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一次灾难又随想
大清早的,远处山上的雾气还未曾散尽,张家主家院子的外面就跪着一个人,守门的人不知道什么情况,消息还没传到主家,认识张小树这人,他还穿着庄子上给做的上衣,以为遇到了大麻烦,不敢怠慢,匆匆去找管家。
张管家最近还忙着春耕的一些事情,同样不清楚为何院子前面会跪着一个庄户,随着守门的人出来,看到张小树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沉吟了一下“小树,可是遇到麻烦了?”
“张管家出来了,没,没有什么麻烦,就是我娘的腿掉环了,昨夜就被接好,半个月用不上便可下地干活,我就是跪一个时辰,跪完就走。”
张小树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张管家,直挺挺的跪在那里,除了嘴动,身上别的地方一动不动。
“哦,跪一个时辰啊,你这衣服,似乎……。”
“我怕把庄子上十五给的衣服跪坏了,上面穿着,下面换了干活用的,这衣服要留着,等我有孙子的时候,拿给他看。”不等张管事把话说话,张小树就解释起来。
张管事有点懵,不知道这小树是不是犯了什么病,好好的跪着干什么?何况家中还有一个病人,遂说道:“既然家中有人生病,小树你还是快些回去照看吧,哦,去五号库房拿点骨头回去,熬汤喝。”
五号库房,张小宝和王鹃起的名字,属于公众库房,里面的东西都是乱七八糟的,常用的东西都有,吃的还会给冻起来,骨头就是其一,既然是掉环了,那就吃骨头补补,拿用的时候只需记下帐便可,每月的月底,张小宝和王鹃都会查一下。
守门的人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转身去拿,不仅仅要拿骨头,还要拿昆布也就是海带和一种小公子弄来的鱼的肝脏,只要熬汤,三种东西就必须一同放在锅里,他也不知道为何,只是听吩咐。
“小树,遇到事情别急,先起来说,找医者了?庄子上就有,要好好看看才行,不能耽搁,不要怕花钱,主家这里会出一部分。”张管家不清楚昨天晚上的事情,还以为是张小树没钱了。
他不说这话的时候张小树只是跪着,这话一说,张小树对着主家就是咣咣咣三个响头磕下来。
“张管家,昨夜就找了,我娘从炕上摔下来,不到一刻钟,主家这边的医者就到了那里,快呀,听邻居说,比皇宫还快,这半月,我只要出三文钱就成,今日过来,就是专门谢主家的,昨晚我就用那新建的东西叫的人。”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也不必跪着了,知道主家的好就成,以后干活的时候多卖些力气,主家不是施舍你们,只是想让你们放下心来做事情,做事儿不偷懒,就算是报答主家了。”
听张小树一说,张管事就明白了,这是昨天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弄出来的东西,马上就用到了,好厉害的手段,庄户出事儿,不要一刻钟,主家这里就有动作,并且到地方,跟别的庄子上的人说,人家都不会信。
但他也清楚,绝对不能说出这是小公子和小娘子弄出来,只可以主家的名义来说话,只要小公子和小娘子还没有成年,内院的人就必须封口,相互之间都不准谈论。
张小树还是没起来,继续跪在那里,回着管家的话“是,我们都知道,要好好干活,除了张王两家庄子的主家,其他任何庄子的主家都不会给庄户做这些,一会儿我就去地里好好踩踩,把那土里的泡泡都踩出来。”
“张管家,这是怎么了,这人是后庄的那个小树吧?莫非犯了什么错?怎么跪在这里,起来吧,只要不是跟外人勾结,犯点小错也无妨。”
这是张王氏出来了,想要到河边走走,也算是锻炼身体,这还是张小宝与王鹃两个人劝说的,张小宝的意思是早上锻炼一下,王鹃开始时反对,说早上的空气并不好,傍晚的时候才最好。
张小宝则是反驳,早上的空气质量因为一晚上的沉积不好,可空气的湿度好,适合人呼吸,那些沉积一晚上的东西在没经过紫外线照射的时候可以交给身体中的白血球处理。
晚上沉积的东西被紫外线照过了,可空气中的水分也跟着少了,做锻炼时对肺部伤害要大。
张王氏知道孩子们是为她好,就采用了两个时间段,早晚各一次,并且心疼地吃那些木耳,好清肺顺气,今天带着丫鬟一出来,就看到了跪在那里的人,想了下,有点印象,这才出声。
“回夫人,张小树没犯错,昨日夫人让人建起的那些传递事情的台子,晚上就用上了,小树的娘半夜的时候从炕上掉下来,就用那东西把事情告诉给这边,庄子上的医者起来就出去了。
从出事儿到治疗,一刻钟都没用上,小树是来道谢的,我已让人去五号库房取来骨头,到时给小树的娘补一补,半个月呢。”
管家有些拘谨地对着张王氏汇报着,这里面也有暗示,他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随意,以前他也忠于庄子,面对夫人是只有尊敬,现在他是敬畏了,他怕小公子,万一让小公子误会他不尊重夫人的话,很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他坚信,小公子想杀一个人的话,易如反掌。
“恩,谢就不用了,好好做事儿,小树啊,记得回去以后,把东西都一同煮烫,别落下某一样,那些东西可是我家……我家好不容易寻来的,把你娘照看好,别乱动,起来吧。”
张王氏淡淡地说着,方才差点就说出我家小宝,招呼一声,主家的威严显露无疑。
张小树又恭敬地磕了几个头,这才站起来,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原本是来感谢的,结果还能得到一些骨头,远他花的三文钱了,想要转身走,不要东西,却不敢,主家给你的你不要是什么意思?怕吃出病来?
因此他只能等着接东西,心中暗暗誓,多做事情,好报答主家,至于主家夫人那种淡然的语气,他也不会有任何想法,主家就该如此。
过了一会儿,守门的人把三样东西拿了过来,用一个竹篮装着,骨头上面还带着孀茬儿,一篮子足有十斤,张小树接过篮子,想要磕头道谢,却现主家的夫人早已带着丫鬟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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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树的母亲把腿摔了其实算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可是,从摔了到医着在一刻钟之内就到了救治,这个事情就不是小事儿了。
所有的庄户都知道,换成已往,遇到这个事情,一个是有人背着走到有医者的地方,另一个就是天亮再去花钱雇快车去找,还有最后一种,自己家忍着了,能挺就挺,挺不了就残疾。
问题是张小树的母亲摔了,他根本就没出屋,短短的时间之内,人就来了,在是救命啊,瘫痪在床上的人挺不了几年,不少病都会找来,到时会烂在那里。
经过张小树邻居的宣传,整个张家庄子都知道了,随后就是王家庄子,再然后便是那葛家庄子。
张王两个庄子上都有那应急的东西,葛家庄子却没有,他们连想都不敢想,哪家有事情,主家一刻钟之内做出反应,并派人过去,这种度,让人想想都感到恐惧,还不用担心医药费,听说张王两家庄子以后的房子都归主家来管。
庄户们似乎不用做别的准备了,只要努力地给庄子上做事儿就行,不存在任何后顾之忧,葛家庄子上的庄户都嫉妒了,那两个庄子上的庄户祖坟都在冒青烟,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摊到自己头上,什么都不用想了,卖命干活吧。
葛迎喜也知道了这个事情,看着张王两家庄子,除了叹息,说不出任何话来,比不了也不敢比呀。
“老爷,他们这么做就是让我们难过啊,不如把他们种田的事情捅出去,给他们弄点麻烦。”
葛管家也嫉妒呢,你说你一个主家,养什么医者啊,你那边好了,我这边的庄户的人心就不稳了。
“住口,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事情,这样的手段你还敢拿出来?你是不是觉得张王两家庄子和气?上次的事情人家都知道了,没有任何动作,不是怕咱了,是不稀罕搭理咱们,你真想逼着人家对付葛家庄子?
再去找事儿,可就没有退路了,咱们这边还和他们一同盖那个酒楼呢,听说他们那边还要找医者,不如和他们商量一下,那钱咱们也出一些,学着他们的样子,在庄子上也都弄出那个传递消息非常快的东西。
等有事情了,就可以找人来帮忙,有病了给治,着火了邻居也能帮着,再不做的话,就等着秋收时候人家那粮食比我们多出来一大截吧,摊上这么个邻居不知是富还是祸。”
葛迎喜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跟着人家来做,好在有些事情人家并没有保密,甚至还邀请他一同加入进去。
第七十六章 上峰到来起风尘
在张王葛三家庄子的主家和庄户们各自怀着心思的时候,三水县衙门中的程县令也在紧急的安排着。
上面下来查看灾情的人说是中午到,没等着到午时呢,程县令就带领着一帮衙门中的人早早出来迎接,比起上次迎接来说,这次程县令要放心许多,至少知道了这次来的是什么人,同时也不怕内部出任何问题了。
主薄赵祥在得到了三斤泡开的木耳后,已经不再像以往那么死板了,没事的时候还会过来要点胡萝卜,做木耳炒肉片的时候放进去给女儿吃,看着女儿能多吃点饭,想着张家庄子那里也没什么,就一同帮着隐瞒了。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这次的人就来了,比起上回来说要早不少。
“来了,来了,我叔叔来了。”周西虎这次也加入到了迎接的队伍当中,远远的看到那边出现的烟尘,兴奋地叫了起来。
周围的人每有一个觉得他这么做不对,甚至是希望他能更高兴一些,那说明他和他的叔叔关系好,关系好,那衙门就能少费一些精力。
随着烟尘越来越近,队伍中的舆车也显露了出来,人来的还真不少,看上去一个个威武非常,可仔细一瞧就能现,这一次京城那边不但派来了一个专门查看事情的人,还带着一些纨绔子弟。
“又要多花钱招待了。”不少人的心中都这么认为,其中一个衙役还把话说了出来。
“闭嘴,不要瞎说,这说明上面的人对我们三水县重视,哪个地方会在旱灾的时候还能让枯井出水?”
程县令狠狠地瞪了这个衙役一眼,在那里小声的训斥着,周围的其他人都做出一副确实如此的表情,可心中却明白,一切都是张家庄子那个地方弄出来的,虽然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办法,可事实却不容辩驳。
“下官未施远迎,还请各位大人恕罪。”等着舆车到了地方停下来,程县令就当先走过去,边说边行礼。
衙门中其他的人则是站在后面跟着行礼,这个时候还轮不到他们说话。
周西虎几次想要开口,又都忍住了,现在他要是出声的话,不仅不会被叔叔赞扬,很可能还会被大骂一顿,骂他不知晓事理。
“恩,程县令辛苦了,无妨,我等也是刚到,来来来,程县令,本官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工部侍郎卫大人和礼部侍郎沈大人。”
邠州司仓参军周倥当先下了车,等着后面车中的人也下来之后,带着程县令给介绍,至于其他的人,他就没有多说了,无非就是过来游玩的,一个个都是仗着家中的位置才能到此。
程县令听到周倥的介绍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初说好的,上面随便派来一个人,到现在竟然来了两个侍郎,一个是工部的一个是礼部的,这两个人的作用他到是知道,负责水利等事情的是工部,负责祥瑞的是礼部。
这两人按理说过来没什么,可他们的品级实在是太高了一些,哪个侍郎没事的时候会往下面跑,遭受旱灾的地方多了,可能弄那么多的侍郎每个地方都去么?何况这两个人第一次下来不到州中,却直接到了县里面,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心中想着这些,程县令的面上却不敢有任何的犹豫和怠慢,上前挨个见礼,卫侍郎和沈侍郎到还算客气,没有不搭理人,微微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这可是四品官,轻易不会到地方上的,今次能来,那就算是给了三水县莫大的脸面了。
“程县令,别的事情暂且放一下,还是先领着我等到那出了水的井处看看,没想到这大旱的时候,你们三水县竟然出了祥瑞,州中这次就让我来管,有不少的人都为此高兴呢。”
周西虎的叔叔周倥笑着对程县令说道,同时还扫了一眼在旁边露出兴奋神色的侄子。
程县令听到这话就是顿了一下,他也不是什么事情多不懂的年轻人,从这番话中他已经知晓了,自己这个地方出了祥瑞,哪怕州中得到了许多的好处,自己的功劳也不会小。
这些还不是最为重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个祥瑞对于上面的人来说非常重要,旁边州中的人不仅仅知道了,而且态度还不怎么好,说是不少人为祥瑞高兴,不如说是那些人都想着三水县是在骗人。
不然他们那些州县遇到了旱灾,还没有任何的祥瑞,那只能说明他们没有给当地的百姓好好做事情。
程县令明白,周西虎的叔叔这是提前打招呼了,让他好好安排,别到时候那祥瑞的井出什么差池,那他也保不住人了。
想着这些,程县令感激地说道:“诸位大人到此,定然是要先看看祥瑞,这边请,那祥瑞就在县城当中。”
说着话他在前面引领,其他人该上车的上车,该步行的依旧步行,浩浩荡荡地向那水井之处走去。
周倥在下到是放心了,原本他还以为这边的祥瑞是做假做出来的,看到程县令如此的笃定,再没任何顾虑。
临上车的时候看了侄子一眼,周西虎这个时候到是变得伶俐了起来,在一旁说道:“司仓参军大人,小的就是那制作曲辕犁的人,有重要事情想对您说。”
说着话他也不管别人,直接就跟着叔叔来到了车上,不知道他身份的人只觉得他有点逾越了,知道他身份的人什么表情都没有,人家叔叔和侄子有话说,难不成在这里还要拦一下?
程县令这次没有自己一个人坐车,还把主薄也叫了上来,等着队伍缓缓向着那边行去的时候,才对主薄说道:“吉方啊,你对此事如何看待?”
主薄赵祥这次没有做出那板着脸一言不的模样,嘴角动了动说道:“大人,这些人来的蹊跷,您看,州中下来一个官赋税的人,上面下来一个官祥瑞的人和一个管水利的人,这三个人把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占全了。
看着是这般,可是还有一点,那就是上面为什么不再派下来一个管赋税的官员,而是让州中出人呢?已经来了两个四品的侍郎了,不会差那么一个,既然如此,那只能说,州中这次使劲了。
这一次,州中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出任何的差错,看样子也是要给三水县减轻一些负担,有了周大人,那么赋税方面,可不就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哦?你是说这次我应该多要一些好处?把灾害报的更重一些?”程县令也有自己的打算,只是想听听别人的判断而已,听着赵祥的话,感觉与他不谋而合,便追问了一句。
哪知赵祥根本就没做这样的打算,摇了摇头说道:“大人,州中确实这般想的,可下官以为,不如这一次帮着州中做点事情,张家庄子可是有木耳呢,这次县中的收成一定会减少许多。
可赋税上面并不是让咱们直接交粮食,粮食都分给了本地,作为官员的俸禄,若粮食不够,可以用其他的钱币和帛来给官员换去俸禄,送到上面的通常都是钱粮。
下官是这般思虑的,今年大旱已成定局,平时都是上交钱和帛,今年应该反其道而行,咱们交粮,那粮食交上去,必然不够本县所用,那便用钱从外边买粮过来,这钱就让张家庄子出吧,损失那一部分,有个一千五六百两银子也该够了,最多两千两银子。”
主薄赵祥咬了咬牙劝说起来,这一次他知道张家庄子会赔进去不少钱,可也没有办法,现在这个样子,只能是他和县令升上去,其他人不可能会动,若是把粮食交足了,那能动的人就多了。
等着县令和自己升上去,下面的人也可以直接顶到这两个位置上来,三水县还是掌握在自己人的手中,对张家庄子也能好好照顾,张家庄子那么多木耳,这个时候不用,还等何时?
