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二章 小脸男人
就在单思华闭目作无奈的告别,认为自己必中枪子的时候,只听一声怒吼如同chūn雷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痛。 随着话音,斜刺里冲过来一团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一脚将那把土制手枪踢到半空,然后一个漂亮的转身,将手枪稳稳地接住。
“哗”人群第三次爆发出惊呼,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有些像在做梦的感觉。持枪的青年更是满脸惊恐,难以置信地看着踢飞他手枪的身影。
只见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小脸盘男人,随意把玩着那支土自造的手枪,非常轻松地说道:“三个人砍人家一个人,本来就占优势。砍不到人家还要用枪,真是丢脸!”
原本陷入绝望的单思华在听到这声说话,无异于像听到了天外之音。看着小脸男人优哉游哉的表情,他明白,自己得救了,而且还是被一个传说中那种深藏不露的真正的高手救了。
此时此刻,用死里逃生来形容单思华的心情一点也不为过。他抹了抹刺得眼睛生疼的汗水,充满感激地仔细打量着这个小脸男人。
小脸男人皮肤黝黑,个子不高,一双咪咪细眼隐含着深沉的目光,给人一种穿透心灵的感觉。虽然他看起来显得有些瘦小,但是暴露在黑sè背心外面的双臂却青筋凸显,肌肉发达。
小脸男人一记漂亮的旋风腿让持枪青年大惊失sè,再看他把玩手枪的娴熟程度,分明就是一个当过兵的。面对这个半路杀出的小脸男人,持枪青年和随行的另外两人均呆若木鸡地怔立当场,不敢轻举妄动。
“呼”单思华长长地呼出一口恶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正yù说几句感谢的话,人群里又发出了犹如闷雷的暴喝:“不要乱动,把刀放到地上。”
发出暴喝的正是接到报jǐng电话赶来的治安人员,他们没有注意到小脸男人手里的枪,只看见另外两人手里长长的马刀,便对另外两人发出严重jǐng告。
持枪青年一见治安人员,顿时慌了手脚,低喝一声:“快跑!”,不顾一切地往人堆里钻。另外两人挥动着明晃晃的马刀,张牙舞爪地大叫道:“快让开!”
寒气迫人的马刀吓得人群纷纷退避三尺,为他们让道,唯恐那锋利的刀锋在自己身体划开一条口子。
“想跑?”小脸男人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去,嘴里吐出一个字“倒”,就地一个扫堂腿,两个挥舞马刀的家伙怪叫着应声倒地,被随后扑上来的治安人员擒住不得动弹。
持枪青年跑在最前面,以为躲过了扫堂腿就没事了。见同行的两人被扫倒在地,当即撒开脚丫子没命地向菜市场的后门夺路狂奔。
小脸男人嘴里发出一声冷哼,一个标准的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再一个旱地拔葱,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听持枪青年痛苦地喊了句:“啊,断了,我脚断了!”
再看持枪青年时,已经躺在小脸男人的膝盖下面挣扎不脱,嘴里发出痛苦的哼哼,含糊不清地连声求饶。模样狼狈之极,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桀骜不驯。
“好”此起彼伏的叫好接连响起,人群里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连同那几个治安人员在内,都情不自禁地为小脸男人刚才的jīng彩表现鼓掌叫好。
谁也没有料到,小脸男人竟然在短短的几秒钟内,赤手空拳地制服了三个拿刀持枪的行凶者。那一连串的动作直叫人叹为观止。
饶是经历过多次殴斗场面的单思华,也被小脸男人敏捷的身手所震慑。这分明就是一个会功夫的练家子。看着小脸男人轻松自然的表情,单思华想到了一句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隐在人群中的曾医生和黄毛等人也是惊得目瞪口呆,或许他们都没有想到,南田工业区原来还有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一个像是负责人一样的治安人员上前向小脸男人友好地笑了笑,伸出双手将持枪的青年反剪着,像提小鸡一样拎了起来,交给另外治安人员,再回头和小脸男人来了个亲切的握手。
单思华恍然大悟地走过去,充满崇拜地对小脸男人说道:“谢谢你刚才救了我。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对于单思华的感激之情,小脸男人显得异常平静,他淡笑着摇摇头,没有多说一个字,转身就往外面走。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下和一片“啧啧”的唏嘘声中,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现场。
单思华却没能够和曾医生等人顺利离开现场。因为需要协助调查,他作为当事人被带到了治安办公室。曾医生趁着人多,瞅准一个空挡,悄悄对着他耳边嘱咐,进去什么都不要乱说,李老板会想办法把他弄出来的。
南田工业区的治安办公室就设在菜市场旁边,是一栋dú lì的两层小楼,紧邻大公路。一进去,单思华就被带到另外一间办公室,接受单独的询问。
负责问话的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伙子,留着一副板寸头。他先煞有介事地询问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又问起了单思华的工作情况。
按照曾医生的嘱咐,单思华没有说出自己帮李老板做事的事实,只是讲自己正在找厂做。
听说单思华没有上班,板寸头饶有兴趣地问道:“那砍你的几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单思华摇摇头,很认真地答道。
“不认识他们怎么会砍你呢?为什么没有砍其他人?”板寸头不依不饶,继续追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去菜市场买菜,谁知道他们就冲过来砍我。幸好那个人出手相救。”单思华不假思索地答道。
在没有确定这几人是否是chūn仔指使的情况下,单思华确实不认识追砍他的三人。
“那你最近有没有和谁发生过矛盾?”板寸头略带提示道。
“没有,我以前一直都是在厂里面上班的。”单思华直接回道,他并不想把chūn仔的事情说出来。如果这件事真的和chūn仔有关的话,他不想用这样的方式解决。
第一百十三章 小黑屋
板寸头一脸的不相信,盯着单思华看了好几秒钟,缓缓说道:“如果你不说清楚这事,我们同样可以把你拘留的,希望你想想看,到底认识不认识那三个人”
“真的不认识。 虽然板寸头知道单思华是在撒谎,但是一时之间却也无可奈何。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既然你说不清楚,就先留在这里,想清楚了再说。”
十分钟后,单思华已经置身于二楼的一间小黑屋内,一个人静静地抽着闷烟。
暂住证和身份证已经被板寸头收走,现在单思华的身上,除了一包烟,就是那个红sè的小手机。板寸头在临走的时候,恶狠狠地吐了一句:“如果你说不清楚,明天就送你去凤凰山飞机场做苦力。”
这是一间类似于禁闭室一样的小屋,所幸在屋的角落还有一张小床,可以躺着休息。单思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被送去凤凰山飞机场做苦力,他相信李老板一定会来把自己保释出去的。
姑且不论他是什么马仔老大,单凭在云彩发廊楼下将阿芳男朋友的西瓜刀打落,李老板都应该来把他保释出去。按照李老板在这一段的实力和钱力,要保释一个单思华应该不是难事。
况且李老板还想靠自己去替他卖命,也没有理由不来保释。他不是说过,自己是他的福星吗?
想到这里,单思华感到一阵释怀。重新点燃一支烟,他将这两天所经过的事情梳理了一遍。
原本想通过阿芳的妈妈打听到一些阿芳的信息,然后自己悄悄去找到她,好好解释一下当天为什么要打掉她男朋友的刀,顺便了解一下她和曾医生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让父女关系变得如此紧张?又是什么原因致使她要那样的对李老板深恶痛绝。
还记得那天下午,自己只是怕她男朋友失手做了李老板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才用包裹打掉了西瓜刀。没想到事情的起因是因为李老板之前打了阿芳两耳光。
想到自己好心办坏事,无意中救了李老板,单思华就对阿芳充满了深深的内疚。特别是那天晚上,自己竟然还专门点她的钟,让她差一点栽在李老板手里。
单思华始终觉得,阿芳是那种被迫入风尘的女孩子,在她的身上一定有不愿提起的过去,有一段令人心酸的往事。而这一切,应该和李老板有些关系。
李老板和曾医生是朋友关系,又是合作伙伴。阿芳和曾医生是父女关系,却形同陌路。特别是曾医生对于李老板想要得到阿芳的举动居然漠不关心,还要帮着李老板一起打听阿芳的下落。这其中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李老板、曾医生和阿芳,这三个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呼”,单思华长长呼出一口烟雾,感觉思绪像掉进了一堆乱麻中,越理越乱。然而好奇心就像是一个具有超附吸引力的泥潭,越是想不通,就越想更深入。
此刻,单思华就像是掉进了这样的泥潭,明知道要想理清晰阿芳等人的关系几乎不可能,却不愿自拔。
设想了很多理由,都被自己一一否定,单思华暂时把阿芳的事情压到脑后,懒得再动脑筋。
环视着这间小黑屋,单思华又想到了今天下午在南田菜市场发生的事情。虽然他对板寸头说不认识对方,但是基本可以确定,那三个人就是chūn仔指使来收拾自己的。
或许那个拿枪的男人做梦都没想到,关键时刻会跳出一个路见不平的练家子,居然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轻松制服了他们三个人。
小脸男人矫健的身手悠突浮现在单思华的脑海,那份面对持枪青年时从容不迫的气定神闲,和抓三个人时一气呵成的干净利落,都令单思华深深折服。
要是自己也能练就如此敏捷不凡的身手该多好!
瞪着空荡荡的四周,单思华这样想着,狠狠地抽了一口烟,不觉指间传来一阵灼热感,原来是香烟已经烧到了尽头。
扔掉烟头,单思华掏出红sè小手机,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快到晚上的十点整。曾医生不是说李老板会来保释自己吗?咋这么晚了还没有动静,会不会是他没有把这事告诉李老板?
联想到昨天半夜曾医生被卖假药的砍一刀的事情,单思华不禁产生这样的怀疑:因为被自己撞见了买走私假药的事情,怕自己告诉李老板,趁机落井下石,把这事给隐瞒起来,让李老板以为自己失踪了。
心念至此,单思华坐不住了。他赶紧拨通了李老板的号码,准备将下午在南田菜市场的情况作简单的介绍。谁知李老板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单思华的话还没有说到一半,就被李老板不耐烦地打断了。
李老板在电话那头用惯有的笑腔说道:“阿华,曾医生已经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了,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把你弄出来。”接着,又说了几句客套的安慰话,李老板便挂断了电话。
还好曾医生并没有把情况隐瞒不报,这下单思华才算彻底放心。不就是一个晚上吗,咬咬牙,忍一忍就过去了!
