狼狈样子,苦笑道:“本来是可以相安无事的,出此下策,也实属无奈之举!倒是让展护卫笑话了!”

    展护卫笑着摇摇头:“公子的确是高招,展雄之前常听人说不战而屈人之兵,以前从来没见过,今天公子可真是让展某开了眼界,展雄深感佩服!”

    吕恒端起柳青青给他斟满的茶杯,轻抿了一口。笑了笑,没有在说什么。

    船舱里,丝竹声声,轻舞飞扬。

    丝带飘飞的舞台上,几位美艳的舞姬,在婉转的琴声,正翩翩起舞。她们时而聚在一起,演绎百花竞艳的胜景,时而分开,仿佛劳燕分飞的忧伤。

    美丽的舞姿还有那绝美的身段,紧紧的吸引着船舱中学子们的目光。

    就连吕恒也是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些舞姬们的表演,手指轻轻的磕着桌面,神色悠闲平静。

    一曲终了,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很好看呢!”柳青青眼眸中带着笑意,转过头,抿嘴一笑,对吕恒轻声说道。”的确不错!“吕恒点点头,笑着赞同道。”是女子不错,还是舞蹈不错呢?“柳青青心中突发玩笑之意,眼里带着狡猾的笑容,看着吕恒诡笑着问道。

    吕恒心里笑了笑,转过头来,看着柳青青、直到对方红着脸低下了头,吕恒才笑着说:“女子不错歌也不错,不过,在有青青嫂子你在这里,她们,呵呵,浮云而已!”

    通明的船舱中,身旁的柳青青抬起头,美眸没好气的瞪了吕恒一眼。那因为羞涩而显得更加娇媚的脸庞,确如红艳欲滴的牡丹一般。国色天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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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熟人

    这些时日,柳青青也习惯了吕恒那偶尔的口无阻拦。

    听叔叔偶尔口出一些有悖礼法的话,看叔叔做一些读书人不屑做的事情。

    柳青青虽然出口阻拦,不过,心里却是很温暖的。

    这种感觉,很轻松,也很惬意。

    平日里吃晚饭的时候,饭桌上,吕恒早就将食不言睡不语的规矩抛之脑后。天南海北的说上一些趣事,精彩的内容和离奇的故事,经常吸引的柳青青静静听着,美眸中的神色,随着故事的深入而变化着。

    本来是一刻钟的晚饭,到现在,半个时辰都完不了。

    偶尔吃饭的时候,吕恒蒙着头,毫无形象的狼吞虎咽。却忘记了讲些事情。对面的柳青青则是有些期待却又不好说的样子。

    她细细的咀嚼着,偶尔抬起头看看吕恒。见对方似乎一点想法都没有。然后又低着头继续吃饭。

    如此过些时日,柳青青便放下碗,轻声道:“叔叔好多天都没将故事了呢!”

    然后一本正经的小口咀嚼着饭,轻声说上一句:“叔叔讲一个故事吧!”

    吕恒在讲给对方讲故事的时候,看到柳青青好奇的看着自己,等待着故事的情节的发展。心里便会想着如果讲个荤段子,柳青青的反应会如何如何。

    不过,他最后还是忍住了自己万恶的好奇心。

    这个年代虽然不像前世知道的宋明时期的礼法严苛,不过,明目张胆的将黄色笑话,也是不行的。似乎有些调戏的成分在里面。尤其,对方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嫂嫂。

    如果自己讲一个一百元一次,还是十块一次的故事。估计柳青青肯定会把瓷碗扣在自己的脸上的,然后好几天不跟自己说话。

    想起不久前,柳青青那如武林高手一般,闪电般的那一巴掌,吕恒心里讪讪笑了笑,便将讲黄色小笑话的念头,掐死在了腹中。

    不过,像今天这般偶尔夸夸对方长得好看。然后欣赏一番柳青青那娇艳欲滴的羞涩摸样,其实还是蛮开心的。

    毕竟,这样的玩笑。她还是能接受的。

    吕恒见柳青青那流转的美眸,可爱的瞪了自己一眼。心里呵呵一笑,心态也随之平静了下来。

    舞蹈结束后,便有一个身着色泽艳丽的歌女,抱着琵琶走上了台子。就像是后世的晚会一样,一曲落罢,一曲又起的形式一样。今天的这些女子们的表演也是如此。

    只是,中间的衔接似乎差点了点。如果有个主持人串场会更好一些的。吕恒闲来无事,便蛋疼的又习惯性的犯了老毛病。

    似乎前世在做策略方案的时候,活动的流程都是其中的一个点子。虽然不太重要,不过,也是不可获取的。

    见吕恒笑着摇头。身旁的柳青青转过头,轻笑着问道:“叔叔,怎么摇头呢!难道是小曲入不了叔叔的法眼?这可是万花园唱小曲最好的倌人呢!”说话间,柳青青偷偷的抿嘴一笑。似乎是想起了前些天,吕恒闲来无事,在家吃饭的时候,给她唱的那个怪异的小曲。

    吕恒笑了笑,转过头来,正好看到了柳青青正在偷偷的笑。

    心里便有些无奈。

    难道又是想起了自己前些时日,实在是无聊之极之下,唱的那段“家中有田又有房,生活乐无边”的说唱词。

    哎,说起这件事,吕恒有些头疼。

    那天原本以为嫂嫂出去了,自己便在院子里,对着树枝上的乌鸦,唱了这么一小段。

    没想到刚唱了一会,就看到了柳青青俏生生的站在门口,憋着笑,看着自己。

    吕恒当时一阵脸热,咳嗽了一声,然后一本正经的走进了自己的卧室里。然后关上门后,吕恒心里苦笑,真是太丢人了!

    没想到柳青青记性这么好,到今天了,还记着那天的事情。

    哎,吕恒收回目光,咳嗽了一声。然后目不转睛的欣赏舞台上那个漂亮的女子,在简单的琵琶声中轻柔的歌声。

    曲调很婉转,琵琶也弹得不错。歌词内容大致是,想念边疆服役的情郎。不过,或许是因为没有感悟到词人的心情,所以,在唱法上略显有些枯燥。显得有些矫揉造作了。

    等这个女子唱完后,围观在下面的学子们,便爆发出了一阵猛烈的叫好声。就像是,就像是一群饿了好些天的狼一样。

    然后,就是听到台下的小伙子在报谁家送此女子多少红花之类的事情。

    这些事,其实就是一些大户人家攀比的作秀。也没什么看点。

    身后,展护卫也是挠挠头,似乎欣赏不了如此平调的乐曲,好不容易听完后。他才俯下身,低声在吕恒的耳边说了一句:“吕公子,宁王爷在等着我们呢,我们上去吧!”

    吕恒转过头朝二楼看了一眼,发现此时,二楼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宁王爷和张文山坐在二楼边上的一张桌子前,正碰着酒杯,一边说笑,一边喝着酒。

    见吕恒朝自己看过来,宁王爷放下酒杯,瞪着虎眼,很没风度的吼了一声:“哎,看什么看。难道还要老夫亲自下去请你不成?”

    宁王爷这一吼,倒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大家都是好奇的看着吕恒,就像是后世偶然看到了恐龙一样。

    这样的情况,不管吕恒想不想,都得上去了。

    心中苦笑着骂了一声,这老头。

    随后,转过头来,笑着对柳青青道:“青青嫂子,我们上去吧!”

    柳青青抿嘴笑了笑,轻声嗯了一声。

    她心里其实是有些紧张的。平素里,她接触的人,都是些左邻右里的平头百姓。虽然说也有些家中较为富裕的,不过,和宁王爷这等人物比起来,毕竟是上不了一个台阶的。

    她先前也是听过江宁成这个闲散王爷的大名的。不过,也仅仅是听说而已。

    人家毕竟是皇亲,而且还是先皇的亲子。

    怀着紧张的心情,柳青青跟随者吕恒,一路上了二楼。

    然后,她很震惊的看到。叔叔竟然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然后跟宁王爷笑笑。便坐了下来。

    说话间,似乎还听到了叔叔说出了“你这老头,嗓门倒是不小!”的话语。

    柳青青心里一惊,然后紧张的看着宁王爷。生怕这位王爷发怒之下,将叔叔拿下之类的事情发生。

    不过,让她更加震惊的是。这位宁王爷倒是一点生气的表情都没有。

    宁王爷只是哈哈大笑了一声,然后笑骂着叔叔说:“跟下面那群人坐在一起,你也不嫌烦!”

    见叔叔和两位老人详谈甚欢的样子,柳青青心里终于放下了心里的忐忑,真心的替叔叔高兴。

    她轻轻一笑,宛若莲花绽放一般美丽。

第四十七章 劝(求收藏推荐)

    宁王爷也知道吕恒不喜饮酒,所以,叫手下拿来了一壶茶。三人便以茶代酒,聊起了今晚的事情。

    柳青青则是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也不发言,偶尔听三人说些有趣的事情。她只是淡淡一笑,然后神色便很快恢复了正常。

    这个年代,仍然是男女不同席的。虽说当年在武后建立大周后,女权盛极一时。不过,千年来形成的风俗最终还是推动着这个时代,回到了男权主义。

    一般情况下,男子们饮酒喝茶,女人们往往只能站在一旁端茶送水。或是深居内室,不露面。男女同席,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吕恒却没这个讲究。武宁远和张文山这两人,也对这世俗的礼法没什么讲究。故而,他们看到吕恒坚持让柳青青坐下,一同饮茶的时候。只是有些暧昧的笑了笑,却没有说些什么。

    两个老人家都是人老成精,虽然故意搞怪的对吕恒暧昧的眨眼。不过他们却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而且,他们其实也看得出来。这叔嫂二人,其实是清清白白的。

    见吕恒直接无视了自己的打趣,两个老头也适可而止的将话题引到了一边。

    “今年的诗会倒是有不少生面孔啊!”张文山抿了一口茶,看着下面多起来的学子,转过头笑着问宁王爷道。

    宁王爷点点头道:“据说今年东京过来一些学子!专门来挑战江南才子的。呵呵!”

    说到这里,宁王爷嘿嘿一笑,对张文山道:“文山,你这既是大周第一才子,又是江南第一才子的名头可能不保啊!哈哈!”

    张文山却是一脸的轻松,他不在意的摇头笑着说:“书生误国,呵,这第一才子的名头不要也罢!”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张文山苦笑着摇摇头。

    不过,片刻后,他将目光转到了吕恒身上,笑着说:“呵,我这江南第一才子的名头,似乎早就被人夺去了吧!”

    见吕恒抬起头,眼神很天真的看了一眼自己。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张文山也不在意,他知道这小子在又在装糊涂。便转过头对宁远公道:“宁远公,莫非是说永正?呵呵!”

    武宁远摸着花白的胡子笑着点点头:“知我者,文山兄是也。呵呵!”

    此时,茶壶中的水已经不多了。茶碗中的茶水也有些凉。武宁远便让属下换上了一壶新茶,等斟满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砸吧着嘴笑着看了吕恒一眼道:“其实,刚刚说今年诗会多了些生面孔,原因嘛,当然是东京学子过来凑热闹。不过,二位可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今年过来吗?”

    张文山装模作样的好了一口茶,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道:“哦?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武宁远极为配合的点头称是道:“正是,今年东京才子突然来到江宁,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冲着永正的那首江北亭怀古的词作而来的!呵呵!”

    说罢,张文山和武宁远便同时盯着吕恒,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正闷头品茶的吕恒,被身边的柳青青轻轻推了一下,然后才一脸迷糊的抬起头,看到两个老头神色诡异的看着自己,苦笑着摊着手道:“这可不关我的事!”

    吕恒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当时仅仅是为了安慰武宁远这个老头,而炒了一首词,却没想到引出这样的纷扰。

    同时,他也在心里猜测着,这俩老头是不是每天闲的没事儿干,等着看热闹?

    他们一个是王爷,一个是曾经的朝廷大员。怎么这般悠闲?按说不至于啊!

    “不过,永正这首词倒是让风花雪月的秦淮诗会多了些筋骨。也算是给这些江南才子上了一课!让他们知道,除了眼前风花雪月,其实北方还有无数将士为大周社稷而战斗着!”张文山收起了脸上打趣的神色,脸色肃然道。

    武宁远点点头,眼神有些严峻的点头道:“是啊,以往的秦淮诗会,词作大多是说些风花雪月。虽然是风采斐然,但总是缺了些筋骨和男子该有的气势。今年,呵呵,总算是能听到一些别样的词作了。”

    吕恒越听越不是味道,他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俩越来越认真的老头,笑着摇头道:“只是一首词而已,二位没必要把我抬的这么高,架在火上烤吧?”

    宁王爷和张文山听了以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对视一眼后,哈哈大笑。

    张文山看着一脸郁闷的吕恒,笑骂着说:”原来你小子也会着急啊!我还以为这天下没有什么事儿能让你着急呢!哈哈!”

    吕恒无语的翻个白眼,摇摇头道:“让我着急的事儿多了去了。哪有两位想的那么悠闲呢!”

    “哦?还有什么让你心烦的事情,说出来,让我们俩老头高兴高兴!”宁王爷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笑着打趣道。

    前些时候,吕恒总是拿这句话打趣宁王爷,没想到这老头这么快就会活学活用了。

    吕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桌子上的茶杯收集起来,然后一边将茶杯一个个的摆开,一边说道:“什么油盐材米酱醋茶啊,都得着急啊。我可不像你们,有朝廷的俸禄养着。我还得赚钱糊口呢!!”

    “要我说啊,永正头疼这些事情,纯碎是咎由自取。你说,你既然有如此才学,为何不去某个一官半职的。何用为这些妇人家操心的事情烦恼呢。宁远公,你说呢!”张文山瞪了吕恒一眼,依然没有放弃劝吕恒入士的打算。此时旧话重提,仍然是想让吕恒出仕为官,为黎民百姓做些事情的。

    之前张文山就说过,以吕永正的能力,出仕为官,绝对可以成为一方良吏的、只是无奈与对方那懒散的性子,怎么说都无用。

    今日,恰好在此碰到,他再次提起了这个话题。

    说罢,张文山端着茶杯,一边饮茶,一边看着吕恒的反应。

    一旁,武宁远也是点头称是:“我大周官员的俸禄可是很优厚的。永正你只要为官,即便是个县令。也不必在为这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烦恼了!”

    吕恒听了,只是笑笑,依然是如同前几日那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就在武宁远准备再次开口劝说的时候,只见吕永正这家伙,突然目光一转,投向了楼下的舞台:“咦,这个女子我见过的!”