程县令也明白他的意思,微微颔“也是啊,这一旱,不仅仅粮食少了,周遭的其他地方木耳也会少,张家庄子能卖出不少的钱,只是他们肯么?他们已经花了不少钱了,衙门中的人吃喝可是没少从那边拿。”
“大人所虑的是,不妨派人跟他们说一声,如此一来,我等升上去,上面有人了,地方上还是我们的人,张家庄子莫说是一点食邑,就算杀了人都能给他挡住,那庄子上的高人可不是一般的手段啊。”
赵祥也知道换成一般的人不会同意,可张家庄子一般么?那边做事儿从来都让人琢磨不透,可每每都能得到不少的好处。
“也好,那就试试,实在不成,让他们少拿出来一些。”程县令觉得这算是最好的办法了,试一下总没有坏处,万一成了,自己的还能升下官,三水县也同样归自己来掌握。
二人算是定计了,那边的周西虎也在跟叔叔表功,把自己这段时间赚的钱说了出来。
第七十七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司仓参军周倥面上带着笑容听自己的侄子在那里说做了什么买卖,怎么做的,赚了多少的钱,这些日子花了多少,给家里添置了什么东西。
看侄子说的高兴,他也不打扰,就那么听着,其实他不在乎侄子究竟赚了多少钱,他只在乎侄子是否海象当初那样在街上欺负人,一天什么事情都不做。
从这番话中他知道了,自己的这个以前一直不学好的侄子,从和张家庄子合起来做买卖后,就变成了另外的样子,不去和以前的人玩了,整天都想着怎么能够把东西卖出去。
还有就是卖出东西的时候当地百姓的赞扬,比如那曲辕犁,别看侄子赚钱了,可当地的百姓一直都说他好。
一谈起这个,周西虎就特别的精神,在那里说着,哪个百姓确实家中没有钱,还要种地,他就少要一些钱,有的甚至是先租给百姓,等着秋收的时候一起算,还有过来买犁的人不停的咳嗽,他还找来医者给看病。
周西虎头一次敢这么理直气壮地跟自己的叔叔说话,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不像以前,整天无所事事的,叔叔每当问起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低着头。
“侄子以后还准备和张家庄子一起做,他们都说了,还有不少的买卖呢,我在珍宝阁看到一串用大个的珍珠做成的项链,要价六百两银子,我本来有那些钱,可怕花掉以后,再做别的买卖的时候本钱不够,就没买。
等着下一次和张家庄子做买卖的时候,我就把那项链买下来,送给我娘,再过两个月我娘就到了生辰了,明天我再去催催张家庄子,一定要在这段时间里面完成一笔买卖。
还有一个镯子也不错,等我赚了钱买来,就送给婶婶,这些天去酒楼吃饭,我都没有花什么钱,全是那些要买东西的人请我的,吃不完的菜我带回家中,给那些下人吃,他们都说我好。”
周西虎在那说起来不停,狠不得把自己遇到的事情都告诉给叔叔听。
周倥也一直在听,突然问道:“为什么要带回来,难道不怕别人说你小气?”
“什么叫小气?那东西不吃也会扔掉的,家中的下人平时想吃都吃不到,又没有坏,上次我亲自去给一个庄户送曲辕犁,看到他们吃的东西,竟然是前天的,留了两天,他们还在吃。
吃下去了也没得什么病,我看着就想到,以前吃了那么多东西,扔了那么多的东西,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以前我买东西吃,都是花家里的钱,现在我知道了,其实赚钱也不容易,要管着工匠,还要看价格,卖出去一个犁才赚几文钱,我当然要省着点花了。”
周西虎在那里又说了起来,还把手伸出来让叔叔看,那手上竟然有两个伤口,都是他不小心在犁上碰的。
周倥听到这里,终于是欣慰地笑了,侄子懂事了,知道赚钱不容易,知道孝敬父母,还知道体贴百姓,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人高兴的了,至于那些赚来的钱,多一点少一点都无所谓,哪怕是赔了都能接受。
“叔叔,您可千万别和我娘说我要给她买东西,我娘一定会抱怨我瞎花钱的,我回去的时候都比量了,那项链戴在我娘的脖子上,我娘更好看了,要比我爹新纳的那个小妾还漂亮。
还有那镯子也是,到是给婶婶戴上,叔叔您一看就知道了,我婶婶长的白,衬上那淡绿色的镯子,会更年轻,叔叔,您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太旱,车中闷的难受?
现在是这样,等到了地方您就知道了,那井水可好喝了,清凉非常,喝上一口,从里到外都舒服,冬天这边和别处也不一样,侄子从张家庄子那边学到了怎么做炕,躺在上面,那才叫暖和呢。”
周西虎看到叔叔的眼睛有点红,以为是车中闷,把车帘挑起来一些,继续说着。
“恩,是闷,看到那井水就好了,小虎啊,跟叔说说,以后有什么打算?”周倥用袖子蹭了蹭眼角,欣慰地问道。
“打算?侄子我还真不知道,就是想和张家庄子做买卖,他们把一些赚钱的买卖都给我了,其实我都知道,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他们根本不会搭理我,都是叔叔在后面,他们想要巴结叔叔。
我是赚了一些钱,可这些钱并没有都自己留下,还给他们一些,叔叔,那张家庄子可厉害了,赚钱的点子,一个接一个,我也不怕以后没有赚钱的事情可做,叔叔,那张家庄子您可要护好了,有他们在才有侄子的买卖。”
周西虎这个时候精明了,让周倥看的直摇头,侄子这点小聪明,人家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张家庄子那边确实要护住,到不是在乎侄子赚的那点钱,而是侄子从与他们合作做买卖以后,变得懂事了,浪子回头啊,多少钱也买不来。
“叔叔,您到是说句话啊,张家庄子确实不容易,有点风吹草动的,他们就会做出反应,上次我给您送的木耳,也是他们那边出的,您可能都不知道,那木耳是他们种出来的,他们都说了,以后种出蘑菇也让侄子帮着卖。
厉害吧?木耳竟然能种,现在干旱了,这边的木耳更少了,蘑菇也是,他们现在就告诉侄子怎么把那蘑菇做成好吃的菜,我买了一些,给我娘做,我娘还夸我做的好,我自己做的,没让别人搭手。”
一说起这个,周西虎就觉得非常的幸福,尤其是看到爹娘吃的时候,不停地夸着,他恨不得每天的饭菜都由他来做。
“好,小虎做的一定好吃,等着回去的时候,小虎也要给叔叔做一顿。”周倥都能想到这个侄子做的菜有多难吃,从来没做个菜的侄子不说别的,刀功就不行,可他知道给父母做了,那就是世上最好的东西,御厨也比不上。
周西虎看着叔叔脸上流露出来的神色就知道叔叔想的是什么,叹了一口气说道:“叔叔,我知道您想的是什么,不就是认为我不会做么。
我跟您说,不是那样的,张家庄子给侄子的方子里面,每样东西放多少都写上了,我让帐房念了,还用戥子称过每样东西,连火候那里都写了,他们还给我一样东西,一种淡黄色的像米粒一样的东西,放到菜中,那味道更鲜美。”
“哦?还有别的东西?是什么?放到菜中真的那么好吃?”周倥还是不相信,可他却跟着侄子的话在说,就是想让侄子高兴一些。
“哎呀,叔叔您怎么就不信呢,县城中的这些酒楼,都要从他们那边买那东西,一钱就要一两银子,并且一个月只买一两,都是用在特殊的菜上了,方子我都没问,问了他们也不会说。”
周西虎有些无奈了,为什么叔叔就不相信自己呢。
正说着呢,车停了下来,就在众人以为到地方的时候,各个下来的人的面前就有人端着一碗热汤送了过来,里面是木耳、泡开的黄瓜,还有鸡蛋,最上面飘着一层沾着油的葱花,旁边还有两个油条,当然,他们不知道这叫油条。
程县令这时来到最重要的三个人的舆车的旁边,说道:“各位大人,到那边还要走半个时辰,下官怕大人们饿了,故此随便准备了一些东西,先垫垫。”
经他这一说,众人都明白了,一路赶过来,中途没休息,确实是有点饿了,闻着那味道似乎不错的汤,吃一口油条,喝一口汤,再夹点各种小现在,一个个吃起来都觉得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可东西都吃没了,汤也喝了,不好再继续要。
“这汤怎么和以往喝的不一样,鲜,干黄瓜泡开竟然也能这么鲜?这主食是什么东西,咬到口中外酥内软,小咸菜还有一种特殊的香辣味儿。”
司仓参军周倥把东西吃完,也没吃够,扫了一眼侄子那边没动的东西,吧嗒两下嘴夸赞到。
周西虎好象早知道会这样一般,把自己眼下的东西推到了叔叔的面前“叔叔,您再好好尝尝,是不是非常好吃,尤其是那汤和小咸菜,味道比同样的大酒楼做的还好。”
“是好,小虎你吃吧。”周倥确实想吃,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叔叔,侄子已经吃过了,我手中就有能够做出这么好喝的汤的那个东西,想吃什么时候都能吃,这汤和咸菜里面就是放了那东西才如此的,可惜他们卖出来的非常少,只卖这边的三家酒楼。
县衙到是会送一些,还有侄子这里,其他的就不卖了,昨天晚上才开始卖,据说他们那边也要盖个酒楼,以后都在那边卖,叔叔您快吃吧,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周西虎说着话,竟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纸包,小心地打开,让叔叔看。
周倥这次不客气了,端碗就喝,呼出口热气,问道:“真的是因为放了你手中的东西?方子你弄不来?”
第七十八章 小压物价有几番
“弄不来,人家根本就不提方子的事情,叔叔,您想啊,这种好东西,换成谁都不会交出来的。”
周西虎无奈的说着,见叔叔还要开口,又说道:“叔叔,侄子知道您想要说什么,不就是看看他们平时都买什么东西么,我早就安排人看着了。
可是,他们几乎什么都买,还派人到集市上拣东西,一到晚上,集市上的人都走了以后,他们就有人去拣,吃要是能吃的东西就拣,烂鱼臭虾,开始我还以为这是好东西,后来才知道,他们是把这些东西都弄干了磨成粉,喂鸡。
他们还买一些米面,以前是大豆,后来大豆不是说有毒么,他们就停了下来,素油也跟着不卖了,我这才知道,素油竟然是大豆油,我也想知道怎么弄出来的油,还炒过几次大豆,到是挺香的,可惜不出油。
再后来我又让人用水泡,想把油泡出来,结果出芽了,两寸长,炒着肉吃,也不错,我还跟一直帮着那边联系的宋静功抱怨过,没想到那宋静功真的回去说了,第二天给了侄子一个方子,就是菜谱,葱油鸡片,下面就放那豆芽,气死我了。”
“哦?好吃么?叔叔还没吃过。”周倥笑呵呵地问道。
“好吃,他们第三天又告诉我,那豆芽可以掐都去尾来吃,只要过一遍滚油,用肉丝炒,又嫩又脆,我也做了,确实如此。”周西虎一脸沮丧。
“哈哈哈哈。”周倥终于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同时对那张家庄子也更加的好奇,侄子这边瞎弄的东西,那边竟然马上就能给出菜谱,这不简单啊。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与他们一起卖这个东西?可以多分他们一些钱。”
“说了,他们不同意,让我别急,马上就有新的东西卖,不仅仅是在本州卖,还要卖到其他的州去,卖给那些小的铺子,专门卖盐和酱油的,他们卖的就是酱油,我这边正找人到其他州找商家呢。
他们卖的不贵,给我的价钱是五文钱二斤,我卖的话可以是十文钱三斤,这钱不用分给他们,现在不少地方都大旱,豆子的价钱贵了,他们这么卖,还真的算是帮了百姓一把。”
周西虎掰着手指头对叔叔说着。
“那你赚的也不多啊?”
“不多?那要看多少,他们说,先期可以给我五千石的酱油,后期6续还能给我五万石,我需要给他们弄盐,他们买不到那么多的盐,这还不多?不知道卖到哪年才能卖完,最好是手下的人都会做事儿,把酱油卖到更远的地方。”
周西虎现在就琢磨,张家庄子哪来那么多大豆做酱油,还敢把价格压这么低。
听到这些话,周倥可就没有了刚才那么轻松的样子了,张家庄子这么做,似乎要帮着把本州的一些东西价格压下去,让想投机的人不敢出手,这分本事大了,五万五千石的酱油啊,听着就吓人。
他知道,从侄子的口中得到的一些消息未必会是真的,对着外面喊道:“程县令,麻烦你过来一下,本官有话要问。”
程县令正在盘算着怎么把上面来的人都留在县城,只让周倥到张家庄子去看看,听到周倥喊自己,不敢怠慢,从自己的成上下来,进到周倥的车中,恭声问道:“大人,您有什么事情要询问下官?”
“张家庄子要卖酱油你知道么?”周倥直接问起来。
“知道,他们想把物价压下去,不仅仅是酱油,过两天还有大量的鸡蛋要来卖,每次可以买一斤,价钱非常便宜,那鸡是要吃食的,鸡蛋价钱一下来,粮食就不好涨上去,下官已经命人封锁本县通向外面的路,现有运粮食等东西的就拦下来,只进不出。”
程县令一说起这个事情就有点激动,张王两家庄子,这几乎就是赔钱帮着他压物价,三水县真的管严一些,就不用担心有百姓吃不上饭,他们赚钱赚的厉害,花钱也毫不犹豫。
周倥就是管赋税这一块的,当然知道价钱稳定了会给程县令赢得多少的赞誉,张家庄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和他们有联系?”
“有的,他们一直在帮着下官,从各个方面,只要下官这边有一点难处,张家庄子就有手段使出来,下官一直把照顾下官的人当成师傅,下官几次和宋静功商量要去拜师,那边都不同意,下官觉得这是他们在考验下官。”
程县令这时没有多做隐瞒,一些能说的事情都被他说了出来,他知道周倥和他算是一起的,没有必要在这种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上有所保留,明眼人一看就懂。
周倥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你能要来他们的方子么?”
