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冲击金帐(三)
浓郁的血腥气,让群马跑的更加欢欢,很快,林长青便看到了火光,忽明忽灭的火把连成一排,映照出众军士肃然的脸庞,以及冰冷的箭羽。
为了拦截越骑尉众军士,亚力硬是下令将马匹杀掉,用马匹的尸体堆成一堵墙来抵挡马群的冲击。此举,不成功便成仁,不过,亚力有信心将越骑尉拖在此处,因为他还布置了后招。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望着出现在眼前的黑色洪流,亚力高高举起了弯刀。看到亚力的动作,弓箭手立即将羽箭放在火把上。顿时,火焰突然窜起,竟是弓箭着了起来。
“放!”高呼声中,亚力将弯刀斩了出去,同时间,无数燃烧的羽箭飞出。火箭落地即着,因为亚力将大军的草料都铺在了地上。
面对突然出现的火光,受了惊吓的马群终有过一丝混乱,而且,火光很快就连成片,升腾的火焰,让不少马儿已经四散想要逃离这火堆。以火驱马,这才是亚力的办法,只要驱散马匹,亚力就能将越骑尉拖在此处,一直到大军赶到。
林长青知道这火光不会持久,却也不得不佩服此将领的办法,尤其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出办法,只是,林长青也生出了杀意,一定要将此将领斩杀。
挥枪挡下数支箭羽,林长青沉声喝道:“杀!”大叫声中,林长青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随着林长青的冲击,越骑尉众军终是露出最锋利的獠牙,向着左旗大军狂奔而去,凌厉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很快,林长青便冲进了军阵。挥动的长枪,直接将一人挑翻,而后手臂挥动,锋利的枪尖如电一般划过数人咽喉,在火把的照耀下,如此耀眼。
一枪斩杀数人,林长青胯下骏马也被人斩断了马蹄,只是林长青却依然不惧,一个飞跃直扑亚力而去,还有鲜血流淌的长枪,看去如此绚烂。
望着林长青,亚力也是热血沸腾,能够斩杀一军主将,是何等荣耀!没有一丝迟疑,亚力立即迎了上去,挥舞着弯刀斩向林长青。
疾快的速度,瞬间,亚力的弯刀便劈了林长青的长枪之上,只是此刻,长枪竟然如同水波抖动起来,幻化出数道虚影继续刺向亚力。
见此,亚力也不慌张,抬手的手臂,恰到好处的抓住长枪,而后整个人竟顺着长枪逼近林长青,挥动的弯刀直劈林长青的脑门。
望着已经近在咫尺的青年将领,林长青脸上浮现起一抹笑意。淡淡的笑容间,长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林长青手中,刺入亚力心口,而且长剑上夹杂着林长青苦修几十年的真气,直接将他的心脉震断。
剧烈的疼痛,让亚力魁梧的身躯颤抖起来,便是手中弯刀也无力滑落,只是,他怎么都掩饰不住脸上的震惊,直直盯着林长青,其中有着愤怒和不甘。
在亚力的注视下,林长青竟是出口解释道:“本将自幼练剑,只是,剑乃君子,并不适合征战用,而枪为百兵之胆,本将从军后便开始学习枪法,不过,剑法也不曾落下,只是极少使用罢了。”
听林长青说完,亚力虽不甘,然脑袋一歪,就此气绝。一剑斩杀亚力,林长青将他的尸首扔了出去,而后继续向前冲去。
这片刻功夫,越骑尉已经冲进左旗军阵,开始了血腥屠杀。左旗这一众将士本也不差,可为了抵挡马群的冲击将坐骑杀掉,现在如何面对越骑尉的冲击,没过多长时间,便被冲开一道口子。
林长青并不与他们纠缠,突破后便放声大叫道:“马踏金帐,冲啊!”随着林长青的离去,越骑尉仅剩的数百将士也打马狂奔起来,同时还有近万匹骏马,这才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飞驰的马蹄间,没过多久,林长青已经看到了灯火辉煌的鞑靼金帐,而望着已经近在眼前的金帐,越骑尉上下越发兴奋。马蹄金帐,这可是一个军人的最高荣耀,为此,头可断,血可流。
越来越近了,轰隆隆的马蹄声中,大地都为之颤抖,众军士所凝聚起来的傲然战意,更是直冲九霄,便是巴特尔,感受着这股战意,心底也有过一丝赞赏,不过更多是恼怒。恼怒越骑尉竟然真的冲击金帐,恼怒他们竟然以区区数百人来冲击重兵把守的金帐。
当越骑尉出现在视线中,一直沉默的巴特尔终于开了口,道:“告诉其木格,本汗就在他身后,漠北诸族也都在。”
巴特尔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听不出任何息怒哀乐,然而扎剌跟随他多年,如何能不清楚他的怒火。躬身一拜,扎剌转身离去。
其木格,火部副统领。如今火部主将德木图已赶往乌木特,另一副将哈尔巴拉战死,其木格已成为火部最高统帅。
听到扎剌说完,其木格冰冷的脸庞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冲他点了点头,而后张口叫道:“绍布。”
当其木格的话落下,一身材消瘦的将领立即走了出来,躬身拜道:“将军!”
望着绍布,其木格张口说道:“两千勇士,不计代价,拦住马群。”
“末将得令!”大喝声中,绍布猛夹马腹离去,而随着绍布的离去,火部一半勇士随他狂奔起来,急促的马蹄声,卷起沉重的杀气,向越骑尉狠狠撞去,即便前方更多是无主马匹。
很快,两队人马就要撞在一起,而就在此刻,绍布高呼道:“杀马!”大叫声中,绍布挥手便将弯刀甩了出去。
旋转的弯刀,疾速划过数匹骏马的马蹄,顿时,狂奔的骏马纷纷冲倒地上,发出一声巨大声响。在绍布出手同时,火部众勇士纷纷将弯刀甩了出去,削向马腿,瞬间,成片的骏马跌倒在地。这刻,马群的冲势终是缓了下,出现一丝混乱,而就是这瞬间的混乱,绍布已冲进马群。
半吊在马背上,绍布挥刀斩向马腿,每一刀的挥动,都要有马失蹄跌倒,而火部众军也都开始杀马。
越来越多的骏马跌倒在地拦在路上,不少骏马已撞在一起,使得马群的冲击缓了下来,甚至有骏马开始向两侧逃窜。
当绍布再次斩断一条马腿,却是有长枪突现,刺向他的脑门。根本不需抬头,绍布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杀机。
出手的是林长青。看马群的冲势缓了下来,林长青也不失望,立即率领越骑尉冲了上来,想趁机冲开火部大军。挥动的长枪,直刺当头将领。
没有任何迟疑,绍布竟是松开了马缰,瘦弱的身体如猴一般急速从马腹下穿过躲开长枪,而同时间,将弯刀甩了出去斩向林长青胯下马匹。
看绍布从马下蹿了出去,林长青挥动手臂重重一枪拍在马头上。沉重的力道,直接将狂奔的骏马拍到在地,若非绍布见机的快,恐怕就要被骏马压在身下,不过此刻,林长青胯下骏马一个翻滚跌落在地,直接将林长青甩了出去。人在半空,林长青一个呼吸间便稳住身形,然而就在此刻,数柄弯刀飞向林长青。
这是火部众军士出手的,凌厉的弯刀,卷起斯斯劲风,急促的马蹄声都不能将这声音遮掩。
“杀!”大喝声中,林长青猛然向前冲去,挥动的长枪幻化出数道虚影,竟是将弯刀全部挑了回去,其中一将士未能接住弯刀,直接被割掉了脑袋。就是这片刻功夫,林长青已经冲进火部大军之中,挥动的长枪间,总要带起鲜血,与他的两位师兄,仿若一柄锋利不可挡的长矛,向火部狠狠刺去,这刻,越骑尉和火部终的短兵交锋。
凭借着瘦小灵活的身子,绍布一个飞跃便躲在另一马腹下。挥手抓住越骑尉一将士的脚骨,绍布稍一用力便将他的脚骨捏碎,而后一个飞跃窜起将此军士踹下马背。单手抓着马缰,绍布并不坐下而是如鹰一般匍匐在马背上,追向林长青,细小的目光透着凌厉光芒。
绍布的速度很快,不住在马背上跳跃,而每一次挥动的手掌,都要有人倒下。很快,绍布已经靠近了林长青,只是迎接他的却是两柄长剑。
绍布速度确实够快,身法也够灵活,然而在两仪剑法内,仿佛被一张无形的网困住,最后被削掉手掌和双腿,从马背上跌落被骏马踩成了肉泥。
两支人马的激烈冲击之中,火部虽将马群撕开一条口子甚至挡住了马群的凶猛势头,不过马群的冲击也不是那么好受的,何况还有越骑尉夹杂其中,就是这片刻工夫,在林长青的率领下,越骑尉已将火部大军撕开一道口子,而且锐不可当。
这刻,漠北最精锐的火部,大楚最锋利的越骑尉,再次撞在了一起。火部想要一雪前辱,越骑尉想要再筹辉煌;火部要守护身后的大汗,越骑尉则想马踏金帐。激烈的撞击之中,不时有人倒下,挥动的刀剑,飞溅的鲜血,急促的马蹄,演奏出一处天地间最惨烈、悲壮的一幕。
255 军魂不灭
火部为抵挡马群冲击将阵线拉的过长,终是被越骑尉这支最锋利的长矛穿透,只是火部大军身后,依旧是火部精锐。
看越骑尉将火部大军凿穿,其木格肃然的脸庞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更不曾有任何动作,而是等待越骑尉大军汇合。
望着前方整齐的军阵,那一张张肃然的脸庞,林长青明白他们在等待什么,等待越骑尉入伏。现在,越骑尉虽让将火部撕开一道口子冲了出来,然而火部大军身后依旧是火部精锐,已经被火部包围,不过,林长青却怡然不惧。
轰隆隆的马蹄声,很快,越骑尉便冲击起来,冲向金帐。
盯着林长青,其木格终是动了,高举着弯刀叫道:“出击,杀!”大叫声中,其木格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其木格的叫喊声,引爆了火部沉寂已久的怒火,且在瞬间爆发出来,如同一阵洪流锐不可当。飞驰的马蹄声,如此震撼人心。
站在高处望着冲击中的火部大军,巴特尔脸上有过一丝满足,这才是鞑靼族的精锐,不管任何敌人,都能将他们撕碎,不过,巴特尔身边这些部落族长,神情可就不太一样了,有震撼有害怕,有兴奋有漠然。
很快,越骑尉和火部已撞在一起,冲撞出激烈的火花,而两军主将林长青和其木格,更是在一个照面分出了生死,就似这一战的惨烈。
随着骏马的飞驰,林长青手中长枪直刺其木格胸膛,没有任何招式,唯有一个快字,快的仿若一道闪电。
其木格也是高手,猛然后仰卧倒在马背上躲开致命一枪,而后挥刀斩向林长青腰肢,疾快的速度,生出一股刺骨寒风,林长青已经感受到了凝重的杀机。
林长青虽有办法躲过这一刀,可他并没有躲避,将长枪扔出去同时,抬手间长剑已出现在手中,斩向其木格脑门。
瞬间,其木格的弯刀已划过林长青的腰肢,只是林长青也将他的脑袋斩了下来。
疼痛,疼痛得林长青觉得天地如此安静,仿佛他已经感受不到痛苦。生命的最后一刻,林长青却是大笑起来,放声高呼道:“越骑尉威武,杀!”话到最后,整个人轰然倒地,就此气绝。
林长青的死,让越骑尉上下更加凶狠,向着火部狠狠撞了上去。飞溅的鲜血,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然而血不尽,命不绝,就要战。
最后,林长青的两名师兄双剑合璧之下,化作最锋利的矛尖,硬是将火部大军凿出一道缝隙冲了出来,然而能够冲出来的,不足百人,而且人人带伤。虽然只有百余人,越骑尉的马蹄声却不曾停下,继续向着金帐冲去。
不知谁喊了声,顿时,百余将士同时高呼道:“马踏金帐,杀!”响彻云霄的叫喊声中,这百余人所凝聚的起来的气势,却足以撼动天地,令天地都为之动容。
望着这百余名士兵,尤其是他们经过惨烈的厮杀人人带血看似来自阴间的鬼将,更加夺人心魂。这刻,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甚至有人觉得,没什么能抵挡他们的铁蹄,自己就要被他们踩碎,不过,也有人极其恼怒。
看越骑尉竟然从火部大军中冲了出来,巴特尔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他最精锐的部队竟然没能挡住越骑尉,何况人数还远多于越骑尉,这就是在活生生的打他的脸,要是再让越骑尉冲进金帐,他巴特尔的脸面何存。
扎剌自然看到大汗巴特尔寒冰一般的脸色,躬身拜道:“大汗,末将请命出战!”
望着扎剌,巴特尔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去吧,别让本汗失望。”
扎剌并没有开口,只是跪下恭恭敬敬行了一大礼,而后离去。很快,一队人马便冲了上去,这是巴特尔的亲卫队,其精锐程度,较火部有过之而不及只是人数要比火部少多了,仅有千余人,不过扎剌只带了百余人,其用意不言而喻。
很快,这两支精锐中的精锐便撞在一起,而最前方的扎剌挥动一柄长枪,凌厉的枪势,势要将最前方两名剑客斩与马下。
扎剌能够成为大汗巴特尔的侍卫头领,早就是先天高手,一枪便将一人挑下了马,只是两仪剑法也不是那么好受的,肩膀被长剑刺穿,这还是他见机的快躲过心脏要害。斩杀一人,扎剌舍弃长枪挥刀斩向另外一人,狂风一般的刀法,直接将他的脑袋斩下,只是扎剌也付出一条手臂。
手臂被斩断,剧烈的疼痛让扎刺牙齿都咬在肉里,不过扎剌并不曾停下脚步,挥舞着弯刀冲向越骑尉,所过之处一片血腥。
战到这个程度,众人都已将生死放下,只为荣誉。一人被杀,便有一人扑上,甚至有人抱着对手滚落马下,有人宁挨一刀也要砍下对手的脑袋。扎刺武功虽高,可身受重伤,在越骑尉悍不畏死的冲击之下,一军士硬挨他一刀却是将他抱住,而后,有长剑将两人串在一起,看去好不震撼!这刻,众将士所撞击出来,不是血花不是性命,是他们不灭的军魂。
惨烈又震撼的冲击之中,两队人马很快就已错开,只是,马背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一次冲击,全部落马,而且,大都战死,唯有无主的战马徘徊在着血腥之中。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尤其是包围上来的火部勇士。他们也是军人,对越骑尉这宿命的敌手只有佩服,不过各为其主,如果有人站起来,他们会毫不留情的出刀,斩下他们的脑袋。
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有人扒开尸体站了起来,银色的盔甲,是越骑尉将士。望着火部大军,此军士咧嘴一笑,高举横刀就要扑上去,然而刚迈出脚步,一柄弯刀已经划过他的咽喉,就此倒地气绝。
望着下方的血腥,巴特尔沉默片刻发出一声冷哼,喝道:“脑袋都砍下来。”说完后转身离去。
将三百刀卫全歼,楚昊宇虽有宝甲护身可依旧受了重伤,尤其是图骨的一刀,直接伤了肺腑,再加上楚昊俨也有伤在身,三人便在哈斯山中寻了个无人的暂住下来。匆匆便是数日,楚昊宇的伤势虽没有痊愈却也无大碍,至于楚昊俨,除非闭生死关,不然他与巴赫尔一战留下的伤势,难以祛除。
清晨收功而立,楚昊宇静静眺望着天际那轮炙热、威严却又笑呵呵的太阳公公,小时候,他从来都是这么叫的。突然,察觉到有人靠近,楚昊宇扭头望了过去。
来人是莫凡。莫凡在楚昊宇身后停住,缓声说道:“公子,越骑尉昨晚突袭金帐,全部战死。”
虽已料到了这个结局,可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楚昊宇还是愣了下,眼中露出一丝伤感。过了片刻,楚昊宇淡淡说道:“知道了。”而后,楚昊宇已扭过头去,只是这次并非眺望太阳,而是阿达尔草原。
见此,莫凡也不打搅他,悄无声息的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楚昊俨出现在楚昊宇身侧,随他一起眺望着阿达尔草原。突然,楚昊俨开了口,道:“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不过,我们终究是一过客罢了。”稍顿了下,楚昊俨傲然说道:“此战,足矣为他们留下千古之名,我大楚军魂,永世不灭!”
