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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为博红颜笑     随风飘txt下载     随风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944:棕色袍子

    944:棕色袍子

    佛闵波亚蓝人的大城,傲然地矗立于粼洵的亚蓝河边,像座大山似的,墙顶是庞大的锯齿形城垛;尖塔突出于城墙之上,塔顶更伸出细长的旗竿,鲜明的旗帜在旗竿上飘摇;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城垛、城墙和高塔,都闪着金黄色的光芒。

    “看哪,佛闵波城,天下之都”曼杜拉仑骄傲地宣布道:“当年安古拉克人就是败于本城,接着他们卷土重来,然后再度大败,在此全军覆没。亚蓝国的灵魂和荣耀,与本城长存,而黑暗魔鬼的势力,根本无法与此无抗。”

    “这里以前我们就来过了,曼杜拉仑。”老狼大爷不耐烦地说道。

    “别失礼了,父亲。”宝姨对老狼说道。然后她转向曼杜拉仑,文诌诌地讲了一番话——嘉瑞安着实嚇了一跳,,因为他从没听过宝姨这样遣词用字。“武士大人,汝可愿护送我等,前往见汝之王?我等急需与汝之王共商大事,此事攸关苍生,且急如星火。”宝姨再自然也不过地说着,好像她天生就会讲这些古老的正式用语似的。“有鉴于汝乃天下第一武士,我等即将自己置于汝羽翼的保护之下。”

    曼杜拉仑在片刻的惊讶后,便轰隆地从战马上跳下来,跪在宝姨面前。“宝佳娜女士。”曼杜拉仑回答的声音充满崇高的敬意——甚至可说是敬畏:“曼杜拉仑仅此接令:我将安全地护送汝前往见科儒多林国王。汝面见我王,乃属天经地义,任何人若敢过问,我必将在其人身上,证明其人之愚昧。”

    宝姨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然后曼杜拉仑便刷地上马,继续领导众人前行,而且整个人朝气蓬勃,随时准备奋勇杀敌。

    “刚刚那是什么意思?”老狼问道。

    “曼杜拉仑需要一点东西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以免出事。”宝姨答道:“过去这几天来,他一直欠缺目标。”

    走近之后,嘉瑞安便发现城墙上弹痕累累,尽是安古拉克投石器的石弹,结结实实地打在城墙上的痕迹;城墙顶的城垛,则满布着如雨般落下来的钢铁箭头,所留下来的圆形或锲形凹痕。从拱型的石砖城门,便看得出城墙厚得难以想象,而那铁圈箍的城门,则是硕大无朋。一行人走过拱型城门,进入狭窄弯曲的街道;他们碰上的,似乎都是平民,一看到他们,就快速地让到路旁。这些穿着暗褐色长袍的男子和穿着补缀衣裙的女子,个个表情迟滞,毫无好奇心。

    “他们好像对我们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嘉瑞安悄悄地对杜倪克说道。

    “据我看,这里的平民百姓与贵族之间,彼此是互不过问的。”杜倪克答道:“他们虽然比邻而居,却根本对彼此一无所知;也许这才是亚蓝国的问题症结。”

    嘉瑞安严肃地点点头。

    虽然平民百姓对他们漠不关心,但是宫里的贵族却对他们充满了好奇;老狼大爷一行人进了城门的消息,显然已经穿过狭窄的街道,抢在他们前面传到了宫里,所以王宫的窗户和高台上,都挤满了穿着鲜亮衣裳的人们。

    “武士大人,请止步”一个高个子、黑头发、蓄胡、穿着锁子甲、外罩黑绒布披风的男子在他们走进望宫前的广场时,从高台上对曼杜拉仑叫道。“来者为谁?推开铁眼罩让我一看。”

    曼杜拉仑惊讶地在紧闭的王宫大门前停了下来,并将铁眼罩推开。“为何无礼至此?”曼杜拉仑质问道:“全天下都知道我乃曼杜拉仑,曼杜城男爵是也;汝只消看一看我盾牌上的纹章,便知分辨。”

    “任何人皆能使用别人的纹章。”高台上的那人轻蔑地宣布道。

    曼杜拉仑的脸沉了下来。“汝难道不知,在世之人,已经无人胆敢冒犯我的名氏纹章?”曼杜拉仑的语气咄咄逼人。

    “安多立大人。”高台上的另外一人对那黑发人说道:“这位确是曼杜拉仑。去年我在比武总锦标赛里与他对决,结果断了一边肩膀,耳鸣则是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消退。”

    “啊,赫伯金大人。”安多立爵士答道:“既然汝愿意为他作保,我就承认这人确是曼杜城的那个咋种吧”

    “这几天,你可得腾个空,把这家伙给收拾一下。”巴瑞克悄悄地对曼杜拉仑说道。

    “看来确是如此。”曼杜拉仑答道。

    “不过,另外这些想要随行进宫者,又是何人?”安多立质问道。“王宫的大门,并不会为陌生的外国人开启。”

    坐在马鞍上的曼杜拉仑正了正姿势。“看哪”曼杜拉仑的音量之大,大概整个佛闵波城都可以听到了。“我为你带来的荣耀之大,大到无可计量。快将宫门大开,就此屈服顺从。你现在所看者,正是长生不死之人、贝佳瑞斯法师的尊容,以及法师之女,宝佳娜女士的圣颜;而这两位乃是前来与亚蓝之王协商天下大事。”

    “这是不是有点做过头了?”嘉瑞安小声地对宝姨说道。

    “入乡随俗,亲爱的。”宝姨平静地说道。“跟亚蓝人打交道的时候,必须讲得华丽一点,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谁人胆敢夸称自己就是贝佳瑞斯法师,而汝竟又深信不疑?”安多立语带轻蔑:“我可不会对未曾认证的流浪汉卑躬屈膝”

    “武士大人,汝可是在质疑曼杜拉仑之言?”曼杜拉仑答话的时候,语调平静,却杀气腾腾。“那么,汝何不下来彼此比划一下,以试试汝的怀疑是否真切?还是汝只敢像狗犬一般地、躲在那高台栏杆之后对高手乱吠?”

    “噢,这说得很好?”巴瑞克赞扬地说道。

    曼杜拉仑抽空对那大个子笑了一下。

    “这样下去,只怕难有进展。”老狼喃喃地说道:“看来,如果我们还想见到科儒多林的话,就得让这个疑心的家伙看点证据。”老狼说着便下了马,然后一边盘算着,一边把马尾巴在沿途的什么地方缠到的一根小树枝拿下来;接着老狼走到广场中央站定,身上的白袍子在阳光下闪耀。“武士大人。”老狼柔声对安多立喊道:“你这个人素行谨慎,这我看得出来;谨慎是件好事,不过虽是如此,也不能谨慎过了头呢”

    “我可不是小孩子。”那黑发武士答道,他的语气盘恒在刻意给对方羞辱的边缘:“而且我只相信经过我自己的眼睛确认的事情。”

    “你所相信的东西竟如此之少,真是可悲呀”老狼有感而发地说道。然后老狼弯身下去,把手上握着的树枝,插在他脚下踩着的大块花岗石板之间的缝隙里,接着他退了一步,伸出一只手,停在树枝上方。“我要送你一个礼物,安多立大人。”老狼宣布道:“我要让你恢复虔诚敬之心。你仔细看着。”然后老狼讲了一个字,是什么字,嘉瑞安听不大清楚,但是此语一出,便触动了一些嘉瑞安现在已经很熟悉的反应:体内波涛汹涌,耳中隆隆作响。

    一开始时,好像根本没发生什么事;接着那两块大石板开始发出粗磨的声音,并且被推挤上来,而那小树枝则愈长愈粗,渐渐碰到老狼大爷伸出的手;树枝上开始冒芽出叶的时候,在王宫窗台上观望的人们,发出了惊讶的赞叹声。老狼的手愈举愈高,那树枝也顺从地随着老狼的手势长上去,枝叶也愈发繁盛茂密;此时那树枝已经长成一颗小树,而且还在继续成长。树下的一块大石板崩地碎裂开来。

    四周一片寂静,每一双眼睛,都敬畏且惊奇地看着这棵树。老狼张开双臂,并将双掌翻转向上;老狼又讲了一个字,于是花苞开始从枝桠间冒出来,接着整棵树都开满了粉红带白的花朵。

    “我看是棵苹果树;你说呢,宝佳娜?”老狼大爷对身后的宝姨问道。

    “看来确是如此,父亲。”宝姨答道。

    老狼大爷喜悦地拍了拍树干,然后转身对那个早已脸色苍白、全身颤抖,而且跪倒在地的黑发武士问道:“那么,安多立大人,现在你相信什么?”

    “古圣贝佳瑞斯,请饶恕我吧”安多立以几乎窒息般地声音说道。

    老狼大爷把安多立拉起来,然后语气坚定地用古语对安多立说道:“武士大人,吾就此指派汝照料此树。汝对此树所欠甚多,故汝须悉心照料之,方能弥补。此树未久便将结实,而汝应将此树之果实分给任何向汝求取果实之人,且不得索偿。为汝之灵魂着想,无论对方如何卑微,汝绝计不可拒绝他人之要求;而此树既给予果实,不求报偿,汝亦应不求报偿地将果实分予以大众。”老狼讲起古语来,竟跟宝翼一样地轻松流利。

    “这样就圆满了。”宝姨赞道。

    老狼对宝姨挤个眼睛。

    “谨遵吩咐,古圣贝佳瑞斯。”安多立爵士咳嗽着说道:“安多立立誓照料此树,并将果实分润大众。”

    老狼一边往马的方向走,一边喃喃说道:“他这一生至少也做了一件有用的事情了。”

    事毕不须多言,宫廷的大门便呀然开启,一行人骑马进入内庭,然后下了马。曼杜拉仑领着众人前行时,跪在两旁的贵族纷纷伸手去摸贝佳瑞斯的袍子,而且感动地几乎泣;众人跟着曼杜拉仑走过挂满锦幔的宽广走廊,身后的人群则愈聚愈多。通往正殿的大门一开,众人便鱼贯进入。

    亚蓝王国的王宫正殿是个很大的拱顶大厅,精雕细琢的衍柱沿着墙壁扶摇直上,阳光则透过镶金嵌玉的彩色玻璃照进来;地上铺的是打磨光亮的大理石,大厅另一端有个盖着地毯的平台,平台上摆着亚蓝王国的双王座,王座后面则衬着厚厚的紫色锦幔。大厅四壁亦以锦幔包覆,而锦幔前则垂挂着庞大的、有着二十几代以来亚蓝王室的古董武器——长矛、槌矛,比大男人还高的长剑一一陈列,旁边则悬挂着经过战火洗礼的斑驳锦旗,显示这曾是某个已被遗忘的国王的惯用兵器。

    亚蓝王国的科儒多林国王是个满脸病容的男子,他穿着绣金线的紫袍,头上戴着一顶似乎过大过重的金冠;双王座的另一个座位上,坐的是苍白但美丽的王后。老狼大爷走近通往王座的台阶,而国王与王后两人则略带忧虑地看着老狼大爷身后那一大群拥挤的人潮。

    “我王。”曼杜拉仑一边说着,一边单膝跪下:“西方诸国自开天辟地以来即恪遵奉行的雅杜神门人使徒,古圣贝佳瑞斯晋见。”

    “他知道我是谁,曼杜拉仑。”老狼大爷说着,便上前一步,并轻轻地鞠了个躬。“万福尊安,科儒多林与美雅萨莲娜。”老狼对国王与王后招呼道:“很抱歉,我们之前没机会让彼此多认识。”

    “能见到汝,乃是我等的荣幸,尊贵的贝佳瑞斯。”年轻的国王以和他虚弱的外表完全相反的宏亮声音答道。

    “我父亲亦经常提到汝。”王后也说道。

    “令尊生前与我是很要好的朋友。”老狼对王后说道:“容我引见我的女儿,宝佳娜。”

    “尊贵的女士。”国王一边招呼着,一边郑重地对宝姨点了点头。“汝之法力,天下尽知;不过天下的男子,却忘了提到汝倾城之美。”

    “我们一定很合得来。”宝姨露出笑容,温馨地对国王答道。

    “汝骄艳如花中之花,我心见之,亦不仅颤抖。”王后宣布道。

    宝姨思虑重重地看着王后。“我们一定要私下一谈。”宝姨以严肃的声调说道:“而且要快。”

    王后显得很惊讶。

    老狼大爷一一介绍其他人,而每个人也都对国王躬身为礼。

    “欢迎之至。”科儒多林说道:“众贵客光临,让我这陋鄙的宫殿,亦倍添光荣。”

    “我们没多少时间,科儒多林。”老狼大爷对国王说道。“亚蓝宫廷的礼仪雄冠天下;打断这些昭显廷威的隆重仪节,甚至对你、与你可爱的王后稍有冒犯,实非我所愿者,不过我有些消息,必须私下与你一谈。而且此事急如星火。”

    “那么,谨遵台令。”国王说着便从王座上起身。“请见谅,亲爱的朋友们,”国王对众朝臣说道:“但是这位乃是历代驻外王的世交,且又有要紧之务,必须退至僻室密谈;故请众卿允我等暂退。我等随即回来。”

    “宝佳娜”老狼大爷说道。

    “你去吧,父亲”宝姨答道:“现下我得跟美雅萨莲娜讲一件对她而言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能等一下再说吗?”

    “不行,父亲;这件事情不能等。”宝姨说着便拉着王后的手臂离开了。老狼大爷瞪着她看了一会儿,继而耸耸肩,与科儒多林一同离开正殿。他们离开之后,整个大殿陷入震惊的沉默之中。

    “太不成体统。”一名白发稀疏的年老朝臣,颇不以为然地说道。

    “如此匆忙,乃属必须。”曼杜拉仑对那年老朝臣说道:“广受敬崇的贝佳瑞斯曾私下说过,西方各国的生死存亡,完全系之于我等是否能达成使命。过不久,我们的古老敌人即将蔓延开来;而且我恐怕再过不久,佛闵波的武士,便会再度挑起天下大战的重责大任。”

    “今日得闻此等大好消息,备感振奋。”那白发老者答道:“我原本惟恐自己再无驰骋疆场的良机,只能垂老度过余生矣;但现在我要感谢伟大的查丹神,因为我仍精力充沛,而且我的臂力并未因为这区区八十年的光阴而稍有减少。”

    嘉瑞安退到一旁,独自与一个重大问题相博。在见到科儒多林国王之前,大小事情不断,所以嘉瑞安根本没空为这个惹人心烦的职责作准备;嘉瑞安已对乐多林许诺,要把某些事情说与国王知道,但是嘉瑞安却连应该如何开口,都拿不定主意。亚蓝朝廷仪节夸大,令嘉瑞安望之却步;爱隆城安斐格国王的朝廷即粗鲁又和善,仙达城富洛屈国王的朝廷几乎有家的味道,但是这地方却大不相同。这儿可是佛闵波,要在这儿吐露出一团亚蓝煽动家异想天开的诡计,怎么说都不对劲;这可不比之前嘉瑞安在吉鲁克的朝廷上,当场掀开贾维克伯爵意图叛乱的那件事。

    一思考及先前的事情,嘉瑞安突然醒转了:现在的状况,跟先前那事情太过相像,相像到这简直如同一场精心设计的棋局似的。对弈双方的布局如出一辙,而且前后两次,嘉瑞安都被摆在那必须去阻挡最后一着棋步,以免国王丧命、王国陷落的那个令人不舒服的位置上。嘉瑞安突然感到一股怪异的无力感,仿佛他这一生都只能任由这两个没有脸孔的棋手摆布似的;这对弈双方选择在跟先前同样的地方落子,而且就嘉瑞安所知,这棋局要对弈到地老天荒。该做的事情是什么,一望即知;至于这事情该怎么下手?弈棋双方似乎只想把这问题丢给嘉瑞安去解决。

    半个钟头后,科儒多林在与老狼大爷回到正殿来的时候,显出至为震惊的神情,而且他显然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众卿请见谅。”科儒多林道歉道:“我方才听到一些刺激的消息。不过,现在且把我等关心的事务放在一边,先欢庆这次历史性的到访罢。请乐师们过来,并准备盛宴。”

    门口附近起了一阵骚动,然后一名穿着黑袍的男子走进来,身后紧跟着六名全副武装的佛闵波武士;这几个武士个个警戒地微眯着眼、手放在剑柄上,好像在说,任何胆敢挡住他们首脑去路的人,就要吃他们一刀似的。那黑袍男子走近时,嘉瑞安看到他的三角眼与布满疤痕的脸;原来是个摩戈人。

    巴瑞克牢牢地抓住希塔的手臂。

    那摩戈人显然是在匆忙之间着衣,而且这趟急冲到王座之前的过程,让他赶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陛下。”那人一边喘息,一边深深地扎科儒多林敬礼:“我刚刚听说,访客已经来到大殿,所以赶忙代表我王陶乌嘉前来对访客致意。”

    科儒多林的脸色转为冷淡。“本王不记得曾经召唤汝前来,纳查克。”科儒多林说道。

    突然,这少年头颅发生了一些变化,头顶开始向上冒两侧向里挤压,竟挤压成尖锥状,尖锥部分还在向上冒,好似一根向上延伸的鱼刺,裸露在外的肌肤隐隐浮现出鱼鳞一般的甲片,周围的人惊呼声一片‘这小怪物快显身了,大家快去操家伙啊’。

    就在周围的人要呼啸散开的时候,夏洛一大步跨了过去拍着那少年的肩膀:“小兄弟,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你的鱼钱哥帮你要回来。”

    就快要完成变身的少年,看向比自己只高一个头的大少年,看着那张微笑的面孔,眨巴的小眼睛,目光中却满是真诚。仿佛是看到了知己一般,小少年收回了仇恨的目光低下了头颅,冒出去的头顶又缩了回来,恢复了原状,隐隐约现的鱼纹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夏洛转身看向那老板:“掌柜的,做生意讲究的是公平交易,你这强买恐怕是不对吧。”

    “你怎么帮着这怪物说话啊?”老板又转身迷惑的看着这干巴小子。

    “我不帮人说话,只讲个公平。”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老板撇撇嘴,白他一眼。

    “你不给钱,是不是。”夏洛一把抽出缠在腰间的‘神龙鞭’,重重朝地下一挥,劈啪声中,脚下的几大块青石板破碎四溅,砸出一个大大的深坑。

    哗啦,周围的人又是一片惊呼声,没想到这干巴小子就这样随手一鞭竟这么大的威力,夏洛刚要开口暴喝,却被人抢先了去。

    “你再不给钱,今天我们就拆了这酒馆。”站在旁边的叶苏狗仗人势,指着老板的鼻子暴喝着。

    “我给,我给。”老板吓的匆忙的又从衣袖中掏出一吊钱丢到少年的鱼篓中。

    ‘大哥,谢谢你。’少年睁大了双眼看这夏洛,由衷的感谢着,夏洛开怀一笑拍着少年肩膀‘小兄弟,不用谢,我们也要去潮汐村呢,你带路吧’,少年不停的点着头,夏洛从衣袖中掏出一锭碎银一把丢给惊恐不已的老板,老板慌忙接住,夏洛朝着叶苏和游大一挥手‘我们走吧’。

    三小子夹着这少年又大摇大摆的向着港湾走去,老板冲着仨的背影,恨恨说着‘今天真是活见鬼了’,少年带着仨走到海边一艘小小的帆船前,少年抬起头冲着船篷大声叫唤着‘姐姐,我回来了’叫完双手趴在船头双脚一蹬爬了上去,三小子纵身一跃轻松落在甲板上。

    少年刚爬起来,咚咚咚,船篷中跑出一个青纯俏丽的鱼家少女,年岁和夏洛他们差不多一般大,乌黑的长发扎成一根又黑又粗的大辫子。少女跑到少年身前,少年伸出手把两吊钱递到少女身前‘姐姐,我把鱼卖完了’‘小鱼儿,今天没出什么事吧’少女爱抚的摸着少年的脑袋。

    这情景太像两年前的艾咪姐和自己了,夏洛莫名的生出一份亲切的感觉,心里头是越来越思念艾咪,真想一步就到了潮汐村,少年咬着嘴唇半晌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或许是不想让姐姐担心吧。

    少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接过少年递来的两吊钱,看着少女俏丽的面容灿烂的微笑,叶苏双眼又放光一下又看呆了,想不到潮汐村还有这样美丽的少女,海盗大叔们真会选地方啊,倒是夏洛想着艾咪又在大陆上连续遇见知心,若啉几个绝美的少女,反而见多不怪了。

    少女接过钱币又抬头看向小鱼儿身边的三小子,少年又忙着介绍着‘姐姐,三个大哥在城里头对我很好,他们也要到潮汐村去,我就把他们带来了。’一丝迷惑闪过少女明媚的双眼,但是也没多问,又看向少年‘小鱼儿,姐姐把饭菜做好了,你快去吃吧,姐姐来撑船。’

    ‘这撑船的事哪能让美女来做啊,我们刚吃饱饭有的是力气,我们来撑吧。’叶苏拉了一把游大,两小子扑腾着就跑到了船尾,一人拿起一根船杆就开始撑船,少女回头惊鄂的看向叶苏,游大,第一次碰见这样殷勤的小子,倒把夏洛晾在一边。

    船撑到了海水深处两小子又放下船帆,扬帆起航了,风吹船动也用不着人来撑了,仨围聚坐在甲板上,船篷太小容不小那么多人。少女在船篷内收拾碗筷忙上忙下,而小鱼儿躺在一张小木床上沉沉睡去,或许卖了大半天的鱼太累了。

    叶苏坐在甲板上摇晃着脑袋贼眉贼眼时不时的瞅向船篷内,弄的夏洛和游大也不时看向船篷,就在仨心神不定的时候少女终于走了出来,距离仨两个身位的地方也坐了下来,冲着仨羞涩一笑,然后遥望海面。双方或许都有想问的话,可是又不知怎么开口,沉默一阵,心早有痒痒的叶苏终于按奈不住开始和少女套近乎了,冲着少女问道:

    “美女,能请教芳名么?”

    这小子在大陆上混了几个月,说话都文绉诌起来,夏洛和游大听在耳里不禁吐着舌头,少女转过头浅浅一笑:

    “我叫彩菱。”

    叶苏忙着将自己和夏洛,游大介绍一遍,说了几句话大家也熟络起来,这少女看来也是活泼的性格和仨也不生分,反而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们去潮汐村做什么啊?那里很偏僻而且……”

    说了几句又嘎然止住了,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叶苏那里看的出来什么隐情急忙接过话茬,这小子看来对这少女是真有意思:

    “你们那里不久前是不是来了一帮人啊,那是我们的大叔大婶还有兄弟姐妹,我们是去找他们的。”

    “哦,一个多月前是来了一帮人,他们都住在海边悬崖上的石洞中,偶尔还到村里买点鱼之类的,虽然很陌生但是对我们很客气,从来不像其他人一样欺负我们。”彩菱恍然大悟。

    一向喜欢凑热闹耍宝泡美女的夏洛,看着叶苏的热乎劲,干脆不说话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小子泡这少女,叶苏本来还想问为什么其他人要欺负他们,猛然想起了酒馆门前小鱼儿那恐怖变身一幕,似乎这是这个村子里的人非常忌讳的事情,就算再卤莽的人也知道关系没到位时尽量少提忌讳的事情。

    就这样陷入了沉默,任凭鱼船飘荡在大海中,不到百里的海程,三个多时辰便到了。当冬日的斜阳撒满海滩的时候,小鱼船停泊在一片浅水中,眼前一片裸露的沙滩,这时候小鱼儿也醒来了,彩菱和小鱼儿首先跳下船走在沙滩上。

    仨紧跟着也跳了下来,跟在姐弟两的屁股后头,走在松软的沙滩上仨突然有种回到家的感觉,虽然家早已不在了。沙滩后面一片茂密的树林,同样的多是高大的桫椤,棕榈树。一路走去密林中稀稀拉拉分布着二十多间木屋,房屋看去破旧不堪有的甚至摇摇欲坠,屋外有的挂着鱼网,有的晾着衣服,衣服上满是补丁,由此可见这里的鱼民怎样的贫穷。

    偶尔从身边走过的鱼民和彩菱两姐弟打过招呼后,便把目光投在仨身上,好奇之中更多的是警惕,甚至于还有些须恐惧。

    走到鱼村的最深处,在一间破旧的小木屋前,两姐弟停下了脚步,彩菱踟躇在小木屋前似乎在犹豫着是否该把仨带进屋子歇歇脚。夏洛貌似看出了彩菱的窘迫,又急着寻找艾咪他们,于是冲着彩菱咧嘴一笑:

    “我们要去找同伴了,改天再来找你们玩,好么”

    这话倒是解了彩菱的窘迫,又露出纯真的笑容:“恩,好啊,你们不知道路,我带你们一程吧。”说完又冲着小鱼儿说道‘小鱼儿,你先回屋吧’小鱼儿答应着朝仨小子挥挥手然后打开木门,走进了小屋。

    彩菱带着仨折向走进密林中,这是一条没有路的密林,沙沙沙声中拨开眼前的草丛树枝一路前行,走了半个多时辰眼前出现一座陡峭的山峰,彩菱指着山峰回头看向仨:

    “他们就住在山顶悬崖边上的山洞中。”

    然后冲着仨挥挥手在叶苏色迷迷的目光中向着来路走去,夏洛急迫的展开身形向着山顶飞跃而去,而不是刚才的步行,两小子回过神来急忙跟了上去,可是速度却慢了许多。飞跃在山峰中犹如飞鸟一般迅捷,那怕是在那‘圣天火地山’上行进也没此刻这般的速度,一口气也没歇很快就到了峰顶。

    空空荡荡的峰顶,没有高大的树木寒风中只有枯萎的野草,也不见有什么山洞,山峰下无边无际的大海浪涛拍打着坚石峭壁。空旷之处燃烧着一堆篝火,两个彪形大汉躺在火堆边无聊的打着瞌睡。

    当一阵沙沙脚步声传来的时候,一个大汉猛的抬起头翻身坐了起来,一个干巴的身影出现在眼中,虽然身材又高了些须,大汉又腾的一下跳了起来,几大步跑到身前一把抱住那干巴的身影兴奋的大叫着‘小狗子,你终于回来了。’

    另一个大汉听见这大叫声紧跟着扑了过来,同样的紧紧抱住哇哇大叫,两个大汉就像是见到大救星一般,兴奋之情难以形容,夏洛被两大汉抱的几乎快喘不过气来,这抱的比周神通和甄无敌两人还紧,憋住气扯开嗓门大声叫着:

    “大哥,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啊,艾咪姐他们了?”

    两大汉这才想到其他人,松开手跑到悬崖边上朝着大海,齐齐扯开嗓门大声叫着‘小狗子回来了,大家快出来啊。’话音刚落一小会儿,山峰下传来来阵阵脚步声,一大群人就像是从土地里面冒出一样,从面朝大海左侧的山坡下呼啦啦涌了出来。

    跑到最前头的同样是心情急迫的艾咪,经历了颠簸逃离的艾咪虽然还是那青春性感的身姿,白皙的脸庞上却刻下了几分沧桑的憔悴,金色的长发依然飘扬在身后却变的蓬松和凌乱。紧跑在艾咪身后的是黑鹰和裘川的人,全是熟悉的面孔,一百多号人男男女女欢呼在峰顶,就像是迎接凯旋归来的英雄一般。

    艾咪跑过来一把将夏洛搂在温柔的肩头,双眼噙着泪花,虽然现在的夏洛只比他矮小半个头了,也不再是以前那用心呵护的弱弱小孩,可是在心里头始终把他当做最亲近的弟弟,这一次离别堪比生死相离,如今再次重逢艾咪如何不激动。

    黑鹰等人走过来,这个摸摸头那个拍拍肩膀,亲切感激之情全都在这亲近的动作上,虽然是清风教救了他们,如果没有夏洛的求助,结果同样是不堪回首。

    待姐弟两的拥抱分开以后,黑鹰好奇的问着‘叶苏,游大两小子了?’夏洛这才想起这两兄弟,急忙回头看去,背对大海的山坡下面,哎哟声中两小子喘着粗气叉着腰才慢腾腾的走了上来,边走边哎哟大叫着‘狗子哥,你跑慢点不行吗我俩都快累死了。’哈哈哈,山峰上传来一阵愉快的大笑声,来到这里一个多月了,今天是最令人高兴的一天。

    山顶下五六丈之处正对海面那一侧的悬崖峭壁上有一大块突出的岩石,表面光滑平整,远远看去好似一处悬空的平台,大岩石之后便是一个天然的大岩洞,从山顶到大岩石之间有一条蜿蜒狭窄的山道,可供一人行走通过,刚才艾咪他们就是通过这狭窄的小道涌了上来。

    一阵兴奋过后所有人都回到了岩洞中,继续留下那两剽悍的海盗放哨,岩洞内别有洞天,深深的山洞纵深有十五六丈,最宽处有六七丈,简简单单容下这百来号人绰绰有余。最奇妙的是最深处的洞壁上滴答流下一行清水,最后汇聚在脚下一个大石坑内,连饮水的问题都解决了,夏洛真有点佩服黑鹰他们了,居然能找到这样一个藏身之所。

    “你们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的啊?”一群海盗围坐在一起,夏洛好奇的问着,似乎大家都有很多想问的。

    “这丹州港是大风国最东边的港口,也可以说是大风,赤焰两国海域接壤之处,清风教虽然是救了我们,但这事毕竟宣扬不得,再说我们是海盗也不适合把我们留在清风国境内。于是把我们救出来之后便把我们运到这偏僻的港口,要求我们在两国交界之处找个地方先藏起来。这片海域以前我们出海抢劫的时候也来过,到了丹州港我们沿着密林寻找,最后找到了这个地方。”

    黑鹰说着,现在夏洛在这群海盗中的地位早已不同以往,黑鹰也有把他当作心腹提携起来的心思,自然是什么大事都告诉他。三小子听后不停的点着头,游大摇晃着脑袋东张西望,最后像是发现了什么,翁声翁气的又问道:

    “怎么少了些大哥,大叔啊?”

    “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即不能抢劫,又在大陆上,最要命的是清风教知道我们的藏身之所,虽然这次看在小狗子和艾咪的情份上救了我们。但是我们毕竟是海盗,迟早要出海抢劫,一但他们要打过来,我们又要完蛋,所以我叫了些兄弟出去继续寻找新地盘。”

    “我觉得我们总是处在颠簸逃难中的最大问题是我们的力量太弱了,就算找到新地盘一样会被打跑,如果我们像石虎那么强大,谁还敢随便打我们。”夏洛接过话茬,去了一趟大陆又长了些见识,回来的路上暗地里也在琢磨着这事,问题的症结终于被他琢磨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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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5:纳查克

    945:纳查克

    “这就是我方才担心的事情。”那摩戈人答道:“这些传话人,对我族人语多污蔑,妄想离间亚蓝国与我王室之间早就存在的情谊。汝竟听从偏颇之言,而未让我有机会作答;这岂算公平?”

    “这人是谁?”老狼大爷对科儒多林问道。

    “纳查可。”亚蓝王答道:“索尔摩戈国的大使;我需要把您介绍给他认识吗,古圣?”

    “那倒不必。”老狼严肃地答道:“在世的每一个摩戈人都知道我是谁;索尔摩戈国的母亲们,每每以我的名字,来恐嚇小孩子乖顺听从。”

    “但我不是小孩子,老头儿。”纳查克轻蔑地说道:“我可不怕你。”

    “这可就严重了。”滑溜评道。

    一听到那摩戈人的名字,嘉瑞安像是被打了一拳似的。嘉瑞安在看着那张刻意将乐多林一伙人引入歧途的疤痕脸时,突然领悟道,对弈双方又动了手,把棋子挪到那个死生交关的位置上,而哪一方会赢、哪一方会输,再次完全系于嘉瑞安身上。

    “你跟国王撒了什么谎?”纳查克对老狼质问道。

    “不需撒谎,纳查克。”老狼大爷对纳查克说道:“我讲的全是真话。只要讲真话就够了。”

    “我抗议,陛下。”纳查克转而对国王诉求道:“我仅此提出最严正的抗议。全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他对我族人的恨意,你怎能任他在你心里下蛊、并丑化我族人?”

    “他这次忘了讲汝了。”滑溜揶揄地评论道。

    “他太兴奋啦”巴瑞克答道:“摩戈人一兴奋,人就迟钝起来;这是他们的缺点。”

    “爱隆人”纳查克不屑地喊道。

    “一点都没错,摩戈人。”巴瑞克冷冷地说道,手里仍抓着希塔不放。

    纳查克看着他们,然后他的眼睛似乎因为首次注意到希塔而睁得大大的;纳查步情不自禁地因为希塔深仇大恨的眼光而缩了一下,而他身边那六个武士则围紧上来保护他。“陛下。”纳查克喘息道:“我知道那人就是爱力佳的希塔,他是众所皆知的凶手,我命令你现在就把他拿下来。”

    “命令,纳查克?”亚蓝王问话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汝竟敢在我的朝廷里对我下令?”