“不知道,下官不敢去要,那是断人财路,下官还指望拜师呢。”程县令实话实说。
“恩,知道了,快到地方了吧?”周倥到是不好逼迫程县令,人家还照顾他这边的亲人呢。
“快了,下官下回去,一会儿再来。”程县令知道,这是让他走了,答应一声,让车停下,躬身而退。
又行进了一会儿,众人终于是到地方了,一下车就看到那边围了不少的百姓,每人身边都放着一个接水的东西,还有人从人群中挤出来,提着水离开。
除了这些,还有跪在那里烧香的人,周围的地方洒了不少的水,湿乎乎的,那被人围着的就应该是出了水的枯井了。
这些从上面来的人准备把其他人都赶走,还没等他们吩咐人呢,程县令就站出来对着那边喊道:“乡亲们,大家让一让,朝廷派人来看这井了。”
众百姓连由于都未成犹豫一下,就把路给让开,从这点可以看出程县令在县中的威望。
众人这下看到了,一口没有井台的井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还有旁边放着的打水工具,刚才这些百姓就是在这里打水。
众人都凑到近前观看,一边看还一边问,尤其是周围的百姓,都被他们给叫来问话,一番询问之后,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祥瑞,大旱之时,枯井竟然出水了,有那说的悬乎的,还说看到了老天爷用雷来劈这井,轰隆一声,里面就有水了。
还有人说,看到了神仙路过这口井,感叹这边干旱,所以用引雷之术帮着把井炸开各种说法多了去了,可无论哪一种,其中都有听到一声巨响。
来的人把事情记下,就算完成这次的任务,纷纷回到车上,让百姓继续在这里打水,有的人甚至也让人找来装水的东西,打上一些,回去后好用来喝茶。
一番忙碌过后,程县令不等着众人有其他的想法,就招呼着到别处吃饭,说是让来人尝尝三水县的特色,也算是一种抚民行动了。
百姓见人都走了,对这个祥瑞更加信服,一个个带着虔诚的表情往回装水。
******
“别着急,慢一点,看样子还得去买点海带了,这边卖海带的太少,什么时候到海边弄的地方,专门收海带才行。”
张家庄子里面,王鹃对着在那里做事儿的虎子说了一声,就开始小声嘀咕上了。
能提味的东西就是味精,从海带中熬出来的,她和张小宝就会这一种,至于工业加工方面,那就无能为力了。
海带煮烂了以后弄出来,或者是做汤喝,或者是干别的,剩下的水只要烤干了,那下面沉淀的东西就是味精,由于海带不好买,产量也不多,除了卖到三个酒楼帮着打牌子,就只有衙门和周西虎那里能分上一点。
其余的味精都留了起来,准备等着这边的酒楼开业再说,还有就是要送周西虎的叔叔一部分,到时别人想吃的话,只能到这边来,就算专门为了买味精,路过水云间酒楼的时候也会上去看一下,那就可以了。
张小宝到是不管这个事情,手上拿着一块海带在那里磨牙,王鹃见他不管事儿,碰了碰他“你能不能再想点办法?这都是钱啊。”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我到是知道有很多东西里面都能弄出来味精,可我总要会弄啊,工艺复杂着呢,坚持一下吧,到时去海边那里收,这东西人家都不吃的,不是喂鸭子就是扔得到处都是。”
张小宝把一口海带沫子咽下去,歪歪脑袋回答着。
“海,海,这边离海可不近,一去一会,专门赶路就要半个多月,周西虎的叔叔来了,想好用什么招待没有?实在不行就吃饺子吧,那东西沾酱油,我们酱油多,吃包子也行。”
王鹃对此也是不知怎么办,已经让二虎出去了,他上次去了一趟那边,是买石头,这次就是买海带,或者说是拣海带,这东西那边没人吃。
“别总想着酱油了,吃包子,万一人家喜欢吃狗不理包子怎么办?那东西正宗的只沾醋,虎子,行了,这样就可以了,把东西捞出来吧,这几天咱们就吃海带。”
张小宝盯着那边呢,喊停,又对这些煮过的海带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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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大风吹来我不倒
滚滚黑云翻,如墨狂风染。新枝随而动,禾苗塌水面。
昨日晚间天还是晴的,未曾想,一早还没起来,狂风就卷着乌云把整个天都给盖住了,庄子上的庄户们以为会有场大雨落下,一个个不顾被吹得啪啪做响的窗户,穿好衣服站到门外。
原本应该亮的天,这时还灰黑一片,周围的树木都被风刮的来回摇摆,庄户们在等待着大雨落下时,猛然间想到,地里的稻苗可能会被吹倒不少。
这下再也无法等下去了,戴上个斗笠,就匆匆往田中赶去,倒下的苗要尽快扶起才行。
张王两家这边的庄子与葛家庄子上的庄户也跟着动起来,跑的那叫一个快,不仅仅家中的大人出来了,小娃子也一样要帮忙。
结果等张王两家的庄户到了田边时,眼前见到的并不是那一片片倒下的稻苗,只有一点稻苗倒了,并且倒下的位置旁边还有其他稻苗,根本不用扶,只有一些地方倒的多了,等风停,从密的地方移过来一些便成。
心中觉得有点邪呼的庄户开始向葛家庄子的地方走去,看看是否与这边相同,等到地方一看,葛家庄子的人都下到水中,一棵一棵地扶着小苗,有那女人竟然急哭了。
换成已往,张王两家庄子的人根本不会管,毕竟不是自家地,今天却是有人当下跳下水,帮着扶了起来,自己吃饱了,穿暖了,就能想帮别人。
这么多人加入,稻苗被扶起的度也跟着变快了,哪怕有一些刚扶起来的稻苗再次倒下去,大家也没有放弃,这时候不管,很容易让稻苗淹死。
葛家庄子的人方才还以为张王两家的人来看热闹,此刻见到人家是过来帮忙的,感激中有又些疑惑,难道他们自己的苗就不管了?
“小旺子,你过来帮忙,你家的地呢?不要了?快回去吧,主家对你们那么好,到收成时,你送不上粮食,怎么对得起主家?”葛家庄子的一个庄户对到他家地中的人劝到。
“不用,我家地里的苗没事儿,还你这地里的好,壮实,高出一截呢,你说今天会不会有大雨?”小旺子看到这地里的稻苗,与自己家的一比,现两边竟然要差上不少。
“真的?你家用的什么种子?”葛家庄子的人有点不信,可人家都到这边帮忙了,家里一定没事儿,不然都忙自己的呢。
说着话,又抬头看看天,黑压压的,似乎随时都能掉下来一般,却没有一滴雨落下来。
小旺子也继续弯腰扶着,抬起胳膊蹭了下溅到脸上的水“没骗你,和往常一样的种子,这不过这次的种子都是主家给的,家里留做种子的粮食就可以吃了。”
小旺子当然不知道,那些稻种都被自家的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用石灰水泡过了,凡是能够在现有基础上想到的可以提高产量与防御疾病的方法,两个人能做的都做了。
选种的时候下过一番工夫,育种的时候又处理一下,秧苗出来时也追了肥,田耕的好,又加上好的肥料以及麦饭石,采用抛秧技术,小苗比别人家长的快,也更壮实,一场大风下来,证明了这一切。
按照王鹃的说法就是‘咱们要让庄子上的粮食,赢在起跑线上。’
葛家庄子的人,直起身晃了两下腰,看着稍微亮了一些的天,觉得闷热难耐,云还是那么黑,压得更低了,天亮了,只是日头升高,并不是要晴。
“我可不信你,真是原来的种子,为何比我这边的好?难道是肥好?跟我说说,你们那里都用了什么肥?”
“乱七八糟都有,自家的一些肥,还有主家去年就准备的肥,和在一起,别的没了。”小旺子确实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有点不同的地方,他也不说,谁愿意把自家的方子告诉给别人。
这么多人一同做活,主家自然也要被惊动,张王两家的主家听说庄户都帮葛家庄子去了,忙让管家去查看,管家看到自己这边田中的小苗,就愣了。
出门时他们还以为那种随便一扔的法子让人无法下去扶苗,庄户都放弃了呢,现在一看,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田里的稻苗根本不用管,随风而动,有的都已经沾到水面了,风一过,又直了起来,实在是太神奇了。
“老王,我看着稻苗怎么觉得站在那里好像是个人一样,跌倒了就爬起来,哪怕有的弱一些,倒下去了,根也不翻出来,这换成去年,不少的苗子都会漂在水面上。”
张管家站在田垄上面,对着同样惊讶的王管家说着,王管家也有这种感觉,小苗顽强地与大风抗争的时候,让人忍不住要叫上一声好,这些稻苗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个的小娃子,小胳膊小腿儿的,胖乎乎站在那里,又精神又可爱。
“谁说不是呢,种了这么多年地,头一次见到,我都不想回去了,就愿意在这里看着,你看那两株壮实的,还给后面的小苗挡风呢,先不回,去葛家庄子看看。”
王管家这时觉得大风吹来过,是那么的清凉与舒爽,人也跟着精神不少,招呼一声,向葛家庄子走去。
二人到了葛家庄子这边,看到的就是自家的庄户在那里帮忙,等离近了,同时摇摇头,小苗太差了,与自己那边的根本没法比,只要被吹倒,沾在那里就起不来,不少的稻苗都浮了起来,在水面上来会转圈。
葛家庄子上有那就指望到秋时得个好收成的庄户,一面忙碌着把稻苗插回去,一面抹眼泪,小娃子也都懂事儿地帮着忙碌,学着大人的样子,机械地动着,眼睛中充满了迷茫和不知所措,让人看着都心酸。
帮忙的张王两家庄子的庄户,表情到是平静,毕竟不是自己家的,能帮一些就帮一些,至于收成怎么样,他们也管不了,想管也没那个本事,同时也庆幸自各主家的能耐了得,那么大的风,稻苗立在其中,就是不倒。
有人看到主家的管家过来,以为让他们回去,凑到近前解释“张管家,咱们那边的没有事情,等风过去,再把那点倒的扶起来就行,他们这里也怪可怜的。”
“恩,不急着回去,可惜……。”张管家现在也不像当初那般不好说话,没叫人回,想要再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他总不能对庄户说,可惜葛家庄子没有小公子和小娘子那样的人。
葛迎喜也同样带着管家赶过来看,望着田中的情形,脸色难看,嘴紧紧地抿着,眉头愁起来,放在身体两边的拳头更是死死攥着,他才是最心疼的。
粮食少了,他就不敢收那多的租子上来,总不能看着庄户们饿死在眼前,官府给减租子的话还行,不减,那他只能赔上自己的本了。
“老爷,您快想些办法吧,只这么扶没用,万一后头还有一场大雨下来,放水时被水一带,有些断点根的苗子就被冲走了,实在不行,抢着补种一轮吧。”
葛管家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抬头看看天,担心地说道。
“那也要扶,你快点回去,把院子里的下人都找来,能帮一点是一点,这是张王两家庄子的庄户?他们怎么不管自家的,上这里来帮忙?”
葛迎喜还不想放弃,看到人手分到这么多地里依旧不够,连主家的人让去叫,同时对张王来家的人到这里感到疑惑。
“葛村正也过来了?实在不行不种吧,回头我跟老爷商量一下,给这边育点苗出来,抢一抢,或许还能行。”王管家看到了葛迎喜,走过来说道。
葛迎喜这才现,两个管家也来了,方才他一直关心着田里的事情,根本就没往旁边看。
“怎么?张王庄子上的苗比我这里的好?”葛迎喜觉得自己这点种子还能出的起,庄户们是不能出了。
“也好不到哪去,无非就是大风吹来不倒而已,当然,不能白白帮忙,那种子多少,葛管家要三倍换才行。”王管家脸上一片淡然,他觉得可以这么说,苗好,那就有底气。
葛迎喜呆了一呆,突然说道:“我不信,我去看看。”
说着话,他就不管这边了,匆匆过了小桥,来到这边王家庄子的地头,站在那里仔细看,登时无语,两边的稻苗一比,自己那方的就像没奶吃的孩子,瘦胳膊细腿儿,人家这壮的跟小牛犊子一样。
“怪不得,都去我家帮忙了,原来他们根本就不用管自家的苗儿,张王两家这不到一年的时候究竟怎么了?有赚钱的办法也就算了,可这苗竟然也是如此,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明明就是一样的稻苗么,又不是什么新种。”
喃喃地嘀咕了两句,葛迎喜终于是下了决心,转身又向回跑去,见到依旧呆在那里的张管家和王管家,央求地说道:“方才都是葛某不晓事理,三倍的粮食,给,还请王管家帮着说一下。”
今天三更,还有两更。
第八十章 欲用银钱买荒山(第二更)
时近中午,云未曾散去,风还在呼啸。
张小宝和王鹃终于是睡够了,天一阴,就想睡觉,起来吃点东西,两个人就骑上让木匠做的小车,向外面行去,要看看庄子上怎么样了,二人一前一后坐着,车是全木头的,没有链条,两个轱辘都要蹬才行。
坐在前面的人负责掌握方向,后面的人就累一些,需要和前面的人保持同步蹬,在车后面的地方还支出来两个木头,上面有两个小轱辘,用来保持平衡,车骨碌三寸宽,直径五寸,立在那里都不会倒。
“小宝,你看能不能下大雨,下的话,该放水了。”这次王鹃在前面,边把握方向,边问。
“我哪知道?等下了再说,还不急着放,万一放了,没下,这几个月怎么挺?小米、麦子、大米、高粱都要用水,菜地更不能少,树也不能干掉,还有生活用水。”
张小宝用余光看着王鹃的两只脚,配合着同步而动,小车就慢悠悠地向前走,还不如他两个跑的快呢,主要是为了不让人在身边伺候,自己两个人出去,家里怕摔了,骑这车就不担心,想摔也摔不了。
张小宝回着王鹃的话,心中想的却是到底给不给县里面一千五百多两银子,这钱他能拿出来,还有不少剩余,他赚了那些烧过的豆子,做成酱油卖,也能得不少钱,五万五千石,每五斤就能赚两文钱。
按这个价钱,一石就能赚将近三十二文钱,这些都卖了,能赚一千七百四十两的银子,主要是黄豆没花钱,至于能不能卖出去,卖到哪,那就是周西虎的事情了,他想赚钱,就要卖。
按理说这个钱应该给,自己并没有赔钱,真说赔了,那也是用木耳从外地换黄豆,损失了一些钱。
“想什么呢?半天不说话。”王鹃蹬着蹬着现张小宝没声了,扭头看了眼,问道。
“程县令不是说了么,管我们要钱,我正琢磨是给还是不给。”
“要是让我说,那就不给,凭什么给他那么多的钱?咱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帮了他多少忙了?得寸进尺了还?要不,少给他点,他也不容易,这也算是投资了,人家那些西方国家不是多这么弄么。”
王鹃必定不是小孩子,有些事情还是明白的,开始时说不给,后来又妥协了。
“恩,那就给,但绝对不能直接就给他,我要换点东西,听宋静功说,小罗水和的南岸土壤比较不错,北岸那边有一些石头山,山上的树木稀少,也不适合耕种,把那地方换下来。
一千五百两银子啊,就买那么一个山,没有人会不愿意,放在那边也是放着,浪费,咱们买下来,这钱程县令不就能用到了么?”
张小宝盘算了一下,给出了这么个答案。
王鹃停下来,回头看着张小宝“那地方不是说有一千多亩呢么?你一千五百两银子就想买下来?”
“一千八百多亩,也不过是一平方公里而已,那破地方是石头山,一两多银子一亩不少了,再添点都能买一亩上田了,他偷着乐去吧,这还是看在那地方无产出不用交税,否则谁买?”
张小宝说的是理直气壮啊,如果不是王鹃知道他是什么人,一定会被他这种大义所感动的,现实确实,王鹃越是听张小宝这么说,就越觉得其中有问题,到是没有直接揭破。
“哦,原来是这样,赔了是吧?千万不能交税,去年的时候,我家庄子中有五户人家没有蚕丝产出,竟然多交了七十两银子的调,还是我家给垫上了,这叫什么事儿?今年我看他们也交出来。
不如换换,从你家那边能交出来的,换到我家去,你家有一百食邑,直接就免了,那七家日子过的不好,能帮一下就帮一下吧。”
“你会不会算账?把我家的人换过去,那我家的人不是也要交?无非就是损失转移了,你这是损人利己,根本上的问题丝毫没有解决,得了,这事儿交给我了,今年让他们多养点鸡,到时用鸡蛋鸡肉来顶,死守着那点自己种不了的地干什么?”
张小宝知道那七户人家,家里都有病人,去年还没有任何福利给他们,吃药花不少钱,到年底交租的时候,没有任何的绢帛上交,多交了十四两银子的调钱,今年有福利了,再找些松快的活给他们干,用这钱来顶就行了。
“好吧,那现在说说,你买那地方,真的就是奔着赔本去的?”
王鹃放下了一件心事,那七户人家以后好过了,否则十四两银子就能拖垮他们,别看是垫的,那需要还,主家再好,也不可能为庄户出这笔钱,该谁交的租子就要由谁来交。
她和张小宝可以给寻找赚钱的方法,却不能直接搭钱,额外给的那是特殊,今年年底的时候,所有的人家都要多交一部分钱,就算是各种保险和基金了,这笔钱或者东西收上来就让张小宝来运作。
到时赚到更多的钱,除了医疗和各种房屋等等基金使用外,多出来的就福利,改善庄子的道路状况等等,这她不用操心了,故此转而问起了那买的地方。
“总比白白把钱拿出去的好,能换点东西就换点,到时庄子要盖房子,那边正好有石头,怎么说都要挺一挺程县令。”张小宝一脸无奈。
王鹃突然笑了“你糊弄傻子呢?算了,我不问你了,我就不信你买回来什么都不干,就等挖石头运回来盖房子,走吧,看看咱们的小苗苗去,我决定以后专门成立一个保护各种小苗苗的队伍,名字我都想好了,叫‘茁壮护苗队’。”
二人骑车正往前走着呢,王管家从那边匆匆赶了过来。
“小娘子、小公子,那葛家庄子实在是损失不少,我与葛迎喜说了,可以帮他们补上一些苗,他要拿出三倍种子的粮食,你们觉得行不行?不行的话,可以再提一提价钱。”
王管家对着张小宝和王鹃问道,这是当初就说好的,如果葛家庄子有难,可以看情形适当帮一下,不然他也不敢自作主张。
“行啊,怎么不行,三倍呢,又不费多大的力气,去问他要多少苗?告诉他,那粮食必须要是可以做种子的,否则价钱就要翻倍,万一他拿三倍的普通粮食,我们还赔了呢。
小宝,我决定了,明年开始,咱们就卖稻苗,正好可以用今年的产量来做宣传,再找几个伶俐的人,让他们琢磨琢磨杂交水稻,这你会吧?”