盯着金帐所在方向,楚昊宇缓声说道:“二哥,你放心好了,我没事,而且,此战过后,我要重建越骑尉。”说到这里发出一声冷哼似的笑声,楚昊宇接着说道:“说起来可笑,因为父皇和宋玥、小颖的死,我立誓找出天刺逆贼报仇,今日,听闻越骑尉上下尽数战死,我突然觉得,他们不该消失,所以,我一定要让他们活下去,军魂永不灭。”
楚昊宇的话很平静,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望着楚昊宇现在这个样子,楚昊俨突然笑了起来,点头说道:“这才是我楚家男儿,有爱憎,有血性,有情义,有担当。小七,人活一世,求的就是随心所欲、快意恩仇,放手去做,天塌不下来。”
扭头盯着二哥,楚昊宇突然笑了起来,道:“还好二哥没说你们顶着,不然,小七可不喜欢听了。”
听到楚昊宇的话,楚昊俨哈哈大笑了声,拍着楚昊宇的肩膀说道:“这才对嘛,整天冷着一张脸干什么,小七你这张脸啊,生来就是笑的。”
这次,楚昊宇也被楚昊俨逗乐了,噗嗤笑了声,张口说道:“没想到二哥也来打趣小七了。”
又是哈哈一笑,楚昊俨开口说道:“走吧,等我们赶回去,大战也该起了。”
顿时,楚昊宇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只是并非冰冷,而是肃静,幽寂的眼神充满坚定和从容。
256 归途
返回乌木特时候,三人并没有依武功飞奔,而是寻了几匹马欣赏起草原景色,一路也颇为悠闲。这是楚昊俨的主意,楚昊宇自然不会反驳他,何况,进入草原数月,楚昊宇还真没有欣赏过草原奇观。
这日,看天色将晚,楚昊俨勒马停住,道:“今晚就在此休息一晚。小七,你去打些猎物回来。”
随口应了声,楚昊宇打马离去,而折返时候,马背上已多了匹狼。看到两人望来的目光,楚昊宇直接说道:“我还没吃过狼肉,想尝尝。”
坐在火堆边上,楚昊俨点头说道:“也好,二哥也很长时间没吃这东西了,不过,小七你一掌把狼王拍死了,今晚怕是不会平静。”
这匹狼皮毛黝黑发亮,硕壮高大,因为此故,楚昊宇才选它来下酒,只是不曾想到他竟然是匹狼王。翻身下马,楚昊宇将狼王扔在火堆边上,不以为意的说道:“交给我了。”
似有些意外楚昊宇这个回答,楚昊俨先是一愣,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道:“好,今晚,二哥给你烤狼吃。”说完间,楚昊俨起身将狼王捡了起来,挥动的横刀间,很快就将狼皮剥掉且不见一点鲜血,而后切下数块不大不小的肉块,依旧没有鲜血流出,庖丁解牛,想来也不过如此。
望着楚昊俨这一手,楚昊宇眼中有过一丝叹服,尤其是看楚昊俨熟练的将狼肉穿起架在火堆上烤了起来,楚昊宇却是一阵沉默。他们兄弟七个,大哥楚昊然身为帝王荣耀至斯,然而背后所付出的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够想象的,现在,每天都要忙到深夜。
二哥楚昊俨年岁不大便成为天人境绝顶高手,虽有父王耳提面命,可楚昊宇却是知道,他武道有成之后为了学会平凡二字,曾加入军伍,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亦不曾施展过高深的武功。为此,他身上伤口无数,有一道正在心口。楚昊宇还记得当时看到伤口时候很是惊讶,忍不住问他这是怎么回事,而听到答案,楚昊宇还说二哥傻不要命,只要他稍稍施展武功就能躲开,二哥却是笑而不语,现在想来,不是他傻,是自己太聪明了。
三哥楚昊铉、四哥楚昊旭都是从军伍之中走出来的,一人成为世之猛将,所筹建的越骑尉更是这天下最锋利的矛头,能够马踏金帐。四哥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文韬武略,怕是较大哥也不遑多让,若非两年前那场变故,恐怕这次领军出征的,就要是四哥吧!
几位哥哥,楚昊宇最不了解五哥楚昊渊,更看不懂他,不过楚昊宇却是知道,五哥熟读史记尤其精通御人之道,武道上又突破先天境界,他的付出,绝对不会少。至于六哥楚昊灿,笔中已经有骨有神,而为此所付出的,楚昊宇曾亲眼看到六哥提笔一动不动的站了一下午,便是楚昊宇再三捉弄他,他的笔都没有动,也是因为此故,楚昊宇特喜欢捉弄他,换着花样捉弄他。
“为了心中所求,他们付出无数,可自己呢?自己根本无所求,谈何付出!”想到这里,楚昊宇心底却是一声暗叹。他年幼调皮只知道玩根本无心武道,能够打通任督二脉完全是阴错阳差,其中凶险,楚昊宇越大懂得越多越不敢想,出山后虽有心找出天刺逆贼为父皇报仇,然而天刺逆贼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出手,连宋玥和郭颖都惨死其手,还有自己那未出生的孩子。想到这里,楚昊宇突然觉得有些孤独,天地也如此孤寂。
沉寂之中,唯有火焰起伏不定,映照着三人的脸庞。楚昊俨将注意都放在了烤肉上,很快便有肉香味散出。莫凡神色平静,那种淡然、欣然,在火光的照耀下表露无遗。这刻,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静静中,楚昊俨突然笑了声,道:“好了,小七,拿着。”
此刻,莫凡起身拿了几袋奶酒过来,笑道:“烤狼肉,马奶酒,也是一大享受,接着。”说话间,莫凡分别给两人扔了一袋。
接过马奶酒,楚昊俨点头说道:“莫老,你也吃。”
莫凡也不客气,取了一块狼肉嚼起来,偶尔喝口酒,看去好不享受。
一手烤狼肉,一手马奶酒,楚昊宇先咬了口狼肉,有点腥,有点糙,不过劲道十足而且越嚼越香,合着马奶酒,也确是一大享受。
看两人都吃的甚欢,楚昊俨也尝了口,点头说道:“还行,不过,我第一次吃狼肉时候,差点吐。”
灌了口酒,楚昊俨接着又道:“咱们兄弟自幼锦衣玉食惯了,我第一次吃狼肉是与一群流民,他们看我一身锦衣才分了我一碗,不过真难吃,我是强忍着吃完的,当时我就想,以后再也不吃这东西了。后来入了军伍,与兄弟们一起吃的,可能是饿的,觉得真香。最后一次是我武道有成游历天下时候,在山涧一老猎户家。”
说到这里稍顿,楚昊俨自顾笑了声,接着又道:“他家野兔、山鸡、狍子、腊肉应有尽有,我却是特意要了狼肉,老丈那一锅汤炖的叫香,真叫人回味无穷。”
望着二哥楚昊俨,楚昊宇明白他话中的用意,可他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很快,楚昊宇便压下所有情绪,张口说道:“还在京城时候,舅舅告诉我说,他曾遭人追杀了七天七夜,当时,舅舅就立下宏远,若是不死,他一定要最舒坦的日子,享受最美好的东西,吃最可口的食物,玩最漂亮的女人,听最动听的曲子。”
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进入漠北后,这牛羊肉看得我都想吐,我也曾像舅舅那般发下宏远,等此战过后,我也要过最舒坦的日子,吃最可口的美食,玩最美的女人,听最动听的曲子。现在,我发现,二哥你的狼肉就烤的不错。”
当楚昊宇将话说完,楚昊俨和莫凡同时大笑起来,楚昊俨更是笑道:“还想吃?给,今晚二哥管你吃够,不过以后,想吃自己烤去。”
若是以往听到这样的话,楚昊宇自然有说不完的理由去反驳,而且要缠到他答应为止,可现在,楚昊宇却是轻嗯了声,道:“以后我烤给二哥吃。”
看到楚昊宇现在的神情,楚昊俨不由想起一句话,而且张口说了出来,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我楚家又多一顶天地里的男儿。来,小七,二哥敬你一杯。”
望着二哥楚昊俨,楚昊宇张口说道:“二哥,小七敬你!”拎着酒袋冲楚昊俨行了个虚礼,楚昊宇大口大口灌了起来,直接将一袋酒喝见了底儿。
见此,楚昊俨也将一袋酒全喝了下去,而后张口叫道:“痛快,大口吃酒大口吃肉,二哥可是好长时间没这么痛快了。”
楚昊宇自然明白这些。二哥好武,一心追求武道,虽身为亲王可说是苦行僧也不为过,何况他还担负了太多太多。巴特尔之所以想要留下楚昊俨,便是因为他姓楚,他是天人境高手,为此,他将三百刀卫都派了出来,幸好封刀门高手没有出现,不然,恐怕几人真要埋骨哈斯山。想到这里,楚昊宇突然生出一种疑惑,封刀门为何不曾出手,他们两人的身份,足够封刀门出手,何况他们还杀了巴赫尔。
越想越觉得他们该出手,楚昊宇甚至找不出任何一条不出手的理由,只是,他们为何不出手呢?摇摇头,楚昊宇终是张口问道:“二哥,你说封刀门为什么不出手?巴特尔都出兵了。”
楚昊俨自然想过这个问题,甚至将封刀门算计在内,可最终都没能猜透其中缘由。盯着火堆思索片刻,楚昊俨摇头说道:“不知道,可能跟巴赫尔有关。不过,怒桑要是敢出手,我一定将他留下。”说到这里稍顿,楚昊俨眉头稍微挑了下,傲然说道:“当日一战,有数人在一侧观战,其中一个就是怒桑,他根本没有隐藏身形,其他几人都隐藏在暗,还是巴赫尔最后一击时候,我才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看到二哥的表情,尤其是其中的傲然,甚至还有些不屑,楚昊宇突然很想问他究竟是谁隐藏在一侧,可二哥既然没有说出口,楚昊宇硬生生忍住了。
此刻,楚昊俨神色已恢复平静,淡淡说道:“小七,这天下间宗师级高手虽是屈指可数,甚至百年都不能见到一个,不过,天人境高手绝对不少。五大门派四大世家,哪家没有天人境高手坐镇?何况这天下奇人异士甚多,只是他们不愿抛头露面罢了。我楚家鹰卫所打探的情报就包括这些高手,而在鹰卫内记录在案的,不下三十人。”
说到这里轻哼了声,楚昊俨接着说道:“修为到了我等境界,已很难为外物所惑,所追求的唯有武道,突破宗师境,能够说动莫忘生,就是这个原因。”
点点头,楚昊宇张口说道:“所以,他们都是来观看你们与巴赫尔那一战的,想借此寻求武道上的突破。”
此刻,莫凡开了口,道:“我们谁不一样?七公子,我等最羡慕你的,便是开心。”
看楚昊宇陷入沉思,楚昊俨径自笑,也不说话而是冲莫凡举起了酒袋。
257 意外麻烦
子夜,天地一片寂静,三人围着火堆而坐,闭着的双目,也不知是睡去了,亦或凝神调息。寂静之中,匍匐在地上的马匹突然站了起来,有些不安的撩起了蹄子,似想着逃离。这刻,三人都睁开了眼睛,而且,两人都望向了楚昊宇。
望着楚昊宇,楚昊俨缓声说道:“足有万头凶狼,小七你这次可是惹到麻烦了,不过,”拉长的声音中,楚昊俨语气一转,笑道:“小七你似乎总能惹到事。”
楚昊宇真没想到这是一头狼王,更不曾想到他还有数万子民,不过,他虽杀不完,逃还是没有问题。
此刻,楚昊俨已站了起来,道:“走吧,没有必要跟一畜生怄气。”
看两人都站了起来,楚昊宇点头说道:“好,我来开路。”说话间,楚昊宇从地上捡起一根长棍,翻身上马冲了出去。
就是几人说话的工夫,群狼已经围了上来,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唯有一双双幽蓝的眼睛透着寒光,看去颇为吓人。望着这一幕,楚昊宇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不过随便杀了一匹狼,竟也能惹来麻烦?摇摇头,楚昊宇已将所有想法抛掷脑后,挥动木棍将一野狼挑飞。
或是害怕这无尽狼群,骏马跑的飞快,而楚昊宇一根木棍也总能挡住扑来凶狼,至于楚昊俨和莫凡两人,更不用他担心。最后,三人很是轻松的撕开一条口子离去,唯有狼群不甘的发出愤怒嘶吼,响彻整个夜空。
一口气跑出甚远,楚昊宇才将马缓了下来,轻哼道:“被上万头狼追赶,想想也是天地奇观了,这漠北草原,果真神奇。”
哈哈笑了声,楚昊俨张口说道:“这就对了,小七,学会享受。再者,被上万头狼追赶,人生能有几回,二哥可从不曾经历过,最多一次,也是被数千人追赶。”
楚昊宇并没有听过此事,张问道:“二哥,你做什么了?”
缓缓打马而行,楚昊俨张口说道:“当年我楚家争天下时候,蕲州杨氏曾放言,就是谭疯子得天下,我楚氏也不能。谭疯子,其人虽然不疯却也与疯子无疑,每日以杀人为乐,拿鲜血当酒喝,而且此人好色,连亲女儿都不放过。”
说到这里发出一声冷哼,楚昊俨接着又道:“若只是狠话也就算了,后来,杨霖竟然数次针对我楚家,甚至连浩辰都被他出手斩杀。”
楚昊宇并不认识浩辰,不过此浩与彼昊一样,都是楚家嫡系,而杨霖竟然出手斩杀楚家嫡系,要么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要么就是想要与楚家争夺天下。
此刻,楚昊俨继续说道:“得知消息后,我恼怒之下潜入蕲州将杨霖的脑袋摘了挂在城头上,不过离开时候,却是被数千人追杀数日,最后还是得孙家之助才脱身。”
撇了楚昊俨一眼,楚昊宇张口问道:“二哥,你与舅舅是怎么认识的?”
楚昊俨随口答道:“他小时候跟你一样,调皮捣蛋,我还年幼时候就认识他,那时候他经常去丰城玩。大哥是长子,自幼性格沉稳,每次都是我陪他玩,跟他闹了不少事。后来听说他闯荡江湖,我也打算一个人离家出走时候却是被父皇扔进密室,说什么时候我能够破关而出再想着闯荡江湖。”
噗嗤一声,楚昊宇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好笑父皇对二哥所做的,竟然与二哥对小敬所做的一模一样,连说过的话都照搬下来;好笑一向稳重的二哥,竟也有调皮的童年,他还从未听过。
楚昊俨知道楚昊宇发笑的原因,却是神色不变的说道:“那次,我整整闭关三年将天阳决修炼到小成,出关后我所看到的一切都变了。”
楚昊宇明白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他突破先天境界时候都没有,而是在他悟得阴阳变化之道时候才发现的,然而二哥未曾突破先天境界便已悟得,怪不得父皇将武道心得全交给二哥。
此刻,楚昊俨接着说道:“这次,我找父皇说我想闯荡江湖,父皇没有驳我反而送我一柄横刀,告诉我说,这是军中再普通不过的横刀,希望我忘记身份做个再普通不过的江湖人。此后数年,我一直以李俨这个身份闯荡江湖,做过保镖当过强盗,这柄横刀下,杀过恶霸强盗,杀过贪官污吏,也杀过江湖侠少武林名宿,不过,刀上也留下缺口无数。后来,我由刀悟道,由刀入道,就在我打算闭关时候,父皇却要我加入军伍。”
说到这里,楚昊俨的声音越发平静,道:“那个时候,我二十出头,而天下战事却到了最要紧的关头,我本以为父皇要我为家族出力,不曾想父皇只是让我做个小兵,还不能施展武功。对此,我也曾疑惑的很,不过很快就明白。我们习武,从有招到无招,最后再到有招,我由刀入道算是进入无招之境,父皇要我加入军伍做个小兵,就是要我体悟何为有招。”
看楚昊宇露出思索神色,楚昊俨倒是轻笑了声,张口说道:“刚入军伍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如何隐藏武功,每次冲锋,不自觉就将武功施展出来了,尤其是看到敌人砍来的刀剑,我明明有十种办法破他、杀他,可只能选择硬碰,还不能用内力。那种感觉,就像前面是个牙牙学语的孩童,你还必须跟他一样,得去学他。”
听到楚昊俨这个比喻,楚昊宇不由笑了起来,便是莫凡也笑了声,道:“从无到有,本就是一次婴儿学语,为此,老夫曾在天桥卖了三年字。头一年,有人买,第二年,有人看,第三年,已经没人光顾了。”说到这里稍顿,莫凡接着又道:“而且,先帝此举,也是为了武王打通任督二脉时候,轻松一些。”
点点头,楚昊俨接口说道:“我用了两年时间去适应,适应对手,适应自己,去忘记武功,而后真真正正做了两年小兵。不过正如莫老所说,因为此故,我冲击任督二脉时候,说是水到渠成也不为过,成为先天高手。等我打通任督二脉,父皇再不曾管过我,一切全让我自己去悟。”
这刻,楚昊宇在片刻的沉默过后终忍不住问道:“二哥,你是怎么悟透天人境呢?”
楚昊俨并没有回答,而是淡淡说道:“有人,天也;无人,亦天也!”
这句话,楚昊俨早就对楚昊宇说过,当时楚昊宇不懂,可现在依旧是懵懵懂懂。摇摇头,楚昊宇便将这个问题抛掷脑海,既然二哥不愿详谈,想来有他的理由。很快,楚昊宇便将这个问题抛掷脑海,张口问道:“二哥,你直接回京,还是等大战结束?”
微抬头望着天际,楚昊俨神色平静的说道:“二哥的战争已经结束,该你们小一辈了。”说到这里稍顿,楚昊俨冷声说道:“小七,有没有兴趣杀马贼?”
“马贼?”自语了声,楚昊宇抬头望向了远处。很快,楚昊宇便听到了马蹄声,只是,看他们的方向,似乎不是这里。很快,楚昊宇便有了决断,道:“凑个热闹去。”
楚昊宇确实是去凑热闹的,远远的掉在马贼身后,不过,众马贼在这个时候策马狂奔,想来有所图。
不觉间半夜已经过去天际出现一抹白线,当太阳照在这广袤无垠的草原之上,楚昊宇眼中露出一抹神采。虽然不是首次见到这天地奇观,可每次看到此情此景,楚昊宇都会叹服造物者的神奇,叹服天地之浩瀚人身之渺小。
望着泛着金光的茫茫草原,楚昊宇突然想起二哥所说那句话,有人,天也;无人,亦天也!这刻,楚昊宇竟有过一丝意动,只是很快,楚昊宇便被马贼所吸引,因为他们开始冲击了。急促的马蹄下,天地都是一阵起伏,挥动的弯刀间,楚昊宇能够看到升腾的血花。
见此,楚昊宇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靠了上去,他自不会充什么侠客去行侠仗义,更没有心情除恶扬善,只是好奇马贼所图的什么,如果有趣,他楚昊宇还要插一手。
很快,楚昊宇已能够听到此起彼伏的杀喊声、尖叫声,其中还夹杂着兵器交击的铿锵声音。这刻,楚昊宇脑海中已浮现出一个画面,数辆马车外,百余名侍卫正在抵挡马贼的攻击,只是他们为马车所牵,在马贼的快马冲击下,明显有些吃力。看到这一幕,楚昊宇明显起了兴致,打马走了上去,丝毫不怕他们看到。
对于楚昊宇这三个不速之客,争斗中的众人都看到了,却也没有人搭理他们,他们只有三人,不管那方获胜,都能够轻易解决他们。
马贼的冲击极其凶猛,每一次冲击都要有侍卫倒下,流淌的鲜血,已经将脚下土地染成血色,然而众马贼却是极其小心的避开了中间几辆马车,甚至连箭羽都不曾射出一支。望着这一幕,楚昊宇更加好奇了,不由打量起马车来。
最中间一辆马车古朴,看似并无奇特的地方,然而赶车那老头,明显是个高手,只是让楚昊宇疑惑的是,他为何不曾出手。一旦那些侍卫被马贼全歼,以老头的功法虽然能够闯出去,马车恐怕是带不走了,或者他另有依仗。
在马贼的快马冲击之下,众侍卫终是被耗尽将马车围了起来,只是没有人靠近马车,而此刻,一白裘丫头从马车内走了出来。年岁虽不大,鹅蛋脸樱桃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去甚是可爱。
面对凶残的马贼,白裘丫头非但没有任何惧意反而笑了出来。娇憨的笑容中,绿衣丫头张口说道:“呼延当家的,我姐姐说了,那三个汉人与我家小姐有血海深仇,只要杀掉他们,我姐姐就随你走,从此夫唱妇随,绝无虚言!”