    哎,又白费口舌了!

    武宁远苦着脸,叹了一口气。和张文山对视一眼后,同时摇头叹气。

第四十八章 广陵散

    舞台四周,罩着红纱的灯笼,。随着船体的轻轻摇晃。红色的灯光,从红纱中照出来。将整个船舱染成了新房一般的喜庆色彩。

    一条条柔软的红色薄纱,从舞台上方垂下来,将舞台笼罩在了其中。

    偶尔有风吹进来,悬挂在舞台四周那一条条薄薄的红纱轻轻起舞。透过轻纱,隐约可见其中铺满了香花的舞台。

    一个身着白纱长裙,轻纱遮面的女子,静静的坐在一张桌子后面。在她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一把古琴。

    她双手按上古筝,神色恬静淡然。如河中洛神一般,如梦似幻的出现在了舞台中。

    她没有像先前那些戏子们上台拉票,也没有向台下无数屏住呼吸的才子们展露笑容。整个过程里,她都是低着眉,轻盈的坐在檀木椅子上,抱着琵琶,雾蒙蒙的眼睛,看着怀中的琵琶。

    宛如夜色中,那株静静的绽放的昙花一般。美丽,却又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在此时都被吸引住了。

    他们屏住呼吸,眼睛不眨一下的看着轻摇的红纱后面,那一点雪白。期待着,微风吹起红纱,一窥此女的真容。

    船外,夜色静静,清风徐来。秦淮河上被风吹起的波浪,轻轻拍打着船体,发出一阵阵轻柔的哗哗声。

    这如情人般絮语的声音,传入了船舱中。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在这突然寂静下的船舱里,许久的等待后,终于,铮的一声古筝声响,突然从帷幔中传出。清晰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隐约可见的舞台上,那个白衣女子伸出了白净的手指,轻轻抚上了琴弦。白嫩细长的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

    香炉上,青烟缭绕。淡淡的清香飘散在船舱里。醉人的熏香里,女子终于抬起了头,穿过那挡在面前的帷幔,看了一眼舞台下的众生百态。

    终于看到了!

    在女子抬起头的那一刻,所有屏住呼吸的学子们,心里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赞叹:真是好美的眼睛!

    那是一双充满了灵气的眼睛,雾蒙蒙,如同初春,轻雾笼罩的秦淮河一般。让人看上一眼,便会深陷其中,难以忘怀的眼睛。

    女子雾蒙蒙的眼里,没有一丝的波动。她轻轻低下了头,轻轻拨动着那一根根琴弦。

    乐曲终于在一声低沉的琴声中响了起来,随着琴声的逐渐加急。台下的人们,也随着琴声而心情随之起伏。

    琴声时而舒缓,时而急促。舒缓的时候,让人心情舒畅,宛若置身在仙山胜景之中。无所忧愁。急促的时候,却让人心神纠结,压得人喘不过起来。

    吹入船舱的风,也像是有了灵性一样。随着乐曲的起伏,清风吹得舞台四周的丝绸时而轻轻摇摆,时而猛烈的抖动。

    猛烈摇动的绸幔中,女子目光依然冷静如水。她只是低着头,全神贯注的将心神揉入了眼前的古筝之中。

    纤细白嫩的手指飞快而又熟练的,拨动着琴弦。整个人宛如与这古典的曲子,融为了一体。

    “是广陵散!”张文山博古通今,闭着眼睛,摇着头听了一会,便笑着点点头,开口赞道:“真是好技艺!”

    宁王爷也是闭着眼睛,手指随着琴声的起伏,而轻轻的磕着桌面。一副陶醉的样子。

    等听到一旁的张文山笑着说出曲名后,他也是深表赞同的点头:“能把广陵散弹得如此动人心魄的,此女子真是好心境!永正以为如何?”

    他转过头,笑着询问,坐在身旁的吕恒道。

    吕恒点点头,笑着说道:“的确是好技艺,用出神入化形容也不为过!正如宁远公所说,能把这首广陵散弹得如此动人心魄的,此女也是好心境!呵呵!”

    之前,他也是听过广陵散的。不过,那是在前世的时候,听的在电子音乐伴奏下,或者是多重乐曲同奏的情况下听到的。

    也许是多了些亮点,却少了些韵味。

    而韵味,却是一个名曲,最为珍贵的部分。用灵魂所在来形容也不为过。只是,在他那个时代,一切都是浮躁的。浮躁的人群,浮躁的社会,浮躁的生活。还有那铺天盖地的,娱乐至死的宣传。让整个人都变得浮躁起来。

    如面前这般淡雅韵味的演奏,即便曾经是站在巅峰的吕恒,也没有机会欣赏的。

    如今,他也算是真正意义的欣赏到了纯粹的名曲广陵散,而且,此女的演奏水平的确是炉火纯青,加上那冷静如水的神色,和卓然的气质,更是将这首内容有些复杂的广陵散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

    只是,吕恒却从这个女子的琴声中,听出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那是一种冰冷的情感中,不经意流露出的一丝别样的气氛。像是伤感,却又不太像。

    应该是一种恨吧!

    乐曲中一闪而过的这点色彩,却如同白玉无瑕的肌肤上,带着的一道深深的伤痕。虽然已经结疤,却更显得刺目。

    她,到底在恨什么?

    吕恒神色淡然的坐在椅子上,目光穿过下面黑压压的人群,穿过舞台四周飘飞的丝绸,锁定在了舞台上那个如同一朵淤泥中盛开的莲花一般的女子。

    看着她那淡然卓雅的气质,心里很是不解。

    只是,场中的那些人似乎都没有感觉到。就连张文山和武宁远都没有反应。只是吕恒,敏感的听出了刚刚那一丝情绪的波动。

    他转过头看看,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欣赏着乐曲的张文山和武宁远。看到他们依然是那般投入的样子,吕恒心里便有些狐疑了,难道是我幻听了?

    不过,他随即笑着摇摇头,心里笑骂了一声自己多事儿。

    也许只是女子一时心中有所感而已,自己搞的这般刨根问底,怎看都像是后世那些什么事儿都办不了,就只懂得批评人家的评论家了。

    随即,他便放下心中所想,心情放松的欣赏起了这首川流千古的名曲。

    而台上的那位白衣女子,在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台下。看到几乎所有人都忘情的听着自己演奏,她淡淡一笑,并无露出受宠若惊的样子。依然是那般的淡然,独自演奏者琴曲。

    不过,就在女子收回目光的时候,二楼上一个似乎压根没听自己弹琴,正左顾右盼的瞎看的书生,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呵,又是一个不知清雅为何物的书呆子!

    女子心里对那个书生有些不屑,她没有任何犹豫的收回了目光。然后……

    然后,女子突然响起了那些时日,那个秦淮河边,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那个登徒子。还有那副寥寥几笔勾勒出来,却极具传神的画作。

    女子重新将目光投向二楼,看了那个那个家伙很长时间后,她收回目光。眉角弯起,轻轻一笑:还真的是他!

第四十九章 斥责

    一曲落罢,伊人起身离去。

    整个大厅仍然沉浸在美妙的琴声中,回味着刚刚绕梁的琴音。就连佳人离去都不曾发觉。

    半晌之后,忽闻大厅中有人鼓掌。清脆的声音,很是清晰的在大厅里回荡。接着,便有第二个,第三个,……,最后,大厅里的掌声逐渐练成了片。

    虽然舞台扔在,但却佳人已芳踪不见。飘飞的丝带上,似乎仍然残留着音符。

    所有的学子们纷纷叫好鼓掌,里边已经有让刚刚那个女子再献曲一首的呼声。随着起哄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无奈大厅诗会的举办方,王府只好派人出来打圆场。

    出来的人是王家的总管,方胖子。

    在众多情绪激动的学子们,快要砸场子的时候。方总管气喘吁吁的从台下跑了上来。他先是平息了一下呼吸,然后才喘着气,对台下快要暴动的学子们,拱手赔礼道:“各位,各位学子们。今日是秦淮诗会,诸位学子可不要失了体统啊!“

    “什么体统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此美人,让我等赏识一番,也无上体统。是吧,诸位同窗?”

    “没错,这等雅事,正是我等的目标。何来的忧伤体统呢!”

    “下去吧,胖子,让那个女子出来,与我等见上一面。好解我等心头思念之情啊!”

    ……

    船舱里的学子们,似乎根本不吃方总管这一套。没等他说完,就起哄打断了他的话。一时间群生鼎沸,有些书生们,似乎已经按耐不住,三五成群的朝着后台走去。

    见场面有些失控,方总管急忙跑下舞台。伸开双臂,挡住了这些无礼之极的衣冠禽兽们。

    方总管擦擦脸上的汗水,胖脸红红的,扯着嗓子喊道:“诸位,诸位,你们不能这样啊!”

    学子们压根就不听他的话,后面的挤着前面的。人越聚越多,眼看家丁们组成的人墙就要防不住了。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踩踏着楼梯,从二楼走了下来。

    “闭嘴!”一声严厉的斥责声,当即将船舱里的喧闹的声音压了下去。

    众多学子们被这一声突然起来的斥责声,吓了一大跳。他们心中有些恼火的回头一看,正准备反驳的时候。却看到了二楼楼梯上站着的那位衣衫简朴,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先生。

    顿时,说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

    一群人有些胆怯的低下了头,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是文山先生!”

    “文山先生竟然在这里?”

    学子们低下了头,有几人窃窃私语道。

    抬起头,看看楼梯上那位胡子抖动的老先生,眼里满是崇敬。

    从二楼上走下来的,正是刚刚还一直和宁王爷吕恒一起饮茶的张文山。此时,他面如寒霜,目光不善的盯着这群如同乌合之众的学子。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诸位都是读圣贤书的,难道连这点都不知道吗?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了?”张文山目光如电的扫视着楼下,那些低着头一脸羞愧的学子,气的胡子直抖:“你们如此做法,和街上那些泼皮无赖有何区别?”

    张文山有些失望的呃看着这些学子,长长的叹了一声后,转身朝着二楼走了上去。

    刚刚在楼上,他正在和吕恒宁王爷一起饮茶的。不过,看到下面这群不成材的学子,竟然因为一个青楼女子,就将圣贤教诲抛之脑后。顿时大怒。这才有了后面这一幕。

    下面一群人,仍然是一脸的羞愧,当然也有些不忿的。不过,张文山的名声在外,又是当世的书画名家。还是今晚诗会的裁判。掌握着这些学子今晚能否晋级的生杀大权。

    故而,虽然有些学子心中不满,也不敢太过放肆。

    见场面终于安静了下来,方总管松了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小跑到楼梯下,对着正抬脚往上走的张文山抱拳行礼道:“谢谢张大人的出手相助!”

    张文山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胖乎乎的方总管。那张严肃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好好办今晚的诗会,不要弱了王大人的名头!”

    “是,小人记下了!”方总管恭敬的行礼,目送张文山上楼。

    方总管一直看着张文山走上台,才收回目光。不过,在他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了一个人。

    咦,那不是吕公子吗?他,怎么会在这里的?

    前日,因为一些不愉快的原因。吕恒拒绝了王婷芝的票。原本,方总管以为吕恒是无法进来的。可是没想到,他不光进来了,还上了二楼。

    而且,让他更加诧异的是。坐在对面和吕公子相谈盛欢的,竟然是仙居在江宁城的,曾经有大周战神的宁王爷。

    吕公子,是什么时候,与宁王爷相识的?

    方总管心里震惊异常,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正在和宁王爷一起打趣张文山的吕恒。心里一片空白。

    ……

    “张老,刚刚可真是霸气外露啊!呵呵!”见张文山虎着脸,闷声坐下来,二话不说端起酒杯就是一口饮尽。吕恒故意笑着打趣道。

    张文山没好气的瞪了吕恒一眼,随后苦笑道:“你这小子,就知道拿我老头子打趣。一点都不懂得尊重老人!”

    吕恒呵呵一笑,被这老头的有些孩子气的样子逗乐了。随即便端起酒壶,亲自给张老和一旁笑眯眯的看热闹的宁王爷斟满了一杯。放下酒杯后,笑着对张文山道:“呵呵,好,那我就尊敬一下咱们敬爱的文山先生了,来来来,文山先生请满饮此杯!”

    张文山气呼呼的等了吕恒一眼,然后端起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后,笑骂道:“你小子,一点诚意都没有。不过,有你这杯酒,还有你这句话。老夫也不论真假了,姑且先接受了再说!哈哈!”

    张文山此人,别看平时也是一副懒散的样子。可是此人对做学问是非常严谨的,甚至用严苛来形容也不为过。

    刚刚楼下的那些学子孟浪的做法,可真是激起了张文山的真火。前些年的时候,仅仅是因为一个学子作了一首词,用错了一个典故,就被张文山劈头盖脸的责骂了一顿。

    今日,这些学子,如此孟浪的做法和胡闹。简直让张文山怒不可遏。

第五十章 时势造英雄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这样被平息了下来,不过风波所留下的影响,在场中这些人心里的反响却是各不相同的。

    王家的方总管则是一个劲儿的摇头,为大小姐前些日子的口不择言,而引发吕公子的反感,感到惋惜。

    而那些学子,则是心情各异。他们有的仍然在思念刚刚那个白衣女子,有的则是羡慕嫉妒张文山在大周文坛超然的地位。

    一时间船舱的大厅里,五味陈杂,各有不同。

    再过几个时辰,最终的诗会就要开始了。

    吕恒以不影响两个老头形象的借口,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后,就带着柳青青下了楼。那一脸假惺惺的笑容,气的两个老头吹胡子瞪眼的,不过心里却感到颇为无奈。最终,两老头无奈的放任吕恒离去了。

    如果待会真有北方才子踢场子的情况出现。吕恒这小子,估计也会躲在一旁看热闹的。

    在吕恒前脚走下楼后,便有一位身着淡青色长衫,面容俊逸的书生走通过下人的通报,上了二楼。

    见到两位老人后,这个书生先是行了一番大礼,然后才直起身来恭敬道:“萧逸见过二位大人!”说这番话的时候,他仍然是低着头的。

    毕竟,对面坐着的,不光有张文山,还有那位曾经风云之极的宁王爷。

    “哦,原来是萧逸啊!”张文山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这个书生后,满意的点点头。他指着一旁的椅子道:“来,过来坐!”

    萧逸一脸惶恐的样子,急忙退后一步,抱拳弯腰道:“学生不敢!”