王鹃把事情定下来了。
“不会,我不学那种只能多养活几亿人民的小学问。”张小宝不屑地摇摇头。
“我终于现了,你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了,那咱就研究一下大学问,物理学,现在你自己蹬,我给你把方向,看看你需要用多少的力能够让我们在十分钟之内到达最近的水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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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水县中,程县令陪同着上面下来的各种人,先就要招待好他们的吃喝,一行几十人,只有几个是真的来做事情的,其余全是跟在后面占便宜来的。
按理说,程县令不仅仅要把这些人给招待好,最后还要送上一些银钱,以做路资,可他没贪到多少钱,收的也不多,送别人一送就要上百两,这么多人,几万两银子,让他上哪弄去,故此,送路费的事情就没了。
那些人本想游玩一番再捞点和好处,见这个县令不识抬举,一直都没给好脸色,不时的还有人挑点毛病,比如街道上太乱,当然,给钱了,就会说这是繁华。
程县令对此是心知肚明,也不做任何辩解,任他们去说,今年阴天,程县令比较高兴,希望能下一场雨缓解下灾情,结果又有人说阴冷。
程县令一气之下,找来了县丞,吩咐过几句,县丞扫了一眼那些人转身离开。
等着人离开,程县令开始办案了,其实也没什么案子,自从周西虎不闹事之后,程县令狠狠地收拾了一下那些游手帮闲,县中安稳了许多,无非就是哪家的下蛋鸡突然不见了,牛得病了等等。
对于上面的人来说,这种小事情根本不用管,但对那些百姓来说,那损失就大了,鸡丢了就没有蛋,家中或许就指望这鸡蛋活着呢,哪怕把鸡卖了,也能换点柴米油盐。
“陈东,去李六家看看,他家的猪怎么不吃东西了?”从案子上扔下一根签子,程县令对那个经常去张家庄子的衙役吩咐道。
“是,小的这就去看。”陈东早已习惯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接过签子匆忙而去,不敢怠慢,万一猪饿死了,那李六家就要少几两银子了。
“宋阳,你去沙河村看看,王五家的鸭子怎么少了一只,查清楚,是被河里的东西拖去了,还是被人偷了。”
程县令一件一件事情处理着,过来找的百姓都眼巴巴地等着,希望县令大人能帮他们解决这些重要的事情。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这种情况下过去了,县丞也赶了回来,告诉程县令一切安排妥当,程县令这才离开问案的大堂,转身去邀请那些人吃饭。
第八十一章 县令愤怒乌云散(第三更)
见到程县令过来招呼吃饭,这些个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人二话没说就跟着走了,这两天他们对于程县令准备的吃食还是比较满意的,同样的菜,只要程县令领着去的地方,做出来的味道就比他们已往吃过的香。
周西虎的叔叔周倥也在其中,他到是不像那些跟来享福的人一样,当别人都被安排着上了舆车的时候,他找到了程县令。
“安然,这两天花了你不少钱了吧?我算看出来了,你与别处的县令不同,平日里为何不多找些生钱的财路?”
这话中就带着明显的暗示,你一个县令,在这边几年的时间,没升没降,位置也算是稳固了,怎么就不捞点钱财?县中又不是没有富户。
程县令无奈地笑了笑“大人说的是,可为官一方,吃喝住用够了就行,怎么还能麻烦百姓,大人请上车。”
把周倥给送到车张,程县令叹息一声,心中苦闷实在不知该与何人说,三水县中还有几个不能动的人,人家致仕了,你动一下试试?一些买卖,就被这些人给操纵了,除了这个,还有你周倥的侄子周西虎。
现在你看他好了,当初可不是这样,整天惹事儿,自己在后面给他料理都忙不过来,上哪弄钱去?在百姓身上刮?那得担多大的危险?新皇当政那前两年,官场乱成一片,自己没那胆量伸手,新皇主政了,头两年更不敢出手了,万一被当成鸡,杀了给猴看,实在不值得。
等到了去年,好不容易稍微宽松一些,还没等动作呢,祥瑞出来了,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今年又出来一个祥瑞,这下好了,可以安心为民做主了,过年时一次送东西,好官的名声传开了,自己就是再傻,也不会干那自毁长城的事情。
何况张家庄子那边还有高人盯着呢,谁知道那两个人怎么想的?自己真要做出些天怒人怨的事情,那高人一生气可怎么办?
来到自己的车架旁边,临上车时,扫了一眼其他的那些急着要走的人的车,冷笑了一下,闪身而入。
队伍骨碌骨碌地向着一处地方行去,这一次只跟了两个衙役和县丞,衙门其他人都没一同去,他们知道,这次是遭罪去了,啥好吃的都别想吃。
想要吃饭不如回家,家中还有张家庄子给送来的一些咸菜,也不知道他们都放什么了,那味道吃起来就是和别处不同,不是那么特别的咸,却爽口,还带着一股子鲜味,就着粥一喝,那滋味,别提了。
程县令的车队一动,就停不下来了,竟然走了半个多时辰,车上的人都纳闷了,这县城繁华的地方早已走过,难不成,偏僻的地方还藏着好的酒店?
一琢磨到这里,那些有样想法的人就兴奋了起来,想着到一处周围有山有水的地方,最好是有几座小桥,再弄点凉亭什么的,吃着别处从未吃过的美味,谈谈风月,吟两句诗,这次就没白来。
这么想着,他们心情都跟着好起来,坐在车上也不觉得烦了。
“叔叔,好象有些不对,这边可没有任何一个酒楼,连路边的茶摊子也是破烂一堆,程县令这是欲带我等到何处去?”
别人不清楚这边的情形,周西虎知道啊,他跟着一帮子狐朋狗友的,当初骑着马,把整个县几乎都给转遍了,哪里有什么东西,心中早已明了。
“小虎,你确定?不知从此路走下去,会到哪方?莫非要出三水县?”周倥闻听,不由得惊讶起来,轻声询问侄子。
周西虎摆摆手“想要出县,走到半夜吧,这边前面有一个村子,说是村子,其实只有十几户人家,周围连条河都没有,吃水也挖不起水井,都喝山中一个水泡子里的水,种的是下等田,收成没保证不说,遇到个天灾,就断粮了。
侄儿估计程县令是疯了,想把人带到那边去,得了,不指望吃什么了,叔叔,来,多亏侄儿吃惯了张家庄子弄出来的东西,还带了些,先吃,不然待会儿该饿肚子了,再走一刻钟,前面车辆通不过去,需要下来行走,程县令最好领一条近路,不然要爬山的。”
周西虎跳下车,跑到自己那辆跟来的小车上,取了一些东西,又钻了回来,把东西往叔叔面前一放,又给叔叔倒了半碗酒,示意叔叔用餐。
周倥也不矫情,他已能猜到进村子会吃到什么东西了,身体是自己的,饿坏了还是自己难受,拿起侄子孝敬的东西就吃起来,周西虎也跟着吃。
果然,如周西虎说的那般,就在叔侄二人把东西吃掉的时候,队伍停了下来,程县令当先跳下车,对着众人说道:
“诸位大人,前方车辆已不可行,还是下来走走为好,再走上一段路,便能到一处好地方。”
“真的,程县令,是不是有山水的地方?”一个刚才忍着饥饿幻想的人高兴地问道。
“正是,就像那宋公子吟的诗句一样,山重水复疑无路……。”
“这个我等知道,宋静功宋才子的句子么,早已传到那边了,下句叫柳暗花明又一村,好,好去处,程县令还是快些待我等去见识一番。”
没等程县令把话说话,这人就接口说起来,还摇头晃脑的,似乎那诗是他写的一般。
“如此,诸位大人就要辛苦一番了。”程岭祥脸上带着笑意,抬手虚引,当先和县丞及两个衙役在前方先行。
“无妨,无妨,辛苦些怕什么,未想到三水县竟然还有这等好地方,诸位,快请。”这人也笑着摆手,做不在意状,跟在后面而去,其他人自然也要跟着了。
初始时,路还好走一些,等又过了两刻钟,脚下可就无路了,只能隐约看到那半枯的草中,有一条草少一些的痕迹,应是有人走偶尔走过,方会如此。
周西虎守在叔叔的旁边,身上还背了两个水囊,见众人还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景色,低声对叔叔说道:“叔叔,完了,程县令果然是想要折磨人,这条路走到那个村子,天黑前或许能看到人烟。
仅仅是看到,真想到地方,还得走一个时辰才行,多亏我带足了水,就知道程县令没安好心,一会儿侄儿给您弄一根棍子,您就当拐杖用吧,千万别硬撑。”
周西虎说着话,眼睛四出看着,想要找一根合适的树枝,他知道叔叔平时很少走这么多路,容易累到。
周倥不会怀疑侄子,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做好迎接苦难的准备,看看侄子身上背的水囊,心中那个满意啊,侄子真懂事了,知道做买卖赚钱给家人用,晓得心疼人了,还能提前做一些安排,等到时去张家庄子,定要好好谢谢人家,突然想起个事情,又小声问侄子。
“小虎,方才在车上,一直没吃觉得太干的牛肉干你带了么?估计能望到人烟时,也就饿了。”
‘嘭嘭嘭!’周西虎对着自己的怀中拍了拍,挤了下眼睛说道:“叔叔您放心,都带了,下车时您没见侄儿还回了一趟自己的车那边么?侄儿不仅把牛肉干带上了,还用油纸包了一大张葱油饼和两个咸鸭蛋呢。
这都是张家庄子弄出来的,可惜没有热水,不然侄儿那车中还有他们炒的牛髓油茶面,都是他们送给侄儿孝敬长辈的,侄儿现在吃饭,平时就去他们开的那个小店,价钱便宜,味道还不错,这饼就是早上买的。”
周倥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现,侄子身上鼓囊囊的,不由得出一声感叹,侄子这次算是因惹事得福了,能帮着合伙做买卖的人孝敬长辈的,不会是坏人。
此时他恨不得马上就摆脱这些人,到那庄子上看看,感谢一番,顺便看看能帮上什么忙,不能只等着得好处占便宜。
周倥和侄子周西虎准备妥当了,程县令那边刚才也吃饱喝足,朝廷下来的两个四品官,方才衙役也送过去茶水和点心,想来也垫了一些,不用担心饿到前心贴后背。
至于剩下的人,都在那强忍着肚子中反酸的滋味谈论花草树木呢,大旱一来,花都快枯萎了,小草也蔫了,景色并不是那么迷人。
程县令还是那副笑容,走着走着就稍微加快一些度,众人也不觉中跟随,一帮人浩荡着向那传说中的又一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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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庄子这里,骑着车的张小宝和王鹃让王管家去找石榴选种子,他二人就一路到了小桥这里,远远的能看到下游平淡的地方有人忙着盖房子,地基到现在也没弄好,下面都是水和泥沙,哪怕旱了,挖一挖也会往外渗。
“小宝,找个会看天的老人问问吧,到现在了,天还阴着,闷热闷热的,不知什么时候能下雨。”王鹃看着那火热的场面,擦了把汗。
“不用了,马上要晴了,你看。”张小宝正要按王鹃说的找人问问,抬头看天上的时候,那边竟然露出了阳光,随着阳光露出,乌云似乎变淡了。
第八十二章 没钱就是不管饭(第一更)
夜色临,远星微露绕月新,天晴已无阴,谁把柳笛吹又响,缈缈为山吟。
“此时此景,真乃一神仙居所,叔叔,您以为如何?”周西虎与叔叔走到离其他人十几步远的地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面向另外一山头,大声地说着。
那些过来想占便宜的人,现在早已没有当初那兴致昂然的模样了,一个个跟死狗般地躺在那里,也不管那半枯的草是否扎的身上难受,更不在乎夜中露凝会着凉,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肚子响起来就没停过。
原本他们还以为程县令早就安排妥当,累了便能有酒菜吃,开始时,还能坚持一下,再往后,走了两个时辰,就有人开始不停询问程县令,每次程县令都回‘快了,再走一会儿就到’。
这走了多长时间了,已到亥时了四刻了,再过会儿,那就是子时,人烟看到了,隐约中前面一座挨些的山中闪过那么几点光亮,柳笛声也听见了,初听还觉悠扬,此刻就是刺耳了。
“程县令,你是打算把我等给死不成?为何到这地步了,还不给我等弄些吃的来?”一人躺在那里,侧个头看着同样没有多少精神的程县令质问。
程县令也累,除了那两个经常做事情的衙役,就没有不累的,唯一不同之处,便是两个四品官、衙役、县丞、周西虎叔侄,还有县令他自己都在之前吃过饭,其他人是一点东西都没吃到,早上吃点粥,一直到现在,再走山路,能坚持下来还是因为回去会更远。
程县令喝了一口水“本官也是听人说这边好,谁知望山跑死马,还以为黄昏时候能到,失算了,对不住了各位大人,先喝点水吧,省着喝,来时一人就准备半囊水,不多了。”
说着话,程县令命衙役把水给众人送去,过来占便宜的人都是大水囊,每人喝几口,到了两位主事的官员这里,就换成小水囊,这二人接过,正如往常那般喝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眼睛借着月光,扫了扫其他人,微微侧过身,开始慢慢喝起来。
两个人边喝还边嚼,并极力控制自己嚼动的声响传出去,里面装的竟然是浓浓的莲子粥,凉了一些,可总比饿肚子强。
衙役又给周西虎这里送过来,周西虎打开一闻就是什么了,又给递了过去,示意不用,自己从怀中又掏出个咸鸭蛋伸过去,衙役愣了一下,感激地点了点头,接过咸鸭蛋,转身离去。
“叔叔,吃点东西吧,瞧这情形,马上动身,还得走两个时辰,尝尝这个葱油饼。”周西虎回头看了眼那些只有水喝的人,轻笑一声,从怀中把饼拿出来,撕下一条给叔叔。
“好吃,当初我和你父亲还小的时候,家里穷,吃不上东西,有一天在街上拣了一块别人不小心掉到地上的饼,我和你父亲吃了三天,那滋味和这差不多,鸭蛋怎么这么咸?”
周倥咬了一口饼,又吃了一点鸭蛋清,小声对侄子说着。
周西虎也跟着吃,又拿出牛肉干来放到嘴里嚼着“不咸买的人少,张家庄子放在这边的小店,都是没什么大钱的人去吃,通常都是几个人到那里,要两个菜,再要几个咸鸭蛋,就着酒把菜吃差不多了,再吃些主食,一个鸭蛋够了。
还有的到里面,就要一碗酒和一个咸鸡蛋,鸡蛋便宜,抿一点咸鸡蛋喝上一口酒,喝完了,把剩下的多半个咸鸡蛋揣起来回去,还能吃两顿,淡的就不行了,所以去他那小店吃饭的人多。”
“原来如此,这种事儿到是头一次听说,只是那边既然有方子让菜更好吃,为何不在县中买下一个地方开大酒楼?”
周倥感叹那小店的心思,又有点疑惑。
周西虎摇摇头“不知道,那个庄子邪呼,做事向来天马行空,叔叔,再吃口饼,喝点水吧。”
把水囊送过去,等着叔叔吃完一口饼再喝,不然口中还有咸鸭蛋味,会觉得腥。
有人饿着,有人偷吃,一刻钟后,喝完粥的程县令招呼众人“诸位大人,歇已歇过了,是否该继续前行?”