顿时,众马贼都将扭头直直盯着楚昊宇三人,眼中闪着寒芒。
258 秦夷族
看到众马贼那神色不善的目光,楚昊宇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膀,张口说道:“二哥,这可不是我惹事。”
楚昊俨也不曾料到这般结果,摇摇头,道:“你是不惹事,不过总能碰到事。”
望着楚昊俨三人,一脸络腮胡的呼延真能够察觉到三人的不凡,却也怡然不惧。回头望着白裘丫头,呼延真沉声问道:“当真?”
听到呼延真的话,白裘丫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止住,冷声叫道:“呼延真,你竟然怀疑我姐姐,哼,我姐姐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盯了白裘丫头片刻,呼延真重重点点头,而后调转马头望着了楚昊宇三人。这刻,还不等呼延真有任何动作,一壮汉张口说道:“大哥,小弟这就去把他们的脑袋摘了。”
点点头,呼延真却是开口说道:“小心点。”
对于呼延真的提醒,壮汉不以为意的叫道:“知道了,兄弟们,随我冲。”大叫声中,壮汉打马冲击起来,高举的弯刀上,还有未干的鲜血。
看只有五六人冲了上来,楚昊宇微微挑起的嘴唇似挂着一抹不屑,道:“二哥,冲击?”
楚昊俨明白楚昊宇的想法,恼怒马车中人竟然拿他们做挡箭牌,恼怒马贼竟然想要摘他们的脑袋去讨好一个女子,所以,楚昊宇想给他们一个教训。所以,楚昊俨不会反驳他,张口说道:“你打头,我和莫老为你压阵。”
点点头,楚昊宇也不废话,打马冲击起来。挥动的长棍,直接将当头马贼挑下马,然后将长棍抡了一圈,已将其他五人扫下马。
看到这一幕,众马贼明显吃了一惊,然而更多的是愤怒,愤怒楚昊宇将他们的兄弟斩杀,愤怒他们三人竟也敢冲击百余人的队伍。根本不需言语,众马贼已经策马狂奔起来,向三人狠狠冲去,挥刀的弯刀,闪烁着冰冷杀意。
瞬间,楚昊宇便与马贼撞在一起,只是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众马贼非但没有将他们三人淹没,反而被他们三人撕开一条口子,留下一地尸骨。
看三人竟然从百余名马贼中间冲了出来,白裘丫头明显吃了一惊,眼中尽是不敢相信,而呼延真眼中则充满怒火,怎么说他呼延真也是草原上响当当的马贼,要是连三个人都留不住,他也就不用混了。拔出长刀,呼延真高呼道:“杀!”冰冷的大叫声中,呼延真当先冲了上去。
盯着满脸络腮胡的呼延真,楚昊宇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打马迎了上去,挥动着长棍挑向呼延真胸膛。
呼延真也是高手,能够感受到楚昊宇的不凡,不过他纵横沙漠多年,也不是吃素的。单手抓住木棍,呼延真挥刀劈向楚昊宇脑门,疾快的刀势仿若一道劲风,带起无上杀机。
感受着长刀上的杀机,楚昊宇嘴角浮现起一抹冷笑,同时间,苦修多年的真气毫无保留的涌出,长棍竟是将呼延真的胸膛刺穿。
此刻,呼延真的生机已被楚昊宇震绝,便是手中长刀也落入楚昊宇手中。夺过呼延真的长刀,在两人错身的一瞬间,楚昊宇挥刀从他的咽喉划过。
疾快的马蹄下,呼延真冲出一段后轰然倒地,一颗脑袋更是在地上滚个不停,一双眼睛至死都不能闭合。
一个照面斩杀呼延真,楚昊宇并没有停住脚步,再次冲进马贼之间,只是这次木棍便成了长刀,每一刀都要有鲜血飞溅,至于后背,楚昊宇完全交给二哥楚昊俨和莫凡。很快,楚昊宇再次将马贼凿穿,杀人无数却没不曾受一点伤。
这刻,众多马贼望向楚昊宇三人的目光就不一样了,有凶狠有兴奋,有害怕有敬畏,各异的目光,将众人心中所想、性格暴露无遗。
扫过众马贼一眼,楚昊宇突然笑了声,叫道:“杀!”大叫声中,楚昊宇再次打马冲击起来,高举的弯刀,仿若勾魂镰刀,冰冷又血腥。
当楚昊宇三人再一次从马贼中穿过,这支一百多人的马贼,所剩不足五十人。这次,终是有人怕了,看到楚昊宇往来的目光,有人直接打马离去,生恐楚昊宇再冲击而来。
一人带头,便有两人离开,很快,众马贼纷纷打马逃离,留下一地尸体。见此,楚昊宇又是一声冷笑,而后望着二哥楚昊俨说道:“二哥,我终于明白,想要当一个小兵有多难。”稍顿了下,楚昊宇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也是,修炼到连一定境界,武功已变成一种本能,一呼一吸间都是武道,何况生死关头。在楚昊宇的注视下,楚昊俨淡淡说道:“忘了。”
“忘了?”自语了声,楚昊宇思索片刻后摇摇头并没有再出声,望向马车。
半响不见楚昊宇开口,白裘丫头跺跺脚,硬着头皮说道:“喂,你有事没有?没有我们走了。”
亲眼看到他将呼延真斩杀,白裘丫头自不会被他那张俊脸迷惑,可又不见他有任何问题,尤其是他冰冷的目光似不含任何感情,便想着逃离。
望着白裘丫头,楚昊宇随口问道:“你说呢?”
听着他不咸不淡的口气,白裘丫头眼珠一转似有了主意,脸上露出娇憨神色,更是躬身冲楚昊宇行了个万福,撒娇似的说道:“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还望……”话不曾说完,却是被楚昊宇打断。
盯着白裘丫头,楚昊宇淡淡说道:“不需要以身相许,只要答我几个问题就好。”
白裘丫头根本不曾想以身相许,然而看楚昊宇如此无视自己,心底却是一阵恼怒,冷声说道:“赶紧问,我们姊妹还有要事。”
楚昊宇并不知道女子变冷的缘由,却是不以为意的说道:“你刚才说我们有血海深仇?”
撇了楚昊宇一眼,白裘丫头颇为不屑的说道:“骗这些笨马贼的,没想到你也信以为真。福伯看出你们三人功夫不凡,想拉你们做挡箭牌,这个答案满意吧?”
楚昊宇虽不信白裘丫头的话,然而听到福伯二字,不由撇了老者一眼,此福伯与彼福伯,确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而且,楚昊宇突然想就此离去,连胯下骏马都抬了抬蹄子。
此刻,楚昊俨开了口,道:“小七,既然遇上,何必躲避。”
楚昊宇确实在犹豫,因为他突然觉得,白裘丫头一行出现在这里,恰让自己遇到,而且,楚昊宇总觉得似乎还要有什么发生。这感觉莫名由来,楚昊宇想要躲避。听到二哥的话,楚昊宇瞬间有了决断,既然遇上,何必躲避。
轻点脑袋,楚昊宇望着白裘丫头说道:“你们是中原人,怎么出现在草原上?这些护卫、马贼又是怎么回事?”
或是为楚昊宇的话挑动了什么,白裘丫头的神色再变,颇为不善的说道:“谁说我们是中原人?”
顿时,楚昊宇已明白他们是什么人了,脱口叫道:“秦夷族。”
不见白裘丫头回答,楚昊宇便明白自己猜对了,而且想到正是禁军灭了鹿部让数万秦夷族人无家可归,怪不得她说有血海深仇呢。想到这里,楚昊宇再次问道:“你认识我们?”
盯着楚昊宇,白裘丫头颇为不喜的说道:“不是说过了,蒙他们的,你们怎还当真了?”说到这里,白裘丫头露出一个警惕神色,张口问道:“不会真有仇吧?你们是谁?”
看白裘丫头的神情不似造作,楚昊宇将目光放在了赶车老头身上。老者头发发白,脸上堆满皱纹,昏花的双眼没有一丝神采,佝偻着身子仿若随时都能灭掉的风中烛。
察觉到楚昊宇的目光,老者轻叹了口气。起身下马,老者更是抱拳冲楚昊俨行了一礼,道:“见过李公子!”
楚昊宇心中奇怪,可猛然想到二哥曾言他闯荡江湖时候化名李俨,想来就是此故了。
稍稍思索了下,楚昊俨张口说道:“伯阳。”
点点头,老者张口说道:“正是我家主人,只可惜主人已经不在,不然一定要与李少侠把酒言欢。”
楚昊俨确认识伯阳,虽有交往只是并无深交,若非听老头提起,楚昊俨是绝对想不起来的,而且,楚昊俨如何猜不到伯阳的死,要与他楚家有关。
这刻,还未等楚昊俨开口,白裘丫头倒是跳了起来,叫道:“福伯,他们认识大叔?太好了,你求他们救救我们可好?他们武功那么好,肯定能救得了我们。”
听到自己小姐的话,老头心底发出一声苦笑,因为他知道李俨就是楚昊俨,大楚王朝的武王,他伯家正是为楚家所灭,而瘦弱少年喊楚昊俨二哥,其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这刻,楚昊俨、楚昊宇和老头都是一阵沉默,思索着要如何办才好。
沉寂之中,楚昊宇突然笑了起来,道:“二哥,这次被你坑了。”
哈哈大笑了声,楚昊俨张口说道:“谁让你小时候经常捉弄小敬。”
楚昊宇很是意外这个回答,不由愣了下,随即摇摇头却是再说什么,打马走向马车。
259 宿命之遇
看瘦弱少年走近,老者枯槁的手掌轻颤了两下,可终没有出手,因为他没有把握,却也不曾后退,牢牢守护着马车。
撇了老头一眼,楚昊宇在马车前丈余的地方停住,望着白裘丫头问道:“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或是第一次有了获救的希望,白裘丫头根本没有听出楚昊宇话中的意思,直接说道:“还不是因为大楚贼子,灭我秦夷族烧我家园,大汗得知后不帮我们也就算了,反而以众多族人的性命为要挟,要姐姐嫁入金帐,姐姐无奈,只能顺从。至于那帮马贼,也是贪恋姐姐的美色,不过,呼延真那傻小子起码比大汗强多了,哼!”
一股脑的将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白裘丫头满眼祈求的盯着楚昊宇说道:“哥哥,救救我们好不好?”这刻,似乎觉得这些还不够,白裘丫头又道:“我姐姐美若天仙,你要是救了我们,说不定就……”后面的话,白裘丫头终没有说出口,不过看到楚昊宇冰冷的脸庞上浮现起一抹笑意,小丫头已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些冰冷的笑容之间,楚昊宇张口说道:“我叫楚昊宇,大楚亲王。”
听到楚昊宇的话,白裘丫头先是一愣,而回过神来后,大张着嘴巴却是说不出话来,圆睁的双眼,似惊讶似怀疑似愤怒,甚至还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看到小丫头的神情,楚昊宇不由一笑,道:“现在,还想我帮你们吗?”
顿时,小丫头眼中充满仇恨,大叫道:“我杀了你为爹爹娘亲叔叔伯伯还有小辰小重报仇。”大叫声中,白裘小丫头拔出一柄精致弯刀就要扑向楚昊宇,不想却是被人喝止。
“小蕊,住手!”轻柔的声音,自然不可能是赶车老头,而是车内女子。喝住伯蕊,她更是推门走了出来。
女子黑绸般秀丽的长发用几根米黄色发带缠住,俏丽脸庞脂粉未施,给人以珍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的纯真与自然,仿若初萌芽的莲花清雅脱身中隐含媚态,柔风若无骨又见刚绝清冷。
她身穿一袭米黄色长裙,冷傲的神情间,又透着一种华贵,只是满天随风飘飞的乌丝,以及平淡眼眸中的刚绝,怎么都给人以哀伤、悲绝。
看到她的一瞬,楚昊宇不由感到一种惊艳,然而望了她片刻,感受着她那种清冷和漠然,楚昊宇突然生出一种伤感,红颜薄命,她是如此,宋玥如此、郭颖亦如此。
望着楚昊宇,黄衣女子能够清楚看到他眼中的伤感,感受到他深深的孤寂。或许,他也是个失意人吧!
死一般的沉寂中,楚昊宇突然有了决断,收起所有情绪,张口说道:“随我走。”
楚昊宇的声音非常平静,口气亦平淡至极,可语气根本不容人置疑。听着楚昊宇的语气,望着他冰冷的脸庞,白裘丫头愤声说道:“你说走,我们就要跟你走吗?”
楚昊宇根本没有搭理他,甚至不曾看他,平静的目光眺望远方,无喜无悲,只有孤独。
看到楚昊宇的样子,白裘丫头越发恼怒,只是还不等她开口,黄衣女子却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小蕊,跟他走。”
扭头望着黄衣女子,白裘丫头一脸震惊,似乎不明白姐姐为何为跟楚昊宇走,正在他楚家灭了她秦夷族,毁了她的家园杀了她的父母、兄弟、姐妹。
黄衣女子也不做解释,转身就要返回马车,不曾想却是被楚昊宇喝止,道:“骑马。”
短短两个字,尤其是楚昊宇命令似的语气,让白裘丫头大怒,再忍不住叫道:“凭什么听你的?”说话间,白裘丫头更是挥挥了拳头,如果武功能够超过楚昊宇,想来她已经扑上去了。
听到楚昊宇的话,黄衣女子先是愣了下,随即便淡淡说道:“我收拾些东西。”
很快,黄衣女子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只是身后已多了个背包。望着自家姐姐,白裘女子一脸不解的问道:“姐姐,你怎么都听这个坏人的?”
抬手轻拍了拍伯蕊的脑袋,黄衣女子淡淡说道:“小丫头,等有一天你练好武功,就不用听他的了,上马。”说话间,黄衣女子更是将伯蕊扶上马背。
虽然委屈,伯蕊却是乖乖上了马,张口说道:“嗯,我听姐姐的,一定好好练武。”说到这里,伯蕊扭头撇了楚昊宇一眼,道:“等我功夫有成,一定杀了你,哼!”冷哼声中,伯蕊却是扭过头去,再不看他一眼。
接过赶马老头递来的马缰,黄衣女子望着他说道:“福伯,有武王爷、孝王爷,此行定然无碍,福伯你就回去吧,不用为小雅担心。”
老头明白黄衣女子的意思。与黄衣女子对视片刻,老头终是有了决定,一跪倒地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道:“老奴祝小姐一路好走。”说完后,老头起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草原深处。
望着福伯离去的方向,黄衣女子眼中有过一丝伤感,只是很快就已隐去,翻身上马。
这次,楚昊宇连话也懒的说了,轻夹马腹便蹿了出去。当一行五人消失不见,一地的尸体和无主的战马,似在诉说着曾经的血腥。
或是因为黄衣女子和白裘丫头,亦或被两人勾起了曾经的往事,楚昊宇一路都冰着脸庞。见此,楚昊俨和莫凡都不曾出声,至于两丫头,她们更不会开口,一路沉默,唯有马蹄声飞快。
当一轮圆月东升,楚昊宇才勒马停住,张口说道:“我去找些吃的。”说完后,猛的又夹马腹蹿了出去。
望着楚昊宇的背影,楚昊俨轻摇脑袋,他如何能不明白楚昊宇心中所想。翻身下马,楚昊俨张口说道:“下马歇会儿,一会吃点东西。”
听到吃,伯蕊虽没有回答,眼中却是露出期冀神色,她可是整整一天没吃东西,肚子都饿的咕咕叫。
此刻,莫凡开口说道:“老夫去找火。”说话间,莫凡转身离去,而望着莫凡的背影,黄衣女子眼中却是露出一抹异色,因为他突然发现,此老的武道修为也是极高、极高。
翻身下马,黄衣女子躬身冲楚昊俨行了一礼,道:“小女见过武王!”
望着黄衣女子,楚昊俨不由想起了他父亲伯阳。点点头,楚昊俨张口说道:“当年我与你父相遇江湖,只一眼,我便发现他的不凡,只是,有些人,是注定无法成为朋友的。”
抬头望着楚昊俨,黄衣女子开口说道:“我曾听家父提过你,家父说,当时他并没有猜出你的身份,不过,骨子里那种高傲,一定是世家子。”
哈哈大笑了声,楚昊俨张口说道:“当时,我也以为他是某世家子出来历练,不曾想他竟然用真名,怪不得我多年都没打探到。”
这刻,黄衣女子眼中有过一丝伤感,只是很好的隐藏起来,淡淡说道:“秦夷族,如何敢再称世家?不过偏安一偶求一生存之地罢了!”
盯着黄衣女子,楚昊俨缓声说道:“天下大局,谁不是棋子?国无义,战非罪!”说到这里顿了下,楚昊俨突然笑了声,道:“跟你一小丫头争论这个干什么。我这个弟弟如何?”