收起手机的时候,单思华不经意地想到了手机的主人,远在家乡的晓蓉,不知道如今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还有顾城的事情,也不知究竟怎么样,肖二姐还会不会派人收拾自己?
继而就想到了游丽那张美丽的瓜子脸和那头飘逸的披肩长发,还有年迈的爸爸rì渐苍老,满布皱纹的脸,浑浊的眼里充满了对自己无比的失望。
曾几何时,自己还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尖子生,梦想能考取名牌大学,有朝一rì扬眉吐气,替爸爸争光。谁知世事难料,自己竟然中了顾城处心积虑的yīn谋陷阱,犯下了大错,痛失人生最宝贵的黄金年代。转眼之间,当年的尖子生已经沦为了浪迹天涯的游子。
故乡的山山水水啊,什么时候才能够重新回到你的怀抱?
发出一声沉重叹息,单思华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了梦乡。
第一百十四章 凤凰山飞机场
天刚蒙蒙亮,小黑屋外面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继而是钥匙插孔的声音,惊醒了睡梦中的单思华。 李老板来保释自己了。单思华心里一喜,猛地翻身坐起来,暗道:这李老板人品不咋的,对手下倒是够意思,这么早就来保释自己。
小黑屋的门开了。出现在单思华面前的并非是李老板,而是昨天询问他的板寸头。
“走吧,你该换地方了。”板寸头yīn阳怪气地说道,语气中满含幸灾乐祸的味道。
“换地方?”单思华满脸狐疑地问道:“不是有人保释吗?”
“保你个头,现在是送你去凤凰山飞机场,不要嗦啦,快走吧。”板寸头后面的那个治安人员不耐烦地低吼了一声。
什么?他们真的要送自己去凤凰山飞机场做苦力?
“等一下,我打个电话,让我老板来。他说好了今天要来保释我的。”听说要把自己送去凤凰山做苦力,单思华急了,赶紧要求道。
按照李老板说的,他应该会在今天上午来保释的,要是被送走了,他到哪里找人?
“不要再留恋不舍,那边地方宽,够你玩的。走吧!”板寸头对单思华的请求置若罔闻,和随行的治安人员一起,不由分说地将单思华带上了停在门口的小车。
隔着车后面的挡风玻璃,眼看南田工业区越来越远,单思华不觉气愤难平。这帮子治安人员真是不近道理,说好了等下有人来保释,硬要把自己送走,分明就是仗势欺人,拿着鸡毛当令箭。
不行,得把情况告诉李老板,免得他等下去南田治安办公室扑空。
单思华掏出手机,迫不及待地拨通了李老板的号码,话筒里面响起一个甜美的女中音。“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玛丽皮,李老板应该还在睡觉。单思华收起电话,寻思着等下通了电话该怎么给李老板说明情况。
接下来,单思华每隔十分钟左右就按一次重播键,然而直到车开拢了凤凰山,李老板的电话都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单思华彻底失望了。
“下车。”板寸头对单思华怪笑着吆喝道,随手将装有单思华证件的袋子拎在手里,跳下了小车。
由于一个晚上没有进食,单思华有些头重脚轻。昏昏沉沉地下了车,差一点没站稳。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正在开辟的荒山,满目都是红sè的山石,脚下是松软的土壤,乍一踏上去,像踩在野棉花上面一样。不远处,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肩挎漆黑铮亮的半自动步枪,双目炯炯有神,正监视着山脚下挖泥开石头的一群人。
这里就是刚刚开建的凤凰山飞机场。
单思华揉了揉昏浊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想当rì黄队长曾经说过,到这里都是做苦力活的。那时自己还在好奇,这飞机场到底是怎么建设的。事隔几天,自己居然真的身临其境。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接过装有单思华身份证件的袋子,和板寸头做了简单的交接手续,单思华就算暂时落户在这里了。
“哈哈,看你还碉不碉,在这里好好享受吧。”板寸头白了单思华一眼,转身钻进小车扬长而去。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神情,分明就是公泄私愤。
玛丽皮,等回古城镇之前,得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小题大做的板寸头。
望着板寸头离去的背影,单思华悻悻地暗骂道,真恨不得对他的屁股踹上两脚,才能解心头的怒火。
“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在这里做半个月的活。如果你表现不好的话,还要加做多半个月。”络腮胡瞪着一双牛眼睛,不屑一顾地对单思华宣布道。
络腮胡身强体壮,膀大腰圆,站在单思华面前就像一座山一样,自然对身材瘦小的单思华不屑一顾。在宣布完期限后,又具体讲解了这里的劳动纪律和作息时间。
对络腮胡后面的话,单思华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一心想到要离开这里,满脑子都是李老板昨天晚上对自己的承诺。待络腮胡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提道:“我可以给我老板打个电话吗?”
“不行,到了这里,什么都得听我的。现在把你的随身物品全部拿出来,一个都不想留。如果发现你私藏物品,哼哼……”络腮胡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意思已经十分明确。
听到这蛮横的规定,单思华只觉怒火三丈。原本想打个电话给李老板,好让他来凤凰山赎人,不料被这个络腮胡一口回绝,连电话都不准打,真的是岂有此理。
单思华抬眼怒视着络腮胡,正迎上他不屑的目光。见单思华表情有异,络腮胡轻蔑地笑道:“怎么,不服气?告诉你,比你厉害的我都搞的定,想怎么玩,老子陪你!”
面对这个如同大山一样耸立的络腮胡,再看看外面荷枪实弹的士兵,单思华明白,自己来到了一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一切的反抗都是不明智的。以其作无谓的争辩,惹得一身的麻烦,倒不如先顺从安排,再从长计议。
心念至此,单思华默默地低下头,将随身的物品一一交了出来,颇有些被搜身的味道。
见单思华敢怒不敢言,络腮胡得意地点点头,对单思华服从的态度也表示满意,一边将临时的劳动服装摆到桌上,一边补充道:“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干活,十五天以后,我们就会送你回去的。”
十五分钟后,吃过早饭的单思华换上统一的劳动制服,由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送去劳动岗位。
凤凰山飞机场属于刚刚开始建设,到处都在挖土。像单思华这样被送来的人还真不少,他们穿着统一的条纹衣裤,负责把挖出来的泥土用手推翻斗车运到指定地点去倒掉。
这是一份非常吃力的活,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空手也嫌累,何况还要推着满载泥土的翻斗车。才推了一个上午,单思华的双手就磨起了血泡。怪不得当初黄队长要以送来这里为威胁。
这一推就是一整天,到晚上天黑的时候才收工。躺在简易的竹制床上,单思华浑身酸痛,整个人就像散了架一样难受。
第一百十五章 新人来了
简易竹床一字排开,并列在临时搭建的工棚内。 三年的特殊经历让单思华对这一切并不陌生,他挑选了最里面的位置来睡,就是避免触动这里面的潜规矩,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仓霸这个恶习由来已久,相信这里也不会例外。
偌大的工棚内只有一盏乌的灯在释放着光芒,视线亦变得异常昏暗。单思华瞄了一眼靠近门口那个空着的位置,想必就是仓霸的铺位。
也不知道这个仓霸是什么样的人,但愿不要找自己麻烦。反正还只有十四天就可以出去了,单思华并不希望节外生枝。
这样想着,单思华又把目光移向第二个铺位,发现躺在上面的人居然在用邪恶的眼神正望着自己。四目相对,单思华不由得一惊,怎么这眼神看着那么熟悉,恍若当年小雀睥睨自己的味道。
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伙,留着长长的中分发型,两个耳朵都被头发盖得严严实实,光着上身,一张椭圆的长脸散发出一股匪气,一看就给人一种桀骜不驯的无形威压。
该不会对新来的自己动手吧?单思华收回目光,内心多少有些忐忑。
虽然他非常清楚这个年轻小伙是仅次于仓霸的二把手,如果没有仓霸的指令是不敢对自己做什么,但是他的眼神又在证明,他似乎对新来的单思华很感兴趣,准备想要动手的样子。
单思华的猜测是正确的。就在他收回目光的同时,年轻小伙赤着上身,晃悠悠地向最里面的铺位走来,嘴里吹着口哨,居然是黄家驹的那首《谁伴我闯荡》。
真的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单思华暗忖:这里整人都有什么样子的花招,会不会一拥而上?如果是这个长毛一个人想动手,他倒有把握能够在一招之内让他趴下。如果一拥而上,自己只怕有些吃不消。
累了一天,浑身都像散了架一样,如果是对付长毛一个人,还可以依仗杨二的那一招出奇制胜,如果是全部上,只怕会被他们搞得不chéng rén样。
“喂,今天来的,以前做什么的?”就在单思华心念频频的当口,年轻小伙已经晃到面前,拖着长长的音调,傲慢地问道。
单思华强打起jīng神,满怀戒备地望着不可一世的长毛,没有回答。他暗暗蓄势,准备应付随时有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从南田治安办公室的小黑屋被强行送来这里,单思华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累了一天,想好好休息一下,这个长毛居然跑到面前来吆喝,这让单思华有些沉不住气了。
玛丽皮,不就是一个二把手吗,有什么值得好吆喝的,如果真想动手,第一个就把他顶到地上。
单思华拿定主意,作好了应急准备,并没有要回答长毛问话的意思,一言不发地低着头,紧盯着他的身形,只要他敢动,便要他见识一下杨二首创的那招。
“丢类玛发嗨,问你话呢,楞着干什么?你tm是聋子还是哑巴啊?怎么屁都不放一个?”年轻小伙晃了晃光溜溜的膀子,耀武扬威地接道,声音明显有所提高。
听到这句充满了火药味的问话,原本躺在铺位上冷眼旁观的人中“呼啦”一下子跑拢过来大半,将单思华围在角落,虎视眈眈地瞪大了眼睛。空气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果然是想以少胜多,这帮子人还真是一拥而上。面对骤然围拢过来的人群,单思华暗暗叫苦不迭。看着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yù试的样子,单思华的背心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要是他们同时出手,其结果可想而知。
仿佛能感应到单思华散发出的那丝惧怕,年轻小伙得意忘形地补充道:“怎么样?现在想说还来得及,迟了我可管不住他们会不会对你做点什么。”说着,伸手在单思华圆圆的大脸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俗话说,树怕剥皮,人怕打脸。年轻小伙的这一拍彻底激怒了单思华强压住的怨气。原本他还对这群虎视眈眈的人心存畏惧,怕真的被他们群殴一顿,那就太不值得了。但是长毛这个拍脸的动作明显带有藐视的成分,让单思华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要知道,今天的单思华已经历过太多的流血事件,对于这些亦早就司空见惯。本来只想不出声,让长毛奚落一番,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但是没想到长毛居然做出拍脸这样藐视对方的动作,叫他怎么还能够忍气吞声。
就算被群殴一顿,也要先把这个盛气凌人的长毛打倒!