    张文山笑了笑,却是转过头看了宁王爷一眼。

    谁知正闭目养神的宁王爷,没好气的瞪了张文山一眼,道:“看我做什么,你想让他坐就坐呗!喂,那书生,让你坐就坐下。干嘛扭扭捏捏的,不像个男人!”

    萧致远心里苦笑,但是表面上却对这位宁王爷的说辞不敢表露出半点笑意。

    这可是曾经风云北方草原的大周战神,军中第一帅。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的鲜血。那双如出鞘利剑一般的眼神,稍稍看你一眼,都能让你心神不宁。

    萧致远听到张文山的声音后,他急忙受宠若惊的行了一礼。然后恭恭敬敬的走过去,坐下了半个屁股在椅子上。

    “萧逸,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上来吗?”张文山严肃的看着萧逸,开口问道。

    萧致远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学生,学生大概能猜到一些!”

    张文山笑了笑,满意的点点头道:“你知道就好。今天晚上的秦淮诗会,王家那小子不再。苏正文又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现在也只有靠你了,你要多出些力,为江南这些学子们争一口气。别被人看扁了!知道了吗?”

    萧致远急忙起身,躬身行礼道:“学生谨记在心,绝不辜负您的嘱托!”

    张文山点点头后,一摆手道:“好了,你下去吧,好好准备准备!”

    “是,学生告退!”萧致远行过礼后,缓缓的退出了包间。出了房门,萧致远那俊逸的脸庞因为过于激动,而泛起了红红之色。

    文山先生,一直是自己的偶像。虽然平日里也知道,张文山老先生住在江宁。但,却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文山先生竟然亲自让人叫自己上来!

    萧致远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下面那些衣着明显不同的北方学子,紧紧握握拳头“放心吧,文山先生,学生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

    房间里,宁王爷有些哭笑不得的对张文山道:“文山啊,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无聊了。一帮小孩儿胡搞。,你瞎参合什么啊!呵呵。”

    张文山哈哈大笑一声,端起酒杯印了一口后,笑着摇头道:“这可不是我闲着无聊。江南文坛俨然变成了一潭死水,急需一些新的元素注入,搅浑这潭水。如若不然,长此下去,江南学子可真就是成了百无一用的书生了!那我大周怎么办?”

    “呵呵,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宁王爷有些苦笑不得的摇头。不过,想起张文山那严谨的治学态度,现在看他想出这么一个招,似乎也是正常。

    宁王爷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下面那些北方来的学子道:“那些人,不会是你专门找来的吧!”

    张文山端着酒杯笑了笑,看着宁王爷点点头,呵呵一笑道:“宁远公神机妙算,我就知道瞒不住你!”

    “你呀!”宁王爷笑着摇摇头。

    张文山饮了一杯酒后,将酒杯轻轻放下,笑着摇头道:“呵呵,如果永正那小子愿意出手帮忙的话,其实到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的!哎,只是这小子性子太过惫懒。说起来真让人恼火!”

    宁王爷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朝着楼下,正带着那个美丽女子四处乱逛的吕恒看了一眼后。收回了目光,笑着说:“不过,俗话说时势造英雄。未来会发生些什么,我们现在谁也不知道。永正小小子现在只是蜗居在这小小的江宁城。如果有朝一日,他走出江宁的话。我相信,面对着外面大千世界。永正应该是会有所改变的!”

    张文山却是苦笑着摇摇头,他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注视着吕恒的目光,转过头来对宁王爷道:“只是,呵呵,宁远公,以永正这般懒散的性子,你觉得这小子会走出江宁城吗?”

    宁王爷目光有些深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转过头来,对张文山神秘一笑:“那可不一定!”

    刚刚吕恒在楼下的那番遭遇,宁王爷是看在了眼里的。

    而且,之前他也差人打听过吕恒的事情。知道这小子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呃,应该是大麻烦。

    宁王爷原本是准备让人暗中替他处理掉这些事的。不过后来想想,他还是没有下这个决定。

    倒不是怕麻烦。而是宁王爷想看看,这个一身出尘之气的吕家小子,如何处理这些事情。

    他也好趁机,看看吕永正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

    楼下,歌女们的表演也进入了最后的阶段。各种妙曼的舞蹈,纷纷登台亮相。

    舞台下面,那些被张文山教训了一番的学子们,终于有了一些读书人该有的样子。他们站在台下,彬彬有礼的欣赏着节目。虽然,眼睛仍然在这些女子们身上乱喵,不过,却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

    在最后一位女子登台献歌完毕后,一年一度的秦淮诗会的最后阶段,终于来临了!

    “

第五十一章 错对

    船舱里,众多才子门,聚在一起,吟诗颂对。

    有些人则是一脸苦相的皱着眉头想着。看到别人不断的在纸上挥毫泼墨。他却急得汗流浃背,抓耳挠腮,却胸中仍无点墨。

    一张张的写着诗词的宣纸,被送上正中央的台子上。上面的江宁名流接过负责审核。如果有稍好一些的,他们便一脸微笑的点点头,捋着胡子说上一句:“甚好!”然后便交到了身旁的侍从手里,由这些侍从将这些评选出可堪入目的词作,送上二楼。由文山先生和宁王爷决断。

    如若遇上些文理不通的,这些考官们则是一脸我们也很难办的样子。在这些学子们快哭的目光里,随手将词作丢开。然后仍然会笑着勉励一番,说些好好读书之类的话。并邀请他明年再来。

    一首首诗词,如雪花般飘上台子。被选出来送上二楼的,却寥寥无几。

    有的词作,倒是文采斐然,不过却毫无深度。感情仅仅流于表象,有些无病呻吟的感觉。而更多的诗词,却都是一些胡乱做出来的。不光文采全无,就连最起码的文理都不通。

    看着这些足以让人发笑的劣作,这些考官们仍然是保持着良好的态度。很是礼貌的接过词作,然后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违心的对面前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学子,笑着点点头,然后眼睛一翻白,随手将诗词丢到一旁。

    整个船舱里,一副繁忙的景象。

    站在最后面的一个角落里,吕恒看着面前这似曾熟悉的场景。心里赞叹,真像自己以前参加考试的样子啊。

    放下见底的茶杯,一旁的柳青青很温柔的给他填满茶水。

    女子将茶壶放下后,笑着对吕恒说:“叔叔为何不上去表现一番?”

    吕恒端起茶抿了一口,摇头笑笑。

    “叔叔为何不说话?”女子浅浅一笑,美丽的眼睛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吕恒微微一笑,耸耸肩膀,叹气道:“哎,如果我要参加的话。那就没这些人什么事儿了!”

    柳青青看着吕恒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美眸白了他一眼,轻笑着说:“叔叔吹牛!”

    看着柳青青那喜中带嗔的表情,吕恒哈哈大笑一声,心情大好。

    一直过了半个时辰,初步的结果才评选出来。

    正如张文山预料的那般,十个名额里,江南学子仅占三位。其余七位,全部都被东京的那些学子占据。

    其中一个东京学子,轻轻摇摇折扇,不屑的瞥了一眼,身边那些一脸郁闷的江南雪子们,冷笑一声:“切,本以为来参加秦淮诗会,能碰到一个像样的呃对手、没想到,都是一些绣花枕头!”

    身边其他一同前来的东京才子,摸着唇上的两撇胡子,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赞同道:“是啊,都是一群草包。哼,除了逛青楼喝花酒,还能做些什么。啧啧,没想到秦淮诗会竟然都是这样一群人参加。看来,这秦淮诗会也没有再办下去的必要了!”

    此言一出,诸多学习纷纷怒目而视。

    不过,这两个东京来的才子,却淡然一笑,根本就没看那些江南学子一眼,便甩开袖子,朝着二楼走去。

    “太过分了,简直岂有此理!”

    “这等口出狂言,态度之嚣张,简直就没把圣人之学放在眼里。简直太可恶了!”

    “哼,要是我等今日有灵感,岂能容得这厮在这里嚣张!”

    ……

    东京才子离开后,那些江南学子们,怒气冲冲的朝着人家的脚后跟大放厥词。口气之愤怒,神色之正义,俨然他们就是大周文坛的代表人物。

    吕恒看着这些江南学子们眼高手低的样子,不由的摇头笑笑!

    哎,果真是百无一用的是书生啊。

    这些学子平日里不知用功,此时却连和人家当面对峙的勇气都没有。只有等人离开后,一群人才故作正义之言。不知道的,还以为上了楼的那俩人是全民公敌呢。

    吕恒今天来,只是为了陪着柳青青出来看看热闹。他本身并无参与的打算。现在,热闹也看的差不多了。

    见到那些学子门上了搂,他便准备带着柳青青回家了。

    此时,已经是快到亥时。外面夜已深,先前花船女子们的嬉笑玩耍声也渐渐的稀疏。外面,只能听到风吹过的时候,波浪拍打船舷的声音。

    船舱里,灯笼里的蜡烛也不知道换了几次。偶尔一阵微风吹进船舱,灯笼里的蜡烛轻轻摇曳。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

    “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吕恒打了个哈欠,揉揉发酸的眼睛。转过头,笑着对身边的柳青青说道。

    柳青青转过头,看到吕恒一脸的困倦,轻笑了一声道:“今日可是江南文坛最鼎盛的聚会,叔叔怎么这般样子?”

    吕恒笑笑,端起茶杯,想喝一口驱散睡意。却发现茶杯中的清茶早已凉了。

    意兴阑珊的放下茶杯,他笑着摇头道:“真的没什么意思,看看那些学子们吵吵闹闹的样子,就像是集市里那些走卒小贩一样!哎,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

    柳青青抿嘴一笑,她起身去接了一壶新茶后。一边给茶杯加上水,一边轻笑着说:“叔叔这番话如果被那些学子听到,怕又是一场风波!”

    吕恒端起热茶,吹了一阵子后。笑着说:“我是跟你熟,才说这些。那些人,我都懒得理他们!”

    “油嘴滑舌!”柳青青嗔怪的白了他一眼,播撒出一片迷人的风采。

    等到吕恒喝完茶后,柳青青揪起裙摆,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二楼后,轻笑着说:“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回家吧!”

    她刚刚迈开步,却又停下来。有些惋惜的道:“只是往年诗会在最后,都会有花魁登台献艺。今日怕是看不着了呢!”

    刚刚站起来的吕恒,听到这句话后。,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然后叹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咱么要不等等,?”吕恒看着柳青青,一副询问的口气。

    “叔叔不是困了吗?怎么又要留下来呢?”柳青青转过头来,诧异的看着吕恒,不解的问道。

    吕恒转过头看了一眼二楼,然后转过头,看看站在身前,一身淡蓝色镶边裙子,宛如仙子的柳青青,一本正紧的说:”嗯,既然有花魁登台,那看看也无妨?”

    说罢,吕恒心里泛起了逗逗她的心思。砸吧着嘴,摇头晃脑道:“倒是差点错了良辰美景啊!”

    吕恒抬起头,淡淡一笑,对柳青青眨了眨眼睛。

    被看穿了心思后,柳青青迷人的俏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羞红之色。

    她低着头,俏脸粉红。声音细微的说:“哦,既然叔叔想看。那妾身便陪着叔叔吧!”她说完这句话后,低着头,躲避着吕恒的目光。抿嘴笑笑,轻轻坐下来,将头低的深深的。生怕对上吕恒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

    清风吹进船舱,烛光忽明忽暗,柳青青耳鬓处的一缕发丝有些凌乱。

    她伸出手指,轻轻的勾起发丝。不经意间,表露出了俏脸上那抹淡淡的粉红之色。

    不多时,宁王爷的护卫,展雄带着几个侍卫走了下来。他先是在人群里搜寻了一番。

    然后看到吕恒正和他嫂子坐在一旁,一边喝茶,一边说笑后。展雄那双如出鞘利剑一般的眼神,顿时一亮。

    大步走过来后,笑着对吕恒抱拳道:”吕公子,王爷请您上去!”

    吕恒转过头,对柳青青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柳青青偷偷瞥他一眼,低头抿嘴偷笑。

    跟着展雄上了二楼后,吕恒站在人群外面,对着正朝着这里看过来的宁王爷挥挥手。并没有进去。而是带着柳青青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公子有什么吩咐的,知会展某一声便可!”展雄也知道吕恒和宁王爷之间的关系,此时,见他只是和宁王爷打了个招呼,便坐下来。他也不介意。只是笑着询问吕恒。

    吕恒想了想,然后对展雄说:“倒是有些饿了,展护卫可知那里有吃食的?”

    展护卫倒是没想到这个吕公子,竟然会提出这个要求。稍稍愣了一下,随即便招呼过一个手下道:“去给吕公子那些点心酒水来!”

    “如此,多谢了!”吕恒抱拳对展雄笑着说道。

    “公子客气了!”展雄急忙躬身还礼。

    等展雄等人离开后,吕恒便坐在最后的一张桌子旁边,一边手里拿着大块的点心往嘴里塞,一边看着前面,那些摇头晃脑的学子们,在张文山面前紧张的吟诗作对。

    而张文山那老头,却像是欠人一百两银子一样。始终都是皱着眉头,脸色有些不好看。

    身旁,柳青青细心的给吕恒填满茶水。

    她放下茶壶,看着身边的叔叔毫无形象的狂吃。低头偷笑。

    几轮对答过后,才子们也渐入佳境。

    在侍女们送上酒水后。才子们借着酒意,还有旁边女子们弹奏的琴声中。逐渐展露出了他们的超出旁人的才华。

    只要张文山抛出一个题目,很快就有才子们接了起来。

    一时间,觥筹交错间,文采飞扬。

    这些人中,吕恒倒是有些惊讶的看到了苏正文竟然也在其中。

    此时,他正和一个身着紫色华贵长衫的书生,开心的说着什么。手舞足蹈的,很是愉快。

    而那个穿着一身紫色长衫,面容白净的书生,一边饮酒,一边和苏正文谈笑风生。二人似乎相处的很愉快。

    吕恒刚收回目光,却又像是发现了什么。然后又看了一眼正跟东京才子站在一起的苏正文。

    呃,他,好像站错队了!