“不行了,走不动了,程县令啊,你让人到那边住家的地方取点吃食回来吧,还有毯子也弄来两张,不走了。”方才最先说话的那人这时耍起无赖了,躺在那里唉声叹气。
有了他带头,其他人也一动不动,就在那耗着,他们不相信程县令敢让他们饿死在这里。
程县令略微思索了下,点点头“也好,既然诸位大人愿意在此处等,那下官就和三位大人先行一步,到了那里,自会命人把东西送来,诸位大人,保重。”
程县令说着话就要走了,他说的三位大人指的是朝廷那两个过来办正事儿和周倥,衙役、县丞及周西虎也纷纷起身,周倥和另外两位吃过东西了,当然也要跟着。
等几人离开,走出几十步的时候,还躺着的人里面一人惊叫了一声“不好,他们一走,那程县令到地方若是先给那三位准备吃喝,再想起我们,那岂不是要明早才有东西送来?衙役路上再歇歇,我等不饿死也冻死了,我得跟去。”
话音一落,他起身跑了,丝毫看不出又饿又累的模样,都是被逼的,其他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也纷纷跟上,他们不是认为自己会被冻饿而死,挺上两天还是没什么的,可那罪遭的就不会小。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程县令嘴角向上翘了翘,却是一声都不出。
两个衙役在前面寻路开路,好在还有点星月之光,否则众人真要走到明早才行。
一路上大家都不说话,没什么可说的了,累的连喘气都费劲,一直到了寅时,众人这才到地方,三十来间房子,十几户的人家,那里有一支火把点着,还有二十来个人站那等待。
“大人,您怎么才到?哎~!学生没把事情办好。”程县令这些人刚一露面,宋静功就迎了上来,一脸歉意地说着。
他是张小宝安排过来的,原本没打算这么折磨人,就是让程县令把人都领到一个地方,让周西虎的叔叔偷偷前往张家庄子,结果,程县令一生气,把计划稍微做了点变动,就成了现在这模样。
“这点小事儿你都办不好?备下些吃食那么难?”程县令脸色一沉,大声叱喝道。
来占便宜的人听到此话,明白了,程县令早已安排人到此地先准备,看样子来的人没有把事情办成,刚刚那点希望又都变成了失望,没东西吃会饿死的。
宋静功的头更低了,解释道:“大人,不是未曾准备,这边的百姓饭菜做是做了,可非要钱才给,学生也没带钱来呀,大人,您带了么?”
“不曾带来,待本官问问其他大人,诸位大人,那边的吃食已准备妥当,不知哪为大人身上带有银钱?”程县令摇了摇头,回身询问。
众人一起摇头,谁到下面还会带钱?都等着拿钱回去呢,周西虎带了,可他不会傻乎乎地拿出来,学着别人的样子,把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似的。
“哎呀!都没带钱,这可如何是好?不如先赊着,到时本官把钱送来,子衿啊,你去与他们商量商量。”
程县令为难地说道,宋静功依命而去,少时,又转身回来,无奈的笑了笑“大人,不成的,他们不信我等会把钱送来。”
“别赊了,本官这有一个玉佩,先压他们这里,到是程县令帮着取回来就行。”一个官员饿的实在忍不住了,从怀中拿出一个本应挂在腰间的玉佩递过去,还有点心疼,上山时怕刮了,这才放到怀中。
宋静功接过东西,又过去商量,一会儿后,回来两个人,除了宋静功之外,还有一老者,皱纹堆在脸上,头胡子全是白色的,驮个背,走到近前时说道:
“诸位大人,不是村子的人小气,实在是日子难过,天又旱了,到秋时还不知收成如何呢,村中的人都怕了,哦,小老儿是村中的村正,贱姓秦,诸位大人官小老儿叫驮老头便可。”
说完这话,不等别人开口,又接着说道:“不知这佩件儿是哪位大人的,恕小老儿眼拙,看不出这是玉还是石头,搁给懂行的人或许价值千金,放到村子里,还不如那半碗粗糠来的实在,还请大人把这石头,哦不,玉佩拿回去吧。”
“这怎么是石头?你……你?”拿出玉佩的官员把玉佩小心接到手中,瞪着眼睛问老头。
“不是石头,小老儿说错了,玉,是玉,好玉,可村中无人识。”这个秦村正明显被吓到了,哆哆嗦嗦在那里语无伦次地解释着,那意思玉也不行,吃食有,看你们拿啥来换了。
程县令忍着笑,觉得这个秦村正实在是太好了,又出来打圆场“大人,莫生气,和他们一般见识不值,秦村正,你说说,怎样才能给我等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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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努力学习吃糠饭(第二更)
月如钩,夜色幽,孤光一点响灯油,奋笔不停休;墨轻碾,腕慢收,两道身影壁墙留,相伴在心头。
张小宝与王鹃吃过晚饭睡了两个时辰,半夜又起来读,幸福不是别人给的,要自己去追求,趁着年龄小,比别的孩子懂事,多学一些,以后能用到,尤其是张小宝,他还要考科举呢,有个官位在身,说话办事都方便。
两个人订的计划是一天睡五个半时辰,吃完晚饭两个时辰,大概从十八点到二十二点,起来学两个时辰,到两点,再睡到六点,吃过饭就用游戏的形式锻炼,洗过澡再睡半个时辰,中午吃完饭,没有重要的事情一个时辰,一天就这么大概下来了,遇到特殊事情特殊安排。
张小宝和王鹃都专门训练过睡觉的方法,两种,一种为快进入深度睡眠,对身体恢复能加快不少,另一种则是半睡半醒,没有动静,没有感到威胁,就是睡着,否则马上就能醒来,并在下意识当中做出反应。
二人现在还学论语,其实早就背下来了,可张父教起来那可是触类旁通,随便拿出来一句就带着某个典故,就这样还没有举人身份,除了张父不懂应试规律外,更说明这时的科举多么难。
石榴到是睡的早,就躺在外间屋中,她白天事情多,原本没有这个待遇,张小宝和王鹃愣是加在她身上的,有更外面屋子中的两个晚上巡夜的人,不用担心遇到事情反应不及。
“周西虎的叔叔快来了,程县令竟然出了这么一个损招,若不是晚上衙门来人跟我们说,还以为程县令会好吃好喝供着那些人,让他们无法把注意放到别人身上呢。”
写了大半个时辰,王鹃先停下来,揉着手腕子,把油灯又挑了挑,劈啪两声中,光又亮了一些。
“恩,那些人都是散官,没有实权,不必担心程县令得罪人,何况程县令只要不让他们知道是谁安排的,他们也只能恨那边的村民,到时回去,想要报复都不可能,村民的命不值钱,他们的前程才重要。
一盏灯太暗,加,换成蜡烛,赚那么多钱不花,把眼睛熬坏了,到时上哪治去?来人啊,拿三支蜡烛,都点上。”
张小宝跟着分析了一会儿,觉得眼睛酸,招呼外面守夜的人给过来送蜡烛,两个坐在那里聊天吃零嘴的丫头一听到里面的动静,不敢怠慢,按着吩咐把蜡烛送了过来,不是三根,而是一捆,到时好换。
蜡烛一点,屋子中的亮度马上就不一样了,张小宝满意了“还行,对了,我爹那边是不是也在夜读?给我爹也送去些蜡烛,若是不要的话,把我这盏油灯拿过去,赚了钱家人还遭罪,何必去赚?”
两个丫头没说什么,接过油灯出去,一个人继续守在那边,另一个出门,看看外面的夜空,哆嗦了一下,好在院子中还有一支火把随风摇曳,不是那么黑,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向另外的院子走去。
刚走到一处阴暗的角落中,现那边似乎有影子晃动,吓的差点把手上的灯盏给摔到地上,看着那影子晃了晃又不动了,她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想起来这是庄子中布置的人,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她刚来一个月,一家五口人逃难到此,春耕时滴水未落,全是签的死契,今天她是第一次守夜,只听说了,还不熟悉,晚上自然害怕,此时感受到庄子的布置,原本有点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觉得这才是家的感觉,互相帮着,努力做事,其他的事情都不用费心。
她却不知道,当初选人的时候,庄子上下了不小的力气,那么多户逃难的人,只选了两家,还要到官府报备。
“看来这旱灾是遭定了,这下放心了,白天那么阴,竟然也没落下一滴雨,咱家的粮食和鸡鸭什么时候送到那边?路途远,要走不少时候。”
王鹃把笔沾了沾墨,准备开写的时候对张小宝问道。
“再过两个月,等那边的蝗灾有苗头了,咱们就动身,到地方正好是他们着急灭蝗的一刻,樱桃新孵化出来的也能一起带着了,到那边吃蝗虫,卖鸡蛋,换其他的东西回来。”
“那鸡还带回来?”王鹃又问。
张小宝肯定地点点头说道:“当然要带回来了,下蛋鸡,还指望给庄户多一部分收入,从那边一路赶回来,也不用喂额外的粮食,蝗虫可是会飞的,估计到时咱们这边也能有点,用为民除害的名义了,大义站在我们这边。”
本来要写字的王鹃听到这话,把笔又放下了,盯着张小宝“你是不是傻了?什么大义?有蝗灾的时候,这些百姓都跪拜呢,还不是那个姓姚的把责任都担了,才开始灭虫的。”
“你这一说也对,史上说他灭蝗及时,其实无非是没有让蝗虫大范围的传播,那两个地方可都损失不小,李隆基想要灭蝗,还不愿背一个触犯上天的责任,当官的和百姓都不想灭。
照这么说,一路回来就不能打着大义的名义了,得想想办法……有了,回来的路上照吃不误,到时用鸡蛋跟周围的百姓换除了粮食以外的其他东西,就说这些鸡是专门给大家在灾害时送蛋的,跟姓姚的说说,请个折子下来,这么多鸡鸭,浩浩荡荡的,这叫凰恩浩荡。”
张小宝终于找到切入点了,拿起笔来继续写,王鹃也笑了“你就会骗人,什么皇恩浩荡,蝗虫更浩荡呢,该灭不还是得灭?你那字力度控制的不行,要不绑个沙袋?”
“不绑,我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可不想留下后遗症,明天那周西虎的叔叔可能就会到,学吧。”
张小宝打了个哈欠,拿起旁边水盆中的手巾,擦擦脸,精神了一些,继续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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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是人吃的么?竟然连碗汤都没有,呸!”山中小村子里,程县令和一众人终于是能吃到饭了,村子里的人把饭端上来,一个又一个的饭团子。
准确地说是糟米加上粗糠还有一些野菜和到一起蒸出来的东西,咬上一口,嘴里是涩涩的感觉,想要直接吞,现嗓子都快划破了,只要使劲咬,一咬就是满嘴渣滓,就着凉水顶下去,从脖子开始,那一条线都火辣辣的。
除了这个可以算是饭菜一体的东西外,还有一样小菜,婆婆丁,也就是蒲公英,加上一种叫苦蝶子的野菜,弄上点大粒的黑盐,又苦又扎嘴。
吃了几口,当先就有一人受不了了,吐出来两个粗糠茬子,大声抱怨道。
“别吐了,吃吧,总比饿着强,没听村民说,这东西就是他们平时吃的最好的么?你吐你自己挨饿,到时别指望吃咱们的,明天早上就要起来给村子干活,到时你饿着没力气,看你干不了活中午人家给不给你东西吃。”
另外一个官员听到这人抱怨,觉得面前的东西更难吃了,只好打断那人的话,夹起一口小菜,张嘴塞进去,使劲嚼两下,又把那饭团咬上一口,玩命地把两种东西混合到一起,端起水灌下,长出一口气。
“都吃吧,还行,这肚子里面舒服多了,干上两天活,等程县令派人把钱拿来,再带点其他的吃食,也就挺过去了,两位侍郎大人都吃的香呢,我等莫非就不知民间疾苦?”
众人听到他的话,扭头看去,果然,工部侍郎和礼部侍郎都吃一样的东西,还有司仓参军也吃着,他侄子听说在这边不是一般的纨绔,现在也没挑拣,那自己也吃吧。
众人咬着牙吃了起来,两个侍郎那里吃的香,饭团子里面也是糟米、糠还有野菜,面前的小菜也是那般,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和别的有什么不同,可要是掰开再好好瞧瞧,就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他们吃的饭团子中间夹了肉丝,野菜用油过的,糠磨的也细,糟米是先蒸好才揉进去的,小菜那盐用的不同,看着黑乎乎的,那是用油炸的肉酱。
“恩,百姓真不容易啊,平时竟然就吃这东西,我等当要勤俭,平时偶尔吃吃粗粮也好,二位大人以为如何?”
周倥用舌头把肉丝弄出来两条,嚼在嘴里,对其他人说道。
“正该这样。”工部侍郎和礼部侍郎同时开口,他们现在也确实知道百姓不易了,加了料的东西他们吃起来也强忍着,那未加料的,看看其他人就清楚了,百姓平时哪里会吃的起肉,用得起油?
其他官员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在那边点头,算赞同这个说法,一会儿吃完了要早点睡,明天开始干活,帮着村子中的人担水浇地,报酬就是这两天的饭。
“诸位大人,或许觉得饭菜难吃,明日就好,明日小老儿让他们弄些汤,多做两样菜。”秦村正一直站在旁边伺候着,这时开口说道,满脸的歉意。
第八十四章 两芳期待欲相见(第三更)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这些官员就都叫起来,一人喝了一碗糟米粥,还有昨天吃的小菜,就不得不去帮着做事情,稍微有点技术性的工作他们做不了,村民也没指望他们会做,就让他们去担水。
山里面有一个水泡子,离村子有一里地左右,那里有水,上流下来的水,雨水,还有那边的一个小泉眼,让村子这些人不至于没水用,村子没有人种水稻,麦子,糜子,还有高粱。
还有不少的菜地,菜的价钱便宜,可换钱的度快,一茬一茬的,采上一些,就由村子中的壮劳力背出去卖,走的是另外一条路,除了这些不知情的官员,没人会傻到翻那么多山,换到钱就买点盐油等物回来。
生活上有点艰辛,却也没到整天吃糠的地步,村中还有一个小磨坊,在山上垦点地,种上大豆,平时偶尔也可以吃一顿豆制品,大部分豆子都顶税了,那开出来的荒地,程县令知道,却不入册,给村民留点闲钱。
过年时,程县令还拿着张家庄子的东西送到这边来呢,故此,他怎么安排,村民就怎么做,村民可不管你是多大的官,几品,谁对他好,他就听谁的,在其他人看不到的时候,对程县令都非常恭敬,昨晚还给烧了洗澡用的水,早上起来别人吃饭前,先给程县令煎了两个焦黄的鸡蛋,上面还撒了点糖。
县令程岭祥是一小口一小口把两个煎鸡蛋吃下去的,足足吃了一刻钟,觉得味道比县中三个酒楼的招牌菜还要好,等吃完才招呼别人起来,该干活了,还想让自己行贿,做梦吧,招待饭都没了,谁干活谁吃。
官员的活是村民安排的,有远有近,有轻有重,到了中午就在干活的地方直接吃饭,有人给送,一帮官员,换上衣服,就开始咬着牙干起来,昨天走了那么长时间,一个个都腰酸腿软背疼的,也不得不坚持,两个侍郎都没说什么,哪轮到他们了。
两个衙役没有做这个事情,说是回去取钱拿东西,就带着分配了事情做的周倥和周西虎悄悄离开,周倥要去张家庄子商量些事情,并道谢,两天以后回来,那时衙门才会跟着他们一同回到这边,并带点吃的。
至于钱已经给过,县里出的钱,官员吃的东西,再差也是钱,村子中的人不缺这点劳力,自己便能做的事情,何必管饭找人来做?
