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篝火
勒马停住,楚昊宇扭头望向已成黑点的乌木特,黑白分明的眼眸充满神采,而望着周身沾血却顾盼生辉的楚昊宇,众人眼中都有着掩饰不住的赞赏。
此战,楚昊宇以身为饵,以区区二十余人在千军万马之中斩杀右旗主将扎古力,风卫统领乌勒将军,相信此战一定会让他们深深记住楚昊宇。
沉寂之中,一黑甲将军飞驰而来跪倒在楚昊宇身前,拜道:“末将李奕,见过七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奕身材中等却是极其壮实,黝黑的脸庞坚毅仿若刀削,一双大眼平静又透着坚定,即便四五个月数千里的奔波让他脸上充满风霜,整个人依旧透着奕奕神采。
楚昊宇并不认识李奕,不过能够率领禁军进入漠北可知其不凡。望着李奕,楚昊宇张口说道:“起来吧!说起来,今日还是李将军救了我等。”
李奕并不曾起身,沉声说道:“王爷过奖,今日都是王爷的神机妙策才能斩杀扎古力。”
听李奕如此说来,楚昊宇并不多说什么,直接说道:“起来吧。传令大军休息,今晚,扎营乌木特。”
李奕并不清楚扎营乌木特的缘由,然而对于军令,李奕没有迟疑的拜道:“末将得令!”再次一拜后,李奕打马离去。
看李奕离去,楚铮却是忍不住问道:“少爷,你扎营乌木特干什么,不会又是在恶心右旗吧?”说到这里稍顿,楚铮又加了句,道:“要知道衰兵必胜啊。”
听楚铮如此说来,楚昊宇不由扭头望了过去。半日血战,楚铮几乎成了个血人,而这么长时间过去,鲜血凝固变成黑色,几乎将楚铮的脸庞都给遮住。这刻,不仅楚铮,他身后一种高手也都如此,而且,即便众人武功高绝,可在茫茫大军中也微不足道,有六七人死在乱军之中,连尸首都找不到。
楚昊宇并没有回答楚铮,扫过众人一眼,一脸正容的说道:“今日,诸位能够陪我楚昊宇一战,我楚昊宇感激不尽,以后,只要力所能及,小七定满足诸位一要求。”稍顿了下后,楚昊宇接着又道:“至于战死沙场的几位兄弟,我楚昊宇保他们家人一生平安。”
这十几人能够跟随楚昊宇冲击乌木特大军,早已将生死放下,能够劫后余生已经令他们开怀了,现在又听到楚昊宇如此重的承诺,如何能不兴奋,纷纷抱拳冲楚昊宇行了一礼。
见此,楚昊宇点点头又将目光放在乌木特,平声说道:“已经四月,大军马上就至,这段时间,乌木特肯定要热闹起来,本公子就添一把火好了。”
听到楚昊宇的话,楚铮越发迷糊,满脸疑惑的问道:“少爷,你究竟什么意思?是不是还要老奴叫战去。”话到最后,楚铮眼中已有光芒闪过,看似对一人挑城这种事情很是兴奋。
撇了楚铮一眼,楚昊宇张口说道:“想去就去,正好这段时间我要截杀漠北探子,你就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好了。”
瞬间,众人都明白了楚昊宇的意图。大楚出军在即,漠北谍探肯定要源源不断的将消息送到乌木特,那么,他们就在乌木特门口截杀漠北谍探,让乌木特成个聋子、瞎子摸不清状况。
傍晚之前,禁军距乌木特五里扎下大营,而后侦骑四处,一身黑甲的禁军很快就融入这黑夜之中,仿若一个个幽灵,使今夜注定不平静。
端坐在篝火旁,楚昊宇神色平静,然而半天不曾动弹的身躯,想来是思索着什么。看楚昊宇如此模样,众人也不去打搅他,一片安静,唯有火堆不时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
沉寂之中,有肉香味传来,而且越来越浓,使得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已经发黄滴油的烤羊上。这是一只幼羊崽,而出手烤羊的也非楚铮,是一黑甲小将。
随着黑甲将军熟练的翻腾着烤羊,众人的目光也都随着他而动,最后,楚昊宇的目光也为他所吸引。
沉寂之中,楚昊宇突然开口问道:“你从那学的?”
黑甲小将年岁不大,一张圆脸总挂着呵呵笑容,给人以好感。抬头冲楚昊宇笑了笑,黑甲小将开口答道:“启禀王爷,小的祖上是牧民,是跟我爷爷学的,不过,爷爷都夸我比他烤的好,若不是当兵,我肯定当厨子去。”
顿时,众人都给他逗乐了,而李奕却是出口喝道:“贫嘴。王爷,赵憨什么都好,就是管不住这张嘴,你千万别见怪。”
不以为意的挥挥手,楚昊宇张口说道:“你若不当兵了,就到我府上当个厨子好了。”
听到楚昊宇的话,众人可都吃了一惊,唯有赵憨呵呵笑道:“好啊,到时候,小的天天给你烤羊肉吃。”
当赵憨的话落下,众人又是一阵哄笑,便是楚昊宇沉寂的脸上也浮现起一丝笑意。
看到楚昊宇脸上有笑容浮现,楚铮嘿嘿笑了声,张口问道:“少爷,你说他们今晚会袭营吗?”
瞬间,楚昊宇脸上的笑容已经隐去。楚昊宇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可答案却是未知,因为他根本不知现在是何人统领乌木特众将。摇摇头,楚昊宇并不回答反而张口问道:“你说呢?”
想都不想,楚铮直接答道:“当然了,你把营帐扎在人家门口,要是人家没有动作才怪。”
点点头,楚昊宇张口说道:“那就是有了。”说完后,楚昊宇也不理一脸疑惑的楚铮,望着李奕说道:“李将军,说说你们这一路的见闻吧。”
李奕并不知道越骑尉的情况,不过看只有一二十人守护在楚昊宇身侧,如何不明白越骑尉这一路一定是极其艰苦,所以一直不曾开口问及,现在听楚昊宇主动问起,稍稍思索了下张口说道:“启禀王爷,年前末将奉圣谕出征漠北,从极北的哈姆特出关进入塔漠干沙漠。塔漠干沙漠荒无人烟,大军用了整整一个月才走出来,进入康西草原。康西草原也是漠北有数的草场,为八部族之一的熊部占据,熊部有上万勇士,即便是出其不意的突袭,大军也伤亡数百。”
李奕说的简单,楚昊宇却是听出许多。熊部上万勇士,就是站着让你砍,也要花费一番功夫,然而李奕用数百人换取熊部上万勇士的性命,可知不凡。不过想想也是,若非大才,大哥岂能放心他领军出征,起码也是林长青一个级别的。想到这里,楚昊宇不由想起了林长青,也不知他怎么样了,是否还活着。
此刻,李奕继续说道:“斩杀熊部精壮后,末将便沿着乌伦贝河向西而来。乌伦贝河周边部族无数,最大一支便是秦夷族,也就是鹿部。传闻秦夷族为大秦皇族,在大秦灭国后退避漠北,传闻不知真假,不过鹿部战阵极其不凡,此战,伤亡逾千。”
虽没有问及,然而楚昊宇入军伍已经有段时间,尤其是一战战下来眼力非凡,已看出禁军也就三千余人。五千禁军,现在仅剩三千余人,其中残酷、血腥,楚昊宇完全能够想象的出来,要知道禁军可是大楚皇家卫队,是从大楚数百万军伍中挑选的百战老兵,其精锐绝对不次于越骑尉。而且,为了保持禁军的血性和战斗力,不管父皇还是大哥,每年都会命禁军奔赴边关接受战争的洗礼。
就在楚昊宇的思索中,李奕突然跪了下去,拜道:“王爷,末将率禁军前来复命,请王爷检阅!”
望着李奕,楚昊宇点头说道:“起来吧,这几日,本王就要前往鞑靼金帐,你留在这里等候罗大帅。”
顿时,李奕吃了一惊,望着楚昊宇的目光尽是震惊,就要开口却是被楚昊宇挥手阻止。
楚昊宇明白李奕吃惊的原委,张口说道:“我随二哥一同前去,还有龙卫高手随行,李将军放心就是。”
听楚昊宇提起武王楚昊俨,李奕眼中有过一丝明悟,拜道:“末将恭祝七王爷得胜而归!”
这次,楚昊宇并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放在了金黄烤全羊上,只是这刻,众人都没有欣赏的心思,一个个都在思索着什么,楚昊宇楚铮,莫凡杜中海,以及李奕。
沉寂之中,楚铮突然笑了起来,叫道:“我说你们几个,有酒喝有肉吃,愁着脸干什么。来,喝酒。”
望着众人,楚昊宇冰冷的脸庞上也有笑容浮现,道:“今日,诸位能够陪我一战,来,我楚昊宇敬诸位一杯!”
看楚昊宇举起酒袋,众人纷纷将酒袋举了起来,气氛才算热闹起来,而且众人都是淡漠生死之辈,瞬间便将成败放下,享受起美酒美食,享受着难得的安静。
240 袭营
乌木特,将军府,众将聚在一起却是你瞪我我瞪你,一股剑拔弩张的味道。
也怪不得出现这种情况,主将扎古力被一剑刺窜咽喉,副将拉图前几日出兵围剿楚昊宇被一刀割了脑袋,尸首到现在都还未曾下葬。至于左右两卫,右卫守卫乌木特,一直由扎古力负责,右卫统领也被他兼任,而四门统领还不够资格,现在,也唯有左卫大将岱森达军职最高。
最终,众将都将目光放在了岱森达身上,尤其是左卫一众将领,目光中更有着急切。
在众人的注视,岱森达终是开了口,沉声说道:“各率退回大营,固守乌木特。”
听岱森达如此说来,有人松了口气,也有人露出不满神色,尤其是左卫一众大将。
盯着岱森达,一面色凶狠将领沉声说道:“将军,今日扎古力将军被人斩杀在千军万马之中,现在禁军又把营帐扎在城下,明显就是挑衅,将军,出兵吧!”
开口的是特日格尔,而看到特日格尔开口,左卫不少将领都松了口气,因为特日格尔是岱森达将军的头号猛将,每次冲锋陷阵都在最前面。
当特日格尔的话落下,又一将领开了口,道:“将军,楚军只有数千人,却故意在城楼下扎营,如果我们没有任何动作,恐怕不等大楚大军赶到,士气已消耗贻尽,到时候如何抵挡大楚大军?”
此刻,有人大叫了声对,高声说道:“将军,大楚只有区区数千人,我乌木特却是四万精兵,快马冲击一次将他绞碎,报扎古力将军的大仇,振奋士气。”
随着几人激昂的声音,主战的众将领纷纷高呼起来,然而此刻,却是有不和谐的声音响起,道:“将军,不可!”
开口是俄日敦。瞬间吸引众人的目光,俄日敦沉声说道:“将军,大楚禁军是真正的百战精兵,扎营城下是故意激怒我们,一定防备着我们袭营,甚至是在故意引诱我们出城,所以,末将以为万万不可袭营。”
当俄日敦的话落下,立即有人出口反对道:“那么就任由他们在楼下耀武扬威?我看俄日敦你是被他们吓怕了。”
说到这里稍顿,此将领接着又道:“对了,本将可是听闻前几日一个莽汉在城楼下叫战,一个人,竟然大摇大摆的来我乌木特,斩杀将领无数,我右旗的人都被丢尽了。”
被楚铮接连叫骂几日,右卫这一众将领可都是憋了一心火气,发誓要斩下楚铮的人头,然而今日又被他逃了,如果他明天继续来叫战,那……
众人心中确实有些担心,然而就在此刻,有人故意出口叫道:“说不得他明天还来呢?到时候,我们要不要应战?将军,出兵吧,即便楚军真有埋伏,只要我们大军压下,一定将他们碾碎。”说话同时,此人更是跪了下去,而且瞬间跪倒一片,请战。
看到众将眼中的光芒,岱森达心底却是一声叹息,不过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任何变化,沉声说道:“暂不出兵,严守乌木特,诸位,都回营吧!”说完后,岱森达也不理众将的反应,直接走出大殿,留下一众将领面面相觑。
离开将军府返回左卫大营,岱森达并没有休息而是召集左卫众将议事,然而让众人惊奇的是,一白发老者肃立在大堂之上。老者额头饱满气度不凡,即便身着儒服,却给人以百战沙场的气势。此人,还真是百战老将,德木图。
看到德木图,众将领先是一愣,而回过神之后纷纷冲德木图行了一大礼,拜道:“见过大帅!”
望着众将,德木图脸色虽平静,心底却是一声叹息。今日一战,扎古力在大军之中被人斩杀,对乌木特的士气影响极大,而乌勒将军的死亡,却大汗对鞑靼部都是一个打击,而且,若非阴差阳错来晚一步,恐怕也……
想到这里,德木图却是收起所有情绪,他之所以秘密入城,就是要给越骑尉凌厉一击,以振士气。
扫过众将一眼,德木图张口问道:“今日一战,诸位感觉如何?”
听到德木图的话,包括岱森达在内,众将领都感到一阵愤怒和羞辱,甚至有人憋的通红,不过有聪明之辈却是猜到了德木图的意思,眼中露出寒光。
此刻,德木图继续说道:“一人叫战乌木特,斩杀数十名将领,区区二十余人竟然在千军万马之中斩杀扎古力将军。斩杀一军主帅,这是什么,耻辱,是**裸的羞辱。”
在德木图提高的声音中,众将更是低下脑袋不敢与他直视。此刻,德木图的声音虽平静下来,却是继续说道:“现在,人家又把营帐扎在门口,这是在打我们的脸啊,诸位!”
当德木图的话落下,括岱森跪拜道:“大帅,末将愿领军出征,一定踏平禁军大营,斩杀楚昊宇以报今日之辱!”
顿时,众将齐声拜道:“大帅,末将请战!”
望着众将,德木图终是点点头,大叫道:“好,今晚,本帅就要踏破禁军大营,诸位,有没有决心?”
没有任何迟疑,众将齐呼道:“有!”
听着众将铿锵有力的声音,德木图沉声说道:“寅时出兵,踏平越骑尉。”
丑时,左卫大营内,五千精锐已准备妥当,尤其马蹄,更是被棉布包住,而一众将士,一个个眼中都有着寒光,今夜,一定要马踏禁军大营以雪今日之恨。
很快,众将士已出现在东门,而一袭儒袍的德木图缓步走向东门城楼。
东门大将格日勒图战死,手下一众将领也死的七七八八,只能由西门大将俄日敦暂代。看到缓步走来的德木图和披甲握刀的岱森达,俄日敦眼中有过一丝意外,却是赶忙跪拜道:“末将拜见大帅!”
德木图并没有停住脚步,只是挥手示意俄日敦起身,而后一步步走上城楼,远眺东方。夜色黑暗,一堆堆篝火在着暗夜里甚是显眼,如同众人心中燃烧的怒火。
望着前方的禁军大营,众人都不曾啃声,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众将领脸上都有忍不住的羞愧,同时,怒火也更甚。
沉寂之中,德木图突然开了口,道:“去吧,撕碎他们。”
德木图的话极其平静,平静到不含一丝感情,然而听到他的话,岱森达立即拜了下去,沉声说道:“末将得令!”
当岱森达脚步声消失,东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五千精锐缓缓打马而出,寂静的没有一丝声息,然而这种沉默,却已凝聚起一股杀机。
看右卫三千大军消失在暗夜之中,德木图一直平静的双目突然有光芒闪过,乌木特之战,从今夜开始。此战,将是他此生最重要一战,也是他最后一战;此战,要么以胜利结束五十年的军旅生涯,要么马革裹尸成就军人最大的荣誉。
乌木特出兵没多久,楚昊宇便得到了消息,何况五里距离,对骏马来说太过微不足道,楚昊宇甚至感受到群马狂奔的气势。
望着李奕,楚昊宇张口说道:“李将军,去吧,今晚右旗大军含恨而来,不可硬碰。”
躬身一拜,李奕沉声说道:“末将得令!”
看李奕退去,楚昊宇站起身来,淡淡说道:“走吧!”说完后,楚昊宇抬首望天,瘦弱的身躯突然生出一种无言的孤寂。
楚昊宇确是感到了孤寂,这刻,楚昊宇脑海中没有漠北也没有大战,没有生死没有成败,唯有孤独,天地如此孤寂,仅剩他一人。无尽的星空,仿若一闪闪的眼睛,只是,那颗才是她的呢?
或是为楚昊宇的心情所染,楚铮一众也都不曾出声,一个个默不作声的站了楚昊宇身后。
马蹄声越来越近,压抑的铁蹄之间,楚昊宇甚至能够感受到右旗将士冲天的怨气,和欲斩杀自己的决心,只是,他楚昊宇也不过一失意人罢了!
想到这里,楚昊宇笑了,摇摇头似对一切的可笑,而后脸色已恢复平静,一切仿若只是虚幻,静静望着狂奔而来的铁蹄。
很快,岱森达已经看到篝火旁的楚昊宇,然而望着楚昊宇,岱森达突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楚昊宇竟是在等待他们,而且,整个禁军大营,唯有楚昊宇一众,区区十几人。
虽知道楚昊宇有诡计,岱森达却是没有任何停顿的冲了上去。这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他们可是五千精锐,即便禁军真有埋伏也不惧,而且只要缠上片刻,右旗大军就能源源不断的赶来,将他们全歼。
望着岱森达,楚昊宇突然笑了起来,有些诡异的笑容中,楚昊宇翻身上马,非是冲击而是向后退去,很快便消失在大营内。
看楚昊宇后退,岱森达眼中有寒光闪过,高举弯刀叫道:“杀!”