第五十二章 算计

    到了子时,秦淮诗会也发展到了最高峰的时候。

    此时,秦淮诗会的最后三名学子也出现了。其中两名,是东京来的吴正吴新元,和一直和苏正文聊天的黄瀚黄麒麟公子。江南诸多学子,唯有萧致远走到了最后。

    不过,萧致远此时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先前他写得一首词,却被张文山仅仅评价了一句尚可。才堪堪入围。这让长久以来,一直被人称为江宁第一才子的萧致远有些下不了台。

    虽说,文山先生最后鼓励了他一番。但,他自己就难以原谅自己。想起诗会前,文山先生的嘱托。他深感压力沉重。

    现在,张文山抛出了今晚最后的一个题目。江宁景物中,任取其一。体裁不限。

    这个题目,虽然看似放得很松,也简单。不过,这些学子们却仍然如临大敌,紧皱眉头。细细思索着。

    毕竟,任谁都不敢再相信文山先生那看似简单的题目了。一晚上的时间,文山先生笑眯眯的抛出了一个又一个简单的题目,结果,在这一个个简单的题目下,数百名学子被淘汰。最后晋级的,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静静的大厅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凝聚在场中那三个才子的身上。偌大的楼层上,心跳声似乎都一清二楚。

    终于,坐在最左边的黄瀚,在思索了半晌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对身后的侍从召唤了一声。等侍从摆好文房四宝后,他捏起毛笔,略微思索一下,便开始下笔了。

    而在他落笔后,他身边的吴正,也带着一脸若有所得的微笑,也开始书写。

    坐在对面,宁王爷座下的萧致远,深吸了一口气,同样开始落笔。

    几个呼吸后,三位学子相继停笔。”我等已写好。请文山先生和宁王爷过目!”

    三位学子抱拳,恭敬的对主位上的武宁远和张文山道。

    自然有诗会的王府下人,将诗词从这些学子案头收好。然后交给了上面的考官。由考官将三首作品,摆放在了主位前的桌子上。

    张文山点点头,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起一张宣纸看了一眼后,微笑着点头。

    “还是很不错的一首词!”

    终于,在长时间的等待后。张文山手持着一张写满了飘逸字迹的宣纸,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对身旁的宁王爷道。

    宁王爷接过看了一眼后,点点头道:“终于有一首可看入目的作品了!!胡考官,你便给大家念念吧!”

    诸多才子门纷纷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张文山。都在猜测着,文山先生说的是不是自己的那首。

    胡考官恭敬的说了一声是,然后从宁王爷手里接过词作看了一眼后,笑着对诸多学子道:“这是安公子写得一首五言乐府诗咳嗽一声,抑扬顿挫了念了出来:“金陵古形胜,晚望思迢遥。白日余孤塔,青山见六朝。燕迷花底巷,鸦散柳阴桥。城下秦淮水,平平自落潮。”

    等考官念完后,张文山放下茶杯,对诸位学子道:“此诗,以景入情。颇有大唐遗风。倒是不错的一首诗!”

    说罢,他转过头对武宁远道:“宁远公,我看,黄瀚这首诗,应该是这次秦淮诗会的最佳了!”

    武宁远摇头笑笑,看了一眼脸上有些遗憾的张文山,叹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坐在下位,正绷紧神经听二位长者说诗词的黄瀚,在听到他的作品成为了今晚最佳后。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急忙站起身,躬身对张文山行礼道:“多谢文山先生点评!”

    张文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黄公子,切不可骄傲。须谨记学海无涯的道理!”

    听张文山略显无奈的语气,武宁远则是笑着摇摇头。

    虽然张文山此前将希望寄托在了萧致远身上,不过,文山仍然是谨守着严谨的治学态度。并没有因为自己心里的偏向性,而违心做出判定。

    “是,学生必当谨记文山先生的话!”黄瀚一脸恭敬的回答完后,再转身看诸位学子时的表情来了一个大转弯。

    他得意一笑,抱拳对其他学子道:“哈哈,黄某本在东京太学,康明贤大人座下学习。今日来到秦淮诗会,不想却夺了诗会头筹。多谢各位江南同学的承让!哈哈!”

    “哼,小人得志!”

    下面有人不忿,低声骂了一句。

    此时,台下的多数人都低头不语。气氛显得格外的清静。所以,这一声突兀的声音,却显得格外的刺耳。

    黄瀚满脸的得意笑容顿时一僵。眼神瞬间变得有些阴毒。

    他冷笑一声,展开折扇,眯着眼睛扫视了一眼,下面的学子道:“哦?不知是那位才子,对本公子有看法,可否站出来。呵呵,躲在暗处说人坏话,可不是君子之风啊!”

    说罢,他带着一脸嘲讽的笑容,眯着眼睛,扫视着下方的低着头的学子。

    今天,江南学子们全军覆没。此时,黄瀚用才子一词来形容江南雪子,着实是在挑衅讽刺。

    “别找了,是我!”

    这时,人群中走出了一个精神头十足,大约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用不耐烦的眼神看了一眼黄瀚后,摆手皱着眉头道。

    人群后面的吕恒,在看到走出来的这个年轻人后,不禁有些失笑。

    果然是他!

    刚刚在张文山说出黄瀚是头名的事情后,吕恒就见这个家伙,正不屑的撇嘴。似乎对黄瀚获得头名十分的不屑。没想到,这会还真冒出来了。

    “哦?不知这位才子姓甚名谁?刚刚说那番话,可是对本公子夺取头名不服?”黄瀚坐了下来,端着一杯茶,冷笑着对这个年轻人道。

    “别叫我才子,我虽然度过几天书,不过,却不敢以才子之名自诩。”年轻人摆手打断了黄瀚的话后,笑着对黄瀚道:“不过,以我看。黄公子今晚的这首诗,虽然不错。不过,却离江南头名差的远了!”

    “王立业,你一个从事贱业的人。有什么资格对黄御史的公子品头论足?”这时,黄瀚身边的苏正文跳了出来,指着这个年轻人大声辱骂道。

    这个年轻人,正是江宁王府的二公子。也就是王婷芝的二哥。王府商事的真正决策者,王立业。他也是今晚秦淮诗会的老板。

    本来,王立业作为诗会的赞助商。是不应该发出这番言论的。这对一个商人来说,似乎是有些得不偿失。

    不过,前些时日,方总管的也说过一些事情。

    其中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王建飞大人被罢官,似乎正是因为这位黄公子的父亲,黄御史和左仆射安鹏的联合诬陷。

    现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直以宽厚待人的王立业,此时也有些失控了。

    他不屑的瞥了一眼苏正文,然后直接选择了无视。

    之后,便用那满眼的嘲讽神色,看着黄瀚道:“黄公子既然是当今御史大人的长子,相比自然是手眼通天之人。这些时日,江宁流传的一首名为,江北亭怀古的词作,黄公子相比也听说了吧!”

    王立业冷笑着看了表情有些闪烁的黄瀚后,转过头来对诸多江南雪子道:“各位学子说说,今晚黄公子的那首叫什么来着的诗,与这江北亭怀古比起来,如何?”

    听闻王立业这般说辞后,诸多江南学子们也是纷纷点头,

    人群里,有人赞同道:“的确是差了不少!”

    “什么差不多,和人家那首词比起来,他黄瀚的这首诗,简直就是一坨狗屎!”

    “连狗屎都不如!”

    人群里,顿时变得吵吵杂杂。不和谐的声音越来越大。而台上,黄瀚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终于,他受不了众人齐齐的攻击。俊俏的脸上狰狞可怖、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将手中的茶碗啪的一声帅在地上。

    随着瓷碗破裂成无数纷飞的碎片,黄瀚气急败坏的对王立业大声道:“哈哈,你口口声声的说,那首词好。好啊,你如果能让这首词的作者出来,我黄某绝无二话,当场认输。”

    这一句话说出来,江南学子们再次变哑巴。

    吵杂的场面,又变的平静下来。

    黄瀚嗤笑的看着一眼江南雪子,然后坐了下来,打开折扇轻摇两下,哈哈笑着说:“怕只怕,这个作者也是沽名钓誉之徒。花钱买的词作,故意出风头罢了!”

    王立业却并无慌张之色,反而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他抱着胳膊,冷笑着对黄瀚道:“呵,我怕到时这位作者出现,你黄公子可真就是颜面扫地了!”

    黄瀚眼里阴阴一笑,歪着头对王立业道:“哦?那你就把这位才子请出来,让黄某开开眼界啊!”

    他以深信这个作者没有在现场,所以,依然是信心满怀的样子。

    王立业哈哈大笑一声,随即突然转身朝着人群后面走去。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王立业的步伐而跟进。直到王立业走到位于最后的一张桌子前,神色恭敬的对一个身着青布旧珊衫的书生行礼,然后一脸诚挚的对那个书生说着话。

    众人顿时傻眼。对视一眼,满是不解之色。

    这人谁啊!

    王立业情真意切,倒是诚恳之极。吕恒却大感头疼。他哭笑不得的看着面前,赶鸭子上架的王立业。心里满是无奈。

    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坐在主位上,对自己挤眉弄眼笑着的宁王爷。而张文山,则是捋着胡子,开心的哈哈大笑。

    这两个老不正经!

    吕恒心里哭笑不得。

    这老头,真没义气。自己还以为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没想到搞得满城皆知。

    怪不得刚刚那俩老头,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对面前的争吵不理不睬的。原来是早就合计好,算计自己呢。

第五十三章 转变(收藏推荐)

    身旁,王立业也是一脸的苦笑。

    他抱拳对吕恒道:“本是不想麻烦公子的,不过,现在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呵。而且王爷和张大人有过交代的。吕公子可不要记恨在下!”

    见吕恒并没有怪自己的意思,王立业想起了另一件事,趁机解释说道:“前些时日,婷芝口不择言,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立业恳请吕公子不要介意。婷芝,婷芝她从小口直心快。也没有别的意思!婷芝本想是今晚亲自向公子道歉的,呵,不过,她一个女子,仍然是有些放不下的,这大庭广众的。呵呵,所以,也只好由在下向公子道歉了!恳请公子不计前嫌!”

    对方已经道歉,吕恒也没必要死揪着不放。更何况,当日他并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之所以摆了个脸色,只是因为,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不喜欢这样的话。

    吕恒放下茶杯,看着王立业一脸的陈恳,笑着说:“倒也没什么事,二公子言重了!”

    其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说开了也就没什么了。

    他二人在这里若无旁人的聊天,其他人却炸了窝。

    江南学子们看着王立业对面的那个书生,皆是一头雾水。

    “那个家伙是谁啊?”

    “不知道啊,从未见过的!”

    “就是啊,没听说江宁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的?”

    “哎,我想起来了,他……不就是新春佳节的时候,在柳府不给苏府尹面子的那个家伙吗?”

    “哦,经兄台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有这么个人了。哈哈,兄弟你是不知道。那天,苏府尹被这个书生一句话呛得差点吐血啊!真是痛快!”

    人群里的学子们,也有认得吕恒的。这些人,都是曾经在春节期间,受柳府邀请前去捧场的。不过,这些学子显然不会将那商贾之家,放在眼里。典型的拿钱不办事的人才。

    人群变得吵杂起来,而且风向也开始朝着吕恒这边倒过来。

    毕竟,这里是江南,处于习惯,这些学子们心里倾向也是应该有偏向性的。

    “哼,文采再好,也不过一秀才而!”

    这时,从前方黄瀚处传来一声杂音。场中吵杂的声音突然像是一小簇正在燎原的小火苗一样,被突如其来的一股水浇灭。

    黄瀚不屑的瞥了一眼吕恒,摇着折扇,皮笑肉不笑哼哼两声。他身旁的苏正文,惊喜的看了一眼黄瀚。

    之前,苏正文便跟黄瀚打过招呼,希望他在今晚能够帮自己一把。好好羞辱一下吕恒。如果可以的话,抬高自己的身份,彰显自己高人一等的学识风度。从而赢得美人心。

    在他的眼里,女人嘛,不是爱财就是爱才。

    自己一为府尹公子,官宦之家。二有江宁四大才子之称。论相貌,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论才学,满腹经纶,不久之后便是进士及第。那个柳青青没有理由不动心的呀。

    他在对黄瀚说完这句话后,便一直等待着黄瀚的力。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黄瀚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取这个点力。

    真是,太妙了!

    苏正文哈哈大笑一声,站到黄瀚身边。手中折扇轻轻在手掌拍着,嗤笑的嘲讽吕恒道:“黄公子说的有理啊。吕家小子,你不过是一秀才。这秦淮诗会也是你能来的?如若让人知道誉满大周的秦淮诗会,竟会有秀才出现,岂不是贻笑大方?我看,你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免得丢人现眼,弱了我江宁的名头!哈哈!”

    吕恒在看到苏正文那先前又喜又惊,随后又一脸得意的表情。此时也明白了他的心思。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嘲讽怒。甚至连一丝火的表情都没有。

    此时,他仍然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后。一脸笑容的抬起头,对苏正文道:“据说,苏公子是江宁四大才子之?”

    正哈哈大笑的苏正文在听到吕恒这句无头无脑的问后,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便一脸得意的昂起脑袋,手中折扇啪的一声合拢,傲然道:“正是!”

    吕恒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点点头后,放下茶杯,笑着问道:“不过,不知苏公子对上了那副对联没有?”

    “你!”苏正文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目光极为愤怒的盯着吕恒。他面部表情抽搐了一下。脸色阴晴不定,变幻莫测。

    这时,他身旁的黄瀚却站了出来,摇着扇子,一副大人物的表情,哼了一声道:“对对儿只是投机取巧之道,真正的才学,岂是几个对联能代表的?””黄公子说的没错,吕家小子,你敢和黄公子比一比诗词吗?”苏正文再一次飘过。

    吕恒那双平静似水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冷峻。

    他端着茶杯,吹散了浮在水面上的一片茶叶。透过袅袅升腾的热气,看着今日早有谋划的苏正文。平静的眼神微微起了些变化。

    事不过三。吕恒的底线,就是三次。

    自己已经忍让了他三次。包括他背后的苏家和旁边站着的那个柳富。

    没有人喜欢被人算计,侮辱。吕恒当然也不喜欢。作为一个曾经巅峰的策略大师,从来都是他算计别人,没有人能够算计得了他。

    来到了这个时代后,他有了一个温馨的小家,一个美丽善良的亲人。本以为从此以后,便能一只享受这悠闲无聊的古代生活。却不曾想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多次忍让和退避,却是换来了对方的得寸进尺。

    唉,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吕恒轻轻叹息一声,放下了茶杯。看着对面洋洋得意的苏正文,还有那一脸讽刺讥笑的黄瀚。脸上带着一抹无奈的苦笑。

    罢了,既然你这么喜欢下棋。那,我就陪你走上一遭!

    只是,呵,希望你不要后悔!