    “请原谅,陛下。”纳查克立刻道歉道:“我因为看到这头禽兽而恍惚了。”

    “你还是现在就走比较明智。”老狼大爷建议道:“一个摩戈人单独跟这么多爱隆人共处一室,实在不是美事;在这个情况下,难保不会发生意外。”

    “爷爷。”嘉瑞安急促地说道;他虽然说不上个道理来,但他就是知道现在该开口了。一定得让纳查克留在正殿里;那两个没有脸孔的弈棋对手已经下了最后一着,而且棋局必须在此做个了结。“爷爷。”嘉瑞安又说了一次:“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

    “现在不行,嘉瑞安。”老狼的眼睛仍严厉地盯着那摩戈人。

    “这事很重要,爷爷。非常地重要。”

    老狼大爷转过头来,像是要喝斥嘉瑞安一句,但接着老狼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某个在场的其他人都看不到的东西——于是他的眼睛便一下子因为讶异而张得大大的。“好吧,嘉瑞安。”老狼以难以解释的平静声调说道:“你说吧”

    “有人打算要暗杀亚蓝王,而且纳查克也有份。”嘉瑞安的声音,比他自己意料中的音量还要大,而整个大殿突然因为他讲的这两句话而安静下来。

    纳查克的脸刷地变白,手也不自觉地摸到自己的剑柄上,然后便停住了。嘉瑞安警觉到巴瑞克山一般的身躯挪到自己身后,而脸色跟黑皮革一般严肃的希塔,则移到自己的身旁。纳查克退了一步,很快地对那几个全副武装的武士做了个手势;于是那几个人迅速地在纳查克四周围成保护圈,手握摒弃。“我才不会留下来听这些恶意的一面之词。”那摩戈人宣布道。

    “我还没准许汝退下呢,纳查克”科儒多林冷冷地对纳查克说道。“我要汝多留一会儿。”年轻的国王神色坚持,两眼直盯着那摩戈人看,然后才转头对嘉瑞安说道:“我想多知道一点。年轻人,汝可照实托出,无须挂虑任何人会因汝之言而肆行报复。”

    嘉瑞安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地说道:“其实我并不是所有的细节都知道,陛下,我会发现这件事情纯属意外。”

    “汝何妨将自己所知的拿出来一谈。”亚蓝王对嘉瑞安说道。

    “我知道的也只是明年夏天陛下前往亚斯图城的时候,有一团人会想办法在大道上刺杀陛下。”

    “无疑地,那一定是亚斯图叛徒。”一名灰发朝臣说道。

    “他们自称为爱国志士。”嘉瑞安答道。

    “可想而知。”那朝臣不屑的说道。

    “这样的行动并不罕见。”那国王宣布道:“我会采取必要措施予以防止;感谢汝告知这个消息。”

    “还有呢,陛下。”嘉瑞安补充道:“这些人出手的时候,身上穿的将是特奈隼军团的制服。”

    滑溜尖声地吹了个口哨。

    “这个用意是要让贵国的贵族认为,你是被特奈隼人谋害的。”嘉瑞安继续说道:“刺客们认为,这样一来佛闵波人就会立刻向特奈隼人宣战,届时军团就会大举开进亚蓝国;然后他们便趁着大家为了大战而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宣布亚斯图人不再臣服于亚蓝王;他们认为,到了那个时候,其他亚斯图人都会跟进。”

    “我懂了。”亚蓝王沉思道:“这计策的确设想周全,而我们那已有贰心的亚斯图兄弟的一贯狡诈作风,也在此显露无遗;不过,我到现在都还没听到这个叛国阴谋与陶乌嘉派来的大使,有什么关系。”

    “这整个计划都是纳查克想出来的,陛下;他想出了全盘的计划,然后给他们金子,以便购买特奈隼制服,并招募其他人加入。”

    “他说谎”纳查克大叫。

    “汝将有机会作答,纳查克。”亚蓝王提醒纳查克,然后转而对嘉瑞安说道:“我们再追查深入一些,汝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我不能说,陛下。”嘉瑞安痛苦地答道:“我立了誓,保证不说出来的。同谋者之一为证明他是我的朋友,而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他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在我手里,以证明他有多么信任我,所以我不能把他说出来。”

    “汝对朋友的忠诚,殆无疑问,嘉瑞安。”国王对嘉瑞安命令道:“但是汝对摩戈大使的指控非同小可。汝可在不危及信义之下,提出其他旁证否?”

    嘉瑞安无助地摇了摇头。

    “此事事关重大,陛下。”纳查克宣布道:“我乃是陶乌嘉王本人的代表。这个谎言连篇的野孩子与贝佳瑞斯系出同门,而他编出这个天花乱坠、信口雌黄的故事,显然是意欲侮辱我,并离间亚蓝王室与索尔摩戈王室之间的关系。这番无稽的指控非得澄清不可;这男孩非得印证这个他自己想像的阴谋,不然就得承认他自己说谎。”

    “他已经立誓要守密了,纳查克。”亚蓝王指出。

    “这是他说的,陛下。”纳查克轻蔑地说道:“何不试他一试?把他押到拷问台上,绑住四肢,拉上一个钟头,包准他什么话都能讲了。”

    “这种藉由酷刑而取得的证词,我是不太信任的。”科儒多林说道。

    “如果陛下准许的话。”曼杜拉仑插嘴道:“也许我可以帮着解决这个问题。”

    嘉瑞安害怕地对那武士看了一眼。曼杜拉仑认识乐多林,而且他也不难猜出真情为何。更何况,曼杜拉仑是佛闵波人,而科儒多林是他的王;曼杜拉仑不但不受保持默的誓言所约束,他本身的职责,便根本就迫使他得把真相讲出来。

    “曼杜拉仑大人。”亚蓝王严正地说道:“汝对于真相与职责的坚持,早已成为传奇。汝是否能印证此事?”

    这问句悬在空中。

    “非也,陛下。”曼杜拉仑坚定地说道:“但就我所知,嘉瑞安素来诚实可信。我愿意为他作保。”

    “这根本就是串供。”纳查克强调:“这孩子根本是满口胡言,那么这又怎着?”

    “这年轻人乃是我的同伴。”曼杜拉仑说道:“曼杜拉仑不会打破他的誓言,因为此君的誓言,与我的誓言一般重要。不过,根据亚蓝法律,无法证明的情况,可以比武来辨其真伪;因此我在此宣布,这个纳查克是个令人不齿的歹徒,他伙同其他人众同谋,为的是要刺杀我王。”曼杜拉仑说着,便把与盔甲同一套的铁手套脱下来,丢在地上;那铁手套撞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如雷的声响。“摩戈人,要嘛接受我的挑战。”曼杜拉仑冷冷地说道:“不然就找个阿奉承的武士来代汝接招。我会以汝的尸身,或者汝属下的尸身,来证明汝的恶行。”

    纳查克先是瞪着躺在地上的那只铁手套,继之而打量站在面前指控自己的魁梧武士。然后纳查克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又四下环顾这个大殿;除了曼杜拉仑之外,在场的佛闵波武士并没人带兵器。那摩戈人在情急之下,眼睛一眯,接着对围在他身边的那六个全副武装的武士吼道:“把他给杀了”

    那几个武士显得既震惊又迟疑。

    “把他杀了”纳查克命令道:“取了他的性命的人,赏一千个金币”

    一听到这话,那六个武士脸色一横,他们散了开来,然后一齐拔出剑,并举起盾牌,朝曼杜拉仑逼近过去。大殿上的朝臣和他们的夫人急忙让开,并连连惊呼。

    “汝竟敢大胆叛国?”曼杜拉仑对那几个人质问道:“汝果真财迷心窍,对那摩戈人与他的金子着迷至此,竟敢藐视王法,公开叛变,在我王面前动武?快把剑收了”

    但是那几个人不予理会,并继续步步逼近。

    “曼杜拉仑大人,汝必须自卫。”科儒多林催促道,他人已半从王座上站起来了。“我现在就免予法律对汝的束缚。”

    不过巴瑞克已经开始行动了。那红胡子巨人发现曼杜拉仑并没把他的盾牌带上大殿,所以从高台另外一端那一列兵器旗海之中,拉下一把硕大无朋,必须双手齐握的宽刃剑来。“曼杜拉仑”巴瑞克大喊着,然后他大力一送,这把宽刃剑便滑过大理石地板,往曼杜拉仑脚下而去;曼杜拉仑伸出包了锁子甲的脚将这滑行的兵器挡住,然后弯身把它捡起来。

    曼杜拉仑双手起那一把六呎的长刃时,那些逼近过来的武士们,看来就没那么有自信了。

    巴瑞克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从左右各拔出了一把宝剑与一把战斧;希塔则把出鞘的弯刀放低,静悄悄地绕到那些迟缓的武士身后。嘉瑞安想也不想地,便伸手去拔自己的剑,但是老狼大爷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这个你别插手。”老人对嘉瑞安说道,并把嘉瑞安拉到一触即发的打斗圈之外。

    曼杜拉仑的第一击,打在一个迅速举起的盾牌上,把那位盔甲外罩着红披风的武士的手臂给打断,碰地一声,把那武士掷到十呎之外;一名魁梧的武士袭来,巴瑞克以斧头挡开了对方的剑,并以自己的重剑跟对方的盾牌格斗;希塔高明地耍弄一名持绿漆盾牌的武士,他轻松地避开了对方的怪招,又把弯刀的刀尖伸到那人的铁眼罩之前闪动。

    科儒多林的大殿里回响着刀剑互击的铿锵声,并不时迸发出火星。曼杜拉仑捡起那把大剑,朝第二名武士的盾牌下方大力一挥,只听得那人尖叫一声,庞大的刀刃便穿过他的盔甲,划到身侧;然后那人便倒在血泊之中,由于这一剑几乎将那人砍成两截,所以当场血流如注。

    巴瑞克灵巧地将战斧反手一挥,正中那魁梧武士的头盔,于是那人转了半圈,便倒在地上。希塔迅速地做了个假动作,然后驱动他的刀尖,直接传入那绿盾牌武士的铁眼罩的间隙之间;弯刀穿脑而过时,那受创的武士僵硬无法动弹。

    这场混战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扩张,而贵族与妇女们则四散奔窜,以免遭到波及。纳查克失望地看着他的手下节节败退,然后突然转身逃逸。

    “他要跑了”嘉瑞安叫道;但是希塔已经追上去。希塔穿过人群去拦截纳查克的时候,他那张凶煞的脸孔与染血的弯刀,嚇得朝臣与尖叫的妇女通通让路,无人敢挡。纳查克几乎要从大殿远端奔出去时,希塔正快步地从人群中穿出来,堵在大门之前;那大使绝望地大叫一声,把自己的剑从剑鞘里拔出来时,嘉瑞安突然为纳查克感到一股暂时的哀怜。

    那摩戈人拔剑时,希塔已如挥鞭一般地舞动弯刀,在纳查克的左右肩各砍了一刀;纳查克情急之下,想举起麻木的手臂来保护自己的头,但是希塔的刀刃反而向低处砍去。然后那不苟言笑的爱力佳人以格外优雅的动作,刻意挥刀向那摩戈人刺进去。嘉瑞安看到那弯刀从纳查克的双肩之间穿出来,刀尖昂扬地往上挺起,然后那大使喘了一口气,甩掉手中的剑,双手抓着希塔的手腕,但是那鹰脸男子毫不宽容地转动手腕,曲转地将那锐利的弯刀推入那摩戈人身体的更深处。纳查克哀嚎起来,并剧烈地颤抖;然后他放开了希塔的手,双腿跪倒在地,接着纳查克叹了一声,身体往后一仰,从希塔的刀刃上滑落下来。

    “就算来打我们,我们也不怕。”叶苏也附和着。

    “那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壮大力量了?”没想到这不大的小子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他们这伙海盗的命门,黑鹰对这小子越来越刮目相看了,这小子不光是冲动念旧情,而且逐渐爱动脑子了,黑鹰征询似的问着。

    “招兵买马。”夏洛小眼睛闪烁着铛铛亮光,仿佛很为自己的注意自豪。

    “怎么招了,我们现在又没钱,那个海盗愿意跟着我们,我们又没势,那个兄弟会投奔我们”裘川插了进来。

    “其他海盗不会跟着我们,不过这大陆上有的是人啊”夏洛继续说着,似乎早想到了办法。

    围坐在一起的海盗当时就楞在那里,这小子的注意太超过他们的想象了,虽然老一些海盗都是从大陆上纠结在一起逃串到海上最后成的海盗,可是他们的情况不一样,不是饿的快死的,就是走投无路的。但凡有一口饭吃饿不死的,有一块地方住房子不倒的,谁愿意做这杀人抢劫随时可能掉脑袋的事。

    “小狗子的注意不错,可是实施起来有点难度,这招海盗可不是招兵,不可能敲罗打鼓的到处宣扬我们在招人,跟着我们有吃有喝。就算暗地去招,普通人家的子弟也不一定来,万一背着我们去告官,我们立足未稳又招来杀生之祸。”黑鹰干咳几声说着。

    “如果有人自己来了”夏洛继续眨巴着眼睛。

    “谁会自己来啊”一群海盗又被这小子搞的一头雾水,莫非这小子去了一趟大陆真的长翅膀了,黑鹰继续问着。

    “你们看那潮汐村的渔民又穷又老是被人欺负,如果我给他们一说跟着我们有吃有喝,还不被人欺负,说不定他们就真来了。”夏洛原来打起了潮汐村的注意。

    “小狗子绕了一圈又说回来了,万一他们背地里去告官了?”一海盗也插进来。

    “就算他们去告官也没人信,现在全丹州港的人都把他们当怪物。”叶苏反驳道。

    “我也去这潮汐村买过几次鱼,这村子里的人确实有些古怪,而且一见到生人就特别恐惧,仿佛是被人欺负惯了似的。”裘川摸着逐渐开始花白的胡须说着。

    “可是这海盗要杀人的,他们会杀人吗,如果招来些窝囊废有什么用?”另外一个海盗仍心存疑虑。

    “他们虽然不会杀人可是真的被逼急了也会反抗的,就连一个十二三的小屁孩也很有脾气,而且他们会变身,变成一个非常恐怖的怪兽,像鱼一样的怪兽。”游大木楞楞的说着,这小子嘴里最包不住东西的。

    ‘哦’所有海盗听在耳里面面相觑,都觉得这潮汐村的人有点古怪,没想到古怪的情形是这样,看来这三小子来之前肯定和那些鱼民有过接触。

    “就让小狗子去试一试,能拉来当然是好事,拉不来我们也没损失,不仅是潮汐村的人以后有机会能拉来的人你们都放手去拉,这样东奔西藏什么时候是个头,只有壮大我们的力量那是王道。”黑鹰重重一拍大腿,被逼急了真的是豁出去了。

    “好拉,饭做好了,你们先来吃饭吧”

    远远的艾咪朝着他们大声呼唤着,一副贤良淑惠样,身边一大群和她一样忙碌着的女人,在石头垒起的简易灶台上忙上忙下,脚下一片空旷的地方摆满了土碗土罐盛着的饭菜,菜不是红烧鱼就是鱼烧汤。

    山顶上的篝火继续燃烧着,夏洛和艾咪姐弟俩肩并肩坐在一起,篝火映红了艾咪那张俊俏白皙的面容,几个月的颠簸虽然略带沧桑风尘,可是依然掩饰不住那份娇艳的容颜,而且随着时光的流逝这份娇艳更加璀璨欲滴,每一次和罗英的相见,这份娇艳愈加浓郁。

    周围空寂一片,只有海风吹拂在脸上,姐弟俩这样独处的机会不知道是几个月前的事了,或许随着时间的流失,这样的机会将会越来越少。放哨的海盗早就进洞休息去了,今天夏洛主动要求守夜,在船上不是睡觉就是睡觉,人都睡迂了。

    “小狗子,你觉得罗大哥对我们好吗?”艾咪轻声问着。

    “恩”夏洛点着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惊咋的大叫着:“艾咪姐,你不会又要走了吧。”

    看着这小子惊咋的摸样,艾咪没有以往的扑哧一笑,依然是那浅浅的笑容,轻声说着:

    “小狗子,每一次和罗大哥相见,姐都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离不开罗大哥了,而罗大哥更是舍弃不下姐,这次为救我们罗大哥冒了多大的风险,就如他的同伴说的他们已经触犯了教条戒律。”

    说到这里艾咪转过头看向他,伸出欣长的双手握住夏洛的一只手握在手心,几乎是企求的神情:

    “小狗子,等我们这次找到新的安身之所,就让我去找罗大哥,好吗”

    心一片黯然,突然想到了知心,想到知心让自己留下来时那神情那眸光,沉默一阵猛的抬起头紧闭着嘴,却是满脸的嬉笑,转头也看向艾咪,然后笑着张开嘴:

    “好,艾咪姐,我答应你,我说过你走的那一天我会抢一条大船,船上满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然后风风光光载着你去见罗大哥。”

    看见小狗子终于答应了,这小子似乎懂事了许多,艾咪欢喜的笑着爱抚的摸了下他的脑袋,然后又轻声说着:

    “小狗子,罗大哥让我转告你,那左木是个阴险狠毒之人,叫你离他远点。”

    “艾咪姐,这个你放心,我只不过是敷衍这老疙瘩的,我不会受他控制的。”夏洛倒是满不在乎一笑,艾咪见夏洛自信满满的样子,也就不再话语,空气中回荡着一种安静祥宁的气息。

    夜越来越深,艾咪回洞去休息去了,只留下夏洛闭目盘腿独自修炼,这一夜修炼的是清风教的功法,自然是第二重‘玉虚’境界的修炼,在船上的时候夏洛就琢磨好了,逢双修炼正教的功法,逢单修炼魔功,两不耽误,恰好今天逢双。

    气流自然而流畅的在脉络间运转,这第二重心法之初和第一重之末上下承启结合的毫无嫌隙,夏洛很快就进入了修炼的忘我境界,任凭寒冷的海风吹拂在脸上兀自感觉不到世界的存在。

    当天蒙蒙亮的时候,修炼完毕的夏洛熬不住困顿,头一歪倒在草地上沉沉睡去,正沉浸在梦乡的时候,耳边又是一阵烦人的闹嚷声‘狗子哥,天都亮了你怎么还睡啊,快醒醒。’极不情愿的睁开双眼,又是叶苏和游大两小子蹲在身边,不耐烦的嘟囔着‘你们俩烦不烦人啊,我刚睡着’。

    “狗子哥,你不是说要去潮汐村招兵买马吗现在天都大亮了。”叶苏在他耳边催促着。

    夏洛突然想起这挡子事,只是有点迷惑这小子什么时候变的对一件事如此热乎了,摇晃着脑袋坐了起来,懒洋洋的说着“你们想过用什么法子才能把这潮汐村的鱼民拉来了吗?”

    两小子楞楞的摇着头还真没想过这茬,从来都是走到那里想到那里,到了潮汐村再说呗,游大楞了片刻又是瓮声瓮气的‘就给他们说跟着我们有吃有喝,也不受欺负’‘光嘴巴上说,谁信啊’夏洛白他一眼,脑袋晃悠一圈突然盯着两小子神秘西西的说着‘我倒是有个办法’,两小子急的又是嚷嚷着‘快说,快说’。

    仨脑袋凑到一起夏洛小声的说了一通,两小子听后乐的直朝夏洛竖大拇指,仨没有直接杀向潮汐村而是又跑回洞中找到黑鹰,问有船没,来到大陆后黑鹰倒是搞了两艘小帆船,一艘被出去寻找新地盘的兄弟开走了,悬崖下的海边还剩下一艘,在黑鹰迷惑的眼光中,仨呼啦啦的又冲了出去。

    冲到海边解开系在巨石上的缆绳又拉起大锚,扬起船帆又向着丹州港出发了,今天风大原本三个时辰的路程今天两个时辰就到了,达到港口的时候正好晌午,仨饭都来不及吃一口,跳下船就直接奔向码头上的商铺。夏洛在各个商铺间大把大把洒着银子,也不讲价看见想买的直接叫两小子上去抓,反正怀里有的是银子,这样豪爽耿直的客人这些小地方的商贩何曾见过,老板掌柜的笑烂了脸,殷勤的忙的不亦乐乎。

    不到一个时辰仨买了二十卷布料,几十双鞋子,几箩筐白花花的陶瓷碗碟,光亮亮的锅碗瓢盆,几大桶油盐酱醋,二十袋大米面粉,东西多的带不走干脆找了几个挑夫,一大群人前呼后拥走在大街小巷,来往的路人躲闪中还以为是那家新开的客栈大肆采购了。

    当走过一个首饰店时,叶苏这小子眼睛闪过那些精美的各样首饰,突然两眼发亮腾的一下冲了进去,这东西可不在采购的范围内,夏洛,游大好奇这小子要干嘛,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不大的店面装修却是相当豪华,里面的首饰粗看之下也是相当精致,有金有银有玉,甚至还有水晶珊瑚之类的,看来是这座小城之中稀有的精品店。叶苏冲进店眼睛落在一根精美的银凤簪上,‘老板娘,这凤簪多少银子?’叶苏冲着胖乎乎打扮妖娆的半老许娘嚷嚷着。

    ‘十两文银’老板娘笑着脸,‘我买了’叶苏大大咧咧说着,一把将银簪住进怀里,仿佛夏洛的银子就是自己的一般,都不征求夏洛一下。夏洛看在眼里猛的一拍脑袋,自己这脑袋瓜子怎么不如叶苏好使了这小子都知道买东西讨好女人,自己又给最亲爱的艾咪姐买过什么了?

    眼睛在店铺里面四处乱扫,最后眼珠子落到摆在店铺最醒目位置上的一个粉红色的锦盒上,一大步走到锦盒前低头一看,两朵鲜艳精美的丝绸宫花摆放在锦盒中,一朵鲜红,一朵金黄,花蕊上一粒粒细珠,更是稀罕的红橄榄石,金橄榄石。

    夏洛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珍贵,宫花手工之精巧,只是看在眼里美的不得了,侧过头冲着老板娘也是嚷嚷着‘老板这花多少银子?’‘一枝一百两’老板娘赶忙回答,‘这两枝我全买了’夏洛同样大大咧咧的。老板娘这次笑的更是鲜花灿烂,一边把锦盒盖上递到夏洛手里,一边絮絮叨叨个不停:

    “公子爷真识货,这花可是宫廷中的女人用的,我家那死人的亲娘舅在宫中做个小管家,这才偷偷摸摸从宫中弄到两枝,没想到被公子爷一眼就瞧上了。”

    夏洛懒的搭理她从衣袖中抽出一张两百两银子的银票,外加一锭十两的白银丢在柜台上,然后拿着锦盒转身就往外走,叶苏,游大瞪大了眼睛老大真够奢侈的,而叶苏惊叹之中又是懊恼不已,刚才怎么不买个金簪子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向着港口走去,手脚齐用才将这十几堆东西塞满了小船,再次扬帆起航向着归途出发了,当达到的时候又是黄昏时分了。没有航到悬崖下而是潮汐村那松软的沙滩边上,仨先是一人扛着几大卷步跳下船然后大摇大摆的朝着密林走去,沿途走过那些稀散破旧的小木屋,仨故意大声吹着口哨,目的就是吸引那些渔民,最后走到彩菱,小鱼儿小木屋前,夏洛大声嚷嚷着‘小鱼儿,彩菱快出来,我们来买鱼了’。

    姐弟俩很快走出了小木屋,就在姐弟俩惊异的目光中,夏洛换了幅和气的腔调‘你们先把东西看着,我们还有很多东西了。’说完仨就跑回小船,继续扛那些箩筐木桶还有**袋。仨古怪的行动终于引起了渔民们的注意,纷纷达开屋们走了出出来远远的看着忙碌的仨。

    闪烁的目光先是恐惧冷漠,后是好奇,再看着那些花花鲜艳的布料,鞋子,油盐酱醋锅碗瓢盆,大米面粉,最后变成了羡慕渴望,只有小鱼儿知道仨没有恶意,干脆也帮着他们扛东西,这少年个子不大力气却不小,竟不输于游大更别提叶苏,夏洛看在眼里竟也有点惊异了。

    来来回回七八趟,仨终于把东西全都扛来了,大堆小堆放在地下占了一大圈地,所有渔民终于抵挡不住东西的诱惑,又看见和小鱼儿,彩菱很熟悉于是全都围了上来。夏洛站在人群对面,扫了一圈围过来的人,百来号人除去老人女人小孩,青少年和精壮男子三四十号人,全都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咧开嘴哈哈一笑大声说着:

    “今天我们来买鱼了,有多少鱼你们全拿出来我们全买了,这些东西你们都拿去,就当买鱼钱。”

    “小伙子,现在是黄昏已经没有鱼了,再说现在是寒冬季节收成也不好,我们没那么多可卖的。”站在彩菱和小鱼儿中间的一个花白老头慢慢说着,老头六七十岁面容枯槁,弯着腰双手撑着根拐杖。

    “哦,那没关系,以后你们打的鱼全都给我们留着,这些东西就当定金,你们都拿去吧。”夏洛朝着地下的杂七杂八,大大咧咧的挥挥手。

    “小伙子,你的好意我们领了,我们潮汐村的渔民虽然穷,但不需要可怜,这些东西你们拿回去吧”老头依然慢条斯理的说着,看起来在这些渔民中很有威望,他说的话没有一个反对。

    “老人家,我什么时候可怜你们了我们可是在做生意,我们那里百多号人每天要吃好几百斤鱼,光每天买吃的都很麻烦,我们买鱼你们卖鱼两全其美的事啊,这些东西又不是白送你们的,今天没有难道明天没有,后天没有吗”

    没想到这老头居然不领情,但不能就这样放弃啊,夏洛脑袋瓜子急转连忙解释着。老头听后再没有言语,眼睛微闭貌似陷入考虑中,人群中一阵阵小小的骚动,看来夏洛的话已经有了点效果,只是依旧没人站出来说话,或许摄于老人的威信,也或许是以前被欺负被欺骗的经历太过于深刻。

    小鱼儿轻轻拉了下老头的衣角,老头低下头看向他小鱼儿仰起头轻声说着‘爷爷,他们不是坏人,上次我去城里卖鱼被人欺负,还是三个大哥哥帮我,才收到了鱼钱。’老头听后轻叹一口气,终于又开口了:

    “小伙子,这样吧,你们这些东西就暂时放在这里,权当我们替你们保管着,那一天我们的鱼送够了,各家各户再来分发这些东西如何”

    “好啊,好啊,随便老人家处置。”夏洛咧嘴一笑。

    人群中也传来一阵小小的欢呼声,这些东西可用好几个月了,布料更是可以用好几年,起码在很长一段时间不用进城受欺负了。在老头的招呼下所有人都过来搬东西,放进一间空空的小木屋,老头招呼完又转身朝着仨说着‘小伙子,我们进去坐坐吧’,仨自然是点头答应。

    走进木屋环顾四周,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穷,不大的屋子除了一张小木桌几张小木登,一张木板床,一个简陋的灶台再无他物,虽然还有另外两间小屋子,估计也好不到那里去。坐在木凳上围坐早木桌前,老头沉默片刻又轻声说道‘小伙子,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饱经沧桑历经时世的老头似乎看出了三小子举动下隐藏的动机。

    “老人家,我们真是来买鱼的,另外了还有一点小小的好奇,上次我们在城里头看见小鱼儿在愤怒的时候,突然变成像鱼一样的样子,这是为什么啊?”夏洛虽然鬼灵精,但没却没这么多城府,老头一问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嘿嘿,全丹州港的人都知道我们潮汐村的人是怪物,就你们这些外来人不知道罢了,不错,我们人形下还隐藏着鱼兽的身体,鱼兽的力量。”老头苦涩一笑。

    “既然你们有着鱼兽的力量,为什么还受人欺负啊?”游大木讷的问着。

    纳查克死后,大殿弥漫着一股可怕的寂静;然后,纳查克的保镖之中,尚能站在地上的那两人把兵器丢在溅血的大殿上,发出砰地响声。曼杜拉仑把铁眼罩推开,转身向王座走去。“陛下。”曼杜拉仑恭敬地说道:“纳查克的叛乱行文,已由这场比武所明白确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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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6:亚蓝王

    946:亚蓝王

    “确是如此”亚蓝王同意道:“唯一的遗憾是,汝热切追求此一目的的行为,已经剥夺我等彻查纳查克不义之行的机会”

    “我倒认为,一旦这里发生的消息传开之后,纳查克扶植的阴谋诡计,便会因为没了照应而自动散去”老狼大爷评道

    “约莫如此”国王亦有同感“不过,本王仍会深入探究此事;本王将会知道,此事乃属纳查克个人的恶行,或者本王必须沿线追查到陶乌嘉本人身上”科儒多林心事重重地皱着眉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像是要把什么黑暗的揣测推到一旁去似的“亚蓝王国感念汝之恩德,古圣贝佳瑞斯,汝英勇的伙伴,及时阻止了一场难以遗忘的战争”然后他哀伤地看着染血的地板与四散的尸体“本王的大殿已成战场;亚蓝的诅咒竟延伸至此”科儒多林叹了一口气“来人把大殿清了”国王下令道,然后便把头转开,以免看到清理现场的不堪情况

    尸体搬走、大理石地板上的血渍也迅抹净之后,窃窃私语的贵族与妇女们又重探出头来

    “爽快爽快”巴瑞克一边倡言,一边小心地把斧头上的血擦掉

    “感恩不尽,巴瑞克大人”曼杜拉仑严肃地说道:“多亏汝及时为我解围”

    巴瑞克耸耸肩“本来就应该这样嘛”

    希塔走上来,他凛然的脸上露出满足的样子

    “纳查克要逃走的时候,你堵他堵得很漂亮”巴瑞克对希塔赞道

    “我练习过很多次了”希塔答道:“摩戈人在打斗时,老是会犯同样的错误;我在想,摩戈人的训练课程,准是哪里出现了个缺口”

    “真是可惜,你说是不是?”巴瑞克假惺星地说道

    嘉瑞安悄悄地退下虽然他知道自己这样想很不理性,但他仍不禁感到,自己得为方才那场屠杀,负起个人的责任;那些流血与凶狠的厮杀,都是因为自己的话而起,要是自己什么都不说,那么已死的那些人,说不定到现在还活着不管嘉瑞安所说的话有多么公正,也不管那些话是不是非说不可,嘉瑞安都得承受愧疚感的折磨此时此刻,嘉瑞安并不认为这些话可以拿来跟朋友们倾诉;嘉瑞安很希望马上就能跟宝姨谈一谈,但是宝姨还没回到大殿,所以嘉瑞安只好独自跟受创的良心搏斗

    嘉瑞安走到大殿南边的衍梁所形成的凹僻处,孤独地站在那里反省,直到被一个女孩子走过来打断他的思绪为止;那女孩约比嘉瑞安大两岁,穿着硬挺的红绸礼服,一身亮闪闪地,头发颜色很深,近乎黑色,皮肤白皙滑腻她的领口开得很低,所以她直朝嘉瑞安走过来的时候,嘉瑞安简直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

    “全亚蓝人都感谢汝,而我亦仅此致意,嘉瑞安大人”那女子靠得很近,嘉瑞安可以感觉到她的气息她的声音里洋溢着各种情感,但没有一种情感是嘉瑞安懂的“汝及时揭发那摩戈人的阴谋,挽救了亚蓝王国的命脉”

    这话嘉瑞安倒颇为受用“我可不能居功,女士”嘉瑞安不大真诚地摆出点谦虚的样子:“真正上场搏斗的,是我那几个朋友”

    “不过,若非因为汝大胆倡言,怎能揭穿这个恶毒的诡计?”那女子坚持道:“何况,汝誓言保住那位遭到误导的无名氏朋友的身分,所有的待嫁女儿,都会歌颂汝的高尚心志”

    嘉瑞安还没准备好要面对“待嫁女儿”这个字眼;他脸红了起来,无助地换了个姿势

    “尊贵的嘉瑞安,汝是否真为长生不死之人贝佳瑞斯的孙儿?”

    “我们的关系,其实比祖孙远;不过为了方便,我们就以祖孙相称”

    “不过,汝果真是贝佳瑞斯的直系子孙否?”那女子毫不放弃地问道,蓝紫色的大眼睛绽放着光芒

    “据他说,我确是他的直系孙子”

    “那么,宝佳娜女士可是汝之母?”

    “是我阿姨”

    “那还是很亲哪”她热切地称赞道,而此时她的手也轻轻地停在嘉瑞安的手腕上“嘉瑞安大人,汝血统之尊贵,天下无双告诉我,汝是否正巧尚未婚娶?”