“杀!”震耳欲聋的叫喊声中,大军已经冲进禁军大营。
今日袭营,岱森达所挑选的都是左卫精锐,冲进大营之后,大军分成三队,如同三柄凌厉长刀瞬间便将禁军大营绞碎,只可惜一个人都不曾看到。
很快,岱森达便将大营刺穿,而望着就在前方的身影,岱森达没有任何迟疑的追了上去,即便知道这般追逐不会有结果。
楚昊宇将大营扎在城楼下,明显就是在打击乌木特众军的士气,所以面对右旗的袭营,楚昊宇只会选择躲避而非硬碰,而等右旗大军退去后,再黏上来,就跟狗皮膏药似的。
德木图再清楚不过这些,可即便知道没有结果,还是要做的,不然,士气真就要被禁军所夺。
追逐一直持续了半夜,看天色将亮,岱森达才选择收兵,而当右旗大军返回,禁军又在城下扎下营帐,而且,楚铮又来到了城下。
241 楚铮之死
看到楚铮,城楼上众将士一个个睚眦欲裂却又不能将他怎么样,那感觉,就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楚铮将楼上众人的表情看在了眼里,脸上的笑容越发欢快,呵呵笑道:“太阳正好,适合睡觉。被你们嘈了一晚上,觉都没睡成,赶紧送三颗脑袋出来,爷爷也好回去补一觉。”话到最后,楚铮故意伸伸了懒腰,眼睛也微微眯起,一脸困意。
盯着楚铮,即便知道他武功高强,也有将领忍不住了,大叫道:“将军,我去取他狗命。”说完后根本不待俄日敦同意,此将领一溜烟便跑下城楼。
打马出城,此将领立即狂奔起来,挥动一柄方天戟斩向楚铮脑袋。明晃晃的枪刃,在阳光下散着熠熠寒光,就似他欲杀楚铮的决心。
眯眼望着此将领,楚铮眼中也有寒光闪过。他想着斩杀楚铮,楚铮何不是想用他的人头来立威。
眼看敌人近了,楚铮突然打马冲击起来,同时将长刀高举,重重砍了出去。
瞬间,横刀便砍在了方天戟上,发出一声巨大声响,便是两人胯下的马匹,都忍不住一颤。感受着有些发麻的手臂,楚铮再次加快了速度,而且随着手臂的挥动,长刀划过此将领咽喉。
楚铮的刀法疾快,仿若一道光芒闪过,此将领冲出甚远后才从马匹上跌落,一颗脑袋滚个不停。
勒马停住,楚铮哈哈大笑了声,叫道:“谁来送死!”
盯着飞扬跋扈的楚铮,不少将领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然而就在此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狂奔而出。
出城的是特日格尔,昨晚追逐半夜都没能撵上楚昊宇,而当他们刚回城,楚铮却又出现在城下叫战,生性火爆的特日格尔如何能不恼怒,根本不待主将岱森达同意便打马出城,誓要斩下楚铮的脑袋。
看出城的是特日格尔,城楼众将领都有过一丝期待。特日格尔武功高强,尤其是他天生神力,是右旗甚至鞑靼部有名的勇士,两柄开山斧之下几乎没有一合之将。
盯着楚铮,特日格尔的速度越来越快,高举的开山斧狠狠抡向楚铮的脑袋,如果这一击落实了,恐怕楚铮的脑袋就要开花了。
望着牦牛一般的壮汉,尤其是他挥动的斧头,楚铮能够感受到一股杀气,只是,盯着这个莽汉,没有任何动作的楚铮却是咧嘴笑了起来。
很快,特日格尔就撞了过来,然而就在斧头落下的一刻,楚铮却是跌落马下。没能砍到楚铮,不过,骏马却是被特日格尔一斧头劈成两截,在痛苦的嘶鸣声中软倒在地,只是这刻,特日格尔胯下骏马也在嘶鸣声中跌倒在地,将特日格尔甩落马下。
这是楚铮的手笔。看特日格尔凶猛,尤其是他那两柄气势凶猛的开山斧,楚铮便不欲与他硬碰,凭借着高明的武功在间不容发之间错开双斧,挥刀斩断他胯下骏马的双腿,而且,一切并不曾结束。在特日格尔跌倒的瞬间,楚铮挥刀斩向特日格尔的后脑。疾快的刀势,带起一股劲风,生出凝重的杀气。
不需回头,特日格尔也能感受到杀机,不敢有丝毫迟疑,特日格尔挥手便将开山斧扔了出去,砸向楚铮。
巨大的力道,若是楚铮原势不变,不说杀敌,说不得自己就要找阎王喝酒去。见此,楚铮只能变招,一刀斩在巨斧上,发出一声清脆声响,而就是这片刻的耽误,特日格尔已转过身来,挥斧劈向楚铮胸膛。
又是一记实打实的硬碰,即便楚铮功夫有成,也被振的手臂发麻,百炼横刀都被砍出一个缺口,然而特日格尔仿若没有知觉一般,挥舞着开山斧攻了上来。见此,楚铮深吸一口气,借势向后退去。
一切说是缓慢其实也就是眨眼之间,然而其中凶险,稍有不慎就要身首异处,不过看楚铮被特日格尔逼退,城楼上众军士却是发出一阵欢呼。数日下来,第一次有人将楚铮逼退,众军士如何能不高兴,然而俄日敦、岱森达一众却是有着忧色。特日格尔最厉害的是策马冲击,极少有人能够挡他两柄开山斧,现在跌落马下无法冲击,就似骏马失去双蹄,已经失去了最凌厉的攻势。
确如几人所忧,虽陷入缠斗,楚铮却不与特日格尔硬碰,借着轻功与特日格尔周旋起来。对此,特日格尔狠的牙痒痒,一柄开山斧也是越来越凶猛,可惜根本不能触碰到楚铮。
望着下方两人,岱森达眼中有寒光闪过,若如此下去,特日格尔终要被楚铮耗垮,而后被他斩杀。想到这里,岱森达突然有了决断,沉声说道:“斡齐尔,去,与特日格尔一道斩了楚铮的人头。”
听到岱森达的话,众人都吃了一惊,不过没有人开口,只要能够斩下楚铮的脑袋,什么办法都成。
斡齐尔是岱森达的侍卫首领,武功高强,躬身一拜道:“末将得令!”很快,斡齐尔便打马出城,舞动着长枪直刺楚铮而去。
听到马蹄声,楚铮眼中有寒光闪过,他虽然不惧围攻,不过这个时候攻来,也委实不地道。心中生出怒意,楚铮一步后退,然后人随刀走斩向特日格尔。
看楚铮攻来,特日格尔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狰狞的笑容之间,特日格尔挥动开山斧狠狠斩了下去。这一斧子,特日格尔连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只要落实,肯定让楚铮吃不了兜着走。
盯着特日格尔,楚铮也笑了起来,残酷的笑容中,楚铮亦加快了速度。
瞬间,特日格尔的开山斧便斩在楚铮的横刀上,而且直接将横刀斩断,只是刀断后,楚铮并不曾停住脚步,断刃极速斩向特日格尔的咽喉。
看断刃刺来,特日格尔两眼不由一紧,只是速度太快了,还不等他有任何动作断刃已划过咽喉,带起一抹血花。
静,这刻,天地竟是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唯有的马蹄声,似踩在众人心头,尤其对特日格尔来说,这马蹄如此清晰似触手可及却又如此遥远。望着斡齐尔,特日格尔张口却是说不出话来,就此气绝。
斩杀特日格尔,楚铮单手提着他的尸首盯着冲来大将,目光冰冷又残酷。
斡齐尔看到了特日格尔的目光,更清楚他不曾说出口的话,尤其是看楚铮竟然躲在特日格尔的尸首后面,斡齐尔越发恼怒,大喝道:“杀!”
冰冷的大喝声仿若一阵响雷瞬间响彻整个战场,同时间,手中长枪仿似出海游龙挑向楚铮的脑袋。凌厉的杀机,就似斡齐尔心中的愤怒。
眼看长枪近了,楚铮抿嘴一笑,将特日格尔的尸体提起来迎上长枪。
见此,斡齐尔手中长枪没有任何迟疑的刺了进去,而且越来越快,想要连楚铮也给穿透。
瞬间,长枪便刺穿特日格尔的尸体,却丝毫不曾伤到楚铮,而且,楚铮还挥动断刃劈向斡齐尔脑门。
楚铮的刀法飞快,只是斡齐尔也不慢,何况他早就料到楚铮此招。此刻,斡齐尔已放弃长枪,挥刀斩向楚铮胸膛,丝毫不顾及头顶要命一刀。
以命搏命,或许,这才是斡齐尔的想法。
盯着斡齐尔,尤其是他那双带笑的眼睛,楚铮心中一狠并不躲避,何况现在也有些迟了。瞬间,短刃便砍在斡齐尔的脑门上,可同时间,斡齐尔的弯刀亦从楚铮的胸膛划过,留下一道血迹。
一个踉跄跌落在地,楚铮强撑着站直身体,哈哈笑道:“三颗人头,本将去也!”大笑声中,楚铮翻身上马,打马离去,只是飞快的马蹄声却留下长长的血迹。
看楚铮脸色苍白,楚昊宇不由吃了一惊,尤其是看他那被鲜血染红的盔甲,楚昊宇终是察觉到了不妥,一个飞跃便落在楚铮身侧,失声叫道:“铮叔!”
望着楚昊宇,楚铮咧嘴一笑,叫道:“少爷,老奴今日又砍了三颗人头。”随着楚铮的笑容,嘴角却是有鲜血渗出。
望着楚铮胸前那道尺余长的伤口,楚昊宇赶忙抓住楚铮的手臂,将内力源源不断输入他的身体,苦笑道:“铮叔,你怎么这么傻呢?莫老!”最后一句,楚铮已用上了内力,如同一道闷雷响起,因为这刻,楚昊宇能够感受到楚铮的生机正一点点流逝。
再次冲楚昊宇笑了笑,楚铮挣扎着想要下马,见此,楚昊宇赶忙说道:“铮叔,你莫动,千万莫动,莫老他们一定有办法。”话到最后,楚昊宇的声音中已经夹杂了一丝哭腔。
望着楚昊宇这个模样,如同一个担惊受怕的孩童,楚铮不由笑了起来,这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楚昊宇,那个天真调皮的小主子。挥手拍拍楚昊宇的肩膀,楚铮摇头说道:“少爷,没事,你哭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奴最大的愿望就是马革裹尸,嘿嘿……”忍不住的笑声中,口中又有鲜血吐出了出来,而且夹杂着内脏碎块。
此刻,莫凡已经落在楚铮身侧,挥手如电点在楚铮后背大穴之上,而后说道:“公子,我这就带五爷疗伤,老杜,老雷,你们给我护法。”话到最后,莫凡已抱着楚铮消失不见。
242 两人闯城
时间一点点过去,楚昊宇的脸色越来越冷,仿若一块更古不化的冰川,阳光都不能将他照亮。
沉寂之中,莫凡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楚昊宇身侧。望了楚昊宇片刻,莫非轻叹了口气,道:“公子,五爷想见你。”
听到莫凡的话,楚昊宇竟是控制不住颤了下。深吸一口气,楚昊宇才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楚铮,孤独的步子,如此孤寂。
走到楚铮身侧,楚昊宇就这么静静望着楚铮,盯着自幼便对他百依百顺将他捧在手心甚至待他若子的楚铮。
望着楚昊宇,楚铮倒是笑了起来,张口叫道:“少爷。”
盯着楚铮,盯着他魁梧的身躯,粗狂的脸庞,慈祥、含笑的脸庞,还有他那双爱怜却又不忍的眼睛,楚昊宇突然觉得涩涩的。深吸一口气,楚昊宇挤出一个笑容,道:“铮叔。”
楚铮自幼照顾楚昊宇,看到他这幅表情,如何能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嘿嘿笑了声,楚铮满不在乎的说道:“少爷,没什么好难过的,人嘛,都免不了这一步,再说,老奴一生杀人无数,最后倒在沙场上,正是、正是……”说到这里稍顿,楚铮摸着脑袋说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少爷?”
楚昊宇并没有回答,而是张口说道:“铮叔,小七舍不得你。以前在皇宫里时候,父皇繁忙,都是你和达叔照顾我,后来入山守孝,铮叔你更是若严父。达叔决定终生侍奉父皇,便把小七托付给铮叔你,可现在,铮叔你也要离我而去,谁来照顾小七,铮叔?”
听楚昊宇如此说来,楚铮心中也是涩涩的,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不舍。楚铮不过楚家一家奴,后来习武侍奉先帝楚天枫,前半生大都在沙场上度过,等大楚立国,楚铮成为禁军统领守护皇城,而闲暇之余,楚昊宇便成了楚铮的寄托,这十几年来朝夕相处,早就将楚昊宇当做了后辈子侄,现在自己就要离去,他如何能够舍得?
深吸一口气,楚铮嘿嘿笑道:“少爷,你长大了,能够照顾自己了,就是老奴,也能含笑去告诉主人你这些事迹了。”
这次,楚昊宇并没有再出声。望了楚铮片刻,楚昊宇突然笑了声,道:“那好,铮叔你见到父皇时候,告诉他说,小七想他了。”
听到楚昊宇的话,楚铮先是一愣,随即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或是过于激动,笑着笑着竟咳嗽起来,其中更夹着一丝血迹。努力忍不住笑,楚铮张口说道:“少爷放心好了,老奴一定带到。”
轻嗯了声,楚昊宇挨着楚铮坐了下去,张口说道:“铮叔,咱们好好说会儿话,我还带了一袋酒,给。”将酒袋递给楚铮同时,楚昊宇接着又道:“上次小七还说过,等此战结束,我就要走遍三山五岳尝遍天下美食,也让铮叔你喝遍天下美酒,现在看来,你是没机会了,不过铮叔你放心,喝酒时候,我会给你留一杯的。”
大灌了口马奶酒,楚铮咳嗽起来却是大笑道:“少爷你就放心好了,老奴一定能够喝到的。”
点点头,楚昊宇将目光放在了夜空之上,纯净的夜空,闪烁的星辰,如此绚丽。望着这无尽夜空,楚昊宇又是一笑,道:“小时候,我总问父皇这天上有没有神仙,父皇说有,每颗星星上都住着个神仙。我又问他,我能不能去玩玩,父皇说等我也变成神仙,就可以去玩了。那我又问他,我怎么不是神仙呢,父皇笑呵呵的说道,小七你怎么不是神仙,你是小神仙,现在法力不够,等长大了法力够了,就能去了。”最后几句话,楚昊宇更是学着父皇楚天枫的口气,逗得楚铮大笑起来。
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道:“我一直深信父皇的话,只要我长大,就能遨游九天找那些神仙谈谈天喝喝茶,所以,我就缠着达叔、铮叔你们给我讲神仙故事,想着将来见面时候好说话。”
此刻,楚铮也乐了,笑道:“是啊,不过少爷你真能缠人,每次都有那么多为什么,老奴给你讲故事,还得想想太上老君那么高的法力怎么会被一个猴子打了,后羿怎么能有那么大的法力,一箭射下一个太阳。那段时间,老奴都有点怕见到少爷你,见面都绕着走。”
点点头,楚昊宇轻笑道:“我小时候缠人,你越是躲着我,我还偏找你,最后,我、小博、小敬还有小飞,我们四个专门去截你,呵呵……”
回想起那时候的情景,楚铮脸上有着忍不住的笑容,只是笑声中却有鲜血流淌。抹去嘴角的血迹,楚铮又灌了口酒,张口说道:“看着你们几个长大,老奴是打心眼里高兴,现在,少爷你已经长大成人,能够率军征战沙场,老奴真替你高兴,呵呵,随便一个小计就斩杀乌木特主帅,也不知老主人要怎么高兴呢!”
听楚铮提起乌木特之战,楚昊宇脸上的笑容不由顿了下,若非他过于轻敌,楚铮岂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似不曾看到楚昊宇的神色,楚铮继续说道:“少爷,你千万别将此事放在心上,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何况,老奴最大的心愿就是斩杀沙场,所以少爷你甭伤心。”
说到这里稍顿,楚铮更是直直盯着楚昊宇说道:“老奴不行了,少爷你以后千万保重,老奴、老奴,老奴再给你磕个头吧!”话到最后,楚铮挣扎着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冲楚昊宇拜了一拜。
望着楚铮,楚昊宇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中的激荡,道:“铮叔,起来,再陪小七坐会儿,咱们再说说话。”说话间,楚昊宇更是伸手将楚铮扶了起来。
冲楚昊宇笑了笑,满是歉意、不舍的笑容中,楚铮脑袋一歪,就此气绝。
盯着楚铮,尤其是他至死都不曾散去的笑容,楚昊宇一颗心似被利刃刺穿,那种无言的伤痛,竟令他颤抖起来。
好半天过去,楚昊宇才回过神来。将楚铮的脑袋放在自己肩头,楚昊宇淡淡说道:“铮叔,你再陪小七坐会儿,咱爷俩再说会儿话。”
低沉的声音,仿若夜的呓语、风的叹息,这刻,天地如此孤寂,如此寂了。
不觉间,暗夜一点点散去,天际露出一抹白线,而这刻,一人缓步走来。孤傲的身影,肃然的脸庞,幽寂的脚步,仿佛踏着光芒而来,瞬间便吸引你的目光,不是武王楚昊俨是谁。
看到二哥楚昊俨,楚昊宇有过一丝意外却不曾起身,目无表情的叫道:“二哥。”
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楚昊俨将目光放在了楚铮身上,沉默片刻后张口说道:“当年,爷爷亲自挑选五人辅佐父皇,也就是父皇身侧五虎将。达叔心思慎密,一手组建暗卫,说是父皇的影子也不为过。钦叔军略不凡素有急智,是位将才,只是那时候天下混乱,世家门阀争斗不休,钦叔一次领军出征再没能回来。曜叔孤傲,武道修为极高,二哥小时候最崇拜的就是曜叔,一柄长剑当真令人胆寒,只可惜替父皇挡了一剑身亡。坤叔寡言,尤其是执掌天卫后,我几乎没见他笑过,唯独见到你小子是个意外。”
说到这里撇了楚昊宇一眼,楚昊俨接着又道:“铮叔性格火爆然而生性单纯,整日笑嘻嘻的最得人喜爱,尤其你们几个,整日捉弄于他,铮叔也喜欢热闹,一直陪着你们胡闹。不过,他终是沙场骁将,最爱的还是这战场,现在战死沙场,想来也可无憾。”
话到最后,楚昊俨更是拍了拍楚昊宇的肩膀,道:“所以,小七你也不必自责,生死别离,我们终要一一经历。”
沉默片刻,楚昊宇缓声吐道:“我能明白,只是二哥,若非我大意,铮叔岂会离开我们。”稍顿了下,楚昊宇接着又道:“一个人,再厉害也强不过数万大军,敌不过一城池,可笑我竟还想出一人挑城?”