    “怎么,不敢啊,怂了?哈哈!”长时间没有等到吕恒的回答,苏正文越的得意。他哈哈大笑一声,更加嚣张的对吕恒指手画脚。

    “说不定那词是他花重金雇人写得,故意博取虚名呢!黄公子,你说呢?”苏正文阴测测的笑着,然后转过头,对身边的黄瀚道。

    “你!”柳青青此时却有些忍不住了。她俏脸上浮现出了一层薄怒,美眸盯着苏正文。便准备走出去和他争论一番。

    这时,一只手却拉住了她。

    很温暖,也很有力!

    柳青青回头一看,便看到叔叔正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

    “叔叔,此人太过无礼……”

    吕恒微笑着摇摇头,淡淡对他道:“我来吧!”

    说着,便将柳青青拉在了身后。

    吕恒放下茶杯,终于站了起来。他低头随意的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长衫的褶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后,抬起头,淡淡的看着黄瀚,轻轻点点头:“也好,那就请黄公子赐教吧!”

    然后,吕恒又把目光转到了正口水乱飞的苏正文身上。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微笑着道:“至于你,呵呵!”

    停顿了片刻后,吕恒失望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摇摇头,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唉!”

    苏正文当即暴怒,气的差点再次晕过去。他哆嗦着嘴巴,指着吕恒,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黄瀚面色已经变得很凝重,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吕恒,然后突然转过了头,目光阴冷的盯着苏正文。

    “坐下!”

    “黄兄,你!”

    “坐下!”

    黄瀚再次声,声音比刚刚更冷。

    直到,苏正文一脸敬畏的低下了头,默不作声的做了下来后。黄瀚才重新收拾目光,凝聚在了吕恒身上。

    他可不像苏正文这种蠢货。

    之前,王立业说的那词作,他当然听过。而且还是在离开东京的时候听到的。在听到那词后。他心里非常的震惊。

    他如何也不敢想,平日里以风花雪月的江南文坛,竟然会有如此豪气迸的词作出现。他在离开东京的时候,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忐忑的。

    希望自己不要遇上这词的作者。

    虽然黄瀚自诩风采不凡,但,他其实在心里知道。他的学识,和这词的作者。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

    更何况,在离开东京的时候。他曾经听父亲说过。说是,他父亲和诸多大臣,似乎听到当今圣上也在念这词,而且,在念完后,圣上心情很复杂的在书房里,对着大周地图叹气。嘴里似乎隐约说着,大周战神,黄兄啊,你该让朕如何是好!

    当今圣上是大周皇帝里,少有的文治武功皆为出色的皇帝。能如得了皇帝法眼,而且还被皇帝推崇至极的词作,这个作者,岂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就在刚才,他在看到那个姓吕的秀才,在稍稍思索后。很是怪异的一反常态。突然站起来,接受了自己的挑战。

    看到这一幕后,黄瀚的心里顿时一沉。

    他知道,自己今天踢到铁板了。

    这个人,或许真的是,那词作的作者。

    不然的话,他如何来的这般自信?

    黄瀚深吸了一口气,在看着吕恒的目光时,已经没有刚刚的轻视和无礼。有的,只剩下了深深的戒备和一丝惶恐。

第五十四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永正怕是动了真火了!”张文山如此说道。

    宁王爷深深的凝视着吕恒,脸色肃然点点头道:“呵呵,如果他继续忍让的话。那老夫也只能说是看错人了!所幸,老夫的眼光依然是很准的!呵呵!”

    “哦?听宁远公话中意思,难道今日之事,另有隐情?”张文山听出了宁王爷话中的意思,脸上的笑容也散去,皱着眉头问道。

    宁王爷点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眼神有些寒冷,沉声道:“这些时日,我也着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永正和苏府和柳府有些不快……!”

    张文山静静的听着。随着宁王爷的讲述。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哼,苏广义这等小人,竟会成为我大周的官吏,真是太荒唐了!永正干得好!”听宁王爷说到苏广义在柳府公然逼情,却被吕恒摆了一道后。顿时大怒,啪的一声拍着桌子,斥责了一番苏广义。然后对吕恒的做法,甚是满意。

    “呵呵,苏广义此人,你我也知道。此人心胸狭窄,而且也是一投机小人。虽然有些能力,不过,却难成气候!”宁王爷摸着胡子,一脸的微笑品评道。

    张文山点点头,然后问道:“那后来呢?”

    “苏广义被吕恒大庭广众之下摆了一道当然会心怀记恨。之后,他便派人暗中传些吕家叔嫂间不好听的谣言。”宁王爷笑了一下,脸上满是对苏广义此人如此做法的鄙视。

    “而且,在他的授意下。苏正文三番五次的挑衅永正。不过,永正却每次都是稍稍敲打一下,便作罢了!”宁王爷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笑着道:“本来,我准备一次性替永正解决这件事的。不过,事后想想。也没有出手。毕竟,永正现在是吕家的家主。作为家主,就要有担当的。如果连一柔弱女子都照顾不好,呵呵,那也说明老夫看错人了!”

    I宁王爷放下茶杯后,轻摇折扇,看着场中仍然是一脸淡然笑容的吕恒,有些得意的笑着说:“由今日之所见来看,老夫识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呵呵!”

    张文山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不过,他却想起了另一件事。

    “宁远公如此打算,估计不只是想验证你的眼光吧”张文山笑眯眯的对武宁远问道。

    这老头年轻的时候,可是突厥人嘴里的沙漠之狼。狡猾的很哪、他做一件事,哪有这样浅薄的意思。

    综合这老头前些时日,和自己吕恒三人聊天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解吕恒出仕为官的话。

    现在想起来,这老头似乎是打着逼吕恒出手的心思,才旁观的。

    正摸着胡子,呵呵笑着的宁王爷愣了一下,转过头,看了同样老奸巨猾的张文山一眼后。仰头大笑:“知我者,文山是也!”

    ……

    场中,已经腾开了场地。

    吕恒依然是没有离开自己的位置,只是黄瀚从台上走了下来,走到了吕恒面前。而诸多江南雪子,则是围绕着二人,形成了一个圈子。

    诸多人,都拭目以待的看着场中二人。希望能够看到一场精彩分呈的龙争虎斗。

    “在下黄瀚字麒麟,这位同学可否告知姓名?”黄瀚先是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抱拳问吕恒道。

    这貌似是比试前的一种礼仪。虽然吕恒没把这件事看成是一场比试。不过对方既然报出了自家名字,吕恒也只能笑着点头了:“呵呵,吕恒,吕永正!”

    黄瀚回头指了一下依然留在台子上的苏正文,笑着对吕恒道:“刚刚,正文兄说吕兄那首词是抄来的。不知是真是假?”

    黄瀚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狡猾。

    吕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从桌子上端起茶,抿了一口,后笑着对黄瀚道:“黄兄试过便知!”

    既然决定了反击,那就不要在做什么忍让。而对于这个黄瀚,说实话,吕恒心里的确是对他起不了什么兴趣的。

    加上现在夜已深,家里的锅里还热着饭。吕恒也想早点回去吃饭,所以,自然就没什么耐心了。

    黄瀚脸色一僵,冷笑着道:“吕兄好大的口气!”

    他本也是东京小有名气的才子,来到江宁后更如星辰一般耀眼。此时,却被这一个秀才给藐视了。心里自然是有些火气的。

    吕恒却是摇摇头,脸上表情依然是平静如水,笑着对他道:“口气大不大,试过便知!”

    黄瀚气急反笑,扇子也不摇了。眯着眼睛盯着吕恒道:“那黄某便领教吕公子的高招了!”

    “呵呵,好啊!”吕恒看着对方因为恼怒而发红的脸色,笑着点点头。

    之后,现场的考官在张文山和宁王爷的授意下,宣布了规则。

    规则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没有规则。

    二人各做一首,诗词皆可,体裁不限。一局定输赢。

    吕恒笑着看了一眼坐在台子上,那两个正笑眯眯看热闹的老头,心里笑骂道。这俩老东西。

    “二位公子如果准备好,就开始吧!”考官在宣布完规则后,看了一眼吕恒二人,便退后一步,对一旁负责抄写的文案说了一声。

    之后,二人各回各位。

    黄瀚坐在那里,凝眉苦思,手握着笔端迟迟落不下去。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对方,正仿佛每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正在和他身边那个女子聊天的吕恒,心里又是一阵紧张。

    毕竟,江北亭怀古那首词的分量太重了。重的有些让他喘不过气来。

    此时,见到吕恒一副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他心里虽然恼怒,更多的确是惊慌不安。

    难道他真的是那首词的作者?

    黄瀚心里越紧张,思维便越艰难。脑子里,仿佛被什么禁锢了一样。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

    此时,黄瀚已经是汗流浃背。额头青筋爆出。握着笔的手,都在颤抖了。

    反观吕恒一边,却是悠闲自得。

    见他与那个女子说笑一番后,便看到那个美丽至极的女子,温柔的开始为他研磨、而吕恒,则是一边端着香茶,一边凝视着桌子上那株摇曳的红烛,淡淡的凝思。似乎是在组织思路。

    然后,在短暂的等待后。吕恒放下手中茶杯,从女子手里接过了毛笔。

    顿了顿后,便一脸微笑的在白净的宣纸上,落下了笔端。

    刷刷……

    吕恒写得很快,笔端游走间,便有两个有力沉稳的小楷出现在了纸上。

    身旁,早已走过来的萧致远,看着纸面上力透纸背的两个楷字,一脸肃然的念道:“锦瑟!吕兄是要做诗吗?”

    他的脸上满是不解之色,甚至有一些怀疑。

    诗歌之作,从隋朝时期开始兴盛,在则天皇帝和太平公主时期达到了巅峰。期间便涌现如陈子昂,王勃之类的大家。名作也如漫天的星辰一般闪耀文坛。不过,在太平公主时代过后数十年,延续了百年辉煌的诗歌,开始走了下坡路。到后来,一种新的文体,以其自由的风格和多形式的表达方式,成为了文坛的主流。那就是词。

    尤其是在这几十年里,词作更是达到了顶峰。如今的大周,虽然不以词作取士,但一首好的词作,必然能给作者带来锦绣前程。

    所以,在这样的环境熏陶下。很多学子便不再追忆诗歌,反而开始在词作上下功夫了。

    故而,萧致远在看到吕恒写下了一个诗名后,便很是不解。

    不过,当他看到吕恒紧接着写出的第一句诗词后,他心中的那一丝担心和忧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震撼。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拄思华年。”萧致远轻声的念出了这两句开头句子。抑扬顿挫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船舱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这是锦瑟的开头两句。以一种空虚飘渺的自叹形式,让人瞬间沉浸在诗人那带着对过去点点忧伤的愁绪中。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吕恒的目光,满是赞叹的神色、

    单凭这两句,他不得不承认,吕恒比他要强得多。

    “庄生晓蝶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飘逸华丽的辞藻,和文笔中流露出的那种辛酸而又迷惑的情境。在这一刻,让萧致远已经彻底沉浸在了这首锦瑟中。

    不知何时,周围的学子们也纷纷聚了过来。他们眼里已经没有了焦虑,也没有了嫉妒。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不断在之上游走的笔端,还有弊端下那一个个妙笔生花的辞藻。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最美妙的意境,最奢华的情景。最纯真的感情,最苦涩的记忆。围观的学子们,从这些词汇中,感受到的情景,各有不同。但,相同的是,他们,的确是被这首词震动了。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当吕恒收起了毛笔后,萧致远也轻轻的吟诵完最后一句。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呵呵!哎!”随后,萧致远又念了一遍,然后在心里细细的品味着这首词。

    最终,他仍然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颤抖着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诗歌。

    繁复看过几遍后,他退后一步,深深的对吕恒鞠躬一礼:“吕兄高才,萧某佩服!”

    而不知在什么时候,张文山和宁王爷也从上面走了下来。

    “我来看看!”张文山走进人群后,急不可耐的对萧致远道、

    萧致远连忙将诗作送上,然后仍然是一副佩服之极的目光,看着吕恒。

    张文山在细细品味之后,他眼里满是惊喜之色的看着吕恒,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番诗作。最终,他叹了一口气道:“本以为,诗歌一道在太平贤王后,便没落了。不曾想,今日却见如此佳作。哎,永正这首锦瑟,也算是给当年繁荣鼎盛的诗歌一道,画上了一个最完美的句号了!”

第五十五章 谋之始

    这首《锦瑟》是诗人李商隐的代表作,千百年来,其华丽的意境和朦胧的感觉,被诸多名家津津乐道。可以说《锦瑟》这首诗,是诗歌后期,最为耀眼的一颗明珠。

    故而,张文山用为唐诗画下一个完美句号的极高称赞来形容这首诗,也是不为过的。

    在场的诸多学子门,脸上表情各异。有的是深深的迷醉,有的则是带着一种疑惑。他们,不理解诗歌中那飘渺空灵的意境,到底从何而来。寓意何物?

    手持着宣纸的张文山,仍然在品味这首词。仿佛是在品味一味从未见过的极品香茶一般。

    最后,他有些颓丧的苦笑着摇摇头,将宣纸小心翼翼的交给身旁的考官,叮嘱他要小心保管后。张文山转过了头,笑着看了一眼,仍然是一脸波澜不惊的吕恒。做出了让在场所有人都侧目的动作。

    只见张文山将作品交给考官后,轻轻退后一步。双手作揖,竟然对吕恒行了一礼:“即便是这首诗中随意的一句,永正也胜过我许多了!”

    吕恒无奈苦笑,只好站起了起来。对着张文山双手作揖。

    “张老,你,呵,这又是何必呢!”吕恒苦笑着对他说。

    本想着是赢了黄瀚便可,不曾想却让张文山这个老头,出现了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张文山却固执的摇摇头,仍然是坚持着行完礼。之后,他才直起身,感慨的看着吕恒道:“永正不必推辞,你受的了老夫这一礼。本以为有生之前,见不到曾经鼎盛辉煌的大唐诗歌,今日你这锦瑟一首诗,总算弥补了老夫的遗憾。呵呵,你受得起的!”