“出来了,终于是出来了。”周倥看着山外的景色,舒心地说道。
“大人,您的车马上就会过来,跟着大人的那些人,都被人劝回去了,说大人们要在这边好好休息两天,有人招待,不用担心他们会自己来找。”一个从县中过来等候的衙役对着周倥汇报着。
“哦,那就好,安然也在那边,县中谁在主事儿?”周倥这下懂了,怪不得来的时候,县中就专门找了一些赶车的车把势,把州中跟来的一些人给劝回去,又担心衙门缺了主事儿的人,会有乱子。
衙役恭敬地回道:“大人放心,县中还有主薄和县尉管着,都是些琐事,三水县有周公子照应,不会有大事儿,除了主薄赵大人不愿意多言之外,其他人都是一团和气,没人扯后腿。”
周倥是自己人,衙役就多说了些。
周倥这次没再说什么,放心了,他的车也在这时赶过来,衙役骑着马头前带路,几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脚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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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过去了,葛家庄子的人还在扶苗,有一些不能用的就干脆扔了,主家终于是做了件护着庄户的事情,过两天补的苗都由主家出种子,听说是用三翻的种子换那不倒的苗儿,庄户一个个开心不已。
张王两家庄子的人也在地里查看,把那少数抗不住风的苗挑出来,从别的密集的地方分出几棵挪过来,再看哪一株比较强壮,记下来,等秋天收割时,接的颗粒多,还大的话,就要留着做种。
张小宝和王鹃骑着车出来溜达,看看庄户因那稻苗而欣喜的表情,也跟着高兴,还不时地用孩子的表情和语气与打招呼的人回应。
“爹,我怎么看着小公子和小娘子就觉得和这稻苗一样呢,长的比别家这个年岁上的孩子大,那胳膊和腿都胖乎乎白嫩嫩的,一看就能抗住大风。”
打过招呼的张小宝和王鹃离开后,大人旁边的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望着远去的小公子二人对着父亲说起来。
“别瞎说,小公子和小娘子怎么能和稻苗比?再让我听见你这么说,大耳刮子就给你抡上。”当爹的教训孩子,蹲下来看看面前近处的一株曾经给别的稻苗挡过风的小苗,眼睛眯了起来。
“哦,我再也不敢说了,可我还是这么觉得。”孩子答应了,却未改变自己的想法。
张小宝和王鹃到了小桥这里的时候就停了下来,望着那还在施工中的工地,期待着快一点完成。
“小宝,等周西虎的叔叔过来,要商量几件事情?咱俩不能亲自和他说,先想好了,别到时出了岔子。”王鹃从车上下来,看着前面已经彻底断流的河问道。
“应该是三件,先是与周西虎合作的一些买卖的长远打算,第二个是让他帮着给这里的酒楼带出点名声,第三个就是问问他在国家遭受灾害的时候,有人出手帮着,州里有什么奖励,他想谈什么那就不知道了,估计会想见见张家庄子的两个高人。
宋静功不止一次提出,程县令要拜师,想来有些人对这方面都好奇,是见还是不见,见的话,就要有人从中间来回传递消息,这也是见的一种,就怕他到时想要征询一下高人的意见,问出敏感的问题。”
张小宝坐在车上,把胳膊肘放到他前面的车把上,在那沉思了一会儿回道。
“我觉得那就见,听听他的想法,好能更了解他一些。”王鹃提议。
“好,到时就让人来回传话。”张小宝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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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四刻,土桥村远处飞驰过来一辆车,三匹马拉着,荡起一路烟尘,那马看着也跑的筋疲力尽,直到进了葛家庄子,路有些不好走了,车把势才把度放慢。
周西虎和叔叔在车中也颠簸的够戗,车一慢下来,直接让停住,他和叔叔下车走过去,刚上车的时候,他还想吃点东西,无奈被叔叔说了一顿,说是从这到衙门就要一个时间,到那边还要不少时间,两个人早上从村子出来耽误了一些时候,再走慢的话,晚上才能到地方。
晚上到地方,自然就无法去说事情,只能等明天,还要看人家什么时候起来,万一那两个高人有睡懒觉的习惯,还要等,这就要多用一天的时间。
故此这车是一路急赶,也多亏拉车的马好马多,换成一般的早给累死了。
下了车,两人先喝了点水,让车把势自去安置马匹,这边有个衙役陪同就行,衙役也跳下马来,把马交给车把势,三人边缓着颠簸的难受感觉,边往张王两家庄子那里走去。
眼下他们还是在葛家庄子的地方,周倥身为司仓参军管的就是州里的赋税这一块,还有负责仓储,是否减免税要看当地的灾情如何,既然走在这边,当然要好好看看。
他让衙役带着走一条田间的路,三个人转过两间挡住视线的房子后,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的水田,还有人在里面忙碌着,远远看去,好象从田里拣东西出来。
“这边的河莫非不成断流?”周倥还没打听这里田地的事情,故此有这一问。
“断了,前几天就断了,上游的村子把水都引到自家田里了,这边就有一条小河,这个地方叫葛家庄,用的水都是从张王两家庄引来的,没旱的时候,张王两家庄子就存了六个大池塘的水,还挖好了七口井,现在张王两家庄子有十口井,葛家庄子有三口。”
衙役在旁边给解惑,一说起张王两家庄子,他的语气中就带着恭敬,不仅仅是张王两家庄子厉害,还有人家照顾他们,平日里有点东西就送到衙门中分给众人,他家现在还有没舍得都吃了的木耳呢,媳妇有了身孕,每次想吃就炒一点。
每次吃的时候,媳妇都柔声地说自己找了个有本事的夫君,孩子有个厉害的爹,冬天里能吃到鲜嫩黄瓜,大户人家的木耳自己家也能吃,对于一个男人来讲,还有什么比这更荣耀的。
前几天也不知道张家庄子听谁说的,自己的媳妇怀了孩子,竟然单独宋公子给送来一些豆皮和辣酱,还有一小坛子十年的陈醋及一包白糖,说是把这豆皮泡开了切成块用热水过一下,拌上白糖和陈醋,酸甜可口,想吃辣的就放辣酱。
当是其他衙役羡慕的眼光,回家后媳妇的笑脸,哪个不是让自己脸上有光的?别说是说个好话,捧个场子,就是看到人家杀了人,自己都得把头扭过去当作没看见。
第八十五章 初到庄子有见识(第四更)
就在衙役想着心事的时候,周倥也在感叹着张家庄子的厉害,这下好了,三水县必然会被定为受灾,均产少四成就免掉所有的税,若是三水县均产少六成,那调也免去了,少了收七成,连劳役都不用服。
看情形,今年三水县至少要减五成的产量,程县令和自己稍微做一点手脚,今年的税就收不上来了,服劳役还是要服的,不可能减七成,那就让他们这些人帮着修面前这条河吧,反正都是自己家门口的河,别人不让,他们自己也会修,这下好了,全免。
别处是真受灾,这边啥事儿都没有,葛家庄子的水田就已如此了,张王两家的呢,想来比这还好一些。
周倥打心里佩服,这时看到那从田里往外拣东西的人手上拿的东西,又愣了“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何把田中的苗给拔出来?”
周倥指着那庄户手上的稻苗问道,衙役也不清楚,只好叫来人询问。
庄户认识衙役身上穿的衣服,却不知道周倥那一身常服,见人家问的是这个事情,笑着摊开手,让三人看那手上的稻苗说道:“没什么,昨天一场大风,吹到了不少的苗儿,有的折了,有的根断了,拣出来扔了,没用。”
周倥打量着这个庄户,皱了皱眉头问道:“那你为何不愁?莫非就指望减产,好等着朝廷免去赋税不成?”
“你这人也真是的,闲吃萝卜淡操心,减不减产和你又什么关系?朝廷是你家的。”庄户一听这话,就不愿意了。
“恩哼!”衙役在旁边咳嗽一声,并给这个庄户使眼色。
庄户一看衙役的眼神,突然也明白了,这定是哪个官员下来微服私访了,一改刚才嚣张的模样,拘谨地回道:
“我不知道,那个,大……大家其实都不急的,主家已从张王两家庄子换新的稻苗了,再过两天,就可以补种,丝毫不会耽搁,别看晚了几天,到秋收时比原来田中的粮食还多呢,若不是怕主家出不起那么多种子,我真想把所有的稻苗都拔了,等到时换新苗。”
“哦?这么说张王两家的苗好?”周倥更纳闷了,通常补种都是无奈的办法,没想到葛家庄子的庄户竟然盼着。
庄户把手上的稻苗一扔,指着张王两家的方向瞪着眼睛说道:“不是好,是神了,昨天那么大的风,人家都过来帮咱们这边扶苗,你猜怎的?那两家的苗庄个就跟那小牛犊子似的,大风一来,咱这的苗一个接一个趴下,人家那晃晃脑袋就过去了。”
“真的?好,你自去忙,待会儿我到那边看看。”周倥以为这个庄户瞎说呢,也不继续问了,先是到这里的田边看看,现确实有不少倒伏的,昨天那场大风又让灾情加重了。
等看完这边,与侄子和衙役继续往前走,一会儿工夫到了小桥这里,一眼看到下面在盖房子的人,回头瞧了衙役一眼,衙役连忙说道:“这处要盖一酒楼,三家庄子一同出钱,盖成时,可在水上饮酒吃饭。”
“恩,好盘算,正好趁着现在无水。”周倥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等过了小桥,看到王家庄子田中的那些稻苗,周倥再一次停了下来,指着这些稻苗“这怎么可能,为何这边的稻苗比那边的粗壮不少,高不少?难道是提前种的?”
“大人,不可能是提前种出来的,否则会被冻死,这些稻苗只能说是种的好,或者是选的种好,大人您看,这田中没有留下太多的脚印,说明这些田里的稻苗没被昨天的风吹倒太多。”
衙役也不是很清楚种田的事情,可他知道从一些方面来判断,办案的时候都要用到的。
周倥闻言向田中看去,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为何种的如此随意?那葛家庄子都是一行行一列列排的整齐,这张王两家庄子的庄户难不成是糊弄主家?”
他不相信张王两家庄子的主家会如此笨拙,让人把稻苗随便扔到田中,想要为两家抓出一些故意使坏的人。
“哎~!那边的,你瞎喊什么呢?你说清楚了,谁糊弄主家?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
周倥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结果让那边的几个人听到了,这几人马上就走了过来,对着周倥指责着。
“你们是?”周倥看着几人问道。
“我们就是张王两家庄子的庄户,刚弄出来的,专门看守田地,叫,叫茁壮护苗队,我就是队正,这些都是队员,你这是在埋汰,不对,叫污蔑张王两家的庄户。”
这人走到周倥近前,挺了挺胸,指指自己,又指指身边的人,傲然地说道。
“恩哼!”衙役那边又咳嗽了一声,同时说道:“这是上面来的大人。”
“哦~!原来如此,大人啊,官啊,官就可以随便污蔑别人了?主家说了,茁壮护苗队只对主家负责,其他人,不管,这叫军令如山,是官的找官去说,我等听命于主家。”
这人根本就不在乎,王鹃当出选中他就是因为他的性格,她把护苗队当长军事单位来对待了,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不能弱了威风,哪怕惹出了祸事,自有主家来担,进一步,哪怕刀山火海,退一步,怎管金银财宝。
这人把王鹃的精神领会了,丝毫不退让,哪怕知道旁边站着衙役,面前的人身份不一般。
“呵呵,这么说你们把地种成这样是主家安排的?”周倥又问道。
“当然,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不懂怎么插秧?这叫抛秧,主家定下来的,当初我们也不信,可主家说,我们就照着做,现在知道了,大风吹来,插秧的倒了,抛秧的还直挺挺地站在这里,主家就是厉害。”
这人依旧那么傲然,直视着周倥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好,果然是张家庄子,名不虚传,区区一个庄户都有如此气节,主家更不用说了,好厉害的治下手段,竟然能让庄户和主家一心,不惧强权。”
周倥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兴奋,治军也不过如此,对外人弯腰的士兵不是士兵,是懦夫,从庄户就可知主家的手段了,定是那两位高人,否则哪能如此。
想到这里,周倥继续问道:“是不是主家太过严厉,治人有方?”
哪知这几人一听此话,脸色登时就黑了下来,队长瞪了那个衙役一眼,对着周倥说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给修房子叫严厉?给做衣服叫严厉?给送灯笼叫严厉?给……。”
这人把主家给的那些好处从头到尾说了出来,惟独没说主家怎么种的黄瓜。
把周倥听的一愣一愣的,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庄户,实在是太牛气了一些,感觉不像是庄户,说是某家的老爷也差不多。
旁边的衙役这时急了,紧怕大人不高兴,只好开口说道:“你可知道这是谁?比你们县令都大,还不老实说话?”
“比县令大又能如何?什么叫老实说话,俺不懂,俺就知道,弱了护苗队的威风,回去就无法面对主家,主家选了俺当队长,俺就是死也得挺着主家。”
这人牛脾气也上来了,丝毫不管他面对的是谁,其他跟着他的庄户一个个也没有丝毫退缩的样子。
“无妨,无妨,不说这个,还请几为待为通报,就说周公子叔侄到此,请见主人。”周倥对这点再无话可说,张王两家竟然把庄子上的庄户衣食住行都管了,不怪人家如此卖命。
队长一听这话,连忙行礼“原来是周公子和周大人到了,小的不知,多有得罪,这就去报,到时小的亲自请罪,主家吩咐了,只要周公子和周大人到此,不得怠慢,小的先行一步,你们把周公子和周大人伺候好了。”
这队长说完了话就向着张家庄子主院跑去,路上还差点摔了一下,其他几个人都直接站到了水中,伸手虚扶,不让周倥等人不小心掉到水里。
周倥、周西虎、衙役,三个人都愣了,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一些,方才提身份时,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这一说周公子叔侄,人都跳到水中去了,若说刚才丢了面子,此刻人家把脸都给足了。
周西虎这时牛气了,扬了扬头,对叔叔说道:“叔叔,如何?”
“好,听你名字就能这般,小虎出息了,比我这个当司仓参军的六品官叔叔还厉害,以后周家就靠你了。”
周倥高兴,用周西虎叔叔的身份是这待遇,换成官身就另一种,这说明人家只认亲情,不认其他的,和这种人好打交道。
周西虎自然是谦虚一番,稍微等了那么一会儿,那边哗啦一下子过来不少的人,打头的还有两个年岁大的,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张王两家的老祖宗,这架势大了。
周倥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只顾着早点到来,竟然什么礼品都未曾带着,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四更了,周推荐还没到5ooo,你们太欺负人了,当我怕你们不成?我不怕,明天五更,让你们再欺负一次。
第八十六章 一把弹弓梦如此(第一更)
看到两个庄子出来那么多的人,周倥确实感到为难了,他若是以官身下来,这场面只能说是正好,但他这次是用平常身份,周西虎叔叔的身份过来,对那两庄的老太爷,应算是晚辈儿。
未等他琢磨好该怎么做事,一众人就纷纷上前施礼,他也只能跟着回礼,一群人把他围在中间,拉到了张家庄子主院当中。
大厅当中,两家庄子的老太爷都端坐在平位上,偶尔夸上两句,只有张小宝的父亲一直在陪同闲聊,这是张小宝安排的,想考科举,可不是那么简单,需要有名气,需要认识上面的人。
为这事儿,张小宝曾与王鹃商量过,想抄些诗给父亲,让父亲闯名气,后考虑到父亲那人不会厚着脸抄诗,只得作罢,这才苦心积虑的拉关系,原本打算在救灾时找姓姚的宰相,又考虑到那人过些日子还会被罢免,只得从新找路子。
厅中的人一聊便聊到晚饭时间,自然又是一番安排,家中女眷离开,小孩子也上不去桌,张小宝和王鹃带着石榴吃过饭,出去锻炼一会儿,就要睡觉了。
周倥与张父聊了这么长时间,对张忠、张永诚这个张家的家主还是比较满意的,才华有,只是人稍微刻板了一些,说是家主,真正家中主事儿的人却是张王氏,有本事,把这庄子打理的是井井有条,从下人的动作及说的话便能知晓。
吃饭时端菜的丫鬟,一个个都是那么稳当,未曾刻意来讨好自己,礼节挑不出任何毛病,目光清澈,让人觉得诚恳,应对得体,给人一种在家吃饭的感觉,说是庄户的下人,放到一些府中都不显得差。
吃过饭,颠簸了一天的周倥等人就被安排休息,此时天还没黑下来,原本觉得疲劳的周倥一时间躺在塌子上却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动了动,只好起身,想到外面看看。
穿好衣服,刚一推开门,外面一直等着伺候的丫鬟就恭声问好,听到这位大人想四下里走走,也不拦着,一面跟在旁边,一面找到路过的人向管家那边通报。
一来到主院外面,周倥便看到那条只有细细水流进到池塘的小河边有两个孩子在那用弹弓打着河对面的一棵树,两个孩子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穿主家下人衣服的丫鬟。
“小桔,这两个小娃子可以庄子上的小宝和鹃鹃?”周倥对着旁边的丫鬟问道。
“回大人的话,正是小公子和小娘子,大人您看,那边的地方围着的井,当中出来的水与别处不同,喝起来甜甜的。”
丫鬟小桔回了一句,又指着前面一处地方,柔声地介绍,她是想把周倥给引到那边去,怕周倥一高兴,想要和小公子和小娘子说几句话,两个小祖宗一时表露出太多的东西被周倥怀疑。
“哦?十口井就这一口不同?要去尝尝才行,恩,先带我去看看你那小公子和小娘子吧。”周倥顺着丫鬟的话,向那边看去,抬腿想朝那边走,突然反应过来,这丫鬟似乎不想让自己和两个娃子遇到。
怪了啊,自己竟然被丫鬟的话给引到别处了,若不是自己往常与人说话也是这般,还真就被带过去了,厉害呀,换成别人或许会说‘大人不如看看别处’,这样就实在太过明显,丫鬟说话是却是做了不经意的样子。
小桔一听知道自己的心思被识破了,面上不露丝毫惊慌,依旧柔声说道:“大人身子金贵,不必亲自去看,待我请来小公子和小娘子。”
“不忙,让他们再玩一会儿,我这人最喜欢小孩子了,小桔,我来问你,在这院子中,你平时做何事情?我见你那衣服上绣了三个小星星,有的人绣一个或绣两个,难不成还有何说道?”周倥此刻对丫鬟起了兴趣,能派来伺候自己的,绝对是挑了又挑。
小桔甜甜一笑“回大人的话,平时我都是伺候老太太,大人你猜的真准,院中下人分为三等,两个星星为一等,一个星星为二等,没有三等。”
“那你这三个星星呢?”