望着乌木特,楚昊俨张口说道:“长大,总要付出代价,你若过意不去,二哥陪你屠城,不过,铮叔可不想看你这个样子。”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楚昊宇张口问道:“二哥,你要挑战巴赫尔?”
点点头,楚昊俨却是张口说道:“杀他。”
楚昊俨的话很平静,却有着说不出的肯定。听此,楚昊宇也点了点头,道:“我也去,不过,去之前,我要拿几颗人头来祭奠铮叔。”
叫了声好,楚昊俨张口说道:“这才是我辈大好男儿,二哥陪你。”话到最后,楚昊俨已迈出了脚步,傲然的身躯生出一股冲天战意。
望着二哥的背影,尤其是感受着他的无上战意,楚昊宇眼中有过一丝温情。以楚昊俨的武道修为,早就到了古井不波的境界,能够让他出手的,天下也不过几人,可今日为了安他楚昊宇的心,竟然生出战意,他楚昊宇如何能不感动。
深吸口气收起所有情绪,楚昊宇终是站起身来,沉声说道:“好,今日我们兄弟两个,就闯闯乌木特,看看谁敢阻我!”
楚昊宇并没有与楚铮一样在城下叫战,直接闯上城楼,凡有靠近者,皆被他们两人一刀斩去性命,最后,楚昊宇亲手斩杀西门主将俄日敦才起身离去,看得乌木特众将士面面相觑。
243 高手齐聚
从乌木特杀出一条血路离去,楚昊宇才疏解了心中烦闷,而此刻,楚昊宇却是看到了郭振星。
数月不见,郭振星明显苍老不少,只是兴致很高,两眼熠熠有神。望了楚昊宇片刻,郭振星轻笑了声,道:“数月不见,七公子变化不小啊!”
大婚之日郭颖惨死,楚昊宇就再没见过郭振星,现在面对郭振星,楚昊宇不由一阵沉默。好半天过去,楚昊宇收起所有情绪,躬身拜道:“小七见过郭老。”
看曾经的顽皮少年变成现在这个模样,郭振星心底又是一声叹息,不过脸上笑容不变,道:“七公子客气,这些时日,老夫可是常常听到七公子的大名,当浮一大白。”
听到郭振星的话,楚昊宇冰冷的脸庞上突然浮现起一抹笑意,道:“我请。”
顿时,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便是一神色漠然的男子,望向楚昊宇的目光也有着赞赏。
男子身着玄青色儒袍,脸庞清瘦却给人以难以形容的俊朗,细眉双眼平静如若一汪幽谭深不可测,乌黑长发随风翻飞,修长双手自然下垂,就这么自然而然却又给人以傲然霸气,还真是好气度。
望着青衣男子,楚昊宇眼中光芒一闪而过,脑海中不由浮现一个名字,莫忘生。的确,此人正是圣教教主莫忘生。
虽意外莫忘生在此,楚昊宇却是恭恭敬敬行了一后辈礼,拜道:“小子见过莫宗主!”
点点头,莫忘生张口说道:“小小年纪已能够炼神返虚、悟得阴阳变化之道,后辈中也唯有你一人,不错、不错!”
莫忘生身为圣教教主,魔道第一人,眼力之高性格之傲,极少能有人入他法眼,而对楚昊宇连用两个不错,可知对楚昊宇的欣赏。
对于莫忘生的夸奖,楚昊宇神色平静,淡淡说道:“谢宗主夸奖。”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再次躬身行了一礼,道:“小七也谢过宗主此行。”
不以为意的挥挥手,莫忘生张口说道:“此行只为巴赫尔,别无其他。”话到最后,莫忘生又是一脸寂然,眼中再没了任何情绪。
此刻,楚昊俨开了口,道:“好了,上路再说,诸位,走了!”话到最后,楚昊俨当先迈出了脚步,奔赴哈斯山。
哈斯,在鞑语中指美玉,而哈斯山常年为冰雪覆盖,也确如同一块洁白美玉镶嵌在地之巅,而江湖五大名门之一的封刀门就坐落在哈斯山上。
哈斯山,一灰衣麻袍人仰首望天,整整一个日夜,不要说身体,就是神情都没有一丝变化,若非一头长发随风飘飞,恐怕就要错以为他是一尊雕像了。
此人身材魁梧相貌古奇,额头饱满耳大鼻尖,一双眼眸平静倒影出日月星辰,满头黑发随意束在脑后,整个人就这么静静而立,似与脚下山岳融为一体,亦或,将这天地都踩在脚下。此人,正是封刀门门主,一代宗师巴赫尔。
当天色大亮,一人一步步走来。来人也是灰布麻袍,只是面容枯槁神色漠然,仿若山涧老农,然而数尺厚的积雪上竟不曾有丝毫脚印留下,可知其武道修为。
来人在巴赫尔身后停住脚步,躬身拜道:“师尊。”
巴赫尔并没有出声,神色更没有丝毫变化,天地一片死寂,唯有不时的劲风刮过,带起呜呜声响。
沉寂之中,巴赫尔突然开了口,道:“本尊大限已至。”
听到巴赫尔的话,枯槁男子神色依旧木然,然眼中却有过一丝不舍,只是瞬间便已隐去仿若错觉。
此刻,巴赫尔终是将目光从天际收回,望向前方茫茫草原。这片土地,生他养他成就他无上威名,而草原亦因为他巴赫尔而名镇天下。望着茫茫草原,巴赫尔眼中有过一抹眷恋,这神采,亦让他整个人充满颜色,不再是一尊冰冷的雕像。
突然,巴赫尔自顾笑了声,道:“这么厚的雪,今年一定是草肥马壮。”
枯槁男子明白巴赫尔的意思,躬身拜道:“师尊放心,努桑一定竭力守护阿达尔草原,不惜性命。”
怒桑,巴赫尔的大弟子,天人境高手,只可惜,封刀门也唯有他一位天人境高手。
巴赫尔并没有接口,片刻的沉寂后张口说道:“这草原,从来都是春来草绿秋来草枯,一年万年,我们不过一过客,只是,人终非草木,有爱恨情仇,有悲欢离合,武道再高,也不过一凡人罢了,逃不了因果轮回。”
稍顿了下后,巴赫尔接着又道:“此战,胜负尚在五五之数,可即便胜了,没有二十年休养生息,漠北也恢复不过来,而一旦失败,我鞑靼部就要从此除名。”
努桑自然知道这些,且异常清楚。沉默片刻,怒桑枯槁的脸庞上突然堆满笑容,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只要小师弟在,我鞑靼部终有出头之日。”
巴赫尔点点头,神色平静的说道:“阿达木伤势极重,若能够破关而出,一代宗师未尝不可能,不然,”说到这里,巴赫尔神色突然变冷,漠然说道:“早日化作泥土,还能滋养草原。”
这刻,巴赫尔脸上再看不出任何情绪,再次化作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的雕像。
见此,怒桑躬身一拜就要离去,然而就在此刻,巴赫尔却又开了口,道:“后日,严令弟子不可上山,便是怒桑你,也只能远处观看。”
听到师尊巴赫尔的话,即便怒桑早有预料,还是愣了下。回过神来,怒桑跪下冲魁梧男子恭恭敬敬拜了三拜,而后离去。
楚昊宇一行六人,除去他,其他五人都是天人境绝顶高手,飞奔起来一日千里虽有些夸张,不过半数还是有的,这还是众人照顾楚昊宇,没有使出全力。
第二日深夜,楚昊俨突然停住脚步,道:“今天已赶了六百余里,就在此休息一晚。”稍顿了下后,楚昊俨接着又道:“照这个速度,明晚能够赶到哈斯山,后早上山。”
众人都没有意见,包括莫忘生。这次前来是与巴赫尔做生死一战,而巴赫尔身为一代宗师,谁都不敢有丝毫疏忽,反而要将精气神调整到最佳状态。
此刻,楚昊宇开了口,道:“二哥,我想找个人。”
瞬间,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楚昊宇身上,唯有莫凡和杜中海有过一丝明悟。
在众人的注视下,楚昊宇张口说道:“当日,林将军为了我能够安然抵达乌木特,率两千甲士奔赴鞑靼部金帐,准备在长生天上发动突袭。以我对林将军的了解,他一定隐藏在某处,我想见他一面。”
楚昊俨认识林长青,甚至知道林长青此举的目的。点点头,楚昊俨张口说道:“那好,今晚不休息,两人一组寻找越骑尉大军,明晚在哈斯山下汇合。”
楚昊宇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茫茫草原想找寻找一个隐藏起来的人何异与大海捞针。扫过众人一眼,楚昊宇张口说道:“当日血战火部,伤亡近千,林将军曾许下诺言,此战过后,他一定派人分赴各地,将战死将士的遗物、军饷、抚恤送回家。”
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沉声说道:“诸位寻到林将军时候,麻烦替小七带句话,他所作出的承诺,我楚昊宇一定做到。”话到最后,楚昊宇更是躬身冲众人行了一礼。
这些时日,莫凡一直跟在楚昊宇身侧,再清楚不过其中情形,缓声说道:“公子放心,老夫一定将话带到,告辞!”说完后,莫凡和杜中海向西南方向奔去,很快就消失在暗夜里。
看到楚昊宇望来的目光,郭振星轻笑了声,道:“七公子高义,老夫佩服,告辞!”说完后,郭振星向西北方向行去,而沉默寡言的莫忘生抬步跟了上去。
望着楚昊宇,楚昊俨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赞赏,道:“小七,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他们为我楚家而死,我楚家一定不能亏待他们。走吧,寻到他们,二哥说什么也要敬他一杯。”
缓步走在楚昊俨身侧,楚昊宇突然说道:“二哥,我很羡慕你们。”
看二哥楚昊俨扭头望了过来,楚昊宇缓声说道:“大哥、二哥你们两人就不必说,三哥勇武好战,一手组建了越骑尉,其中都是忠义热血之辈,也怪不得三哥不愿回京。四哥酷爱军阵,即便兵败,小七亦佩服四哥的豪情和洒脱。五哥游走在朝廷大臣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并乐在其中。六哥好丹青,一支笔已是出神入化。咱们兄弟七人,唯有小七还糟糟懵懵,不过,”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沉声说道:“此战过后,小七一定要将天刺逆贼连根拔起,报父皇之仇,除大哥之患,报我心头之恨。”
盯着楚昊宇,盯着他冰冷的脸庞,坚定的眼神,楚昊俨心底却是一声暗叹,曾经的调皮少年,如今的冷血杀手,世事无常,果真如斯。瞬间,楚昊俨便收起所有想法,点头说道:“好,这才是我楚家男儿,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小七,放手去做,天塌了,由你几位哥哥撑着。”
望着楚昊俨,楚昊宇眼中有过一丝温情,却是张口说道:“二哥,小七长大了,也能撑起来了。”
听楚昊宇如此说来,楚昊俨先是一愣,随即便大笑起来,豪迈的大笑声,在这暗夜里久久回荡。
244 攻心
一个日夜,但凡有人烟的地方,楚昊宇都会查探一番,可除去数堆尸骨,楚昊宇再没能寻到一个越骑尉将士。看天色将晚,楚昊宇终是绝了此心思,他们要面对的可是巴赫尔,天下间唯一的宗师境高手,一路急赶,两人赶到哈斯山时候已是子夜。
莫凡四人早就赶到了,看到楚昊宇的目光,郭振星轻笑道:“托公子的福,老夫二人寻到了林将军,已将公子的话转告于他。”说到这里稍顿,郭振星脸上的笑容已经隐去,一脸郑重的说道:“林将军也托我二人告诉公子一句,伏波唯愿裹尸还,定远何需生入关。”
当郭振星的话落下,天地一片沉寂,唯有不时的狂风刮过,带起呜呜声响,仿若众将士不灭的英灵。
沉寂之中,楚昊宇冰冷的脸庞上倒浮现起一抹轻笑,张口说道:“莫遣只轮回海窟,仍留一箭在天山。小七谢过两位。”话到最后,楚昊宇更是躬身冲两人行了一礼。
这次,不等郭振星开口,莫忘生倒是开了口,道:“此等热血男儿,我辈江湖人只有佩服,不然,本宗才懒得搭理。”
楚昊宇终于见识到了莫忘生的傲,他的傲,深入骨髓、神魂,就似他的洒脱,而且两种气质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他莫忘生的魅力,遗世而独立却又随云卷云舒。
望着莫忘生,楚昊宇突然生出了兴趣,若有机会,他一定要好好了解了解莫忘生,不过此刻,楚昊俨却是开了口,道:“好了,大家伙好好休息一番,明早,登山。”
几人都是绝顶高手,盘膝坐下,很快就进入古井不波的境界,与天地连为一体。
不觉中,黑夜一点点变薄变淡,当天际出现一抹白线,楚昊宇突然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仿若天上星辰,明亮耀眼。
此刻,五人都已站了起来,静静望着天际。五个人,面孔、身形虽然各异,可气息却极其相似,虽没有刻意释放气势,然而在初阳的映照下,如此耀眼。
当太阳跳出地平线照亮整个天际,楚昊俨缓声说道:“走了。”说话间,楚昊俨转身奔向哈斯山,傲然的身躯,生出一种傲然天地的睥睨气息。
望着五人的背影,楚昊宇终是发现了他们的不同。二哥楚昊俨霸道,澎湃的战意,可撼日月,豪迈的脚步,天地都在颤抖。圣教莫忘生孤傲,孑然的身躯似遗世而独立,世间一切对他来说都是过眼烟云罢了。藏剑山庄郭振星磅礴大气,微胖的身躯仿若无尽大海,能够将一切都包容其中。龙卫莫凡淡然,平淡的脚步洒脱写意,似去寻一两老友喝茶聊天。五人里面,楚昊宇竟不能察觉到杜中海的气息,仿佛他已隐匿在天地之中。这刻,楚昊宇终于明白当日为何要让杜中海行刺扎古力了。
望着他们五人,楚昊宇突然明白了何为高手,非是武道突破先天或者天人境,而是融自我于道,如此,我便是道。现在,面对一代宗师巴赫尔,五人终是显现出最真实的自己。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情绪,楚昊宇也迈出了脚步,缓缓的脚步中,却是生出我一剑在手天又如何的无上豪情。
巴赫尔已经站了两个日夜,感受到山下散发出的气息,巴赫尔既然的脸庞上突然浮现起一抹笑容。这抹笑容,仿佛清风拨开乌云月儿所透下的清辉,清冷又孤傲。
当众人奔至山顶停下脚步,巴赫尔出言说道:“老夫年少时候,常一个人来山顶练刀,追求风的极速,雪的冰冷。”说话间,在巴赫尔缓缓抬起的手掌间,劲风似也舒缓下来,一朵雪花划过玄异的轨迹落在指尖,不融不化。
盯着洁白的雪花,巴赫尔接着说道:“等我武道有成历练归来,老夫却是觉得哈斯山巍峨磅礴包容万物,所以,老夫组建了封刀门,一刀封门,以刀开门。”
众人能够有现在的境界,都经历过巴赫尔所说的情况,自然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便是楚昊宇,也明白此门彼门的含义。
此刻,巴赫尔继续说道:“后来,老夫突然发现,风是风,雪是雪,哈斯山就是哈斯山,老夫,就是巴赫尔。”极其霸道的声音中,巴赫尔沉声说道:“所以,老夫放下哈斯山放下风雷刀,天地顿明。”
就在楚昊宇思索巴赫尔这番话时候,楚昊俨却是点头说道:“当年,小七出生时候天降祥瑞,父皇一朝顿悟突破宗师境,昊俨曾问及何为宗师,父皇笑道,天、地、人三才,天人为神,地人为仙,真人为我。”
楚昊俨的声音很平静,尤其是最后一句,几乎是一字一字吐了出来。
听到楚昊俨的话,巴赫尔很是赞同的点点头,道:“当年,我曾与你父有过一面之缘,可惜未能一战,如今数十年过去,已是天人相隔,令人唏嘘。”
楚昊俨神色不变,淡淡回道:“父皇大才,一生仅佩服过三人,一为先祖,父皇的兵法、武道皆由先祖亲自所授,尤其是先祖为人,父皇多次向我们兄弟提及。再就是谢家家主谢诚,此人军略、计谋都不次于父皇,尤其御人之道,连父皇都自愧不如。最后一人就是宗主你,不过,父皇也只佩服你五分。”
说到这里稍顿,楚昊俨傲然说道:“即便只见过宗主一面,父皇却明白宗主早晚要成我中原大敌,当时,达叔曾问父皇为何不早除后患,父皇笑道,那这天下还有何趣味,留给后辈磨刀好了。”
听到此处,楚昊宇突然明白,自众人踏上哈斯山,交锋已经开始。巴赫尔以自己的武道经历,尤其是自己成为一代宗师的现实,来削弱众人的斗志,可二哥却用父皇一朝顿悟尤其突破宗师境的感悟来反击巴赫尔。见此,巴赫尔看似说天人相隔来缅怀父王,实则是提醒众人的武道还入不得他的法眼,不曾想二哥一句磨刀石,说出巴赫尔在众人眼中的分量。
此刻,楚昊宇不由将目光放在了巴赫尔身上,一代宗师,想来非泛泛之辈。
巴赫尔终是将目光从天际收回。扫了楚昊俨一眼,巴赫尔张口说道:“老夫最佩服你父的豪情,只是,你们真明白什么是宗师境高手吗?”随着巴赫尔的话,停留在他指尖的雪花悄然融化成水,而后一点点消散不见,如此缓慢以致肉眼可见,却偏偏在瞬息之间发生。
盯着巴赫尔,楚昊宇有些不明白所以,因为此招楚昊宇也能施展出来,虽然缺少巴赫尔的风轻云淡,可想要震住众人还不能,然而就在此刻,只见一丝丝寒气竟然在巴赫尔指尖凝聚,最后化作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花,仿佛刚才只是虚幻。
看到巴赫尔此招,楚昊宇眼中有异彩射出,此刻,巴赫尔接着又道:“天人境,天人合一却又独立天地之外,可终在其中,宗师境,已脱离天地范畴,就如你父所说,一朝顿悟,莫虚莫盈,莫死莫生,是为真人。”说到这刻,巴赫尔直直盯着楚昊俨说道:“所以,你父真的去了吗?”