    见吕恒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张文山洒脱一笑,捋着胡子呵呵一笑道: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胜旧人啊。”

    诸多学子震惊的看着吕恒,心里如惊涛骇浪一般翻腾着。

    张文山是什么身份,相信在场的每一个学子都知道。他可是大周第一才子,曾经创造了连中三元的科举奇迹,誉满天下的人物。

    如今竟然却对一个秀才行礼,坦然的承认这个叫吕恒的秀才,比他强得多。这,这简直,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台上,正端着酒杯神采飞扬的宁王爷,看着台下那个万众瞩目的学子,捋着花白的胡子呵呵笑着。

    “呵呵,不管东京学子门如何表现。今年秦淮诗会的焦点,注定是宛如一颗恒星横空出世的吕永正了!”宁王爷仰起头,一口饮尽杯中酒,哈哈大笑着说道。

    见身边的人越觉越多,吕恒也感觉到有些头疼了。

    他穿过人群,看到了之前坐在对面桌子上的黄瀚已经黯然离去。心中喟叹一声,呵呵,既然知道是棋局,何必去做别人的棋子呢。

    此时,船舱外响起了秦淮诗会落幕的爆竹声。接连不断升起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出一朵朵艳丽的花朵。

    河边柳树下,河中花船中,无数人仰头观赏者空中绚烂的烟花,全身心的感受着这一年一度的江宁盛会的气氛。

    船舱中,诗会已经结束。

    虽然文山先生和宁王爷并没有宣布谁是今年的最佳。但是,在场的人心里却敞亮的很。

    吕恒,吕永正。呵呵,不管此人之前如何的低调,过了今夜,他必然会成为江宁文坛,最为津津乐道的人物。

    才子们此时也放下了心中所虑,自是端着酒杯,以文会友。船舱里,到处可见之前不相识的才子们,聚在一起,开怀畅饮。

    吕恒和张文山宁王爷坐在一起饮茶,三人之间倒是非常的其乐融融、

    当然了,开始的时候,吕恒先是笑骂了宁王爷一声,你这老头不讲义气,不守信用之类的话。不过,战阵里滚出来的宁王爷岂是好对付的。

    老头厚着脸皮,一脸嘿嘿的阴谋得逞的笑容。看的吕恒一点办法都没有。

    三人说的话题,其实也是围绕着吕恒的那首锦瑟谈起的。

    宁王爷端着酒杯,扬起下巴指了指吕恒,然后笑呵呵的对张文山道:“今夜过后,文山啊,你那第一才子的名头怕是要易主了哦,呵呵!”

    张文山喝的有些多了,老头此时脸红红的,很可爱。

    他打了个酒嗝,醉眼朦胧的看了吕恒一眼,喷着满嘴的酒气道:“老夫心甘情愿,哼,不像宁远公你想让都让不了啊!”

    “哈哈!”宁王爷丝毫必以为意,仰头大笑。

    当外面的爆竹声变得稀疏,船舱里的人也走得所剩无几。吕恒便对宁王爷和张文山告了个辞,起身带着柳青青准备回去了。

    走出船舱后,吕恒在这里遇到了似乎是等到了有一段时间的苏正文。

    此时,苏正文一脸的铁青,眼神从未有过的阴毒。

    他阴测测的看了一眼吕恒,然后一脸淫笑的看着吕恒身边风华绝代的柳青青,狞笑道:“吕恒,虽然你有点才学。不过,你仍然是个秀才,一介升斗小民尔,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和我苏府柳富两家斗?”

    他指着吕恒身边的对他怒目而视的柳青青,不以为然的笑着说:“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说罢,苏正文一甩袖子,带着臃肿的柳富走下了船头。

    “呵呵,好啊,那……在下就拭目以待苏公子的高招了!”吕恒站立船头,背着手,看着苏正文离去的身影,笑着回了一句。

    夜风吹过,书生的衣襟随风而动。皎洁的月光下,秦淮河波光淋漓。微微动荡的船头上,书生背着手,傲然站立的影像,格外的清晰。

    ……

    大周庆元四年,五月初三。再过两日,就是端午佳节了。大街小巷中,随处可见推着独轮车买粽子的小贩们。

    这时,距离秦淮诗会已经过去了一些时候。不过,诗会上的那些事情,却依然被人津津乐道。尤其是那个不知名的书生,写下的那首锦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传遍了江宁城。

    现在,街头上,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们,将吕恒写锦瑟的事情,传的神乎其神。有的人说,那个书生在写锦瑟的时候,天上正好有一颗流星划过,那个书生很有可能是在瞬间文曲星附体。有的说是,这个书生原本就是朝中某某大臣的私生子之类的。到最后能把事情传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

    青楼中,关于锦瑟这首诗的传唱,更是处于了疯狂的状态。所有去偷香窃玉的人们,不管是故作风雅的,还是真有才学的,一般都会点这首锦瑟听听。之后,等从青楼里出来后,便摇着折扇,一脸颇有所得的样子,对身边人吹嘘一番,自己悟得了锦瑟更为深厚的一层意思。

    吕恒对于这些事情也不太注意。他现在却被一件事搞得有些心烦。

    从秦淮诗会后,柳青青的精神状态便不太好。

    前两天早晨的时候,柳青青生病了。在她早晨出门的时候,差点晕倒在地。当时,幸好吕恒在院子里做广播体操。正好碰到,当即冲过去,将她揽入怀中。

    王家专程给请来的名医,在看过柳青青病情后,只是留下了两个字:“心病!”然后,便离开了。

    房间外,吕恒一遍煎药。一边串过门,看着床上不知道是醒了还是睡着的柳青青。

    看着她那有些散乱的发丝,憔悴的容颜。心里微微一叹。

    这些天,街坊邻居对于吕家叔嫂不伦恋的传言更加的厉害。甚至在别人的挑拨下煽动下,差点发生了一次冲击吕家的恶性事件。虽然,最后这件事莫名其妙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对当事人柳青青来说,打击却很大。

    这个年代,虽然不如宋明时代的礼法一般严苛。但是,叔嫂之恋仍然是绝对的禁忌。而有心人正是抓住了这点,利用那些无知之人,来搅动局势。

    说起那些被人利用煽动的人。吕恒心里感到真的很好笑。

    看热闹看到帮凶杀人的地步,这些人还真是,呵,真是无知。

    而对于幕后的推手,吕恒手里煽动的扇子,稍稍停了停。淡然的目光,盯着炉中的火苗。

    身边,药香袅袅飘散。

    “那,就这样吧!”

    吕恒像是在花了重大代价说服了自己一样,脸上淡然的笑容越来越盛。

    ……

    进了五月,便是江南的梅雨季节了。

    这些天,天空一直都是阴天。从初一到初四,便一直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虽然偶尔会转晴,不过,天空便很快再次被阴云覆盖。

    下了雨,街上的行人就少了很多。细密如蛛丝的雨线,从天空中滴落下来。搭在才秦淮河边的青石板小路上,打在那一个个念常日久形成的小水坑里,溅起了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雨中的秦淮河也被雨雾遮住,朦胧不见真容。河边,那一排排静静立在那里的垂柳,一动不动。雨滴打在树上,叶子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雨天,河畔的青石板路上。

    吕恒手里拎着一包药,静静的走在这雨雾中。身边,王府的家丁李二,寸步不离的举着伞,为书生遮挡着雨滴。

    走了几步后,吕恒停下了脚步。他将长长的前摆,收起来。弹掉上面的水渍后,轻轻放下。

    面对着烟雨朦胧的秦淮河,看了许久后。吕恒转过了头,看着身旁被冻的哆哆嗦嗦的李二。笑着说:“李二,冷吗?“

    李二憨厚的笑笑,摇头道:“不冷!”

    吕恒微笑着摇摇图,他看着烟波浩渺的秦淮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李二:“李二,你……还记得前些时日,我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吗?”

    第一部分结束,下卷《风起花飞》开始

第五十六章 送礼(修改)

    过了端午后,江宁的布匹丝绸市场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关于大周军队军装的招标。

    大周朝廷军装的设计沿袭了唐朝的风格,虽然在细微处有些变动,不过,仔细看上去仍然还是唐朝时的风格。尤其是明光铠,丝毫未变。

    大周朝廷内,设有专门设计军装的部门。不过,做衣服的原料还得外面供应。

    大周军队成千上万,需求极为旺盛。而且还是朝廷买单,说白了就是不差钱。这么大的一笔买卖,自然吸引了大周境内无数经营丝绸布匹的商家,甚至有藩属国的商家们也积极参与其中。

    不过,自古以来江南一带盛产丝绸。而且缝制衣服的工艺在此时,也是领先于其他地方的。故而,往年的招标都是花落江宁。

    前些年,王大人府上,因为门生众多,影响力大的缘故。在招标上,基本上都是十拿九稳。不过,今年事情有些不同。

    王大人因为被罢官,而且年纪也不小。返回朝廷效力的希望不是很大。加之门生故吏纷纷与王府撇清关系。这次招标,王府的胜算不大。

    而且,最近迅速崛起的柳家。在朝中之人的帮助下。风头直逼王府等几家老牌商户。甚至,隐隐有压过一头的样子。听说最近,柳家已经开始布局招标这一项目了。

    所以,今年的大周军需品的招标,必将是一场龙争虎斗。

    不过,这些事情对吕恒却没有太大的吸引了。让他高兴的是,担心了十多天后,柳青青的病终于好了。

    病好了的柳青青,容颜有些憔悴。精神头还是略显不足。

    偶尔在院子里坐上一会,神色就显得很疲惫。

    这些天,没人管的吕恒,早就把什么君子远庖厨的习俗扔到了一旁。每日都是亲自下厨,做一些花样小菜给柳青青品尝。

    不过,因为柳青青大病初愈。所以,做的饭食基本上都是清淡为主。

    这日晚上,外面依旧在下着雨。绵延了十几天滴滴答答的声音,仍然没有落停的意思。一阵阵湿冷的风,吹外面吹进来,吹得烛火轻轻摇曳。屋里,灯火忽明忽暗。不过,温度却不是很冷。

    为了让柳青青尽快恢复,吕恒在大夏天升起了炉子。

    “叔叔!”静静的吃饭的时候,身上披着一件红色披风的柳青青轻声唤了一声。

    “嗯?怎么了?”吕恒放下碗筷,看着对面脸色有些红的柳青青问了一句:“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柳青青笑了一下,摇摇头道:“没有,只是有些热!”

    “哦,那我把火调小一些!”吕恒站起来,拎着火棍,将火炉的盖子压上后。转身又回到了饭桌旁。

    “明天的饭,还是妾身做吧!”柳青青笑了笑,对吕恒说道。

    “呃!啊?”吕恒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愣神的看着脸上带着淡淡微笑的柳青青。

    柳青青嫣然一笑,低着头一边小口吃着饭。一边低声说:“妾身会的东西不多。如果连饭都做不好,妾身真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了!”

    吕恒看着对面一脸认真的柳青青,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柳青青是个有主见的女子,虽然看起来外表有些柔弱。不过,内心是很坚强的。她很少做决定,不过,如果某一天她下了某个决心。那真的很难改变。

    所以,深知这一点的吕恒,想想后,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之后,二人便不再说话。房间里,气氛有些凝重。静静的,只有外面雨滴打在房檐上的沙沙声。

    其实,他们二人心里都明白。对方有话对自己讲。只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沉闷的对坐着,一直到了吃晚饭,收拾完碗筷后。

    烛火已经烧到了尽头,房间里的光线更加的昏暗。柳青青站起身来,准备回自己卧室休息。

    “我送你回去吧!”吕恒也站了起来,走过去伸出手准备搀扶她。

    柳青青却是笑着摇摇头,她抬起头,美眸翻了吕恒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妾身还没老呢!”

    吕恒笑着收回手,呵呵笑着说:“那等老了再说!”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歧义,好像是恋人之间的情话。

    不过,柳青青似乎已经习惯了吕恒这般的无礼打趣。倒也没有生气。只是俏脸微红,瞪了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说罢,柳青青便抬脚准备离开。

    吕恒也准备上床休息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柳青青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她背对着吕恒,深吸了一口气,淡淡说道:“对于柳家,妾身之前的想法,或许是错的。叔叔,你要是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妾身,妾身会支持你的!”

    虽然听着有些无头无脑,不过,这二人对于这句话的意思,都是明白的。

    正低着头收拾东西的吕恒,听到这句话后。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女子那有些柔弱的背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点点头:“好!”

    如此,便是定下来了!

    第二日清晨的时候,吕恒再次听到了那熟悉的敲门声。

    “叔叔,饭做好了!”院子里,柳青青的声音很迷人。

    吕恒走出房间的时候,柳青青已经将碗筷都摆好了。此时,她正站在桌子对面,笑意盈盈的看着吕恒。

    “呵呵,精神看起来好多了!”吕恒坐下来,端起碗筷,看着柳青青笑着说道。

    柳青青款款而坐,笑着看了吕恒一眼。然后低下头,轻声道:“这些时日,有叔叔的饭菜养着,妾身都快成了猪了!”

    吕恒呵呵一笑,正想说点什么打趣一下柳青青。

    柳青青也不给他机会,白了他一眼后,指着饭菜道:“快些吃饭啊。叔叔已经好些时日没去王府了。再不去,就不怕被人开除啊!”

    ……

    今天仍然在下雨,天空中一直都是灰色。偶尔会有一片片斑驳的白色,但不久后就会被阴云再次覆盖。雨水淅淅沥沥的下着,眼前雾蒙蒙一片。偶尔有微风吹来,那些挂在房檐下的铜铃,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与这滴滴答答的雨水声混成一片。

    吕恒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出了小院。

    在蒙蒙的细雨中,踩着光鲜明亮的青石板路,朝着王府走去。

    雨已经下了好几天了,地面上的积水也多了起来。穿着一身长衫的吕恒,揪着前摆小心翼翼的踩着凸起的青石,朝着前方走着。即便如此,他那长衫仍然是被打湿了边缘。

    快走到王府的时候,衣襟已是湿漉漉一片。

    吕恒无奈的笑着摇摇头,索性也不去管它。便抬脚走进了王府。

    进了王府,吕恒便觉得那些家丁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好几次都碰到那些家丁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指着自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见自己看过去,他们又急忙散开,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淅淅沥沥的雨落声中,偶尔能够听到那些站在屋檐下避雨的家丁们,低声说着:“哎,看到了没有。他就是吕恒哦!那个写锦瑟的才子!没想到竟然在咱们王府当差。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当然了,说这些话的一半都是一些男的。而那些侍女们,则是表现出了另外一番光景。她们出乎意料的胆大,三五成群的走在一起。和吕恒擦肩而过的时候,经常会有一个小女儿故意装作没看见人,然后用力的碰一下吕恒的肩膀。

    看着吕恒那手里的油纸伞握不住一阵摇晃的样子,那些女孩儿们嘻嘻笑着,如同穿雨而过的燕子一般。留下一阵阵银铃般的呃笑声,然后消失在了雨雾中。

    吕恒急忙擒住油纸伞,然后低头看看被雨水打湿了的鞋子,叹息一声,对着那群消失在了雨中的侍女们,无奈的摇头苦笑。

    走到西跨院后,吕恒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西跨院里,账房们的小屋子房门紧闭。淅淅沥沥的雨水从房檐上滴落下来。打在门前的石板上,溅起的小水花,把那些老旧的木门底下,打得湿润润的一片。

    院子里没有人,小路旁的果树沉浸在雨水中,虽然树枝上没有果子,但仍是碧绿可人。

    踩着石子儿路,走到房檐下,吕恒掏出钥匙推开门走了进去。

    而与此同时,在东跨院。身披着蓑衣,一身水雾的李二,怀里抱着一个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木箱子。神色忐忑,而又极为兴奋的走上了台阶,轻轻的敲响了方总管的房门。

    嘭嘭嘭,李二一手怀抱着包裹,一手扣住房门上的铜环,轻轻的敲着。

    勾角的房檐上铃铛被雨滴敲打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雨水从房檐上滴落,淅淅沥沥的形成了一条水线,打在李二肩上的蓑衣。噼里啪啦的响着。

    李二心里如潮水般澎湃,吞了一口唾沫,等待着方总管的回应。

    过了一会,房间里传出了方总管迷迷糊糊的声音:“谁啊,这大下雨天的!”