“特等,全是老太太和夫人抬爱。”小桔脸上笑容不变。
“那小桔你可不一般啊,跟我说说,如何能成为特等?那边伺候你家小公子二人的丫鬟几等?”周倥对这张家庄子越的好奇了。
“回大人的话,特等先是要在院子服侍十年,我从六岁开始,就帮忙做事儿,做了十一年,除开这个还要家人在庄子上一代做事儿,有了这两个,就要挑懂事伶俐的学认字,学成后,选知书达理、会记账的人。”
小桔说的时候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丝毫不显傲气,只有院子上的其他人知道,她这样的整个院子只有三个,不是谁都能有机会去学东西的,小公子和小娘子懂事了以后才开始大量让人去学,除了学习,还要干活,能达到如此程度,可见她们要付出多少。
周倥也清楚,他府中的下人也没几个能有机会识字的,像小桔这般的可谓是凤毛麟角。
当下也不再围着这个话说了,止住了小桔要去请她的小公子二人的动作,抬腿向那边走去。
张小宝和王鹃还在玩耍,当周倥的目光放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两个就有了察觉,像他们这种人对此特别敏感,尤其是张小宝,曾经被抓部、逃亡、围困的时候,早就练出来了。
可他们还装着未察觉一般,直到石榴看到有人过来,出声提醒,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王鹃躲到张小宝的后面,微微探出头,两个人一同眨着天真的大眼睛看着过来的周倥。
“你是小宝,你是鹃鹃?来,让伯伯好好看看。”周倥一看到两个小孩子的模样就喜欢上了,也不等丫鬟先说话,就走到近前,蹲下身,笑着对张小宝和王鹃说话。
“伯伯~好。”张小宝先问了声好,王鹃也跟着小声地问候了一句,这时二人说话再也没有平时那么流利了,吐字也不是那么清晰,脸上带着腼腆又好奇的神色。
石榴和小桔在旁边一看,暗中松了口气,小公子和小娘子真不一般。
周倥不知道两个孩子在那装孩子呢,听到问好,笑容更盛“小宝和鹃鹃,跟伯伯说说,你们多大了?”
“三岁啦。”张小宝数出三个手指头举在面前,睁大了眼睛回道,王鹃多露出半个身子,也跟着说道:“我和小宝一样。”
周倥知道,这是虚算的,不然两个孩子都是一年零八个月,看着面前这一对儿可人儿,还真有种金童玉女的感觉,又问“知道我是谁么?我姓周,还有一个侄子叫周西虎。”
说完这话,他就看着两个孩子,张小宝与王鹃先是露出疑惑、思考的神态,接着突然笑了,猛点着头。
张小宝先说“当大官。”
王鹃跟着“好人。”
王鹃说完,整个人都从张小宝身后闪了出来,乖巧地站在那里,似乎不害怕了。
周倥一听,高兴了,孩子不懂事儿,家大人教什么就是什么,这说明平时院子中的人就是如此教孩子的,尤其是看到王鹃那不害怕的样子,心中这个舒服啊,孩子的意思就是家大人的意思。
一高兴就想送礼物,两手在身上摸了摸,现什么都没带,只好抱歉地对两个小孩子笑了笑说道:“伯伯这次没带送你们的东西,下次,一定补上。”
张小宝马上把自己腰间别着的一个弹弓递了过去“送伯伯。”
他和王鹃一人别两个弹弓,一个劲大的,一个劲小的,没有人看到的时候就用劲大的练习,有人在旁边就拿劲小的,这次送的就是劲小的。
周倥这回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孩子送的东西,不接孩子会不高兴,接了自己怎么还啊,别看区区一个弹弓,对小孩子来说那就是宝贝,人家把宝贝给你了,你怎么办?
望着张小宝那期待的目光,周倥还是伸手接过了弹弓,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回报一下,科举方面也要帮着找人才行。
接了弹弓,周倥又和张小宝与王鹃说了几句话,两个孩子许多事情都不懂,偶尔吐出几个不是太清楚的字,就算是聊天了。
等着周倥决定回去休息,准备明天继续和庄子的人商量事情,并且见见那两个高人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也回去睡觉,晚上还要起来学习呢。
周倥这次算是能睡着了,可晚上却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早上醒来的时候还能记得梦中的事情,他梦见自己以后遇到了难题,找谁问别人都帮不上忙,最后出来两个孩子,告诉他应该如何做。
那两个孩子看不清楚长的什么样,说出的话却非常的让他吃惊,最后他看到了两个孩子一人拿着一个弹弓渐渐的跑远了。
晃了晃还有点迷糊的脑袋,周倥看了眼放在枕边的那个小弹弓,想到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觉前就想着怎么回报这个赠送弹弓的事情,结果做了一晚上的梦。
第八十七章 支开小虎作详谈(第二更)
周倥、周西虎、衙役三人起来,自然有人过来伺候梳洗,一番忙碌,衙役被领到别的地方吃饭,周西虎叔侄两个则是让人请到单独的餐厅当中,东西都已摆好,粥碗中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刚端上来的。
十几样小咸菜,旁边还摆着油条、包子、馒头,除了两样粥以外,还有豆浆和豆腐脑,腐乳、韭菜花都放在那边。
周倥原本以为从早上开始就又要喝呢,没想到这边竟然给准备了一些普通的东西,那小咸菜也只不过是有荤有素,没有其他任何大餐的意思。
这次张王两家的老太爷都未出来,只有张父过来坐陪,整个厅也就这三个人,看着面前桌子上摆着的吃食,周倥觉得样式多了些,故此说道:
“永诚兄,这么多东西让我都不知选哪样才好了,不如撤下去一些,到晌午时给下人们吃,那时下人都饿了。”
张父没想到这个周倥会有此一问,笑着回道:“渺然兄不必担心此事,现在院子中的人,除去还在做事情的,都在吃饭,到了中午这些东西就要用油煎一下才行,不然下人也不吃的。”
昨天张父还称呼周倥为大人,后被周倥拒绝,便叫起了字。
周倥听闻这话愣了一下,夹起个包子,送到嘴前说道:“莫非张家庄子上还管下人的早饭?”
“渺然兄未曾来过,自然不知这边的情形,莫说是张家庄子,便是那王家庄子也是如此,除了一日三餐外,守夜的人还有一顿宵夜。”张父对着周倥说着。
“为何要这般做?那每日里吃掉的东西也不少吧?”周倥自己的府中都没有这样,下人一天都是两顿饭,到了庄子,竟然听到这么让人不敢相信的事情。
“渺然兄定是不信,不如让小虎去看看。”张父对着周倥说,其实就是让周西虎去查看,周西虎觉得这样不好,见叔叔点头,只好起身离开,到院子中去看看,临走的时候还不舍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他可是知道,张家庄子的小菜味道绝对比外面吃的好。
等周西虎离开,周倥见厅中只剩他和张父二人,这才说道:“永诚兄,不知这一次贵庄有何打算?”
“打算倒是说不上,只有点事情还要麻烦渺然兄,庄子与小虎一同经营的两个买卖,日后还要继续经营下去,可收入的分账上,庄子占了太多的便宜,尤其是那白糖那一块儿,庄子早已收回本钱,不如就改成一成利吧。”
张父也是故意支走周西虎,好与周倥商议事情,见周倥问起来,先提的就是白糖。
“永诚兄,此事我可做不了主,到时还是庄子上派人与小虎商量,小虎觉得可行与否,都由他来决定。”周倥对这个事情不在意,多一点少一点钱,不影响到他的位置。
张父见这事儿不用操心了,又开口说道:“还有一事,张王葛三家庄子合钱在小桥那个地方修建了一座酒楼,此地偏僻,到时还请渺然兄帮衬一二,渺然兄大可放心,那酒楼所做菜肴,不会弱了渺然兄的名头。”
“哦,原来如此,好,那地方来时我已看过,似乎不错,到时一定带人前来。”对这个事情周倥也不在意,到时找个借口来一趟就行了,撑场面的事情又不是头一次做。
此事也算商议妥当,只剩下最后一事儿,张父有点不知如何开口,按他的意思,那就是把粮食送出去,只求安心,可按夫人那边的意思,则是不仅要送,还要卖,到时送出和卖出得到的钱相当,不能赔了。
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有一事,这边与太行山及河南等地都有旱灾,张家庄子上还有余粮,不知可否到时送到那边,以解燃眉之急,本地这里,张王两家庄子也想买一座山,一千多亩,用银一千五百两,到时程县令那边可用这笔钱来压制物价。”
第三件事儿说出来,周倥就深思起来,他这时终于是知道程县令那边告知的把查地的事情拖到夏秋之后是为何了,原来张家庄子打的这个主意,到了夏末,那边缺粮,只要张家庄子平价把粮食卖出去,那就能得到不少的好处,看样子张家想要白给。
那些粮食他也知道,从去年开始就由张王两家收购,正赶上秋收时节,几乎花光了两家的积蓄,和后来一些买卖赚到的钱,这些粮食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前前后后的竟然弄到了近万石的粮食。
这些粮食加在一起竟然有八十万斤,这些粮食想解决那么多人的吃饭问题根本不用想,可若是解决几万人几个月的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个功劳可不小了。
张父见周倥在那想着事情,也不打扰,筷子放到筷架上,等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周倥终于开口说道:“听人说,你这边的粮食足有八十万斤,莫非都要直接给出去?”
“这个……。”张父也未曾想到,周倥知道的这么多,确实如周倥所说,家中一直在想办法储存粮食,到现在也确实有这些了。
可这些粮食不能都拿出去白给人家,只好说道:“家中的意思是拿出一半的粮食送过去,另一半要留着让其他人帮着把本钱赚回来,不知这么做朝廷有什么奖赏?”
这样一说,周倥就懂了,原来张家庄子想把另一半卖高价,把给出去的那一半钱赚回来,若是真的这么做的话,可就不仅仅是赚回来那么简单了,至少还能获一些利。
周倥对此未感到丝毫的意外,那粮食谁卖不是卖?想要靠灾害赚钱的大粮商更多,人家既然能这么说,那就是没把自己当外人,想了下说道:
“若真能拿出那么多粮食的话,要先让程县令上表,我这边会跟着上表,百户食邑,莫说是保住了,再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卖粮的时候千万要找稳妥之人,千万别出任何的差池,只是不知这次处理灾害的人是谁,否则更能帮上一把。”
张父听着周倥的话,眼睛直直地看着桌子上的那些小菜,如果有人离近了看,就会现,他的瞳孔已经没有了焦距,处于出神状态,这种状态看三维图片都不用调整。
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准确地说是,他不知道该不该按照夫人的话去说,也可以说是那个神仙儿子的话去说。
周倥的所有反应,竟然都被说中了,甚至连说的内容都被判断出来,这些都是夫人跟他说的,可他明白,只有那个儿子和儿媳妇才有这种本事,从早饭的安排到现在,丝毫不差。
张父突然觉得周倥这个人有点可怜,说了那么多,都在自己儿子和儿媳妇掌握当中,真是妖怪啊,不,神仙。
“永诚兄,怎么了?难道又有了不好办的事情?”周倥见张父在那愣愣出神,提声问道。
“没,没什么事情,这一次或许不仅仅是旱灾,可能还有蝗灾,张家庄子这里已准备好大小近万只鸡鸭,到时可过去帮忙,上面这次派出的人想来不是平常之辈,听闻姚宰相那人处理政务一直不错,或许会是宰相大人亲自来管吧。”
这些话张父都背下来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一个宰相会亲自来管这些事情,可这话出自夫人口中,他不得不信。
“蝗灾?怎么又出蝗灾了?永诚兄啊,这事儿可碰不得,蝗者,皇也,真有蝗灾那是上天有告啊,你这庄子养了那么些鸡鸭,莫非早就有此打算?”
周倥正说着呢,突然想到了张家庄子从去年开始就养了不少的鸡鸭,又弄出了池塘,还有挖的井,莫非庄子中的高人早就想到了这些?才提前布置?
越想,周倥就越是感到恐惧,不仅仅是那高人的厉害,更多的是对那蝗灾的惧怕,若事成真,那今年本州损失还差一些,太行山东与河南两地就遭殃了,到时别说把粮食卖出几倍的价钱,就是十几倍也不多。
“永诚兄,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周倥不得不问了一句。
“没听谁说,全是瞎猜,瞎猜的,渺然兄为何有此一问?”张父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笑着说道。
“哦,没什么,随口一问而已,永诚兄,今天的早饭看着就让人觉得好。”周倥见张父一直不肯说那背后的高人,只好压下心中的猜测,夹起一块小葱拌豆腐。
“渺然兄客气了,没什么好东西,平常的吃食而已,小虎也快回来了吧?渺然兄,先吃,过会儿该凉了。”张父夹起一只炸的通红的小虾,塞到嘴中后说道。
他其实不爱吃虾,尤其是这种连壳都要吃的小虾,可夫人那边却每天都要给他备上一些,不吃,那夫人就会去找他的父母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爹娘就那么宠着巧儿,只要巧儿去告状,他保证挨训,想点脾气都不敢,巧儿可是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还跟妖,神仙一样。
第八十八章 庄户出事儿未来迟(第三更)
周倥和张父把正事谈完了,正准备闲聊一下的时候,周西湖匆匆赶了回来,刚要开口说话,看到张父在一旁坐着,这才想起来,自己等人在别人家里面呢,只好把要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老实地坐在叔叔旁边,拿起筷子开吃,还好,东西都没凉。
周倥经过刚才的交谈,已经不那么见外了,对着侄子问道:“小虎,可曾看到了,张家院子中的人都在吃饭?”