听到楚昊俨的话,伯蕊不高兴了,大叫道:“怎么,灭我秦夷族你们还有理了?还有,你们不会是打我姐姐的主意吧?你们最好放了我们,不然,等我功夫练好了,我一个个将你们……”未等伯蕊将话说完,黄衣女子已将他打断。
拍着伯蕊的肩膀,黄衣女子张口说道:“小蕊,不得无礼。”说到这里稍稍思索片刻,黄衣女子接着又道:“他,不过一失意人。”
点点头又摇摇头,楚昊俨张口说道:“若非失意,他岂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这战场,也让他真正长大。”
望着楚昊俨,尤其是他肃然脸庞上那种傲然,黄衣女子竟是不由说道:“用漠北诸族的鲜血?”
楚昊俨也不生气,淡淡说道:“总比我大楚子民的鲜血要好。”说到这里,楚昊俨挥手说道:“好了,不与你这丫头谈论这个。”
听楚昊俨如此说来,黄衣女子自不会再说什么,盘膝坐了下去。她虽是草原儿女,然而身份非凡,再加上秦夷族一直保留这中原门阀的传统,她很少骑马,这一天下来,两腿间隐隐发痛,极是难受。
就在两人说话工夫,莫凡已经返回升起一堆篝火,而没过多长时间,楚昊宇也折返回来,只是也不知他无心还是有意,竟打了一头幼鹿回来。
当幼鹿烤好,伯蕊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而黄衣女子只是随意吃了两口,而后望着火堆发呆,忽明忽暗的火堆,就像她一生,飘忽不定。
虽然没有去看,可黄衣女子的神态似刻进楚昊宇的心里,只要有任何轻微动作,楚昊宇都能发觉。
不觉间,月已中天,伯蕊蜷缩在黄衣女子怀中睡去,然而不时刮过的寒风之间,楚昊宇却能够感受到她的寒冷。犹豫片刻,楚昊宇终没有起身,闭绝神识气沉丹田,神游太虚去了。
此刻,楚昊俨心底一声叹息,起身将一件衣服披在在黄衣女子身上。
呜呜的寒风,今夜如此寒冷。
260 错觉
天正一点点放亮,坐在草原上沐浴着初晨的阳光,打坐调息一晚的楚昊宇周身有淡淡光芒浮现,最后更是融入晨光之中,看去如此耀眼,又如此温和。
睁开眼睛便望到这一幕,伯蕊眼中有过一丝惊讶。她年纪虽小,然而秦夷族身为大秦王朝后人,是真正的千年家族,见识还是有的,只是很快,伯蕊眼中的惊讶便化作愤怒,小声叫道:“坏蛋武功还这么好,真是没天理了。姐姐,我以后一定努力练武,保护姐姐你,不让他欺负你。”
最后一句,是伯蕊加上的,因为这刻,伯蕊觉得楚昊宇这个坏蛋一定要欺负她貌若天仙的姐姐,所以想要学好武功保护唯一的姐姐。不过,或许,还真会如此。
轻摸着伯蕊的脑袋,黄衣女子并没有开口,脸上却是露出一抹浅笑,而眼中更有着坚定。这一画面,如此温馨,尤其是暖暖阳光下,如此动人心魂。
噗嗤一声,楚昊宇竟是吐出一口鲜血,顿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
在楚昊宇出岔子的一瞬,楚昊俨已经察觉,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他身侧,挥手拍在他后背大穴上,内力源源不断的送了进去。此刻,莫凡也出现在楚昊宇侧,防止任何人打搅到两人。
望着突然吐血的楚昊宇,伯蕊先是一愣,眼中充满震惊,随即便露出一抹喜色,心道你个大坏蛋,遭报应了吧,哼!心中如此想着,伯蕊更是一脸得意的挥动着小拳头。
黄衣女子如何能不明白伯蕊所想,挥手抓住她的拳头示意她不可放肆,而后直直盯着楚昊宇,似乎想知道他为何会受伤。
得楚昊俨之助,楚昊宇很快就调息完毕将伤势压制住。深吸一口气,楚昊宇挥手示意二哥放手,同时说道:“二哥,我没事了。”
望了楚昊宇片刻,楚昊俨终是将手掌收回,而后说道:“你再调息片刻,静心。”最后两个字,楚昊俨更是加重了语气。
确如楚昊俨所猜测的,楚昊宇在收功时候情绪波动太大伤了心脉,所以才会吐血,而情绪的波动,则是因为黄衣女子的笑容。她的笑容、她的眼神,与宋玥如此相似,而以往都是在梦里出现的画面,竟然真的出现在眼前,以致楚昊宇生出一种错觉,似又回到大婚之日宋玥扑向他的那一刻。
楚昊宇点点头却没有开口,闭目调息去了。很快,楚昊宇便进入波澜不惊的状态,只是,脸色冰冷犹若寒冰。
终是心智高绝之辈,望着楚昊宇现在这个模样,黄衣女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歪着的脑袋,猜想究竟发生了什么,将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又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他思之吐血。
这刻,天地再次陷入沉寂,几人或沉思或调息,而伯蕊望了楚昊宇片刻,竟是又睡着了,时间飞快又巨慢。
当日上中天,楚昊宇才睁开眼睛,深邃又明亮,只是那种深入骨髓的伤感,怎么都遮掩不住。站起身来,楚昊宇张口说道:“二哥,走吧。”
点点头,楚昊俨已站了起来,拍拍楚昊宇的肩膀说道:“这便是红尘,走了。”
就在两人要上马时候,伯蕊却是张口嘟囔起来,道:“这就要走了,还没吃饭呢?”
楚昊宇三人武道有成,就是一天不吃饭也没问题,然而伯蕊一个小丫头,一顿不吃就饿的慌,何况从昨天到现在,她就吃了一顿饭。或许是看楚昊俨和楚昊宇神色虽冰冷然而为人不怎么坏,她便叫了起来。
听到伯蕊的话,黄衣女子竟有些尴尬,尤其是在三人的注视下。
看到三人望来的目光,伯蕊轻哼了声,叫道:“看什么看?我饿了,俘虏还给口饭吃呢,不给吃,就不走。”说完后,伯蕊更是将头扭到一边,根本不看几人。
望着两人,楚昊宇冷声说道:“昨晚还有鹿肉。”说完后,在楚昊宇手掌的挥舞间,昨晚不曾烧尽的木头竟有红光亮起,而且很快燃烧起来。
看到楚昊宇这一手,伯蕊两眼猛然一亮,便是黄衣女子,也在心底叹了声,不愧天之骄子,年纪轻轻天阳决已经小成,武道一途,还真是不可限量。
随着火光的升起,伯蕊便将烤熟的鹿肉架在火上,很快便有油渍渗出,散出诱人的香味,勾的小丫头口水都流了下来。
烤好之后,伯蕊并没有吃而是递到了黄衣女子身前,笑道:“姐姐,真香,给。”
望着伯蕊脸上童真的笑容,黄衣女子脸上浮现起一抹笑意,随手撕了一块,道:“够了,你快吃吧!”
呵呵笑了声,伯蕊也不废话,大口大口啃了起来。见此,黄衣女子又是会心一笑,而后望向楚昊宇三人。犹豫片刻,黄衣女子终是开口说道:“你们要不要?”
根本不待他们三人回答,伯蕊却是嘟囔道:“他们都是神仙,才不吃呢,姐姐,你赶紧吃些。”
此刻,楚昊宇冷声说道:“不用。”说话间,楚昊宇翻身上马,两眼平静的望着远方。
见此,黄衣女子终是将鹿肉吃了下去,而伯蕊在黄衣女子的再三催促下上了马,不过鹿肉被她收了起来,以免晚上没得吃。
或是因为那一刻的错觉,此后数日,楚昊宇竟再不曾与黄衣说过话,可对于伯蕊的要求,楚昊宇大都设法满足,只是两人身为大小姐不曾受过这等苦楚,数日下来,伯蕊竟是瘦了一拳,而黄衣女子脸上也充满风尘之色,不过眼睛越发明亮、有神。
靠近乌木特,人明显多了起来,不时能够遇到游曳在草原上的斥候,当然,遇到时候,楚昊宇直接出手将他们杀掉,最后,更是引来了数百人的围剿。
若只有楚昊宇三人,即便硬闯,他们三个也能全身而退,只是有黄衣女子和伯蕊在,就只能另想他法。
望着远处冲击而来的铁蹄,莫凡开了口,道:“武王爷,七公子,你们先走,老夫断后。”
此刻,楚昊俨已经有了决断,先口说道:“弃马。莫老,莫要恋战。”说话间,楚昊俨已将伯蕊抓在起来,而后一溜烟蹿了出去。对此,伯蕊明显有些恼怒,然而她却是在突然间发现,腿脚根本不听使唤,张口也没有声音,唯有愤怒的眼睛转个不听。
冲楚昊宇笑了笑,莫凡飞身离去,此刻,仅剩楚昊宇和黄衣女子。望了黄衣女子片刻,楚昊宇张口说道:“得罪。”说完后也不待她同意,楚昊宇已将她抱起。
看楚昊宇扑来,黄衣女子想都不想便要躲开,可她又如何能够躲过已经是先天高手的楚昊宇。在被楚昊宇抱住的一瞬间,黄衣女子俏脸不由一红,只是瞬间便又恢复如初,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更是透着坚毅和绝然。
楚昊宇三人武功非凡,尤其楚昊俨和莫凡,飞奔起来比骏马都要快上许多,数百人根本拦不住他们,反而被莫凡冲进人群斩杀无数,领头将领更是被他一刀割了脑袋。
天黑之前,五人已经绕开乌木特,而且真如楚昊俨所料,距乌木特三十余里的地方,一顶顶帐篷一眼望不到头,想来是大楚大军赶到。
站在远处看到这一幕,伯蕊小脸发白,两眼更有泪水流下,不由望向黄衣女子,她唯一的亲人。望着连绵不绝的帐篷,感受着其中的萧杀气息,黄衣女子的神情虽没有任何变化,然而心底却是一声叹息,一旦进入其中,恐怕她此生再不能离开。很快,黄衣女子便收起了所有情绪,事已至此,也唯有面对。
或是察觉到了黄衣女子心中所想,楚昊宇心底也是一声叹息,只是脸色越发冰冷。
此刻,楚昊俨开了口,道:“带她们返回大营不妥,莫老,要麻烦你了。”
身为龙卫,莫凡极少抛头露面,笑道:“老夫乐得偷闲。”
哈哈笑了声,楚昊俨抬起了脚步。很快,两人就走了营帐前,而得到消息的方林已经迎了出来。看到楚昊俨和楚昊宇,方林一跪到地,恭声拜道:“臣方林见过武王爷、孝王爷!”
随着方林的话,众将士纷纷跪了下去,拜道:“见过武王爷,孝王爷!”
扫过众人一眼,楚昊俨缓声说道:“都起来吧!”楚昊俨的声音不大,却是清楚落入每一个人耳中。
“谢过武王!”再次一拜,方林才站起身来,笑道:“圣上曾命方林一旦得到王爷的消息,立即加急传回京城,今日王爷得胜而归,圣上也可安心。在此,末将也恭喜王爷了。”话到最后,方林更是抱拳冲楚昊俨行了一礼,而后又望向楚昊宇,道:“短短月余,七王爷竟智灭鹰部、狼部、火部,杀额日敦、拉图这等大将,尤其是在乌木特城下斩杀右旗主将扎古力,相信一定能为公子留千古之名。”
这刻,众将都将目光放在了楚昊宇身上,这段时间,他们听说最多的便是这位爷的事迹。设计不费一兵一卒灭掉鹰部,诱使狼部大军出兵,尤其是火部一战,其中惊险与惨烈,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而后,这位爷以区区数百人冲击虎部,硬在千军万马之中斩杀了虎部主将额日敦,一句谁敢一战,犹在耳边。乌木特,楚铮一人挑城斩杀右旗大将无数,最后一战,二十余人硬撼右旗大军,斩杀扎古力于城下,如何不让人叹服。
望着楚昊宇,大都有着毫不掩饰的敬佩,当然,也有人目光充满怀疑甚至是不屑,这位爷的身份与调皮,可是谁都知道,保不准是越骑尉将功劳都推到他身上了。即便有人如此想,也没人敢说出来,毕竟他的身份太过尊贵。
在众人的注视下,楚昊宇神色平静的说道:“这些战绩,是越骑尉众兄弟拿命换来的,本将不敢居功。”
听楚昊宇如此说来,众将望向楚昊宇的目光和善许多,不少老将甚至点了点头,这种不居功不自持身份的态度,令人心生好感。
哈哈笑了声,方林点头说道:“武王爷、孝王爷得胜归来,末将已经备下酒席,请!”
261 酒宴
营帐内,方林已备下酒宴,可能够入席的却是寥寥数人。望着几名老将,楚昊俨先口说道:“小七,二哥给你介绍下几位叔伯,他们都是跟随父皇征战多年的老将。”
伸手指着一头发灰白、脸庞消瘦然精神矍烁的老者,楚昊俨沉声说道:“徐老将军,镇守山海关。开平三年那场血战,徐老将军几十日没下城头,身上伤口无数,盔甲都长进肉里,最后硬是一刀刀刮了下来。我大楚能有这十几年的安定,老将军功不可没。”
当楚昊俨的话落下,楚昊宇躬身行了一礼,道:“小七见过徐老!”
看楚昊宇竟然躬身,徐重楼赶忙伸手将楚昊宇扶住,同时说道:“二王爷,七王爷,老臣当不得,当不得!”
顺势站直身子,楚昊宇望去的目光有着毫不掩饰的敬佩,缓声说道:“徐老大名,小七常听父皇、大哥提起,今日得见真容,怎么也得一拜。何况,徐老将军镇守边关数十年,此等豪情、忠义,当得小七一拜。”
听楚昊宇如此说来,徐重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有七王爷此言,足矣!”拉长的声音中,徐重楼接着又道:“这几日,老夫仔细了解了越骑尉数月的踪迹,七王爷有勇有谋,老夫可是由衷叹服,想来我大楚又多一智勇双全的统帅。”
这番话,虽有恭维的意思,却也是他的心底话。听说楚昊宇的事迹后,他们特意找越骑尉打探究竟,最后发现所有传言竟都是真的,这可让他们对楚昊宇这个调皮王爷好奇的很。今日得见楚昊宇,气度沉稳、言语恭敬,尤其不居功不自傲,给这一众老将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当徐重楼的话落下,一面带和善笑容的老者接口说道:“老徐,好话可都让你说完了。”说话间,此将领躬身冲楚昊宇行了一礼,拜道:“末将狄海英拜见七王爷!”
此刻,楚昊俨又出口介绍道:“狄海英狄将军,镇守虎牢关。当年,狄将军一柄大刀下,一月连破七城。父皇得知后,特命能工巧匠打造一柄纯金大刀送给狄将军。”
当楚昊俨的话落下,楚昊宇张口说道:“我曾听父皇提起此事。当年,我还曾想父皇也赏赐我一柄金刀,父皇告诉我说,什么时候我能够同狄将军一般连破七城再说。”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躬身冲狄海英行了一礼,道:“小七见过狄老将军!”
笑呵呵的望着楚昊宇,狄海英扶住他同时说道:“七王爷这一礼,老夫可受不起,不过,王爷大才,此战一定能留千古之名,一柄金刀,不足道哉!”
望着笑容满面的狄海英,楚昊宇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不过没有出声,望向另一将领。此将领脸上凸凹不平神色默然,一双眼睛深不见底,身材偏瘦然而肃立之中自有一股凌厉气息弥漫,看去极具男儿气概。
随着楚昊宇的目光,楚昊俨张口说道:“杨肃,都敕堡主将。父皇征战天下时候,手下有两大绝世猛将,杨将军就是其中之一,多为前锋大将军,一柄长枪斩杀大将无数。”
当楚昊俨说完,杨肃立即接口说道:“末将杨肃见过七王爷!”
伸手扶住杨肃,楚昊宇张口说道:“小七自幼调皮好动,最喜欢听的就是父皇征战天下的故事,对几位叔叔伯伯早有耳闻,而且羡慕的很,只是几位大都镇守边关,小七从未一见,今日,该小七一拜才对。”说话间,楚昊宇恭恭敬敬冲杨肃行了一礼,而后望向最后一名将领。
此将领标准的国字脸,眉毛粗而浓,两眼大且有神,身材魁梧,两手宽大,一看就是世之虎将,而且肃立之中,给人以沉稳和大气,想来也是智勇双全之辈。这个,不用楚昊俨介绍,楚昊宇认识,陈定远,西北大都督。躬身行了一礼,楚昊宇沉声说道:“小七见过陈叔。”
望着楚昊宇,陈定远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七王爷长大了,想来先帝爷泉下有知,也要高兴的很。”说到这里稍顿,陈定远又将目光放在了楚昊俨身上,张口说道:“七王爷短短月余就名震大漠,二王爷又斩杀一代宗师巴赫尔,两位王爷已开了个好兆头,相信此战一定能够平定漠北,解我中原大患,为圣上留千古之名。”
这刻,方林接口说道:“这几日,末将还是第一次看到陈老总督的笑,托二王爷和七王爷的福了。”说到这里笑了声,方林接着又道:“诸位,都别客气了,坐。今晚,咱们就放肆一会,喝个痛快。”
众人里面,楚昊俨身份最尊贵,坐在了主座,两侧分别是楚昊宇和陈定远,方林虽是副帅,可对于陈定远这位老将军可也是佩服的很,何况还是他父辈的人物。
落座后,陈定远端起酒杯站了起来,道:“今天,老夫就卖个老,敬二王爷、七王爷一杯,请!”
饮下一杯烈酒,陈定远并没有坐下,沉声说道:“当年还在先帝帐下时候,老夫就与二公子相熟,后来天下平定,老夫入宫听先帝提的最多的便是七公子,而且,难得七公子还能叫老夫一声叔叔,陈某高兴,尤其是看到两位公子今日这等战绩,于千军万马之中斩杀一军统帅,远赴漠北扎斩杀一代宗师巴赫尔,老夫由衷欣慰。这杯酒,敬两位公子,老夫先干为敬!”