虽知道巴赫尔只是在攻心,可听他说完,楚昊宇还是忍不住颤了下,望着巴赫尔的眼神充满不敢相信。这刻,不要说楚昊宇,就是楚昊俨,龙卫莫凡和杜中海,神色也有了变化。
以楚天枫的武道修为,虽与玉机子一战受伤引发体内巨毒,可即便不能祛除,楚天枫岂能没有办法压制,最不济也能活命数载,然而区区月余便撒手西去,此事,确实有些怪异。
就在几人还不曾回过神时候,莫忘生开了口,道:“宗主已萌生死志,所以,莫某特来一战。”
莫忘生能够前来漠北,是想与巴赫尔一战,因为他知道此战巴赫尔一定要死,所以,他要在巴赫尔死之前,与天下间唯一的一位宗师一战,而且是首战,不计成败不计生死,唯有一战。话到最后,莫忘生向前跨出一步,出现在巴赫尔身前。
望着莫忘生,巴赫尔眼中有过一丝赞赏。点点头,巴赫尔张口说道:“值得老夫一战,那就,战吧!”傲然的声音中,巴赫尔挥手便是一记掌刀攻向莫忘生。
245 绝世一战
平淡无奇的掌势,仿若一道突然生起的劲风,让你不能明白究竟是人在动,亦或心动了。
在巴赫尔出手同时,莫忘生亦动了起来,抬起的手臂间,五指并拢成剑,刺向巴赫尔的手掌。
数丈的距离,不见两人的脚步有任何移动,掌刀与指剑已然相交。没有声响,没有异象,一招过后,两人又退回原地,仿若刚才什么都不曾发生只是虚幻。
第一招,两人自然不会使出全力,更无所谓先机,因为胜负他们来说,只在一念之间。
望着巴赫尔,莫忘生脸上突然浮现起一抹笑意,傲然又洒脱,道:“能与宗主一战,实乃人生幸事,战吧!”话到最后,莫忘生抬脚跨步,一剑斩向巴赫尔面门。
长剑似石非石似木非木,看去极为古朴,然而在阳光的照耀下却散出七色光芒,绚丽多彩,正是魔教镇派之宝,七情剑。
这便是莫忘生,既然要战,那就痛痛快快一战。凌厉的剑势,没有任何剑法,就一个快字了的,犹若一道闪电乍现,瞬息间便出现在巴赫尔头顶。
此招,出乎巴赫尔的意外又在意料之中,抬起手的手掌中已多出一柄弯刀,挥刀斩了上去。
弯刀古朴厚重,摺叠纹路更是透着洪荒气息,挥动起来隐隐有风雷声响起,正是巴赫尔名震天下的风雷刀。
七情剑虽快,风雷刀却是恰到好处的斩了上去,刹时便是沉闷的铿锵声响,在这寂静的山顶传出甚远,而且,撞击声并不曾落下,一声接一声仿若无穷无尽一般,甚至带起一种玄异的韵律。
在莫忘生站出来时候,楚昊俨三人已回过神来,并将一切都抛掷脑后,静静望着两人的争斗,而在刀剑的撞击声中,楚昊宇也为两人的争斗吸引,直直盯着两人。
两人的招式都极尽简单,甚至还不如一个入门弟子,不成招式的招式,唯有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甚至不能分辨刀剑在何方,刀光剑影,楚昊宇可是真正见识到了。
看莫忘生的剑招越来越快,最后极尽虚幻仿若一团光雾,而就在此刻,楚昊俨动了起来。抬起的脚步间,一柄横刀落入手中。
这是军中常见的横刀,甚至没有名字,却陪伴了楚昊俨无数个岁月,陪他经历了一场场血战,横刀上深浅不一的缺口,似在诉说着曾经的残酷。
楚昊俨的速度极慢,慢的你不能察觉到他的动作,然而缓慢仿似静止的动作,却没有一丝痕迹的插入莫忘生和巴赫尔的战团,手中横刀向着巴赫尔的脑门落下。凝重的气息,天地都融在这一刀之中。
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要惊天下,这便是楚昊俨。二十年隐居,非但没有磨掉他的豪情和血性,反而沉淀出岁月悠远的味道。
似在配合着楚昊俨这一刀,莫忘生手中长剑疾速刺向巴赫尔胸膛。这一剑,收敛了所有光芒,更显快捷,带起一股傲然杀机。
面对两大绝顶高手的合力一击,巴赫尔也不敢大意,只是想要他畏惧却还不能。风雷刀突然竖在身前,在七情剑刺上的一瞬间,楚昊俨的横刀也斩了上来。
楚昊俨自然不会改变刀势,而是巴赫尔以无上修为硬将楚昊俨的刀势引了上来。这一刀,已不足矣用武来形容,而进入道的范畴,不过,楚昊俨和莫忘生的合力一击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以楚昊俨的武道修为,手中横刀竟然在不觉间改变方向落在风雷刀之上,而且竟是在最后关头才察觉,楚昊俨如何能不震惊。心中虽吃惊,楚昊俨苦修数十年的无上玄功夹杂着凝重的杀气,随刀斩了上去。
看到巴赫尔此招,莫忘生眼中突然亮起一抹异彩,同时间,七情剑上爆发出无上剑意,刺在了风雷刀上。
面对两人的全力一击,身材魁梧的巴赫尔,似与脚下哈斯山连为一体,融入头顶无尽虚空,我既天地,容纳万物。
七情剑、横刀、风雷刀,一剑两刀相击的瞬间,天地似静止了一般。楚昊俨的战意,莫忘生的剑气,巴赫尔的道心,还有飞雪,劲风,一切似都停顿下来,然而就在此刻,又有一道剑影加了进来。
出手的是郭振星,在巴赫尔独自面对两大高手合力一击的瞬间,郭振星出剑了。没有剑招,亦没有剑意,甚至不曾有任何气势,君子剑仿若一朵洁白雪花,缓缓飘向巴赫尔脑门。
这一剑,凝聚了郭振星七十年苦修的内力,包含了他毕生的武道心得;这一剑,合天地之道,顺天地之变;这一剑,简单至极却又极尽升华,是郭振星毕生最得意之作,如果落实了,任凭巴赫尔武道再高,怕也免不了受伤。
死一般的寂静之中,风雷刀突然旋转起来,顿时,一道劲风凭空生起,楚昊俨的横刀,莫忘生的七情剑,皆被风雷刀刮飞出去,而且不曾结束,旋转着风雷刀又斩在了君子剑上。
叮铛的脆响声中,君子剑的剑势嘎然止住,见此,郭振星也只能止住脚步。
一刀逼退三名绝顶高手,巴赫尔神色竟不曾有丝毫变化,甚至脚步都没有挪动丝毫,唯有麻衣、长发随风飘飞,更显威势。冷眼扫过三人一眼,这次,巴赫尔率先出手了,挥手一刀斩向楚昊俨。淡然的刀势,仿若风的低语,让人无可抵挡。
望着巴赫尔,楚昊俨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敬佩,只是战意越发高昂,随手一刀劈了出去,生出天地可撼的威势。
在楚昊俨出手同时,莫忘生和郭振星也动了起来,两柄长剑,一柄气势如虹,一柄淡然若水,从左右两侧围上巴赫尔,四人就此战作一团。
站在一侧望着争斗中的四人,楚昊宇神色虽平静,眼中却有着毫不掩饰的赞赏。二哥楚昊俨霸道,根本不顾生死招招逼巴赫尔硬碰;莫忘生气势若虹,剑法凌厉犹若天上孤星;郭振星淡然若水,一柄君子剑如水一般缠着巴赫尔,尤其是三人的气息已然合一,浑若一体,一点点压缩着巴赫尔的活动空间。
在三人的围攻下,巴赫尔一柄风雷刀总能恰到好处的挡住三人的进攻,偶尔还能反攻一招逼几人应对,就如他所说,一刀封门,一刀开门。
这刻,楚昊宇终是察觉到了巴赫尔的强大,这么长时间过去,巴赫尔的气息没有丝毫混乱,反而越发平稳,而且每一刀平淡至极却又生出一股漠然威势,天地尽在其手。
盯着巴赫尔,楚昊宇竟是被他吸引,甚至呼吸都随着巴赫尔的手掌而动,最后,楚昊宇硬闭上眼睛才将巴赫尔的威势祛除。
随着时间的推移,四人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缓,招式也是越来越简单,然而每一刀每一剑都划出天地至理合着天地大道。此刻,四人皆由武入道,这刻,已是心智、心志的比拼,甚至是神魂的比拼,一旦落败,付出的就是毕生武道,而武道就是他们的性命。
就在四人的缠斗之中,杜中海突然动了起来。
杜中海是个刺客,而且是最顶尖的,由杀入道的刺客。自出现在哈斯山顶,杜中海就在观察巴赫尔,没有一丝遗漏。巴赫尔既与天地融为一体却又独立其中,混元一体,没有一丝破绽,即便面对三大绝顶高手的围攻,巴赫尔一柄风雷刀圆润如意从容不迫。可楚昊俨、莫忘生、郭振星三人毕竟是先天巅峰的绝顶高手,放眼天下,那个都是独领一方,在三人的围攻下,巴赫尔的风雷刀终有过一丝凝滞,而就是这几乎不可计的时机,杜中海出剑了。
这一剑,极速、凶狠且又如风一般飘渺;这一剑,直挑巴赫尔咽喉,想要一击致命;这一剑,没有任何后路,不成功便成仁。
这便是刺客,耐心的等待过后,抓住转瞬即逝的时机,忘记生死,一击致命。
以巴赫尔的武道修为,方圆数丈有任何异动都能发觉,岂能察觉不到杜中海这一剑,只是有楚昊俨三人的牵制,想要破解这一剑已有些迟了。
生死一瞬,巴赫尔脸上竟是浮现起一抹笑意,淡淡的笑意冰冷、诡异似还有着嘲讽、解脱。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中,风雷刀突然漂浮在巴赫尔身前。向前迈出一步,巴赫尔似融入了风雷刀。瞬间,古朴的风雷刀上竟然有光芒亮起,耀眼的光芒中,风雷刀越来越大,旋转着斩向几人。
以身化道,这便是巴赫尔的最后一击,也是他超脱生死以生命为代价,用毕生武道所凝练出来的最强一击。这刻,楚昊俨几人再感觉不到巴赫尔的气息,然而风雷刀上的霸道威势,直逼神魂,让人心神颤抖。
看巴赫尔溶自身于刀,楚昊俨一直平静的双目爆射出两道寒光。一步后退人已站在半空,而后高举横刀斩了下去,凝重的气息,要正面硬撼巴赫尔。
这刻,莫忘生的一双眼眸越发幽寂,七情剑更是敛去所有光芒露出古朴剑身,缓缓斩向风雷刀。缓缓的剑势,划过一道岁月流逝的痕迹。
面对巴赫尔仿若灭世的一刀,郭振星神色平淡,脸上更挂着淡淡的笑意,似对生的欣然和死的傲然。平淡的剑势,君子剑仿若一抹天际而来的清泉,想要洗刷天地的清明。
四人里面,唯独杜中海不曾变招,即便巴赫尔融自身于刀,依旧没能逃过他致命一剑,长剑刺在了风雷刀之上。
没有声响,可杜中海手中长剑竟在一点点融化,炙热的光芒甚至刺穿杜中海的身体,然而杜中海依旧不曾停下身影,直扑巴赫尔而去,平静的目光,充满坚毅和炙热。
楚昊俨的速度极快,横刀狠狠斩上风雷刀,发出一声铿锵巨响。这是两刀交击的声响,是两人生命相撞的声音,如此刺耳如此激烈,令天地都为之颤抖,包括楚昊俨,一口鲜血已吐了出来。
硬撼巴赫尔一击,楚昊俨终承受不住他的威势而受伤,整个人控制不住向后退去,不过,风雷刀也有了片刻的停顿,而就是这瞬间的停顿,七情剑已经刺了上去。
清脆的声音,仿若风铃的叮铛声响。连绵不绝的叮铛声越来越急,最后竟是连成片,而同时间,莫忘生也随之起伏不定,然而就在此刻,君子剑如流水划过风雷刀。
瞬间,如同流水带走所有,不仅声音尽消,天地都为之一清,露出巴赫尔的真身。
魁梧的身躯上,一柄断剑刺入胸膛,没有鲜血,就似巴赫尔不曾有任何变化的脸庞,不过,众人再不能感受到巴赫尔的任何气息,想来杜中海给了他致命一剑,只是,杜中海已软成一团,没有一丝生机。不出手则以,出手就要一击必杀,这便是刺客的信条,哪怕付出性命。
冷眼望着几人,巴赫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大笑声中,风雷刀突然围绕着巴赫尔旋转起来。风雷刀越来越快,狂暴的气息,生出一种毁灭天地的气势。一刀开门,一刀封门,今日,开天门,封生门。
这是巴赫尔以生命为代价,想要拉几人垫背了,就像似楚昊俨众人,能够围攻巴赫尔一样。
看到巴赫尔此招,几人疾速向后退去,一直不曾出手的莫凡更是抓着楚昊俨的肩膀,如电一般向外逃去,只是,依旧有些迟了。轰然一声巨响,哈斯山都在颤抖,天地激荡。
246 截杀
距离哈斯山仅有百里的鞑靼部金帐,因即将到来的长生天而变得异常热闹,不仅因为漠北最大的两部族鞑靼部和古突厥人联姻,亦因为能够影响漠北百年的一战,各部族都带了最精锐勇士,甚至有部族举族前来。
或是宾客过多,金帐的防守越发严密,一万精锐将金帐守得如同铁桶一般,而且鞑靼族周边,还有一万左旗精锐游曳,不过,很多人都明白这是在防范越骑尉。
越骑尉闯入阿达尔草原早就不是秘密,何况,鹰部、狼部先后被灭数万妇孺老弱避难在鞑靼部,巴特尔就是有心隐瞒也遮掩不住,便是火部五千精锐被灭,也有很多人知道。这些时日,众人讨论最多的就是越骑尉,至今都不曾被剿灭反而潜伏在金帐周边,准备伺机冲击金帐,众人如何能不心惊。
不仅众人,鞑靼部众将都在思索着越骑尉究竟藏在何方。这些时日,左旗将方圆百里翻了底朝天,凡是中原人的面孔统统抓起来,可即便如此,也没能找到越骑尉大军,为此,已经有数名大将遭到巴特尔的惩罚,不过,总归是热闹的,越骑尉就是再厉害,也不过千余人,而漠北诸族可是数万勇士。
金碧辉煌的皇宫内,早已张灯结彩迎接巴图布赫少将军与其其格公主的大婚,不时有欢笑声响起,只是今日,巴特尔的书房却是一片死寂,不要说宾客,就是心腹重臣都没有一个,唯有巴特尔和爱子巴图布赫。
巴图布赫身材魁梧,相貌俊朗,与巴特尔有几分神似,尤其是眼中毫不掩饰反而故意外露的霸气,看去极具男儿气概。
望着哈斯山,从不喜怒于色的巴特尔脸上露出一抹伤感。今日一战,他早就从哥哥巴赫尔口中得知结果,然而相扶相持数十年的亲兄弟就要离去,他如何能无动于衷,何况身为一代宗师的巴赫尔,在漠北诸族已是神的存在,比他巴特尔的威望都要高。若巴赫尔离去,对漠北绝对是一大打击,尤其在这个时候。
沉寂之中,巴特尔突然开了口,道:“父皇年幼时候,鞑靼族也就与狼部差不多,甚至还不如,也就是突厥族的附庸,我鞑靼族能有现在的威名,都要从大哥说起。”
这刻,巴特尔似陷入了回忆,极其平静的说道:“大哥因缘巧合拜入阿古拉门下,当年,阿古拉在漠北也是接近神的存在。大哥根骨不凡修炼刻苦,年纪轻轻就成为草原有名的高手,尤其是从中原历练归来,成为我漠北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先天高手。后来大哥在哈斯山组建封刀门,吸引了无数俊彦前来。封刀门的壮大,也让我鞑靼族水涨船高,甚至有超越突厥族的势头。”
说到这里稍顿,巴特尔接着又道:“自古一山难容两虎,我鞑靼族终是与突厥族爆发了冲突,此战,我鞑靼部侥幸获胜,成为漠北之主,也成就了大哥的无上威名。”
此刻,巴图布赫开了口,傲然说道:“那一战,父汗你不也立下不世之功,只是大伯威名太甚,将父汗你遮掩罢了。这三十年来,若非父汗,我鞑靼族岂能有今日的威望?”
巴特尔的神色并没有任何变化,接着说道:“大战过后,先父本想大哥继承汗位,然而大哥直接入山修道去了,说不突破不出关。大哥此举,看似要激怒父亲,实则要父亲立我为汗。等我继任大汉,大哥武道有成出关,差不多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而且封刀门逐渐脱离我鞑靼族,只是两者血肉相连,早就分不开了。”
撇了爱子巴图布赫一眼,巴特尔接着又道:“你年幼时候,为父命你拜在怒桑门下而非大哥门下,就是此意。只是,大哥终非神仙啊!”