    嘉瑞安眨了眨眼,耳朵突然变得红了

    “啊,嘉瑞安”曼杜拉仑浑厚真诚的声音,突然在这个尴尬的时刻插了进来:“我一直在寻找汝女伯爵,能否允许我等二人告退?”

    那年轻女子以恶狠狠的眼光朝曼杜拉仑瞪了一眼,但是曼杜拉仑牢牢地抓着嘉瑞安,而且已经拉着他往回走了

    “我们回头再叙,嘉瑞安大人”那女子在嘉瑞安身后叫道

    “希望如此,女士”嘉瑞安回头答道,然后他和曼杜拉仑便混入了靠近正殿中央的朝臣之中

    “我得谢谢你,曼杜拉仑”嘉瑞安挣扎了半天,终于说了出来

    “谢什么,年轻人?”

    “你其实知道,我跟国王提到纳查克的时候,是要保护谁,对不对?”

    “那是当然”那武士想也不想地说道

    “所以你是可以跟国王讲的何况,你的职责所在,是该把这人的给国王知道,对不对?”

    “但是汝已经誓言保密了”

    “可是你又没有立誓”

    “年轻人,汝乃是我的同伴;汝的誓言对于我,与对汝有着同等的拘束力汝难道不知么?”

    嘉瑞安被曼杜拉仑的话嚇了一跳;亚蓝人的道德观,乎了他的想像“所以你才代我上场决斗喽”

    曼杜拉仑轻松地笑了“那是当然”曼杜拉仑答道:“不过我必须完全诚实地对汝坦承,我之所以急切地想代替汝出场,并非全为了友谊事实上,我认为纳查克那摩戈人桀傲不逊,而且他手下过于冷漠高傲,令人不喜先不说汝需要人出场代打,其实我本就想与他们打一场汝提供了这个良机,也许该谢的人应该是我呢”

    “我真是一点也不懂你,曼杜拉仑”嘉瑞安坦白地承认了:“有时侯,我真觉得你是我所碰过最复杂的人”

    “我吗?”曼杜拉仑似乎很不解:“我这人是最简单的”曼杜拉仑四下张望,,然后靠到嘉瑞安身边说道:“我必须劝告汝,与凡丝拉娜女伯爵交谈时,务必要小心”曼杜拉仑警告道:“我方才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将汝拉走”

    “你说谁?”

    “方才与汝说话的那位娇艳女子她自认为是全亚蓝第一美女,而且她正在寻找配得上她的夫婿”

    “夫婿?”嘉瑞安口吃地问道

    “年轻人,汝乃是出色的猎物;由于汝与贝佳瑞斯为至亲,所以汝的血统尊贵不可言对那女伯爵而言,汝可选的大奖”

    “夫婿?”嘉瑞安又口吃了,而且两腿开始发抖“我吗?”

    “仙达力亚情况如何,我知之甚少”曼杜拉仑说道:“但是在亚蓝国,汝已届婚龄,说话千万要小心,年轻人;即便是最单纯的言语,也可能被视为承诺,如果某一贵族女子打算如此看待你的话”

    嘉瑞安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接着他忧心忡忡地四下张望,然后便尽己所能地藏好嘉瑞安暗忖道,他再也经受不起多的打击了

    不过那凡丝拉娜女伯爵,果然是个经验老到的猎手;她以惊人的决心追踪嘉瑞安,并在另外一个壁凹处,将嘉瑞安挡了下来“现在,我们是不是能继续方才那最为有趣的话题了,嘉瑞安大人?”眼神激切、胸部起伏,连连喘气的女伯爵,幽幽地对嘉瑞安说道

    嘉瑞安正想逃开,但此时宝姨伴着容光焕发的美雅萨莲娜王后走进大殿曼杜拉仑对宝姨说了一、两句话,于是宝姨立刻朝着蓝紫色眼睛的女伯爵把嘉瑞安困住的地点走来“嘉瑞安,亲爱的”宝姨一边走近,一边说道:“你吃药的时间到了”

    “吃药?”嘉瑞安困惑地答道

    “这孩子真是不经心”宝姨对女伯爵说道:“大概是因为刚才太兴奋的关系,不过反正他自己知道,如果不每隔两三个钟头就吃药,狂性就会复发”

    “狂性?”凡丝拉娜女伯爵尖声地重复道

    “这是他家族的诅咒”宝姨叹息道:“他家族里的人都有,所有男孩无一幸免这药剂能把狂性暂时压制下去,不过也只是一时而已;所以我们要早点找个有耐心、又肯自我牺牲的女孩子,好让嘉瑞安赶在他脑子开始软化之前结婚生到那时候,他那可怜的妻子,就注定得以余生的时光来照料他了”然后宝姨审慎地打量年轻的女伯爵“我在想”宝姨说道:“你莫非尚未婚嫁?你看来正届适婚年龄”宝姨伸出手,轻轻捏着凡丝拉娜圆滚滚的手臂“皮肤好,又强壮”宝姨赞道:“我马上就去跟我父亲,贝佳瑞斯大人说一声”

    女伯爵开始后退,而且眼睛睁得大大的

    “回来呀”宝姨对女伯爵说道:“他的症状还要几分钟才会发作”

    那女子逃之夭夭

    “你就不能少惹一点麻烦吗?”宝姨一边质问着嘉瑞安,一边把嘉瑞安带开

    “但是我什么话也没说呀”嘉瑞安抗议道

    曼杜拉仑凑了上来,脸上笑得很开心“看得出,汝已经骗走我们那位如狼似虎的女伯爵了,女士我本以为她会锲而不舍呢”

    “我找了个事情让她去担心,这全看她对于婚姻有多热切”

    “方才汝与我后谈的是什么事情?”曼杜拉仑问道:“我已经好几年没看她笑得如此灿烂了”

    “美雅萨莲娜有一些女人家的问题;我想你是不会了解的”

    “是我后无法孕育子嗣之事吗?”

    “亚蓝人难道没有别的事情好做,只会拿些不干己的事情来说长道短吗?你何不去找一场架打,怎么老要问这些私密的问题?”

    “这件事情跟我们所有的人都大有干系,女士”曼杜拉仑道歉道“如果我后无法生出王位的传人,本国就有陷入大战的危险;每一吋亚蓝的土地,都会变成焦土”

    “将来绝不会有什么焦土,曼杜拉仑还好我及时发现——虽然差一点就迟了你们在冬天来临前,就会有个小亲王了”

    “这真的有可能吗?”

    “难不成你要我把所有的细节都告诉你?”宝姨刻意说道“我曾经注意到,大部分的男子,都宁可不要深入了解与生育有关的常识”

    曼杜拉仑的脸慢慢地红了起来“我就把汝之言当作是个见证,宝佳娜女士”曼杜拉仑赶快接口道

    “我真是太高兴了”

    “我必须通报我王”曼杜拉仑宣布道

    “你应该留心你自己的事情,曼杜拉仑大人王后自会把科儒多林需要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你何不去把你的盔甲清一清?你看来像是去屠宰场走了一圈似的”

    仍红着脸的曼杜拉仑鞠了个躬,然后走开了

    “男人呦”宝姨看着曼杜拉仑逐渐远去的身影说道;然后她转身面对嘉瑞安:“我听说你刚才忙得很”

    “虽然我们有着鱼兽的力量,毕竟人丁单薄,世人认为我们是异类,一有事端便合而攻之如果我们一遇到欺负就反抗,或许连这小小的生存之地都保不住”老头无奈的凄凉之色

    “老人家,我也很奇怪你们怎么会有鱼兽的身体,鱼兽的力量?”夏洛继续说着,今天准备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这都是祖先造的孽啊一百年前我们潮汐村的渔民还和你们一样是真正的人,我们这一族的人生活在这片海域也有两百年的光阴了,一直过着打鱼卖鱼的安详日子可是一百年前,我们的祖先出海打鱼突遇风暴,就要船翻人亡的时候,鱼王带着它的幼子出现了,有着人性的鱼王突发怜悯之心用它庞大的身躯挡住了狂风巨*,我们的祖先由此逃的一命

    风暴过后,眼望着鱼王幼子巨大的鱼身,我们的祖先们竟莫名升起了贪婪之心,大船一样的幼鱼如果能捕获,或许几个月都不用出海了在贪婪的诱惑之下,祖先们驾船紧随在幼子身后,当一条幼鱼远离鱼王的时候,祖先们居然用强劲的弓弩对它发动了攻击

    看着自己的幼子伤痕累累,鲜血洒红了蔚蓝的海水,最后在痛苦中死去,伤心欲绝的鱼王愤怒中并没有杀死我们的祖先,却对我们这一族人施展了最狠毒的巫咒:

    世世代代沦落为鱼兽的附身,永世都不得解脱,受尽世间的歧视和欺凌”

    老头缓慢的说着,枯槁的脸上无奈悲哀,三小子听在耳里面面相觑,想不到这世界上真还有咒语一说,仨从来是不信命不信邪的

    “那是你们祖先造的孽,你们受的欺辱也够多了,不能什么罪都由你们来承担啊”夏洛有点愤愤不平

    “哪又能怎样了我们族人的命运就是如此”老头无奈叹息

    “老人家,不管我小狗子以后对你们做什么,总之都是不让你们随便受到欺凌”夏洛信誓旦旦的说着

    “小伙子,这世界上没有白吃白喝的事情,你们的心意老头心领了,但是你能不能告诉老头,你们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老头昏花的老眼突然闪烁出一点精光

    “这个嘛,暂时保密,反正我们绝对不会欺负你们就是了”夏洛咧嘴一笑,又开始卖起了关子,再说他们的身份不能随意就说出来的

    这个时候的叶苏有点不耐烦了,伸长脑袋直直盯着屋外,像是在寻找着谁,这是一个年长些的渔民走进房屋看了一眼仨,眼中竟满是感激之情,最后又看向老头‘族长,东西都放好了,封条也贴好了’想不到这老头竟是村里的族长,怪不得如此高的威信,夏洛听在耳里又打着哈哈‘贴什么封条啊,反正这些东西早晚都是你们的,尽管用就是,不够我小狗子再去买’

    ‘那我们出去看看’老头看向仨,叶苏早就坐不住了一挪屁股就走出了屋外,刚走出屋外彩菱拉着小鱼儿的手一蹦一跳的从远处堆放这大堆东西的小木屋走了过来,姐弟俩的心情看来也是很不错刚走近叶苏这小子迷迷糊糊的就走到彩菱身边,一把从怀中掏出那根银凤簪递到她身前,嬉皮笑脸的:

    “彩菱,这个送你”

    “呀’彩菱忍不住一声惊叫,大大而水灵的眼睛,惊诧之中又满是掩饰不住的喜爱,惊诧的是从没人送她样东西,村里人都很穷,冷不丁的这刚认识不久的小子突然会送她物品精美的银凤簪闪烁着明亮的光泽,那个年轻的女孩儿不喜欢,插在乌黑的长发上一定很好看,彩菱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

    ‘拿上’叶苏这小子见彩菱楞在那里没动静,急的一把将银簪塞进她手里,夏洛和游大看在眼里嬉笑着脸,鼓噪着‘拿上,拿上’,彩菱怯生生的害羞似的微红着脸默默的握紧了手,将银簪紧紧拽在手心,心底里真的是喜欢这饰物

    小鱼儿楞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莫名的一丝羡慕和失落之色,夏洛走在他身边依旧是那大大咧咧的样子,从怀中摸出一双崭厚实的鞋子,递到他小脑袋前’小鱼儿,哥也送你样东西,拿上’,小鱼儿欢喜的接过来

    仨哈哈大笑着向着海边扬长而去,彩菱看着他们即将远去的背影,突然大声呼叫着‘我送送你们’然后欢喜的跑了上来,小鱼儿撒开两条腿跟着姐姐也跑了过去一群人就这样向着海边走路去,不远的路途叶苏就黏在彩菱身边不停唠叨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他,缺什么东西也尽管找他,一副吃不完用不完的土财主样,游大听在耳里终于受不了了,侧过脑袋撇撇嘴‘叶苏,你有银子吗那都是狗子哥的’

    叶苏冲着游大就是一通通嚷嚷‘狗子哥的银子就是我们的,是不是狗子哥’夏洛听在耳里又是哈哈大笑‘只要你们跟着哥好好干,再少的银子也有你们的份’笑完转身冲着彩菱和小鱼儿‘明天一大早,你们就把村里的青壮年都叫到海滩边,我要教他们赚钱的法子’

    彩菱和小鱼儿感激着中带着钦佩,不停的点着头,在姐弟两送别的目光中,小船向着远处的悬崖边航行而去

    回到悬崖边的山洞中,天色几乎已经完全黑透,游大和叶苏扒拉几口饭倒在洞中便呼呼睡去了,夏洛走到艾咪身边神神密密的说着‘艾咪姐,你给我来’艾咪的迷惑的跟着夏洛走到洞口,清凉的月光洒下,夏洛笑西西的一把从怀中摸出那锦盒,递到艾咪身前,‘什么啊?’艾咪加迷惑了,伸手接过轻飘飘几乎没感觉,‘快打开啊’夏洛催促着急不可奈的想看到艾咪惊喜的摸样

    慢慢的打开了锦盒,两朵华丽如鲜花般的宫花出现眼帘中,花蕊上的橄榄石,清凉的月光下闪烁着璀璨美丽的光泽,‘小狗子,你给姐买的吗’艾咪惊喜之情难以言喻,夏洛嬉笑着脸不住的点着头心中大大咧咧的弟弟,真的在慢慢长大了,艾咪欣慰感动的不禁伸出手,又抚摸着他的头发

    黑光黑气从手指缝间闪烁而出,依然是那暗淡不定的光芒,若隐若现的黑气袅绕,夏洛一声暴喝干巴的身体如一道暴风冲向不远处一块坚硬的岩石,身影眨眼即至黑光黑气笼罩的拳头狠狠砸下,轰隆,巨大的岩石飞溅而裂,碎石如沙尘风暴从双眼间呼啸而过,一大半岩石被这一拳生生给砸碎

    ‘好啊,好啊’不远处传来一阵雨点般的巴掌声,盘腿而坐刚刚修炼完毕的叶苏和游大两小子睁开眼就看到了这精彩一幕,不停的拍着巴掌呐喊叫好

    ‘好什么好,都没进步’夏洛撇撇嘴,懒的搭理两小子,张开手掌,小小的‘魔晶’躺在手心,魔功的功法运转过后‘魔晶’又恢复了那平凡无奇的摸样看着手中的魔物,夏洛心底有点迷惑,自己魔功的修炼在增长,可是这魔物的威力却停滞不前,自中修比赛结束后几乎就没有什么增进

    按照魂器小精灵所说随着魔功的增进自己与‘魔晶’的融合日臻紧密,而‘魔晶’的威力在魔功的激发之下其隐藏的巨大威力也将逐渐爆发,虽然自己的意念和这魔物的结合几到心心相印的地步,可是魔力的激发似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

    ‘狗子哥,快走天都大亮了’叶苏又焦急的催促起来,昨天就说好了今天去潮汐村鼓动那些个青壮年加入他们的海盗组织,这小子对潮汐村的事异乎寻常的急切仰起头看看天色,只得把这疑惑不解暂时放在心头,朝着两小子一挥手,仨大摇大摆的朝着潮汐村又出发了

    空旷的海滩边二三十个青壮年在彩菱和小鱼儿的召唤下早已集合在一起,只等着夏洛仨的到来,全都是十七八岁到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寒冬腊月鱼都潜伏到了深海之中收成不好,出海的时间自然也少了许多夏洛站在队列前方,迎着投来的目光,全都比自己年岁大个子也都比自己高大,植根在心头因为是鱼兽的附身而压抑的自卑,还有长期受到的欺凌,面对一个比自己矮小的小子却都是必恭必敬的姿态

    再加上夏洛昨日的善举,虽然是必恭必敬的姿态却都是感激的目光,夏洛看再眼里咧嘴又是哈哈一笑‘你们想找到大钱吗?’那还用问吗,这些青壮年们全都不住点头,连小鱼儿和彩菱也是如此,谁想过苦日子了

    “要想找大钱就先要学会打架,就是搏击的方法”夏洛一步步的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这下前面却是寂静一片,这些青壮年们全都楞楞的看着他,这找大钱和打架有什么关系虽然自卑却并不笨,自己体内隐藏的那凶悍的鱼兽力量还用的着学什么打架吗楞了良久彩菱弱弱的问着:

    “狗子哥,这学打架和找大钱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拉,学打架不仅是打别人,同时也让别人打不到你,别人打不到你,你们就可以不受欺负,只有不受欺负才能安稳的找大钱,是不是?”夏洛继续画着圈套

    这了那么一大堆还是没说出这怎样找大钱,几乎全是废话,不过别人打不到你,不受欺负倒是说到他们的心坎上,人群中一阵小小的骚动,夏洛趁热打铁‘你们不信,我找个人来试试,保证他打不倒我’对于这些只有蛮力而无法术的楞头青,夏洛倒是信心满满

    指着一个最高大的青年大大咧咧的说着‘你出来打我’,那青年慢腾腾的站出来,却怯生生的不敢出手,长这么大向来是被别人欺负从没出手打过人,何况这人对他们还真不错夏洛看在眼里真有点急了‘你只管打,我绝不怪你’,旁边的游大和叶苏也鼓噪着‘打呀,打伤了我们把他抬回家,你不用负责’

    在仨的鼓噪之下,这青年终于慢腾腾的打出一拳,夏洛几乎没动这拳就从身边打过,夏洛真不耐烦了,大声嚷嚷着‘你再不打,以后我就不教你找钱的法子’那青年被逼的真没办法了,重重一拳又挥了过来,轻轻一侧身挥来的拳头又落空了

    这下这青年终于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了,抡开双拳噼里啪啦就朝着眼前这干巴身影砸了过去,再无顾及,而夏洛在拳脚间腾挪跌转,有点飘然如风的味道,不管那青年怎么打总能闪身躲开这可没利用‘先知’的力量,纯粹听风辩位,夏洛这点浅薄的修炼对付这只有蛮力的青年足够了

    就在潮汐村青年们瞪大的双眼,惊骇的目光下,游大,叶苏两小子的巴掌又是拍的噼里啪啦响,欢呼声不断,终于青年大口喘着粗气满头大汗停下了拳脚,累的可真是不行了夏洛露这一手把所有的青年都折服了,就在鸦雀无声的时候,这满头大汗的青年却率先说话了‘我们就跟狗子哥,学打架’

    一时间海滩上哼哼哈依声一片,就像两年前库克传授夏洛体术时的情形,今天的夏洛带着一大帮人炼的挥汗如雨,当然只是简单的搏击之术,夏落的心目中突然产生了一个愿望:

    训练一支属于自己的精锐力量,而这仅仅是开始

    日复一日,不觉间一个月快过去了,冬去春来初春的气候乍暖还寒,寒风之中毕竟的一年又开始咯,夏洛每日白天带领潮汐村的青壮年训练,夜晚则兼修正教魔功,日子倒也安安稳稳,不过有件事一提起来就让黑鹰岛的兄弟们皱眉头

    来回颠簸折腾黑鹰他们以前在黑鹰岛倒腾的那点家底已经花的快差不多了,可是百来号人每天张着嘴巴都要吃饭啊,而夏洛从左木那儿搞来的三千两银子,也亦挥霍的只剩下个七七八八,一说起这银子的事全都低头叹气,而派出去寻找地盘的兄弟依旧了无音信

    深夜黑鹰几个又围聚在洞中商量接下来的事,不用说都明白当下的处境,沉寂中一个海盗恨声说着‘不如我们出海去搞他一票’‘怎么搞,船只有一艘而且还是条破船’裘川接过茬,‘干脆我们在这大陆上搞两票,应应急’另一个海盗出了个馊注意

    ‘那我们不成了山贼这鬼地方穷山恶水就是弄个十票,也解不了搀’黑鹰没好气的,气氛一下又冷清下来‘潮汐村那里我倒是可以想办法搞来几艘船,虽然船小点,但也不是不能行动啊’夏洛沉默良久终于也说话了

    ‘小狗子说的不错,我们就搞他一票,小狗子明天去潮汐村弄艘船,再加上我们这艘,先派十几个兄弟出海搜寻目标,发现情况飞鹰报信,接到消息我们大部队随后赶来’黑鹰重重说着,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仨就去潮汐村借船,现在他们和渔民混的可不是一般的熟,夏洛一句话老族长就给了他们一艘单帆木船随便用,两艘单帆小船,扬帆向着‘虬龙湾’深处出发了

    夜晚的山头夏洛修炼完毕,想着‘魔晶’的事碾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一把又从怀中掏出那魂器破土罐,端端正正摆放在草丛中,又开始有摸有样的念叨起来‘芝麻开门,芝麻开门’,轰,刚念完一团绿气从黑罐内喷发而出,漂浮在罐口几圈,最后又化做娇滴滴可人样的小精灵

    “郎君,多日不见身体可安好”小精灵依旧小手撑着下巴,眨巴着幽幽绿眸娇笑着

    “安好,安好”夏洛依旧是那嬉皮笑脸,每次有事求助小精灵样总是这猥琐无赖样

    “那郎君召唤奴婢有何事情呢?”小精灵绿瞳闪烁的光芒,黑夜之中说不尽的幻丽

    “呵呵,你上次给我的那魔功功法我修炼也快有一大半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魔晶’越来越不好使了,每次发功都只是那么点能量”夏洛嘟囔着嘴

    “郎君,好资质啊,我给的那功法乃是一重境界‘初魔’的功法,郎君才短短四五个月居然就修炼了一半有余,真是年少才俊啊”

    小精灵又是对夏洛一阵猛夸,倒是弄的他笑不得,知道这小精灵讨好人的本事不亚于自己,夏洛只得苦笑着央求似的:

    “小精灵,我现在又没辙了,不管我怎么修炼魔功再也激发不出‘魔晶’大的能量了,你不是说和这魔物相处日久,心灵相互感应,这魔物的能量就不断能迸发而出吗?””郎君说的不错,可是‘魔晶’能激发出多大的能量也与刺激它的力量有关啊,郎君不过一重都还没突破的魔力,怎么可能激发出太大的能量了,而且”

    小精灵绿瞳骨碌一转,又是那俏皮的邪恶,夏洛见她突然停下来不说了,急的催促着:

    “你快说啊,急死个人”

    “我也是听我老祖宗骨灰级的魔域精灵说的,这‘魔晶’也需要不断升级,才能爆发出近乎于完美的黑暗力量”小精灵咯咯笑着

    ‘升级?怎么个升级法?”夏洛又是懵糟糟的,又听见个名词

    “对,升级,郎君对于法器的认知好象是很少哦,很多品质极佳的法器也是通过不断打造升级最终才为神器的,有的通过精炼有的通过添置各种属性的原料,虽然方式不同目的不外乎就是提高法器的威力这‘魔晶’虽然凝聚了魔皇通天的魔力,不过像是一块品质极佳的濮玉,而且我猜想着魔皇为了防止自己的魔力不被外人随意使用,说不定还设置了什么封印之类的所以不管是冲破封印也好,升级也好,总之要通过某种特殊手段才能完全激发出这魔物的能量“小精灵这下再没有一点没一点的慢慢倒腾,而是一口气倒出全部所想”那你说需要用什么特殊手段?”夏洛现在对小精灵是完全的信任,是被小精灵近乎天书般的道理给咋呼住了

    “我还是听我老祖宗精灵说的,据说将这魔物浸yin在魔殿地宫之内的‘魔气’池中便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极佳效果”小精灵绿瞳又是骨碌一转,越来越鬼魅邪恶了

    “哦,这魔殿地宫在哪里?”夏洛的魂几乎都快被小精灵勾去了,急迫的问着

    “沙漠帝国,‘萨膜耶’总坛之内”小精灵毫不犹豫的回答着

    “哦’夏洛终于释然了,而小精灵闪烁着幽幽绿光,似乎在等待着夏洛的决断,再也不像往常一样说完便闪,夏洛又恢复了刚才的嬉皮笑脸样‘好,等我忙完这一阵便去沙漠帝国闹腾闹腾’,又看着小精灵那梦幻般闪烁的绿眸,心中莫名的一股躁动,yin笑着‘哈哈,我打听清楚了,这郎君就是男人的意思,你总叫我郎君那就是说我是你男人,男人抱抱亲亲自己的女人那是天经地义的’

    说完翘着嘴皮子就凑向了小精灵粉艳的小脸蛋,今天的小精灵真是大方,依然没有躲避反而咯咯娇笑着,双眸眯缝成了月牙弯弯‘郎君真是年少才俊,今天就让郎君抱抱亲亲’夏洛听在心里是乐开了花,着急的一个大大的熊抱,双手环绕在小精灵纤细的腰肢上,弹性软绵绵实实在在**的感觉,哪是什么虚无的轻烟,体内的荷尔蒙激素完全迸发,猪嘴巴波啦一下亲在了香艳四溢的份嫩脸蛋上,急不可奈的本性的就要做接下来的动作

    “呵呵,郎君,今天就到此为止,等郎君功法大成的那一日,奴婢什么都会给郎君的”小精灵咯咯娇笑着,轻柔的身体在夏洛双手间怪异的旋转两圈,又化做一团绿烟窜入了土罐中

    悻悻然撇撇嘴,每次都把人搞的心欠欠的,极度不爽,可是又没办法,大声哀叹着一屁股躺在草地上呼呼睡去

    “我总得警告国王啊”嘉瑞安答道

    “我看你倒很有天分,老是跟这种事情搅在一起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或跟你爷爷说一声?”

    “我立了誓,不能跟别人说”

    “嘉瑞安”宝姨坚定地说道:“在目前这个情况下,秘密是非常危险的你之前就知道乐多林跟你讲的事情很重要,对不对?”

    “我没说那人是乐多林”

    宝姨不以为然地瞪了嘉瑞安一眼“嘉瑞安,亲爱的”宝姨明白地对嘉瑞安说道:“你可别误以为你宝姨很笨”.

947:平淡无奇

    947:平淡无奇

    “我可没这么想。【叶*】【悠*悠】”嘉瑞安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宝姨,我跟他们立了誓,保证不会把这点说出去的。”

    宝姨叹了一口气。“我们得早点把你弄出亚蓝王国。”宝姨宣布道:“这地方似乎闹得你连好好地思考都不会了。下次你觉得自己非得做这种震惊全场的公开说明之前,先来找我谈一谈,行吗?”

    “是的,宝姨。”嘉瑞安尴尬地嗫嚅说道。

    “噢,嘉瑞安,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哪?”然后宝姨疼爱地笑了起来,又伸手揽住嘉瑞安的肩膀,所以一切又重归旧好。

    那天接下来生的事情平淡无奇。晚宴非常枯燥;餐后,每一个亚蓝贵族轮流向老狼大爷与宝姨敬酒,并说出一篇文辞华丽的正经八百的致词。他们很晚睡觉,而嘉瑞安睡得断断续续地,不时被梦魇惊醒;在梦中,嘉瑞安跑过铺满鲜花、永无止境的走廊,而眼睛火热的女伯爵则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众人隔天一大早就醒来,而且用过早餐之后,宝姨与老狼大爷便再度与国王和王后私下密谈。仍被昨天遇见凡丝拉娜女伯爵的事情嚇得惊魂未定的嘉瑞安,则紧紧地跟在曼杜拉仑身边;这位佛闵波武士似乎最能帮他避开这种奇遇。两人在正殿门口的小室等着,而着盔甲、外披着蓝披风的曼杜拉仑,则仔细地跟嘉瑞安解释覆满一正面墙的锦幔上的图案。

    早上过了一半的时候,安多立爵士,也就是老狼大爷吩咐他要好好照顾广场上那棵苹果树的那位黑武士,进来宫里找曼杜拉仑。“武士大人,”安多立毕恭毕敬地说道:“爱波城男爵已经在夫人的陪同之下,从北方来到王宫;他们两位希望见汝一面,并请我帮他们来找汝。”

    “汝实在善心,安多立大人。”曼杜拉仑一边答话,一边迅地从长椅上起身。“汝之礼仪,与汝至为相配。”

    安多立叹了一口气。“可惜我并非一直都是如此。我这一整夜,皆站在古圣贝佳瑞斯命令我照顾的奇迹之树旁守卫;也因而有余暇反省我的人生。以前的我,并不是令人敬重的人;我苦涩地忏悔自己的过错,并立誓要痛改前非。”

    曼杜拉仑不一语地紧握住那武士的手,然后跟着安多立,沿着长长的走廊,来到访客们等待的房间。

    嘉瑞安一直到走进那间洒着阳光的房间时,想到爱波城男爵的夫人,就是几天以前,跟曼杜拉仑在西道旁、颳着大风的山丘上讲话的那个女。

    那男爵看来是个实在的人;他穿着盔甲、外披绿色披风,头和胡已显斑白;他眼睛凹得很深,眼里似乎带着浓浓的忧愁。“曼杜拉仑。”男爵说着,便温馨地与年轻的武士兵相拥:“汝太不善心,竟然此久不来与我们相见。”

    “职责所在,大人。”曼杜拉仑柔声答道。

    “来罢,洛妮娜。”男爵对他的妻说道:“跟我们的朋友打个招呼。”

    男爵夫人比她丈夫年轻许多。她的头是黑色的,而且很长;她穿着玫瑰红的礼服,人长得很漂亮——不过就嘉瑞安的想法而言,她并不比嘉瑞安在亚蓝宫廷里注意到的那十来个女更漂亮。

    “亲爱的曼杜拉仑。”男爵夫人一边说着,一边亲了对方的脸颊,并短暂且纯朴地拥抱了那武士一下;“我们在爱波城里,对汝非常思念。”

    “因为我必须离开爱波城温馨的厅堂,所以对我而言,这世界孤寂又凄凉。”

    安多立爵士鞠了一躬,然后离去,只剩下嘉瑞安突兀地站在门口附近。

    “这位与汝相伴的俊男儿是何人,我儿?”那男爵问道。

    “他是仙达力亚人。”曼杜拉仑答道:“名字叫做嘉瑞安;他和其他人与我一同踏上充满危险的旅程。”

    “我儿的友伴,欢迎之至。”那男爵宣布道。

    嘉瑞安鞠了个躬,但是他的心跳得很快,因为嘉瑞安急于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告退。这个处境实在太尴尬了,嘉瑞安一分钟都不想多留。

    “我必须去见我王。”男爵说道:“风俗与礼仪都要求我必须一抵达王宫,就尽去参见我王;曼杜拉仑,汝可愿意在这儿陪男爵夫人,等我回来?”

    “是的,大人。”

    “国王正和宝姨及老狼大爷开会,我带你去找他们。”嘉瑞安马上提议道。

    “非也,年轻人。”男爵反对道:“汝亦必须留下。虽然我没有理由焦虑,因为我对于我妻与我最要好之朋友的忠诚知之甚详,但如果他两人独处而无其他人在场,饶舌之口便说长道短。谨慎之人,不会留下任何机会让别人说闲话的。”

    “那么我会留下来,大人。”嘉瑞安立刻答道。

    “好孩。”那男爵赞同道;然后便带着有点心思不宁的眼神,静静地离开房间。

    “夫人是否要稍坐一下?”曼杜拉仑一边问着洛妮娜,一边指着窗边的雕花长椅。

    “好的。”洛妮娜说道:“走这一趟很是累人。”

    “从爱波城来这儿,可是很长的路程。”曼杜拉仑一边应着,一边在另外一条长椅上坐了下来。“汝与大人这一路上可好走吗?”