第二杯酒下肚后,陈定远又端起了酒杯,道:“这第三杯酒,大家伙都是军人,愿我们旗开得胜,一举为我皇平定漠北!”
当陈定远的话落下,众人同时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看陈定远坐下,楚昊俨端起了酒杯,缓声说道:“借陈老将军吉言,本王先祝诸位旗开得胜,到时候庆功宴上,本王一定与诸位一醉方休。”
敬下第一杯酒,楚昊俨接着又道:“诸位都是征战沙场多年的骁将,昊俨还年幼时候,已听说诸位的威名,几十年过去,诸位依旧镇守在边关,这杯酒,昊俨敬诸位,请!”
喝下第二杯酒,楚昊俨在片刻的停顿过后张口说道:“第三杯酒,昊俨恳求诸位一件事。小七年幼,能够跟随诸位将军身侧聆听教诲,是他的幸运,若有不当之处,诸位也不必碍于情面,就当后辈子侄,尽管责罚就是。”说完后根本不待众人开口,楚昊俨直接将酒喝了下去,见此,众人也只能将酒先了喝下去。此刻,楚昊俨接着又道:“小七,你敬诸位叔叔伯伯一杯,以后,多向诸位叔叔伯伯请教、学习。”
端起酒杯站起身来,楚昊宇躬身行了一礼,道:“小七自幼调皮,今日入得军伍,不过一小兵,望诸位叔叔伯伯不惜赐教。今日,小七敬诸位叔叔伯伯一杯,先干为敬!”
当众人将酒喝下,楚昊俨接口说道:“好了,今日难得大家伙聚在一起,大家伙儿随意,喝个痛快,我可是先要敬杨将军一杯。当年下马坡之战,若非杨将军率千余枪卫赶到,怕昊俨已是黄土一杯了。对了,我还记得,杨将军一枪就将董万里挑下了马,当真好枪法。”
看楚昊俨端起酒杯,杨肃忙将酒杯端了起来,道:“武王爷一个人深入敌营,于数万大军中取敌将首级,末将可是佩服的很,请!”
隔空行了个虚礼,两人同时将杯中酒饮下,而后,楚昊俨将目光放在了陈定远身上,张口说道:“我年少时候,父皇曾令我加入军中,不得暴露身份,不得施展武功,最后加入神武尉,在陈将军手下当了五年小兵。今日,昊俨敬将军一杯。”
望着楚昊俨,陈定远沉声说道:“武王爷隐藏的也够深了,来,老夫陪王爷喝一杯,敬神武营,敬曾经的兄弟!”
当两人一饮而尽,狄海英笑问道:“陈老,武王爷在神武营呆过,还五年,末将怎么不曾听说过?”
看到几人目光中都有着疑惑,陈定远神情漠然的说道:“莫说你们,老夫也不知道。我也是偶然听先帝爷提起,当时,我可真是吓了一跳。”话到最后,陈定远更是摇了摇头。
此刻,楚昊俨张口说道:“昊俨加入军伍,只为在武道上有所突破,并无心军务,所以不曾告诉众位。”
望着楚昊俨,众人不由想起楚昊俨另外一个称呼,武痴,加入军伍五年,竟无人识破他的身份,仅这份隐忍,已足以令众人钦佩,怪不得能够成为天人境高手。
或许是楚昊俨军伍的经历拉近了众人的距离,亦或喝酒熟络起来,气氛一点点热闹起来。楚昊俨虽不问朝堂是非,却与几位老将相识,至于陈定远几人,他们相交几十年再熟悉不过,唯有楚昊宇很少言语,却是静心倾听他们谈论往昔岁月,争论此战优劣。一时间,酒一坛接一坛的见底。
众人都是统兵大将,自然不会真的喝高,月上中天时候便纷纷告辞返回大营,便是方林,也说要巡视大营离去,只剩下楚昊俨和楚昊宇两人。
望了二哥楚昊俨片刻,楚昊宇张口说道:“二哥,我住越骑尉大营。”
楚昊俨明白楚昊宇的意思,点头说道:“也好。”稍顿了下,楚昊俨接着又道:“小飞也到了。”
顿时,楚昊宇眼中猛然爆射出两道寒光,直直盯着二哥楚昊俨。楚昊俨并不解释,反而张口问道:“那两人怎么办?”
楚昊宇知道楚昊俨指的谁,眼中的光芒瞬间敛去反而透出深深的伤感,沉默片刻后张口说道:“二哥,你回京时候,将她们带回去好了。”
点点头,楚昊俨张口说道:“你决定就好。”
望着二哥楚昊俨,楚昊宇终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张口说道:“二哥,你早点歇息,小七告退!”说完后直接起身离去。
262 改命
为平定漠北,大楚共派遣二十万精兵出关,山海关、虎牢关、都敕堡再加上西北边军,已有十余万将士扎营乌木特城下,大营连绵数里而不绝却是泾渭分明,各军分占一方,一切都井然有条。越骑尉虽分得一块地方,却是最小的,因为一场场血战过后,越骑尉仅剩数百人。
当楚昊宇走到越骑尉大营门口,胡志光立即迎了上来,跪拜道:“见过将军!”
这才十几日不见,胡志光魁梧的身躯上竟添了数道伤口,只是眼神越发凌厉,整个人散着浓郁杀气。盯了胡志光片刻,楚昊宇张口说道:“起来吧,曹将军可在?”
站起身来,胡志光恭声答道:“回将军,曹将军正在大帐等待将军。”
望着黑漆漆的越骑尉大营,楚昊宇沉默片刻后目无表情的说道:“带路。”说话间,楚昊宇却是率先迈出了脚步。
曹涵确在等待楚昊宇,看楚昊宇走进大营,曹涵躬身行了一礼,拜道:“末将见过七王爷!”
望了曹涵片刻,楚昊宇眼中有过一丝伤感、还有着说不出的孤独,淡淡说道:“曹将军,莫要再如此客气,此战,我不过一小兵而已,不过,”拉长的声音中,楚昊宇语气一转,沉声说道:“此战过后,本王一定重组越骑尉。”
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听楚昊宇亲口说来,曹涵还是怔了下,此刻,楚昊宇继续说道:“随二哥进入草原,我未能找到林将军,林将军却是托人带了句话给本将,伏波唯愿裹尸还,定远何需生入关。”
沉默半响,曹涵深吸了口气,尽可能平静的说道:“莫遣只轮回海窟,仍留一箭在天山。长青求仁得仁,无憾也!”
说到这里稍顿,曹涵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道:“当日,七王爷离去前,每日都遣人去乌木特叫战,这些日子,越骑尉也不曾闲着,每日都有将士叫战乌木特。”
曹涵说的简单,楚昊宇却能够听出其中的血腥,尤其是想到曹涵竟然每日都遣人叫战,楚昊宇不由点点头,道:“曹将军有心了。”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转口说道:“当日血战火部,林将军曾言,此战过后,一定将阵亡兄弟的军饷、遗物、抚恤送回家中,麻烦曹将军闲暇时候,做份名册出来,此事,本王一定做到。”
望着楚昊宇,曹涵抱拳行了一礼,道:“末将先替众兄弟谢过王爷,随后一定亲自送到将军手中。”
点点头,楚昊宇在片刻的沉默过后张口问道:“曹将军,你在越骑尉多少年了?”
听到楚昊宇这个问题,曹涵有些意外,却也在瞬间猜到了其中原委,张口答道:“自都尉组建越骑尉,末将就加入越骑尉。”说到这里稍顿,曹涵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接着说道:“末将年少时候正值天下大乱,我习文习武心高气傲,初入天下却是四处碰壁差点连命都丢了,若非都尉出手相救,恐怕曹某已是黄土一杯。末将先被都尉所救,后敬佩都尉忠义、豪情,便一心跟随都尉。后来,都尉奉先帝爷之命组建越骑尉,便命曹某任长史,匆匆十几年过去,终到使用越骑尉上场的时候。”
说到这里,曹涵直直盯着楚昊宇说道:“所以,公子不必难过,这便是越骑尉的宿命,何况,公子还有心组建越骑尉,相信浴火的凤凰,会更加灿烂。”
看曹涵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楚昊宇并不再多言,而是张口问道:“我看胡将军身上带伤,可是神威营将士在叫战?”
点点头,曹涵张口说道:“刚开始时候,乌木特只派遣一些将领出来,都被神威营高手斩杀。后来,乌木特开始派出百余人的精兵叫战,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我越骑尉开始出现伤亡。现在,五千大军,也只剩四百余人,不过,”说到这里语气一转,曹涵一脸傲然的说道:“虽有伤亡,我越骑尉的大名,足矣威震漠北、名震天下。”
感受着曹涵瘦弱身躯所散发出的傲然气息,楚昊宇点头说道:“明日,本将叫战去。”
这次,曹涵并没有同意,沉默片刻后张口说道:“七公子,我越骑尉叫战十几天,其他众军眼都红了,若非碍于都尉的大名,早就有人跳出来了。现今,公子已经返回,末将也能给公子一个交代,交给林帅吧,让他安排。”
楚昊宇如何不明白曹涵的意思,不想让自己犯险,思索片刻后终是点下了脑袋,可却是张口说道:“明日,再战最后一场,我越骑尉也该休整一段时日了。”
当楚昊宇的话落下,曹涵立即抱拳行了一礼,拜道:“谢过将军,明日,末将陪将军一战。”
望了曹涵片刻,楚昊宇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头说道:“好,联手一战。”
离开大帐,楚昊宇并没有休息,一个人站立良久,楚昊宇终是有了决定,一个闪身消失在黑暗之中。很快,楚昊宇便寻到了莫凡和黄衣女子两人,三人正围着一堆篝火而坐,而伯蕊已爬在黄衣女子怀中睡着了。
察觉到楚昊宇,莫凡立即站了起来,冲楚昊宇笑了笑却不曾出声。
望着莫凡,楚昊宇张口说道:“二哥即将回京,莫老是走是留?”根本不待莫凡回答,楚昊宇接着又道:“大军已经赶到,莫老不必再为小七的安危担心,何况还有雷老、魏老,而且与巴赫尔一战,想来莫老也有所收获。”
听楚昊宇如此说来,莫凡终是点点头,道:“那好,老夫就先回京静候公子佳音了。”
点点头,楚昊宇抱拳冲莫凡行了一礼,道:“这些日子,小七麻烦莫老了。”说到这里根本不容莫凡插话,楚昊宇又道:“莫老,小七想与这位姑娘聊聊。”
望着楚昊宇,莫凡也不多话,抱拳行了一礼后抬步离去。
走到火堆边上坐下,楚昊宇并没有立即开口,就这么望着火堆发呆,一时间,天地一片沉寂。
隔着火堆望着楚昊宇,通红的火光映照出他冰冷若雪的脸庞,一双黑白分明却是深邃让人沉迷其中的眼睛,尤其是那种伤感、孤独,虽无言却已深入骨髓。盯了楚昊宇片刻,黄衣女子心底发出一声叹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沉默良久,楚昊宇终是开了口,道:“你的眼神很像一个人。”
这刻,黄衣女子突然很想问究竟是谁,可话到嘴边硬生生被她忍住,然而目光却直直注视着楚昊宇,想听他说下去,只是楚昊宇却沉默了下去。望着楚昊宇,黄衣女子竟是很想知道他究竟有这什么样的伤心往事,又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如此伤心断肠。
又是一阵沉默,突然,楚昊宇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稍稍犹豫了下,黄衣女子终是开了口,道:“伯雅。”
或许生性如此,黄衣女子的声音很轻柔,给人暖暖的感觉,也非常平静,听不出任何担忧。
点点头,楚昊宇却又是一阵沉默。突然,楚昊宇抬起了脑袋,直直盯着伯雅,问道:“你想过此行的结果吗?”
与楚昊宇对视片刻,伯雅淡雅的脸庞上突然露出一抹笑意,淡淡的笑容却有着说不出坚定和淡然,缓声说道:“我还有得选择吗?”
望着伯雅,楚昊宇脑海中不由浮现起宋玥,两人的笑容、眼神,如此像似。深吸口压下心中的波动,楚昊宇平声说道:“二哥和莫老不日就要回京,他们会将你带至京城。”
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听楚昊宇亲口说来,伯雅还是一阵沉默,眼中流露出一丝伤感。此刻,楚昊宇接着说道:“你想知道什么,今晚,尽管问,我答你。”
沉默片刻,伯雅终是有了决断,张口问道:“为什么”
楚昊宇明白伯雅指的什么,淡淡说道:“见你第一面,我脑中唯有一词,红颜薄命,你如此,宋玥如此,郭颖如此。她们的命,我已无力更改,而你,我想改命。”说到这里稍顿了下,楚昊宇接着又道:“再者,武道到了一定境界,便会有心障,也就是所谓的心魔,你的笑容、眼神,与宋玥一样,我若不敢面对,终生武道无望。”
望着楚昊宇,伯雅再次问道:“宋玥是谁,你的妻子?”
点点头,楚昊宇张口说道:“是,她为我挡下一枚暗器身亡,当日,我们大婚。”稍顿了下后,楚昊宇接着又道:“郭颖也是我的爱妻,而且,有孕在身。”
听着楚昊宇平静却冰冷的声音,伯雅不由一阵沉默。这刻,望着楚昊宇孤独的身影,伯雅心中竟是生出无限爱怜,或许,天妒英才吧!
深吸一口气,伯雅张口说道:“七公子,伯雅想求公子一件事,他日遇到秦夷族人,还望公子网开一面,给他们一条生路。”
点点头,楚昊宇已站起身来,张口说道:“不早了,你歇息片刻。路上若有要求,尽管告诉二哥。”说完后,楚昊宇抬步离去。
望着楚昊宇的背影,伯雅不由叹了口气。低沉的叹息声,似在感慨楚昊宇的遭遇,亦或叹息自己的命运。
263 城下交锋
清晨,穿上盔甲拿起横刀,楚昊宇突然明白少了什么,楚铮。从小到大,他已经习惯了楚达和楚铮两人的存在,而今达叔守护在父皇身侧,铮叔战死沙场,楚昊宇突然觉得空落落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情绪,楚昊宇缓步走了出去。
营帐外,越骑尉众将士已集结完毕,区区数百人,却是散发出冲天的杀气,尤其是神威营众将士,很多身上都带伤,更显壮烈。大军之前,曹涵身着银色盔甲,手提三尺长剑,肃然的脸庞带着萧杀气息。
扫过众人一眼,楚昊宇沉声说道:“今日,是我越骑尉最后一次挑战乌木特,杀光他们,让他们永远记住我越骑尉。”说完后楚昊宇翻身上马,喝道:“出发!”
越骑尉刚走出大营,立即吸引了众将士的目光,尤其是最前端的楚昊宇。黑色的盔甲,冰冷的脸庞,幽寂的双眼,纯黑的骏马,端是好气度。楚昊宇身后,是曹涵和胡志光,两人都是一身银色盔甲,一威武一儒雅,一人提厚重朴刀一人握三尺长剑,也算相形得益。这刻,甚至有人随越骑尉前往乌木特观战,想看楚昊宇这位亲王的表现,他们可都好奇的很。
赶至乌木特时候,右旗将士已经摆开军阵,而且似约好了一般,五百人,不过凝而不散的气势,可知这五百人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望了前方军阵片刻,楚昊宇扭头望向胡志光,轻飘飘的说道:“胡将军,又没有兴趣夺个首胜?”
躬身行了一礼,胡志光沉声说道:“末将得令!”而后打马走了出去,明晃晃的朴刀,在眼光的照耀下散着熠熠寒芒。
走至两军中央,胡志光高声喝道:“今日,谁来送死!”
楚昊宇不在这段日子,神威营每天都来挑战,胡志光作为神威营主将,已被乌木特众将士牢记在心,何况被他一柄朴刀斩于马下的将领,不下十人,当然,胡志光身上也留下不少伤口。
听到胡志光的话,一面色凶狠身材魁梧手提狼牙棒的莽汉打马冲了出来,高呼道:“塔拉爷爷来取你狗头。”
高呼声中,马蹄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塔拉更是挥动着狼牙棒砸向胡志光脑门,疾快的速度生出一股凌厉的劲风。
盯着莽汉,胡志光也策马冲击起来,挥动的朴刀,挑向狼牙棒。
疾快的马蹄声中,很快,狼牙棒便与朴刀撞在一起,发出铿锵巨响,而且,激烈的撞击声,一直到两人错开身子才结束,只是,一切并未结束。当两人错开身子,胡志光单手握刀向身后抡去。
胡志光身为勇王楚昊铉的侍卫首领,不仅是沙场骁将,武功也极其不俗。几十斤重的朴刀,在他手中似没有重量,凌厉犹若一道寒光闪过。
此刻,塔拉似察觉到了不妙,一个闪身虽躲开了要害,只是肩头被狠狠砍了一刀。流淌的鲜血,瞬间湿透半边身子。
勒马停住,胡志光调转马头再次冲击起来,沾血的朴刀狠狠斩向塔拉脑袋。
这次,塔拉虽有心却无力抵挡,被胡志光一刀砍了脑袋,喷溅的鲜血,冲起甚高,使得众将士眼中都充满血色。
看胡志光两刀斩杀敌方大将,越骑尉众将士纷纷高呼起来,而在众人震耳欲聋的惊呼声,胡志光却不恋战,折返回来。
打马走到楚昊宇身前,胡志光沉声拜道:“末将前来复命!”
大叫了声好,楚昊宇点头说道:“胡将军这一记回马刀威势漂亮,今日首胜,归胡将军了。”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也不容胡志光插口,接着又道:“谁还有兴趣一战?”
当楚昊宇的话落下,立即有军士冲了出来,躬身拜道:“末将请战!”