在巴特尔拉长的声音中,书房再次沉寂下来,突然听到有脚步声,即便是自己的侍卫首领扎剌,巴特尔也将眉头皱了起来,因为他曾下过严令,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脚步声几乎微不可查,最后在书房门口停下,恭声说道:“启禀大汗,奥敦格日乐将军求见,说是乌木特急报。”
奥敦格日乐,风卫副统领,也是一代宗师巴赫尔的弟子,武功极高。听说乌木特急报,巴特尔瞬间收起所有情绪,张口说道:“传。”
很快,奥敦格日乐便走进书房。奥敦格日乐看似三四十岁年纪,相貌俊秀身材修长,是当之无愧的美男子,只是脸色肃然神色漠然看去难以接近,令人望而止步。
躬身一拜,奥敦格日乐张口说道:“启禀大汗,乌木特急报,大楚孝王楚昊宇闯入我阿达尔草原,在乌木特城下刺杀扎古力将军,而且,乌勒将军和巴彦郡王也被龙卫高手斩杀。”
奥敦格日乐的声音非常平静甚至有些冰冷,然而当他的话落下,巴特尔脸色大变,巴图布赫更是脱口叫道:“什么?”
扎古力是右旗主将,镇守乌木特,乌勒将军是风卫统领,是大汗巴特尔的智囊、心腹,巴彦郡王更是皇族,因此,风卫传回来的消息非常详细。
跪倒在巴特尔身前,奥敦格日乐以不急不缓的语气说道:“当日,楚昊宇在虎部大军中斩杀额日敦族长暴露身份,风卫分别将消息送往乌勒将军、德木图大帅和乌木特。得到消息后,乌勒将军立即赶往乌木特,想要活捉楚昊宇,扎古力将军也派出五千大军拦截,不曾想拉图将军在混乱中被楚昊宇刺杀,而后直奔乌木特。此后数日,楚昊宇每日都派遣楚铮前往乌木特叫战,楚铮是武帝楚天枫的禁军统领武功高强,现遵武帝遗命守护楚昊宇。楚昊宇此局,就是故意激怒右旗众将士,想要引扎古力将军出城从而行刺扎古力将军。”
说到这里稍顿,奥敦格日乐接着又道:“扎古力将军看破楚昊宇此局,便与乌勒将军设计,以扎古力将军为饵引楚昊宇入伏,为此,乌勒将军还将哈斯二老安排在扎古力将军身侧保护他的安危。”
乌勒虽然是风卫统领,是大汗巴特尔的心腹,然而哈斯二老身为巴赫尔的亲随,根本不是他乌勒所能使唤的。得知楚昊宇的身份后,巴特尔亲自前往封刀门要了两名高手出来,对付龙卫高手。想到二老都没能保护住扎古力,甚至有高手前往斩杀乌勒,巴特尔不由想他究竟带了什么样的高手在身侧,又如何得大楚皇帝楚昊然的喜爱。
此刻,奥敦格日乐继续说道:“楚昊宇看似中计陷入二老的围攻,却是派高手潜入乌木特刺杀乌勒将军和巴彦郡王,根据我风卫得到的消息,此人应该是龙卫高手莫凡,天人境巅峰高手。看到乌勒将军的人头,扎古力将军大惊,而就在此刻,有人一剑将扎古力将军刺杀,且趁混乱刺杀了二老。虽然没能看到此人的相貌,不过末将猜测,此人应该是杜中海,他在进入龙卫之前,就是天下有数的刺客,后来由杀入道,成为天人境高手。”
再次一顿,奥敦格日乐接着又道:“最后,大楚禁军突现乌木特,将楚昊宇救了出去。现在,德木图大帅已经入城,正在布局围困禁军斩杀楚昊宇。”话到最后,奥敦格日乐更是将脑袋深深弯下,等待着巴特尔的怒火。
巴特尔并没有立即出声,而是为奥敦格日乐的话所吸引,一个楚昊宇,竟然有两名天人境高手随行,只是楚昊然对他的厚爱吗?这刻,巴特尔不由想起哈斯山将要发生的一战,恐怕他们都要来吧。
想到这里,巴特尔眼中猛然闪过一道寒光。此行,恐怕不止楚昊宇,还有武王楚昊俨,与宗师境的巴赫尔一战,楚昊俨这个武痴是一定不会错过,那么就是两位亲卫,两位大楚亲王。
盯着奥敦格日乐,巴特尔突然说道:“他们已经来哈斯山了。”
顿时,生性沉稳的奥敦格日乐不由抬起头来望着大汗巴特尔,目光中有着忍不住的震惊,因为他已经猜到了龙卫高手此行的目的,而且也明白了大汗为何会一人独处。想到这里,奥敦格日乐眼中有过一丝掩饰不住的伤感。
看到奥敦格日乐的神色变化,巴特尔轻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今日,他们会与家兄一战。此战,你师存了死志,一定会拉人陪葬,不过为防止漏网之鱼,奥敦格日乐你率高手赶往封刀门,联合你师兄怒桑,找到他们。”说到这里稍顿,巴特尔直直盯着奥敦格日乐的双眼说道:“带刀卫去,此战,楚昊俨定要前来,两位大楚亲王,本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刀卫,巴特尔的亲卫队,也是他最后一道防线,里面都是封刀门高手,而且精通战阵之术,便是天人境高手闯入,怕也要饮恨其中。
没有任何迟疑,奥敦格日乐跪拜道:“末将得令!”再次一拜,奥敦格日乐已站了起来,然而就在此刻,却是有闷雷一般的声响从远处传来,两人身着能够感受到大地的颤抖,仿若地震。
或是兄弟连心,听到闷雷的一瞬,巴特尔突然感到一阵疼痛,剧烈的疼痛,巴特尔魁梧的身躯甚至颤抖起来。见此,巴图布赫赶忙挥手扶住父汗巴特尔。
这闷雷来的快去的也快,当天地恢复平静,巴特尔才平静下来,只是眼中的伤感,是怎么都忍不住的。
毕竟是漠北的大汗,巴特尔很快就收起所有情绪,且散发出浩然威势,沉声说道:“去吧,一定要将楚昊俨、楚昊宇留下。”
247 疗伤
站在远处观望那绝世一战,尤其是师尊巴赫尔以身引动天地之威,怒桑眼中有过一丝伤感。很快,怒桑便收起了所有情绪,他这般境界,早就看开了生死离别,何况恩师求仁得仁求义得义已无遗憾,走的洒脱,他何必做惺惺之态,而且,怒桑并不曾追击,因为恩师曾下过严令。
返回封刀门,面对众弟子询问的目光,怒桑并不曾解释,直接进了密室,然而时间不长,便被奥敦格日乐唤了出来。
封刀门由巴赫尔一手所建,可突破宗师境后,巴赫尔极少过问封刀门的事情,大都交由怒桑,因为此故,怒桑在封刀门有着极高的威势。
在怒桑的注视下,奥敦格日乐躬身拜道:“见过大师兄。”
扫过奥敦格日乐身后众将一眼,怒桑张口问道:“可是大汗派你过来?”
抬头望着怒桑,奥敦格日乐沉声说道:“大汉与师尊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又相互扶持几十年,绝对不允许行刺之人离开漠北。何况,我后辈弟子,也该为师尊报仇雪恨。”
望着奥敦格日乐,怒桑再次问道:“格日乐,你一定要追击?”
没有任何迟疑,奥敦格日乐沉声说道:“军令不可违,而且,大汗将刀卫都派了出来。”
刀卫经怒桑一手训练,里面大都是封刀门精英弟子,且精通战阵之术,就是他怒桑陷入包围,恐怕也要饮恨其中。这三百刀卫,是大汉巴特尔的贴身卫队,如今竟然派了出来,看来大汉对楚昊俨是势在必得了。
想到这里,怒桑轻叹了口气,道:“既然军令不可违,你就去吧,只是师尊亦曾下过严令,不可追击,殊师兄无能为力。”
听到怒桑的话,奥敦格日乐有过一丝意外。与师兄怒桑对视片刻,奥敦格日乐心底也是一声叹息,不过脸色神色不变,沉声说道:“那,师兄,格日乐告辞!”再次一拜,奥敦格日乐转身离去。
当奥敦格日乐离去,有人忍不住张口问道:“大师兄,你为什么不追呢?与师尊一战,即便他们不死也要身受重伤,我们应该趁机为师尊报仇,何况还有大汗的军令。”
大堂并不曾因为奥敦格日乐的离去而稀疏,反而有更多弟子涌入大殿,一个个都直直盯着他怒桑,目光中有着不解和愤怒。
扫过众人一眼,怒桑淡淡说道:“当年师尊一手筹建封刀门,是为了鞑靼族,今日,不让我等追击,亦是为了鞑靼族。非是怒桑不想报仇,大战将起,一个楚昊俨微不足道,不值得为他消耗实力,我等还是安心练武,随时准备奔赴边关吧。”
当怒桑的话落下,有人眼中有过一丝明悟,冲怒桑行了一礼离去。一人、两人,很快,大殿便空了,仅剩几人,不是门中长老,就是巴赫尔的弟子。
沉寂之中,一人开口问道:“大师兄,你为何不阻止格日乐?”
轻摇脑袋,怒桑缓声说道:“既然是大汗的命令,如何阻止?格日乐已非江湖人,而是将军,就是那三百刀卫,经过今日,也不知能剩多少。”话到最后,怒桑却是将目光放在天际。他也是天人境高手,再清楚不过天人境高手的威力,困兽犹斗,更何况他们几个一代人杰。
哈斯山一无名山谷,楚昊俨和莫忘生正在疗伤,飞舞的大雪,两人已成了雪人,想来时间已经不短,只是依旧不曾看到醒来的迹象。守在两人身侧,楚昊宇却是对着一柄长剑发呆。
冰冷的剑身简洁流畅,一丝淡淡凉意,冰凉又温润,正是郭振星珍若性命的君子剑。
望着君子剑,楚昊宇突然摇头发出一声叹息。当日,巴赫尔在最后关头以生命为代价想要拉众人陪葬,尤其是楚昊俨,因为他高绝的武道修为,因为他是楚家的基石。毁灭天地一击后,风雷刀直斩楚昊俨后背而去,不曾想,郭振星却是替他挡下这一击。
这一刀,巴赫尔存心要楚昊俨的性命,即便郭振星武道高绝亦不能挡下来,被一刀斩断生机,然而在郭振星生命的最后关头,他却是将君子剑抛给了楚昊宇。
楚昊宇知道郭振星将君子剑抛给自己的缘由,也明白郭振星不曾说出来的话,只是,他楚昊宇欠郭家欠藏剑山庄真的太多了,多得让他难以承受。
突然,楚昊宇轻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天际。等此战过后,也该去藏剑山庄走一遭了,看看郭颖念念不忘的莫子湖,看看她挚爱的父亲。
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想法,楚昊宇闭上双目运功疗伤。巴赫尔最后一击极其霸道,即便他离的甚远,依旧伤了肺腑,不过此行能够目睹这绝世一战,对他武道修行大有裨益,楚昊宇也要静心体悟。
不觉中,天已暗了下来,突然,一道人影飞奔而来。最先察觉到来人的并非楚昊宇,而是莫忘生,身为圣教也就是所谓的魔教宗主,莫忘生不知经历过多少生死闯过多少绝境,总会留下一丝神智不绝。察觉到有人靠近,莫忘生立即睁开了眼睛。
或是被莫忘生惊醒,楚昊宇也睁开了眼睛,静静望着来人,龙卫莫凡。
停住身影,莫凡也不废话,直接说道:“莫宗主,七公子,有人追来了。”
楚昊宇并没有开口,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莫忘生身上,想看看他这魔道宗主会如何应对。
莫忘生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缓声说道:“封刀门能够成为江湖五大名门,很大原因就是巴赫尔的存在,除去大弟子怒桑突破天人境,连先天高手都没有几人。如果是怒桑,他早就来了,恐怕是有人违背怒桑的命令追来。”说到这里稍顿,莫忘生脸上突然浮现起一抹笑意,冰冷又残酷,接着又道:“本宗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想要趁火打劫。”
当莫忘生的话落下,楚昊俨已睁开眼睛,张口说道:“这次,宗主你可是猜错了。”
顿时,众人都将目光放在楚昊俨身上。抖落身上的雪花,楚昊俨已站了起来,道:“巴赫尔心智高绝,定然不会让后辈弟子追击,若本王所料不差,应该是巴特儿不想本王离开。”
颇为赞同的点点头,莫凡开口说道:“若是这样,恐怕就是巴特尔的刀卫。刀卫本就是封刀门的精英弟子,放眼江湖起码也是二流高手,如果组成战阵,就是我们几个也不能硬撼其锋。”
圣教的消息或许没有楚家天卫灵通,不过若论见识,绝对不次于任何一个,甚至有过之而不及。不以为意的轻哼了声,莫忘生已站了起来,道:“这山谷之中,本宗倒要看看他如何组成战阵。”
望着莫忘生,楚昊宇和莫凡都明白了他这是恼怒了,恼怒巴特尔以为他们受伤就可欺,恼怒巴特尔竟想将他们留下来,而魔教宗主的怒火,恐怕要用鲜血来浇灭。想到这里,楚昊宇望向了二哥楚昊俨,想知道他准备如何应对,而且,楚昊宇似已猜到了答案。
楚昊俨神色平静,道:“这三百刀卫身手不凡,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楚昊俨的声音非常平静,然而其中的肯定,根本不容人置疑。
也怪不得楚昊俨如此肯定,他们四人,三名天人境巅峰高手,一名先天高手,即便他和莫忘生两人身上带伤,然而这么长时间过去,早已将伤势压制,除非碰到怒桑这种级别的高手,不然还真引动不了他们的伤势。这三百名刀手,在大山之中无法组成战阵冲击,他们还真有能力将他们留在这里。
望了楚昊俨片刻,莫忘生点头说道:“那好,本宗主先冲击一阵。”说完后,莫忘生抬步就走,不曾想却是被楚昊俨叫住。
看到莫忘生的目光,楚昊俨自顾一笑,道:“宗主豪情,昊俨佩服。小七,你随宗主一起去。”
楚昊宇脸色虽没有变化,不过心底却是一喜,张口说道:“小七明白,宗主,请!”
莫忘生明白两人的意思,也不点破,点点头起身离去。
快步赶上莫忘生,楚昊宇张口问道:“宗主,白师兄怎么样了?”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轻笑道:“当日,白师兄力压阿达木,扬我中原武林的威望,小侄可是佩服的很,”
这便是楚昊宇的聪明之处,也是他讨人喜欢的地方,先是用白师兄讨关系,而后以小侄拉近两人的距离。
莫忘生岂能不明白楚昊宇的小把戏,撇了他一眼开口说道:“他受伤颇重,已闭生死关。如果突破,不难成为先天高手,不然,此生终老山谷。”说到这里,莫忘生接着又道:“若老夫所料不差,阿达木与小白一样,在某处闭关。”
很是赞同的点点头,楚昊宇接口说道:“白师兄聪慧,定能够突破,至于阿达木,要是不在了,天下岂不无趣许多。”
听楚昊宇如此说来,莫忘生再次撇了楚昊宇一眼。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武道修为,尤其心性、气度,不愧是天之骄子。
想到这里,莫忘生不由想起楚昊俨的话。楚天枫就是因楚昊宇顿悟突破宗师境,他的悟,是从天地人三才中寻得真我,而他莫忘生修炼七情六欲,早就破而后立,却迟迟不能突破最后一步,究竟何为真我呢?这刻,莫忘生不由陷入沉思。
248 刀阵
楚昊宇并不知莫忘生在想什么,只是看他神情专注,楚昊宇便没有再出口,而是施展风云步狂奔起来。
脑海转个不停,莫忘生的脚步却不曾有丝毫停顿,云舒云卷的脚步从容又写意,且速度疾快,要楚昊宇全力去追赶。
此刻,莫忘生不由想起巴赫尔的话,得道忘道,得刀又放刀,寻得真我从而成为一代宗师。
“莫虚莫盈,莫死莫生,是为真人。”心底默念一遍,莫忘生不由回想起众人一战时候的情景,尤其是巴赫尔最后一刀,以真我化刀化道,融自身与刀与道。以莫忘生的修为,也能化刀化道,只是,如何才能融入刀与道呢?
沉寂之中,莫忘生突然有过一丝意动,张口问道:“七公子,老夫问你,你父对你说过什么话,最令你难忘。”
楚昊宇根本没有想到莫忘生会主动开口,更意外他这个问题,而且,楚昊宇突然发现,他根本不知如何作答。
楚天枫确是爱极楚昊宇,甚至每日都要抽空看他,可或许是太过熟悉,楚昊宇根本不曾留意父皇的话,就似他根本不相信父皇会离开自己。
思索片刻,楚昊宇摇头说道:“宗主,小七真记不得了,只是,宗主千万莫在喊什么公子,唤我小七就成,父皇母后都是这么叫的。”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倒是颇为疑惑的问道:“宗主,你究竟想知道什么,直接告诉小七,说不得小七能够想到什么?”
莫忘生并没有回答,而是再次问道:“小七,你以为什么是宗师境?”
思索片刻,楚昊宇摇头答道:“小子见识浅薄,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点都不知道。”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却是张口问道:“宗主,你是想知道父皇顿悟的情景,还有他成为宗师后的状态吧?”
莫忘生也不瞒他,点头说道:“你父是宗师境高手,已寻得真我,根本不需刻意,一言一行肯定合着法度,尤其是对小七你。”
这次,楚昊宇很是认真的思索了会儿,最后张口说道:“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对于小七来说,他就是一个慈祥可爱的父亲,有点忙,有点调皮,笑呵呵的,不过,总能拿住我。”话到最后,楚昊宇眼中有过一丝柔情,只是脸色越幽寂。如今,都已经过去,他楚昊宇再不是那个无知的顽童了。
当楚昊宇的话落下,莫忘生不由一阵沉默。他相信楚昊宇的话,因为楚天枫修行的正是有情道,所以,亲眼看到楚昊宇的出生能够一朝顿悟,所以,他在楚昊宇面前展现的是最真实的自己。这刻,莫忘生突然有点相信了巴赫尔的话,楚天枫是真的死亡,还是借机脱离朝堂脱离俗世追寻大道去了,此举,是有情还是无情?
与楚天枫相反,巴赫尔修行无情道,无情到可以舍弃自己的生死,然而最后关头那生死一招,故是想众人为他陪葬,更是想要了楚昊俨的性命,因为他是大楚亲王,是漠北的大敌。此举,是无情还是有情?