    李二清清嗓子,回应道:“是小的,总管大人!”

    房门吱丫一声被打开,方总管身上披着一件外套,站在了门口。他打了个哈欠,神色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看着全副武装的李二。看到李二怀里的那个包裹后,方总管明显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李二,你来王府已经有些年头了。应该王府的规矩。你这明目张胆的送礼,呵呵,胆子很大啊!”

    李二心里坦然,所以也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他笑着对方总管道:“这个包裹里是小人的一位亲戚,写得关于江南丝绸布匹的,呃……,那个市场分析。小人也看的不太懂。就想给您看看,看看是不是有用?呵呵!”李二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腼腆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方总管倒是诧异的看了一眼李二,然后又低头看看李二怀里,那个被他是若珍宝的包裹。

    他本想是拒绝的,但看到李二那热切的目光,最终还是没有忍心拒绝这个在王府兢兢业业干了十多年的家丁。

    “既然是这样,那就先留下吧!”方总管接下包裹,笑着点点头。

第五十七章 差距(一更求收藏求推荐)

    这些天,方总管为了军需品招标一事,忙的脚不沾地。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不过,即便是如此的付出。但却是收效甚微。

    原因嘛,很多。不过,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苏府尹支持下的柳家。

    说到这点,方总管便是一肚子的火气。

    因为,前些时日,他竟然在柳家的铺子里,看到了以前只有王家才能生产的云锦。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太子已经开始对王家下手了。窃取王家商业机密,这只是第一道。接下,便是第二步,第三步……,直到最后,王家一蹶不振。他们也许才会罢手的。

    这些天,二公子,大小姐每日都忙个不停。走亲访友的,希望老爷当年的那些朋友们能够出手啦王家一把。就连一向都不操心家事的大公子,都在京城忙着为王家拉声望。

    不过,那些人在听说了王家的事情后。都是苦笑着摇摇头,叹息道他们有心无力。

    方总管坐在桌子前,看着书桌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书信。烦乱的将这些信纸推开。

    咣当一声,桌子上李二送来的包裹,被他一不小心弄翻在地。包裹打开,里面的木箱子滚了出来。

    方总管叹了一口气,弯腰去捡。不过,手伸到了一般,却发现探不着。

    恼火的看了一眼自己依然傲人的大肚腩,方总管无奈叹气,从椅子上下来。扶着膝盖,艰难的蹲下,将木箱子取了回来。

    重新摆在桌子上后,方总管有些不在意的打开了箱子。

    揭开盖子,里面是一本薄薄的线装本。蒙皮的书页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折柳记。下面还标着一个横杠,后面跟着一行小字:江宁丝绸市场分析暨行动策略。

    呵呵,李二的字还是有进步的!方总管看着这几个如初学书法的小孩儿写下的字,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他心中烦乱,想着是看看李二送来的线装本看看里面有什么有趣的事情,都自己开心的。所以,自然对李二是若珍宝的东西,不是太在意的。

    不过,当他翻开线装本的封面,看到第一页上写下的那条理分明,结构严谨的江宁丝绸市场总体分析后,眼神瞬间变得极为凝重。

    第一页,只有不到一百个字。

    但是字字切中要害,一句话不到十个字,但是,却清晰无比的刻画出了如今江宁丝绸混乱的市场布局。

    从江宁丝绸产业的格局,到各大商家的在丝绸市场的占有率和各家的优势劣势分析,以及大周军装往年招标的特性总结,到最到,从这些市场分析中,得出结论,说明了王家所在的地位和面临的危机。一百多个字,环环相扣。严谨无比。

    在看到江宁市场总体的分析后,方总管已经是面色肃然。他一字一句呃念着,生怕错了其中的一个信息。

    当他花了将近半个时辰,看完第一页的江宁市场总体分析后。方总管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狂喜的心情。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将这本薄薄的线装本合拢。然后从柜子里找出了一张上好的丝绸,将线装本包裹起来。藏在怀里。

    站起身来,随手从门口拿了一把雨伞。推门而出。一头钻进雨水里。

    一路上,方总管面色凝重,单手按着怀里那本重于千斤的折柳记。啪啪的踩着积水,大步朝着大小姐的房间走去。

    一路上,家丁们看到平时乐呵呵的方总管,今日却是一脸的凝重。都急忙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停下来,恭恭敬敬的对方总管问好。

    但方总管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一样,闷着头,一路飞奔。

    臃肿的身体,此时看起来,却是无比的轻盈。

    由于着急,方总管走的有些不辨东西。连地上的小坑也不看,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地面。偶尔一不小心走进水坑里,溅起了一朵朵硕大无比的水花。

    从自家门口,到大小姐所在小院门口,数百米的距离。方总管仅仅用了不到几息的时间。速度之快,让那些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家丁们,面面相觑。

    走进王婷芝的院子后,自然有在院子里赏着雨中鲜花的侍女们行礼问好。

    方总管大手一挥,急忙问道:“大小姐可在?”

    此时,他的脸上沾满了雨水,很是狼狈。那些侍女们抿嘴偷笑,点点头道:“在呢,婷芝小姐正和二公子说话呢!”

    “那便好!”方总管喘着气,笑了一下,便急匆匆的朝着王婷芝的屋子走去。

    咚咚咚,和之前李二的表情一样。方总管兴奋中带着激动,单手按着藏在怀里的折柳记,一只手敲着门。

    雨水从油纸伞的缝隙中漏下来,滴在方总管的脸上,形成了一道道的水线。方总管索性将油纸伞扔掉,单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期待的等待着房间里王婷芝的回音。

    “进来吧!”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站在门口的方总管却感觉像是过了一年般漫长。终于,在他焦急之极的时候,王婷芝那有些疲惫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方总管心中一喜,急忙抬脚甩甩浸入鞋子里的雨水,然后啪啪的踩着地面,推门而入。

    由于是阴天,房间里光线有些昏暗。门口处,铜质的香炉里,檀香散发着让人心神宁静的气味儿。桌子前方,盛放着木炭的火盆烧得正旺。桌子上,两盏热茶,冒着丝丝热气。

    王婷芝和王立业,二人相对而坐。

    二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疲倦中带着深深的困乏和无奈。

    见方总管进来后,王立业勉强的笑了下,点头道:“哦,方总管来了。快些坐下吧!”

    方总管小跑到王立业二人前,贼兮兮的朝着四下里扫了一眼,确认无人后,才一脸凝重的从怀里掏出了那本被他悟的热乎乎的线装本。

    “这是什么?”王立业有些不解的指着桌子上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

    方总管嘿嘿一笑,一脸的兴奋,压低声音,对王立业和王婷芝道:“恭喜二公子,小姐。咱们王府有救了!”

    ……

    于是,王府东跨院,王婷芝的小院子里,便不再显得阴暗沉闷。

    院子里,躲在树下看雨景的侍女丫鬟们,经常能听到大小姐的房间里,传出三人惊喜的称赞声:“妙啊!好计谋!好一个折柳记!哈哈!”

    丫鬟们不解的对视一眼,窃窃私语道,二公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过,虽然心里不解。不过,丫鬟们还是很高兴的。

    这些天,二公子心情不好。经常会挑下人们的刺儿,搞得府里人心惶惶的。今天,总算是好了。二公子心情一好,大家的生活也会好过得多。

    丫鬟们喜笑颜开,宛如穿花蝴蝶一般,在院子里嬉戏追逐着。

    ……

    而西跨院里,仍然是安安静静的。

    雨在无声的下,从外面传来的雨水滴落生,坐在屋里的吕恒,也听的格外的清楚。

    桌子旁边点着一个小火盆,此时,火盆里的木炭已经快要燃烧完了。

    他坐在桌子前,偶尔放下毛笔。伸出手,烤烤手。然后,端起茶杯品上一口香茶。然后继续写着。

    账本其实早就做完了。现在,吕恒只是闲来无事。做一下关于今后,江宁市场格局的推论,还有各家商户未来走向的推演和预测。

    那折柳记,也交给了李二去处理。

    吕恒相信,以李二的聪明。他应该会知道怎么办的。

    而以王立业和王婷芝的眼光和手腕,相信会执行的很好。自己也没必要再去指手画脚了。

    而且,吕恒也不想抛头露面。毕竟,目前的生活他还是很满意的。

    当日在跟李二说了折柳记的事情后。吕恒给他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能把自己给捅出去。

    当时,吕恒的眼神很平静。但是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让李二心生惶恐。急忙点头答应。并发誓,绝对会保守秘密的。

    当写下最后一个字后,吕恒放下毛笔,拿起这洋洋洒洒的一页纸。看了一会儿,笑了下。便将这张纸揉碎,扔进了火盆里。

    看着火盆里,燃烧着的纸张化为灰烬,吕恒心里淡淡道。以后的事情,呵呵,就以后再说吧。

    到了下午,雨仍然没有停。不过,还是小了些。

    吕恒将火盆熄灭后,洗完手。便撑起了油纸伞推开门,准备回家。

    这时,院子里已经有了一些人,不过,都是一些出来透气的账房们。

    房间里阴暗湿冷,加之空气不太通畅。呆的时间长了,自然会憋闷。所以,一般情况下,账房们都会隔段时间出来走两步,换换空气的。

    他们在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吕恒后,表情明显是一愣。随即一群人,便齐齐的抱拳对吕恒行礼:“见过总账房!”

    态度和语气都比以前尊敬了许多。

    吕恒倒是不太在意这方面的事情,他抖抖雨伞上的雨水。微笑着点点头。说上一句,大家随意。然后便撑着油纸伞,静静的走出了院子。

    在诸多账房们复杂的目光中,淡青色的人影,逐渐与这轻轻的雨雾,融为了一体。

    “这就是差距啊!”一个账房看着吕恒消失在雨雾中后,摇头叹了一口气,转身推开门回到了房间里。

    ……

第五十八章 一苇渡江(二更求收藏)

    雨幕中,恢宏大气的王府,看上去颇有威严。尤其是在大门上上一任皇帝亲笔题词的“至善之家”,经过这么多天潮气的湿润,显得更加的清新亮目。

    这时,雨已经小了很多。

    毛毛的细雨悄无声息的滋润着江南大地,整齐的江宁城,在这蒙蒙的雨雾中,静静的展示着这座千年古都的韵味。城中,家家户户皆是房门紧掩。偶尔有人吱丫一声打开门板,紧紧身上的衣服,撑着油纸伞便步入这茫茫的雨雾中,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路旁的小草野花,经过这多些天雨水滋润,显得格外的清新可人。碧绿的叶子上,娇嫩的花瓣上,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水,点缀在上面,宛如蒙尘的珍珠一样。微风吹来,细雨随风而动。如同茫茫的雾气一般,蜂拥而来,悄然而逝。叶子上的露珠,便滚落而下,洒进了草地上的积水中。

    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的青石路上,吕恒撑着油纸伞,静静的走在这毛毛细雨中。

    眼前,雨雾浓浓。一片白茫茫的雨雾中,街道两旁的楼阁店铺,静静的沐浴在这雨中。青石板的缝隙处,积满了雨水。雨水汇成一条小溪,哗哗的朝着前方柳下的秦淮河流去。

    吕恒的长衫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很多,但他却像是没有发现一样。仍然悠闲的走在这清霜的细雨中。

    秦淮河上,滴落的细雨在河面上溅起一朵朵的水花。无数的水花便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河面上清风吹来,水雾如同上好的白色丝绸一般,贴着河面,飘动不定。

    吕恒撑着雨伞,沿着河边的小路,慢慢的朝着家中走去。走到一处地段的时候,他心里所有若斯的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朝着雨中的秦淮河上看了一眼。

    这个地方,是他上次看到那个白衣女子的地方。先前,他还闲来无事在这里画了一幅素描。今天,之所以在这里停下来,也仅仅是一个习惯,或是一个心里的暗示。

    不过,这一看,他倒还真发现了一些东西。

    嗯,而且还是非常有趣的事情。

    水雾笼罩的河面上,水雾浮动。一个头上顶着一个斗笠,身披着一件看似厚重的蓑衣的,呃,不知是男还是女的家伙。竟然,就……那么背着手站在河面上。不断下着的毛毛细雨,将他的身影遮挡着,随着水雾的飘动,若隐若现。

    吕恒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揉眼睛后,再次看了一眼。

    呃,没错,那个人的确是站在河面上的。这个人就那么站在水面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在这朦胧的秦淮河上,感觉有些虚幻,就像是凌波的仙人一样。

    这,这算什么?一苇渡江?还是凌波微步?魔法,还是仙术?吕恒站在河边柳树下,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站在河面上,身轻若无物的人,心里震撼不已。

    这是吕恒两世为人,见到的唯一一件,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

    前世的时候,只是在夸张的武侠电影里,见过这种画面。当时,他也只是笑笑。心里倒是有些不屑的。

    毕竟,电影里,那些在竹林上空飞来飞去的镜头,实在是太假了。

    一个人,怎么可能飞的起来?

    只是,现在眼前这一幕,却让吕恒大为震撼。

    一个成年人,身上还穿着厚厚的蓑衣,竟然就这么轻飘飘的站在水面上。就像是天鹅一样,很自然的浮在水面上一样。

    这,这让牛顿情何以堪啊!