此军士看去年岁不大,身材中等偏瘦,两颊深陷充满风霜神色,手中横刀也充满缺口,只是两眼奕奕有神充满傲然战意。
盯了此军士片刻,楚昊宇张口说道:“宗云飞。”
楚昊宇之所以能够叫出他的名字,一是他在神威营年龄最小,再就是因为其父,宗瑞祥。宗瑞祥也是先帝楚天枫手下有名的战将,可不知因为何故,突然间被先帝楚天枫贬官,若非几名大将求情,即便不死恐怕也要在牢狱终老。
楚昊宇不清楚其中的缘由,却知道父皇曾极其恼怒。进入漠北,楚昊宇见过宗云飞数次,还特意问过他怎么会加入神威营。
听楚昊宇叫出自己的名字,宗云飞眼中露出一丝兴奋,沉声说道:“正是末将,末将请战!”
点点头,楚昊宇张口说道:“去吧。”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又加了句,道:“本将等你的好消息。”
再次一拜,宗云飞也不废话,打马离去,只是脸上的兴奋怎么都遮掩不住。冲到场中央,宗云飞神色已平静下来,高声喝道:“谁来一战!”
听到宗云飞的话,一手握弯刀的将领猛的打马冲了出来,也不废话,挥动弯刀斩向宗云飞面门。
见此,宗云飞也策马狂奔起来,挥刀迎了上去。
很快,两人便已相遇,两刀更是狠狠撞在一起,激烈的撞击声中,两人都是一阵颤抖,然而就在此刻,弯刀突然沿着横刀旋转起来,削向宗云飞手腕。
两刀相撞的一瞬,宗云飞能够感受到一阵大力传来,手臂都颤抖起来。看弯刀削来,宗云飞大喝道:“杀!”
冰冷的大喝声中,宗云飞猛然用力,横刀竟从断口处断裂成两截,刀剑急促刺向敌手胸膛,同时挥动着断刃斩向弯刀。
如此近的距离,瞬息之间,刀剑已经刺入对手胸膛,只是他的临死反扑一击,也让宗云飞吐出一口鲜血,差点跌落马下,而手臂也被弯刀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深吸一口气稳住身躯,宗云飞挥刀将对手的脑袋斩了下去,而后打马冲到楚昊宇身前。躬身一拜,宗云飞沉声说道:“末将幸不辱命!”
看着宗云飞嘴角的血迹,手臂上血留不止的伤口,楚昊宇点头说道:“莫再说话,先疗伤。”说话间,楚昊宇却是将目光放在了场中央。
这刻,场中央又走上来一人,只是这次并非越骑尉将士,而是右旗将领。此将领身材魁梧,脸庞宽大,神色冰冷,手握厚重砍马刀,沉重的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走到场中央,扫过地上的两具无头尸首,此将领沉声说道:“谁来送死!”不大的声音,瞬间响彻整个战场。
望着此大将,楚昊宇能够感受他平静脸庞下所隐藏的狂暴气息,绝对是个高手。这刻,很多人都察觉到了此将领的不凡,却也没人畏惧,一银甲军士更是抢先站了出来,躬身拜道:“将军,末将去斩他人头。”
楚昊宇终是点点头,道:“小心。”
“谢过将军!”再次一拜,银甲军士打马冲击起来。越来越快的马蹄声中,银甲军士已将精气神提至顶点,高举的弯刀,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冷眼望着银甲军士冲击而来,魁梧壮汉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望着他,一脸冰冷。很快,银甲军士高举的横刀就要劈下,可也就在此刻,壮汉动了,手中马刀犹若一道闪电划过银甲军士咽喉。
快,太快了,很多人甚至不曾看到壮汉出手,然而银甲军士却是轰然倒地,脑袋更是滚落出去。顿时,乌木特城楼上响起一阵兴奋叫喊声,响彻整个天地。
看壮汉挥刀,楚昊宇眼中猛然闪过一道寒光。这一刀委实太快了,快的让人不可思议,就是他楚昊宇,想要躲过此刀也极其困难,绝对是先天高手,只是乌木特怎么突然出现了先天高手,而且还是大军之中,莫非是为他楚昊宇而来?
确如楚昊宇所料,魁梧壮汉正是为他而来,这刻,不仅魁梧壮汉直直盯着楚昊宇,城楼上的德木图也将目光放在了楚昊宇身上。
这段时日,越骑尉每日都来乌木特叫战,偏偏神威营还都是高手,斩杀大将无数,使得乌木特众军的士气低到了极点。昨晚得到楚昊宇赶回的消息,德木图便知道机会来了,只要在两军阵前斩杀楚昊宇,不仅可以振奋士气,还要极大的打击大楚大军的士气。所以,为了此战,德木图不仅将亲卫派了出去,还在其中隐藏了数十名高手,尤其是赛罕,更是漠北有名的高手,他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赛罕请来。
看到魁梧壮汉望来的目光,楚昊宇挥手便将横刀抓在手中,而此刻,胡志光和曹涵同时站了出来,躬身拜道:“将军,末将请战!”
盯着魁梧壮汉,楚昊宇摇头说道:“他是先天高手,专为本将而来,我去会会他。”说完后根本不容两人反驳,楚昊宇打马走了出去。
顿时,所有人都将目光放这里楚昊宇身上,不仅越骑尉、城楼上众将士,便是隐藏在周围观看此战的大楚将士也露出身形,更有人折返回去,将消息送回大营。这刻,天地一片寂静,唯有嘀嗒嘀嗒的马蹄声,静静回荡。
264 赛罕
走到场中央,楚昊宇勒马停住,望了魁梧壮汉片刻突然笑了起来。冰冷的笑容中,楚昊宇张口说道:“报上名来,本王不斩无名之辈。”
当楚昊宇的话落下,魁梧壮汉竟是哈哈大笑起来,大叫道:“七王爷豪情盖天,老夫佩服,不过,见阎王时候别忘了老夫的名字,赛罕。”
思索片刻,楚昊宇摇头说道:“赛罕?没听过,不过本王就勉为其难,送你一程好了。”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接着又道:“进入漠北,本王杀人无数,却不曾有人值本将一战,连扎古力都不行,你算第一个。”
扎古力,右旗主将,也就是乌木特的主将,却是被楚昊宇区区数十人斩杀在乌木特城下,斩杀在右旗大军之中。所以,听到楚昊宇的话,城楼上众将士的脸色瞬间寒了下去,这是他们永远无法忘记的羞辱,便是德木图,眼中也有寒光闪过,不过,赛罕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波动。
盯着楚昊宇,赛罕宽大的脸庞上浮现起一抹笑容,似不屑亦或嘲讽,道:“杀扎古力将军的,似乎是天人境高手,什么时候,七王爷也成天人境高手了?如此年轻的天人境高手,老夫可是佩服至极。”
听着赛罕话语中的嘲讽,楚昊宇淡淡说道:“天人境?快了,与巴赫尔一战,本王受益匪浅,今日,就拿你的人头来做磨刀石。”话到最后,楚昊宇已动了起来,飞身而起冲向赛罕,平举的横刀,划着一道玄之又玄的轨迹,刺向赛罕胸膛
确如楚昊宇所料,在听到巴赫尔的一瞬,赛罕古井无波的心境终生出一丝涟漪。
他不是巴赫尔的弟子,可年幼便听说巴赫尔的故事,最是羡慕、钦佩巴赫尔,而同时间,他最想挑战的也是巴赫尔,等他武道有成,一人一刀踏上哈斯山。那时候巴赫尔与他一样都是先天高手,然而一战下来,他赛罕惨败,若非巴赫尔手下留情,恐怕他已经沉尸哈斯山。如今二十年过去,巴赫尔已成为一代宗师,在漠北是神一般的存在,而他虽然痊愈,武道却再难存进。而今,听说宗师境的巴赫尔竟然被人斩杀,赛罕如何能不震惊。这刻,赛罕没有高兴更没有兴奋,亦说不上失落,他甚至说不出究竟是何种情绪,而就是这片刻的失神,楚昊宇已挥刀攻来。
终究是高手,赛罕很快就回过神来。盯着楚昊宇这简单却合着天地至理的一刀,赛罕眼中有过一丝赞赏,同时挥刀迎了上去,平淡无奇的刀势,看似要硬碰楚昊宇这一刀。
瞬间,楚昊宇手中横刀便斩在了赛罕的马刀上,只是并没有激烈的撞击声,静的让人心中难受,尤其对于赛罕来说。
刚才心神间的波动,让赛罕气势一泄,而随着马刀的挥动,赛罕的气势已攀至巅峰,打算硬碰楚昊宇,可不曾想楚昊宇这一刀看似凝重却轻飘飘的毫不着力,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让赛罕极其难受,而就在此刻,一道刀芒突现。
楚昊宇好容易才占得一丝先机,如何肯与赛罕硬碰,刚才一刀看似威猛然更多的巧劲,在两刀相击的瞬间,一道刀芒突然爆射而出,刺向赛罕胸膛。
真气凝刃,楚昊宇早就突破先天之境,尤其进入漠北这段时日,对他武道修行大有裨益,凝聚起来的刀芒,更是呈现出淡红色,血一般的颜色,看去煞是多人心魂。射出刀芒后,楚昊宇人随刀走,横刀刺向赛罕咽喉。沉重的刀势,似乎天地都在这一刀下颤抖。
这刻,赛罕脸上终有过一丝凝重,只是,眼中却有寒光闪过。深吸一口气,赛罕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了上去,挥刀斩向楚昊宇胸膛,凌厉的刀势,生出一股萧杀气息,看似要以命搏命。
盯着赛罕,楚昊宇平静的双眼无喜无悲,唯有一刀。
铿锵一声巨响,是横刀砍在了马刀上。这一刀,凝聚了楚昊宇全部修为,凝聚了楚昊宇的精气神,即便赛罕内力深厚,马刀依旧是一阵颤抖再无法寸进,然而并不曾结束,淡红色的刀芒已然刺入赛罕胸膛。
刀芒之所以呈暗红色,固是天阳决的缘故,亦因为凝聚了楚昊宇这些时日心中的杀意、愤怒。这段时日,楚铮战死,让他恼怒;林长青战死,让他悲愤;越骑尉的死战,让他感到一种悲壮,同时也心生敬佩,而伯雅的出现,更是让他回忆起往昔,让他有一种想要发泄的冲动。所有的一切,看到赛罕时候,楚昊宇突然生出傲然战意,一定要将他斩于刀下。
当刀芒入体,以赛罕魁梧的武道修为也控制不住身躯颤抖起来,最后,更有一口忍不住的鲜血吐出,竟是被楚昊宇伤了筋脉。
很少有人看到楚昊宇的刀芒,不过,众人都看到了赛罕在楚昊宇的横刀下吐血。顿时,越骑尉众将士发出兴奋的高呼声,反观乌木特众人,一个个脸上都写满震惊,包括德木图,满眼不敢相信的盯着赛罕,要知道,当年赛罕可是仅次于巴赫尔的高手。这刻,德木图突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深吸一口气,德木图挥手将侍卫叫了过来,小声吩咐着什么。
楚昊宇功夫虽不差,可硬碰赛罕也不是那么好受的。收刀而立,调息着体内翻腾的血气同时,楚昊宇张口说道:“你斗志已失,不然就不会选择硬碰,看来巴赫尔之死,让你心神不定。再接本王一刀!”话到最后,楚昊宇挥手又是一刀斩了下去。
这一刀既不快也不凌厉,然而沉重的气息,似乎天都被楚昊宇一刀斩断,所有一切都静止下来,时间的流逝,风的低语,便是阳光也在这一刀之下颤抖、起伏。
以刀合道,以身合刀。看年纪轻轻的楚昊宇施展出如此一刀,赛罕不由心生感慨,莫非他真的老了?瞬间,赛罕便压下所有情绪,且生出傲然的战意,他赛罕可是草原上的雄鹰,从来不会给任何人低头,巴赫尔都不行,更不要说小他数十载的楚昊宇。
握刀在手,赛罕魁梧的身躯突然散发出狂暴的气息,卷向楚昊宇,正是赛罕威震草原的狂风刀法。
当年,赛罕还是个小小马贼时候,只能在沙漠中截杀商旅或者势弱族群,因为他们真是太弱了,弱的不敢踏足草原。沙漠天气多变,尤其是突如其来的龙卷风,简直让人望而生畏。赛罕虽不畏惧任何人,可对于龙卷风这种天地之力,赛罕却是害怕不已,只是随着年龄的见长武功的增进,从害怕到敬畏,再到叹服,最后更是从龙卷风悟道,创出狂风刀法,如龙卷风一般突然、狂暴,将一切都撕碎。
赛罕甫一出手,楚昊宇便感到一种狂暴气息,仿佛已置身风暴之中,炽烈、凶猛、凌厉的劲风,如刀一般从手上、脸上刮过,令楚昊宇感到一阵疼痛,不过手中横刀还是斩了下去,而且恰到好处的斩在赛罕的马刀上。
顿时,一声清脆的声响静静响起,犹若风铃一般,这刻,天地似乎都静止下来,唯有这清脆叮铛声,只是随着叮铛声的落下,一切又在瞬间狂暴起来。赛罕的马刀,犹若一道狂风斩向楚昊宇胸膛,疾快的速度,凌厉的气势,天地也仅剩这一刀。
盯着赛罕,楚昊宇终是选择了后退。借着刚才一击的反震之力,楚昊宇似没了任何重量一般向后后退,看似缓慢的速度,然而马刀总差那么一线斩不到楚昊宇。
魔教的如影随意,亦或楚家的风云步,这刻,楚昊宇已将所学武功全部放下,唯有一刀。心随意动,人随刀走,或退或攻,或劈或砍,与赛罕战作一团。
当两人陷入缠斗,天地一片安静,只是观战之人却越来越多,乌木特城楼上已经站满,不少都是统兵大将。越骑尉这边,武王楚昊俨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众军之前,直直盯着楚昊宇,不过神色平淡仪态悠闲,非但不为楚昊宇担心反而有过一丝赞赏,楚昊宇能够放下生死成败,此战,不论输赢,对他武道修行大有裨益。
楚昊俨身侧,副帅方林,西北大都督陈定远,山海关徐重楼,虎牢关狄海英,都敕堡杨肃,几人也都直直盯着争斗中的两人,虽有担心,可更多是赞赏。他们都是统兵大将军略不凡,且都有着不俗的武功,自然能够看出楚昊宇现在的状态,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武道修为,不愧是天之骄子,也怪不得能够创造辉煌的战绩。
赛罕一刀接一刀仿佛无穷无尽,而且一刀刀连成片铺天盖地的卷向楚昊宇,这刻,楚昊宇就似狂风之中的一叶扁舟,游走在波涛骇浪之间,而且越来越娴熟。
随着时间的推移,赛罕的刀势逐渐缓了下来。赛罕自然不会气竭,而是将刀势都凝结起来,看似平淡无奇,却杀机盎然。
这刻,楚昊宇的横刀也是越来越慢,然而每一刀的挥动,总能恰到好处的挡住赛罕的马刀,甚至斩断赛罕的攻势。再次挥刀封住马刀的攻势,楚昊宇人随刀走,挑向赛罕的咽喉。这刻,楚昊宇终是反攻了。
265 杀先天高手
看楚昊宇挥刀攻来,赛罕虽没有后退却是收刀格挡,可就在此刻,楚昊宇手臂挥动,原本要刺向他咽喉的一刀竟是压了下去,狠狠砍在马刀上。
顿时,一声金属交击的铿锵声响,响彻整个战场,而且还不曾结束,一刀砍在马刀上,楚昊宇借反震之力抬起手臂,而后又是一刀斩了下去。沉重的刀势,带起一种惶惶天威,令众人眼中仅剩楚昊宇这一刀。
众人尚且是如此,身处局中的赛罕感受更深。盯着楚昊宇这一刀,赛罕眼中有寒光闪过,只是,他已没有选择,只能提起全部修为,挥刀迎了上去。
瞬间,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交击声响起,武功低下的,耳中都是嗡嗡作响,而武功高明之辈,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因为他们明白,生死成败就在这一瞬间。
楚昊宇虽主攻,然赛罕内力深厚,一记硬碰也不是那么好受的,巨大的反震之力,楚震得昊宇虎口发麻,胸膛内更有血气翻腾。虽然难受,楚昊宇却没有任何迟疑,高举的横刀再次斩了下去。
这一刀,没有凝重的气势,亦没有凌厉的杀机,横刀上反而浮现起淡淡的光芒,柔和、温润,就似这冬日的阳光,暖暖的,让人无力抵挡。这一刀,极尽升华,楚昊宇以身合道,融道于刀,不为成败,只为这一刀。
望着楚昊宇这一刀,赛罕突然明白自己已经败了。未曾出手,他的心神便出现波动失去先机,随后又中计硬生生承受了楚昊宇一记刀芒,而那一记刀芒不仅伤了他的经脉,更让他失去争胜之心,甚至乱了心智一阵狂攻想要将楚昊宇斩于刀下,只是这一阵狂攻非但没有伤到楚昊宇反而消耗不少内力,再压制不住体内的伤势,这个时候,楚昊宇开始反攻。
第一刀,赛罕再次中计,只能仓促应对,第二刀,即便他提起全部修为,可气势已被楚昊宇所夺,再加上体内的伤势,赛罕一口心血已经到了咽喉却不能吐出来,因为这瞬息的时间,足矣决定生死、成败。
强忍住到口的心血,赛罕挥刀斩向楚昊宇胸膛。这一刀,赛罕再不压制体内的伤势,将全部修为、性命都凝聚在刀上;这一刀,赛罕在赌,赌楚昊宇这位亲王,年纪轻轻便将突破先天境界的天之骄子,不敢与他搏命。
看赛罕不顾性命的攻来,楚昊宇有些苍白的脸庞上浮现起一抹笑意。似嘲讽似自若的笑容中,不见任何动作,楚昊宇竟已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看去玄之又玄,而横刀再此斩在马刀上。
这一记硬碰,没有声响,没有异动,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天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沉寂之中,楚昊宇突然收刀而立,淡淡说道:“你败了。”
盯着楚昊宇,赛罕粗狂的脸庞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笑容,最后更是放声大笑起来,似悲愤,似好笑,亦或解脱。越来越大的笑声中,赛罕突然吐出一口鲜血,顿时,大笑声嘎然止住,而同时停止的,还有他的生命,就此气绝。
看赛罕倒地身亡,大楚众将士发出一阵轰然大叫,反观乌木特众将士,一个个脸色冰冷,有失落,有愤怒,不过也有兴奋。
盯着楚昊宇,德木图眼中再次有寒光闪过,喝道:“大军冲击。”
当德木图的话落下,一阵号角声突然响起。呜呜的声响,这是大军冲击的讯号,顿时,早就准备妥当的德木图亲卫队立即策马冲击起来,其中更有数名高手飞身而起扑向楚昊宇。疾快的速度,凝重的杀气,似要将楚昊宇撕碎,只是此刻,楚昊俨已经出现在楚昊宇身侧。
楚昊俨看的清楚,楚昊宇刚才一刀只为拦截赛罕致命一刀,而楚昊宇斩杀赛罕的致命一击,依旧是一记刀芒。隐藏在阳光中的刀芒,直接斩进赛罕脑海,断绝了他的生机。楚昊俨甚至清楚,赛罕之所以狂笑,就是因为他先被楚昊宇的刀芒所伤,又被楚昊宇的刀芒斩杀,想赛罕一代人杰,竟然在同一地方跌倒两次甚至为此丧命,如何能不悲愤?