    “这一路上太湿,尚未干到足以使旅程舒畅愉快。”洛妮娜对曼杜拉仑说道。

    这两人就这样坐着,就着路途与天气的话题,谈了好些时候;他们之间隔不太远,却又不至于近到使任何碰巧经过门口的人,误以为他们在谈论称不上清纯的事情。不过他们的眼神,却比他们讲的话私密得多。非常尴尬痛苦的嘉瑞安,站在窗边向外看——他特别挑了个能让门外人一眼就能看见他的窗户边站。

    他们两人愈谈下去,停顿的时间愈长久,而他们每一次苦闷的沉默,都令嘉瑞安内心抖缩,深怕此时曼杜拉仑或者洛妮娜夫人会不安于这一段极端绝望的爱情,而越过那个无须言明的界线,冒出了那一个字、一个词、或是一句话,于是礼教拘束与荣誉都化为粉,两人的人生也都成为灾难。然而嘉瑞安心里另外有一部分,却又希望他们能把那一个字、一个词、或是一句话说出来,好让他们的爱火熊熊燃烧,无论燃烧的时间有多么短暂。

    嘉瑞安也就在这个洒满阳光的安静房间里,走过了一个徘徊的十字路口。乐多林不加思索的盲目忠诚所种在嘉瑞安心里的偏见,终于碎裂纷飞。嘉瑞安涌起强烈的情绪——不是可怜他们,因为这一对恋人不需要别人可怜;毋宁说是同情吧不止如此,嘉瑞安开始朦胧地了解到,荣誉与不可一世的骄傲,虽然都是毫不自私的德性,却也是千百年来亚蓝土地上的悲剧的主因。

    曼杜拉仑与洛妮娜夫人坐在那里坐了半小时左右;到后来两人几乎不言语了,只是怔怔地望着对方的脸,而几乎流下泪来的嘉瑞安,则被迫站在旁边守着他们。然后杜倪克进来,告诉他们说,宝姨与老狼大爷已经准备要动身了。

    一行人骑马走出佛闵波城的时候,身边伴随着四十名全副武装的武士,以及科儒多林国王本人。城垛上还有个号角乐队以嘹亮的声音为他们送行。嘉瑞安回头看了一眼,并觉得自己好像看到洛妮娜夫人站在城门旁,但又不大确定。那位夫人并未挥手,而曼杜拉仑也没有回头看;不过嘉瑞安本人倒是一直屏息,直到佛闵波城已经看不见了,松了一口气。

    下午过了一半时,他们抵达渡口,过了这亚蓝河,便是特奈隼王国。耀眼的阳光在河上闪耀;天空非常之蓝,而随行武士的长矛上所结的五彩燕尾旗,则在微风中飘摇。嘉瑞安感到一股绝望的、甚至可说是再也忍受不住的急需感,巴不得立刻逃离亚蓝,然后把在此地生的可怕事情抛在脑后。

    “万福尊安,并在此别过,古圣贝佳瑞斯。”科儒多林站在水边说道:“我将如汝所指示者开始预作准备。亚蓝国将会准备妥当;我以自己的生命誓。”

    “那么,我也会不时地让你知道我们的进展。”老狼大爷说道。

    “我也会仔细检查本国境内摩戈人的活动。”科儒多林说道:“如果汝对我所言,将来被证明为事实——我坚信事实确是如此——的话,那么我会把摩戈人通通逐出亚蓝国。我会一个个把他们揪出来并尽皆驱离。这些人竟敢在我的民间散播摩擦与争执的种,我一定让他们的日很不好过。”

    老狼对科儒多林微笑。“这主意听来满顺耳的;摩戈人是个很傲慢的民族,多少让他们吃点苦头,倒可以让他们学学乖。”然后老狼伸出手,与科儒多林交握。“再会罢,科儒多林,希望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世界会变得更美好一些。

    “希望确是如此。”那年轻的国王答道。

    然后老狼大爷领头,踏进浅水的渡河口。特奈隼王国就在对岸,而他们身后河岸上的佛闵波武士,则以号角的乐声为他们送别。”

    一行人在对面的河岸上岸时,嘉瑞安四下张望,想要找出特奈隼不同于亚蓝的地形或花木,但是却一样也找不出来。大地如常地往南拓展,对于人为的疆界不以为意。

    上岸走了半哩之后,便进入佛杜森林,这一片广阔茂盛的树林,一路从海边延伸到东边的高山旁。他们进入森林之后,便停下来,换回旅行的衣服。“我想,我们还是装成生意人比较好。”老狼说道;他穿起那件有补丁的深棕色长袍,和那双不对称的鞋,显然舒服得多了。“这当然骗不了安嘉若祭司,但是这种身分满可以满足我们沿路碰上的特奈隼人。至于安嘉若祭司,我们再用别的办法对付他们就行了。”

    “有没有现圣石的踪迹?”巴瑞克隆隆地说道,然后把他的熊皮斗篷和头盔塞在货包里。

    “是有一、两个线索。”老狼一边说着,一边四下张望:“我猜,力达是在几个星期之前经过这里的。”

    “这距离好像没怎么拉近嘛”滑溜边说边套上皮背心。

    “至少我们自己的步调有掌握住。可以走了吗?”

    特奈隼大道在午后的阳光下,笔直地穿过森林;一行人上了马,继续沿路南行。走了约莫三哩之后,道路宽大开展,路边盖了单一一幢铺着红瓦、墙壁刷白的石砖房,低低矮矮地,看来很是稳固;附近几个士兵懒洋洋地走来走去,不过他们的盔甲和装备,看来不及嘉瑞安以前看过的军团兵的那么精良。

    “关税站。”滑溜说道:“特奈隼人喜欢把关税站设在离边境远一点的地方,以免干涉到合法的走私活动。”

    “这些军团兵真是散漫。”杜倪克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们是关税站的驻兵——也就是在地的军队。”滑溜解释道:“可不是军团兵;这两者天南地北的。”

    “看得出来。”杜倪克说道。

    一个戴着生锈的护胸甲,手持短矛的士兵,走到大道中间,挥手把他们挡下来。“海关检查。”那人以千篇一律的音调说道:“长官下马上就来。你们把马带到那边去。”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房旁边,类似庭院的空地。

    “是否会有麻烦?”曼杜拉仑问道;他已经脱去盔甲,现在他穿的是他旅行时惯穿的锁甲和披风。【叶*】【悠*悠】

    “不会。”滑溜说道:“关税站的人会问一、两个问题,接着我们塞点钱贿赂他,然后就可以上路了。”

    “贿赂?”杜倪克问道。

    滑溜耸耸肩。“当然要贿赂;在特奈隼,事情要行得通,就得这样做。待会我来讲话就好,这我很有经验了。”

    关税站的站长是个胖胖的秃头男,穿着深褐色的礼服,腰系皮带;他一边从石砖房里走出来,一边把衣服上的面包屑掉。“午安。”那人以做生意般的口吻招呼道。

    “日安,下。”滑溜说着微微倾身鞠了个躬。

    “这些是什么货啊?”那关税站长一边问着,一边仔细打量货包。

    “我是波多克城来的雷达克。”滑溜答道:“德斯尼亚商人;这批货是仙达力亚毛料,要运到贺奈城去卖。”滑溜说着便把一只货包上的包布拉开,扯出一角灰色的毛料出来给站长看。

    “你的货来得正是时候,可敬的商人。”那站长一边说着,一边摸着那毛料:“今年冬天格外冷,所以毛料的行情看涨呢”

    几个铜板从这只手转到那只手上,出叮噹响声。然后那关税站长笑了起来,态度也轻松起来。“我想,我们倒不用把每一只货包都打开来看。”站长说道:“你显然是个很诚实的人,可敬的雷达克,所以我也不愿耽搁你的时间。”

    “前头的路上有没有什么我该知道的事情,下?”滑溜一边说着,一边把货包重新绑起来。“我从经验里学到,关税站的消息十分珍贵。”

    “路况好的很。”那站长耸耸肩道:“有军团顾着呢”

    “那是当然;不过有什么不寻常的状况吗?”

    “你们这一路往南,最好别去管人家的闲事,比较明智。现在特奈隼确实是有些政治纷争。不过,如果你让别人觉得你只管做自己的生意,那就无妨了。”

    “政治纷争?”滑溜问道,他的声音显得有点担心:“我之前都没听说。”

    “还不是王位继承的问题,目前的情势不大平静哪”

    “朗波伦生病了吗?”滑溜惊讶地问。

    “没病。”那胖胖的站长答道:“只是人老了——‘老’这个病,无人能医啊由于朗波伦没有儿,无人继承王位,所以这波伦王朝完全系于他细若游丝的那一口气。各地的人为了卡位,都已经开始运作了——这价码当然是天价,而且我们特奈隼人一碰到钱的事情,就整个都活络起来了。”

    滑溜笑了一声。“人不都是这样吗?也许我还是去找几个有门路、又得势的朋友,比较有个保障。依你来看,现在哪一边比较站上风?”

    “我认为,我们比其他那几家更看好。”那站长志得意满地说道。

    “我们?”

    “我们佛杜家族啊我母亲那一边,跟佛杜家族有点亲戚关系。佛杜城大公凯杜尔,乃是继承王位的唯一合理人选。”

    “这人我倒不认识。”滑溜说。

    “他这人非常优秀。”站长浮夸地说道:“强壮而且活跃,又有远见;如果王位继承人是单单考究他本人的优点,那么凯杜尔大公绝对是大家公认的选人物。可惜呀王位继承人的选择,却是操在‘国策顾问团’的手里。”

    “唉呀”

    七八天过去了,海面上飞来一只苍鹰盘旋在悬崖上空,最后飞落到岩洞外那块好似平台的巨大岩石上,一个海盗走出山洞抱起这只苍鹰又急急走回,半刻黑鹰召集所有的海盗集合。连续派出去了两支海盗队伍,包括夏洛三小在内如今只剩下了二十来个海盗围坐在一起,黑鹰犀利的双眼扫过众人依稀恢复了点当年的猖獗‘裘川传来消息,一艘悬挂龙宛帝国金龙旗的商船正从赤焰帝国海域驶向虬龙湾,裘川正尾随在商船后面,估计着两天后就会达到这片海域。’

    ‘好好,我们好好**一票’海盗们群起激昂,几个月过去身早就闲的痒了。‘虽然裘川没把商船上的情况说清楚,不过大家都想**一票,那我们就大**娘一场’黑鹰一拍大腿,说完双眼看向夏洛,夏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同样一拍大腿‘船的事情就交给我,不光是船人的事我也不含糊’,说完朝着叶苏和游大又是一挥手,仨抬起屁股就往洞外跑。

    海滩边上潮汐村的青壮年们又围聚在一起,夏洛站在队列前头,现在这些青壮年们早把他当作头儿了,夏洛张大嘴一喝‘兄弟们,现在找大钱的机会来了’,哗啦,海滩边上一片欢呼声,这头儿真没骗我们,一个多月就帮他们找到了找大钱的机会。”兄弟们,现在我们就出海抢劫去”看见前面的一片欢呼声,叶苏得意忘形的大手一挥,‘抢劫’下面立马又变成一片喧哗,这些青年们喧哗中楞楞的看着仨,老实巴交一向被人欺凌的渔民,从来都是被别人抢劫什么时候想到过抢劫别人,更是万万没想到这找大钱的法居然是出海抢劫。

    夏洛侧头狠狠的盯了眼叶苏,叶苏吓的吐了吐舌头也明白自己太过兴奋了,夏洛侧过头看向身材最为高大,也就是哪日拿来试验自己拳脚的青年:

    “得利卡,你怕了吗?”

    “我不怕,只是我们不会抢劫杀人,老人们都交代嘱托我们一定要老实做人,不要惹事。”得利卡埋着头嗫喏着。

    “我看你们不是不会抢劫,就是怕了。不错我们就是出海抢劫,但是我们不抢像你们这样的穷人,好人,而是那些富的流油的土财主。你们和我们一样都是被人欺负的人,想要挺起胸膛,找大钱就只有抢劫这一条法。”夏洛冲着一群人一通大声嚷嚷,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刺激这群年轻人的血性。

    人群中突然一片鸦雀无声,良久得利卡又抬起头轻声说着:

    “狗哥,虽然我们真的不会抢劫,不过现在我们已经会打架了。我们也很怕,不是怕死,而是怕连累老人和其他村民,从小到大老人们都在耳边念叨,我们这一族人丁单薄又背负着恶咒,一旦惹事便会招来群起报复,那时我们连个家都会没有了。”

    “你们的难处我早就知道了,我只想问你们一句,你们真愿意就一直这样受人欺凌吗”

    夏洛大声直视着得利卡,夏洛凌厉的目光之下,又默默埋下了头,汗水不自觉的流淌在脸上,夏洛得势不饶人继续大声:

    “有了钱,你们还怕没有家吗茫茫大海那里都可以打渔,非要在这潮汐村打吗而且我们这次抢劫的商船不是大风国的,而是龙宛国的,他们人生地不熟找谁报复去我夏洛的为人你们都知道说一不二,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全部扛着,要杀要刮随他们的便,绝不出卖弟兄们一个。”夏洛大嗓门侃侃而谈,这气势一拿出来简直像流水一样哗哗收不住了。

    “哪我们就跟着狗哥找一会大钱吧”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弱弱传了出来,竟是小鱼儿的声音。

    所有年轻人都抬起头,人群中似乎开始出现了松动,现在的他们对夏洛是崇拜加感激,对他的承诺更是深信不疑,‘好吧,也算我一个吧’得利卡也轻声附和着,‘我也算一个’‘我也去’坚冰终于被打破了,青年们一个个站了出来,三小看在眼里顿时喜笑颜开。

    两艘单帆小船航行在茫茫大海中,向着‘虬龙湾’深处满帆飞驶而去,黑鹰一伙驾御一艘,而夏洛统领潮汐村的青年们驾御着另一艘,两艘船几乎是并排而行间隔着一两里。

    一艘三帆大船半帆航行在‘虬龙湾’中,逐渐进入了大风国的海域,早春的风有时候不弱于凌厉的冬风,今天的风势就是如此,如此强劲寒暖交杂的春风下,大船只能扬起了半帆。这是一艘不折不扣的商船,体积庞大而平缓,不像战船有高高的船舷便于抵御,饶是如此这一样艘满载的大船却大摇大摆的航行在曾经海盗猖獗的‘虬龙湾’中,仿佛有所凭持。

    大船上数十个水手,更有佩带刀枪的剽悍家丁,虽然没有鲜亮的铠甲却是气势汹汹,这些都不算什么,船主最依持的是五个人,凭风站立在船舷上的五个彪形大汉。身穿各色的衣袍,最魁梧的一个头顶光头手中却握着一柄厚重金光闪烁的法杖,无量寺的法杖,而且还是‘中级’法杖,另外四个有的身背粗重长剑,有的腰插圆月弯刃,有青光闪耀的‘风剑’还有火红闪烁的‘火剑’。

    这五人都没有穿修袍,赫然是雇佣修士,脱离了教派组织专为钱而执行任务的特殊修士,就这样的力量对付一大群稀松平常的海盗那是绰绰有余,怪不得船主无所顾及。

    大船后两艘单帆小木船一左一右,相互间隔一两里,满张帆紧紧跟随在大船后,船主早就现了这两艘小船,一艘在刚进入海湾后突然出现了,一艘在进入大风国海域后加入了紧随的队列。站在船舷边看着两艘破烂的小船,船主商人一阵迷惑‘难道这是海盗船从没看过这样小这样破烂的海盗船’。

    那光头修士看在眼里似乎看出了船主的迷惑和一丝担忧,随口说道‘老板,你不用怕,不怪那两艘船是干啥的,只要他胆敢放一支箭,保准让他有去无回,你只管把我们的佣金准备好就行了。’另外四个一阵哈哈大笑,和那光头一样根本就没把这两艘破船放在眼里。

    呼呼的春风中两艘单帆小木船航行在海洋中,船头还悬挂着大大的鱼网,远远看去就是两艘打鱼船,突然,远处一艘巨大的商船从海天一线间航行而来,越来越近直到相距三四里的路程,巨大的商船后紧紧跟着两艘满帆的小船。

    夏洛临风站立在船头,寒暖夹杂的春风吹拂在脸上不禁一丝意气风的感觉,想着身后甲板上一大群青壮年唯他是瞻,等待着他的指挥号令,又是一通欣欣然。‘那船越来越近了’游大指着商船同样的激动不已,‘恩’夏洛一边点着头一边准备回头叫所有人准备出,忽然叶苏也大叫起来‘你看,黑鹰在打暗号了’。

    顺着叶苏手指的方向看去,对面小船上一个海盗站在船舷上冲着他们不断挥舞着两面小黑旗,双手做着不同的动作,这是海盗间相互联系的旗语暗号,那海盗打出的暗号是‘紧跟着商船’。游大好迷惑的嘀咕着‘怎么不进攻,现在我们已经合围了那艘商船了啊’。

    夏洛凝神关注了一会儿终于看出了门道,低声说着‘风太大那大船比我们快的多,就算我们合围了,要靠近那大船确是不容易。’游大和叶苏恍然的点着头,这时黑鹰所在的那艘船上飞出那只传信的苍鹰,展翅向着远处裘川所在的小船。

    不到一刻,一直紧跟在商船后的两艘小帆船突然变成了半帆,似乎是放弃了跟踪距离商船越来越远,现在换成了黑鹰和夏洛指挥的两艘小帆船尾随商船而行,距离商船也不是那么紧密,若有若无的似是恰好行进在一条线路上。

    商船上的船主看着逐渐远去的两艘小船冲着五名雇佣修士说着‘那两艘船没跟上了’‘估计是怕了吧’光头修士嘴脚一丝不屑的冷笑,‘可是又来了两艘小船’商人继续说着,似乎还不放心,‘我看像是两条打渔船’另外一名修士淡淡说着‘不管是干什么的,来者不拒’光头修士也淡淡说着,看来是这群雇佣修士的头目。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风向却大变白天还是顺风到了黄昏却变成了逆风,春天的风向来是这样没有规律的乱吹。商船半张的大帆在水手们的折腾下全都收了起来,突兀的耸立着三根高耸的桅杆,最后在水手们的呐喊声中摇桨缓慢航行,而后头的两艘打鱼船也越来越慢变成了两个小黑点。

    天完全黑暗下来风向依旧没有改变,而一直尾随在后面的小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商人于是叫水手抛下大锚停船休息,只留下十几个家丁守夜。眼望着黑暗的天空,桅杆上的油灯闪烁着暗淡的光芒洒落在海面上,黑鹰朝着一个海盗大声吼道‘暗号叫大家全前进’。

    那海盗又拿起一盏油灯匆忙的冲到船舷边,向着对面不远处的小船忽暗忽明连续闪烁了三下,遥望着对面忽暗忽明的灯光,夏洛急忙转身朝着拥挤在甲扳上的青壮年们挥手高呼‘大家划浆往前冲’。一时间两艘船上同样呐喊声声所有人奋力划桨向和黑暗的前方划行而去,船小度自然快了许多,这下倒变成了他们的优势,黑鹰再侧头看向那海盗‘叫裘川他们火跟上’,原来另外两艘船并没有离开而是尾随着这两艘穿后面,狡兔三窟,黑鹰为抢劫这艘船可谓耗尽了心思。

    劈啪,一个烟火冲上高空光芒闪烁在黑暗的天空,这又是通知裘川他们跟上的暗号。半个时辰后,遥远的海面上一团暗淡的光芒静止的闪烁在半空,光芒下一个巨大的黑影,所有的海盗都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跃跃欲试,黑鹰却大手一挥低声喝道‘停船熄灯,等裘川他们汇合’,两艘小船相继停了下来,掩盖在黑暗之中,为了最大限度的掩护偷袭,黑鹰连光亮都放弃了。

    半刻钟后海面又闪烁着两团暗淡的光芒快从后面航行而来,黑鹰急忙又叫那海盗打暗号,那海盗急忙又提着油灯,忽闪忽闪的摇晃着油灯,待四艘小船汇合后黑鹰大手再度挥下,消失了两年的嚣张狂暴再度闪现在阴冷的面容上,暴喝着‘兄弟们,老天都在帮我的忙,都给我冲啊。’

    听着远处哗啦的波涛荡漾声,夏洛回身看着身后的潮汐村青壮年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扯开嗓门挥舞着手嚣张的气焰仿佛我是真正的老大‘兄弟们,跟我冲啊,抢光财宝,抢光上面的女人’,上面有没有女人他也不知道,反正抢女人是他最大的乐趣。

    四艘小帆船就像四枝利箭呼啸着在苍茫的黑暗之中,摇动船桨向着远处唯一的一点光芒飞航行而去,两年前那群狼攻击皇船的气势仿佛在重现。

    商船上十几个家丁拿着刀抢晃晃悠悠,瞌睡迷糊的巡逻在甲板上,四周一片黑暗安静的更只有微涌的海浪声,在黑鹰一伙一连串的迷糊计下这些家丁们早就放松了警惕,只不过随便走走交差而已。

    哗啦,一阵急促的浪涛声响在大船周围,迷糊的家丁们冷不丁的被惊醒放眼看去,几个黑影就像是从海里冒出来一样突然出现在眼前,暗淡的船灯之下急的向着大船撞来。惊骇的目光之下家丁们还没来的及呼叫,又是一阵剧烈的咚咚声。

    大船一阵剧烈的摇晃,犹如颠簸在风暴之中,四艘小帆船从四个方向重重撞击在大船船体上,虽然船小这样迅疾而猛烈的撞击动静却不小。哎哟声中家丁们站立不稳,一个个跌倒在地,一个干巴的身影在呼叫声中从黑暗的天空下凌空落地,手中一根绿光闪烁的草鞭上下飞舞,噼里啪啦声中,四五个家丁血肉横飞可,再也站不起来。夏洛最为心急,刚刚撞上大船直接从小船上飞跃而上,现在的功力飞上一艘大船轻松自如。

    猖獗的呼啸声再度响彻黑暗的天空,数十支缠绕着铁链的铁爪从弓弩中哗哗射出,铁爪牢牢抓在船舷上海盗们抓着铁链噔噔就往上窜,那些守夜的家丁们稀哩哗啦已经被夏洛干掉一大半,没死的早就吓破了胆,黑鹰一伙在没有抵抗的情况下几下就爬上了大船。

    眼前疯狂的情形刺激着潮汐村这些青年们的神经,血液似乎在沸腾,紧随着海盗们抓着铁链噌噌就登上了大船,六七十人全都拥挤在甲板上。海盗们爬上大船后挥舞着大刀又迅疾冲向船舱中那些慌乱而又惊魂未定的家丁水手,连叶苏和游大也没闲着,先趁乱痛击有生力量直到他们屈服进行抢劫,这是一惯的方式。

    只有潮汐村的这些青年们站在甲板上簇拥在夏洛身边,杀人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是一个需要很大勇气能迈出去的坎。

    “混帐,竟敢在老夫眼皮底下撒野,活的真是不耐烦了”

    一声暴喝响在海盗们的呼啸声中,紧接着一个剽悍的身影从二层楼中飞身而出,木窗被撞的四散乱飞,随着飞身而出的身影,一道金光铺天盖地之势洒向甲板上一大群身影,不是冲着谁,而是一大片,全都是这道金光攻击的目标。

    就在金光砸下的瞬间,夏洛单手一扬凝聚全身法力‘神龙鞭’绿光暴涨,劈啪声中重重劈向金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夏洛正教的功法似乎又精进不少。轰隆,轰鸣声中,砸来的金光被硬生生挡了回去,剽悍的光头修士手持法杖落在甲板上,而夏洛噌噌倒退了三大步,修炼毕竟还差了一大截,仗着神器的威力勉强小败。

    对击过程中另外四道身影几乎同时从二层楼中跃下,手中法器光芒闪烁在黑暗的天空,光头修士身形落地眉头微凝,想不到这群海盗中竟有法力看似不弱的人,更何况还是个干巴的小。黑鹰同样站立在甲板之上,眼望着对方闪烁的法器,深陷的眼框难掩恐惧之色,对方竟然是雇佣修士。

    自己这伙海盗现在的情况是除了自己还有后起之秀夏洛拥有点法力之外,其他的都是些只有蛮力的家伙,而身后这群鱼兽附身的家伙究竟能不能打都还不知道。虽然对方只有五个人,可是至少有一个曾经的阶位在中修,另外四个虽然法力低一点可是对付他们这一群人足够了,好不容易抢一票似乎又碰到块难啃的骨头。

    “看来这群家伙是有点法力的,各位可不要轻敌了,那小就交给我来对付,其余的你们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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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閣

948:眼红

    948:眼红

    “事实如此。”那站长苦恼地应和道:“那些人开出来的贿赂价码高得惊人,你听了一定不敢相信,可敬的雷达克。”

    “我想,这种机会一生难得一见。”滑溜说道。

    “是人都有权利拿到高尚且合理的贿赂,这我绝不该眼红。”那胖子站长抱怨道:“但是有些国策顾问贪婪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依他们开的那种价码,不管我以后在政府里占到什么位置,都不知得花上多少年才能把奉送出去的钱给补回来。这种事情,在特奈隼各地都一样。现在正直的人,都被税赋于各种临时开征的规费给逼到墙角里去了。你绝对不敢让自己的名字,排除在流传出来的名单之外;问题在于,他们每天都流出一份新的名单。这个费用之高,弄得每个人都惶惶终日。在贺奈城,还有人当众在街头厮杀起来呢”

    “有这么糟糕?”滑溜问道。

    “比你想像得到的还要糟糕。”那站长说道:“贺拜家族钱不够,无法疏通各方,所以他们干脆给国策顾问下毒。我们才花了千万钱财买到一票,结果隔一天,我们的人就脸色发黑,倒下来死了;所以我们又得筹募更多的钱财,以便买通他的继承人。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我看我自己不是玩政治的料;瞧这起起伏伏,普通人哪受得了?”

    “太可怕了”滑溜同情地说道。

    “若是朗波伦干脆死掉就好了。”那特奈隼人绝望地抱怨道:“现在是我们控制大局,但是贺奈城的人比我们更有钱;如果他们联合起来支持一个候选人,绝对可以开出更高的价码,把王位从我们手里拿走。而现在朗波伦却安然地坐在皇宫里,溺爱那个他称之为女儿的小妖怪,周围还不知道有多少守卫保护,所以就连最英勇的刺客,也不肯接受我们委托的任务。有的时候,我真觉得朗波伦像是打算要长生不死似的。”

    “要有耐心,阁下。”滑溜劝告道:“我们受的苦愈多,最后的收获就愈甜美。”

    那特奈隼人叹了一口气:“到那时候,我就会成为很有钱的人了。不过我耽搁你们太久了,可敬的雷达克。预祝你们一路顺风,而且贺奈城天气寒冷,准让你的毛料可以卖个好价钱。”

    滑溜正式地敬了个礼,然后上了马,领着众人快步离开关税站。“回到特奈隼来真好。”一走到人听不见的地方,那鼠脸矮个儿男子便迫不及待地说道:“这些欺诈、腐化与阴谋的味道,我真是爱死了。”

    “你这人真是差劲,滑溜。”巴瑞克说道:“这地方脏得跟粪坑似的。”

    “这地方本来就是粪坑。”滑溜笑道:“但是这里绝对不会枯燥,巴瑞克。”

    傍晚的时候,他们走进一个整洁的特奈隼小村子,并在当地小旅馆里过夜;食物可口,床具也很干净。隔天早上,众人早早起身,用过早餐之后,便就着初升太阳的银光,骑马走出旅馆的内院,踏上石板街道。

    “这地方看来井然有序。”杜倪克一边赞道,一边看着四周白墙红瓦的石砖房子:“一切都既整洁、又规矩。”

    “这恰正反映了特奈隼人的心态。”老狼大爷解释道:“他们对细节非常注重。”

    “连一点不合宜的地方都没有。”杜倪克有感而发地说道。

    老狼本来要答话,但这时两个穿着棕色长袍的男子从街道的阴影里跑了出来。“小心一点”后面的那人叫道:“他已经疯了”

    跑在前面的那人紧抱着头,脸孔则扭曲为恐怖得无法言喻的表情;那发狂的男子直朝嘉瑞安冲来,嘉瑞安的马激烈地尖声嘶鸣,而嘉瑞安则举起右手,想把那个两眼突出的疯子推开。嘉瑞安在自己的手碰到那人的前额时,感到手掌与手臂里似乎风起云涌,好像那手臂突然变得很强壮似的,而嘉瑞安自己的心里则充斥着隆隆的怒吼声。然后那疯子的眼睛翻白,整个人登时倒在石板路上,仿佛嘉瑞安不是轻碰到他,而是给他严重的一击似的。

    然后巴瑞克上前来,横着马身,把嘉瑞安和倒下来那人隔开。“这是怎么回事?”巴瑞克质问着那个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的男子。

    “我们是玛岱陵来的。”那人答道:“这位是我的师兄,因为他再也忍受不了鬼魂,所以修道院的人特别准我送他回家修养。”那人在倒下来的那人身旁跪下来。“你何必对他下手这么重呢?”那人指责道。

    “我没打他。”嘉瑞安辨道:“我只是碰了他一下而已;我想他大概是昏倒了。”

    “你一定是打了他。”那修道人说道:“你看他脸上的这条伤痕。”

    那不省人事的男子,额头上有一道丑陋的红肿。

    “嘉瑞安。”宝姨开口了:“你能不能乖乖照我讲的去做,一个字也不多问。”

    嘉瑞安点点头。“应该可以吧”

    “你下马来,走到躺在地上的那人身边,把手掌放在他额头上,然后跟他道个歉。”

    “这样安全吗,宝佳娜?”巴瑞克问道。

    “稳当地很。照我说的去做,嘉瑞安。”

    嘉瑞安迟疑地走到倒下来的那人身旁,伸出手,把手掌盖在丑陋的红肿上。“对不起。”嘉瑞安说道:“我希望你赶快好起来。”嘉瑞安手臂里又涌起一股力量,但是跟方才的大不相同。

    那疯子睁开了眼睛,然后眨了眨眼。“这是什么地方?”那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声音很正常,而且额头上的红肿也不见了。

    “现在没事了。”嘉瑞安对那人说道,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你之前生了病,但是你现在好起来了。”

    “嘉瑞安,你回来。”宝姨说道:“现在留给他朋友去照料就行了。”

    嘉瑞安走回座骑旁,心思翻腾不已。

    “奇迹呀”另外那个修道人叫道。

    “差远了。”宝姨说道:“刚刚那一击,碰巧让你朋友恢复神智,如此而已;这种事情经常发生的。”但是她和老狼大爷彼此对看了好一会儿,而从那眼神看来,他们显然对方才的事情另有解释——他们似乎大感意外。

    那两个修道人仍在路中间,而一行人则继续往前行。

    “刚刚是怎么了?”

    老狼耸耸肩。“宝佳娜得借用嘉瑞安的手一用。”老狼大爷说道:“时间紧迫,用别的办法都来不及。”

    杜倪克似乎不大相信的样子。

    “我们很少这样做。”老狼解释道:“透过别人来做是有点迂回没错,但有时侯我们别无选择。”

    “明明是嘉瑞安把他治好的。”杜倪克反驳道。

    “嘉瑞安的手先打到他,所以一定要藉由嘉瑞安的手来施力才行。”宝姨说道:“请你不要再问这么多问题了。”

    不过嘉瑞安心里的那个慧的声音,却拒绝接受这些解释。那个声音对嘉瑞安指出,一切都是来自于内在,而非外力使然。嘉瑞安困惑地审视手掌上的银色印记;不知怎的,这印记看来就是有点不一样。

    “别想了,亲爱的。”宝姨在众人离开村子,沿着大道南行时,对嘉瑞安说道:“这没什么好担心的。我晚点再跟你解释。”然后,她便在迎接朝阳的嘈杂鸟鸣声中,伸出手来,坚定地把嘉瑞安的手合起来握紧。

    他们花了三天时间,才通过佛杜森林。嘉瑞安心里存着亚蓝森林的危险印象,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提心吊胆,睁大了眼睛看着树影下的所有动静;但过了一、两天,都没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嘉瑞安便开始放松下来。不过老狼大爷却似乎愈往南走,就愈烦躁不安。“他们正在打什么坏主意。”老狼喃喃地说道:“真希望他们干脆动手算了。我最讨厌每走一步路,都得担心身后有什么伏击。”

    这一路上,嘉瑞安都没什么机会跟宝姨谈到那个玛岱陵修道士的事情。感觉上,宝姨好像在刻意避开他似的;最后嘉瑞安固执地与宝姨并骑了一小段路,并锲而不舍地追问她,但是宝姨的回答却模棱两可,根本无助于化解嘉瑞安对这一整件事情的疑虑。

    第三天早上过了一半,一行人从树林里钻出来,骑进开阔的农田里。在亚蓝国,大片大片的土地似乎都是荒芜的,而特奈隼这里的田地则尽皆精心耕作,每一田地周围,都堆起低矮的石墙;虽然天气还远称不上温暖,但是阳光非常耀眼,而农田里每一吋被农家翻起肥松、准备稍后播种的土壤,看起来都又肥又黑。大道宽广笔直,而且沿路经常碰到旅行的人;贝佳瑞斯一行人与旅行的人之间,会彼此节制但礼貌地打个招呼,所以嘉瑞安觉得更为放心。看来这个国家实在文明,文明到他们在亚蓝国碰到的危险,绝对不会发生在这个地方。

    下午过了一半的时候,他们行经一个热闹的大镇;街道两边都是店铺与摊子,穿着各色长衫的商人则殷勤地招呼他们停下来看看货品。“他们好像被逼急了,非把货卖出去不可似的。”杜倪克说道。

    “特奈隼商人最讨厌看到顾客空手而去。”滑溜对杜倪克解释道:“他们是很贪心的。”

    前头的小广场,突然引起一阵骚动;六、七个没刮胡子、一身懒洋洋的士兵,凑上去跟一个穿绿长衫、举止高傲的男子搭讪。“我告诉你,让到一边去”那高傲的男子尖锐地斥道。

    “我们不过想跟你讲几句话而已,林波尔。”偶尔其中一个以邪恶的眼神睨视着那绿衣人的士兵说道。这个军人身材瘦长,一边脸上有一道疤痕。

    “愚蠢至极。”一个路人冷漠地笑道:“林波尔自以为是重要人物,重要到他竟以为有些事情可以不用提防。”

    “他被逮捕了吗,朋友?”杜倪克客气地问道。

    “被捕只是暂时的。”那人揶揄地说道。

    “那么,他们要拿他怎么办?”杜倪克问道。

    “照老样子办。”

    “那,老样子到底是怎么个办法?”