忍无可忍的单思华假装有些害怕地慢慢站下床,准备突然发力,用膝盖顶向长毛的下腹,手肘抵他的下颚。这正是当年杨二打倒应奎的奇招。
见单思华一副懦弱的害怕样子,人群爆发出一阵嘲笑。年轻小伙全然不知道危险一触即发,放肆地仰头大笑道:“你是不是想跪下来舔我的脚趾头,哈哈……”
这句充满人身攻击的话像一根导火索,直接插到了单思华暴戾爆发的临界点。好,马上就让你躺下来舔我的脚趾头!
怒不可遏的单思华刚想大喝一声,施展那屡试不爽的奇招,将面前这个欺负新人的长毛放倒,就听门口传来一句似曾相识的声音。
“你们围在那里做什么?是不是有新人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年轻小伙刹住笑声,接道:“是一个新来的,看着傻呼呼的,想逗着玩玩,解解闷。你也过来看看吧,阿格。”
阿格?
单思华不由得瞠大眼睛,停止了将要发生的动作。长毛竟然对那个刚刚进来的人叫阿格,难道失踪了两天的阿格也被送到这里来了,甚至做了这里的仓霸?
见单思华面露疑惑的样子,年轻小伙又接道:“怎么了?害怕给我们老大看到,嘿嘿,真的像一个锁仔!”
长毛的这话更加确定了单思华的猜测,刚刚进来的说话之人应该是这间工棚的仓霸。如果此阿格真的是彼阿格,那么自己就有得救了,也不用担心会被恶搞。
第一百十六章 人不可貌相
听到长毛接连的冷嘲,单思华也懒得去理会,转而将目光移向人群外面,循声凝望着,期待能看见自己熟悉的身影。 随着长毛的话音,一个身影出现在人群前面,随即发出一声惊叫:“阿华?”
毫无疑问,刚刚进来的问话之人正是阿格,他乍见是单思华被围在中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顾不得缠着绷带的手伤,冲动地一把将单思华瘦小的身躯搂在怀中,直接给了一个大大的熊抱。那情形就像是一对失散多年的兄弟,突然在他乡不期而遇,热烈的程度令众人当场傻眼。
特别是留着一头长发的年轻小伙,一下子没有回过神,竟然嘟哝道:“你们认识?”,听语气,好像在说梦话。
被阿格紧紧抱住的单思华有些透不过气来,他按捺住满心的狂喜,一把推开阿格的头,认真地打量起阿格。
都说士别三rì,刮目相看,才分别不到三天,阿格的一头黄发已经被剃了个jīng光,更显得脸上的杀气腾腾。不变的依然是双眼透shè出的冷冷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人的灵魂。
惊喜交集的单思华注意到,阿格受伤的那只手臂上,有刚刚才缠上去的洁白的绷带。他忍不住问道:“你的伤口好了吗?”
“没事,刚刚才拆了线,已经算是痊愈了。”阿格将缠着绷带的手臂挥了一下,爽朗地笑道:“本来我说今晚就不用缠这个碍眼的东西了,但是那个女医生非得让我多缠一天,说怕感染。”
“阿格,这个是你朋友吗?”长发小伙这下总算是看明白了情况,抓住机会赶紧插了一句。
“废话,当然啦,他就是我给你们说过的连砍三刀,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阿华。”阿格头也不回地介绍道,语气中充满了自豪的味道。
“原来他就是阿华,怪不得这么激动。”
“还真的看不出来,他居然敢砍人家三刀,连眼睛都不眨。厉害!”
“恩,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听着人群里面此起彼伏的“啧啧”议论声,阿格脸上洋溢起自满的神sè,单思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而长发小伙则是表情丰富,呐呐着说道:“阿华,意思,刚才有点语言冒犯,你千万不要放在心里。”
“对了,刚才你好像在说什么?”阿格恍然大悟似的扭头看了一眼长发小伙,接道:“你该不会是想耍耍他吧?”
“算了,没什么,他之前也不认识我。”单思华见状,大度地将刚才的不愉快一笑而过。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刚才长毛也没有做出什么大的动作,轻轻的拍一下脸其实也没什么。
阿格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岂会看不出个中奥妙?
见单思华憨笑着说出此话,阿格也跟着笑道:“还好我回来的快,要不然你肯定被阿华放倒在地上了。你们不要看他瘦小,他爆发力超强,还有,你们千万不要被他憨厚的外表骗了,他耍起狠来,连我都自叹不如。那是绝对的冷血!”
接着,阿格又拍了拍长发小伙的肩膀,替两人作了简单介绍。长发小伙叫阿布,因为偷东西被送到这里来,原来是这间工棚的仓霸,因为阿格的到来而把位置拱手相让。
得知单思华就是南田工业区近rì疯传的三刀仔,阿布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由分说地让单思华睡在阿格旁边的铺位,他自己则往里面顺延到第三个铺位。
单思华也没有推辞,他知道,这里面的人都比较耿直,说一不二。如果自己假意的推辞几句客套话,反而显得太虚伪,恭敬不如从命,自己也落得舒服。
重新安排了铺位后,其他人也回到各自的位置,工棚里面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令单思华想不通的是,这个阿布怎么会把仓霸的位置拱手相让呢?他和阿格是什么样的关系?
通过交谈,单思华很快搞清楚了这些情况。原来阿布在被送进来以前,一直混迹于南田工业区一带,对阿格略有所闻,非常羡慕他的马仔生活,对于阿格这样的人一直是崇拜有加。
凤凰山飞机场开工也有一段时间,阿布是最早被送到这里来的。因为被送来这里的人非常复杂,多半都是短期的临时工,来来去去的换人十分的频繁,时间一长,阿布就做了这里的仓霸。
阿布本身是一个惯偷,其特殊的身份注定是被社会上的人看不起的,所以在见到阿格进来的第一天,便将位置让给阿格,说只有阿格这样成天在刀口上生活的人才真正配得上这个位置。
“你为什么一直没有被释放?”听完阿布的阐述,单思华忍不住插了一句。
“因为我的时间比较长,还要在这里呆一年才能够出去。这里有好多人都和你一样,是临时的,做个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就被释放了。”阿布解释道,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愁云紧锁,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得意之sè。
原来如此!单思华听得频频点头,转而又满含疑问地向阿格问道:“对了,你是怎么被送到这里来了?那天晚上打你电话没人接,之后就一直关机,把我都急坏了,也不知道你到底去哪里。”
“哎,说起来这事真的是太巧了。”阿格也是长出一口气,叹道:“本来我打算第二天就向李老板告别,结果在那天晚上接到一个老乡的求救电话,说是出了点事情,要我马上过去帮忙。我二话没说,提起东西就赶到出事的地方,谁知道中了对方的埋伏,虽然我没有受伤,但却被连夜送到这里。到了这里需要上交随身物品的时候,我才发现手机已经掉了。”
说着。阿格又发出一声叹息,接道:“还好我手上本身就有伤口,所以没有去做苦力活。又遇到这个阿布的关照,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这个没有什么的,其实我一直都好羡慕你们这样的生活。但是如果让我提刀去砍人,我还是不敢下手,没那个胆。”阿布如实回答道,眼神中充满了某种向往。
第一百十七章 曾医生的家
“我们这样的生活没有什么好羡慕的,只是你没有做过,不知道其中的辛酸。 阿格叹息着打断了阿布充满神往的话语,悠悠地发出一大串闹sāo,浅笑着摇摇头。
单思华明白,阿格这是有感而发的真心话。他本来就不准备再帮李老板做那些违背良心和道义的事情,甚至还奉劝过自己放弃帮李老板的这份差事,去找一份堂堂正正的工作,重新做回自己。那晚在冷饮店的交谈就是最好的证明。
对于这一点,单思华十分认同,他亦作好了准备和阿格一起离开李老板去另谋生路。就算不和阿格一起,他也没打算继续为李老板做事,最起码,单思华也是一个有抱负的人,他当然能够理解阿格那种英雄末路的感慨。
“对了,你又怎么被送到这里来?”阿格停止发闹sāo,似有所悟地对单思华问道:“那个chūn仔有没有找你麻烦?”
“就是因为他,我才被送来的。”提到chūn仔,单思华不禁一阵怨愤难平,恨声回道:“就因为一把吉他,他竟然三番两次地喊人找我麻烦。如果这次回去,也要先把他办了。”
“怎么?他真的找人来砍你?”阿格难以置信地问道,从枕头下面翻出一包香烟,分别为阿布和单思华点上。阿布也不插话,聚jīng会神地听着两人的交谈,满脸的虔诚和好奇,那神情不亚于在听一段jīng彩的传奇大戏。
“呼”单思华重重地吐出一口浓烟,点点头道:“不但喊人砍我,他们还有枪,我估计他是想直接搞定我,要不是旁边有人出手相救,我们恐怕也不可能在这里见面了。”
接着,单思华便将那天下午在南田菜市场发生的惊险一幕原原本本地简述了一遍,末了又吐了一口浓烟,补充道:“工业区那个留板寸头的家伙太可恶了,直接把我送这里来,有时间找个机会吓唬他一下,让他知道,我们外地仔也不是好惹的。”
听完单思华的阐述,阿布的眼睛瞪得好大,擦了把额头上面的冷汗,情不自禁地低叹一声道:“好险,要不是那个人,你肯定挂了。”
阿格见惯不惊地摇摇头,笑道:“你应该感谢那个板寸头,如果不是他一定要把你送到这里来,我们又怎么能够见面呢?”
单思华闻言一愣,随即笑道:“也是,要是我老老实实什么都依他,肯定已经被他放出去了,又怎么能够在这里遇到你。”
“如果再让你看到那个救你的人,你能不能把他认出来?”阿格若有所思地接问道:“怎么我在那里混了半年多,就从来没有听说过,南田工业区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会两下的高手?”