一个飞跃落在楚昊宇身侧,楚昊俨挥掌拍在楚昊宇后背大穴上,内力源源不断的输了过去,顿时,楚昊宇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这是楚昊宇凝结于胸口的血气,吐出这口鲜血,楚昊宇脸上才有过一丝血色。
替楚昊宇疗伤同时,楚昊俨张口说道:“莫要说话,先疗伤,不过这次,委实不错。”话到最后,楚昊俨抬手间横刀已落入手中,挥刀便将一高手斩杀。
就是这片刻工夫,漠北高手已经扑来,不过雷宏、魏正阳这两名龙卫高手、神威营一众高手也亦赶到,将楚昊宇和楚昊俨两人护在身后,与漠北高手厮杀起来。
听到号角声,曹涵立即大喝道:“越骑尉威武,杀!”大喝声中,曹涵猛夹马腹蹿了出去,高举的长剑散发出冰冷寒光。
“杀!”高呼声中,越骑尉四百余名将士同时冲击起来,急促的马蹄声硬是生出地动山摇的威势。
很快,越骑尉便与德木图的亲卫队撞在一起,激烈的碰撞之中,不时有人跌落马下,天地弥漫一股萧杀之气。
望着缠斗中的众将士,尤其是乌木特源源不绝涌出的士兵,陈定远沉声喝道:“杨肃,你率军冲击,救出七王爷立即后撤,不可恋战。”
杨肃躬身一拜,道:“末将得令!”从侍卫手中接过一柄长枪,杨肃打马冲了出去。
此刻,陈定远接着又道:“重楼、海英,你二人立即折返大营,重楼你领两万精兵前来压阵,海英你整顿三军,等本将号令。今日,德木图若敢出兵,本将非要他掉一块肉不可。”
“末将得令!”躬身一拜,徐重楼和狄海英立即打马离去。
此刻,一阵黑色洪流正冲击而来,疾快的马蹄声如同一阵轰雷回荡在天地之间。这是禁军赶到了,听闻楚昊宇与人比武,方林便知道情况要遭,离开大营时候特意将禁军派了出来。
望着陈定远老将军,方林张口说道:“陈帅,方林请战!”
点点头,陈定远张口说道:“截断右旗的归路,传令越骑尉护送武王、孝王离开。”
躬身一拜,方林带领禁军冲击起来。方林本就是禁军副统领,使唤起禁军自然是得心应手,何况禁军又是最精锐的一支卫队,很快便冲入战团,所过之处一片血腥,最后组成一个巨大的半圆,既断了右旗将士的归路,也牢牢阻挡这乌木特众军的冲击
这片刻工夫,楚昊宇身前已经堆了无数尸骨,有越骑尉众将士的,不过更多是漠北勇士。雷宏、魏正阳和神威营一众高手,围成一个圆楚昊俨两人护在中间,但凡有人靠近,都被他们斩杀。曹涵和胡志光两人分左右两路冲进德木图的亲卫队之中,所过之处一片血腥,何况还有杨肃这等绝世猛将,根本没人能挡他一枪。当禁军赶到,很快便将德木图的亲卫队淹没,然后有向着乌木特冲去。
调息之中,楚昊宇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了一切。疾驰的马蹄,挥动的刀剑,飞溅的鲜血,滚动的人头,甚至众将士冰冷的呼吸声。
压制住体内的伤势,楚昊宇张口说道:“二哥,我没事了,先退回去。”
楚昊俨知道两人在大军之中就是个累赘,便点头说道:“也好。”说话间,楚昊俨单手提起楚昊宇向后退去,见此,神威营众将士也随之向后退去,很快便脱离战团。
看楚昊俨两人离去,方林再没了任何顾忌,大叫道:“兄弟们,越骑尉夺了首胜,咱禁军也不能丢人,冲啊!”大叫声中,方林打马冲击起来,挥动的长枪直接将一人挑下马,而后手臂挥动,长枪又划过一人咽喉,带起一抹血花。
听到方林的话,三千禁军同时高喝道:“杀!”
冰冷的大喝声中,三千禁军逐渐收缩,最后成一个菱形的楔子状,向右旗大军狠狠冲了上去。
看到楚昊俨脱离战团,陈定远才算松了口气,同时打马迎了上去,两人身份太过尊贵,容不得半点损失。走到两人身前,陈定远翻身下马,张口问道:“武王,七王爷怎么样?”
望着陈定远,楚昊俨张口说道:“小七伤势不轻,要立即疗伤。陈将军,昊俨要先带小七离开。”
点点头,陈定远张口说道:“身体要紧。曹将军,你率越骑尉护送两位王爷离开。”
抱拳行了一礼,曹涵沉声说道:“末将得令!”
冲陈定远点点头,楚昊俨也不废话,直接说道:“告辞。”说完后,楚昊俨飞身离去,而越骑尉剩余的两百余名将士,紧紧护在两人身侧。
站在城楼上看楚昊宇离去,又见大楚军营中飞奔而来的洪流,德木图心底发出一声叹息,淡淡说道:“收兵。”
随着呜呜号角声的响起,右旗众将士逐渐退去,见此,方林也不曾追赶,指挥禁军打扫战场,救治大楚将士,而右旗众军,统统补上一刀,看的乌木特众将一个个脸色冰冷却也无可奈何。
266 玄甲卫
返回大营,楚昊宇便开始运功疗伤,这一坐就是一天。睁开眼睛,营帐内漆黑一片,只是楚昊宇武道有成,还是清楚的看到了坐在对面的二哥楚昊俨。
察觉到楚昊宇的目光,楚昊俨立即睁开了眼睛,与楚昊宇对视着。
两双眼睛,一双明亮犹若星辰,一双幽寂仿若大海;一双熠熠有神,一双古井无波。
对视片刻,楚昊俨张口说道:“怎么样?”
嘴角微微上挑,楚昊宇张口说道:“压制住了伤势,不过半月内,无法与人动手。”
点点头,楚昊俨肃然的脸庞上更是浮现起一抹轻笑,道:“以身合道,融道与刀,不错。”说到这里稍顿,楚昊俨脸色再次恢复寂然,道:“武功到了一定境界,可以融自身与道,借天地之力为己用,方可称之为武道。悟道之后,所比拼的不仅是武,还有心智、心志。身与气合,气与地合,地与天合,天、地、人合而为一,为身之道。无生、无死,无成,无败,为心之道。身心合一,已立于不败之地。”
看楚昊宇露出思索神色,楚昊俨却是摇头说道:“一切说是简单,然而一个悟,不知要经历多少又得承受多少,不过,红尘炼心,经历才是最精彩的地方。”
听二哥楚昊俨如此说来,楚昊宇心神突然一动,张口问道:“二哥,你要回京了?”
点点头,楚昊俨张口说道:“天亮就走。与巴赫尔一战,二哥感悟不少,要闭关一段时日。”
望了二哥楚昊俨片刻,楚昊宇突然笑了起来,道:“那小七就先恭祝二哥。”
与巴赫尔一战虽有所感悟,可楚昊俨却是清楚其中的困难,却没有说破反而对楚昊宇说道:“小七,你也该找几个随从了。”
楚昊宇明白二哥的意思,何况,他也感觉到了。初入漠北还在越骑尉时候,楚昊宇并没有任何感觉,然而楚铮战死后,楚昊宇总觉得少了什么,尤其是这次返回大营,身边虽有侍卫无数,可越骑尉是三哥的,禁军是大哥的,两名龙卫高手也只是侍卫罢了。这刻,楚昊宇突然感到一种孤独,偌大的军营,在这深深的夜里,唯有他一人。
确实该找几个随从了,心中如此想着,楚昊宇轻点脑袋,道:“我知道了。”
楚昊俨将楚昊宇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并不再多说什么。站起身来,楚昊俨张口说道:“那好,你休息片刻。”
看二哥楚昊俨走出大帐,楚昊宇并没有再入定反而发出一声叹息,张口叫道:“胡将军。”
胡志光一直守候在大帐外,听到楚昊宇的话立即走了进来,躬身拜道:“将军!”
望着胡志光,楚昊宇淡淡说道:“取纸砚过来。”
“末将得令!”再次一拜,胡志光转身走了出去。
很快,胡志光便拿来了笔墨纸砚,并顺手点着了油灯,只是就在他铺开纸张将要研墨时候,楚昊宇站了起来,道:“胡将军,我自己来。”
见此,胡志光躬身行了一礼,缓步退了下去。
走到桌案前,楚昊宇缓缓研起墨来,同时思索着给母后说些什么,而就在研墨声中,不觉间一夜已经过去。
楚昊俨并不想惊动众人,连侍卫都不曾带一个,甚至送行的都没有,只是,楚昊宇却是等候在楚昊俨的归路上。
望着二哥楚昊俨,楚昊宇张口说道:“二哥,这两封书信,麻烦你交给母后和大哥。”
接过书信,楚昊俨轻拍了拍楚昊宇的肩膀,道:“万事小心。”
点点头,楚昊宇更是冲楚昊俨笑了声,道:“二哥,一路走好。”
听到楚昊宇的话,楚昊俨先是一愣,随即便大笑起来。此刻,楚昊宇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忍不住大笑起来。激烈的笑声中,楚昊宇甚至咳嗽起来,最后摇头说道:“二哥,等我回京,一定拉着小敬找你好好喝一杯。”
止住笑,楚昊俨点头说道:“好,二哥等着你们凯旋而归。到时候,一定与你们两个喝个痛快。”说完后,楚昊俨抬步离去,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之中。
看二哥楚昊俨消失不见,楚昊宇轻摇脑袋,自顾一笑后折身返回大营。
此后数日,楚昊宇便安心疗伤,只是每日都要看望越骑尉受伤将士。当日一战,对手可是德木图的亲卫队,都是从火部挑选出来的勇士,只是为了斩杀楚昊宇才不曾佩戴红缨。硬碰之下,越骑尉伤亡近半,现今仅剩两百多人,还有不少带伤。陈定远、方林一众大将也来看过楚昊宇,而且,方林还将一队禁军留了下来保护楚昊宇。
这日调息完毕,正是夕阳西下时刻。望着如血残阳,楚昊宇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胡将军,去都敕堡大营。”
躬身一拜,胡志光沉声说道:“将军,请!”
很快,楚昊宇便赶到都敕堡大营,得到消息的杨肃早就迎了出来,而且,西北大都督陈定远也在,躬身拜道:“老臣陈定远见过七王爷!”
伸手扶住杨肃,楚昊宇张口说道:“陈叔、杨叔,折杀小侄了,切莫再如此,在此,小七也就是一小兵。”
顺势站直身子,陈定远张口说道:“君是君,臣是臣,礼不可费。七王爷,请!”
见此,楚昊宇并没有多说什么,挥手说道:“请!”说完后,楚昊宇当先走进大帐。
步入大帐,看到大帐中央的漠北地图,楚昊宇张口问道:“陈叔、杨叔,你们在商讨军情,小七能不能听听?”
听楚昊宇如此说来,陈定远哈哈笑了声,大声说道:“七王爷这话就见外了。老臣可是打听过,七王爷以身为饵诱使鹰部入伏,不废一兵一卒全歼鹰部,进入草原后,七王爷一记实则实之虚则虚之诱使狼部出兵,灭铁木族。而后,一颗人头令火部大军出击,从而灭掉火部五千精锐,此战,足矣让越骑尉名镇大漠了。今日,能有七王爷来参详参详,老臣求之不得。”
面对夸奖,楚昊宇淡淡说道:“都是越骑尉众将士用命,小七不敢居功。”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转口说道:“小侄曾听林将军讲过,越骑尉和禁军进入漠北,既为扫荡众多小部族断鞑靼族的根须,也为夺取乌木特,只是,小侄怎么觉得陈叔叔没有攻打乌木特的打算呢?”
这几日楚昊宇虽在疗伤,却也是时刻关注着乌木特,虽然每日都有人前往乌木特叫战,可楚昊宇却不曾感受到大战的气息。
陈定远并没有回答,而是笑望着楚昊宇说道:“七王爷,你看。”
顺着陈定远的手指,楚昊宇将目光放在了漠北地图上,而就在楚昊宇沉思时候,陈定远却是张口问道:“七王爷,你看到了什么?”
楚昊宇并没有立即回答,盯了地图片刻,再想到杨肃这位绝世猛将,楚昊宇心神突然一动,张口问道:“陈叔叔是指阿达尔草原。”
看楚昊宇在如此短的时间便猜到了结果,陈定远和杨肃眼中都有着掩饰不住的欣慰,心道怪不得这位爷能够创下如此辉煌的战绩,还真不是没有缘由。
哈哈笑了声,陈定远张口说道:“七王爷能在如此短时间猜透,老臣佩服!”
此刻,杨肃脸上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道:“久闻七王爷聪慧,今日末将可是见识了。”说到这里稍顿,杨肃脸上已恢复寂然,沉声说道:“漠北诸族最锋利的便是铁蹄,尤其是在这一望无垠的草原上,说是来去如风也不为过。所以,只要将鞑靼部缠在乌木特,他们就失去了最大的依仗,而后我们大楚铁蹄,就可以横扫阿达尔草原。”
望了杨肃片刻,楚昊宇躬手行了一礼,道:“那小七静候杨将军佳音。”
看楚昊宇如此,杨肃赶忙躬身行了一礼,拜道:“承蒙七王爷吉言,末将一定愿为我大楚扫平阿达尔草原。”
当杨肃的话落下,陈定远立即接口说道:“此战,要先将鞑靼部大军困在乌木特,这也是老臣不曾合围乌木特的缘由,一旦鞑靼部大军赶至,大军便开始围城。乌木特坚固、巨大,想要围攻乌木特,起码也要十五万大军,所以,老臣正在等待罗大帅。”
说到这里,陈定远颇有深意的望了楚昊宇一眼,接着又道:“此战,由兵部罗尚书挂帅,太子殿下为监军,至于七王爷您,圣上曾下旨,统领玄甲卫。”
望着陈定远,楚昊宇眼中有过一丝疑惑,张口问道:“玄甲卫?”
冲楚昊宇点头笑了笑,陈定远张口答道:“老臣表述不清,七王爷勿怪,这就详细说来。”稍顿了下后,陈定远沉声说道:“去年圣上下旨举办武试,无数人涌入京城,武试期间,圣上下旨征兵,数万人加入军伍,其中不凡江湖高手、名门弟子、世家子弟,想来也唯有七王爷的武功、身份、军略能够威震众人。经过一冬训练,这些高手已成百战雄师,这次随罗大帅进入漠北,并交由七王爷。至于玄甲二字,老臣听说是圣上特意取的。”
当陈定远的话落下,楚昊宇不由一阵沉默,因为他已猜到陈定远告诉自己这个的缘由,生恐他一个调皮随同杨肃再次进入漠北,可是,大哥为何要将玄甲卫交给自己呢?或许,大哥特意将盔甲打造成黑色时候,已经有了此意。
想不明白所以然,楚昊宇不由摇摇头,而就在此刻,陈定远接着又道:“七王爷,老臣还有军务在身,这就告辞,改日再去造访七王爷,”说完后,陈定远躬身一拜,缓步退出大帐。
这便是陈定远的精明之处。楚昊宇前来寻找杨肃自然是有事,可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说出来,他陈定远如何还能再停留。躬身一拜,陈定远缓步退出大帐。
267 神勇尉
看陈定远离去,楚昊宇眼中露出一丝异色。西北大都督,统领山海关、都敕堡、虎牢关三大边关要塞,再加上西北边军,将近二十万兵马,而且,边军年年与漠北诸族交战,其精锐程度在大楚军伍中首屈一指,陈定远能够成为西北大都督,还真不是没有缘由。很快,楚昊宇便收起了所有情绪,将目光放在杨肃身上。
沉默片刻,楚昊宇也不废话,直接问道:“杨叔叔,小七听说小飞在你营内?”