    “看就晓得了。那个大傻蛋应该要知道,没带保镖就不能出门的。”

    那几个士兵把穿绿长衫的人团团围起,其中两人粗鲁地架住了那人的手臂。

    “放开我。”林波尔反抗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你最好乖一点,林波尔。”那个脸上有疤的军人命令道:“这样会比较轻松一点。”然后那些人便把林波尔往窄巷里拖去。

    “救命呀”林波尔高声尖叫,并无助地挣扎。

    一个士兵朝林波尔嘴上打了一拳,然后把他拖进窄巷里。巷子里传出一声短促的喊叫声,及短暂挣扎的声音;后来又传出几声闷哼,和铁器砍在骨头上的声音,然后是长长的呻吟声。一滩鲜血从巷子口冒出来,接着又流进水沟里;过了一分钟左右,那几个士兵又回到广场上,一边笑着,一边擦拭佩剑。

    “我们绝不能放过他们。”嘉瑞安气愤恼怒地说道。

    “不行。”滑溜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唯一该做的,是把我们自己的事情顾好。我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要卷入当地的政治斗争里。”

    “政治斗争?”嘉瑞安反驳道:“这根本是刻意谋杀。难道我们不该看看那人是不是还活着?”

    “我看是活不成了。”巴瑞克说道:“六个佩了剑的大男人,应该是能把事情办得很彻底的。”

    此时又有十二个跟原来那群士兵一样邋遢的士兵冲进广场里,而且佩剑都已经拔出来、握在手里。

    “太迟了,拉巴斯。”那疤脸的军人无情地对刚到的这一团士兵的领队笑道:“林波尔再也不需要你们了;他刚刚去阴曹地府报到,我看你们是没工作了。”

    那个名叫拉巴斯的人停下脚步,脸色非常阴森。“也许确是如此,凯洛格。”拉巴斯的音调也很无情。“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说不定也有能耐在艾根的卫队里制造出几个空缺;我敢说艾根一定会高高兴兴地找新人来代替你们的。”拉巴斯再度靠近上去,他手里的短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危险的弧线。

    然后附近传来整齐划一的跑步声,接着二十个手握短矛的军团兵排成两排,开进广场里,插入这两团士兵中间;这两排军团兵各自左右转,面向拉巴斯与凯洛格所带的小部队,而且手里的短矛已经放平,随时准备攻击。这些军团兵的护胸甲都擦得晶亮,而他们的装备也找不出一点瑕疵。

    “好了,拉巴斯、凯洛格,事情就到此为止。”领队的士官长厉声说道:“你们两边的人都立刻退下去,不准留在街上。”

    “这几只猪把林波尔给杀了,长官”拉巴斯不服气。

    “真是糟糕。”士官长虽这么说,但他的口气里并没有多少怜悯。“现在街道净空在我值班的时候,不准骚扰喧闹。”

    “难道你不制止他们吗?”拉巴斯质问道。

    “我是在制止啊”那士官长答道:“所以我才把街道净空。现在你们通通给我下去。”

    拉巴斯愠怒地转身带着他的人离开了广场。

    “你也一样,凯洛格”那士官长命令道。

    “当然了,长官。”凯洛格油腔滑调地嘻笑道:“反正我们本来就要走的。”

    广场上已经聚拢了一群人,他们在士官长把那些懒洋洋的士兵赶出广场时,发出此起彼落的嘘声。

    那士官长带着非常严厉的表情往四周扫了一眼,于是嘘声立刻就停了下来。

    杜倪克突然示意大家静下来。“广场对面那个人。”他低声地对老狼大爷说道:“可不是卜力尔吗?”

    “又是他?”老狼的口气里有掩不住的惊讶。“他怎么老是能赶在我们前头?”

    “这家伙有什么盘算,可得去好好地查一查。”滑溜提议道;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管我们之中谁去跟踪他,都会被他认出来。”巴瑞克警告道。

    “这交给我就行了。”滑溜说着便从马鞍上滑下来。

    “他看到我们了吗?”嘉瑞安问道。

    “应该没有。”杜倪克说道:“他正在跟别人讲话,没往我们这边望。”

    就在黑鹰还在惊骇的时候,那光头修士又开口说话了,说完再度一声暴喝挥舞着法杖朝着夏洛重重砸去,这次是全部法力都用上了,再无半点保守。就在光头刚刚举起法杖的那一刹那,埋藏在意识中的‘先知’再次迸发而出,对方法杖还未挥下夏洛已经向着另外一侧启动了身体,身形微动的瞬间大声高喝着‘大家快闪开,不要拥挤在一起’。

    轰隆,金光再度倾洒而下,可是夏洛干巴的身影比猴子还敏捷迅疾的速度已经朝着对方攻击反侧的方位逃窜而去,砸来的金光竟生生落空了,厚实的甲板碎木飞洒,赫然露出一个深深的大洞。

    光圈站的生命系在一根科万龙线上,这是克雷的口头禅,这根线绕在为抵御太空寒冷的氢原子炉的主磁铁上,它要是断裂,就没有光和热,没有食物和空气了。但克雷似乎很少为此担忧。

    “坡?迪奥斯,我们挺得过去。”他常常边吸着刺鼻的“星雾”,边对着奎恩咧嘴大笑。“希望有人去系根更结实的天网线。”

    “等我长大了,”奎恩一脸严肃地说,“我就去。”

    奎恩只有五岁。

    “有人会的。”克雷那双蓝色眼睛盯着远方。“很有可能是科万实验室的某个人。回到太阳那边。”

    “我要去太阳那边,”奎恩道,“我要找到那根线,然后把它捎回来。”

    “就算你去吧,”克雷吸着刺鼻的星雾说,“但你也得先长大呀。”

    当初飞船要是再快一点,奎恩就可能在光圈站降生了,可是当他们离开科多伯西刚六个月还在太空中飞行时,他就迫不及待地早产了,几周以后他们才发现简诺特。他常常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但母亲就是不告诉他。

    肯定不是地球人,这点他有把握,因为太阳帝国里地球人都是奴仆。是一位有太阳血统的潇洒恋人?还是一位太空贵族,拥有公司的股份和令人炫目的财富?甚至是科万家族的某个人?人们说,科万家族的人都有“罗曼诺夫”似的鼻子,从一位叫拉什普金的和尚那儿遗传而来。他询问这事儿时,克雷递给他一枚太阳王国的金币,上面印着第一位太阳巨头的肖像。他冲着肖像金灿灿的头部皱皱眉头,然后飞快跑到镜子跟前看自己的鼻子。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然而他还是一个劲儿地想。

    母亲从未解释为什么要远离家乡,这一点常让他闹不明白,因为在光圈站她过得既不开心也不愉快。他以前老想,她一定很眷恋地球,天空网站和太阳那边的所有星球,而且常在伤心地回忆她过去曾经有过的辉煌。

    有一次她把自己的一张旧相片给他看,从地球那边带来的。她说是在太阳帝国瓦吉科尔附近拍的。他左瞧右看简直不敢相认。现在的她又瘦弱又苍白,眼角布满了皱纹,头发在颈背上挽成一团,毫无光泽,而照片里的她却是那样美丽可爱,楚楚动人。

    相片里她正淌过一条暖水浅滩,白色的河水环绕在她的脚边,她的头发金灿灿的,散落着在风中飞扬。她的美丽似乎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天空出奇地蓝,高大的椰子树随风飞舞,神奇的宝塔一般的白云爬到了灿烂的太阳下面。

    这样的景观让他崇拜不已。轻风白云流水一望无垠的大海像天空那般蔚蓝,还有飞翔着被她称为海鸥的东西——他想像不出天网底下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他禁不住激动得发抖。

    他急切地渴望回到太阳那边,看看母亲曾经见过的奇观,骑上天空网线去探索古老的地球,也许他还能够找到父亲查明自己的身世呢。他一直暗暗相信,他将来注定会成为太阳家族的一员,能够拥有太阳帝国的所有辉煌与权力。

    有一回他对母亲讲,他想回家。

    “不行”她吸了口气,瘦削的脸庞抽搐了一下。“绝对不行”

    她没再说什么。于是他把这个梦想压在心底,不再对母亲讲,连有关太阳那边的事情他也不再追问。他不想伤害她,他看得出,母亲在努力忘却某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他出生三周之后,他们才赶到光圈站,他就在那儿成长长大,常年关在狭小的塑料房和地下通道之中,从来没有出去过,因为外边没有供人呼吸的空气,而且也没有供孩子出去的太空船。

    每当听人们谈起神奇的地球和太阳那边的世界,他就越来越担心自己永远也去不了那些地方了。然而他并非总是这样郁郁寡欢。

    光圈站上还有几个小孩,但母亲说这些小孩都被宠坏了。

    上学的时候,不同年龄的十几个孩子就挤在同一间用冰隔离的洞穴一般的房子里。教师就是站上的工作人员,他们教孩子们怎样在光圈里生活,怎样避免走入没有空气的真空和寒冷的站墙外,以及怎样打开那些必须打开的机器。

    无论上学还是回家,他最好的教师都是克雷?迈克林。克雷是站上的老手了,他是追随费尔兰多?科万船长来这儿远征的。奎恩四岁那年,母亲和克雷结了婚。克雷就是你的新爸爸了,她说。

    “他不是,”奎恩分辩说,“他永远都不是。我真正的爸爸——”

    看见妈妈伤心的脸,他没往下说。克雷笑着轻轻打了他一拳,说他们会成为好朋友。他们的确成了朋友,但叫他爸爸,奎恩就是做不到。

    他们住在冰块下面,四周堵着塑料泡沫,一来抵御寒冷,二来不让珍贵的空气溢出。地板上铺着地毯,他们可以穿着靴子在上面走动。由于只有几两的重量,他可以随时顺着地下通道自由自在地飞行。

    光圈站的多数地方,比如实验室、商店或机房,孩子们都不得入内。大人们太忙,而且工作坑和精炼场这些地方都非常危险。飞船和能源地道是禁地。不过他小的时候克雷就经常带他到水栽花园看他在繁茂的葡萄树中浇水,收获。有些树开花,他喜欢花朵的色彩和味道,也渐渐喜欢和克雷呆在一块了。

    有一次克雷带他走进冰坑上面的洞穴深处,去观察那些吊车,钢钻和管道钻向简诺特核心。空气苦涩,他呼出的气变成了雾。刺鼻的氨气把他眼睛烧得生疼,但他仍然兴味盎然地看着从白色管道上来的泥浆被加工成人和花园需要的水、空气以及食物,还有塑料,因为重金属非常稀少,非常珍贵。

    克雷身材高大,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头戴一顶破红帽,当摘下帽子,他的头呈黄褐色,光光的,亮得像个洋葱。他的眼睛很怪,没有眉毛,也没有睫毛,但很好看,蓝蓝的,闪着和善的亮光。

    他没有官衔,也没有太阳标记,但他似乎并不在乎。他总是很快乐,尽管有时睡觉醒来也会一言不发,动作缓慢,或眼帘低垂,闷闷不乐。每当这时,奎恩就想,他准在回忆逝去的青春和遥远的地球,或者,在渴望他称为“星雾”的那种东西。

    “你不能吸,有害处。”

    他解释说,那是一种毒药,谁吃了都没好处。有些植物产生毒药来对付吃它们的臭虫,却让有些人吃了上瘾。星雾就产自这种植物,他偷偷把种子带上来了。

    “在老家没有东西吃的时候,”他说,“我们就吃这种东西。”

    他吸第一口,眼睛就放出亮光,人也高兴起来。再吸他就会大笑不止,然后欣欣然干起活儿来。他总是忙着那些机器。他常自诩为“克雷样样通”。他会修理,甚至制造各种各样的东西,他能解释让光圈站存活下来的所有按钮,甚至能说出太阳那边天空网线的工作原理。

    奎恩长大一点后,克雷带他去了圆顶观察台。观察台像一个透明的塑料泡,有30米宽。他们从地板冒出来,外边又冷又静。他们轻手轻脚,生怕惊忧了那些仪器,里面灯光暗红,他们能看清天空。

    天空黑得怕人。他知道修建光圈站的目的就是为了防范其它星球上的陌生动物。现在他觉得这些动物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他。他全身颤抖,紧紧抓住克雷的手。

    “那是阿米格斯人,那是木卡各人。”克雷镇定自若。“他们从未想过要伤害我们。我想如果见得着他们,我们还可以和他们交朋友哩”

    他鼓起勇气,听着克雷的话,开始感受天空的神奇:星星近在咫尺,熠熠闪光;银河像一座耀眼的银粉大拱桥。他一个劲儿地想看见光圈。比星星还要近的,应该有数不清的像简诺特一样的冰球,但他一个也没看见。

    “它们都太远啦,”克雷说道,“我们只是碰巧遇上了简诺特而已。”

    太阳也只是一颗普通的星星,不同的是它闪着光,照亮了外面真空中的信号灯,望远镜和探测器。光圈站周围的冰块被太阳照着,又暗又脏,像黑夜里的火山口。

    太阳看起来没有升高的时候,因为光圈站位于简诺特靠近星星的那一极。短暂的白昼里,太阳贴着冰块的地平线爬行,正好能让光圈站与飞行指挥部间交换信号,望远镜和信号灯多数时间都瞄着与太阳不同的方向,以搜寻出现在光圈中的任何事物。

    观察台周围的冰块形成了很陡的斜坡。他们可以看见飞船的头部,像一块锋利的刀刃直插浓黑的地平线。学会认字后,奎恩认出飞船上的字是“卡帕拉”,黑黑的,写在太阳盘的金色翅膀上。

    “她是我们的生命,”克雷告诉他。“正是她的发动机给了我们光、热及一切需要的能量。没有了她的发动机,我们都将完蛋”

    有时克雷要上飞船去帮忙整修。有一次奎恩想跟他去,刚顺着地道飞到门口,就听见看守人厉声呵斥,不准他上飞船凑热闹。

    几乎每天他都随克雷一起到体育馆去干活。体育馆主要用来贮存空气和热量,像个大气球由科万龙线固定在塑料上,外边涂成黑色以散发没用的热量——即使在冰天雪地的简诺特,光圈站也必须保持凉爽。

    体育馆内有绳子、秋千和球网,还有个松鼠笼。克雷在松鼠笼周围的一条跑道上骑自行车。抽一口“星雾”,他就会放声歌唱,那快乐的声音在墙里撞得嗡嗡直响,让奎恩也感觉十分喜欢。

    有时候克雷唱西班牙歌曲,曲调怪怪的,听上去还很伤感,唱的是地球人的爱情故事,在什么地方躲,什么地方藏,什么地方拼,什么地方亡。这些歌曲克雷小时候在阿兹特卡地区就会唱了。

    “我可以去太阳那边吗?”有一次,奎恩问他,“就一次?”

    “不可能,孩子,”他大笑着说,“不可能”

    奎恩问为什么不可能。

    “太远了,”克雷答道,“太阳光也要三天才能到那儿哩。”

    “可你就是从那儿到这儿的呀,妈妈也是。飞船能把人带来,也能把人带回去。”

    “我们是公司有事才来的,再说也为了挣点钱。孩子,你那样想真有点头脑发热。”

    “我没头脑发热。”奎恩不依不饶。“长大后,我一定要去。”

    “去了你准会后悔。”克雷一本正经地说,“你知道我干吗抽星雾?因为它能帮我忘掉阿兹特卡”

    他在水栽花园的葡萄中种了些特别的植物,然后在植物的根、叶和果实中精心培育这种浓烟的星雾。在家里他从来不抽,因为奎恩的母亲讨厌那种涩味,但他总把一个装了星雾的扁瓶带在身上。

    有一次奎恩深吸了一口星雾,让他难受得要命,但他还是喜欢星雾那股辛辣的味道,所以克雷在花园里抽星雾,谁也不会在意,有时他俩一起时,奎恩就缠着他,要他讲讲太阳那边的事情。

    “我没有太阳血统,”有一次,他们在收一捆掉落的树叶时,克雷告诉他,“这一点你看我的脸就明白了。”

    其他大人的脸上都有“太阳斑”,那是一小颗圆点,长在右边脸颊上,有光照射的时候就像金色霜点那样闪光。而克雷瘦削的脸颊上一无所有。

    “爸爸在世时常说他是爱尔兰人,但我是在西班牙的一个小镇出生的。我们千辛万苦,总算活了下来。妈妈年轻时相当漂亮,在太阳帝国有一份工作,怀上我后就给辞退了。我长大后,成天梦想着上太空——我猜,就像你现在梦想着去太阳那边一样。”

    他冲着奎恩摇摇头,蓝色眼睛变得严肃起来。“人们都说我脑子发热。我飞不上太空,就像你现在回不到科多山一样。你听我描述阿兹特卡的模样后,你就会开开心心地呆在这儿了。”

    奎恩摇着头。

    “好吧听我说,孩子我们那地方很糟糕。糟糕透了一个破烂小镇,旁边就是天上掉下的垃圾堆,小镇上空是引力线路,大筐大筐的矿石从线上呼啸而下,每分钟一筐,昼夜不停。那是为地球上的工厂送来的陨石金属,为地球上的人送来的能量。可我们就遭罪了,因为石筐常常因为过热而裂开,把石块撒在我们头上,不过——”

    他打开瓶子,小心翼翼地在手掌上挤出一滴星雾,微笑着闻闻香味。

    “不过我才不在乎哩。”他压低声音,几乎在喃喃自语。“即使当有人受了伤,爸爸诅咒太阳巨头时,我也仍然喜爱盯着石筐呼呼冲下,因为它们是从太空下来的。

    “爸爸妈妈永远都不会理解。他们憎恨太阳族人,说他们呆在高墙篱笆内养尊处优,又不可一世,而我们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间破小屋,还是用捡来的破烂砌成,逢雨天就漏水,冬天我们付不起暖气钱,只好呆在屋里冻得发抖。饭桌上吃的都是太阳帝国那些豪门里扔掉的冷饭冷菜。在太阳帝国,地球族人只有作厨子,服侍别人的份儿。

    “我开始学习读书。”他若有所思地笑笑。“在一个装垃圾的破箱里我找到了一本书,我就从这本书开始。书缺了很多页,剩下的我也从没真正理解过,我只记得书中主人公有一个六字座右铭:沉默、放逐、灵活,直到今天我仍然觉得这个座右铭有道理。要说‘放逐’,我们现在就是放逐到这儿的。‘沉默’意味着小心,孩子,记住,我们从不惹事生非。而‘灵活’,则是我们的生存之本。用心记住这六个字吧。”

    他停下来吸口星雾,眼睛紧紧盯着奎恩。

    “这六个字能帮我们在光圈上活下来。”

    我不需要这几个字,奎恩暗想,回到太阳那边也不需要。

    “那时的太阳巨头是勃里斯雷又从手中吸了一口星雾。

    在我们那座小镇,人们叫他暴君,不过我倒不憎恨他,因为妈妈送我进去读书的学校就是他为穷人孩子捐资修建的。爸爸说那所学校专为太阳帝国培养奴隶,但我们中午有热饭吃,我还学到了很多知识。后来桑底西莫组织毁了那个地方,学校就关门不办了。

    “那个时候要说憎恨,我恨的倒是圣族人那帮人,就像他们憎恨太阳巨头,太阳帝国和宇宙的一切那样强烈。不过,我从不流露这种想法,因为爸妈和他们是同志。”

    说到这儿,他的眼神似乎愈加严峻了。

    “他们有个同志叫沙拉丁,我后来知道,这是一所监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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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9:波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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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镇的南边有个小旅馆.76zbsp;.beijing请记住我们的网址)(疯'狂'看小说手打)”滑溜一边连珠炮似地说着,一边把背心脱下来,绑在他的马鞍上;“我过一个钟头去那里找你们。”那小个儿男子说着便转过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大家都下来。”老狼简短地吩咐道:“我们牵着马走。”

    众人都下了马,然后牵着座骑,慢慢地从广场的边缘绕过去,尽量贴近广场边的房子,并把马挡在自己与卜力尔之间作为屏障。

    经过凯洛格和他的手下,把奋力挣扎的林波尔拖进去的那条窄巷时,嘉瑞安朝巷子里看了一眼,然后嘉瑞安抖缩了一下,赶快把眼光转开。一个绿色长衫的身形堆在幽暗的角落里,而且巷子里的墙壁和脏污的石板地上,都溅了厚厚的血渍。

    一行人出了广场之后,便现整个镇都骚动起来,而且不安的情绪在某些地方蔓延。“你刚刚说的是林波尔吗?”一个穿着蓝色长衫、脸色被嚇白了的商人,对另外一个显然也是受了惊嚇的人叫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兄弟刚跟一个在场目睹的人谈过。”另外那个商人答道:“艾根派了四十个士兵,在大街上袭击林波尔,而且立刻就当着路人的面,把他给杀了。”

    “那我们怎么办?”第一个商人颤抖地问道。

    “我是不晓得你要怎么办,但是我要去躲起来;既然连林波尔都死了,那么艾根的手下大概把我们赶尽杀绝。”

    “他们才不敢呢”

    “谁会去阻止他们?我要回家去了。”

    “当初为什么要听林波尔的话呢?”第一个商人哭喊道:“我们本来是可以完全置身事外的”

    “现在讲这些都太迟了。”第二个商人答道:“现在我要赶快回家,然后把我家的门堵起来。”那人说着便匆忙地走了。

    第一个商人瞪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也转身飞奔而去。

    “我看这些人没完没了了。”巴瑞克评道。

    “为什么军团都不管?”曼杜拉仑问道。

    “军团对这些事情保持中立。”老狼答道:“这是军团的原则。”

    滑溜说的那家小旅馆,是个方正整洁的小房子,周遭围着一道矮墙。众人把马系在院子里,然后走进旅馆。“我们还是吃点东西吧,父亲。”宝姨说着,便在阳光普照的餐室里,挑了一张洗刷得很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

    “我只是要——”老狼的眼睛盯着通往酒吧的那道门上。

    “我知道。”宝姨说道:“但我觉得我们应该先用餐。”

    老狼叹了一口气。“好吧,宝佳娜”

    上菜的人给他们送来一盘切成薄片的熏肉,以及浸在奶油里的厚片面包。在目睹了方才广场上的血腥事件后,嘉瑞安的肠胃还有点翻腾,但熏肉的香味马上就把那个感觉给盖下去了。他们快吃饱的时候,一个猥猥琐琐,穿着亚麻衬衫、皮围裙,戴着油腻腻帽子的小个儿男人,走进餐室里,然后大刺刺地挨着他们,在餐桌边坐下来。不知怎的,他的脸看来有点莫名的熟悉感。“酒”那人对伺应生喝道:“还有吃的,给我端上来”强烈的阳光,透过黄色的玻璃窗照了进来,那人眯着眼睛左右打量了一番。

    “这儿的餐桌多的是。”曼杜拉仑冷冷地说道。

    “可我就喜欢这里。”那陌生人说道。接着他逐一看着每个人的脸,突然笑了出来。嘉瑞安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因为那人的脸竟然松了下来,皮肤下每一条肌肉都挪回正常的位置;原来这个人是滑溜。

    “你怎么弄的?”巴瑞克吃惊地问道。

    滑溜对巴瑞克笑笑,然后开始以指尖按摩脸颊。“这靠的是专心再专心,以及一再的联系,巴瑞克。不过这样下巴会有点痛就是了。”

    “这应该是很有用的技巧——如果用得上的话。”希塔淡淡地说道。

    滑溜假意地鞠了个躬。

    “那你这一身衣服是哪儿来的?”杜倪克问道。

    “偷来的。”滑溜耸耸肩,然后把围裙脱掉。

    “卜力尔在这儿做什么?”老狼问道。

    “煽风点火之类的老勾当。”滑溜答道:“他跟人家说,凡能提供有关我们消息的,都可以跟一个名叫艾夏拉克的摩戈人领赏。卜力尔把你形容得非常真切,老友——是不太恭维没错,但是很真切。

    “我想,我们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处理艾夏拉克这个人。”宝姨说道:“这人开始惹恼我了。”

    “还有一件事。”滑溜边说边吃熏肉。“卜力尔逢人就说,嘉瑞安是艾夏拉克的儿子——因为我们把嘉瑞安掳走了,所以艾夏拉克提供了大笔的赏金,要把嘉瑞安找回来。”

    “嘉瑞安?”宝姨尖锐地问道。

    滑溜点点头。“那赏金的数字,大到够让特奈隼上下的每一个人都睁大了眼睛找线索。”滑溜伸手拿了一块面包。

    嘉瑞安的胃因为焦虑而剧烈收缩了一下。“为什么找上我?”嘉瑞安问道。

    “为了把我们拖慢下来。”老狼说道:“艾夏拉克知道宝佳娜会停下来找你,而且其他的人大概也会因此而绊住;这一来,力达就可以趁此逃开了。”

    “这个艾夏拉克到底是什么人物?”希塔问,眼睛眯了起来。

    “他应该是个安嘉若祭司。”老狼说道:“他的行动范围颇广泛,应该不是寻常的摩戈人。”

    “怎样看出他是个安嘉若祭司,而不是寻常的摩戈人。”杜倪克问道。

    “你看不出来的。”老狼答道:“两者看起来几乎是一样的。其实安嘉若祭司团的人,属于戈若林族,摩戈人则属于摩戈族,这两者原是不同的宗族;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起他们跟其他安古拉克民族之间的关系紧密得多。任谁都可以看出嘉渥奈人和苏尔人之间的不同,或是苏尔人和玛洛里亚人之间的不同,但是摩戈人和戈若林人之间实在太像,所以你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我就没有这个问题。”宝姨说道:“戈若林人的心灵,跟摩戈人差远了。”

    “这样事情就简单多了。”巴瑞克促狭地取笑道:“我们就把接下来遇上的摩戈人的头给砍下来罢,到时再劳你指点一下,到底差别在哪里。”

    “你最近跟滑溜混得太久。”宝姨看不惯,说道:“连讲话都开始像他了。”

    巴瑞克朝着滑溜挤个眼睛。

    “等这儿结束了,我们就静悄悄地离开镇上罢。”老狼说道:“这地方有没有后巷什么的?”老狼对滑溜问道。

    “自然有啦”滑溜便吃便答。

    “那条后巷你熟不熟?”

    “拜托喔”听滑溜的语气,像是受到严重的冒犯似的:“我当然熟啦”

    “算了算了。”老狼说道。

    滑溜带他们走的那条巷子很窄,既荒废、又很臭,但是这条巷子一路来到这镇的南门,所以他们一下子就重新登上大道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距离稍微拉大一点,倒不会有什么害处。”老狼说道。他两脚往马腹上一夹,开始快奔驰。直到天黑许久,他们仍在赶路;看来肿胀且不健康的月亮,慢慢地从地平线上升起,那苍白的月光,似乎将大地所有的颜色尽皆洗去。老狼终于停下来。“整晚赶路实在没什么意义。”老狼说道:“我们找个地方,睡几个钟头,明儿一早就出。如果可以,这次我打算赶在卜力尔前头。”

    “那边如何?”杜倪克提议道,手指着离大道不远处,在月光下显得黝黑阴暗的杂木丛。“可以。”老狼判定道:“我看我们也不用生火了。”众人领着马,走进树林里,并把货包里的毯子拿出来;月光从树丛中照下来,映得铺满树叶的地上斑驳杂陈。嘉瑞安用脚探到一处还算平坦的地方,于是卷了毯子躺下去,然后翻来覆去,也就睡着了。

    嘉瑞安突然惊醒,眼睛被六、七支火把的亮光,照得有点睁不开。一只沉重的脚压在他的胸口,而他的咽喉上,则坚定地抵着一把利刃。

    “通通不要动”一个严厉的声音说道:“谁动了就没命”

    嘉瑞安在惊慌之下,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而抵在他咽喉上的利刃,则压得更深了。嘉瑞安转头左右看着,现所有同伴都被人以同样的方式压制住。负责守夜的杜倪克,则被两个歹徒似的士兵架着,而且嘴里塞着一块破布。

    “这是什么意思?”滑溜对那些士兵问道。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带头的兵粗嘎地说道:“把他们的武器收起来。”那人在做手势的时候,嘉瑞安现他的右手少了两根指头。

    “这一定有什么误会。”滑溜说道:“我是波多克城的雷达克,我是做生意的,而且我这几个朋友跟我并没有做错事情。”

    “站起来。”那个只有三根指头的兵命令道,他根本就不把那小个儿男子的抗议当一回事。“如果有人想逃跑,我们就把剩下的通通都杀了。”

    滑溜爬起来,并匆匆地戴上他的无边帽。“你到时候一定会悔不当初的,队长。”滑溜说道:“我在特奈隼,也认识不少有势力的朋友。”

    那士兵耸耸肩。“我才不管那些。”那人说道:“我只听德弗拉伯爵的命令;是伯爵要我们来抓你们的。”

    “好罢。”滑溜说道:“那我们就去看看这德弗拉伯爵吧这个误会马上就会澄清,所以你们也用不着拿着剑挥来挥去。我们会好好地跟你们走,而且我们的人都不会去做刺激你们的事情。”

    在火把的映照下,那三指士兵的脸色沉了下去。“我不喜欢你的口气,生意人。”

    “人家是付钱叫你护送我们去找德弗拉伯爵。”滑溜说道:“又不是付钱来叫你喜欢我的口气。现在我们应该可以走了吧愈早见到德弗拉伯爵,我就能愈早给他一份关于你行为举止的完整报告。”

    “把他们的马牵过来”那士兵咆哮道。

    嘉瑞安挪到宝姨身旁。“你就不能想个办法?”嘉瑞安悄悄地问道。

    “不准讲话”抓着嘉瑞安的那个士兵吼道。

    嘉瑞安无助地站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胸口齐平的那一把剑。

    他自称是医生,经营一家所谓的‘太阳标记诊所’,许诺可以帮人通过太空测试成为太阳族人。开始我常纳闷他干吗没给自己打上太阳标记,最后我明白了,他原来是个桑底西莫特务。

    “爸爸妈妈一定也是桑地西莫组织的人,可是他们从未告诉过我。我家地板底下有一个坑,他们有时在那里藏些东西,并警告我不准乱讲。有时是非法传单,有时是沉重的小箱子,里面一定装着武器或者。

    “爸爸用垃圾碎片给我做了一辆绿色小推车,我拉着它翻山越岭,寻找能食用的冷饭冷菜——我对人必须这样讲,尽管有时我拖的冷饭冷菜底下藏着那种箱子。我猜这些箱子是沙拉丁医生给过来的,但我没有多嘴打听。”他晃晃光秃秃的头颅,斜眼看着阴沉沉的地道。

    “真是糟糕的岁月啊,孩子,我真想忘掉那些岁月。一天深夜,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孩儿气喘吁吁地跑进我们那间破屋,一瘸一拐地。而且满身是血。妈妈刚把他们藏到地下,警察就到了。他们踢开房门,看见妈妈正在削烂土豆皮,于是捂着鼻子把爸爸抓走了。

    这一走他就再没回来过了。

    “从此妈妈变得古怪起来。她老往沙拉丁医生那儿跑,后来还把我也带上。沙拉丁医生身材矮小,长着一双吓人的眼睛,黑得亮但冷酷无情。每当谈起科万家族和太阳帝国时,他微眯的眼睛就直冒凶光。他那样憎恨太阳族人,自然就不愿打上太阳标记了。

    “尽管满怀恐惧,我还是要求他给我弄个太阳标记。他莫名其妙地冲妈妈笑笑,满口答应了我的请求。终于,他真的帮我上了太空。我后来才知道,他原来是要我做个桑地西莫的内奸。

    “妈妈死活不让我走。她告诉我,不出一两年太空就会要了我的命,因为我没有太阳人基因。即使有太阳人基因,暴君的人在天网中抓住我,现我没有太阳标记或者旅行证,他们也会杀了我。

    “沙拉丁的诊所根本不能改变我的基因——那诊所不过是个幌子,借这个幌子他们大搞所谓的‘运动’。但我并不在乎。只要能在太空呆上一年——”

    “就一年?”