“是啊,以前我经常去那边踩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阿布跟着附和了一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要是能让他教我两手,我也不用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了,我就去给那些大老板做保镖。”
“能够认出来。那个男人身材和我差不多,但是肌肉比我发达。特别是他的脸,又黑又小。如果再看见他,我肯定能够一眼认出来。”单思华自信满满地回道,同时对阿布的戏言颇有认同。
如果能够得到小脸男人的那身功夫,就不会再惧怕什么刀刀枪枪,什么人多势众,照样可以如入无人之境。甚至那些什么应奎,什么肖二姐找来的打手,都可以轻松的将他们一并撂倒。
真是一语点醒懵中人。阿布的一句戏言,让单思华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突然对小脸男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要是自己真的能找到他学习功夫,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那就好。”阿格的脸上悠突浮现出一丝兴奋的神sè,淡笑着接道:“等出去了,我倒要打听一下,这个人到底是做什么的。”言语之间透露出他亦对这个小脸男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声吆喝:“类的唔好讲话了,熄灯睡觉,听rì早点起身开工!”话音刚落,工棚里面的灯光唰地熄灭了。
对于这些,单思华并不陌生,既然是劳动的地方,作息时间和规定都是大同小异的。
南方的气侯就是这样,哪怕中午热火朝天,到了晚上就会有些凉意。工棚地处半山腰,空气中的湿度更加的明显,也让人更感寒气阵阵。
“呼”躺在阿格的旁边,单思华发出了沉闷的叹息。愁肠百转的他没有丝毫的睡意。看着从工棚顶上透shè进来的丝丝月光,他的思绪插上了翅膀,飞回到遥远的故乡。
“怎么,睡不着?在想什么?”耳边悠突传来阿格压低的嗓语,令单思华一怔:原来阿格也会这一招,莫非他也有和自己一样的类似经历?
不过单思华并没有将这个疑惑提出来,毕竟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不管阿格是否曾经也有类似经历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睡不着,正好可以和他聊聊。
“我在想那天晚上发生在曾医生家楼下的情况。”单思华突然想到这个问题,随口回道。这样用嗓语交流让他有种久违了的感觉。
“曾医生家楼下?晚上什么时候,你都看到些什么?”阿格也来了兴趣,干脆将头贴到单思华的耳朵边,这样更便于两人交谈。
“你对曾医生这个人了解有多少?知道他平时都在做些什么?”单思华不答反问道。
“不是很了解,除了听人说他有个女儿,对曾医生的情况我是一点都不清楚。怎么,这事很麻烦吗?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阿格不解地追问道。
“恩,那天晚上没有打通你的电话,我也是睡不着。就站到窗口抽烟,结果看到曾医生和别人在做交易。”单思华没有绕弯子,直截了当地将那天晚上如何看见两个黑影,以及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痛痛快快地向阿格复述了一遍。
第一百十八章 三角关系
“还有这种事?”听完单思华的叙述,阿格回道:“我猜事情并不是像曾医生所说的那样简单,那个白sè塑料袋里面应该不是什么假药材。 “不是药材?你的意思是,曾医生在骗我?”单思华努力在脑海里搜索那天晚上见到的白sè塑料袋的样子,随即补问道。
“很有可能。”阿格接道:“你想想看,如果是走私药材,根本用不着半夜三更的。而且他还事先来试探过你,证明他绝对不是买走私药材那么简单。”
“如果不是走私药材,那他们在做什么交易?”单思华不解地追问道。
“要是我猜得不错,他们那天晚上做的应该是毒品交易。”阿格的声音虽然是从喉咙里面发出的,在单思华听来不亚于是一声闷雷炸响。
毒品交易?
单思华不由得一怔,这样的交易被抓住,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怪不得曾医生要那么神秘。联想到那天晚上的种种,单思华越发觉得,阿格的猜测是正确的。
如果是药材走私生意,他们完全可以在白天进行,曾医生的小楼地处偏僻,位置隐秘,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要在半夜进行的交易,除了毒品,似乎没有更加合理的解释。
虽然单思华从来没有碰过毒品,但是也对这个略有所闻。如果事情真的如阿格所说的那样,自己那天晚上就不该冲下楼去。
“那个塑料袋你有没有具体检查过?”阿格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后,紧接着又补问了一句。
“那塑料袋我后来也问过,他说不知道扔什么地方了。”单思华如实回答,那天晚上所经历的画面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浮现。
“我敢断定,他肯定在骗你,那个塑料袋里面装的就是毒品!“阿格继续猜测道:“因为怕被你看见引起怀疑,所以谎称扔掉了。”
阿格的话让单思华更加坚信,曾医生那天晚上是骗了自己。回想当时曾医生所做的那番假走私药材飞解释,就好像背书一样的,仿佛早就编造好了一样。
刹那间,单思华在脑海里勾勒出这样的一副情景。
当天晚上,李老板约定好毒品交易的时间,先试探过自己是否睡着后,到楼下进行交易。随后他发现质量有问题,便追出去讨回钱,结果被自己误打误撞,无奈之下,才编了一套药材走私的谎言。
这个曾医生真的好狡猾,居然把毒品交易说成是走私药材。单思华暗暗称奇,不得不对阿格的判断表示佩服。
可是,曾医生为什么要买毒品呢?难道他是帮李老板买?
“李老板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怎么有那么多钱来养这一帮人?”综合上面的疑点,单思华不禁提出疑问。
“你的意思是李老板在悄悄的做这个生意,而曾医生是负责买进的人?”阿格顺着单思华的思路,接道。
“我听说这样的生意很来钱,李老板每天那么大的开销,如果不是悄悄做这个生意,他哪里来那么多钱?”单思华继续提出自己的疑点。
单思华的猜测也并非不无道理。想那李老板平rì里养一帮马仔,确实是一笔不小的开支,需要这样的不义之财。而且曾医生的楼建得那么隐蔽,应该是方便他做这样的生意。曾医生名义上是一个外科医生,暗地里专门替李老板买进,把好质量的关。
单思华的猜疑并没有得到阿格的认同,他解释道:“我认为李老板没有做这样的生意。如果真按你所说的那样,那么他又何必要让你当天晚上睡在曾医生家?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不是这样的,李老板叫我住在那里,是要我留意曾医生的女儿会不会在半夜潜回来,并不是要我住在那里的。”单思华不假思索地回道。
“你说什么?曾医生的女儿?”这下轮到阿格不解地问道:“曾医生的女儿关李老板什么事,还要你去留意?”
听到阿格的疑问,单思华这才意识到阿格还不知道阿芳是曾医生的女儿以及和李老板之间的纠葛,不觉暗自好笑:要不要把自己无意中偷听到曾医生和李老板谈话的这件事告诉阿格呢?
考虑到其他方面的原因,单思华没有将偷听到李老板和曾医生谈话的事情告诉阿格,只是把自己如何第二次去tkv点阿芳的台,结果李老板被咬伤,然后李老板又在临走的时候爆出阿芳是曾医生的女儿,并要求自己多多留意,如发现阿芳就马上向其汇报的经过避重就轻地给阿格讲了一遍。
听完单思华近乎天方夜谭的叙述,阿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情不自禁地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李老板想要上的那个女孩子是曾医生的女儿,是不是李老板亲口告诉你的?”
“是的,是李老板在楼上悄悄告诉我的,并要我一旦发现阿芳在这里出现,就马上通知他。”单思华如实回道。
“你把我都搞糊涂了,如果说那个什么阿芳是曾医生的女儿,那李老板为什么还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她?还有那个曾医生,他难道不知道李老板的用意吗?竟然还要帮着李老板去找他以前的老婆,帮李老板去问自己女儿的下落,这不是把自己女儿往虎口里面送吗?”
“我也就是这个问题想不通。”单思华跟着附和道:“都说虎毒不食子,那曾医生不但不保护自己的女儿,反帮着别人把自己的女儿送上门,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爸爸,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个问题确实有点怪。虽然说南方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很浓,但是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女儿这样不负责任地送来送去。”阿格这次也很赞同单思华的意见,接着补充道。
任凭两人绞尽脑汁,对于曾家父女和李老板之间的这个三角关系仍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劳累了一天的单思华经不住重重困意的袭击,竟然在和阿格的低声嗓语中沉沉进入了梦乡。
第一百十九章 红外线
早上五点,天边刚刚现出一丝鱼肚白,还在睡梦中的单思华就被一阵起床的吆喝声惊醒。 单思华抬眼一看,门口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虎视眈眈地瞪着他,面带不悦。当即打消了问话的念头,随其他人一起排队向外面走。阿格和阿布排在后面,亦不敢过多言语。
匆匆吃过早饭,单思华被命令继续去外边运泥土。手上的血泡还没有消退,又得开始推那该死的两轮翻斗车。他咬咬牙,握紧车把,踏着松软的泥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往返在运送泥沙的途中。
这一做又是整整一天,等到晚上回到工棚,除了脑袋被得晕乎乎的,全身都在酸疼。
简单的洗刷掉一天的臭汗,单思华往竹床上一倒,再也不愿意挪动分毫。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身体是自己的。
阿格和阿布都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白天干活的时候,单思华也曾留意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阿格和阿布的人影。想来这凤凰山飞机场是一个庞大的工程,也不知他们被分在哪个劳动岗位。况且漫山遍野都是穿着条纹衣裤的身影,晃得人眼花缭乱,哪里还分的清楚谁是谁?
连续两天的辛苦劳动,让单思华有些力不从心,身体明显吃不消。照这样下去,不用多久,身体肯定会被累垮。
不行,得想办法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环视这昏暗的工棚四周,单思华苦思冥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早一天脱离这个苦海。
正在想着,阿格和阿布一起回到工棚,单思华随口问了一下两人的去向。阿布说他因为表现好,现在食堂里面做活,阿格因为手伤的问题,也被安排在食堂干活,只负责做些洗菜洗碗的粗活,所以两人一起回来。
原来如此。单思华不禁有些羡慕地望了望两人,想到自己辛苦的劳作,忍不住向阿布打听起了这里的详细情况,希望能有什么办法能够提前离开这里。
阿布介绍说,一般像单思华这样被临时送来的,想要提前出去,必须交一定数量的罚款,或者是有关系的人出面来保释。
“没有第三种了?”单思华有些失望地接问一句,揉了揉酸痛的双腿,接道:“或者我也去食堂里面做?”
“阿布,你在这里呆的时间最长,有没有什么办法?”阿格查看了一下单思华布满血泡的双手,跟着询问道。
“没有,你也看到的,在这里做事情,除了晚上这一个小时可以zì yóu交流,其他时间都不准相互聊天说话。我虽然时间久,但是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关系,属于什么地方管,也搞不清楚,反正每天就知道干活,服从安排就可以了。”阿布诚恳地回答。
确实如阿布所说,像他们这样在这里做事的人,是没有机会问东问西的,连手机都被没收了,更何况是言论zì yóu?这一点,单思华深有体会。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在这样做下去,只怕我还没有撑到出去那天,人已经累趴了。”单思华重重地叹息一声,接着压低声音道:“这里有没有其他的小路什么的?”