这刻,莫忘生突然发现自己错过什么了,猛然停住脚步,莫忘生直直盯着楚昊宇说道:“七公子,老夫若能突破宗师境,全拜公子所赐。”话到最后,莫忘生更是躬身冲楚昊宇行了一礼。
望着莫忘生,楚昊宇有过一丝不解,只是看到莫忘生竟然冲他躬身行礼,楚昊宇似有些明白了,却赶忙伸手将莫忘生扶住,同时说道:“宗主严重了,当不得、当不得。”
站起身来,莫忘生淡淡说道:“老夫此生,一心追求武道,为此,不惜舍弃一切,便是执掌圣教,也不过是修行罢了。红尘炼心,然而老夫却是只顾着炼,迷失了心。”
听莫忘生如此说来,楚昊宇越发不解,张口问道:“宗主追求武道,追求一颗道心,怎么是迷失呢?”
摇摇头,莫忘生张口说道:“此心非彼心。”说到这里,莫忘生抬头望向无尽夜空,淡淡说道:“自古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就是我们所追求的道,是我们所言的真我,而要寻得这个一,我们需要历经世事,生老死别,悲欢离合。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有人选择有情,有人选择无情,也就是所谓的二。”
说到这里稍顿,莫忘生再次摇摇头,道:“以往,老夫以为这个二,是身与意,是武道与身心,精气神与身体,一旦二者合一,就能寻得真我突破宗师境,现在看来,还是老夫境界不够未能看透。所以,老夫一定要谢过公子。”
楚昊宇根本不曾没能想到自己一番话竟然让莫忘生心生感慨,甚至寻得突破宗师境的办法,不过他能够告诉自己,足矣让他走很多弯路。现在的楚昊宇,早已非懵懵懂懂那个孩童了,已有了自己的追求。
望着莫忘生,楚昊宇缓声说道:“宗主太过客气,小侄不过无心一说,若真说感谢,小侄也要谢过宗主。”
望了楚昊宇片刻,莫忘生突然笑了起来,道:“既然你自称小侄,那老夫就再劝你一句,有情无情,一念之间。”说到这里,莫忘生眉头轻挑,傲然说道:“走,今日老夫高兴,说什么也得摘几颗人头下酒。”话到最后,莫忘生风一般飞了出去,因为他已经察觉到有人靠近。
楚昊宇的速度已经够快了,然而当他赶到,莫忘生正拎着酒袋喝酒,身前更有十几具尸骨。没有一丝鲜血,众人甚至不曾拔出弯刀,一个个眼神涣散似震惊似害怕。望着莫忘生的背影,楚昊宇不由一阵沉默,这究竟需要多高的功夫,才能如此轻松将他们解决。
大大灌了一口酒,莫忘生随手将酒袋扔了过去,而后大叫道:“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轻。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驰骋走天下,只将刀枪夸……”
莫忘生的声音清越又豪迈,响彻云霄。很快,便有鞑靼族高手赶来,只是没有人敢扑上来,因为莫忘生一看就是高手,因为他们在等。出鞘的弯刀,天地一片萧杀。
莫忘生的声音越发激昂,此刻,又声音从远处传来,道:“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放眼天下五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这是楚昊俨的声音。一首男儿行吟完,楚昊俨哈哈一笑,道:“莫兄豪情,昊俨岂能不陪着,杀!”话到最后,楚昊俨已冲了上去。
莫忘生与楚昊俨同时扑进人群,挥动的手掌间,总要有人倒下。听到楚昊俨的话,莫忘生也是一笑,叫道:“好,当浮一大白。”
望着两人的背影,楚昊宇亦生出无上战意,哈哈笑道:“我楚昊宇来也!”大叫声中,楚昊宇挥刀扑进刀阵,长刀所过,一片血腥。
站在远处,奥敦格日乐冷眼望着这一切,即便三人在屠杀鞑靼部勇士。他此行,就是要截杀楚昊俨和楚昊宇,既然两人都在这里,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将他们留下。
一人倒下就有一人补上,绝对没有人退缩,而且,刀卫已经围了上来。
斩杀最后一人,楚昊俨将目光放在了刀阵上,笑道:“莫兄,联手闯一闯?”
即便杀人无数,莫忘生身上却没有一丝血腥,点头说道:“正有此意。”话到最后,莫忘生突然飞身而去,扑了过去。
看莫忘生动起来,有刀手高喝道:“杀!”
冰冷的大叫声中,数十名刀手同时将手中风雷刀甩了出去。或急或缓的弯刀,连成片如一股狂风向三人卷去,正是漠北最有名的回旋刀。
面对连成片的刀雨,以莫忘生之能,也只能暂避其锋,猛然拔高的身躯直飞天际,只是此刻,又有数柄弯刀超他飞去。
盯着飞来弯刀,莫忘生眼中寒光一闪而过,挥手间便将一柄弯刀抓在手中,而后甩了出去。莫忘生虽不曾修炼过回旋刀,可以他的武道修为,什么招式还不是信手拈来。旋转的弯刀,瞬间便落入刀阵,并斩下数颗人头。
一刀建功,莫忘生又将两柄弯刀甩了出去,而后化作一道虚影扑向人群。莫忘生的速度极快,肉眼几乎不可察,可就在他将要扑进人群时候,却是有三名高手迎了上来,硬挡住莫忘生的攻势,且与他战作一团。
这三人武功不差,一柄弯刀更是炉火纯青,相互配合之下硬将莫忘生拦了下来,只是莫忘生武道高深,寻了个空档,一记指剑点在一人手掌。顿时,此人踉跄着向后后退,最后更是跌倒在地。
一人后退,立即有人补了上来,挥舞的弯刀直斩莫忘生胸膛而去,与另外两柄弯刀分别取他上中下三路。
三柄弯刀,最上面一柄斩向莫忘生脑门,刀势平淡无奇却带着凝重的气息;胸口一刀刀法凌厉,杀机盎然;最下面一刀急速若风,生出呜呜声响,煞是夺人心魂。而且,三人都不曾有任何防护,只有进攻,要么敌死,要么我亡。
盯着三柄弯刀,莫忘生眼中寒光一闪而过,挥手一击掌刀后发先至砍在最上面一柄弯刀上,而后借反震之力急速后退。
硬接莫忘生一刀,那人身躯不由一阵颤抖,最后如同一团软泥跌落在地,只是这刻,又有一人扑了上来。
这刻,莫忘生终于明白这刀阵难破的缘由,因为他们就是一群死士,莫忘生虽然可以用无上玄功将他们斩杀,可数百名刀手,累也要把他累死。
249 联手
面对密集若雨的刀阵,楚昊俨不自觉的将楚昊宇护在身后。随手一刀劈飞一柄弯刀,楚昊俨沉声说道:“随我走。”大叫声中,楚昊俨迈出了脚步,非是后退,而是向前冲去。
楚昊宇并不愿意躲在楚昊俨身后,一个闪身出现在楚昊俨身侧,大叫道:“二哥,今日我们兄弟联手破了他这刀阵。”大叫声中,楚昊宇已挥刀劈飞数柄弯刀。
越往前走,压力越大,而且连绵不绝的弯刀更是将他们两人包围起来,无穷无尽一般,看似陷入风暴之中。
劈飞一柄弯刀又有一柄飞来,再看看陷入缠斗的莫忘生,楚昊宇突然有了主意,叫道:“二哥,上面。”大叫同时,楚昊宇飞身而起,一脚踩在一柄弯刀而,同时挥手一刀斩在一柄弯刀上。这次,楚昊宇并没有将弯刀劈飞,而是以玄功将弯刀吸附在横刀上,狠狠甩了出去。
看到楚昊宇甩来的弯刀,一人挥手想要抓回,不曾想旋转的弯刀竟是将他的手臂斩断,而后刺入胸膛,倒地身亡。
一刀建功,楚昊宇就飞跃在弯刀之上,偶尔攻出一刀,虽然无法突破回旋刀阵,却也无碍。突然,楚昊宇感到压力一轻,不由望了过去。借着高深的武道修为,楚昊俨硬是闯出回旋刀阵,且扑进人群。
看楚昊俨扑进人群,立即有高手迎了上去,只是楚家风云步为天下绝学,诡异莫测的脚步之下,没人能够阻挡他片刻,而楚昊俨每一刀的挥动,都要带起一抹血花。这刻,严整刀阵中终有了一丝混乱。
见此,楚昊宇立即施展风云步化作一道轻烟飘向莫忘生,一刀便将一刀手的脑袋斩了下去。
随着楚昊宇的出手,莫忘生挥手如电将两柄弯刀抓在手中,暗运玄功直接震断两人的心脉,而后将两柄弯刀甩向扑来几人,同时叫道:“随我走。”大叫声中,莫忘生施展如影随意身法,扑向人群。
如影随意乃是魔教最高明的步法,由莫忘生施展起来,整个人如同一条虚幻的影子,根本没有人能够摸到他的身影,而随意挥动的手掌之间,总要有人倒下。
跟在莫忘生身后,即便楚昊宇将风云步运转到极致,依旧被人拦了下来,而且拦下他的是数名高手。
一刀封住楚昊宇前进的去势,一刀截断楚昊宇后退之路,更有一刀斩向楚昊宇咽喉,而且,最后一人虽不曾出手,然而隐而不发的刀势已经将楚昊宇锁定,只要他稍有疏忽,想来就要斩出致命一击。
面对四人的围攻,楚昊宇想都不想,连人带刀向前撞去。瞬间,楚昊宇手中横刀便斩在身前的弯刀上,激烈的撞击声中,楚昊宇抬腿一脚踢在他胸膛,同时借势一个后仰与地齐平躲开割喉弯刀,而后挥刀斩向此人咽喉。
疾快的刀势,瞬间已划过此人咽喉,带起一抹血花,只是此刻,最后一人动了起来,挥动的弯刀,不是楚昊宇脑门也不是楚昊宇胸膛,而是楚昊宇脚髁。这一刀要是落实,虽然要不了他的命,却也差不多,何况还有一柄弯刀正劈向他的脑门。
面对两柄致命弯刀,楚昊宇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犹自旋转起来,极速向一侧飘去。
楚昊宇的速度虽快,挥刀之人也不慢,弯刀随着跨出的脚步,依旧斩向楚昊宇脚髁,看似非要将他一双脚留下。
高速旋转之中,楚昊宇用横刀挑起一柄无主弯刀,射向追来之人,而后以玄功硬生生止住退势,一个飞跃扑了上去,在那人挥刀拦截弯刀的一瞬,楚昊宇手中横刀狠狠斩在他的脑门上。凌厉的刀势,甚至不曾留下任何痕迹,然而轰然倒地的一瞬,一颗脑袋裂开两半,冒着热气的脑浆,在冰冷雪地上甚是显眼。
此刻,仅剩最后一名刀手不曾解决,只是又有数人扑了上来,将楚昊宇包围起来。
所有一切说是麻烦,其实也就在瞬息之间,如果楚昊宇稍有迟钝,恐怕就要见血,可即便楚昊宇武功高绝人又机智,奈何这些刀手一个个悍不畏死,至死都要扑向楚昊宇,最危险一次,一人硬生生用身体挡住楚昊宇的横刀,甚至丢掉弯刀想要抱住楚昊宇,为此,楚昊宇硬生生承受了一刀才脱身而出。
楚昊宇身穿护身软甲并没有见到血,且用玄功卸去不少劲道,只是肩膀被人砍了一刀,手臂都是一阵发麻,不过出手依旧迅速,挥刀便将一人的脑袋斩了下去。
不时飞溅的鲜血,已将楚昊宇的衣服湿透,暖暖的,黏黏的,很是不舒服,然而闻着刺鼻的血腥味,感受着刺骨的痛苦,楚昊宇越发兴奋,挥刀的长刀之间,总要有鲜血流淌。最后,楚昊宇竟然成了个血人。
横刀再次划过一人咽喉,楚昊宇的后背却是被人狠狠斩了一刀。顿时,身体一个踉跄,楚昊宇差点跌倒在地,而这还是楚昊宇见机的快硬生生拔高了身形,不然,恐怕脑袋就要搬家了,可即便如此,俊脸也是一阵扭曲。不敢有任何迟疑,楚昊宇立即借着这一刀之力向前冲去,同时转身挥刀,直接将他脑袋劈飞。
看楚昊宇被人砍了一刀,楚昊俨硬生生冲出一条道路闯了过来。挥刀收割掉一条性命,楚昊俨将楚昊宇护在身后,张口问道:“小七,怎么样?”
挡下两柄弯刀,楚昊宇咧嘴笑道:“二哥放心好了,小七命大着呢,没事。”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接着又道:“我穿了护身软甲,这血,都是他们的。”
听楚昊宇如此说来,楚昊俨才松了口气。楚昊宇所穿护身软甲,是楚天枫费大力为楚昊宇打造的,由天蚕丝编织而成,不畏普通刀剑,绝对是一件异宝。即便如此,楚昊俨还是说道:“小心点。”话到最后,楚昊俨突然发出一声冷哼,沉声说道:“莫兄,联手一战,如何?”