    “对我而言,所有的冒险就没有白费。我死缠硬磨,最后妈妈只好让沙拉丁的人在我脸上刺了个假太阳斑。他们给我伪造了一张旅行证,然后在科多把我装进一个阿尔德巴伦待装的救急舱内。

    “这样,巨头的旗舰装备完毕——当然那时费尔兰多只是飞船司令,还不是巨头。

    “朝光圈进”

    克雷又从他褐黄的手掌中深吸了一口。

    “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是多么激动,一个普普通通的地球小子,刚满15岁,就去做伟大的远征了。”他的笑容消失了。“后来我知道,好多事我还蒙在鼓里。桑地西莫那帮人在物资箱里塞满了,想把飞船和费尔兰多司令一起炸掉。

    “我拿了个小玩意,那帮人对我说是信号装置,并叫我一等司令上船起飞时就给他们送信号。可等我们飞上天时,我激动万分,把他们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再说,那时我还想得起什么沙拉丁吗?“后来,我在舱里把水喝光了,于是想到物资箱里弄点水喝,这时我看见了。我一下子吓懵了。我想这回我死定了。缓过神来后,我把手伸进内务箱,找到了一根生命刹注射针。我用针猛戳自己的脑袋——所以我的头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克雷自我解嘲地笑了一笑,然后将红帽往后一摘,用褐黄色的手摸摸同样褐黄而且光溜溜的头顶。

    “这样我得救了,服用了生命刹,人们就不需用食物,甚至也不需要空气了。上天两个月以后,他们终于现了我。我脸上那块假太阳斑已经开始蜕皮,那张假旅行证只能让我死得更快。卫兵把我押到基恩?卡本面前,他是船长。他准备再给我打一针生命刹,然后把我连同废渣一起抛出船外。

    “这时,杰生救了我。”

    克雷的脸扭曲了一下,似乎吃进了什么苦涩的东西。

    “杰生?科万,飞船司令的儿子,六岁左右,一个爱捉弄人的淘气鬼,有太阳斑,跟小猫咪一样伶俐可爱。他非常狡猾,有时又装出逗人喜欢的样子,他不想让他回到太阳那边,所以把他弄上了飞船,但司令对他百依百顺。

    “这个小杰生救我的命,倒不是因为他喜欢我。卡本船长责骂他偷走了一支激光枪,小狐狸就把我带到司令跟前,准备告船长一状。

    “为了让杰生高兴,费尔兰多把我领到了他的住处。不知为什么他喜欢上了我,看见我脸上蜕皮的太阳斑,他大笑起来,问我干吗要藏在飞船里。他还说,我的基因不会太差,要不然生命刹早弄死我了。

    “我对他讲,物资仓里有。那帮人给我那个无线电小玩意原来是引爆器。船上的保卫想毙了我,费尔兰多拦住他们。他和我谈了很久,问了许多问题,好像他真的很关注人们加入桑地西莫组织的原因。后来他终于相信我不是那个组织的人,就让我在他的舱里作勤杂工,而且准许我在他书房里读书。

    “就这样我在飞船里住下了,直到今天。”克雷乐哈哈地笑着,然后歪头直盯着奎恩。“孩子,我讲这段经历的目的是让你看看太阳那边有多糟糕,明白吗?”

    奎恩不想和他争论,就点了点头。他要去的地方可不是边陲小镇,他的父亲肯定有太阳标记,他是天网的人,那地方和阿兹特卡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比光圈站也好一千倍,至少没有外星人在黑暗中盯着他们。一想到那些外星人,他仍然胆战心惊。

    他看见克雷又挤了一滴星雾在手上。看来他还有时间谈上一会,于是奎恩问,那些外星人是什么。

    “谁知道。”

    “妈妈说,你们上这儿时,外星人袭击过飞船。”

    “没错。”

    奎恩看着他喷出一股香喷喷的烟雾。

    “当时三艘飞船相距一百万公里,以便增加探测范围。我们打出激光灯,注视前方的反应。从科多出一年,我们从没收到任何回音,终于有一天,斯比卡号报告说遇到了东西。

    “斯比卡号的信号官叫雷纳德?卡本,他是卡本船长的儿子。他打开探照灯,折回来的光线十分耀眼,根本不可能是探照灯的反射光。这束光线和他的探测频率一样,但他弄不懂它的波动曲线。种种迹象表明,光源正向他靠近,度是飞船的1o倍。

    “扎(贝拉?扎是斯比卡号的船长)赶紧请示。司令叫他们继续观察,随时报告。又有迹象显示,那个不知底细的光源正放慢度来截获他们。不一会儿,他们就看见了一个不明飞行物的反光,那东西和他们一起飞行,相距不过6o公里。

    “那是我们听见的最后一句话,之后无线电对讲机和激光对讲机都哑了。再也不说话了。我们围着斯比卡号的轨道,朝它应该处在的位置射探照灯,但没有任何回音。我们找不到斯比卡号了。

    卡尔?诺思(他指挥另一艘飞船)失去了信心,说不要白费力气了,剩下的两艘船还是赶快逃吧。”

    克雷张开嘴笑起来。

    “但费尔兰多不知逃跑为何物。我们继续前进,不知不觉就到了光圈,终于探照灯有了回音,我们现了简诺特。这儿没有外星人的迹象。也没有任何活着的东西。于是我们着6,建立了光圈站。费尔兰多让基恩?卡本负责,自己赶回家,后来成了太阳巨头。

    “这样我们就呆在这儿了。”

    “要是他们抓住斯比卡号——”奎恩牙颤了一下;这光圈里会冲出什么模样的东西来?“难道你不怕他们来这儿伤害我们?”

    “怕?”克雷从瓶里呷一小口星雾,微眯双眼惬意地品尝着,然后吞下肚去,舔舔嘴唇,睡意矇眬地冲奎恩眨眨眼睛。

    “在老家当孩子的时候,我怕过,看见石筐从天而降,起初我怕过,我怕过警察,还怕过桑地西莫那帮人。”

    他用块大红颈巾擦擦手。

    “可现在我们有邻居了,孩子,喏,在那儿。”他朝星星方向挥挥颈巾。“也许他们比我们聪明,懂得怎样在光圈生活。我猜,他们要杀我们易如反掌,但我觉得他们不会那样干。老卡本对他们还是胆战心惊,而我——我倒渴望遇见他们哩。”

    奎恩是在教室认识卡本的,他给学生讲天文,讲太空航行。卡本又矮又胖,一头光生生的黑,脚下稍快点就上气不接下气,常穿着紧身闪亮的黑色制服,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势,模样滑稽得很。

    有时他乐哈哈的,但对手下十分傲慢,如果惹他生气,他就哮喘不止。

    克雷从不惹他生气。因为卡本特爱喝酒,而且很嘴馋,克雷就成了他特别的朋友,他把自己从地球带来的种子种在花园里,收获些葡萄、松露和其它美味品送给卡本。

    奎恩常和他们一起,因此也染上了让老卡本挥之不去的那些恐惧和仇恨。只要谈起外星人,这位可怜的指挥官就乐不起来了。每当想起外星人掳走了自己的儿子,他肥胖的脸就开始抽搐,黑黑的眼睛似乎喷出火来,说话的声音也陡地升高。

    “见鬼”当克雷说他希望与外星人交朋友时,他吼了起来。

    “他们跟那些启示者们一样该死他们抓了斯比卡,还杀了我的雷纳德我非呆这儿捉住他们报仇不可”

    “他难受呢。”奎恩母亲说。

    克雷点头道:“外星人把他气昏头了。我喜欢他在花园里工作或请我吃饭,但我不喜欢他现在这个样子,因为他怒火中烧,想报仇都快想疯了。”

    “可是——”奎恩看看克雷,又看看母亲,奇怪他们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如果真有东西在那儿看——”

    “他们不可能在寻找咱们。”克雷耸耸肩膀,笑着说,“如果找我们,他们不需那么费劲,因为我们根本在明处嘛。我们着6后,就一直将探照灯开着,还射激光脉冲去探测小光圈,可我们什么也没看见。要是有邻居,我真愿意见见他们,也许他们也想跟我们认识呢或许那就是他们扣留斯比卡的原因。”

    “要是他们真的要咱们——”

    “别想它了,孩子。”克雷大笑起来,“光圈站可是个好地方。”

    奎恩不再争辩,但有时他做噩梦,梦见的就是外星人。他们从黑黢黢的太空钻出来,扑闪着黑色的翅膀。他想躲,可他们的眼睛像激光一样明亮,可怕极了。他们用硕大尖厉的爪子抓住他,吓得他动都不敢动。他无法动弹,又不能呼吸,一大群凶恶的外星人飞来,嚎叫着将他生吃下去。

    奎恩7岁那年,他们抓住了那只外星鸟。

    请愿去完成这次探星任务时,魁克史密斯激动得全身抖个不停。他太想去了,但知道主任会拒绝他的请求。让他惊喜的是,那个老家伙居然一直听着他把话说完,他高兴了一阵,一会儿又狐疑起来。

    恒星观察站外形像一个小型的太阳系,各种设备都置在一个小光圈的轨道中。主任实验室像一只透明的大贝壳,从那儿看出去外面的星星又近又明亮,太空中没有空气,他们通过光子辐射交谈。

    “这事刻不容缓。”魁克史密斯急不可待地说。“这是我为艾尔德效忠的最好机会,我也想借此垂名青史。”

    主任朝上游了一下,用一种无所谓的神态看着他,这让他很气恼。这个老学究不愠不火的态度着实让魁克史密斯受不了。

    “主任——听我一言吧我们真的不能再等了”

    “上面已经建议我们取消这次任务。”主任终于开了口,毫不在意他急迫的样子。“太冒险了。”

    “冒险?也许吧。”他说道。“可我也不指望长生不老。”

    “你还年轻。”主任停下来,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一会。“只要懂得不急不躁,你还会活很久的。”

    “我没有你们的那种不急不躁。”他努力放慢语。“我怀疑,行星上的人也没有。”

    “行星人的确急躁得不知好歹。”主任嘟哝道。“自从上次现他们进行核试验后,他们这次又摸上了光圈,其间他们的进步很惊人呢。我们的确需要加紧监视他们了。”

    “所以我恳请您郑重考虑——”

    “我们一直都在郑重考虑。”主任将忧虑的目光转向探测仪器:“但暴力嘛,能够避免就得避免。上面建议我们不要再冒险跟他们冲突。”

    “让艾尔德坐等——”他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恼火。“行星人的船还在那儿,空荡荡地飘浮着等我们去检查,我想不会有冲突。因为其他行星人从来就没走近过那船,也许他们是害怕了。想了解他们,这要比其它方法强得多”

    “也许吧。”主任闪闪眼睛。“可我们正在跟抓获的标本谈……”

    “他们说不出什么来。”他脸上闪过一丝鄙夷。“我已经试过了。

    一群傻蛋,无故攻击我们,现在他们妄想逃跑,正自相残杀呢。”

    “结论不要下得太早。”主任不同意他的说法。“虽然应该给他们点颜色,可我开始有点佩服他们了,你想想,用这样一艘破飞船,他们居然敢飞上太空,至少说明他们胆子不小哇。”

    “都是些蛮子”魁克史密斯不再着急,纳闷老家伙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他们那些三脚猫技术,还有动不动就杀戮侵略的习惯,总叫人捉摸不定。他们确实应该受到关注了。”

    “这些原始人用自己的技术来互相残杀,艾尔德已经掌握了许多记录。”主任停下来,带着关切的神态再次注视着他。“所以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我一定小心。”他保证道。“我只需一条小艇把我送上行星人的船,完成任务后再来接我回去就行了。没准他们连我去过都不知道哩。如果出了问题,不就是我一条命吗?”

    主任的眼睛眨了又眨,终于他再也按捺不住。

    “好吧进驻光圈,这些家伙确实需要走近研究了。只是这项任务大家都不愿去,所以刚才我想考验考验你的决心。我相信你的能耐,现在就派你去。你去准备一下,小艇即刻备好”

    外星鸟斯比卡号飞船残骸上现的外星人,它显然有思考能力,正忙着拆船。卡福迪奥船长试图与其交流,于是将其带到简诺特,然后又通过天网运至苏黎克,但外星人却在那儿死掉了,其生理、产地以及登上斯比卡的目的等重大问题仍无法找到答案。

    光圈站的供应船每两年上来一次。供应船总是延误,其理由从未让调查官员满意过。即使没遇到麻烦,老掉牙的阿尔德巴伦号上来一趟也要花数月之久。

    卡福迪奥船长这次又在太空中耽搁了。语言学家奥雷利娅?兹恩随船而来,带着设计好的信号设备,以便探测在光圈上有没有智性动物。距光圈站还有3au的地方,她的探测器测到了不明物体。

    由于对方没有反应,卡福迪奥船长决定停船去看个究竟。

    原来那物体是失踪飞船斯比卡号的残骸,仍然漂在其飞行轨道附近。靠近之后,他派兹恩博士和她丈夫以及两位船员驾微型飞艇登上飞船残骸。他们没有现明显的搏斗痕迹,但船已被拆过了。

    安全舱不见了,货舱门开着,气压表消失了。温度接近绝对零度。船员失踪了,供应品、记录表、驾驶盘全都不翼而飞,连很大部分机身也未能幸免,为了寻找线索,兹恩来到后舱。

    正是在那儿,她借着头灯,看见了外星人。它正在忙着拆除动机和离子推进器。拆下来的零件用塑料绳整齐地捆在一起,“那绳子细得几乎难以看见,但似乎比科万龙线还要结实”。那外星人看见灯光,立刻缩成一团,朝机身孔逃去,推动它前行的是一种压缩成了一团白色蒸气的射器。

    也许因为被灯光刺了眼睛,外星人一头撞在了舱壁上。几个人一齐上前抓它,才现它非常虚弱,而且明显没带任何武器。他们将它押回到阿尔德巴伦船上。卡福迪奥把它锁在一间空物资箱里,然后带着它上了简诺特。奎恩的母亲见到了外星人,因为卡福迪奥叫她上船去帮忙检查。回来时她脸色苍白,头晕目眩,奎恩看见她吞了一粒药片,那些药片本来是帮助她在太空生活补身体的。

    稍稍舒服一点之后,她给他们讲起了那只“外星鸟”——这名字是奥雷利娅?兹恩给取的。物资箱里有股奇怪的氨气臭味,让她一下晕了头。她现那东西缩着身子尽量躲开从外面射进箱子的灯光。当她跳进去时,它呼地站起来转身面对着她。

    “原来它站立起来有那么高比人还高”她仍在抖,奎恩想,她应该再吞一颗药了。“但不强壮,似乎很虚弱。身子差不多是圆的,布满了鳞片一类的东西,也许是金属的,有黑白相间的图案。它有三条下肢,不像腿,倒更像触须——医生说那些下肢是空的。它用手指操作射器。

    “它的眼睛——奇怪的眼睛镜子一般,真的,又大又圆。我想象那是望远镜。那东西准是从很远很远的黑暗之地来到这儿的。

    我猜它想和我们说话,只不过不用声音,因为它的生活中没有空气。

    “它朝我挪了一步,那双大眼睛闪动着,我像是看见了五光十色的彩虹。我想它是在用光说话。它肯定明白我听不懂它的语言。

    不一会儿它又缩了回去,合上眼睛——用‘眼睛’这个词有点滑稽,因为那不过是一层薄膜,合上时就像凋谢的花瓣。

    “我很难过啊——”

    她摇摇头,眼睛润湿了。

    “它想和我们交谈,我们也想和它交谈,可我们没有机会。它身上的氨气味道让我只好跳出箱子。但兹恩博士找来了面具,于是我和她一块又进了箱子。我让她把灯光调暗点,不要刺了那东西的眼睛。

    “我们在箱里呆了两个小时,什么法都想遍了。声音、无线电、激光、话筒、彩色灯,可它就是无动于衷。甚至用手摸它,它也毫无反应。我想它是不舒服了,而一想起它我自己也感到很不舒服——”

    “是不是受了伤?”克雷道。“他们抓它时伤了它。”

    “我想还中了毒。”她点头道。“中了我们氧气的毒。它肯定不习惯氧气。”

    卡迪福奥在站上住了几周,检修了推进器,把物资箱都加满。

    飞行指挥部听说外星人的事后,命令船长将它活着带回太阳那边,以便在科万实验室加以研究。奥雷利娅的丈夫,蒂肯?兹恩将担任光圈站的新任信号官,奥雷利娅也将留下来在站上服役四年,她将把一些信息符码射进光圈,然后等待任何智能生物的反应。他们开始架设设备,奎恩的母亲则回到飞船照看那个外星人。

    她将灯光压低,并将空气放出箱外。她穿上太空服回到箱内再次仔细看看它。它似乎还活着,但她不敢断定它是否还有知觉。

    随风飘949:波尔(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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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0:打磨

    950:打磨

    “卡福迪奥认为我能和它交流,所以他要我回到太阳那边去照顾它。”她看着奎恩,眼圈黑黑的,看上去十分伤心。“奎恩,我要走了,要回家了。”家这个词让他的想象轰地炸开了:太空天线,太空城市;地球,靠近太阳温暖的一切;大海,蓝天,白云,闪电,还有天空中翩翩飞行的海鸥……他看看克雷的脸。

    “我们都要——”他噎了一下,“我要——”

    她一把将奎恩搂在怀里,什么也没有说。

    “我们不知道,奎恩。”克雷费力地皱皱眉头。“你妈妈会决定的。飞船还有几天才走。”

    奎恩紧紧抱住她,仍然说不出话来。

    “你妈妈必须走,”克雷的声音也在打颤。“不光是外星人的原因。当初她就不该——压根不该出来,更不该呆这么久,因为她的基因——她的基因根本不适合太空生活。”

    “所以——”他**抽泣道,单薄的身子颤动不止。“所以我们不知道——”

    克雷走过来,将两人一起抱住。好壮的手臂。他那张红色颈巾上的星雾很好闻,奎恩吸了一口。

    “孩子,需要测试的正是你的基因。”克雷告诉他。“因为你的基因有一半来自妈妈,另一半来自爸爸。你爸爸的太阳基因一定很棒,因为你身体一向都很好,不过这种事不能瞎猜,你得上实验室让妈妈测试一下。”

    奎恩抬头盯着他,还是没弄明白。

    “是这么回事,孩子,”他小心翼翼地解释,把他们搂得更紧。

    “基因就是符码,能决定长大后你能干什么。你妈**基因总体说来是很好的,要不然她就不能在这儿住这么久了,但有些——她有些基因却不是太好。”

    他绷紧的脸扭曲了,奎恩想他该吸点星雾了。

    “她很不容易啊,奎恩。她埋头做事,很少埋怨,但在这儿她的感觉从来就没好过。如果基因不合,太空可能从各个方面伤害人的身体。你会感到恶心、抽筋、肠胃疼痛。要是更糟糕点,还有可能要你的命呢。”

    “可妈妈——她的——”

    奎恩看着她黯淡消瘦的脸,再也说不下去。

    “那很难受,孩子,尤其对一个女人。为了生你,她差点难产死了。她离开地球都有七年啦——”他眉头皱得更深。“对她来说是太久太久了。现在她要是不走,我担心她就等不到下艘船来了。”

    第二天早上吃饭,奎恩看见她脸色非常不好。一点也不像她在相片里的模样。她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饭也吃不下去。克雷想帮她收拾行李,可她却什么都不想带。

    早饭后,到了她的实验室,她让奎恩脱掉上衣。房间有点冷,他发现她有些闷闷不乐。他看着她打开电脑,启动机器,那些机器将分辨出他的身世,太阳血统还是地球血统。她的双手在颤抖。

    他打个寒噤,忽然害怕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他太想去太阳那边,骑上天空网线,找到自己的父亲,并依靠自己挣一个金灿灿的太阳标记,但是他又不希望自己是地球血统,他不想被遣出太阳帝国,住在克雷长大的那些小镇里,不想成天看着岩石从天而降,更不想吃别人的冷饭冷菜。

    实验室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药味,传感器贴在他脸上和胸膛上冷如冰雪。他先玩了个奇怪的电脑游戏,让他在屏幕上画图形,但是他画得总是没有消失得快。接着他回答了一些问题,关于在图像中闪烁不定的亮点。最后他被绷带蒙上眼睛坐椅子上,她不断地摇动椅子,同时问他太阳的方向。

    后来她用一根小针来采血样。他盯着试管中黑红的血液,心想她会不会凭颜色就断定他是地球血统。她哀怨地朝他一笑,把试管放进一台机器中,紧盯着上面闪烁的数字,在计算机旁坐了很久。

    他在一旁等着,尽管空气寒冷,却早已汗流浃背。

    当她终于抬头看他时,她的眼睛湿湿的,但她努力装出笑脸。

    “行啦,奎恩。”她的声音细若游丝。“你的基因测试得分和克雷一样高,没有伤害我的那些基因存在。你天生适合太空生活,所以你得留下来。”

    他几乎想哭出来,因为他多想和她一块去太阳那边啊

    “奎恩奎恩我会很想你的。”她用瘦削的手臂抱住他。“我也想你回去,就几年也好啊。可一回去我就照顾不到你了。地球上有太多麻烦,你回去会遇到问题——问题……”

    没等说出是什么问题,她的声音就听不见了。他猛吸口气然后屏住呼吸,问母亲他是否可以拥有金色的太阳标记。

    “你的基因不错,”她看上去更加伤心,摇着头说,“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光有基因还不够。你必须带上父系太阳血统的证明,到太阳安全都进行基因登记才行。”

    他从未听说“父系”这个词。

    “那就是说——”她用力抱他一下然后放开。“你必须要有父亲。”话刚说完,她就匆匆忙忙去关机器。“其实这并不重要。你并不需要标记,特别是远在这儿。”

    这件事重要,比什么都重要,可他不想对她讲出来。

    阿尔德巴伦号起飞之前,她让克雷和他上去看看她住的船舱。

    船舱看上去又小又空,然而如果身体好,她将成为负责那只外星鸟的主要医生。奎恩想看一眼外星人,但她不准他去惊扰它。

    他忍住眼泪和她道别。她跟克雷拥抱了很久,然后再一次吻过他,这才上了飞船。她离开后,光圈站显得寒冷无比,孤独无比。

    这时克雷叫他过去见一位小姑娘。那小姑娘很瘦,长长的黑发,蓝黑的眼睛显出忧郁的神情,她正抓着爸爸的手指站在那儿。

    “奎恩,这是敏迪,敏迪?兹恩。和你一样大。她父母来站上工作,所以她就是你的新朋友了。”

    她父母正和飞船上的人一一道别。只见她紧咬发抖的下唇,留着泪痕,看上去脸色苍白,一副又冷又怕的样子。奎恩觉得她可怜,可她却不愿同他握手。

    “我不喜欢你。”她固执地翘起下巴。“我不喜欢光圈站,我要回家。”

    她母亲弯下腰告诉她,光圈站是个令人激动的新家,但她就是不听,哭个不停,眼睁睁地看着最后一位船员走上甲板,呼地关上阀门。阿尔德巴伦离开了。可她还是不愿看奎恩一眼。

    然而他俩终于还是作了朋友。她父母都很忙,父亲负责与太阳那边进行激光和无线电联络,还要负责寻找新的小光圈,母亲则要寻找出光圈上的一切智性动物。他们忙,不能带着她,只好让她跟克雷一起去体育馆。

    开始她害羞,而且老是挂念太阳那边的世界,一直闷闷不乐。

    后来她让奎恩教自己转笼,穿铁环,做绳子和木条游戏。他带她看光圈站,她则给他讲太阳帝国,她以前的家以及父母过去工作的天空实验室。

    有一天她微笑着说,她喜欢他。

    与太阳那边的激光联络只供公事和飞行人员使用,不能用来跟奎恩的母亲联络。两年过去,奎恩满九岁了,阿尔德巴伦回来时才带来了母亲的信。信中说,她和外星鸟都没死在飞行途中,但外星鸟一直没从昏睡中醒来,最后还是死了。“它不属于太阳这边,”她写道,“正如我不属于星星那边一样。”

    她还说,她十分想念他,身体也恢复了。她的新工作是在苏黎世的科万实验室,负责处理外星鸟的尸体。“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研究的,那东西全身松软,腐烂得很快。只有找到新的外星人,我们才能更深地了解它们。”

    乔莫?乌鲁是新来的工程师,在他的数学和自然课上,奎恩认识了他。他英语说得怪怪的,因为在地球那边上学时他讲的是汉语。

    但他非常耐心,而且做任何事情都一丝不苟。他称奎恩“我的孩子”,奎恩渐渐喜爱上了他。

    和奎恩母亲一样,他也不大愿意谈论地球上的事情。这也许因为他的同胞是地球血统的缘故吧。他通过基因测试和安全部的检查后,已经得到了太阳标记。尽管他一身黑皮肤让标志的激光光泽显得黯淡无光,他还是觉得非常自豪。

    奎恩学到一些东西后,乔莫开始带他去卡帕拉号飞船的发动机房,让他了解有关核裂变的知识。

    起初他只是扫扫甲板,可他还是喜欢上那儿去。后来他对核变发动机了解得越来越多,他却高兴不起来了。

    飞船着陆时,三台发动机一直在运行,但乔莫说他不能让它们永远转下去。3号发动机已经被拆成零件用来修补另外两台。他说,为光圈站照明和输送空气,用一台发动机就够了。条件是,这一台要正常运行。

    可是万一三台都失灵呢——“一天,一台发动机,光圈站够安全。”奎恩早已习惯了乔莫的说话方式。“也许两天,还够安全。三四天——”他摇摇头。“水栽花园就没得光了,坑里就没得水了。八天,也许十天,**烦就要开始。处理器里什么也没有。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氧气。”

    几乎所有时间他让两台发动机都开着,每当一台坏了,管道和处理器停了,或者水栽花园的光灭了,乔莫就会一直工作直到修好为止。每当这时,奎恩就和他呆在一块,给他递递工具或者看他忙碌。

    乔莫比奎恩冷静一些,他从不慌慌张张,但也从不歇息。有时他会轻声哼唱小时候母亲教他的歌曲,有时当零件滑落安装不上时,他会念起从祖父那儿学来的咒语;有时,他还和奎恩交谈。

    “事情危险啊”他常常嘟囔。“总有一天没电,总有一天灯都熄了,总有一天全都冻僵,总有倒霉的一天我们都活不成。所以我们千万不能让原子炉停下来。”每当说完这话,他灵巧的双手一边不停地工作,一边还转头冲奎恩笑。“不必焦虑,我的孩子。在光圈上死掉,也比活着回地球那边强。”

    奎恩11岁那年,供应飞船应该回来,却没有来。飞行指挥部没有说明原因。“启示者找麻烦。”乔莫猜测道。“启示者跟太阳巨头找麻烦。他们找的麻烦数都数不清。太阳安全部忙得很,飞行指挥部把光圈站给忘了。”

    关于启示者找的麻烦,从来就没有正式的消息传来,但又过了大半年,飞船还是没有到。处理器造出来的东西完全不够,连乔莫用于发动机的超级导电电缆都不够替换了。

    飞船每迟来一天,奎恩就暗暗高兴一天,因为这时敏迪的父亲已服役期满,她母亲也不再花功夫引外星人来回应她发出的信号了。他们将带着敏迪返回太阳那边,而他是不可能跟着去的。

    敏迪很喜欢他,也许并不亚于他喜欢她的程度。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在体育馆玩耍。尽管她母亲很不希望她去观察台,但克雷去那儿修理设备时还是让他们俩都跟着一块去。闲下来后,他还教他们怎样使用信号设备。

    敏迪一天天长大,也一天天变得漂亮,但她自己似乎并不知道这一点。她讨厌戴太阳镜,认为那是累赘;她认为自己的眼睛太黑;她也不喜欢妈妈非要她留着的一头浓密黑发。

    奎恩十二岁那年,两台原子炉发动机都停了。那时他和敏迪正在体育馆绕着跑道骑自行车,忽然所有灯光都闪烁起来,然后全部熄灭。他们赶紧飞出跑道进了救生网。救急灯也没有亮,当奎恩缓过气来,扔掉自行车时,他们四周仍然漆黑一片。

    “奎恩——”他听见她惊恐的喘息声,“你没事吧?”

    顺着声音他找到了她。忽然她扑进他的怀里。

    “吻吻我”她轻声说道,“如果我们一定要死,就——”

    德拉弗伯爵的宅邸,是一栋坐落在宽广草皮中央的庞大白色建筑物,两旁罗列着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树墙与正式的花园。一行人踏着那条铺着白色碎石子的蜿蜒大道,慢慢地往伯爵宅邸而去,此时已升到中天的月亮,则把周遭的景象照得一清二楚。

    士兵命令他们在大宅子与西侧花园之间的庭院下马,然后把他们赶进屋子里,通过一条长长的甬道,来到一扇沉重且打磨光亮的房门前。

    德拉弗伯爵身材瘦削,眼神朦胧,眼袋很深,而他整个人就随意地歪在这个华丽大厅中央的椅子上。一行人进门时,伯爵抬起头来看了一下,脸上挂着顺心欢畅,几乎可说是做梦一般的笑容。他的长衫是玫瑰色的,沿边和袖口都镶了银边,以突显出他的地位;不过那件长衫皱巴巴,而且也不太干净。“这几位客人是谁?”伯爵问道,他的声音含糊不清,难以听懂。

    “这几个就是您要我们去擒拿的要犯,大人。”那三指士兵解释道。

    “我有下令要把他们拿下来吗?”那伯爵的声音仍很含糊:“我竟会下这种命令,这还真是奇妙呀希望我没让你门不方便,朋友们。”

    “我们是有一点儿惊讶,如此而已。”滑溜小心翼翼地说。

    “不晓得我为什么要下这个命令。”那伯爵苦思道。“我一定有我的理由的——我做什么事都是有理由的。你们做错什么事情没有?”

    “我们从没做错过什么事,大人。”滑溜向伯爵保证道。

    “那我怎么会派人把你们拿下来?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了。”

    “我们也是这样想,大人。”滑溜说道。

    “那么,我很高兴这样就讲清楚了。”那伯爵高兴地说道:“也许我能请各位吃一顿晚饭?”

    “我们已经用过餐了,大人。”

    爵脸上显出失望的表情。“我的客人好少。”

    “也许伊笛思总管会记得您之所以要拘捕这些人的理由,大人。”那三指士兵提议道。

    “当然。”那伯爵说道:“我方才怎没想到这一点?伊笛思什么都记得。麻烦你请他马上过来。”

    “遵命,大人。”那士兵敬了个礼,然后对他的一个手下点头示意。

    众人等待时,德拉弗伯爵做梦一般地玩弄着他衣服的皱折,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过了一会儿,大厅末端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花样繁复、且随着光线变换颜色的绣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脸上充满了官能的**,并剃了个大光头。“您差人找我么,大人?”他那粗嘎的嗓声,简直像是蛇的嘶嘶声似的。

    “啊,伊笛思。”德拉弗伯爵高兴地说道:“你来了真好。”

    “能伺候您,乃是我的荣幸,大人。”那总管说着便如蛇摆动般地鞠了个躬。

    “我正在苦思,我为什么要请这几位朋友到我这儿来。”那伯爵说道:“我好像忘了,你会不会碰巧记得这其中的缘故?”

    “这是个很小的事情,大人。”伊笛思答道:“我来帮您处理就好。您需要的是休息;大人不应让自己过于疲倦,这您是知道的。”

    伯爵举手遮着脸。“你这么一提,我真觉得有一点疲倦起来了,伊笛思。也许你能帮我招待这些客人,让我休息一下。”

    “当然了,大人。”伊笛思说着又鞠了个躬。

    坐在椅子上的伯爵换了个姿势,而且几乎立刻又睡着了。

    “伯爵的健康堪虑。”伊笛思顺着情势,笑着说道:“所以这些日子他难得离开那张椅子;不如我们就挪开一点,免得惊扰到他吧”

    “我不过是个德斯尼亚生意人而已,阁下。”滑溜说道:“而这些人都是我的仆人——除了这位是我姐姐之外。这些事情,真实把我们给搞迷糊了。”

    伊笛思笑了起来,“您何必坚持这些荒谬的说辞呢,凯达王子?我知道你是谁。你们每一个人我都认识,而且你们要做什么,我也一清二楚。”

    “那你对我们所求为何,尼伊散人?”老狼大爷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听命于我的女主人,永恒的莎蜜丝拉。”伊笛思说道。

    “这么说来,那蛇女已经成为安嘉若祭司团的爪牙。”宝姨问道:“还是她屈服于力达的号令?”

    “我的女王不需屈从于任何人的号令,宝佳娜。”伊笛思轻蔑地说道。

    “真的吗?”宝姨一边的眉毛扬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么她的仆人还与戈若林人唱合,这怎么不引人揣想?”

    “我跟安嘉若祭司没有往来。”伊笛思说道:“他们在特奈隼上上下下搜捕你们,但是抓到你们的是我。”

    “找到了人,不见得就留得下来,伊笛思。”老狼大爷沉静地宣布道:“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们,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想跟你说多少,就跟你说多少,贝佳瑞斯。”

    “我想,我们大概讲够了,父亲。”宝姨说道:“我们实在没时间跟尼伊散人猜谜语,是不是?”