单思华的意思非常明显,他是想逃跑。这里地处深山,如果钻个空子能溜出去,应该可以跑掉吧?
“没有其他办法,这里都是军事化管理的,”阿布看了一眼单思华神秘兮兮的表情,告诫道:“你可千万别想着逃跑,他们说这里都有红外线的,要是被发现抓回来,那是要加做一个月的。”
红外线?听到这个非常正规的名词,单思华和阿格不禁面面相窥:这里居然还有红外线?
见两人惊讶不已,阿布又唉声叹气地接道:“去年我刚进来的时候,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在另外一个人的带领下,趁中午吃饭的时候朝山上钻,以为能跑得掉。结果很快就被发现,遭抓回来,还加了我半年的时间。”
阿布的这番话让单思华彻底放弃想要逃跑的念头。虽然他对红外线一窍不通,但是他知道,那是高科技的东西,就凭一双腿,肯定是跑不掉的。
听到凤凰山上面有红外线装置,阿格亦跟着摇头叹息,为单思华的想法惋惜。阿布又悄悄告诫单思华,不要再去想歪路,那是自取灭亡。
单思华暗道倒霉,不禁又对南田治安办公室那个板寸头忿恨不已:玛丽皮,这个板寸头真可恶,等出去了非整他不可,就算不明目张胆,起码也要偷偷摆他一道,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三人长吁短叹之余,阿格适时地掏出香烟,淡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坚持一下吧,还有十来天就可以出去,咬咬牙就熬过去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单思华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烟,将呛人的烟雾全部吞进了胃里面。
“对了,昨天晚上说着说着,你就睡着了。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呢?”为了让单思华忘记负面的情绪,阿格换了一个话题接道。
“是吗?可能太累的原因。”单思华从鼻子里面喷出两股烟雾,座起身回道:“什么事情,你问吧。”
“你说那天晚上看见曾医生把那个白sè塑料袋扔给那两个人,那么你后来冲下去的时候,有没有看过地上是不是掉有那个塑料袋?”
“当时我也心急,没有过多去留意地上,看那两人已经跑掉了,曾医生又说受伤,就直接扶他进去了。”单思华回道。旁边的阿布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见两人兴趣盎然的样子,也不便插话,干脆到一旁找其他人聊天,把空间暂时让给了两人。
阿布的离开让两人的谈话更加顺畅,阿格躺向床壁,和单思华并肩靠在一起,两人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窃窃私语,在这样条件恶劣的工棚中,倒也不失为一种悠闲自得的享受。
单思华暂时忘却了劳动的辛苦,和阿格聊起了白sè塑料袋的问题。
第一百二十章 曾医生的故事
“那你扶曾医生进去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的脸sè有什么不对劲?比如说有没有流眼泪,或者脸sè苍白什么的。 “没有什么不对劲,当时他受了伤,我负责在旁边帮他递了一些消毒的东西,”单思华努力回忆道:“只是觉得他满头大汗的,应该是受伤太痛的原因吧。”
阿格没有急于再说什么,低下头一口接一口地抽烟,似乎内心正在作剧烈的思想斗争。
见阿格作沉思状,单思华又接道:“怎么,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恩,我在怀疑,这个曾医生悄悄买那些东西,会不会是自己在吸食?”阿格满脸狐疑,微微沉吟道。
曾医生自己吸食?
阿格的话让单思华眼前一亮,这个假设也并非没有可能。联想到心里存在的那些关于阿芳的种种疑惑,似乎这个解释更加合情合理。
阿格话音刚落,单思华马上在脑海里面作了这样的设想:曾医生因为吸食毒品搞得债台高筑,妻离女散,阿芳亦因为这个原因而坠入风尘,至于李老板千方百计想占有阿芳的身体,估计应该也和曾医生吸毒有关系。
“照这样说来,李老板也应该知道曾医生在吸食那个东西了?”飞快地作了假想之后,单思华补充道。
“这个倒不一定。如果李老板知道他吸食那些东西,肯定也应该知道他什么时候买,为什么还要你那天晚上睡曾医生的楼上?”阿格分析道:“还有,你说李老板在临走的时候,叫你留意一下阿芳是否会悄悄潜回来,说明他对曾医生并不是很放心,才会有这样的安排。所以说,李老板应该不知道曾医生在吸食那些东西。”
“那吸食那些东西的人一般都有哪些特征呢?”单思华突发奇想,既然阿格了解这方面的知识,索xìng问个明白,说不定将来还能派上用场。
“一般吸食那些东西的人在上瘾发作的时候,会流泪,眼睛布满血丝,不停地打呵欠,甚至有些人还会意识混乱,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阿格边思索,认真地回答,末了又问道:“怎么,你是不是想起来曾医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没有,只是好奇,随便问问。”单思华淡然一笑,将这些症状牢牢地锁进记忆里面。
两人兴致勃勃的聊得正欢,不觉就到了熄灯睡觉的时间。阿布快步返回铺位,向两人打了个招呼,倒头便睡,很快发出了欢快的鼾声。
和阿布一样,阿格也很快进入了梦乡。或许是聊得太尽兴,让单思华重新对阿芳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尽管浑身酸痛,他就是久久难以入睡。
瞪着失眠的双眼,瞅着幽暗的工棚顶,单思华思绪如cháo。如果说曾医生吸食那种东西的事实成立,那么基本可以确定,阿芳坠入风尘的原因也和这个事实有关。
想到阿芳那头长长的披肩发,单思华的心就会莫名其妙地升起一丝怜悯。这个不幸的女孩子竟然投身在这样一个家庭,遇到这样的父亲,难怪她会年纪轻轻就误入火坑,混迹于风月场所。
突然之间,单思华有种想要保护阿芳的冲动。他在心里幻想出这样一个故事。
因为曾医生吸食那个可怕的东西,搞得众叛亲离,致使阿芳走上了堕落之路。曾医生更因此欠了李老板好多钱,在无法偿还的情况下,做出了用女儿的身体做为抵押的荒唐之举。
阿芳因为憎恨爸爸这种丧尽天良的做法,对李老板的要求誓死不从。李老板原本就是荒yín成xìng的老流氓,自然对年轻的阿芳垂涎三尺,在几次索求特殊服务未果的情况下,恼羞成怒地抽了阿芳两耳光,扬言一定要阿芳为其服务。
倔强的阿芳宁肯玉碎,也不为瓦全,死活不肯屈从李老板,并屡屡更换工作地方以躲避李老板的纠缠。在这期间,阿芳的男朋友忍无可忍,暗带西瓜刀去责问李老板,yù砍李老板以泄愤,却不料被单思华无意中撞见,打掉了西瓜刀,致使阿芳男朋友的行动失败。
随后又是单思华yīn差阳错地把李老板带到那间tkv,找到了阿芳。李老板积怨难消,准备强行占有阿芳的身体,却让阿芳在情急之下咬伤而逃脱。
李老板对阿芳yù罢不能,同时又恨之入骨。便安排单思华住到曾医生家里,留意阿芳有可能潜回来,怕曾医生起私心将实情隐瞒,以便让单思华及时汇报情况。并督促曾医生去阿芳妈妈处将阿芳的行踪搞清楚,伺机将阿芳抓住,以泄心头之恨。
按照这样的设想,单思华在无形中已经间接伤害过阿芳两次,一次是打掉了她男朋友的西瓜刀,让李老板幸免于难,一次是带李老板去tkv执意点她的钟,让她险些落入李老板的毒手。
这正是单思华觉得亏欠阿芳的地方,亦让他产生想要保护阿芳的冲动。在单思华看来,阿芳绝对是受害者,是曾医生和李老板债务之间的牺牲品,阿芳是无辜的,是应该受到保护的。
可惜,单思华只猜中了故事的结局,却没有猜中故事的开头。
“呼”单思华长长地吐出胸口的恶气,恨不得明天就能够回南田工业区去看看。
还记得那天下午曾医生找到阿芳的妈妈,随即发生争吵,曾医生已经发出了恐吓阿芳妈妈的信号,后来因为那三个男子对自己追砍,才没有执行打砸阿芳妈妈蔬菜摊的恐吓任务。
如今自己已被送到这里,不知阿芳妈妈有没有被李老板继续派人去恐吓,也不知阿芳有没有被可恶的李老板抓住,要是阿芳不小心遭到李老板的摧残,那自己的良心一辈子都会有一个yīn影。
是的,如果那次自己没有打掉阿芳男朋友的西瓜刀,也就不会认识李老板,更不会带李老板再次找到阿芳。而李老板或许就在那天被砍翻在地,一切都会因此而改变。
第一百二十一章 纯净水
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而这一系列的原委也是因为自己而起,那么现在自己就有责任要帮助阿芳。 但现在自己身陷囫囵,还要等十多天以后才能够出去。万一到那个时候,阿芳已经被李老板摧残了,那自己想要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可以提前出去吗?
“呼”单思华呼出第二口恶气,缓缓闭上眼睛。
正午的阳光当头照shè,强烈的光线刺得人瞠不开眼睛。凤凰山飞机场的施工现场正处半山腰,地面的温度高达四十摄氏度以上。这样热的天气,就站在外面都有些吃不消,更别说是劳动。
单思华不停地用毛巾擦拭眼角的汗水,推着翻斗车艰难地行走在滚烫的地面,往返于运输泥沙的路途。
今天已经是被送来的第三天中午,单思华明显感到体力严重透支,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手上的血泡起了又磨破,然后又再起,已经麻木得不知道痛了。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单思华眯起眼睛看了看不远处放着的一桶纯净水,准备将这一车泥沙倒掉,无论如何也得喝口水,歇歇脚。
口干舌燥的单思华倒掉泥沙,不顾一切地向纯净水摆放的位置走去。身后随即传来一声厉喝:“喂,类做什么?”
单思华对这声厉喝置若罔闻,固执地继续走过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喝点水!
“喂,类有搞错?现在还没得休息,快回去干活!”厉喝声提高了音量,接着吼道。见单思华没有停止脚步,便向这边跑了过来,随口骂了一句:“丢类劳木嘎!”