“恩,等。”周西虎吃的快,连忙喝了一口豆浆,把东西咽下去才说道:“看到了,全看到了,除了那些早上有事情的人,都在那里吃饭,只有小咸菜比我们这边少了几样,其他的,一个都不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看到有一个壮汉,三口就是一个大馒头,一会儿的工夫竟然吃下去四个馒头,也不怕噎到了,张叔叔,您这么做,真的比别处强多了,侄子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您这么做,院子里的人只会记得您的好,莫说是官府来人,就算是当今圣上亲自下来,院子中的人也要护着您。”
“小虎,你瞎说什么?你张叔叔还不是帮着圣上对院子中的人好一点?怎么就成了私军一般?”周倥眉头一皱,对着侄子教训道。
他心中也是感慨不断,张家庄子竟然给下人吃早饭,那些个守夜的人还要吃顿夜宵,这番用钱来铺,院子里的人的忠心可想而知,四顿饭啊,自己等人在府中也不过如此,在人家这边,那是给下人准备的。
怪不得小桔把自己往别出引,就是怕自己伤害到人家的小公子和下娘子,当时自己没做出任何会伤害那两个孩子的动作,否则的话,小桔和那旁边的石榴就能扑上来玩命。
也怪不得葛家庄子的人一说起张王两家就是满脸的羡慕,张王两家竟然把整个庄子经营的如铁板一块儿,那两个娃子为何敢在一个丫鬟的陪同下到外面玩耍?人家只要招呼一声,张王两家的庄户们,听到声音就能冲过来,自己家有钱不是本事,能让周围的人一同关照才是能耐。
“叔叔,不知您昨晚睡的如何,侄儿现半夜里也有人在来回走动,侄儿起夜的时候,竟然现有不少的房间中还亮着灯。”
周西虎确实是被吓到了,被张家庄子这种方式吓到了,也不管人家的家主在旁边,对着叔叔又说了起来。
“还有这事儿?永诚兄,你这院子是如何安排的?难不成是专为我等才这般作为?”周倥也惊讶了,觉得这不是一个庄子,而是和皇宫差不多的地方,虽然他从未在晚上进去过,可也听说,皇宫的晚上总有人在巡逻。
张父见人问了,又算是亲近的人,也不要说谎,于是说道:“也就是从去年秋上开始的,王家庄子也跟着做了,多招了几个人,没花太多多的钱,晚上有个来回走动的人,院子中的人就安稳一些,不必担心。
无非就是用了一些灯油,院子中的人睡塌实了,早起做事儿也比往常好上点,值了,不在乎那么点钱财,尤其是一些丫鬟,平时都不敢起夜,现在总是有人,少了不少的麻烦,下人也是人啊。”
“好啊,回去后,我也照着做一番,怪不得到了你这庄子,感觉与别处不同呢,下人一个个都在卖死命,永诚兄,这都是贵夫人出的点子吧?”
周倥确实被触动了,想到那些下人做事的时候一个个都那么认真,还以为院子管的严,现在才明白,是人家对下人好,一报还一报而已,看着简单,实则不易。
张父还能说什么?他总不能出卖自己的孩子,点了点头,算是承认这个事情,那些钱都是儿子和儿媳妇赚来的,根本不受他管,自己整天都在学东西,院子中的人对儿子和儿媳妇的恭敬比起自己来更盛。
看到了张父承认,三人又开始吃起来,周西虎喝点一碗豆浆,把旁边稍微有点凉的豆腐脑也挪到自己的面前,再看看那些根本吃不完的馒头和包子,问道:
“张叔叔,这些东西剩了真的要给下人用油炸了吃么?随便热一热就行了吧?”
“热一热自然是行的,许多人家甚至连热都不会热,但下午的事情通常都是最多的,加上一早上的忙碌,下人也累了,需要好好调养一下,用油煎了,一个是油水多,另一个味道好,他们可以多吃一些。
让他们多吃点,把身子养好了,能给多做些事情,累死他们再买来人简单,可忠心上就不好保证了,院子中的这些人,主家跟他说些秘密的事情,你就是抓住了,扒掉他们的皮,他们也不会把秘密说出去,对他们好一点又如何?”
张父对这个事情是深有感触,有时遇到了樱桃、石榴、小红、虎子还有二牛等人,想要问问自己的儿子如何了,这些人竟然一句话都不说,那可是会被鞭死的。
尤其是二牛,已往还在自己身边伺候过,问急了竟然会说‘老爷您就是打死小的,小的也不会说,小公子下了封口令。’
那时自己都嫉妒了,自己的儿子竟然把下人管成这样,听夫人说当时问二牛,二牛也是这么答的,如此伶俐的一个人,竟然敢死抗着家主的问话,自己只边的周围照顾的下人,夫人是问什么说什么,没法比啊。
张父当然不知道有一种力量叫信仰,那些个跟在张小宝和王鹃身边的人,早已把他们两个当成神仙一样看待了,哪怕王鹃做个炸弹,他们也会带在身上,冲进敌人当中引爆。
周倥不知道这么短短的时间里面,张父会升出如此多的想法,看粥快凉了,赶紧喝两口,刚要开口说话,外面突然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永诚兄,这是……?”周倥疑惑地问道,按理说,院子中的下人既然那么懂规矩,就不可能如此慌乱。
张父也不清楚生了什么事情,扭头看向门口,等着有人过来给解释一下。
不一会儿的工夫,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对着他说道:“老爷,就在半刻钟前,张庆家的牛不小心从山上滚了下来,张庆家的七岁孩子也跟着摔到了,院子已经派出了两个医者,估计在半刻钟就能到,还有其他的人也跟过去帮忙了。”
“知道了,快去安置,让人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千万不能耽搁。”张父一听到这个事情,也着急了,那毕竟是人命啊,牛死了无所谓,打不了向官府报备,花点钱而已,小孩子要是有个好歹,那就不好办了,由己度人,自己的儿子若是摔了,都不敢想啊。
下人应了一声离去,周倥又好奇了“永诚兄,不知那人从哪里摔的?”
“还能是哪里,庄子上就那么一处地方危险,一会儿就让人给那地方挖平坦了,下了一场雨,那地方的山滑了不少的泥石下来,把那处弄的陡峭了,早知道会出这事儿,早就让人平了,都是春忙闹的。”
张父脸色不怎么好看,强忍着着急说起来。
“哦,那不知那处和这边有多远?”周倥再问。
“没多远,用不上一刻钟,哦,我知到渺然兄要为什么了,这还是那边的人现晚了,不然早就派人出去了,庄子上样着两个医者,一个管牲畜,一个管人,有病情他们就会出去,渺然兄来时定然是看到了庄子上建了一些架子吧?”
“看到了,与这有关?”
“架子上还连出去一些用上等蚕丝拉出去的绳子,张王两家的庄户,每家都有两条,一条是铃铛,一条连着两边的竹筒,有了紧急事情,就用那个东西来求救,通常用不上几十息,这边就知道了,立即就有人做出应对。”
张父说起这个东西时,抬了抬头,一种骄傲的神态出现在他的脸上,他有资格如此,上次张小树家,从出事到被安置,只用了一刻钟,这种度,谁敢比?
周倥也听傻了,他确实是看到了那些架子,只是未曾想到竟然是庄子上的主家为庄户求救而搭建的,那边一出事儿,这边人就派出去了,自己的府中与庄子比起来都不如啊,哪个地方出了事情,远一点的得半个时辰才能把消息传过来。
“永诚兄,可否带我等去看看?”周倥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按奈不住心中的想法,提议道。
“也好,那便去看看,不知张庆的孩子如何了?千万别出事情,他家就一个宝贝疙瘩。”
张父也没心思再吃饭了,答应一声,当先起身,向外面走去。
周西虎叔侄二人也放下筷子,跟在张父的后面走出去,他们想看看,这个事情是真还是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等着他们三个人乘车赶到地方的时候,有一个孩子正在那里哭着呢,还有一个大人在一旁不停地骂着这个孩子不小心,若不是孩子受了伤,大人都可能过去打两下。
第八十九章 庄子难攻高人示(第四章)
“你说你怎么就不摔死在那山下面,摔死了我也就省心了,别人家的孩子都知道那个地方不能去,就你能耐,骑着牛往那走,胳膊摔断了吧,该呀,怎么不把脖子也摔断了,省得我和你娘以后再操心。”
大人对那边抬个胳膊让主家来的医者治疗的孩子骂着,小孩子似乎被吓到了,一动不动,睁着大眼睛,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哇哇大哭,医者给他接骨头的时候,也只不过是皱皱眉头,小脸上蹭的左一道有一道的痕迹。
“张庆,你干什么呢?你的娃子摔了你不赶紧想着弄弄,骂起来还没完了?”
张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沉着脸训斥道。
平时张父从来不管这些事情,今天一出来,还是如此严厉,把周围的人都给吓到了,张庆更是吓的哆嗦起来,主家的老爷怎么今天来了?
“老爷,没骂他,都是他不胆子大,别家的孩子放牛的时候都走到其他地方,这个败家孩子可好,非要到那被水冲坏的地方,两丈多高啊,掉下来牛都被摔死了,他也就是命大,只摔折了一条胳膊。
不好好说说他,他以后还敢往那地方去,老爷,您放心,娃子是俺自己的,一定给招呼好,刚才主家的人来了,就让媳妇去煮骨头汤了,按着主家的方子,就是…….就是煮骨头。”
张庆畏惧于主家老爷,解释起来,说着说着,说到煮骨头的方子的时候,看到老爷身边还站了两个不认识的人,马上改口,剩下的两样东西,鱼肝和海带说什么都不告诉别人。
周围的人也不纠正,众人心中都想着同一个事情,主家告诉咱的东西,凭什么让外人知道?
张父看到周西虎叔侄两个人那询问的表情,说道:“其实这么直接煮骨头,人的身体能用到的实在太少,加上一些东西,那用到的就多了,庄户都是小心眼,不愿跟别人说,没啥,加点鱼肝和海带什么的,那样子不仅仅是能多用上骨头中的东西,还能防治大脖子病呢。”
“哦?有这等事情?”周倥没想到喝个骨头汤也有讲究,张家庄子上的人实在是太可恨了,有这么好的方子却不说出来。
“当然,给小虎的那些炒面当中就加了这些东西,味道更鲜美,吃起来香,还对身子好。”张父继续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次回去,大哥和嫂嫂比以前更好了,永诚啊,你这庄子上把秘密守的可太紧了,恩,这样也好,我都羡慕你呢。”周倥一听就明白了,别看只是多加了两样东西,那用处可大了。
“牛死了?”张父对着周倥露出一个你知道怎么回事儿的表情,又向张庆问道。
“死了,一下就摔死了。”张庆点点头回道。
“死了就拉回主家那边,管家呢?”张父扫了一眼围着的人群。
“老爷,我在,一会儿就派人到官府报备,按主家新出的规矩,张庆的孩子还没到十五岁,算成未成年,这次胳膊折了,主家会6续拿出二十斤骨头和其他东西帮着娃子来恢复,所有的药钱都由主家出。”
张管家也来了,从人群中站出,对着张父说道。
张父点点头,又看了眼那个小孩子“恩,把家中那个炒面送来两斤,让孩子吃,早点好起来。”
“知道了,老爷。”管家答应一声,表明他记住了。
“永诚兄,你这是把所有的损失都自己担了?”周倥纳闷了,庄户摔死的牛,为何主家管了?还有药钱也担了,加上给的骨头和其他的一些东西,这庄户摔了还有理了?
事情安排妥当了,孩子也没什么大事儿,张父那颗悬着的心也放下来,对周倥笑着说道:“这么大点的娃子,懂的事情少,才几岁啊,一定是别人都不往那放牛,那边的草长的好一些,他才赶着牛过去。
要怨就怨主家没早一些把那个地方给弄平了,把那被水冲坏的地方敲一敲,做出个缓坡来,娃子又怎会把胳膊摔折了?平日里想杀头牛都不敢,这下好了,又有牛肉吃了,渺然兄或许不知道,小宝和鹃鹃最喜欢吃牛肉了。
尤其是那个筋头儿,用特殊的法子弄出来,咬在嘴中,一点都不觉得硬,又软又香,牛皮剥下来,到了冬天,给他们两个做身小袄子,回吧,这边安稳了。”
张父说的是的时候那种轻描淡写的样子,让周倥深有感触,不怪人家弄出的护苗队初遇自己时那种态度,主家把一切都管了,庄户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听从主家的安排,没想到人家庄子还有这种规矩。
在这个地方想要对付主家,那真是难上加难,想买通一个庄户,那和做梦没什么区别,从事到救治,这么远,一刻钟,主家责任全担,还给娃子送骨头,那真是通江河易,动张家庄子难啊。
事情被解决了,周围的庄户也都开始散去,有人还过来安慰张庆两句,张庆没说任何感激的话的,直到众人都离开,这才抱住儿子心疼地说道:
“以后别瞎走,听说今年就有学堂了,到时把你送过去,好好学,等大了就要帮着主家做事,别做对不住主家的事情,不然的话,让我知道了,就掐死你,当没你这个儿子。”
“爹,我知道了,可惜那牛了,爹,等骨头送来,就让娘吃吧,娘可能又要个给我生个弟弟或是妹妹了,让他们长的壮壮的。”
小娃子摸这着胳膊上那个已经打了石膏的地方,对着父亲说道,这东西他头一次用,说是主家弄出来的,弄到断了地方,要比直接那么挺着好。
张庆把儿子搂在怀中“别管你弟弟还是妹妹,等生下来,主家就会给东西,好好将养,等到了学堂,学不会就别回家。”
“爹,我知道了,一定好好学,学成了帮着主家做大事儿,等当上官那更好,到时我看谁敢找主家的毛病?”小娃子一脸认真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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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父带着周倥过去看过了,又回到了院子当中,看他的样子是准备送周倥三人离开了,周倥这下急了,他还准备请教一些事情呢,这么就走了,再想寻找机会可就难了。
故此,对着张父说道:“永诚兄,到了科举的时候,你就放心,定要给你找好上面的人,不知永诚兄觉得哪位可以?”
“这个,我也不懂,还请渺然兄指点一二。”张父一心想要考科举,好光耀门楣,对这种事情,知道的不都,只得问别人。
“永诚兄说笑了,怎能不知?若是永诚兄真不知晓,可问问其他人么,到时帮着为兄问问当今风云属何人。”
周倥自然不会相信张父的话了,心说你家有两个高人,这种小事情还能不告诉你?
张父看着周倥足足愣了十几息,这才说道:“既然渺然兄问了,就让我想想办法。”
他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夫人那边没告诉这种事情,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正此时,二牛这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突然进到了厅中。
“老爷,小的有要事。”二牛看了眼厅中的三个人,对老爷说道。
张父就是再傻也知道二牛的话不能对别人说,放下茶碗,看了二牛一眼。
二牛这时伶俐了,走到老爷的旁边,耳语了几句,又对周倥和周西虎笑笑,转身离开。
二牛都走了一会儿了,张父还愣呢,直到有下人过来添茶水,这才端起碗喝了一口,对着周倥说道:“渺然兄,前朝之事当要记得,切不可和女子为伍,凡是和女有关的,还是远离为好,莫说是公主了,其他大臣也应如此,否则不是好兆头啊。”
“永诚兄说的莫非是一人之下……。”周倥也不傻,一听这话,把前后一连,就知道什么意思了,连忙问了一句。
“我不知渺然兄说的是什么,反正就这么一句话,听与不听,就不是我等所管了。”
张父的话语中没有任何承认的意思,这也是放才二牛过来说的话的一些内容。
感觉上是有一点高深莫测,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照着说就是了。
周倥听到这些话却是想了许多,把张父说的事情归结起来,现自己本来要靠上去的人,现在竟然不能去靠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下人的悄悄话。
别人可以认为师下人过来说一声,周倥想的却是,那两个高人不愿意看到自己为难,这才帮了一把,越是这么想,他越是觉得恐惧。
好厉害的人,自己这边刚刚问出来,那边就能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并且提前派人来知会一声,难怪那个程县令一直想拜这边的人为是,有这样的人在背后管着,那可真的是省了许多的心,可光是这么一句话,只说让自己远离谁,还没说让自己亲近谁呢。
这可不行啊,不问明白了,日后万一有事没有做好,岂不是白费一番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