    “你不要轻举妄动,宝佳娜”伊笛思警告道:“你的力量,我很清楚;不过只要你一举手,我手下的兵就会把你的朋友杀光。”

    嘉瑞安感到身后有人粗鲁地把自己抓住,并伸出一把利刃,坚定地抵住了他的喉咙。

    宝姨的眼睛突然燃起怒火:“你已步入险境”

    “我想,我们用不着彼此威胁。”老狼大爷说道:“这么说来,我想你是不打算把我们交给安嘉若祭司啰?”

    “我对安嘉若祭司没有兴趣。”伊笛思说道:“女王下令,要我把你们送到悉丝荼城去见她。”

    “莎蜜丝拉对于我们所求为何?”老狼问道:“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就等你们到悉丝荼城再去问她罢。不过现下,我倒有几件事情问问你们。”

    “我想你不会得逞的。”曼杜拉仑坚定地说道:“与令人不齿的陌生人谈论私密之事,并不是我们的习惯。”

    “我想你是大错特错了,亲爱的男爵。”伊笛思冷笑地答道:“这宅子里的地牢很深,而地牢里发生的事情并不可喜;何况我又有好些仆人,他们非常高明,而且精于施展恰到好处的苦刑。”

    “尼伊散人,汝之苦刑,我一点也不害怕。”曼杜拉仑不屑地说道。

    “你当然不怕,这我早知道。恐惧需要想像力,而你们亚蓝人不够聪明,所以这方面稍有欠缺。不过呢,这苦刑会消磨你的意志,并让我的仆人得到娱乐。高明的行刑人不容易找,而且若是不让他们多联系,他们就会消沉下去。我敢说,这你一定可以谅解。等到你们都去跟行刑人见个一、两次面之后,我们再试点别的。尼伊散国举目皆是具备特殊功效的树根、叶子和奇怪的浆果;奇怪的是,大多数人宁可上拷问台,也不愿服用我的特调饮品。”伊笛思说着又笑了起来,但他的声音残酷至极,一点喜色也没有。“等我把伯爵安顿好,让他睡着之后,我们再来讨论此事;现在就先让卫兵带你们去我为各位所准备的地方罢。”

    德拉弗伯爵醒了过来,如作梦一般地四处张望。“我们的朋友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是的,大人。”伊笛思对伯爵说道。

    “那么。”那伯爵嘴边泛起模糊的微笑,说道:“再会了,亲爱的朋友们。希望你们再度光临舍下,好让我们继续方才愉快的谈论。”

    嘉瑞安被锁在一个又湿又黏的地牢里,里面弥漫着臭水沟与食物腐烂的味道;但最糟糕的,是里面暗无天日。嘉瑞安蜷缩在铁门旁边,被沉重的黑暗压得喘不过气来。地牢的一角,传来吱吱呱呱的声音;嘉瑞安马上想到老鼠,所以贴门贴得更紧了。某处有水流动的声音,嘉瑞安一听就感到口渴。

    这地牢里很暗,但是并不安静。不远处的牢房里传来铁链的铿锵声,以及人的呻吟声;更远的地方,有个邪门的笑声,那种无意识、连续不断的咯咯笑声,在黑暗中回响着;有人穿肠刺肺般地尖叫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然后又叫了一次。嘉瑞安脑海里立刻想像到,那是不堪严刑而发出来的惨叫,便怕得连连后退到黏答答的墙壁上。

    这种地方一点时间感也没有,所以嘉瑞安无从得知自己孤单害怕地在这牢房里待了多久,才听到好像是从那扇牢门上传来的细碎的刮铁声;嘉瑞安惊叫着踏过凹凸不平的地板,贴在离门最远的墙壁上。“走开”嘉瑞安叫道。

    “小声一点”滑溜悄悄地隔着门说道。

    “是你吗,滑溜?”嘉瑞安问道;他宽心得几乎落下泪来。

    “难不成你在等别人吗?”

    “你怎么脱逃出来的?”

    “现在别讲这么多。”滑溜从齿缝里迸出了这句话。“可恶的铁锈”滑溜骂道。然后他又嘟囔了两句,接着门上发出轻微的喀答声。“好了”牢房门吱吱呀呀地开了,远处火炬发出的亮光泻了进来。“来吧”滑溜悄声说道:“我们得快一点才行。”

    嘉瑞安几乎是用跑的跑出牢房。宝姨已经站在几步之外的黝暗石道里等他了,嘉瑞安一句话也没说,便向宝姨走去;宝姨严厉地看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便伸手把嘉瑞安抱住。两人都没说话。

    滑溜正在开另外一扇门,他的脸因汗水而泛光。门锁喀答一声便开了;然后希塔走了出来。“你怎么弄这么久?”希塔对滑溜问道。

    “还不都是铁锈?”滑溜低声地骂道。“锁竟然锈成这样,这些狱卒都应该抓来鞭笞一顿。”

    “你看我们能更快一点儿吗?”站在远处把风的巴瑞克回头对滑溜说道。

    “不然让你来开锁好了。”滑溜嗔道。

    “你只要尽快就行了。”宝姨说道:“现在可没那个拌嘴的闲功夫。”宝姨一边说着,一边端正地把蓝斗篷的衣褶顺了顺。

    滑溜无奈地嘟囔了两声,并着手开隔壁那扇门。

    “真有必要发表这些公开演说吗?”牢门开启后,老狼大爷一边走出来,一边清脆地问道:“你们纠缠不休,简直像一群鸭子似的。”

    “凯达王子认为门锁的状况,有必要报告给大家知道。”曼杜拉仑轻声说道。

    滑溜皱眉怒视着曼杜拉仑,然后领着众人,往天花板被熏得黑黑的走廊尽处走去。

    “请留步。”曼杜拉仑急着悄声说道:“前面有个守卫。”一个穿着肮脏皮背心的大胡子警卫,坐在地上、背靠着甬道的墙壁打呼。

    “我们能走过去,又不惊动他吗?”杜倪克屏息问道。

    “那家伙不睡上几个钟头,是不会醒过来的。”巴瑞克不怀好意地笑道。那警卫脸侧的大块青肿,算是为巴瑞克的话作了注脚。

    “照汝看,这附近还有其他警卫否?”曼杜拉仑一边问着,一边活动着他的手。

    “是有几个。”巴瑞克说道:“不过他们也睡着了。”

    “那么我们赶快出去吧”老狼提议道。

    “我们要跟伊笛思谈一谈的,不是吗?”宝姨问道。

    “何必呢?”

    “我倒想跟他谈一谈。”宝姨说道:“而且要谈得很深入。”

    “这恐怕是浪费时间。”老狼说道:“莎蜜丝拉自己想要插手管这事儿,我们只要知道这点就够了;至于她的动机,那实在引不起我多大兴趣。现在让我们安安静静地离开此地罢。”

    一行人潜身经过那个打呼的守卫,拐过一个转角,然后悄声地进入另外一条走廊。

    “他死了没?”有人大声地在一扇以大木闩挡住的门后说道;那门后透着烟雾与红光。

    “还没。”另外一人答道:“只是昏过去而已。你刚刚推那木杆的力道太大了。你应该要稳定地施压才对,要不然他们昏了过去,你又得从头来过。”

    “这比我之前想的难多了。”第一个声音抱怨道。

    “你已经很不错了。”第二个声音说道:“拷问台本来就不容易拿捏。你只要记得要稳定地施压,不要一下子大力扳动那木杆子就行了;要是你把他们的手臂,从腋窝里拔出来,那么人就会死掉了。”

    宝姨的脸僵硬起来,眼睛里闪了一下怒火;然后她做了个小手势,并轻声念了一个字。嘉瑞安的心里短暂地响起喃喃的声音。

    “你知道吗。”第一个声音微弱地说道:“我突然觉得不大舒服了。”

    “你这么一提,我也觉得怪怪的。”第二个声音应和道。“我们晚餐吃的肉,你觉得那个味道对不对?”

    “感觉上好像没什么问题。”第一个声音答道,然后停顿了好一下,说道:“我真的觉得很难过。”

    众人蹑手蹑脚地走过那个上了门闩的门,嘉瑞安刻意把头别过去,以免看到里面的情况。走廊的尽头,有个牢固的、包了铁框的橡木门;滑溜伸手探了探门把,然后说道:“是从外面锁住的。”

    那扇门的后面传来踏在石阶上的沉重脚步声、喃喃声与冷笑声。

    老狼迅速地走向附近的一扇牢房门;他手指一碰到那生锈的铁锁,铁锁便柔顺地滑开了。“大家进来。”老狼悄声说道。大家鱼贯而入,然后老狼便把牢门关上。

    “等我们得空了,我一定要跟你讨教讨教这个锁的事情。”滑溜说道。

    “你方才玩锁玩得那么愉快,我实在不想插手。”老狼露出淡淡的笑容。“现在听好,我们得在这些人发现我们的牢房空无一人、并发动全宅的人来找我们之前,就先把他们处理妥当。”

    “这没问题。”巴瑞克信心满满地说道。

    她身上的亮光黯淡下去,表明她对自己没有信心。

    “我想——人家告诉我,如果允许我们坚持下去了,无论他们有多可怕,这种武器早就拯救了我们的光圈。然而首次使用失败之后,艾尔德答应让我们去避难,条件是我们必须放弃武力,那时候多数人都已牺牲了,最后几个人非常绝望,武器又不准使用,无奈之际我们只得同意。

    “离开之前,武器的发明人给搜寻者发出警告信,说我们有武器,如果他们穷追不舍,我们就不会客气。我现在就去警告正向我们飞来的那个家伙”

    “不能去,孩子”他轻柔地闪着微光。“如果你去做那样幼稚的游戏,那只能害了你自己。应该有人教你,使用武器不是艾尔德的做法。”

    “我可没有武器,我只打算把那家伙吓跑。”

    “孩子,至少你要等到给族长之王通报之后再说。”

    “我们纽林是个自由的民族。”自豪感让她全身明亮起来。“我们也有领导,但他们不发号施令。先生,眼下那家伙已经来了,按她的计时方式,她不会给我们‘再说’的时间。我们要是让她筑窝繁殖,就无异于在自杀。”

    “不要,孩子,真的不要——”

    她不再理会他的反对,深情地与在场的朋友道了别,然后单枪匹马冲出去对付入侵者。入侵者放慢速度向她冲了过来。家里的人得到了断断续续的信号,但他们谁也不懂搜寻者的语言。快要撞到一块的时候,她也减慢速度和它擦肩而过。

    入侵者猛地转过身,向她追去。

    “伏米伦前哨站的金基妮——”家里的人听见了最后的一点信息。“——她辐射光线变化的方式表明她理解,但是——”她的声音断了一下,然后又继续传出来。“——大嘴巴,可吞下一艘战船——”

    最后的声音更加微弱,但十分尖厉。

    她身上的亮光黯淡下去,表明她对自己没有信心。

    “我想——人家告诉我,如果允许我们坚持下去了,无论他们有多可怕,这种武器早就拯救了我们的光圈。然而首次使用失败之后,艾尔德答应让我们去避难,条件是我们必须放弃武力,那时候多数人都已牺牲了,最后几个人非常绝望,武器又不准使用,无奈之际我们只得同意。

    “离开之前,武器的发明人给搜寻者发出警告信,说我们有武器,如果他们穷追不舍,我们就不会客气。我现在就去警告正向我们飞来的那个家伙”

    “不能去,孩子”他轻柔地闪着微光。“如果你去做那样幼稚的游戏,那只能害了你自己。应该有人教你,使用武器不是艾尔德的做法。”

    “我可没有武器,我只打算把那家伙吓跑。”

    “孩子,至少你要等到给族长之王通报之后再说。”

    “我们纽林是个自由的民族。”自豪感让她全身明亮起来。“我们也有领导,但他们不发号施令。先生,眼下那家伙已经来了,按她的计时方式,她不会给我们‘再说’的时间。我们要是让她筑窝繁殖,就无异于在自杀。”

    “不要,孩子,真的不要——”

    她不再理会他的反对,深情地与在场的朋友道了别,然后单枪匹马冲出去对付入侵者。入侵者放慢速度向她冲了过来。家里的人得到了断断续续的信号,但他们谁也不懂搜寻者的语言。快要撞到一块的时候,她也减慢速度和它擦肩而过。

    入侵者猛地转过身,向她追去。

    “伏米伦前哨站的金基妮——”家里的人听见了最后的一点信息。“——她辐射光线变化的方式表明她理解,但是——”她的声音断了一下,然后又继续传出来。“——大嘴巴,可吞下一艘战船——”

    最后的声音更加微弱,但十分尖厉。

    “——请族长——”

    只听金基妮一声尖叫,信息中断了。

    科万龙线单分子锌和石墨的合成纤维。韧性极佳,可最大限度拉长,因而被用作天网线电缆。未经处理的科万龙线是绝缘体,但恰当处理后,它可以变成超级导电体,在80000度高温下性能仍然稳定。科万龙线用作电线和核变原子炉的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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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1:等待

    951:等待

    众人屏息等待。

    “他们在开门了。”杜倪克悄声说道。

    “有几个人?”曼杜拉仑问道。

    “我听不出来。”

    “八个。”宝姨肯定地说道。

    瑞克指挥道:“让他们进来,我们就从他们背后扑上去。在这种地方,一、两声尖叫倒不算什么,但是我们得赶快把他们摆平就是了。”

    众人紧张地在黑暗的牢房中等待。

    “伊笛思说,如果拷问的时候,死了几个人也无所谓。”门外的其中一人说道:“唯一要留活口的,是那个老人、那个女人,和那个男孩。”

    “那我们把那个红胡子的大个子给杀了好了。”另外一人提议道:“那人一副要找麻烦的样子,而且我看他太笨了,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家伙我要定了。”巴瑞克悄声说道。

    走廊上的那几个人经过他们的牢房门口。

    “上”巴瑞克说道。

    这场打斗既迅速且狼。大伙儿蜂拥而上,扑上那些大感以外的狱卒;那些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有三人被撂倒了。有一个人惊讶地大叫,然后躲过打斗的场面,回头向石阶奔去;嘉瑞安想也不想,便在那个奔跑的人面前卧倒,然后就地一滚,卷住那人的脚,把他给绊倒;那卫兵跌倒,正要爬起来,便无力地往后软倒,原来是滑溜利落地在那人耳后踢了一脚。

    “你还好吧?”滑溜问道。

    嘉瑞安奋力地从那不省人事的守卫身下爬出来,并挣扎着站起来,但此时打斗已近尾声。杜倪克正抓着一个肥壮男子的头往墙上撞,巴瑞克则挥拳打在另外一人的脸上,曼杜拉仑扼住第三个人的咽喉,希塔则伸出双手袭击第四个人。希塔还没碰到那眼睛睁得大大的守卫,那人便尖叫一声;然后那高个子的爱力佳人一站挺,一挥拳,便以惊人的臂力把那人打在石墙上;墙上传来骨头破碎的声音,然后那人便软倒下去。

    “好一场小打斗。”巴瑞克一边摩着指节,一边说道。

    “很有趣。”希塔应和道,并任由那软倒的人滑落在地上。

    “你们那边行了没?”滑溜站在石阶上的门旁,以粗哑的嗓音问道。

    “差不多了。”巴瑞克说道。“需要帮忙吗,杜倪克?”

    杜倪克抬起那胖子的下巴,仔细地检视那人空洞的眼睛;他慎重其事地再把那狱卒的头往墙上多撞一下,然后任由那人倒在地上。

    “该走了吧?”希塔问道。

    “可以了。”巴瑞克一边答应着,一边扫视着狼的地面。

    “石阶顶的门锁已经开了。”滑溜在大家走上来的时候说道:“而门后面的大厅也空空的。宅子里的人似乎都已经入睡,但我们还是小声一点的好。”

    众人悄然地跟着滑溜走上石阶,但到了门前,滑溜停了下来。“你们在这儿等一下。”滑溜说道便消失不见,而且脚下连一点声响也没有;感觉上像是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滑溜又带着从士兵们身上取下的兵器回来了。“我在想,这些在往后还大有用处哩”

    嘉瑞安佩上系着剑的腰带,感觉上好多了。

    “走吧”滑溜说着便领着大家走到大厅的尽头,并拐过转角。

    “我想来点绿的,伊笛思。”德弗拉伯爵的声音从一扇半掩的门后传来。

    “当然了,大人。”伊笛思以粗嘎的嘶嘶声说道。

    “绿的味道很差。”德弗拉伯爵昏昏欲睡地说道:“但却可以让我作很甜美的梦;红的味道好,但梦境就差多了。”

    “不久以后,您就可以试试蓝的了,大人。”伊笛思保证道。里面响起轻微的叮咚声,以及液体倒入玻璃杯的声音。“再来是黄的,最后就可以试黑的。黑的是最帮的。”

    滑溜领着众人蹑手蹑脚地走过那扇半掩的门。最外头的那道门,在滑溜的技术下,一下子便打开了,于是大家又重新回到凉凉的月光中;他们头上繁星闪耀,空气清鲜。“我去找马儿。”希塔说道。

    “曼杜拉仑,你跟他去。”老狼说道:“我们在那儿等你们。”老狼指着暗影中的花园。希塔与曼杜拉仑消失在转角,而其他的人则跟着老狼大爷,走到环绕着伯爵宅邸的树墙的阴影下。

    众人等待着。这夜有些寒意,嘉瑞安冷得发抖。不远处传来马蹄踏在石板上的声响,然后希塔和曼杜拉仑便领着马群回来了。

    “我们得赶快”老狼大爷说道:“德拉弗一旦入睡,伊笛思就会去地牢查看,并发现我们已经逃之夭夭。大家把马牵着,我们等远离宅子一点再上马,免得人家听到蹄声。”

    众人牵着马,走过洒满月光的花园,来到草地的另一端,然后小心地上了马。

    “我们得赶快”宝姨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着伯爵的宅邸。

    “方才我们离开的时候,为大家挣到了一点时间。”滑溜笑着说道。

    “你是怎么弄的?”巴瑞克问道。

    “我去拿我们的兵器时,顺便在厨房放了一把火。”滑溜奸笑道:“这不就把他们的注意力多绊住一会儿了吗?”

    此时大宅的后面,冒出一缕黑烟。

    “非常高明。”宝姨说道;她的语调里透露出不情愿的钦慕之意。

    “过奖了,女士。”滑溜说着假惺惺地鞠了个躬。

    老狼大爷咯咯笑了起来,并领着众人以轻松的快步离开。

    一行人走远之时,大宅后面的烟雾变得更浓了;黑油油的浓烟一路往毫不在意的星斗间窜去。

    接下来这几天,一行人披星戴月地赶路,顶多只在马儿需要休息,或偶尔睡上几个钟头的时候才停下来。嘉瑞安这才发现,自己竟能在马儿放慢下来走路的时候打个盹儿,而且只要够累的话,的确是不管躺在什么地方都能睡着。有天下午,在老狼带领众人一路疾行之后,大家停下来休息时,嘉瑞安听到滑溜与老人和宝姨的讲话声;好奇心战胜了疲倦感,于是嘉瑞安振奋精神,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莎蜜丝拉为什么要介入,我还是想多知道一点。”那小个儿男子说道。

    “她是个投机分子。”老狼说道:“不管发生什么纷争,她都想从中利。”

    “这也就是说,我们不但得躲开摩戈人,还得躲开尼伊散人。”

    嘉瑞安睁开眼睛。“他们为什么把她称为‘永恒的莎蜜丝拉’?”嘉瑞安对宝姨问道:“她很老了吗?”

    姨问道:“尼伊散国的女王一律取名为莎蜜丝拉,如此而已。”

    “那你认识这个莎蜜丝拉吗?”

    “犯不着特别去认识这一个。”宝姨对嘉瑞安说道:“这些莎蜜丝拉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她们都一个长相,作风也都一样。所以只要认识一个莎蜜丝拉,就等于把她们都认识全了。”

    “她一定会对伊笛思十分失望的。”滑溜有感而发地笑着说道。

    “我想伊笛思应该早已经选了一条安静且无痛苦的出路了。”老狼说道:“莎蜜丝拉恼起来的时候,是有一点无所不用其极。”

    “这么说来,她这个人很残酷喽?”嘉瑞安问道。

    “倒也不完全是残酷。”老狼解释道:“尼伊散人崇拜的是蛇。你若把蛇惹恼了,蛇就咬你;所以说,蛇这个动物很简单,但是非常有逻辑性。一旦蛇咬了你,就不会对你怀有怨懟了。”

    “我们一定要谈蛇吗?”滑溜以痛苦的音调说道。

    “我想马儿休息够了。”希塔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我们现在可以上路了。”

    一行人再度催马疾驰,直趋奈德兰河与贺奈城而去;阳光愈来愈暖和,沿途的树木也趁着初春萌发新芽。

    闪耀的帝国首都,坐落在奈德兰河中央的岛上,而且所有的道路皆通往城里。一行人经过平原边的最后一个山脊,俯瞰着底下的肥沃河谷时,发现贺奈城大老远便可看得一清二楚,而且每过一哩,贺奈城就变得更大。这座大城全是用白色的大理石建造起来的,所以在晨光中亮的刺眼;城墙又高又厚,城墙后的高塔争相矗立。

    一道拱桥优雅地跨过奈德兰河涟漪点点的河面,连上了以青铜铸造的贺奈城北门;一队闪闪发亮的军团兵来回踱步巡逻,永恒地守卫着北门。

    滑溜理了理保守型的斗篷和无边帽,挺起胸膛,并摆出正经八百的生意脸——一换上这张脸孔,便表示滑溜正在进行内在转化,而这个德斯尼亚商人的身分,虽然只是对外宣称的幌子,但是一旦经过这个转化的过程,似乎连滑溜本人都对自己的这个身分深信不疑了。

    “您到贺奈城来做什么生意?”一名军团兵客气地问道。

    “我是波多克城来的雷达克。”滑溜答道;从那口吻听来,这活脱脱是一个一心只想做生意的人。“我有一批上好的仙达力亚毛料。”

    “那您大概会想要与中央市场的总长一谈。”那军人建议道。

    “多谢您”滑溜点了点头,然后领着众人走入大门之后宽广且拥挤的街道。

    “我在想,我最好得进宫与朗波伦一谈。”老狼大爷说道:“朗波伦家族的皇帝不好应付,不过倒是聪明过人;我应该不用花多少功夫,就能让朗波伦了解到这情势的严重性。”

    天网用科万龙线织成的“蜘蛛网”,系于地球赤道并随地球旋转,受压载部分的离心拉力支撑。压载部分延伸至100,000公里之外的太空泊位。城市、工厂、实验室以及太空防御设施像珠子一样垂直悬挂在太空天线上。升降机电缆和引力线路从赤道处分支,伸向太阳帝国在各个纬度的终端。

    他们没有死。应急灯很快就亮了,尽管有些昏暗。奎恩让敏迪把自行车弄出救生网,自己则急匆匆地赶回飞船。乔莫已经在那儿,很快克雷也来了。

    真危险那台老原子炉发动机上的超级导电线圈承受了太强的电流。只要线圈还能导电,那巨大的电流就能保住,可是一旦控制不住运行失误,线圈就会像炸弹一样炸裂。

    那几台发动机比光圈站的历史还要长,的确是在超时运转了,一个小小的分子错位就常常使其失去导电性能,每当此时,只需区区几秒钟,安全中转器就会流失掉生命赖以维持的能量。

    这一次,他们把损失降低到了最低限度。燃料也提供了备用电源,它以埋在冰雪下面的储箱中的液态氢和液态氧为燃料,从而为他们的紧急修复工作赢得了一点时间。

    “我们运气够好。”乔莫满头大汗地笑着说,脸上的太阳标记时隐时现。“2号发动机检修完毕,各项测试正常,可以开动了。”

    灯光更暗了。他增加2号发动机的电流流量,让燃料熔化。随着燃料注入泵的一阵大吼,发动机发动了。屋子里一下明亮起来。

    奎恩听见电扇转动声和人们的欢呼声,新鲜空气扑面而来。

    光圈站又活了。

    他帮助乔莫找到1号发动机中坏掉的线圈,将它剪掉,然后把从3号发动机中卸下的线圈焊接上去。发动机中的电流量稳步上升,但没有冒出一丝火花。

    “一切都好啦,我的孩子”乔莫擦擦手,快乐地冲着他笑。奎恩想怎么了,乔莫不该叫他“我的孩子”,但他没说出来。“不用惊慌,不用流汗,两台发动机都足够好啦,一切都安全啰”

    他们走出船外,外面的景象才让他觉得并非一切都安全了,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但他没说出来。

    供应飞船终于来了,还是那艘阿尔德巴伦,这次船长是特兹乌?靳赛。船着陆之前,他报告说他检测到了斯比卡号船身。和外星人相遇后,斯比卡号放慢了速度,但仍飘在过去的轨道上。它的运行路线将经过简诺特,克雷建议把它截获下来。

    “金属对我们有用,”他对卡本说,“没人给我们运金属来。”

    “废铁一堆,”老船长不同意克雷的意见。“被拆过两次了。先是外星人得到它时拆过一次,再是卡福迪奥抓住外星鸟时又拆过一次,剩下的都没用处了。”

    “总有一天,先生,总有一天会有用处的。当人们来光圈居住时就有用处了。”

    “不行,我们既不是拾废铁的,也不是来殖民的。”卡本对手下很严厉,可对克雷一向友善。“我记得,我们上这儿来只是为了保卫我们的行星和太阳帝国。”

    “光圈很大,容得下所有的人。”克雷知道怎样和他讲道理而又不激怒他。“如果外星人成了我们的朋友,也许我们可以利用重金属和他们换取空间,那时那艘飞船的金属就真的宝贵啰。”

    说着,他把星雾瓶递给卡本。

    “不要。”卡本摆摆手叫他把瓶子拿开。“你要是觉得那些硫磺石闻着舒服,就尽情享受去吧。在这冰天雪地里大家都需要某种解脱,不过我宁愿喝杯酒。”

    “喝酒吧。”克雷表情愉快地点点头。“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真的需要那艘船。我们用微型飞船就可靠近它。只要一两个人帮忙,我就可以将它拖入轨道——”

    “不行”卡本有点不耐烦了。“要是外星人想要那艘破船,就随他的便。吸你的星雾去吧,别再提在光圈建立什么新王国之类的鬼话了”

    阿尔德巴伦终于降落在为她准备的塑料软垫上。邮件搬下船后,奎恩看到了母亲的信。她仍在苏黎世,在那儿的科万实验室作研究员。

    “现在我是地球人了,”她写道,“而且很开心。”

    信中还有一张新照片,照片里她微笑着,看上去比他记忆中的母亲年轻多了,而且非常漂亮,他多么想再看到她啊。

    “奎恩乖乖,我真的很想你,”信继续道,“过去我常常梦想你能和我住在一块,可现在我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这儿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我这样讲不是要你担心我们。关于‘圣族人’那些恐怖分子,你一定听说了不少吧,但巨头有强大的安全部队,我想,在太阳帝国,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克雷只有一封信。奎恩看见他读那封信时,眼圈潮湿,脸抽搐了几下便又变得木然起来。他转过身长长地吸了一口星雾,然后把那封短信递给奎恩。

    “克雷——噢,克雷,亲爱的,”她写信的手在发抖,“告诉你这件事情真让我左右为难啊,因为我爱你们俩,你和小奎恩。把你们抛下我心如刀割,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呢——以前你常对我说这句话,现在我自己也明白了。你们俩会永远住在光圈,而我将永远住在这儿。”

    “请你——请你务必帮助奎恩理解我。”

    有了新的丈夫,名叫奥拉夫?索森。他们是在实验室认识的。

    他是位科万龙线专家,专门研究超级导电体。相片里,他们站在太阳帝国的一幢房子前面相视而笑。他留着金发,光滑红润的脸颊上太阳标记像黄月亮一般闪亮。看样子他们很幸福。奎恩想说他理解这一切,可他发涩的喉咙却让他说不出来。

    那天晚上他失眠了。母亲既然爱那个奥拉夫?索森,那他肯定是不错的了,但他还是拼命地思念着她。那封信重新点燃了他所有的渴望,让他再次想起卫星上的城市、天空网线,还有奇妙古老的地球。

    他心里愤愤不平起来。敏迪回到科多伯西之后,安全部会给她太阳标记,因为她父母都有太阳血统,他们会去给她作证。而他则被永远地抛弃了。他多么需要一位父亲啊可母亲却没有把实情告诉他。想到这儿,他禁不住对母亲有些生气,那份气恼甚至盖过了刚才对敏迪的生气。

    他很晚才起来吃早饭,克雷问他哪儿不舒服。

    “没事。”他闷声说道。“我没事。”

    克雷一定也没睡好。他那张红色颈巾上留着强烈的星雾味道,没有睫毛的双眼看上去又黑又伤心。

    奎恩一边替他难过,一边努力使自己安心呆在简诺特。现在乔莫已经让他动手操作发动机,他还学会了怎样开动,克雷和卡本仍然坚持将探照灯向茫茫黑空中照射,卡本在警惕敌人,克雷则在寻找朋友。

    阿尔德巴伦到来两周了,卸下货物,装上原子反应物质。这一次随船前来光圈站旅游的人中,有一位就是杰生?科万。

    “巨头的儿子。”克雷想起那次痛苦的经历,笑着说。“那个救了我一命的小淘气鬼,现在长大了。靳赛和卡本告诉我,他现在变得更坏了。为了避开他在太阳那边惹出的麻烦,巨头把他弄上船学习驾驶。听说,他为了一位飞行军官的妻子,居然把飞行军官给杀死了。卡本很讨厌他,叫我不要和他来往。”

    次日早晨,奎恩正在观察台观察斯比卡号残骸位置,这时卡本将杰生带进来看探测设备。奎恩忍不住转过头。

    那就是杰生?科万巨头的儿子

    只见他身穿闪亮的制服,臀部挂着激光枪,显得高大精神。他长着显眼的“罗曼诺夫”鼻子,带着满不在乎的潇洒神情。长长的赤褐色头发,八字胡也是赤褐色,小胡子修理得整整齐齐,一副不可一世的派头。奎恩从未见过有人留着胡髭,还有那块明亮的太阳标记也让他内心充满妒嫉。

    他们没有理会他,但他听见杰生在揶揄卡本。杰生闪着那双天不怕地不怕的明亮的绿眼睛,讥讽卡本居然害怕外星人,他不屑地问卡本,要是外星人真的来了,他准备怎样保护光圈站。可怜的船长被说得满脸通红,怒火中烧,但他没有发作。奎恩一旁听着,担心两人会大吵起来,正在这时,克雷走进屋来,奎恩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你个老鬼”杰生认出他来。“快从我父亲的船上滚下去。”

    他转过身再次揶揄卡本。“当时你急凶凶地要把他随垃圾扔出舱外,还记得不?”

    “这些——”卡本的声音陡地升高。“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大口吸气以平息心头怒火。“现在我们是好朋友啦”

    克雷看在眼里,于是向杰生介绍奎恩。杰生盯着看他,绿色的眼睛像猫眼一样漠然无情。奎恩立刻讨厌起杰生来,因为他那冷漠的眼神,因为他不可一世的大鼻子,还因为他对卡本公然的不友好态度。

    然而他姓科万,是巨头的继承人,拥有奎恩渴望的一切,包括那“罗曼诺夫”式的鼻子。不知怎么回事,奎恩居然请他透过望远镜去看斯比卡号。看完之后,他依旧带着那副嘲弄的口气问卡本,现在残骸上有没有外星人回去。

    “不可能,少爷。”克雷马上接话答道。“上次抓住外星鸟已有三年多了,如果外星人要去做什么,他们早就去了。”

    杰生问斯比卡号什么时候经过简诺特。

    “从现在算起41小时之后。”奎恩告诉他。“离这儿还有50万公里。”

    “我们可以上去看看吗——”

    “不行”卡本从杰生身旁走开。“绝对不行”

    杰生耸耸肩,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奎恩看见克雷迫不及待伸手去取烟雾,卡本则迫不及待想摆脱杰生。

    “去吧。”杰生不屑一顾地又耸耸肩膀,“如果他们没有时间让我——”

    他朝奎恩笑笑,这一笑改变了奎恩。杰生的不可一世变成了一股暖流。他似乎不再冷漠,那双绿眼睛好像在欢迎他走进荣耀辉煌的杰生的世界。奎恩当初的厌恶溶化成了由衷的崇拜。

    “奎恩,你愿不愿意带我四处转转?”

    “太阳科万——”他被自己的好运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了。“我愿意效劳。”

    杰生有台照相机,但他不想拍体育馆、花园和那些雪泥坑。他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直到奎恩把他带到卡帕拉号飞船。他毫不顾忌地嘲笑乔莫的英语,然而当他听说奎恩是发动机房里的助手时,他一下子来了劲头。

    “真的吗?小子,”他睁大了绿眼睛。“你真能开动核变发动机?”

    “马马虎虎。”

    他问,卡帕拉号有没有核动力微型飞船。

    “喏,放在地道的那一头。”奎恩告诉他。“放在绝缘座上,免得**器化冰。一般用来为轨道信号装置服务。”

    “它可以外出到斯比卡残骸那儿去吗?”