厉喝声惊动了其它人,大家纷纷停下手上的活,紧张地注视着这突发的一幕。
就在单思华即将走到纯净水桶边,发出厉喝的监工士兵已经抢先跑到前面,像一座小山一样挡在单思华面前,冷冷地接道:“回去,现在还不是喝水时间。”
“我受不了了,先让我喝一口。”倔强上来的单思华不肯离开,提出要求。暗想:不让喝就不开工,大不了让我多做半个月。
单思华的态度引起士兵的强烈不满,只听他大叫道:“我再jǐng告你一次,现在是开工时间,马上回去干活,再不听的话,把你带去办公室处理。”
士兵的严正jǐng告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一怔,听这话的意思,如果再不按照他说的去做,后果将十分严重。
正午的气温本来就很热,经士兵这样一吼,更是显得异常紧张。大家不禁为单思华的不配合行为而捏了一把汗。
不知是因为太过炎热,渴望喝水,还是士兵的严正jǐng告激发了潜藏在内心的暴戾,单思华突然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动作:他竟然无视士兵的存在,直接绕过去,抱着纯净水桶,将嘴巴凑了上去。
士兵勃然大怒,破口骂道:“丢类个锁仔,类找死!”抬腿就要踢向单思华的后背。
在士兵破口大骂的同时,旁边正好走过来三个身影,两个穿着和士兵一样的服装,一个穿着迷彩服。见士兵抬腿要踢人,三人中间响起一声炸喝:“住手!”
这声炸雷般的喝声堪比士兵的更加响亮,喝住了士兵的动作,亦让在场的人再次为之一怔,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齐刷刷地对准声音来源的方向。
只见从入口处走进来三个男人,目光严肃,直接奔单思华所在的方向,犹如炸雷般的喊声好像是穿迷彩服的那个高个子男人发出的。
单思华原本就抱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喝到水的目的,这声炸喝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固执地将纯净水灌进了嘴里,看也不看走过来的三人。
士兵“啪”地立正,对走来的三人行了一个标准的敬礼,默不作声地退到一边。
看这情形,来的应该是这里当官的人,只怕单思华这下要遭殃了。众人在替单思华捏一把汗的同时,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喝,还喝?”来人中那个穿迷彩服的走到单思华身后,笑着打趣道:“先放下,等下让你喝个够。”
清凉的纯净水像一股甘甜的小溪缓缓流过单思华干得冒烟的喉咙,使得他如沐chūn风,感到一阵无比的惬意。接着,就听到这句略带嘲讽的风凉话。
已经作好最坏打算的单思华连处罚都不怕,又岂会在乎这样的风凉话。但是说话之人的声音却有些耳熟,这让他多少有点诧异。他用眼角的余光瞄到了迷彩服的样子,一个名字猛地从记忆里面跳了出来。
难道这个人是黄队长?
按捺住内心的疑惑,单思华猛然回头,一个瘦高的男人穿了一身迷彩服站在身后,笑眯眯地看着他。满脸的青chūn痘在阳光下分外醒目。
这个人真是黄队长!
刹那间,千言万语一下子涌上单思华心头,又全部堵在喉咙里面,让他激动得说不出来。
单思华使劲揉了揉双目定睛细看,生怕自己会认错了人。经过仔细辨认,眼前这个穿一身迷彩服,长一脸青chūn痘的瘦高男人正是黄队长。
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半山腰里,突然一下子看见了黄队长,令单思华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难怪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黄队长不是在医院的病床上疗伤吗,怎么跑到凤凰山飞机场来了?
“怎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隔了几天就不认识我啦?”黄队长摇头笑道,拍了一下单思华的肩膀,转而对随行来的两人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只见随行而来的两个人对视着笑了一下,转身就向外面走。黄队长对目瞪口呆的单思华笑道:“还楞在这里做什么,走啦!”
“走?往哪里走?”仿佛还在梦游中没有清醒过来的单思华满脸疑惑地看着黄队长,嗫嗫问道,表情有些木讷,好像没有听懂黄队长所说的话一样。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还有一个朋友
“当然是出去啦,锁仔,走吧!”黄队长抹了把额头上淋漓的大汗,笑骂道,顺手扯了扯单思华的衣服。 “出去?我可以出去了?”单思华瞪着黄队长满脸的青chūn痘,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离开这里吗?”
“肯定的,我就是来接你的。走吧。”黄队长回道:“怎么,你不相信吗?”
看看刚才吆喝自己的士兵毕恭毕敬地站在旁边,单思华明白,黄队长是保释自己来了。惊喜交加的他忙不迭回道:“相信,相信。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先出去再说,这里这么晒,你想让我变成烤鱼干吗?”黄队长笑着微怒道。
按捺住满心的疑虑,单思华如梦初醒地点点头,在其他人羡慕的目光注视下,随黄队长向出口处走去。
十分钟以后,在黄队长的帮助下,单思华办好了所有的交接手续,准备离开凤凰山飞机场,返回南田工业区。
昨天晚上还在唉声叹气,想着要早一天脱离这个苦海,今天黄队长就奇迹般地赶来保释自己,真是世事无常,出人意料。
黄队长伤口刚刚痊愈,就冒着酷暑大老远地亲自赶来保释自己,这让单思华在惊喜之余又充满了感激,本来就不善言辞的他在穿回自己衣服的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表达对黄队长的谢意。
“走吧,有什么问题回去再说。”黄队长显得有些仓促,想急于回去的样子。或许是这里简陋的条件让他感到无所适从,才想快些离开吧。
刚刚跨出门口,单思华的眼前马上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他不由得停下脚步。
“怎么了?”见单思华yù言又止的样子,黄队长不解地问道。
“我还有一件事,想要你帮忙。”单思华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眼前浮现出阿格的样子。
“什么事?”黄队长接道:“你直接说出来好啦。”
“我还有一个朋友在这里,想让你帮忙顺便把他也保释出去,行不行?”单思华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情况……”黄队长闻言,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沉声回道:“阿华,我告诉你,这里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简单的,我能够保释你出去已经不容易了,你懂吗?”
能拥有红外线的装置,又是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守,这样的地方当然不简单。要想在这样的地方保释一个人,肯定不容易。对于这一点,单思华深信不疑。
然而一想到阿格对自己种种的好,单思华又不忍心扔下他一个人在这凤凰山上面。虽然他明白,黄队长能够来把自己保释出去,已经费尽周折,但是满腔的情义又让他放不下阿格。
听到黄队长有些为难的回答,单思华硬着头皮坚持道:“这个朋友真的很好,你再去通融一下吧,看看能不能把他带走。”
黄队长无奈地接道:“这样吧,我尽量去试试,如果不行,那我也没有办法啦。”说完,两人又转身回到小屋。
先前负责给单思华办理交接手续的那个人见两人又折返回来,不禁脸sè一沉,狐疑地盯着他们。黄队长见状,赶紧上前,掏出香烟,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
虽然听不懂黄队长说的是什么,但是单思华知道,黄队长是在说阿格的事情。当即紧张地注视着那人的表情。
听完黄队长的陈述,那人面带难sè地摇摇头,叽里呱啦地回了两句,似乎对于黄队长的要求很棘手。
单思华的心“咯噔”往下沉,难道阿格保释不出来?
黄队长见状,又接着说了好几句声音特别柔,语气婉转的话,并将什么东西塞到那人手里面。看样子他在央求那人释放阿格。
终于,那人点点头,向黄队长说了一句什么。黄队长当即掉回头对单思华喜道:“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谢天谢地,看来阿格能和自己一起离开这里了。单思华按捺住狂喜,将阿格的情况告诉了黄队长,并不忘记补充了阿格在食堂干活的细节。
二十分钟后,同样换好一身整洁衣服的阿格随单思华一起坐上了黄队长开来的一辆越野车,赶回南田工业区。
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黄队长不敢大意,将车速控制得很慢,庞大的越野车像蜗牛一样向南田工业区的方向缓缓而行。
望着车窗外如诗如画的山间风光,单思华突然想起了当年在去鱼塘的盘山公路上发生的惊险一幕,当时是要教官用他的身躯紧紧保护了自己,让自己幸免于难。如今要教官已英年早逝,撒手人寰,只留下了一段沉重的回忆。
想到要教官,自然就想到了要梦婷。也不知如今的她过得好不好,是否会像以前那样的古灵jīng怪。还记得当年要教官曾经要求自己和要梦婷做恋爱朋友,只可惜自己无法放下心里的痛苦,不能满足要教官的遗愿。
“在想什么?”阿格的询问打断了单思华的遐想,把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
单思华扭头冲满脸兴奋的阿格淡淡一笑,没有作出任何回答。这是他深藏在内心的秘密,就算要回答,也不知从何说起。
jīng于世故的阿格没有追问,掏出香烟分给单思华和黄队长,自己也点燃抽了一口。
被打断思绪的单思华转而问向黄队长道:“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黄队长一边小心翼翼地转着方向盘,一边回答了单思华的疑问。
原来黄队长出院后,就知道了发生在南田工业区菜市场的砍人事件。又听说之前chūn仔被砍三刀,便联想到是单思华干的。结果到南田治安办公室一问,才知道单思华被送到这里来。凤凰山飞机场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即火速赶来把单思华保释出去。
“我怕再让你在这里做两天,你就会累得爬不起来。”介绍完情况后,黄队长又淡笑着补充了一句:“所以就快点过来看看,想着让你少吃一点苦。”
第一百二十三章 晓蓉的名字
黄队长的话让单思华的心中感动不已,他悻悻地接道:“都是这个可恶的chūn仔,竟然三番五次的叫人砍我,这次出去后一定要好好整理他一顿。 “你不要搞错了,南田菜市场砍你那三个人不是chūn仔叫的。”黄队长接道。
什么?不是chūn仔还会有谁?
“我也听说chūn仔曾经放话出来,说要整阿华的,难道真的不是他?”阿格也忍不住插问一句。
不待单思华作何反应,黄队长接道:“听说了菜市场砍人事件后,我也找人了解了一下情况,结果发现chūn仔还在四处找你,所以我才猜想,菜市场砍你的那三个人不是chūn仔叫的。”
如此说来,追砍自己的还另有其人?单思华不禁低头沉思,自己在这里没有得罪谁,除了chūn仔,还会是谁要对自己痛下杀手?
“你又是怎么不在厂里做了?现在在做什么?”黄队长是一边专心致志的开车,一边和他们聊天,并没有注意到单思华在沉思。听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便又不着边际地抛过来一句。
听到黄队长问起这事,单思华不由自主地和阿格相视一眼,阿格耸了耸嘴角,一副悉听尊便的表情。
稍微想了想,单思华便将如何被新辉煌电子厂辞退,以及如何想着要为黄队长报一刀之仇,结果夜遇chūn仔,情急中砍了三刀的经过讲了一遍,至于现在做什么,单思华没有直接回答,只说还在找事情做。
单思华的复述让黄队长非常吃惊,他顺势追问道:“你当时去菜市场做什么?除了chūn仔,之前还有没有得罪过其他人?”