莫忘生如楚昊俨一样,最终被数名高手围困,且这么长时间过去,身边尸骨无数,却未能突围出去。
听到楚昊俨的话,莫忘生发出一声仰天长啸。犹若龙吟的长啸声中,莫忘生突然出剑,锋利的长剑瞬间便将周围数人的性命收去,而后飞身而去冲向楚昊俨,叫道:“有何不可!”话到最后,莫忘生已经落在楚昊俨身侧。
与莫忘生对视一眼,楚昊俨哈哈笑道:“好!今日,就让我们联手破掉回旋刀阵,让漠北鞑子知道,什么是中原功夫。”
说话同时,楚昊俨突然迈出一步落在半空,而后挥手一刀狠狠斩了出去。凌厉的刀势,似惶惶天威让人无可抵挡,瞬间便将一人的脑袋劈成两半,而且不曾结束,随着手腕的转动,横刀划过一人咽喉,带起一抹血花。
望着楚昊俨的身影,莫忘生大叫了一声好,抬起脚步人已虚幻,正是魔教如影随意。鬼魅一般的身法之中,长剑如同闪电刺入数人咽喉,疾快的剑影,根本不足以用言语来形容。
两人这一联手,根本没有一合之将,但凡靠近两人身侧,不是被莫忘生的长剑吸取了神魂,就是被楚昊俨的横刀收割掉性命,而且,即便有高手靠近,也挡不住两人合力一击。这刻,两人已变成杀神,在疯狂的收割着性命。
站在高处望着楚昊俨与莫忘生联手,奥敦格日乐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两人都是天人境高手,而且两人身份非凡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又闯过无数腥风血雨经验极其丰富,想要留下他们本就极难,只是奥敦格日乐依旧有信心将他们留下,何况他们已经受伤,就似楚昊宇,已经被砍了两刀,若非楚昊俨出手相救,这会儿估计已经见血,而为此,百余名刀手付出了性命。
现在,两人联手,根本没有一合之将,几乎就是在屠杀了,如果大军在此,耗也要将他二人耗死,可现在不足两百名刀手,如果撑不到两人力竭,别说斩杀楚昊俨和楚昊宇,这哈斯山就是他们的埋骨之地了。
想到这里,奥敦格日乐突然明白大师兄怒桑为何不出手了,因为他不想与困兽争斗,不想为此消耗过多,可虽然明白,奥敦格日乐依旧有些恼怒,如果封刀门能够有高手随行,结局肯定截然不同。
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想法,奥敦格日乐再次将目光放在了楚昊俨三人身上,他必须想出办法斩杀他们。沉寂之中,奥敦格日乐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寒光,直直盯着楚昊宇。
“既然你武功最低,那就别怪本将不客气了。”心中如此想着,奥敦格日乐肃然的脸庞上有过一丝阴冷,沉声说道:“图骨,你去行刺楚昊宇,只伤不死。”
奥敦格日乐的话虽冰冷,尤其最后四个字,更是加重了语气,只是声音极小,似恐楚昊俨几人听到有所防备。
听到奥敦格日乐的话,图骨冰冷的脸庞没有意思变化,更不曾开口,然而抬步已消失在刀阵之中,一点点接近楚昊宇。
见此,奥敦格日乐脸上露出一抹冷酷笑意,只要楚昊宇受伤,成为两人的包袱,那么……
250 突破重围
有楚昊俨、莫忘生两人挡在身前,楚昊宇顿感觉轻松不少,而且,即便两人身影莫定,却不曾远离楚昊宇,以便他真有危险也能及时出手。
挥手一刀挡住锁喉弯刀,楚昊宇一个闪身又躲开劈向肩膀的一刀,而后长刀如电划出,将此人的手腕斩断。狂奔而出的的鲜血,差点溅到莫忘生身上。
手腕被断,此刀手冰冷的脸庞因疼痛而堆积在一起,口中更是发出一声闷哼而不曾叫出来,不过嘴角却有鲜血流淌,想来是牙咬的。盯着楚昊宇,刀手突然张开的双臂扑了上去,想要抱住楚昊宇,不曾想此刻,一柄长剑挑进咽喉,整个人从半空跌落。
出手的是莫忘生。一个闪身躲过鲜血,莫忘生更是挥剑划过此人咽喉,而后撇了楚昊宇一眼。
莫忘生的目光平静不含任何感情,楚昊宇却是明白他的意思。颇为不好意思的笑了声,楚昊宇挥刀迎上一名刀手。
瞬间,横刀便与弯刀撞在一起,发出剧烈声响,而且,楚昊宇所持横刀只是军中常见的横刀,在一次次的撞击过后,留下缺口无数。感受着有些发麻的手臂,楚昊宇抬脚狠狠踹在此人的小腿上。
咔嚓一声,这是骨头碎裂的声音,而就在此人身形踉跄的一瞬,楚昊宇手中长刀极速刺入此人咽喉。随着横刀的拔出,一股血花狂涌而出,只是此刻,又有两名弯刀分别砍向楚昊宇双肩。
刀未至,劲风已将楚昊宇的长发吹起,楚昊宇能够清楚感受到其中的杀机。
深吸一口气,楚昊宇瘦弱的身躯仿若没了任何重量,随着这股劲风向后飘去,而挥动的横刀,迎上其中一柄。
叮铛的声响,是横刀点在了弯刀之上,同时间,楚昊宇的内力疯狂的涌了过去。顿时,握刀之人魁梧的身躯不由一阵颤抖,而就在此刻,楚昊宇猛然弹起冲向此人,横刀直接刺入此人胸膛。
鲜血顺着冰冷的横刀流淌,剧烈的痛楚之中,此刀手反而笑了起来,诡异、冰冷、血腥。猛然抓住刺入胸膛的横刀,然后挥刀削向楚昊宇脑门,以命搏命。此刻,另外一人也挥刀扑了上来。
没能抽出横刀,楚昊宇脸上也有冷笑浮现,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冲去,诡异莫测的如影随行之下,想要躲在此刀手身后,可就在此刻,一柄弯刀悄无声息的出现,划向楚昊宇胸膛,而且看似楚昊宇自己撞了上去。
图骨出手了。看准楚昊宇的去势,图骨挥刀迎了上去。平淡无奇的刀势,仿若一股清风吹来,无声又无息,难以察觉难以抵挡。
望着这突然出现的一刀,已经近在咫尺的一刀,楚昊宇两眼不由一紧。
不敢有任何迟疑,在呼吸之间,楚昊宇已停了下来。稳住身躯,楚昊宇抬起的手臂做个剑诀,缓缓刺了上去,正是楚家绝学也是楚昊宇最为熟悉的少阳剑诀。
缓缓的剑势,楚昊宇脑中一片寂静,无喜无悲,将自己都溶于这一剑。这刻,天地都静了下来,挥动的刀剑,飞溅的鲜血,风的低语,众人的表情,楚昊宇甚至能够感到生命的流逝,只是瞬息之间,一切突然动了起来。
在指剑点上弯刀的一瞬间,楚昊宇的身体竟然如水波抖动起来。诡异至极的身法间,身后两柄弯刀紧贴着楚昊宇的身体划过却不曾伤他丝毫,而后扑向图骨。
刚才一击,图骨用弯刀硬碰楚昊宇的指剑,身体依旧颤抖了下,尤其是楚昊宇以身合道后的威势,令他感到一种深深的威压。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血气,图骨挥刀切向楚昊宇胸膛。这一刀,凌厉犹若一道闪电,丝毫不顾楚昊宇拍向脑门的一掌。
瞬间,图骨这一刀便斩在楚昊宇的胸膛之上,然而那种空荡荡毫不着力的感觉,令图骨难受的想要吐血。
“杀!”大喝声中,图骨的内力狂涌而出,可也恰在此刻,楚昊宇的手掌已落在他的脑门之上。
轻飘飘的掌势像似朋友间的拍抚,然而图骨的大喝声嘎然止住,就此倒地气绝。
一掌击毙图骨,楚昊宇也从半空跌落,只是脸色苍白,嘴角更有一抹血迹。刚才他虽用玄功躲过了图骨一击,然而图骨的内力却不是那么好承受的,伤了内腑。
虽然受伤,楚昊宇却不敢有任何停顿,继续向前冲去,因为一柄弯刀直劈楚昊宇后脑,不过弯刀未曾落下,此人已软到在地。
出手的是楚昊俨。看楚昊宇陷入险境,楚昊俨立即扑了上来,只是已经迟了,见此,楚昊俨幽寂的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尤其是看有人借机扑向楚昊宇,挥刀便斩在此人的后心口,直接将他的心脉震断,只是,楚昊宇的危机并不曾结束。
看楚昊宇受伤,又有两名刀手迎了上来。两柄弯刀,分别削向楚昊宇的咽喉和腰肢,冰冷的弯刀,在清冷的月光下,散着幽幽寒光。
这次,是真正的生死一瞬了。盯着两柄斩来弯刀,楚昊宇眼中有寒光闪过,瞬息之间站定,同时大叫道:“二哥,助我。”大叫声中,楚昊宇抬起双手迎向两柄弯刀。
很快,楚昊宇的双掌便拍在双刀之上,而同时间,楚昊俨挥掌拍在楚昊宇的后背上,苦修四十年的真气涌进楚昊宇的筋脉。融合了两人的内力,透过弯刀进入两刀手筋脉,心脏。顿时,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倒地身亡,只是,楚昊宇再压制不住胸膛间的震荡,吐出一口鲜血。
震死两刀手,楚昊俨的手掌并不曾离开,内力继续输入楚昊宇的经脉,替他疗伤。
深吸一口气压下肺腑间的血气,楚昊宇摇头说道:“二哥,没事了,不用管我。”
望着楚昊宇,楚昊俨突然咧嘴笑了声,道:“生死之间,往往有意外不到的收获,学会享受。”话到最后,楚昊俨挥刀挡下一柄弯刀,而后刺入此人咽喉。
当楚昊俨的手掌离开,楚昊宇竟是觉得身体一虚,差点软到在地。长长吸了口气,楚昊宇抬脚将一柄弯刀踢入手中,而后迎向斩来弯刀。这次,楚昊宇并不再与对手硬碰,而是借着高明的刀法、剑法与敌人周旋起来。
看楚昊宇受伤吐血,奥敦格日乐才松了口气,只是脸色越发冰冷。刚才,胜负还是五五之数,可现在楚昊宇的受伤,楚昊俨和莫忘生两人势必要分心照顾他,那么,胜算就要增加两成。想到这里,奥敦格日乐心中突然一寒,感到一种深深危机。这感觉莫名由来,没有一丝缘由,完全是种直觉。不敢有任何的迟疑,奥敦格日乐直接向前扑去,可惜已经迟了。
出手的是莫凡。身为先天巅峰高手的莫凡,根本不需刻意隐藏身形,以身合道后犹若下凡天神扑向主将奥敦格日乐,何况,极少使用兵器的莫凡手中还多了一根木棍。
奥敦格日乐的速度虽快,可依旧被长棍点在后背上。顿时,奥敦格日乐只感觉一阵大力袭来,一口鲜血不由自主的吐了出来。虽然疼痛,奥敦格日乐却是借势向前扑去,而倒地后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毕竟是高手,即便受伤,奥敦格日乐却是将弯刀甩了出去,期望阻莫凡片刻,而此刻,两名侍卫已向莫凡扑去。
没能一击斩杀奥敦格日乐,莫凡也不失望,手腕轻抖,木棍化作两道虚影,不分先后点在扑来两刀手脑门。瞬间,两人便软到在地,歪着的脑袋分明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当棍影合二为一,恰挑在飞来弯刀上,这刻,旋转的弯刀,竟然加速削向奥敦格日乐后脑。
听到弯刀所带起的急促声响,感受着其中的杀机,奥敦格日乐立即向一侧滚去,只是他虽躲过了弯刀,然而莫凡的长棍一敲在脑门上,顿时气绝,至死眼睛都不能合上。
斩杀奥敦格日乐,莫凡挥动着木棍扑进人群。每一棍的挥动,都要有人到底,即便要不了性命,可受伤却是免不了的,很快便与楚昊俨三人汇合在一处。此刻,楚昊俨、莫忘生、莫凡三人组成一个三角将楚昊宇护在中间,而这个三角,如同一个锋利且牢不可破的锥刺,不管谁为枪尖,另外两人都能护住两翼,在刀阵中横冲直闯。
这些刀手都经过极其严格甚至是残酷的训练,即便奥敦格日乐死亡,即便伤亡已经过半只剩百余人,众人依旧悍不畏死的扑向三人。
这刻,即便三人武功高绝,身上也沾了不少血迹,便是生性干净的莫忘生,一身青袍也是血迹斑斑,而且,刚才三名刀手同时扑来,不顾生死的在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伤口。
或是见了血的缘故,莫忘生幽寂的眼中泛起血光,七情剑每一次挥动,都要有血花飞溅,每一掌拍出,都要收割性命。
楚昊俨也中了一刀,斩在肩膀上,流淌的鲜血,湿透了楚昊俨半边身子,只是横刀依旧凌厉。沾满鲜血的横刀,夹杂着凝重的杀气,几乎没有人能够硬接他一击。或许,唯有莫凡最轻松,挥动的长棍如同一张大网,根本没有人能够靠近他,但凡靠近的也要被他送进地府。
疯狂的屠杀之中,三人身边的尸骨越来越多,活着的刀手越来越少,五十、二十、十人,当最后一名刀手被莫忘生斩下脑袋,三人相顾一望,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当大笑声落下,楚昊俨张口说道:“可惜没有酒,不然,一定要与两位莫兄喝个痛快。”
望着楚昊俨,莫忘生点头说道:“确实可惜,等莫某出关,一定要与楚兄一醉方休。”话到最后,莫忘生抬步离去,同时高吟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提剑跨马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当最后一句传来,莫忘生已经消失在三人的视线里。
望着莫忘生的背影,楚昊俨缓声说道:“天下又添一宗师高手。”
听到楚昊俨的话,楚昊宇虽愣了下却也不意外,反而张口问道:“二哥,你呢?”
楚昊俨并没有回答,而是淡淡说道:“走吧,找个地方疗伤。”
虽然没得到回答,然而看到二哥淡然的神情,楚昊宇有过一丝明悟,此战过后,恐怕二哥也要闭关了。当三人离开,清冷的月光下,遍地的鲜血和尸骨似在诉说着这一战的惨烈。
251 戒备
清晨,天微微发亮,富丽堂皇的金帐内已忙个不停,因为今日正是巴图布赫少将军与其其格公主的大婚。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忙碌,一庭院却是极其安静,因为巴特尔昨晚留宿在此。
身为漠北之主,巴特尔拥有妻妾无数,却极少流连花丛,尤其这个时候。刚下床,巴特尔就将扎剌叫了进来,问道:“奥敦格日乐可有消息传回?”
在巴特尔的注视下,扎剌的神色虽不曾有任何变化,却是将脑袋低了下去,道:“启禀大汗,奥敦格日乐将军战死,三百刀卫无一幸免。”
顿时,巴特尔虎目圆睁,两道寒光犹若实质,可知巴特尔心中的震惊和恼怒。
扎剌久在巴特尔身侧,如何能不明白他的愤怒,可还是说道:“消息是封刀门传来的,而且,封刀门并不曾追击。”
听到扎剌最后一句,巴特尔眼中又有寒光闪过,冰冷、愤怒,以及一丝残酷。
毕竟久经风浪,巴特尔很快就恢复平静,再次问道:“可有越骑尉的消息?”
根本不用扎剌回答,巴特尔已知道了结果,接着说道:“传令查干,若是越骑尉冲击金帐,就让他提头来见。”
“末将得令!”躬身一拜,扎剌缓步退了出去。
当扎剌离去,巴特尔将目光放在窗外。已经四月,冰雪虽未消融,可风中已有了丝暖意,春就要来了,只是,巴特尔却感到一种寒意。大战尚未开始,鹰部、狼部、熊部和鹿部,八部族已被灭掉一半,火部也折损五千,连右旗主将扎古力、风卫首领乌勒也被斩杀,尤其是一代宗师巴赫尔的离去,令他感到莫须有的心寒。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巴特尔突然迸发出傲然气势,此战,不仅关系到鞑靼族的命运草原的未来,更关系到天下,他巴特尔一定要赢。
巴图布赫少将军和其其格公主两人的大婚,自然是极尽奢华和热闹,而且异常顺利,这也让担心遭到越骑尉冲击的众人松了口气,当天色将晚,众人更是围着篝火起舞。篝火,烤肉,美酒,舞蹈,好一派热闹景象。
不同于众人的轻松,随着时间的推移,左旗将士越来越紧张,便是从不喜怒于色的查干,眉头也深深皱起。
为防备越骑尉的突袭,查干在大帐周围十里洒遍探子,一万大军分成四队守护四方,不管何处发现越骑尉,大军都能立即赶过去,然而整整一天过去,连丝毫动静都没有。摸不清林长青究竟在卖什么药,查干终是急了。
此刻,一将领再忍不住问道:“将军,会不会林长青逃了?”
开口的是查干心腹大将阿拉哈。说到这里稍顿,阿拉哈更是发出一声冷哼,叫道:“中原人都喜欢玩弄心机,说不得是林长青故布疑兵,然后趁机逃走,不然,我们搜遍方圆百里,怎么找不出越骑尉大军。”
根本不曾想,查干直接摇头答道:“不会,林长青一定隐藏在什么地方,瞅准时机发出凌厉一击。”
听查干如此说来,虽无人反驳却是有人张口说道:“将军,大军戒备一个日夜,大都疲惫了,要不轮流休息片刻、吃些东西?”
查干自然清楚这些,思索片刻后点头说道:“轮番休息,但绝不能离开马匹三尺,违令者斩!”
自然有人将查干的命令传下去,只是,查干的眉头依旧不曾松开,思索着林长青究竟藏在什么地方,会在何时发起冲击。
不觉中,月已中天,狂欢一个晚上的众人终是累了开始散去,何况戒备了一整天的士兵,一个个昏昏欲睡,便是胯下骏马,也不住撩着蹄子。
沉寂之中,有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同时大叫道:“急报、急报!”
急促的叫喊声,瞬间便将众将士唤醒,根本不需命令,一个个翻身上马。肃然的脸庞,整齐的队伍,生出一股凌厉气息。
看到这一幕,查干不由点了点头,这才是他的士兵,左旗精锐,能够将任何敌人撕碎。
很快,马蹄声已经停下。跪倒在查干身前,探子沉声说道:“启禀将军,东南方向发现越骑尉踪迹。”
“东南?”自语声中,猛然想到什么,查干脸色大变,失声叫道:“马场。”
漠北诸族,畜牧为主逐水草而居,阿达尔草原作为漠北最大最肥沃的草原,完全就是上天的赏赐,也只有最强大的部族才配拥有。鞑靼部控制阿达尔草原后,不仅培养出最精锐的勇士,亦圈养了数不清的牛羊马匹,而这两者,正是鞑靼部称雄漠北的缘由。当然,自有勇士守护马场草场,然而以越骑尉的精锐,突袭马场、草场,再容易不过,一旦失去草料,那……
查干根本不敢想下去,这刻,众将也是脸色大变,直直盯着查干,等他下令。
深吸一口气,查干沉声说道:“阿拉哈,你立即率大军赶去,速度。”最后两个字,查干更是加重了声音。
根本不必查干提醒,阿拉哈也能明白草场的重要性,躬身拜道:“末将得令!”说完后翻身上马,一溜烟跑了出去。
左旗众军士早就准备好了,随同阿拉哈离去,轰隆隆的马蹄声,打破了这夜的宁静。
当众军离去,查干望向一侍卫,道:“巴根,传令卓格图,立即赶往马场,不得有误。另外传令乌拉苏、达日阿赤,严守金帐。”
躬身行了一礼,身板结实的巴根沉声说道:“末将得令!”
此刻,查干又将目光放在一身材瘦弱目光阴鸷的少年将领身上,缓声说道:“奴哈赤,你返回金帐,告诉大汗草场恐有变故,本将已经赶去。”
奴哈赤,大汗巴特尔的亲侄子,即便只是众多子侄中的一个,然而自幼拜入封刀门武功不俗,成为左旗一将领,只是奴哈赤为人高傲、冷酷,并不得众人喜欢。
虽不满意,然而对于军令奴哈赤也只能选择屈服,张口说道:“末将得令!”
看奴哈赤离去,查干接过马缰跨步上马。扫过众将一眼,查干沉声说道:“一万精锐,若是草料还被越骑尉烧掉,我们都回家喂孩子好了。”说到这里稍顿,查干接着又道:“此战,不斩下林长青的人头,本将就将自己的人头摘下来赔罪,出发!”话到最后,查干猛夹马腹冲了出去。
深夜,热闹一天的金帐总算安静下来,然而一支支燃烧的火部下,照出一张张肃然的脸庞,尤其是巴特尔所住的寝宫,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生出一股萧杀气息。
奔走在金帐内,奴哈赤的速度虽快脚步却不曾有丝毫声音发出,很快,奴哈赤便赶到寝宫前,对门口侍卫说道:“禀告扎剌将军,就说有越骑尉的消息了。”
没过多长时间,扎剌便走了出来。抱拳冲奴哈赤行了一礼,扎剌也不废话,直接问道:“奴哈赤将军,找到越骑尉了?”
对于巴特尔的侍卫首领,奴哈赤虽傲却不敢放肆,回了一礼后开口答道:“越骑尉想要突袭草场,查干将军已率军赶去。”
听到草场二字,扎剌神色虽不曾有任何变化,眼中却是有寒光闪过,沉声说道:“奴哈赤将军,随本将去见大汗。”
巴特尔习惯了帐篷,即便成为大汗,也是住在帐篷内,因为此故,寝宫也是一巨大圆形帐篷,只是极其华贵。
走到大帐前,扎剌尽可能柔声的说道:“启禀大汗,有越骑尉的消息。”
当扎剌的话落下,便有声音响起道:“进来。”
掀开帘子走进大帐,扎剌躬身拜道:“大汗,奴哈赤将军刚来禀告,左旗发现越骑尉大军,怕是要突袭草场,查干将军已经赶了过去。”
盘膝坐在软榻上,巴特尔并不曾开口,而是望向了哈奴赤。
哈奴赤虽然是巴特尔的外甥,却不曾见过这个舅舅几面,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巴特尔的崇拜,望着巴特尔,奴哈赤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炽热。
躬身行了一礼,奴哈赤直直望着巴特尔说道:“启禀大汗,子夜时候有探子来报,东南方向发现越骑尉大军,查干将军猜测他们要突袭草场,率领两队人马赶了过去,并留下两队守护金帐。”
望着奴哈赤,巴特尔神情平静,并不说什么反而张口问道:“奴哈赤,本汗问你,若是你,会冲击草场,还是金帐?”