    吕恒越看越觉得有趣,随后,他在柳树下找到了之前的那个树桩。然后随便铺垫了点东西,就那么坐了下来。

    一手撑着伞,一手摸索着下巴。兴致勃勃的看着眼前这宛若置身仙境一般的奇景。

    柳树上滴落下的雨水,打在油纸伞上发出沙沙的响声。河面上的水雾随风飘过,打湿了吕恒身上的长衫。但他却一直坐在那里,脸上带着前世看电影的表情,乐呵呵的看着河中的那一幕。

    不过,他现在的笑容,的确是有点傻。

    如果现在有人经过,肯定会以为吕恒在傻笑。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河面上的水雾,随着清风而动。就这样,河中一人,河边一人。静静的站在这烟雨朦胧的秦淮河边。

    不知是吕恒的目光太过炽热,还是河中那人听到了什么响动。

    当河面上水雾变得凌乱的时候,他似乎是有所察觉的转过了头,朝着吕恒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咦,竟然是她?

    吕恒这次可是看清楚了。

    河中那个轻功的高手,竟然是他先前见过的那个白衣女子。

    没想到,此人还是个高手!

    就在吕恒心中大为惊奇的同时,河中那个女子却是黛眉微皱。她的眼神有些冷,静静的凝视着吕恒这边。

    微微握住的拳头,还有美眸中流转不定的神色,表明了她的心中似乎正在进行着很激烈的斗争。

    就在她手腕一抖,手中一闪而过了一道寒光的时候。却见对面那个一直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书生,竟然站起来对自己挥手。

    女子紧皱的秀美悄然展开,冰冷的眸中,那抹杀意也随之消散。

    不过,被一个陌生人发现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她心里还是很生气的。只是

    随后,女子手腕一抖,一抹寒光从她那双洁白如玉的手中射向了空中。之后,女子脚下轻点,秀美的身形高高跃起。几个动作后,她便跃上了对面的河岸。消失在了雨雾中。

    吕恒当然不知道,自己刚刚得罪了一个绝顶高手,差点被人干掉。

    此时,他却是一脸遗憾的站了起来。看着只有水雾缭绕,却不见高人踪影的河面。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去。

    就在他刚走出一步的时候,自己上方的柳梢处,突然传来一连串噼里啪啦的柳枝折断的声音。

    吕恒反应倒是迅速,他急忙举起油纸伞。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

    扑通一声,一个高空坠物重重的砸在了吕恒的油纸伞上。脆弱不堪的油纸伞,当即被砸成了一个破烂。伞面被撕裂,成了一条条的破布。伞骨也断了好几根。骨断筋连的样子,看上去蛮凄惨的。

    当然,这不是最惨的。更惨的是,吕恒挡住了这个高空坠物,却没有挡住那些折断的树枝儿,还有树梢上的雨水。

    油纸伞一破,断枝和积水,一股脑的全砸在了他的身上。顿时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此时,吕恒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这幅狼狈样,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这!唉!

    最终,吕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手将残废的油纸伞扔掉,把身上那些枯枝败叶摘下来。又拧巴了一下湿漉漉的衣服。正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却想起了刚刚掉下来的东西。

    低头看到刚刚掉下来的东西后,吕恒的表情顿时便有些哭笑不得、。

    这,竟然是一只鸭子,哦不,是一只天鹅?

    吕恒诧异的看着湿漉漉的草丛里,这只已经挂掉的天鹅。然后又抬起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一脸的不解。

    天鹅呀!自己还没吃过天鹅肉呢!

    吕恒早就忘了自己身上被浇成了落汤鸡的惨状,点点头,自言自语一番,便笑着将地上这只天鹅拎起来。

    将天鹅身上的泥土和草枝树叶摘掉后,这才拎着天鹅,嘴里哼着一首不知明儿的小曲,一边拍打着身上的草枝树叶,一边朝着家中走去。

    呵,今天运气可真不错,不光看到了传说中的轻功,还有天鹅肉吃。

    一阵风吹来,被雨水打湿了的吕恒,不禁打了个哆嗦。打两个喷嚏后,很高兴的笑着朝着家中走去。

    同一时间,江北的一座城隍庙里。

    破旧的城隍庙里,窗棂已经破败不堪。风从空荡荡的窗口吹进来,将正中央的篝火吹得摇摇曳曳。

    女子已经脱掉了身上的蓑衣,露出了她那高挑娇柔的身躯。

    此时,她坐在篝火边,一边烤着火,一边和坐在对面的一个头上戴着绚丽银饰的老年妇人说着什么。

    如果吕恒在此,他一定会认识。这个老妇人服饰,应该是西南苗疆一代的风格。而且,应该是苗疆里的巫师的服饰。火光的照耀下,她身上的银饰显得格外的漂亮。

    呃,只不过,这个老妇人的脸色可不像她的服饰那样光彩夺目。反而是有些阴翳。

    似乎是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女子手里捏着一根树枝儿,一边挑着火堆,一边轻声笑了下。

    女子此时的表情,和外面截然不同。她脸上带着娇媚的笑容,温暖的火光照在她绝美的脸颊上,甚是迷人。

    不过,巫师妇人却是眉头微皱。偶尔抬起头,看看这个美丽的女子,眼中闪过了一抹淡淡的忧色。

    “你应该杀了他的!”老妇人拾起身边的木柴,往篝火里填了一根。抬起头看了女子一眼,淡漠的说。

    女子轻轻摇摇头:“文弱书生而已,呵呵,不会有事的!”说着,她却想起了刚刚那个书生,站在雨里,对着自己摆手的样子。心里觉得有趣,抿嘴偷笑。

    老妇人看了一眼有些走神的女子,轻轻叹了一口气,便不再劝说。她将头转向窗外,看着那细雨朦胧的景色,眼神有些飘忽。

    “十年了!”老妇人心里呢喃道。

第五十九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

    推开吱吱呀呀的门,吕恒正想朝着屋子里喊上一声,我回来了。

    不过,还没等他喊出口。柳青青便俏生生的出现在了门口。此时,柳青青腰间围着一块碎花围裙,袖子挽起,露出了洁白的小臂。

    她见到门口的吕恒后,嫣然一笑:“叔叔回来啦!”

    高洁淡雅的气质,让吕恒一路上的郁闷,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呀,叔叔这是怎么了?”柳青青看到吕恒一身的狼狈样子,皱着眉头问道。

    吕恒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沾满了泥水的长衫,苦笑着摇头道:“哎,看热闹惹祸上身了!”随后,便将今天的见闻和柳青青说了一遍。

    岂料,当吕恒说出自己看到一个女子站在江中宛若仙人一般的时候,柳青青却扑哧一笑,美眸白了他一眼,轻笑着道:“叔叔可真是的,人家的功法自然是不传之秘。你那般偷看,人家肯定以为你在偷学呢。再说呢,人家怎么说也是一女子,你那般偷看,肯定会生气的!”

    说的也是,吕恒心里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失礼。

    柳青青一边说笑着,一边帮吕恒打扫着身上的泥水。淡淡的香味,传入吕恒的嗅觉中。让人有些迷醉。

    因为之前已经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吕恒急忙接过她手里的掸子。一边擦着一边笑着说:“我自己来吧!”

    柳青青似乎也想起了除夕的时候,那羞人的场景。低下头轻嗯了一声,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羞红之色。

    气氛有点怪,呃,而且还延续的时间长。

    一直到了吃饭的时候,才凭借着几个笑死人不偿命的笑话,化解了这尴尬的气氛。

    当然了,锅里炖的是天鹅肉。

    美味的东西,自然需要好好的品尝。吕恒倒是不顾及风度,撸起袖子,直接下手揪下一条翅膀,大口咀嚼着。

    不过,对面的柳青青却比他的吃相好看的多。

    她仍然是小口吃着,细细咀嚼。油灯的光芒下,女子身上像是镶嵌了一层薄薄的荧光。淡雅的气质,跃然而现。

    吕恒停下忙活,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很平静,很温暖。

    不得不说,秀色可餐这句话可真是有道理。

    吕恒心里没头没脑的冒出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是形容柳青青绝美的容颜,还是说女子好看的吃饭的样子。

    对面的柳青青好像发现了吕恒的目光,不过,这次她却没有像以往一样,瞪吕恒一眼或是直接放下筷子走人。而是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低着头小口吃着。

    只是,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吕恒却发现了女子耳鬓处,那抹淡淡的粉红色。

    ……

    夜色静静,唯有细雨的沙沙声。房间里,油灯的灯头静静的燃烧着。一缕缕青烟飘起,消失在了空气中。

    到了申时,西厢房的灯光便熄灭了。

    吕恒看到厢房的灯火灭了以后,才收拾好桌子上的书本,吹灭了油灯。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子。想起刚刚柳青青耳根处的那抹羞红之色,淡淡一笑。

    呃,的确是很开心的。

    第二天,吕恒依然是照旧去了王府。

    进了王府,便发现府里的气氛有些不对。丫鬟家丁们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神色畏缩的看看四周,发现没有人后,低着头匆匆离开。

    呃,发生什么事儿了?

    吕恒看着丫鬟们那又想过来打招呼,却又怕是被人发现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

    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吕恒摇头笑笑,抬脚便朝着西跨院走去。

    不过,他刚抬起脚,便听到一声包含着极端的怨恨愤怒的吼叫声。

    “岂有此理,无耻!”

    听到这个声音,吕恒心里微动。转过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到发出这个声音的人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此时,王二公子,也就是王立业,正黑着脸,背着手从拱门里走了出来。

    他一路走,一路低着头,声音嘶哑的吼着这句话。

    “岂有此理,无耻!”

    神情之悲愤,语气之愤怒。不禁让人心生同情,恨不得走到他身边,给他一个铜板,让他去买个饭头填饱肚子、

    之前的秦淮诗会,也算是跟这位王家真正的主事人认识了。

    之前通过方总管偶尔透露出的消息,还有诗会那天二人的闲聊,吕恒对这位王二公子还是有些了解。

    此人心胸开阔,而且很有手段。经商多年,自然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一般情况下,像他这种比较成功的商人,是不应该明显的露出这般表情的。

    难道是?呵,看来李二办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啊!

    啧啧,真是好演技!

    吕恒突然想到了自己让李二办得事情后。再次看了一眼,黑着脸,一路走一路吼的王二公子,心里点头称赞道。

    或许是喊了不下几百句,此时,王立业的嗓音已经沙哑了。不过,他仍然是一脸的悲愤。不厌其烦的喊着这句话。

    而且,或许是因为太投入。凡是他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会对院子里的丫鬟家丁门,秀一把自己的演技。

    直到把那些丫鬟们吓得花容失色后,王二公子才一脸满意的离开。

    回到屋里后,王二公子急忙关住房门。跑到镜子前,对着镜子又是一阵的岂有此理,无耻之类的话。

    几十遍后,王立业才停了下来。

    看着镜子里那吓人的表情,王二公子终于笑了。

    他满意的点点头,坐下来,泡上一壶茶。摸索着下巴,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应该,很像了吧!”

    随后,他走到门前,把门拴住后。才走进书房,细心的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本薄薄的线装本。

    上书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折柳记!

    应该是到了下一步棋的时候了。王立业翻开书。脸上带着一抹冷笑。凝视着折柳记,心里暗暗道。

    ……

    下午依然无视,吕恒在回家的路上,倒是碰到了武宁远身边的展护卫。

    此时,展护卫正赶着一俩马车,急匆匆的走着。

    见到悠闲的在细雨中走着的吕恒后,展护卫急忙停下马车,抹掉脸上的雨水,笑着对吕恒道:“吕公子,可算是找到你了!呵呵!”

    吕恒笑着问了一句道:“呃,展护卫找在下有事儿?”

    展护卫从马车上跳下来,爽朗的笑着道:“王爷请公子过去一叙!公子,你看!”

    他知道吕家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此时怕吕恒有事儿,而拒绝他。故而有此一问。说这话的时候,展护卫虎目中带着期盼,看着吕恒。

    “倒是没什么事儿,走吧!”吕恒笑着点点头,很随意的答应了下来。

    前些天发生的那次攻击吕家的事情,最后莫名其妙的化之无形。应该是武宁远的手笔。说来,自己还没去谢过人家呢。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感谢一下武宁远那老头。说不定那老头,在家里等了好几天了都!见自己一直不上门,心里开始着急了!

    吕恒想到宁王爷着急的时候,那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便觉得好笑。

    “谢公子!”展护卫开心一笑,急忙打开车门,让吕恒坐了进去。

    随后,展护卫驱车,便朝着宁王府而去。

    一路上,吕恒问起了关于这世间是否有轻功之类的问题。还有什么气功啊,九阴真经,六脉神剑之类的武学秘籍到底有没有,在那儿可以找到之类的话。

    前半个问题,展护卫倒是知道。不过,后面听到吕恒说什么,六脉神剑,九阴真经,倒是迷糊了。

    “呃,天下的确是有轻功这类武学的。而且,在下听说,修为功力到了高深之处的人。便可如公子说的那般,可以一苇渡江的。只是,呵呵,只是公子说的那些六脉神剑,在下倒是从未听说过!”展护卫挠挠头,有些尴尬的对吕恒道。

    见展护卫一脸的尴尬,吕恒笑着说:“展护卫不必介意,在下,呵。在下也只是一时好奇,随便问起罢了!”

    不过,他又问道:“那展护卫你能不能一苇渡江?”

    貌似前世的时候,吕恒听说过一个姓展的高手,武功之高,最后竟然被皇帝封为一品带刀侍卫,御赐御猫称号。

    料想,王爷身边的这个展护卫,也差不多吧。

    听闻吕恒这番话,展护卫那古铜色的脸,变得黑红。他嘿嘿一笑,尴尬道:“嗯,这个,在下功力还不够公子说的那个地步呢!呵呵!”

    展护卫倒是对吕恒打听这武术之事有些好奇,他一边赶车一边问道:“公子打听这些事,可是想学武艺?”

    吕恒摇摇头,笑着说:“没有啊,只是昨天的时候。在秦淮河边,见到了一个高手,心里好奇,故而有此一问的。呵呵!”

    车外,展护卫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慎重,他想了想,开口问道:“公子昨日里见到的可是一个女子?”

    “呃,是啊!展护卫也见过?”吕恒好奇的问道。

    展护卫摇摇头,斟酌了一下用词后,语气慎重的对吕恒道:“公子,公子以后还是不要去看了!”

    吕恒听出了展护卫话里的谨慎味道,他隐约的感觉到展护卫似乎话里有话。洒脱的笑了笑,靠在车内,对外面的展护卫道:“展兄,有话但说无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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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账房介绍: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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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底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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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郑愁予《错误》极品账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账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账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