“没有,我当时去买菜,结果就冲出来三个人,二话不说就追着我砍。幸好有一个会功夫的男人出面救了我,才躲过去那场意外。”单思华之所以要把去菜市场的真正目的隐瞒,是不想让黄队长知道得太多。
“那你为什么没有想到给我打电话?”黄队长接道:“难道你不怕累死在凤凰山飞机场?”
“我也想打,但是那天早上走得太早,没有时间,到了这里,电话又被没收了。”单思华接道,把原本准备给李老板打电话说成是想给黄队长打电话。
说完这句话,单思华习惯xìng地想掏手机出来看看时间,突然想起来手机已经被没收,刚才走的时候,只顾着和阿格开心,竟然忘记把手机索要回来。
“黄队长,可不可以再回去一下,我想要回自己的手机。”单思华有些焦急地提议。要知道,那个红sè的小手机,还是在临离开两龙镇的时候,晓蓉送给他的。虽然有些破旧,可单思华一直都舍不得扔,那可是凝聚着一段特殊经历的见证。
得知单思华遗漏了手机在凤凰山飞机场,黄队长劝道:“一个手机就算啦,不值几多钱。只要人没事就得了。”
单思华没有坚持想要回手机的想法,尽管他心里十分的不舍得。黄队长能够不顾天气炎热,这么远的驱车来保释他和阿格,已经算是大恩大德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一再地提要求?
就让往事随风,一切的不愉快都随那个手机远去吧!
回望车后窗外面逐渐远去的山路,单思华默默地在心里念了一遍晓蓉的名字。
越野车载着三人回到冰山工业区已经是华灯初上。为了表达对黄队长不远千里去凤凰山保释的谢意,阿格提议请黄队长去吃饭。拗不过阿格的强烈要求,黄队长没有过多的推辞。为了安全起见,他从治安办公室摸了一把黑乎乎的东西别在腰上,这才随单思华两人穿过马路去南田工业区。
他们并非一定要去南田工业区这样麻烦,只因为在冰山这边没有饭店,所以才必须要去南田那边。
走在人cháo涌动的林荫道上,曾经的经历让单思华想起了谭思思。自从那次一起去医院看过黄队长回来后,两人就一直没有再见面。不知道今天晚上她是不是休息。
阿格到公用电话拨通了李老板的号码,将这几天的经过简单地讲了一遍。得知单思华和阿格在一起,李老板大悦,吩咐两人十点半去上次那家洗浴中心找他,一切事情等见面后再详细谈。
很快,黄队长带领两人座在了饭店的包厢里面,就着温度适宜的空调,开始狂饮起冰冻的新鲜榨啤。阿格也不客气,大口吃菜,满杯灌酒,简直就是在狼吞虎咽。或许是凤凰山的劣质饭菜把他憋坏了吧,以至于让他如此的不顾形象,大快朵颐。
酒过三巡,黄队长似有所悟地问道:“阿华,上次同你一起来看我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你女朋友,怎么没听你提到过?”
真是想到那里来那里。刚刚才在林荫道的时候想起谭思思,这会儿黄队长又提起,多少让单思华有些感触。巧的是,黄队长选的这家饭店也是川味饭店,而这间包厢,正是当rì单思华宴请谭家兄妹的那个包厢。
“不是女朋友,她是我老乡。”单思华有些不好意思地一口回绝道:“是关系非常好的那种老乡。”话虽如此,可他的心里却莫名其妙地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先前要见谭思思的想法更加的明显。
为了驱赶内心的想法,单思华换了一个话题道:“对了,我们听说凤凰山上面都安装了红外线,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部门,搞得像军队一样的。”
“我只知道是搞的飞机场,其他也不是很清楚。”黄队长有些兴奋地举杯道:“不知道的事情最好不要去打听。反正把你们两个搞出来,我已经是跑了很多关系才搞定的。”
“这次真的谢谢你了,黄队长,我们敬你一杯。”阿格适时地将啤酒杯端起来,笑道。随即三人一饮而尽。
“对了,你们两个是不是都在找事情做?要不要我帮忙你们去问问,还有哪些厂需要招男工的,介绍你们进去做工。”黄队长接受了阿格的谢意,话锋一转接道。
做厂?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好马要吃回头草
听到黄队长说要介绍两人进厂,单思华不觉暗自好笑。 曾几何时,单思华也想好好地做过几个月的工,每个月拿那几百块的死工资,等顾城的事情一过去,就马上返回家乡寻找他魂牵梦萦的游丽,当面讲清楚曾经所犯下的错是被人陷害的,再求得游丽的原谅,共续前缘。
然而令单思华始料不及的是,因为一把吉他居然引发出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迫使他不得不去认真面对,一步步越陷越深。
从第二次看见阿芳到那天晚上偷听到李老板和曾医生的谈话开始,单思华就明白,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危机四伏的路,没有办法再回头了。
尽管如此,单思华却没有一口回绝黄队长的询问,毕竟黄队长是出于一片好心,况且刚刚才把他和阿格从凤凰山保释出来,怎么好当场拂了黄队长的好意。
“再过两天吧,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单思华淡淡笑道,黄队长随即接道:“如果是那个chūn仔的事情,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保证,他以后绝对不敢再来冰山工业区闹事。”
原来黄队长以为自己怕chūn仔,单思华又是暗自冷笑:这个chūn仔又没有三头六臂,怕他做什么。转念一想,这样正好可以找到托词,便假装憨笑一下,算是认同黄队长的话。
就在这时,阿格突然站起身打了个招呼,向外面走去。待阿格刚刚离开,黄队长又接道:“你这个朋友看起来不像是厂里面的打工仔,倒有点像二五仔。”
单思华听得暗暗吃惊,这黄队长也是目光凌厉,居然看出了一些端倪。当即故意问道:“什么叫二五仔,不懂,反正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也是刚刚从厂里出来的。”
“二五仔就是说卧底的意思,也可以说是老板暗中养的马仔,就是打手,专门解决老板不方便出面解决的事情,就好比我们现在在喝酒,我想整你,又不要你知道是我整的,这个时候我就可以叫我的马仔帮我解决,我还可以在旁边假装劝架。”
“哦,原来是这样。”单思华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突然想起第一天李老板要求去洗浴中心只砍一刀的情景,想必就是黄队长刚刚所讲的这种情况。
正在两人说的甚欢,阿格推门而入,对单思华递了个眼sè,随即向黄队长辞行。“黄队长,今天真的谢谢你,单我已经买好了啦,你就不必再客气。我和阿华要去找一个老乡,商量明天进厂的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单思华这才想起来,前面阿格说过李老板要他们两个10点半去洗浴中心见面的事情,当即亦跟着站起来告别。
从送去凤凰山飞机场做苦力算起,距离曾医生去找阿芳妈妈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天。在这四天里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单思华太想知道了。还有存留在心中的层层谜团,他也非常渴望能够得到合情合理的答案。
要想解开这些谜团,所有的答案都只能靠自己去寻找。好奇是人类的天xìng,单思华当然也不会例外。而李老板无疑是解开这些谜团的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听说李老板要召见他们,单思华当然求之不得。
听说单思华两人是为了找厂的事情要去办理,不明就里的黄队长没有再做挽留。双方互相说了几句客套话,匆匆在川味饭店门口分手。
暂别了黄队长,阿格随即拦了一辆出租车,两人风风火火地向李老板指定的地点赶去。
晚上十点半,单思华和阿格准时出现在李老板指定的目的地。依旧是上次的那个洗浴中心,依旧是那间宽敞的包房,在单思华看来却有不一样的感受。
李老板依旧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恶心样,披着洗浴中心的浴袍,嘴里叼着香烟。看见单思华和阿格一起进来,马上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
真不知道这热情是真是假!看着李老板的笑容,单思华暗骂道。自从偷听到了他和曾医生的谈话以后,单思华就对李老板丧失了仅有的一丝好感。怎么看此刻的李老板披着浴袍的样子,都像是一头披着人皮的sè狼。
简短的寒暄过后,李老板又假惺惺地对单思华问长问短,得知单思华被送到凤凰山做了几天苦力后,李老板也跟着叹息了几声,随后吩咐两人先去洗浴,找个女按摩师放松一下,褪褪霉气,所有的事情稍后再详细谈谈。
躺在宽大的温泉池中,单思华随口问起了关于另谋高就的事情:“阿格,你上次说的那个地方,准备什么时候去?”
阿格用毛巾盖住脸,看不出他的表情,不知道是在享受此刻的安逸,还是想暂时逃避片刻的现实。听到单思华问这个问题,他悠悠叹了口气道:“那边暂时去不了,那个老乡已经不在那边了。”
“那你还是准备回来帮李老板做事情?”单思华接道。
“暂时是这样打算的顿了顿,又反问道:“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找到那个叫阿芳的女孩子,一定要搞清楚她和曾医生还有李老板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单思华不假思索地接道,没有丝毫的犹豫,可见他对解开这些疑云的渴望有多么强烈。
的确,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有种yù罢不能的渴望,一种誓要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的强烈冲动。
“呼”阿格也学着单思华呼出一口长气,叹息道:“本来老早就打算离开李老板,重新做点踏踏实实的工作,没想到会接二连三地发生意外。现在家里的爸爸又生病了,急需大笔的钱,看来只有暂时跟着李老板混了。”
阿格答所非问的叹息令单思华大感意外,原来阿格决定留下来继续替李老板卖命,还有这层原因在里面。他试探着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以此深表同情,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第一百二十五章 10万元
“你猜李老板等下会叫我们做什么?”倒是阿格比较爽朗,短短的一声叹息过后,并没有过多的沉浸于对自己前途渺茫的忧愁中,转而用轻松的口吻问道。 “我猜他会叫我们继续去寻找阿芳的行踪。”心里记挂着阿芳的事情,听到阿格这样问,单思华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下意识里,是他自己想急于知道阿芳的消息。
“哪个阿芳?就是上次我们去ktv里面玩的时候,和你坐钟的那个长头发女孩子?”阿格接道。
“对,就是那个女的。我们去南田菜市场找的那个女人就是阿芳的妈妈,曾医生以前的老婆。”单思华接道。
关于在南田菜市场被三个人追砍的事情,单思华已经在凤凰山飞机场的时候告诉过阿格了,对此阿格并不陌生。
“阿芳真的是曾医生的女儿吗?”阿格对单思华的回答没有表示异议,接着问道:“我始终有些怀疑,阿芳到底是不是曾医生的女儿。”
阿格的猜疑让单思华陷入了思索,他急速将有关阿芳的情况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还记得第一次知道阿芳的名字是从海娃的口中得知的。阿芳在云彩发廊上班的时候,李老板就经常去纠缠,企图能得阿芳的特殊服务,但没想到阿芳会极力反对,拒绝为李老板提供特殊服务。
然后在和阿格去tkv玩的时候,第一次看见阿芳,那个时候的阿芳为了摆脱李老板的纠缠,已经不在云彩发廊做了,并且化名叫小雨。
接着第二次再去ktv点阿芳的钟,却无意中帮了李老板的忙,让他再次找到阿芳。从两次见到阿芳的情形来看,阿芳对李老板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再回头想想,李老板和曾医生的关系匪浅,不管他们是不是朋友关系,阿芳是曾医生的女儿这个问题,李老板是铁定清楚的,可李老板为什么敢在曾医生面前肆无忌惮地说那些话。
如果说阿芳是曾医生的女儿,可曾医生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的女儿,就算可以对阿芳的坠入风尘漠不关心,可也不能对李老板的这种行为不理不问,而且还要帮助李老板去找阿芳的妈妈,逼其说出阿芳的下落。
其实单思华也一直有这个疑惑:阿芳到底是不是曾医生的女儿?