看巴特尔那没有一丝变化的脸庞,尤其是那种从容和自若,奴哈赤一脸钦佩的说道:“草场。”稍顿了下后,奴哈赤出口解释道:“原因有二。第一,牛羊是我族立足的根本,没了草料,就要有无数人饿死。其二,草场宽广难以守护,越骑尉极易得手。”
说到这里又是一顿,奴哈赤根本不容巴特尔开口,接着又道:“看大汗神色平静,若末将所料不差,大汗早有对策,还请大汗明示。”
听到奴哈赤最后一句,巴特尔不由大笑了声,点头说道:“看来这些年你跟着查干没少学,不错。”说到这里发出一声冷哼,巴特尔又道:“草场、马场是我族立足的根本,本汗岂能没有防备,只要林长青胆敢靠近,本汗一定要拿他的人头下酒。”
252 冲击金帐(一)
幽寂的夜里,草原上一片安静,唯有不适的狂风吹过,带起呜呜声响,在这静极了的夜里越发低沉。
死一般的寂静之中,一道道黑影突现马场周围。这是鞑靼部的马场,也是漠北最大的马场,其中圈养的牛羊,都是以万来做单位的,当然,里面也有骏马无数。
月光很好,可以清晰看到最前面一人的面庞。消瘦的脸庞,深陷的双眼,仿若骷髅,只是眉宇间透着坚毅和冰冷,不是王子杰是谁。
王子杰的速度很快,很快就潜入牧场内,而后直奔马群。为了躲避鞑靼部的探子,越骑尉早就舍弃了马匹,而今晚,这最后一战,他们必须先抢夺马匹。
快速前进之中,王子杰突然停住脚步并爬在冰冷的地上,瞬间,他身后一众斥候齐刷刷的停下,而后各自隐藏起来,连丝毫动静都不曾发出。
沉寂之中,一队巡守士兵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忽明忽灭的火把下,众人能够清楚看到他的神情。望着这十人的小队,王子杰突然一阵意动,抬起手掌作了手势。
这是杀的意思,当王子杰的手掌落下,众人立即动了起来,将这支巡守小队包围,无声又无息。
看众人皆已到位,王子杰又抬起了手臂,而随着他手臂的挥动,数十支羽箭已经飞了出去。急促的羽箭,瞬间刺入众人咽喉,而同时间,数名斥候已经扑了上去,将火把抓在手中。
握着一火把,王子杰轻声说道:“来几个,跟我走。”说话间,王子杰已迈出了脚步。
一切都如此迅速,唯有火把在轻微的颤抖过后又平复下来,看似夜风将火把吹动,只是在火光的照耀下,却已是不同的面孔。
很快,王子杰便寻到了马群,数以万计的良马黑漆漆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甚是壮观。
既然寻到了马匹,王子杰也就不再刻意隐藏身形,何况今晚还是来制造混乱的。轻轻抚摸着马鬃,王子杰张口说道:“赵海,你领一队驱赶牛群冲击草场,林将军已经安排了伏兵,你只管将草场冲乱。”冰冷的声音中,王子杰眼中有过一丝伤感,最后挥手拍拍赵海的肩膀说道:“来生,咱们再做兄弟。”
赵海也明白这是两人最后一面,望着王子杰,赵海突然咧嘴笑了起来,道:“王哥,看你说的跟生死离别似的。咱们兄弟,就是去阎王殿也得一路,哼,还要闯一闯呢!”
哈哈笑了声,王子杰沉声说道:“好,咱们众兄弟就联手闯闯阎罗殿,地下见。”
“地下见。”低沉的声音中,赵海冲王子杰行了个军礼,而后离去。
没过多久,牛群似受了惊吓而狂奔起来,且在瞬间连成片,轰隆隆的牛蹄声,卷起山摇地动的气势,看去甚在骇人,而牛群狂奔的方向正是草场所在。
听到牛蹄声,王子杰脸上浮现起一抹笑意,在月光的映照下,极其冰冷。扫过众兄弟一眼,王子杰张口说道:“走了。”大叫声中,王子杰轻夹马腹,一溜烟窜了出去。
斥候营这些斥候都是驯马的好手,虽然只有几十人,却是将数万匹良马赶了出来,如同一阵黑色洪流狂奔起来,声势极其骇人。
站在远处,听着响彻天地的马蹄声,林长青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而后望向身侧一将领。
此将领身材矮小皮肤黝黑,在这黑夜里几乎看不到人,只是一双眼睛越发明亮,其中更有精光闪烁,而且手握两柄斧头,看去颇具威势。周黑子,狼营一哨长。
扫了周黑子一眼,林长青又将张口说道:“子杰得手了。黑子,等牛群冲进草场,你趁机放火烧掉草场。”说到这里稍顿,林长青更是发出一声轻哼,道:“巴特尔害怕本将冲击草场,在草场内设下埋伏,不过本将倒要看看,数万头猛牛,他如何抵挡。”
望着林长青,周黑子嘿嘿笑了起来,张口说道:“将军神机妙算,又岂是巴特尔小儿能够猜测的。将军放心好了,末将一定将草场烧个干净,不然提头来见。”
当周黑子的话落下,林长青不禁失声笑了起来,不仅林长青,周围众将也都哄然大笑起来。
听到众人的哄笑声,周黑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张口问道:“笑什么呢,我说错了吗?”
周黑子的话非但没有止住众人的笑声,反而越发激烈,好在此刻有人开了口,大叫道:“周黑子,你今晚先保住性命再说吧!”
顿时,周黑子已明白过来,而他自己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同时说道:“兄弟们,黑子我先走一步,不过,嘿嘿,地下等着你们,哈哈!”大笑声中,周黑子却是恭恭敬敬冲林长青行了一军礼,而后离去。
望着周黑子的背影,众人已止住了笑。今晚,他们以区区数百人冲击重兵守护的鞑靼部金帐,与送死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相信鞑靼部也不会好受,他们的性命,一定要让鞑靼部血流成河。
周黑子离去没多久,便有侍卫前来禀告道:“启禀将军,王将军快到了。”
其实不用禀告,众人早就透过马蹄声得知。扫过众将一眼,林长青开了口,道:“诸位,经此一战,恐怕没有人能活下来,怕不怕?”
没有任何的迟疑,越骑尉众将士齐声高呼道:“杀、杀、杀!”
大叫了一声好,林长青高声叫道:“今晚,我们就要漠北诸族知道,我越骑尉才是天下最精锐的军队,最勇猛的士兵,越骑尉威武!”
顿时,众将士再次齐呼道:“越骑尉威武!越骑尉威武!越骑尉威武!”
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中,林长青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沉声说道:“好,马踏金帐,出发!”
巴特尔确实安排了一支精兵埋伏在草场内,然而面对发狂的牛群,尤其是那种势不可挡的劲头,众将士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他们都是最精锐的勇士,可对面不是敌人,而是牛群,一群发狂的牛群。最后,众军士将目光放在了一老将身上。
此将领头发灰白似为风雪所染,想来年龄不会小,面容枯槁仿若松树皮,两眼无神,看似随时都能灭掉的风中烛。没有人会小瞧这个老者,格日乐,曾经的左旗统帅,这次,巴特尔特意命他守护草场。
在牛蹄声响起时候,格日乐便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情。轻叹了声,格日乐有气无力的说道:“退!”稍顿了下后,格日乐接着又道:“阿都沁、西尼,你们两人各带一队勇士查探草场,发现闯入者,格杀!马嘎塔勒,你率一队人马,准备灭火。”
牛群肯定不会没有缘由的发狂,想来牛群过后,就是越骑尉的冲击。顿时,几名将领纷纷领命而去。
很快,牛群便冲开一个口子狂奔而来,轰隆隆的蹄子声令众勇士望而生畏,一个人再英勇,在这望不到头的牛蹄下也微不足道。
奔跑的牛群中,突然有数道人影跳了出来,其中一人正是赵海。刚才他们附身牛群,借机闯了进来。这刻,根本不需言语,众人立即四散。很快,草场上便有火光升起,只是在火光升起时候,立即有勇士扑了上去,有人灭火,有人出手斩杀越骑尉斥候。
或是因为火光,牛群奔跑的更欢了,而且开始四散,乱窜的牛群,终是让草场乱作一团,而就在此刻,一队人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草场边缘。
扭头望着身后众军,周黑子眼中有过一抹伤感。这群兄弟陪伴他十几年,他能够叫出每个人的名字,可是今日,恐怕都要交代在这儿。瞬间,周黑子便压下所有情绪,沉声说道:“兄弟们,黑子我刚才在林将军面前立下军令,烧不掉草场提头来见,结果他们都笑了。嘿嘿,今天是死定了,只要烧掉草场,都值了,而且,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不过今天,黑子我起码要杀十个,书生、小狼、军子、老赵老刘他们五个先走了,我黑子一定替他们把人头补上。”
周黑子所说几人,大家伙都认识而且极其熟悉,都是生死兄弟,只是早已战死。听到周黑子的话,众人眼中都露出狠色,其中一人更是狠声说道:“周哥,你就放心好了,今晚,兄弟们一定多砍几颗脑袋,将兄弟们的都补上。”
重重点了点头,周黑子沉声说道:“好,为了兄弟,杀!”大叫声中,周黑子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草场的守军已被牛群冲散,周黑子一众很是轻松的冲击草场,一边杀人一边点火。很快,一堆堆草料便燃烧起来,连成片的火光,通红如血。
253 冲击金帐(二)
看到远处升腾的火光,查干不由一急。草料可是鞑靼族的命脉,失去草料,将会有很多人饿死,尤其是对士气的打击,根本无法想象。只是让查干疑惑的是,草场重地有重兵守护,越骑尉怎么能如此快的突破?
就在查干的惊异、担心之中,他突然觉得大地颤抖了下。很快,查干便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他已经听到了马蹄声。连成片的马蹄声,急促、有力,震撼心神。
顿时,查干脸色大变,他已经明白林长青的意图了。突袭牧场,借机烧掉草场,而后驱赶马群冲击金帐。
望着如同黑色洪流的马群,查干本就苍白的脸庞刷白如纸没有一丝颜色,唯有幽深的眼中射出两道寒光,犹若来自阴间的幽灵。他左旗士兵再精锐,如何能够抵挡数以万计的马匹的冲击,然而,若任由马群冲击金帐,他如何向大汗巴特尔交代,如何面对鞑靼族人。
瞬间,查干已有了决定,苍白的脸庞上有过一抹坚定,傲然说道:“左旗的勇士们,不管前面是什么,我们都能将他撕碎,左旗万岁!”最后一句,查干用内力吼了出来,而后一马当先向前冲去。傲然的战意,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他查干也要闯出一条路来。
望着查干的背影,左旗众将士齐声高呼道:“左旗万岁!”大叫声中,左旗众将士纷纷跟了上去,出鞘的弯刀,生出冲天杀气。
身为左旗主将,查干不仅武功高绝,马术亦是一流,只一眼便看到了骑在头马上的军士。想来就是他在控制头马,而马群正是跟随头马狂奔。
骑在头马上的是王子杰。望着狂奔而来的大军,王子杰脸上浮现起一抹笑意,控制着头马迎头撞向左旗大军。
狂奔的马蹄之间,很快,左旗众将士便与马群撞在一起。激烈的冲撞之中,马群终是缓了下,不过左旗整齐的队伍也混乱起来,不少将士甚至被撞下马,湮灭在滚滚马蹄下。此刻,王子杰已与查干战做一团,争夺头马。
挥刀挡下查干劈来一刀,王子杰手臂都有些发麻,不过横刀却是没有任何停顿的斩出,横斩查干腰肢。疾快的速度,生出一道凌厉劲风。
王子杰的速度虽快,查干也不慢。借着刚才一击的反震之力后退,查干一个飞跃再次扑向王子杰,挥动的再次依旧劈向王子杰脑门。
瞬间,两刀已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然而就在此刻,一直羽箭突现,射入王子杰心脏。
剧烈的疼痛,王子杰脸庞都是一阵扭曲,不过脸上并没有任何惧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望着王子杰,尤其是听着他的大笑声,查干有过一丝敬佩,这种悍不畏死的勇士,如何能不让人叹服。只是,查干却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挥刀将王子杰的脑袋斩了下来。在王子杰嘎然止住的大笑声中,查干一脚将他踢下马,而后落在头马上。
即便查干控制了头马,奈何马群已与左旗大军撞了一起,查干有心却无力改变什么,左旗大军早已乱作一团,更有无数人被马群撞罗马下。见此,查干只能大叫道:“控马。”
众将士自然明白查干的意思,纷纷弃马跳到无主马背上,想要控制这乱窜的马群,然而未等他们控制住马群,一队甲士突然从马群中冒了出来,高呼道:“杀!”
听到大叫声,查干不由扭头望了过去。英俊的脸庞,即便充满风霜,依旧令人感到儒雅和从容,虽然从未谋面,查干还是一眼认出了来人,林长青。
林长青也看到了查干,甚至冲查干笑了笑。从容又冰冷的笑容中,林长青挥动长枪已刺入一人咽喉,挑起一抹血花。林长青的速度极快,很快便冲入左旗大军中,挥舞的长枪间,总要有人倒下。
望着林长青,查干高呼道:“左旗的勇士们,杀敌!”大叫声中,查干飞身而起扑向越骑尉大军,挥动的弯刀,疾速划过一人咽喉,且直接将他的脑袋斩了下去。斩杀一人,查干单手抓住刺来长枪,而后挥刀斩在他的咽喉上,带起一股血花。
斩杀此军士,查干又将目光放在林长青身上。抓着沾血长枪,查干突然用力将长枪甩向林长青,疾快的速度,带起一阵破空声响。同时间,查干一个飞跃扑向林长青,挥动的弯刀生出凝重杀气,一副不斩杀林长青不罢休的气势。
也是,对于越骑尉来说,林长青就是这支军队的魂,只要斩杀林长青,就相当于将越骑尉的脑袋斩了下来,越骑尉再不足惧。
望着查干,林长青能够感受到他的冰冷杀气,挥手一枪将射来长枪挑飞,而后顺势刺向查干胸膛。
见此,查干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提全部修为在这一刀上,狠狠斩了下去。瞬间,弯刀便斩在了长枪之上,发出一声刺耳声响。
凝聚了查干全部修为的一刀,长枪都是一阵颤抖,便是奔跑的骏马,前腿一软跌倒在地,而后就被滚滚马蹄堙没。
此刻,林长青已经翻身落在另一马匹上,只是脸色苍白与查干有一拼,不过,与林长青一击硬碰,查干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强忍住胸膛翻腾的血气,查干再次扑向林长青,沾血的弯刀,看去血腥又残酷。
盯着再次扑来的查干,林长青非但没有任何惧意,反而笑了起来。冰冷又诡异的笑容间,林长青再次将长枪举了起来,这次,依旧是查干的胸膛。
看到林长青的笑容,查干心中有过一丝疑惑,不过瞬间便抛弃所有想法,只要斩杀林长青,越骑尉就没了魂,再不足惧。查干的速度飞快,然而就在此刻,两柄长剑突现。
出手的是林长青的两位师兄。他们两人一直守护在林长青身侧,在查干将全部注意都放在林长青身上时候,两柄长剑从左右两侧斩向查干。缓缓的剑势,一剑斩喉,一剑削足,一上一下恰划出一道太极图案,正是无极观名震天下的两仪剑法。
对于突然出现的两柄长剑,查干脸上有过一丝凝重。剑未至,他已经感受到一股凝重的气息,仿若一张无形的网,将他困在其中,速度不由慢了下来。
剑未动,意先至,林长青这两位师兄侵津两仪剑法数十年早已炉火纯青,便是先天高手也能困住,何况查干。
查干的速度越来越慢,察觉到形势不妙,查干放声大喝道:“杀!”大喝声中,查干强提内力,将弯刀甩了出去。这一刀,异常凌厉异常快捷,因为查干将生命都融入其中;这一刀,查干已经放弃了生死,唯一所求,就是拿林长青陪葬。
在查干甩出弯刀同时,两柄长剑分别从他的脚骨和脖间划过。缓慢仿佛不可察的剑势,却不曾带起任何血迹,仿佛查干就是一团空气,这两剑斩空了一般。
查干自然没有这么高明的武功,而是两仪剑法太快了,快得查干不能感觉到任何痛苦,然而就在此刻,林长青的长枪已然刺入他的胸膛。
剧烈的痛苦,以致查干苍白的脸庞扭曲在一起,不过两眼直直盯着林长青,想知道最后结局如何。
将长枪此入查干胸膛,林长青抬起的手掌间却是多出一柄长剑,在间不容发的一瞬斩在弯刀上。虽然挡住了弯刀,然而凝聚了查干精气神的一刀也不是那么好受的,噗嗤一声,林长青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脸色虽苍白,林长青脸上的笑容却不曾有任何改变,就这么盯着查干,见此,查干的气息突然一泄,就此身亡。
此刻,天地似在突然动了起来,轰隆隆的马蹄声,瞬间便将查干淹没,狂奔不息的马群,更是将左旗大军穿了个通透,继续奔向金帐。越骑尉也没有与左旗恋战,随同马群一起冲向金帐,不过,就是这片刻的功夫,左旗五千大军,却则损了千余人,大都被马蹄踩死。
因为主将查干战死,众将都将目光放在了阿拉哈身上。扫过众将一眼,阿拉哈极其恼怒的叫道:“看什么看,还不追。要是越骑尉真的冲进金帐,我们都抹脖子算了,驾!”轻夹马腹,阿拉哈一溜烟窜了出去,同时又叫道:“图巴勒,你立即找到亚力将军,告诉他说,一定要截住越骑尉大军,然后赶回金帐告诉大汗一切,就说查干将军站死。”
很快,阿拉哈便追上了马群。飞身而起落在一马匹上,阿拉哈大叫道:“驱赶马匹,不然,杀掉!”大叫声中,阿拉哈一个翻身将身子挂在马腹下,而后将弯刀甩了出去。
旋转的弯刀,在斩断数条马腿后又落入阿拉哈手中,而后,阿拉哈又将弯刀甩了出去,顿时,又是数匹马断腿跌倒。
看阿拉哈出手斩杀马匹,众将士虽不愿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纷纷举起兵器开始杀马,武功高明者,更是学着阿拉哈的样子,闯入马群。
就在阿拉哈杀马同时,越骑尉一将领快马跑到林长青身边,叫道:“将军,左旗追上来了,正在杀马。”说到这稍顿,此将领接着又道:“将军,要不末将杀个回马枪?”
轻哼了声,林长青张口说道:“这是数万匹骏马,本将看他们能杀到什么时候,继续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