当楚昊宇的话落下,杨肃不由怔了下,非是吃惊楚昊宇怎么知道,而是吃惊他如此直接。在楚昊宇的注视下,杨肃终是点了点头,缓声说道:“二月初,元飞公子便赶到都敕堡,这次随同大军一同出征。”
听闻大哥在年初便让楚元飞离京,楚昊宇眼中有过一丝明悟,张口说道:“我想见见他。”
这次,杨肃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末将这就命人去请元飞公子。”
摇摇头,楚昊宇张口说道:“不用,告诉小飞,我在大营外等他。”
听楚昊宇如此说来,杨肃眼中有过一丝感激,毕竟楚元飞的身份是不能被人知道的。躬身行了一礼,杨肃张口说道:“末将这就遣人告诉元飞公子。”
望了杨肃片刻,楚昊宇肃然的脸庞上浮现起一抹笑意,缓声说道:“这次,小七谢过杨叔叔,告辞!”说完后楚昊宇转身就走,只是走到营帐门口时候被杨肃叫住。
“七王爷!”盯着楚昊宇的背影,杨肃沉声说道:“末将久在神策营,天下平定后,奉先帝之命镇守都敕堡。”
神策营,虽不是智王楚昊旭所创,却因为楚昊旭而名震天下。这刻,楚昊宇似乎明白大哥为何会将小飞送到都敕堡了,点点头,楚昊宇并没有出声,抬步离去。
此刻,天已黑透,唯有一支支火把闪烁不定,站在远处望去仿若星辰,只是很快,楚昊宇的目光便为一道黑影吸引。
来人身高与楚昊宇相仿,却比楚昊宇更为消瘦,给人以文弱气息,不过肃然的脸庞上充满坚毅,一双眼睛幽寂仿若一汪深潭,能够将一切都沉浸其中,正是楚元飞。
盯了楚元飞片刻,楚昊宇突然笑了起来,张口叫了声,道:“小飞。”
此刻,楚元飞肃然的脸上也浮现起一抹笑意,只是人却跪了下去,沉声说道:“小飞见过七叔。”
楚昊宇明白楚元飞行大礼的缘由,却是颇为不满的叫道:“小飞,你这是干什么?”冰冷的声音中,楚昊宇的脸色也寒了下去,接着又道:“还不起来,莫非还要我扶?”
楚元飞并没有站起来,反而磕了个头,道:“七叔,这一拜,是因为娘亲。父王出事后,娘亲整日以泪洗面,小飞离府之日,娘亲脸上才有过一丝笑容,所以,小飞一定要谢过七叔。”
轻叹了口气,楚昊宇却是走到楚元飞身侧,挥手想要将他拉起来,不曾想楚元飞又拜了下去,接着又道:“父王所犯乃逆谋大罪,这两年,无人敢踏足我智王府,唯有七叔除外,而且还上言皇伯伯使我楚元飞脱离牢笼加入军伍,所以,小飞一定要谢过七叔。”
望着楚元飞,楚昊宇摇头说道:“小飞,你我一起长大,要是再这么说,可就生分了,赶紧起来。”
楚元飞依旧不曾起身,而是再次拜了下去,道:“这第三拜,为父王。”
这刻,楚昊宇倒有些不明所以了,却是猛然用力硬将楚元飞拉了起来,极为不满的说道:“有话好好说,再多礼,我可就走了。”
站起身来,楚元飞转身望向身后大营。沉默片刻,楚元飞缓声说道:“父王兵败后,跟随父皇的亲信将领大都被杀,神策营差不多也被解散,众将士都被发配边关,其中以都敕堡居多,父王三千亲卫队神勇尉,全都在都敕堡杨叔叔帐下。当年,杨叔叔也是神策卫大将与父王交好,因此,这两年来神勇尉众将士倒也无碍,只是,他们的妻儿都在邺城。”
邺城,神策卫主帐所在,也是楚昊旭的封地,天下平定后,楚昊旭大都呆在邺城,便是后来起兵,也是以邺城为中心。
说到这里,楚元飞的声音越发平静,道:“离京之前,黄伯伯曾言,此战过后,他们可以脱离奴籍返乡。若小飞所料不差,这该是父皇最大的心愿,所以,小飞一定要替父王谢过七叔。”
这刻,楚昊宇似乎明白大哥为何要让楚元飞前来都敕堡了,四哥身为神策卫主将,天下兵马大元帅,其亲卫队之精锐,怕是与禁军、越骑尉有一拼,若是进入阿达尔草原,根本不用想,楚昊宇也知道会是何种情形。只是不知为何,这刻,楚昊宇并没有任何欣喜,反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沉默片刻,楚昊宇撇了楚元飞一眼便又将目光放在了连绵数里的大营上,张口问道:“你也要随军进入阿达尔草原?”
点点头,楚元飞张口说道:“能够与神勇尉一同作战,是小飞最大的梦想,何况,我辈男儿就该提三尺长剑开疆万里。而且,我也该博个功名,不为其他,只为娘亲。”说到这里稍顿,楚元飞将目光放在了楚昊宇身上,沉默片刻后张口说道:“那日的事,我听说了。”
不见楚昊宇的神色有任何变化,楚元飞心底一声叹息,摇头说道:“小七,都过去了。记得你曾跟我说过,你我兄弟要一起驰骋大漠,估计小博、小敬也快到了,咱们兄弟几个,马踏草原,开我大楚疆图。”
楚昊宇并没有立即回答,最后突然笑了声,张口说道:“这次,我恐怕不能跟你一起去了,不过咱们兄弟几个是一定要踏平漠北的,到时候,咱们一醉方休。”
这刻,楚元飞不由想起了太子楚元博。很快,楚元飞便压下所有杂念,笑道:“好,到时候,咱们一醉方休。”说到这里稍顿,楚元飞又是一笑,接着又道:“过的真快,不觉间咱们几个可都长大了。还记得小时候,小七你调皮,小敬有点浑,我最敬佩小博,遇事沉稳,从容大方,不过这次,小七你率军在漠北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小飞可是佩服的很。”
根本不容楚昊宇插口,楚元飞继续说道:“设计灭火部是智,千军万马中斩杀虎部首领是勇,尤其是乌木特城下一战,以区区二十几人将扎古力戏弄与股掌之间,最后更是将他斩杀,此战,足矣让小七你名震千古。”
此战,楚昊宇以身为饵在大军之中刺杀扎古力,并且斩杀风卫首领乌勒将军,对此,楚昊宇也甚是欣慰,然而因为自己一时大意致使楚铮战死,楚昊宇心中还是一阵隐隐约约的痛。轻摇脑袋,楚昊宇缓声说道:“可惜铮叔却因我而死,此后,小七已是孤家寡人一个了。”说到这里,楚昊宇更是发出一声苦笑。
想到楚铮战死,楚元飞心底也是一声暗叹。他们年幼时候,最是喜欢捉弄楚铮,而楚铮也将他们当做后辈子侄照顾有加。摇摇头,楚元飞岔开话说道:“小七你还不知道吧,前几日小七你在乌木特城下斩杀先天高手伊德勒,越骑尉也将乌木特众将士斩杀贻尽,此后,其他三府卫每日都向陈帅和方帅请战,最后两人决定让都敕堡、虎牢关和山海关三卫轮流叫战乌木特。”
稍顿了下后,楚元敬接着又道:“这几日,每天都有将士千万乌木特叫战,而且,都敕堡、虎牢关和山海关这三卫镇守边关十几年,这次竟是暗自攀比起来,每此都以人头定输赢。因为此故,每日的比斗都极其惨烈,有时候,甚至无人能够全身而退。”
听楚元飞如此说来,楚昊宇不由想起了陈定远老将军的话,他们就是要将漠北大军缠在乌木特,使他们失去最锋利的铁蹄之利。想到这里,楚昊宇突然一阵意动,既然大军要围困乌木特,到时候,要不就率玄甲卫进入草原好了,扫荡草原诸族,玄甲卫都是武功高手,只要经历战场,肯定是一支百战雄师。这刻,楚昊宇倒有些期待玄甲卫了。
不见楚昊宇开口,楚元飞猛然想到什么,张口问道:“小七,你的伤势怎么样?不过,斩杀先天高手,不错啊,现在,怕小敬已不是你的对手了。”
轻摇脑袋,楚昊宇张口说道:“已无大碍,只是伤了筋脉这几日不能动武,安心调息几日也就好了。”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抬头望向天际,深邃的目光,也不知究竟在想着什么。
看到楚昊宇现在的样子,楚元飞心底又是一声暗叹,曾经调皮的玩伴竟然变成这个样子,如何能不让人叹惜?很快,楚元飞也将目光放在天际,两双目光一样的深邃,一样的悠远。这刻,天地一片沉寂,唯有不时的寒风,带起呜呜声响,更显空旷。
268 下马威
时间飞快,尤其是静心调息时候,不觉间数日已经过去,楚昊宇的伤势也好的七七八八。这日清晨,楚昊宇端坐在山头之上面朝东方,沉寂之中,瘦弱的身体长龙吸水般将初晨的阳光吸入身体,流经筋脉汇入丹田,同时间,周身弥漫着淡淡光芒的楚昊宇,亦如一轮初升的骄阳。
沐浴着阳光,楚昊宇心中一片安静,无喜无悲,无忧无虑。这刻,天地似乎缓了下来,阳光、清风,白云,楚昊宇脑海中甚至倒映出整个天地,而且,楚昊宇也更加清晰察觉到了自己。这刻,楚昊宇脑海中不由浮现起二哥楚昊俨所说的话:身与气合,气与地合,地与天合,天、地、人合而为一,为身之道。
缓缓之中,时间似也缓了下来;静静之中,楚昊宇却又觉得一切又动了起来,带着一种大道痕迹。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令楚昊宇很是享受,不愿醒来。不觉间,楚昊宇周身竟是有一阵肉眼可见的波动浮现,仿若楚昊宇突然动了,在天地这汪清泉内卷起一层层涟漪。
看到这一幕,雷宏和魏正阳眼中有过一丝惊异,楚昊宇以身合道后竟然能够引动天地,已经触到天人境的门槛。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的震惊和叹服,甚至还有一丝羡慕。不过,两人武道非凡,再加上这些时日跟随楚昊宇身侧,能够明白他为此所付出的。
这般境界内,时间缓慢又飞快,很快日已中天,此刻,一道身影飞速奔来,虽被魏正阳拦住却已将楚昊宇惊醒。
看楚昊宇站起身来,胡志光一跪到地,拜道:“非是末将打搅将军,末将刚得到消息,太子殿下、勇王爷、罗大帅距大营不足十里,陈帅、方帅已经出营迎接。”
或是还沉浸在刚才的境界之中,楚昊宇淡淡说道:“都来了,走吧!”说话间,楚昊宇当先迈出了脚步,前往迎接三哥楚昊铉、太子楚元博一行,只是今日,迎接他们的并非只有楚昊宇等人。
乌木特,德木图肃立城楼之上望着下方的厮杀。大楚边军都是百战老兵,然而漠北男儿自幼在马背上长大是天生的战士,激烈的硬碰之下,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飞溅的鲜血,看去如此惨烈,只是此刻,德木图的心神并不在这里,深邃的目光望向东方。
楚昊宇赶到陈定远一行身侧时候,已经能够看到前方黑白分明的两道洪流。身穿黑甲的是禁军,禁军守护皇室,太子出行,虽有太子卫率随行,却也少不了禁军,一黑一白两道洪流,看去甚是引人瞩目。禁军和太子卫率两侧,分别是勇王楚昊铉和罗世毅罗大帅两人的亲卫队。这万余勇士,皆是百战老兵,奔跑起来自有一种威势,煞是夺人心魂。
很快,太子楚元博一行已赶制众人身前,此刻,陈定远、方林率领一众大将同时拜了下去,高呼道:“臣等叩见太子殿下、勇王殿下,参见罗大帅!”
今日,楚元博身穿淡黄色盔甲,在阳光的照耀下散着熠熠光芒,合着明亮的双眼、温和的笑容,温润中又给人以英武。
扫过众人一眼,楚元博轻笑道:“免礼,平身!”
“谢过太子殿下!”再次一拜,众将才站起身来。
此刻,楚元博已经翻身下马走到陈定远身侧,笑道:“这些时日,辛苦陈老将军了。这次,本宫可是跟随诸位学习的,老将军无需如此客气,以后,本宫还要多仰仗诸位呢。”
听太子楚元博如此说来,陈定远赶忙躬身行了一礼,道:“殿下太过客气,老臣当不起,殿下若有要求,老臣莫不敢辞。”
就在两人说话工夫,罗世毅也走了过来,与陈定远一众寒暄起来,只是勇王楚昊铉却是大步走到楚昊宇身侧。
望着楚昊宇,楚昊铉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欣慰,最后更是挥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小子不错,今天,我请你喝酒。”
楚昊宇并没有接口,沉默片刻后缓声说道:“三哥,越骑尉数千将士,便是林将军,也因我而亡,小七愧对三哥。”话到最后,楚昊宇更是抱拳躬身冲楚昊铉行了一军礼。
越骑尉由楚昊铉亲手所建,耗费十几年将越骑尉打造成一柄利刃,几乎倾注了他全部心血,然而一战折损过半,连副将都战死沙场,他如何能不悲伤,只是很快,楚昊铉便将眼中的伤感隐藏起来,沉声说道:“组建越骑尉就是为了进攻漠北,为此,他们十几年如一日,能够战死漠北,也是求仁得仁,没什么好遗憾的。”
再次拍了拍楚昊宇的肩膀,楚昊铉缓声说道:“或许,这便是越骑尉的宿命,并非因为小七你,所以,小七你不必因此自责,倒是你小子所创下的战绩,大哥听后很是欣慰,说你小子终于长大了。”
说到这里猛然想到什么,楚昊铉突然咧嘴笑了起来,叫道:“对了,离京前,母后特意叫我入宫,要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月熙那丫头有了身孕,已经五个月,等你回京,就该多个儿子了。”
听月熙怀了身孕,楚昊宇不由愣了下,脸上充满震惊、不敢相信,而看到楚昊宇的表情,楚昊铉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太子楚元博虽与众将所聊甚欢,却也一直关注了楚昊宇,看到楚昊宇的神情,不由笑了起来。走到楚昊宇身前,楚元博轻笑道:“小博见过七叔,也恭喜七叔。”
稍顿了下后,楚元博接着又道:“皇奶奶已册封月熙为安妃,父皇也命禁军守护孝王府,等七叔你回京,就要多个白胖的大小子,而且,”拉长的声音中,楚元博眼中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道:“皇奶奶已经为七叔你定下一门亲事,方大帅的孙女,方玉姑娘。”
当楚元博的话落下,楚昊宇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也不知是欣喜还是意外,不过还不没等他开口,一阵大笑声响起,叫道:“小七,看你的表情,什么意思?”
敢如此说楚昊宇的,自然不会是一众将领,而是楚元敬。今日,楚元敬身穿银色明光甲,手握霸王枪,合着魁梧的身躯,犹若沙场骁将。
说话间,楚元敬已经跑到楚昊宇身侧,拍着他的肩膀叫道:“本来,我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吓吓你,没想到他们都说出来了。不过,你一声不吭就跑出来,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一定要说道说道,太子哥哥,你说是不是?”
当然众臣的面,楚元博并没有出言打趣楚昊宇,而罗世毅罗大帅更是站了出来,抱拳冲楚昊宇行了一礼,缓声说道:“老臣先恭喜七王爷喜得贵子,而且,七王爷这一场场战绩,老臣可是佩服的很呢,回京后,一定要讨杯喜酒喝。”
此刻,陈定远、方林等一众老将纷纷冲楚昊宇恭贺起来,只是就在众人的笑声中,一阵不合时宜的大叫声响起。
“急报、急报!”急促的马蹄声中,一探子打马飞驰而来。
瞬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斥候身上,陈定远眼中更是有寒光闪过。为迎接太子大驾,他派出数支卫队游曳在周围,不曾想还真有人冲击而来,而且将太子惊动。
斥候在众将领身前停住,下面跪拜道:“启禀陈帅,西北五里处发现一支千余人的大军,正飞奔而来。”
根本不用想,众人也能明白这是德木图给太子楚元博、罗世毅罗大帅的下马威,顿时,众将便将目光放在了两人身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楚元博从容一笑,望着罗世毅说道:“罗帅,你看如何是好?”
这刻,罗世毅肃然的脸庞上突然浮现起一抹笑意,看去冰冷又有着说不出的魅力,淡然说道:“既然德木图送来见面礼,本帅岂能不要,诸位,谁去将他们收下?”口中如此说着,罗世毅的目光却是放在方林、杨肃和狄海英三人身上。
方林乃是大楚一代军神方靖的儿子,武功军略皆已不凡,既是禁军副统领,又是这次的副帅,自然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杨肃乃是先帝楚天枫的前锋大将,一柄长枪少有人能够抵挡。狄海英虽是老好人,然而军略不俗武功高强,不然何以一月连下七城了。
至于其他人,如太子楚元博、勇王楚昊铉身份太过尊贵不能出战,陈定远身为西北大都督,去应战数千人的突袭,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其他诸将,虽也能将来敌全歼,然而首战自然要赢的漂亮一些,何况,明知大军在此,德木图还派人前来突袭,罗世毅可不认为他们只是来送死。
当罗世毅的话落下,杨肃已站了出来,躬身拜道:“末将请战!”
望着杨肃,罗世毅张口说道:“去吧,全歼。”
再次一拜,杨肃沉声说道:“末将得令!”说完后,杨肃转身离去,消瘦的身躯却是带起一种金戈铁马的气势。
望着杨肃的背影,楚元敬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羡慕,也有着毫不掩饰的愤怒。扭头瞪了楚昊宇一眼,楚元敬一脸愤怒的问道:“为什么拉我?”
刚才,楚元敬本想请战的,却是被楚昊宇拉了下,再加上太子楚元博也示意他不可出头,楚元敬硬是强忍住到嘴边的话。
楚昊宇并没有回答,楚元博亦不曾回答,因为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看两人冲自己摇摇头示意自己莫要多嘴,楚元敬急的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愤愤跺了跺脚,看杨肃率领大军远去。
看杨肃率领大军离去,陈定远张口说道:“太子殿下、勇王殿下、罗大帅,不若先回营煮一杯温酒,静候杨将军佳音?”
罗世毅也担心德木图还留有后手,便率先答道:“也好。太子殿下、勇王爷,请!”
楚元博清楚两人所虑,从容一笑,挥手说道:“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