在听到阿格发出这个疑问的时候,单思华的第一反应就是:阿芳不是曾医生的女儿!可这样一来,那天晚上偷听到李老板和曾医生的谈话又作何解释?
除非阿芳不是曾医生亲生的!
“我猜想阿芳不是曾医生亲生的,要不然有哪个爸爸会这样对自己的女儿。”见单思华久久没有回音,阿格又悠悠地吐了一句。
阿格的猜测和自己内心的想法不谋而合,真是所见略同!单思华暗暗赞叹的同时,回道:“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阿芳可能不是曾医生亲生的。”
“还有一个问题我也想不通,李老板那么有钱,为什么非要得到阿芳的身子?tkv里面大把的妹妹,只要撒点钱,一次玩三飞都可以,为什么一定要缠着那个阿芳不放?”阿格兴趣大增地接道:“我看那个长头发的女孩子也没什么身材,难道说她有什么绝活让李老板yù罢不能?”
阿格的猜测让单思华颇为认同,说不定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有可能,以前我有个老乡说,李老板可能在那个方面有特殊的癖好,可能也跟阿芳不愿意为他服务有关。”单思华顺着回应道。
“哎,想我们年纪轻轻的,一天到晚就为老板做这些事情,有时候想想,真的是活得累。”阿格跟着发出感慨。
阿格的感慨让单思华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自己又何尝不希望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好让青chūn无悔。
只是现在已经陷入这个谜团,成天都在想这些事情,如果不解开,找到阿芳道歉,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不管如何,想要得出答案,让自己心安,就必须找到阿芳。那个设想了很多遍的想法又悄悄爬出单思华的脑海:找到阿芳的妈妈,说明来意,让阿芳的妈妈帮忙找到阿芳,对阿芳表示深深的歉意,同时解开心中的疑团。
“走吧,找个女按摩师放松一下,看这几天有没有把你累坏。”阿格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打断了单思华的遐想。只见他“哗”地从水池里面站起来,对单思华坏笑了一下,早已经收起了刚才的感慨。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的12点,洗浴中心里面已经人迹渺渺,继续留下来的男客几乎都搂着自己喜好的女按摩师,躲在某个小包房内窃窃私语,情意绵绵,准备过夜了。
单思华和阿格坐在李老板宽大的豪华包房间里面,一边享受着美味的高级过滤嘴香烟,一边品尝养颜的红酒。
单思华的身上还残留着女按摩师肌肤摩擦所产生的淡淡脂粉香,那娴熟的动作让他将连rì来在凤凰山飞机场堆积的疲惫一扫而空。此刻,抽着高级香烟,品着高档红酒,再回味着女按摩师的款款温情,单思华真的有种飘飘yù仙的感觉。
“明天你们两个负责去帮我找一个人,找到后想办法把我的名片和这张卡给他。”李老板堆起他惯有的笑脸,轻描淡写地吩咐道,他没有询问单思华两人是否玩得开心什么的,因为他从两人容光焕发的神态上已经看到了答案。
阿格专心致志地听李老板讲话,没有动。单思华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名义上的老大,赶紧接过银行卡和名片。就听李老板接道:“找到他的时候,告诉他这张银行卡里面有10万元,叫他打电话给我详谈,密码我会在电话里面告诉他。”
10万元?
单思华听得暗暗咋舌,这差不多要当工厂里面一线工人十年的积蓄了。李老板为什么要舍得花这么多钱,难道他想做什么大买卖?
“我们找的这个人是谁?”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的阿格淡淡地问了一句。
第一百二十六章 救阿华的那个男人
“这个人就是那天下午救阿华的那个男人。 提到曾经救过自己的这个人,单思华的眼前马上浮现出那天下午的惊险场景,小脸男人的矫健身手让他记忆犹新。
原本以为李老板会叫他们帮忙继续寻找阿芳的下落,没想到李老板居然对这个男人感兴趣,难道阿芳已经遭了李老板的毒手?
单思华心里猛地涌上一丝失落,如果阿芳已经被李老板摧残,他良心一辈子都会感到不安的。自己还打算先一步找到阿芳,向她解释那天为什么要打掉她男朋友的西瓜刀,让她明白,自己并不是刻意要对付她的。
如果李老板已经搞定了阿芳,自己就没有必要再去找阿芳了,那样只会让阿芳更加的憎恨自己。
都是那个板寸头执意要送自己去凤凰山,如果阿芳真的在这几天被李老板搞定,第一个要整的人就是这个板寸头!
单思华悻悻地暗骂着,忍不住向李老板问道:“那我们不用去找那个女孩子了吗?”
“暂时不用找,这个小贱货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这几天都没有消息。”李老板淡笑着接道:“我叫了另外的人去盯她妈妈的哨,如果有情况再说。你们只需要帮我把这个人找到就得了。”
“呼”单思华情不自禁的呼了一口气,谢天谢地,阿芳还没有遭李老板的毒害,自己还有机会解释。
可是李老板为什么要找那个救了自己的男人,还一次xìng给10万元钱,难道李老板想让谁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老板,你说的救我的那个男人我都不认识,要怎么去找?”暗地里松了口气的单思华捏着银行卡和名片,认真地向笑眯眯的李老板问道。
“那我问你,如果让你再看见救你的那个男人,你是不是可以一眼就能够认得出来?”李老板不温不火地接道,两眼紧盯着单思华的表情。
“认得出。”单思华不假思索地应道,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倒是真的,小脸男人的脸让他记忆深刻,估计在短时间内是无法忘怀的。
“那就得啦,你们每天在买菜的高峰期去南田菜市场守着,如果发现了那男仔,就由阿华出面将东西交给他,其他的我会在电话里和他交谈的,你们的任务就是找到他,把东西交到他手上就得。”李老板打着“哈哈”,向单思华详细地解答了一番。
见两人已经明白了意思,李老板紧接着又补充道:“记住,你们只负责找那个男仔,其他的事情统统不要去管。特别是那个阿芳的妈妈,你们千万不要再去找她,免得惊动了她,让阿芳不敢回去看她。”
“李老板,那阿华和那个chūn仔的事情怎么办?”阿格冷不防在旁边插了一句:“要是他再找人找阿华的麻烦怎么弄?”言词中充满了关切之情。
单思华听得心里一热,这个阿格真是够义气,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自己的安危。他感激地对阿格投以一笑,转而望向李老板,想听听李老板对这件事的看法。
阿格说的没错,chūn仔既然敢连续三次找自己的麻烦,可见他已经对自己恨之入骨,不砍倒自己,只怕是不会罢手。说不准就在这个时候,他正在带人四处打探自己的行踪。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得不防。想要过得踏实,必须把chūn仔这件事情搞定。阿格真是心细,把这个问题吐出来,倒要看看李老板对这事情有什么样的说法。
“chūn仔的事情没有那么可怕,他只不过认识几个被学校开除的后生仔,经常在两个工业区恐吓那些外地开店的,随便收点钱的瞎混小仔,不用那么可怕的,你们尽管去办事。”李老板轻描淡写地接道,仿佛在他的眼里,chūn仔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是那天来追砍自己的三个人都亮出枪来了,明显是要置自己于死地,李老板居然说不可怕?
莫非是曾医生没有把实情告诉李老板,隐瞒了那三个人有枪的情况?
单思华本想再补充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想了想,话到嘴边又咽下。如果曾医生要隐瞒,自然也会把事情编造得滴水不漏,自己再去追问不是显得太胆小了?
怕什么,如果再见到chūn仔,一定要把他的手打断!
单思华默默思忖道,不再去想chūn仔的事情。他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银行卡和名片,接道:“好吧,我们明天就去菜市场,只要那个男人出现,就把这些东西给他。”
“恩,今天晚上你们两个就在这里过夜,单间我已经安排好了,按摩师你们自己搞定。”李老板见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了,站起来准备离开。
“记住,千万不要去惊动阿芳的妈妈那边了,我已经叫了另外的人。”李老板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显然还是非常重视阿芳的事情。
单思华两人频频点头,表示记住了。李老板满意地点点头,坏笑道:“今天晚上你们就好好享受享受,所有的费用我已经刷好卡了,你们就放开的弄,哈哈……”说完,径自转身下楼换衣服。
目送李老板离开的背影,单思华不禁疑虑重重,到底曾医生给李老板说过什么了,为什么李老板不让他和阿格再参与找阿芳的行动?还有整个晚上,李老板对曾医生都只字未提,这又说明什么呢?
所有的问题都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可现在的问题却像一堆乱麻,毫无头绪。
还是先帮李老板找到那个小脸男人再说吧。其他的只能见机行事了。
摸了摸口袋里的银行卡和名片,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了单思华的脑海。他决定,等找到小脸男人,把李老板交代的东西给他后,再伺机和他套套近乎,向他学习几手功夫。
单思华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阿格,他怕会招来阿格的奚落,笑自己异想天开。
李老板前脚一走,服务生马上就热情地迎上前,将阿格和单思华带去李老板早已经安排好的小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