    “我继父曾想乘它出去把残骸拖进轨道,但卡本船长——”

    “老卡本?”杰生不屑地哼了一声。“走,咱们去瞧瞧。”

    “少爷,空气阀门是锁着的——”

    “我来开锁。”他摸摸黑皮套的激光枪。“来吧,小子。”

    他们沿地道划去。只见他的激光枪刺目地一闪;一阵浓烟之后,他拉开阀门。奎恩捂着发疼的眼睛跟他走进了小飞船。

    “真是个丑陋的废物。”他冲着那台小发动机大声吼道。“你真能开吗,小子?”

    “只要机器能转,我就能开。上次外出时,克雷就碰到了主磁铁上出的问题。他回来之后,还是我帮乔莫绕的线圈呢。”

    他惴惴不安地瞅着杰生。

    “少爷,我不想惹麻烦——”

    “听着,小子我是巨头的儿子。”杰生大笑道:“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可是,少爷,我什么都不是啊——”

    “也许现在不是。”杰生狡黠地冲他一笑。“我相信你愿意要太阳标记吧。”

    “我愿意。”奎恩禁不住承认了,声音微微颤抖。“我愿意用任何代价——”

    “说定了,小子”杰生热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你今天跟我去,我保证给你弄太阳标记。咱们飞到那艘破船去,也抓只外星鸟玩玩”

    “可是,少爷——”

    有可能得到太阳标记他声音哽塞,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他日日夜夜都在盼望挣脱简诺特的牢笼,像杰生那样精力充沛、天马行空。如果能找到父亲,就不定还能在科万大厦谋求高位——简直胡思乱想

    “我不能去。”他摇摇头。“那是在偷船啊。”

    “偷太阳帝国的船?”杰生大笑起来。“巨头是太阳帝国的最大股东。”

    “我们也不大可能找到另一个外星鸟——”

    “那没关系。”杰生耸耸肩。“我们可以对人讲,外星鸟逃走了嘛走吧,小子你要是会封阀、启锚、开动发动机——”

    杰生笑笑,这世上有什么事儿是不可能的呢?“我——”奎恩的声音又小又沙,“我会。”

    小飞船滑出泊位,飞入太空。发动机是发动起来了,可它像老卡帕拉号的发动机一样很不稳定。他只好站在机器旁,一会儿瞅瞅磁流人量,听听泵管的嘶吼,一会几查查电压,微调燃料数量,一会儿又看看飞船推力表。

    但是他也瞅空从后舱瞥了几眼简诺特。一个灰不溜秋、又破又烂的球体,远处太阳若有若无地照在上面,它夹在群星之中像个小小的墨点。看着它迅速在眼前消失,奎恩感到一阵奇怪的空洞,其中又莫名其妙地夹杂着兴奋。这个他惟一了解的世界正在变成小点,而且马上就要消隐在漫天的星球之中。失去它他也许会伤心,然而,只要有杰生这样的朋友,太阳那边眼花缭乱的世界简直就是触手可及了。或者似乎是这样——“听着,小子。”杰生懒洋洋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让他开始怀疑起自己刚才的想法。“我看你把推力表只设在l/4G,八小时到那艘破船。能不能快点?”

    “也许——”他有点犹豫。“但磁线是重绕的——”

    “加速,小子。”

    他把推力表推到1/2G,然后继续往前推,直到小灯泡闪烁起来,警告他这样干晶体管可能出错,有超导电的危险。他敏捷地把推力表往回拉了一点。预警灯熄灭了。他保持着高度警惕,既要让发动机发挥出最大潜能,又不能超出其限度。他开始喜欢起这次飞行来,更与这架勇敢的小飞船产生了难舍难分的情感。

    他甚至对杰生也心怀感激。巨头的这位潇洒儿子现在是他的同志,与他同舟共济。这是一次他渴望已久的难得的机会,飞出地道,回到太阳那边的神奇世界。一小时之后,杰生身着机器人飞行员服装,回到奎恩旁边,在内务舱里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些硬质饼干和人造果汁。他们俩一块吃起来。

    “为我们的外星人干杯”杰生举起手里蒙了一层霜雾的灯泡杯。“如果我们碰上了外星人——不过,我才不希望碰上外星人呢。”

    “如果你不希望——”奎恩冲着杰生的笑脸摇摇头,心里忽然犯起嘀咕来,不知道杰生是否真的也有自己刚才产生的那种兴奋劲儿。如果杰生已经很兴奋了,那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感到新鲜?看来,这位高大的太阳人还是让他无法理解。他鼓足勇气继续道:“——那我们来这儿干吗?”

    “你问得真是愚蠢”

    “对不起,少爷——”

    “没事,小子。”杰生笑得更加灿烂。“我猜你已找到了答案。”

    杰生停了停,微眯的绿眼睛看起来又像一只猫了。“老费尔兰多不能活一辈子,我打算接替他的位置,可接替从来都不是自动的。他之所以当选,是因为他弄了只外星鸟回去。我也需要这类东西,向七人委员会证明,我比当时的他还要强。现在明白了吧,小子?”

    奎恩点点头。他不敢说自己喜欢这件事,但当杰生讲起科万大厦和控制着大厦的“七人委员会”时,他听得津津有味。那儿的成员在残酷地竞争;那儿有贿赂、敲诈和背叛;有启示者和圣族人正掀起战争欲摧垮太阳帝国;还有谎言、特务和暗杀。

    一切的一切他都闻所未闻。他听得又专心又羡慕,什么时候他才能像杰生那样无所畏惧?这时,驾驶室的无线电话疯狂地响了起来。杰生回头去接电话。奎恩听见卡本在话筒里大喊大叫的声音。

    他没听清卡本在说什么,却听见了杰生明讥暗讽的回答。

    “关于外星鸟吗,船长?你要是害怕那破船上有外星鸟,我们将它赶跑就是了;你要是不怕,我们就给你带只回来当宠物。”

    话筒里卡本的声音更加尖厉了。

    “为我担心?不必了吧,我好着呢。”

    信号断了,但杰生仍坐在驾驶室里。独自面对着那台小引擎,奎恩心上又泛起了不安的想法。除了那点迷人的微笑,他实在说不上喜欢杰生什么地方。好好想来,杰生也并不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供应飞船不日即将启程,到时杰生肯定随船而去。尽管不经意中他曾答应过给自己弄太阳标记,但奎恩相信,杰生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而自己则还要留下来承受惨重代价:克雷会十分伤心,即使乔莫,也会为“他的孩子”感到失望。他开始感到很不舒服了。

    “她在那儿”杰生把他从沉思中唤醒。“快停船,咱们去看看”

    他们已经飞到破船旁边了。看上去它比他想像的还要小,而且残破不全,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金属空壳。多数船架已经拆散,被太阳照得明晃晃的。他怀疑,自从卡福迪奥抓住那只外星鸟以后,外星人又来光顾过这艘破船。

    “这儿不会有怪物的。”杰生把照相机对准船舱。“他们没有藏身之处。”

    “我们有太空灯,少爷。”奎恩提醒他。“只有一盏,在内务箱里。”

    “我只要照片。”

    奎恩看着他照相,看着船身慢慢旋转,看着太阳照射到每个阴暗的角落。没有外星人,只有烂铁破铜。外星人也许会来把他们需要的东西取走,但取完之后他们会返回光圈,让克雷寻不着踪影,使他想建立一个人类更美好的未来的梦想无法实现。

    “小子”杰生忽然叫起来,他的声音在狭窄的飞船里听起来十分空洞。“我看见板上的信号说氧气不足了。咱们快回去快开动发动机——越快越好”他们呆得太久了。他只好猛推推力表。红色警告灯不停地闪着,他不得不将推力表拉回到1快,小子”杰生一个劲儿地催促。“再快点否则我们就没有空气呼吸了”

    这一次他推得过猛,尽管不停回拉,但主磁铁还是热得发烫。

    终于他可以透过舷窗看见简诺特了,从一个昏暗的灰点逐渐膨胀成一个灰色的小雪球。但它膨胀得非常缓慢,他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抓时,主磁铁爆炸了。

    一股热烟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手里拖着人工灭火器,跌跌撞撞地冲到外舱透一口气,却听见杰生把空气箱撞得咚咚直响。

    他什么也看不见,但听得见发电机的轰鸣声。杰生那拖长的音调随之传来。

    “真不想抛下你,小子,不过这架救急船不适合你,我坐倒正合适。再说,我也得快点赶回去,否则靳赛一走,我就要被扔在你们这臭烘烘的冰盒里了。

    “委屈你了,小子……”

    他话音刚落,阀门嘣地关上了。

    鲁恩桑和西阳根是纽林人,姐妹俩都是研究语言学的。她们的妹妹金基妮自愿到光圈边缘守护伏米伦观测站,警惕黑色伴侣的入侵。

    事业刚刚开始,她们就来到恒星观察台研究救回的那几位行星人。在艾尔德里她们也是初来乍到,所以对这些拼命反抗的原始人产生了同情。她俩希望能帮助填平与他们的文化鸿沟。

    然而,他们进步极其缓慢,鲁恩桑逐渐失去了信心。另外,她姐姐现在负责这些行星人,她也受腻了姐姐的管辖,于是她请主任给自己重新安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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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2:笨死啦

    952:笨死啦

    “那些家伙简直笨死啦bei精ai请记住我)疯狂-打”她告诉主任“我用最自然的方式去接近他们,可那些囚犯一个个吓得直发抖,而且也毫无合作精神

    住在小光圈内缘的那些家伙倒是想与我们交谈,他们不断发出些幼稚的信号,主任你说,我们该不该回答?”

    “你们这些纽林人”他权威的口气让他闪出平和的绿光“你们还得学学艾尔德的处世原则,那就是,耐心、谨慎、平和上面已经警告,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泄露我们的身份和住址”

    “谨慎?”她急得双翅发红“我认为你们谨慎过头了他们的信号就在大张旗鼓地宣扬他们在光圈上的存在毫无疑问,他们是想与我们结成朋友”

    “也许是在给我们设下圈套,想为丢失的船只报仇?”

    “不去联系,我们永远无法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你们纽林人总爱草率行事”’“因为人生短暂啊”

    “短暂得没时间思考了吗?”主任责备她时,眼睛直闪蓝光

    “这些人是否适合艾尔德,我们还没有掌握很有说服力的证据也许他们是些血腥的暴徒,滥用科技,连他们自己也控制不住”

    “我宁愿冒那个风险”

    “如果你想冒险——”主任闪烁青蓝色光打量着她“也许你愿意去完成一项侦察任务”

    她挺直翅膀,等着下文

    “我们一直没有征请自愿者,”他告诉她“因为这项任务危险得吓人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位侦察兵一位愿意冒险去研究行星人飞船的年轻工程师——”

    “魁克史密斯”她心头掠过悲伤的阴影“我们的老朋友,我们一块研究行星人的技术”

    “说起来真惨”他那双大眼睛闪了闪“我们不曾一次要带他离开那艘飞船,他总说不急,后来我们发现大批行星人赶来,却没有时间派小艇了他肯定被俘虏了我担心他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主任没有继续讲下去

    “没关系”她说“我会努力做得好”

    “你们纽林人让我捉摸不透”她看见主任闪过一丝高兴的眼神“因为有了这种性格,你们的运气也许真的会好一些”

    “你想说,我们是原始人性格?”

    “我们崇拜的那种原始人性格”他耸耸肩,脸上闪过的尊敬之色让她惊诧不已“第一,你们乐意冒险,第二,身体上你们能够承受那些能将我们杀死的辐射、引力和大气”

    她问还有什么指示

    “靠得越近越好如果有可能,侦察一下行星人用以发射并控制他们那些破飞船的设备”

    说完,他闭上眼睛

    “再次警告你,这项工作极端危险”

    “为了开阔眼界,”她告诉他,“冒再大的危险也值得”

    生命刹是一种特效药物,太空遇险时可使人进入休眠状态它可以降低体温,减缓陈代谢进程,减少人对氧气、水、食物的需求副作用很多,有时能致人死命存活与否取决于年龄、身体状况、组织物质、药物治疗以及昏迷持续的时间在个别情况下,昏迷一年之久还能活下来

    “你打算怎么见到他?”宝姨对老狼大爷问道:“光是订个约会,就得花上好几个星期的时间;他们这些人你是知道的”

    老狼摆出了个无奈的脸色“那只好来个仪式性的拜访了”老狼一边策马穿过拥挤的人群,一边说道

    “同时对整个贺奈城的人宣布你的到来?”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我总得把特奈隼人拉到我们这边来啊我们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保持中立”

    “我可以提个建议吗?”巴瑞克问道

    “到了这个关头,什么建议我都肯听”

    “我们何不去找林奈格?”巴瑞克说道:“林奈格是吉鲁克王国派驻在贺奈城的大使;他可以直接带我们去见皇帝,不用管那些繁琐的过程”

    “这个主意倒不错”滑溜应和道:“林奈格跟宫里的关系很好,所以我们应能随即入宫,况且朗波伦对林奈格又很尊重”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才能见到这位大使”杜倪克一边说着,一边与众人闪到路旁,让一辆沉重的货车拐进小路里

    “他是我堂兄弟”巴瑞克说道:“林奈格、安斐格和我,我们小时候都是玩在一起的”那大个子巨人四下张望“他的房子应该是在第三帝**团的营区附近;我们找个人问一下好了”

    “那倒不必”滑溜说道:“那个地方我知道”

    “我早该想到的”巴瑞克笑道

    “从北市场穿过去”滑溜说到:“第三军团的营区,就在贺奈城下游那端的主要码头附近”

    “带路罢”老狼对滑溜说道:“我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贺奈城的街道似乎挤满了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人们德斯尼亚人和历瓦人,与尼伊散人和苏尔人摩肩接踵;人群里点缀着一些嘉渥奈人,而且就嘉瑞安目光所及,摩戈人的数量似乎高得不成比例宝姨与希塔并而骑,她静静地跟希塔说话,并不时以手轻轻地按住希塔拿剑的那只手;而那瘦削的爱力佳人,则是每次一看到疤脸的摩戈人,就眼冒怒火、鼻翼张

    宽广的大街两旁,尽是富丽堂皇的宅邸,这些房舍以白色大理石为面,中间是沉重的大门,大门旁通常还有佣兵站岗,而这些佣兵则以敌视的眼光扫视着路过的行人

    “帝国的首都似乎充满沉重的猜忌”曼杜拉仑有感而道“帝国果真如此畏惧邻国么?”

    “有备无患”滑溜解释道:“况且贺奈城的商人王子们,把天底下好大一部分的财富都扫进了他们的金库里;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光是这条街,就有好些人钱多得可以把大半个亚蓝国买下来”

    “亚蓝国是不能买卖的”曼杜拉仑顽固地说道

    “我亲爱的男爵,在贺奈城里一切都可以买卖”滑溜对曼杜拉仑说道:“荣誉、美德、友谊、爱情,通通待价而沽这座大城无关道德,其居民也不以道德为念,而此地唯一紧要的,就是金钱”

    “那么,我看你在这里是如鱼得水了”巴瑞克说道

    滑溜笑了“我的确喜欢贺奈城”滑溜坦承道“这里的人不做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腐化得令人耳目一”

    “滑溜,你这人真是坏”巴瑞克直截了当地说道

    “这你以前就说过了”那鼠脸的小个儿德斯尼亚男子带着假笑答道

    大使馆门前的旗竿上,飘扬着吉鲁克王国的锦旗:天蓝色为底,上面绣着白色的战舰巴瑞克略为僵硬地下了马,大步走到挡住大使馆大门的铁栅栏前“你去跟林奈格说,他的堂兄弟巴瑞克来找他了”巴瑞克对铁栅栏里面的那几个大胡子卫兵宣布道

    “我们怎么知道你真是他的堂兄弟?”其中一个卫兵粗鲁地问道

    巴瑞克几乎可说是闲适地把手身进栅栏里,一把抓住那卫兵的锁子甲,然后往前一拉,将那人重重地撞在铁栏杆上“你要不要趁着还算健康之际”巴瑞克问道:“把刚刚那句话改个词,重再问一次?”

    “请原谅小的,巴瑞克大人”那人立刻道歉:“现在凑近了点,我就认出您来了”

    “我就说你会认得”巴瑞克说道

    “我马上为您开门”那守卫提议道

    “好主意”巴瑞克说着便放开了那人的锁子甲那守卫迅地开了门,然后众人便骑马走进宽广的庭院中

    安斐格国王派驻在贺奈城皇家朝廷的大使林奈格,体态魁梧,几乎跟巴瑞克一般高大;他的胡子修剪得很短,身上则穿着特奈隼式样的蓝色长衫林奈格两阶一步地跑下台阶,然后粗地跟巴瑞克抱在一起“你这海盗”林奈格朗声吼道:“你到贺奈城来做什么?”

    “安斐格决定要入侵此地”巴瑞克玩笑道:“等我们把这里的金子和年轻女人搜刮一空,就让你放火把这里给烧了”

    林奈格的眼里闪过一时的饥渴“这可不是令他们大大不悦吗?”林奈格答道,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

    “你的胡子呢?”巴瑞克问道

    林奈格咳了一声,显得很尴尬的样子“这没什么重要的”他很快地接口道

    “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秘密的”巴瑞克指责道

    林奈格悄悄地对他堂兄弟说了几句话,看来像是非常惭愧的样子,而巴瑞克则是爆出了一声大笑“你怎么任由她做出这种事情来?”巴瑞克质问道

    “我当时醉了嘛”林奈格答道“进来罢我酒窖里存了一桶上好的麦酒”

    众人跟随着这两个巨人进了屋子,沿着一条宽广的走廊,来到一见吉鲁克风格的房间——沉重的椅子与长条椅,椅子上铺了兽皮,房间尾端的大壁炉里,烧的是整根的原木;墙上铁环里那几支涂了沥青的火把,把石壁熏得焦黑“我在这房间里比较自在”林奈格说道

    一个仆人为每人送上一大杯深棕色的麦酒,然后便静静地退下去嘉瑞安立刻举起他的大酒杯,灌了一大口苦涩的饮料,所以宝姨根本来不及明白地对嘉瑞安示意;宝姨看着嘉瑞安,没说什么话,眼里也没有任何表情

    林奈格轻松地半躺在一把手工精雕、上覆熊皮的大椅子里“你到贺奈城来,到底为的是什么?”林奈格终于问道

    “林奈格”巴瑞克正色说道:“这位是贝佳瑞斯,我敢说你一定听过他的大名了”

    吉鲁克大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他的头倾了一下“任君差遣”林奈格毕恭毕敬地说道

    “你能带我们去见朗波伦吗?”坐在火炉边长椅子上的老狼大爷问道

    “没问题”

    “那很好”老狼大爷说道:“我得跟他一谈,但我又不想为了见他一面而大费周章”

    巴瑞克一一介绍其他旅伴,而他的堂兄弟也客气地点头为礼

    “你们现在到贺奈城来,正巧碰上暗潮汹涌的时刻”林奈格在寒喧之后说道“当下特奈隼贵族,就如乌鸦齐凑在死牛身上般地群聚在本城”

    “我们在南来的路上听到一些风声”滑溜对林奈格说道:“情况真的有我们听说的那么糟吗?”

    “可能还糟”林奈格搔着耳朵说道:“改朝换代乃是千载难逢的大事;波伦家族已经掌权六百余年,所以其他家族都对这次权力的转移非常”

    “谁最有可能继承朗波伦的王位?”老狼大爷问道

    “现下看起来,佛杜城的凯杜尔大公胜算最大”林奈格答道:“看起来,凯杜尔的财力胜过他人;当然了,贺奈城的人比较有钱,但是他们有七个候选人,所以他们的财力太过分散别的家族就不大沾得上边了;波伦家族没有合适的人选,至于雷奈家族,则根本没人把他们当一回事”

    嘉瑞安小心地把他的大酒杯放在自己坐的长条椅旁边的地上麦酒尝起来苦苦的,滋味并没那么好,嘉瑞安心里多少有种被评为骗的感觉;不过他喝下去的那半杯酒,让他耳朵变得热热的,而且鼻尖有点麻木迟钝

    “我们碰到一个佛杜人,他说贺拜家族以毒药谋害政敌”

    “毒药大家都在用”林奈格露出些微不屑的神色:“只是贺拜家族用得稍微明显了一点,如此而已不过要是朗波伦明天驾崩,那么继承皇帝大位的,将是佛杜城的凯杜尔”

    老狼大爷皱起眉头“我一直都跟佛杜人处不来;这些人稍微欠缺王者的风范”

    “老皇帝还健壮得很哪”林奈格说道:“如果他再撑个一、两年,贺奈城的人选大概会缩减到剩下一个——不管幸存下来的是哪一个——那么他们就可以运用所有的金钱来营造情势了不过这些事情需要时间去酝酿;所以现在各个候选人都尽量留在城外,一举一动也都很小心,让刺客连要近他们的身都很困难”林奈格笑了起来,又举杯长饮,然后说道:“这些人真是好笑”

    “我们可以现在入宫吗?”老狼大爷问道

    “我们得先换衣服”宝姨坚定地说道

    “宝佳娜,你又来了”老狼对宝姨投以隐忍以久的脸色

    “你还是换罢,父亲”宝姨说道:“我可不会任你穿那一身破衣服入宫,让大家颜面无光”

    “我不要再穿那件袍子了”老人的语气很顽固

    “不用穿那件”宝姨说道:“那件不合适我敢说大使一定能借你一件长袍,这样你看来就不会太显眼了”

    “就听你的”老狼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投降

    众人换过衣服之后,林奈格召来一团面容严肃的吉鲁克战士作为仪队,然后在仪队的护送下,沿着贺奈城宽广的大道,朝皇宫而去嘉瑞安一方面因为这大城的富庶繁荣而看得瞠目结舌,另一方面则因为刚刚喝下的那半杯麦酒而略为晕眩;他静静地骑在滑溜身边,尽量克制自己,不要瞪着日正当中的太阳下的那些高楼大厦,与那些盛装而出、举止大度的特奈隼人而看呆了

    天网用科万龙线织成的“蜘蛛网”,系于地球赤道并随地球旋转,受压载部分的离心拉力支撑压载部分延伸至100,000公里之外的太空泊位城市、工厂、实验室以及太空防御设施像珠子一样垂直悬挂在太空天线上升降机电缆和引力线路从赤道处分支,伸向太阳帝国在各个纬度的终端

    他们没有死应急灯很快就亮了,尽管有些昏暗奎恩让敏迪把自行车弄出救生网,自己则急匆匆地赶回飞船乔莫已经在那儿,很快克雷也来了

    真危险那台老原子炉发动机上的级导电线圈承受了太强的电流只要线圈还能导电,那巨大的电流就能保住,可是一旦控制不住运行失误,线圈就会像炸弹一样炸裂

    那几台发动机比光圈站的历史还要长,的确是在时运转了,一个小小的分子错位就常常使其失去导电性能,每当此时,只需区区几秒钟,安全中转器就会流失掉生命赖以维持的能量

    这一次,他们把损失降低到了最低限度燃料也提供了备用电源,它以埋在冰雪下面的储箱中的液态氢和液态氧为燃料,从而为他们的紧急修复工作赢得了一点时间

    “我们运气够好”乔莫满头大汗地笑着说,脸上的太阳标记时隐时现“2号发动机检修完毕,各项测试正常,可以开动了”

    灯光暗了他增加2号发动机的电流流量,让燃料熔化随着燃料注入泵的一阵大吼,发动机发动了屋子里一下明亮起来

    奎恩听见电扇转动声和人们的欢呼声,鲜空气扑面而来

    光圈站又活了

    他帮助乔莫找到1号发动机中坏掉的线圈,将它剪掉,然后把从3号发动机中卸下的线圈焊接上去发动机中的电流量稳步上升,但没有冒出一丝火花

    “一切都好啦,我的孩子”乔莫擦擦手,快乐地冲着他笑奎恩想怎么了,乔莫不该叫他“我的孩子”,但他没说出来“不用惊慌,不用流汗,两台发动机都足够好啦,一切都安全啰”

    他们走出船外,外面的景象才让他觉得并非一切都安全了,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但他没说出来

    供应飞船终于来了,还是那艘阿尔德巴伦,这次船长是特兹乌?靳赛船着陆之前,他报告说他检测到了斯比卡号船身和外星人相遇后,斯比卡号放慢了度,但仍飘在过去的轨道上它的运行路线将经过简诺特,克雷建议把它截获下来

    “金属对我们有用,”他对卡本说,“没人给我们运金属来”

    “废铁一堆,”老船长不同意克雷的意见“被拆过两次了先是外星人得到它时拆过一次,再是卡福迪奥抓住外星鸟时又拆过一次,剩下的都没用处了”

    “总有一天,先生,总有一天会有用处的当人们来光圈居住时就有用处了”

    “不行,我们既不是拾废铁的,也不是来殖民的”卡本对手下很严厉,可对克雷一向友善“我记得,我们上这儿来只是为了保卫我们的行星和太阳帝国”

    “光圈很大,容得下所有的人”克雷知道怎样和他讲道理而又不激怒他“如果外星人成了我们的朋友,也许我们可以利用重金属和他们换取空间,那时那艘飞船的金属就真的宝贵啰”

    说着,他把星雾瓶递给卡本

    “不要”卡本摆摆手叫他把瓶子拿开“你要是觉得那些硫磺石闻着舒服,就尽情享受去在这冰天雪地里大家都需要某种解脱,不过我宁愿喝杯酒”

    “喝酒”克雷表情愉快地点点头“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真的需要那艘船我们用微型飞船就可靠近它只要一两个人帮忙,我就可以将它拖入轨道——”

    “不行”卡本有点不耐烦了“要是外星人想要那艘破船,就随他的便吸你的星雾去,别再提在光圈建立什么王国之类的鬼话了”

    阿尔德巴伦终于降落在为她准备的塑料软垫上邮件搬下船后,奎恩看到了母亲的信她仍在苏黎世,在那儿的科万实验室作研究员

    “现在我是地球人了,”她写道,“而且很开心”

    信中还有一张照片,照片里她微笑着,看上去比他记忆中的母亲年轻多了,而且非常漂亮,他多么想再看到她啊

    “奎恩乖乖,我真的很想你,”信继续道,“过去我常常梦想你能和我住在一块,可现在我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这儿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我这样讲不是要你担心我们关于‘圣族人’那些恐怖分子,你一定听说了不少,但巨头有强大的安全部队,我想,在太阳帝国,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克雷只有一封信奎恩看见他读那封信时,眼圈潮湿,脸抽搐了几下便又变得木然起来他转过身长长地吸了一口星雾,然后把那封短信递给奎恩

    “克雷——噢,克雷,亲爱的,”她写信的手在发抖,“告诉你这件事情真让我左右为难啊,因为我爱你们俩,你和小奎恩把你们抛下我心如刀割,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呢——以前你常对我说这句话,现在我自己也明白了你们俩会永远住在光圈,而我将永远住在这儿”

    “请你——请你务必帮助奎恩理解我”

    有了的丈夫,名叫奥拉夫?索森他们是在实验室认识的

    他是位科万龙线专家,专门研究级导电体相片里,他们站在太阳帝国的一幢房子前面相视而笑他留着金发,光滑红润的脸颊上太阳标记像黄月亮一般闪亮看样子他们很幸福奎恩想说他理解这一切,可他发涩的喉咙却让他说不出来

    那天晚上他失眠了母亲既然爱那个奥拉夫?索森,那他肯定是不错的了,但他还是拼命地思念着她那封信重点燃了他所有的渴望,让他再次想起卫星上的城市、天空网线,还有奇妙古老的地球

    他心里愤愤不平起来敏迪回到科多伯西之后,安全部会给她太阳标记,因为她父母都有太阳血统,他们会去给她作证而他则被永远地抛弃了他多么需要一位父亲啊可母亲却没有把实情告诉他想到这儿,他禁不住对母亲有些生气,那份气恼甚至盖过了刚才对敏迪的生气

    他很晚才起来吃早饭,克雷问他哪儿不舒服

    “没事”他闷声说道“我没事”

    克雷一定也没睡好他那张红色颈巾上留着强烈的星雾味道,没有睫毛的双眼看上去又黑又伤心

    奎恩一边替他难过,一边努力使自己安心呆在简诺特现在乔莫已经让他动手操作发动机,他还学会了怎样开动,克雷和卡本仍然坚持将探照灯向茫茫黑空中照射,卡本在警惕敌人,克雷则在寻找朋友

    阿尔德巴伦到来两周了,卸下货物,装上原子反应物质这一次随船前来光圈站旅游的人中,有一位就是杰生?科万

    “巨头的儿子”克雷想起那次痛苦的经历,笑着说“那个救了我一命的小淘气鬼,现在长大了靳赛和卡本告诉我,他现在变得坏了为了避开他在太阳那边惹出的麻烦,巨头把他弄上船学习驾驶听说,他为了一位飞行军官的妻子,居然把飞行军官给杀死了卡本很讨厌他,叫我不要和他来往”

    次日早晨,奎恩正在观察台观察斯比卡号残骸位置,这时卡本将杰生带进来看探测设备奎恩忍不住转过头

    那就是杰生?科万巨头的儿子

    只见他身穿闪亮的制服,臀部挂着激光枪,显得高大精神他长着显眼的“罗曼诺夫”鼻子,带着满不在乎的潇洒神情长长的赤褐色头发,八字胡也是赤褐色,小胡子修理得整整齐齐,一副不可一世的派头奎恩从未见过有人留着胡髭,还有那块明亮的太阳标记也让他内心充满妒嫉

    他们没有理会他,但他听见杰生在揶揄卡本杰生闪着那双天不怕地不怕的明亮的绿眼睛,讥讽卡本居然害怕外星人,他不屑地问卡本,要是外星人真的来了,他准备怎样保护光圈站可怜的船长被说得满脸通红,怒火中烧,但他没有发作奎恩一旁听着,担心两人会大吵起来,正在这时,克雷走进屋来,奎恩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你个老鬼”杰生认出他来“快从我父亲的船上滚下去”

    他转过身再次揶揄卡本“当时你急凶凶地要把他随垃圾扔出舱外,还记得不?”

    “这些——”卡本的声音陡地升高“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大口吸气以平息心头怒火“现在我们是好朋友啦”

    克雷看在眼里,于是向杰生介绍奎恩杰生盯着看他,绿色的眼睛像猫眼一样漠然无情奎恩立刻讨厌起杰生来,因为他那冷漠的眼神,因为他不可一世的大鼻子,还因为他对卡本公然的不友好态度

    然而他姓科万,是巨头的继承人,拥有奎恩渴望的一切,包括那“罗曼诺夫”式的鼻子不知怎么回事,奎恩居然请他透过望远镜去看斯比卡号看完之后,他依旧带着那副嘲弄的口气问卡本,现在残骸上有没有外星人回去

    “不可能,少爷”克雷马上接话答道“上次抓住外星鸟已有三年多了,如果外星人要去做什么,他们早就去了”

    杰生问斯比卡号什么时候经过简诺特

    “从现在算起41小时之后”奎恩告诉他“离这儿还有50万公里”

    “我们可以上去看看吗——”

    “不行”卡本从杰生身旁走开“绝对不行”

    杰生耸耸肩,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奎恩看见克雷迫不及待伸手去取烟雾,卡本则迫不及待想摆脱杰生

    “去”杰生不屑一顾地又耸耸肩膀,“如果他们没有时间让我——”

    他朝奎恩笑笑,这一笑改变了奎恩杰生的不可一世变成了一股暖流他似乎不再冷漠,那双绿眼睛好像在欢迎他走进荣耀辉煌的杰生的世界奎恩当初的厌恶溶化成了由衷的崇拜

    “奎恩,你愿不愿意带我四处转转?”

    “太阳科万——”他被自己的好运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了“我愿意效劳”

    杰生有台照相机,但他不想拍体育馆、花园和那些雪泥坑他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直到奎恩把他带到卡帕拉号飞船他毫不顾忌地嘲笑乔莫的英语,然而当他听说奎恩是发动机房里的助手时,他一下子来了劲头

    “真的吗?小子,”他睁大了绿眼睛“你真能开动核变发动机?”

    “马马虎虎”

    他问,卡帕拉号有没有核动力微型飞船

    “喏,放在地道的那一头”奎恩告诉他“放在绝缘座上,免得化冰一般用来为轨道信号装置服务”

    “它可以外出到斯比卡残骸那儿去吗?”

    “我继父曾想乘它出去把残骸拖进轨道,但卡本船长——”

    “老卡本?”杰生不屑地哼了一声“走,咱们去瞧瞧”

    “少爷,空气阀门是锁着的——”

    “我来开锁”他摸摸黑皮套的激光枪“来,小子”

    他们沿地道划去只见他的激光枪刺目地一闪;一阵浓烟之后,他拉开阀门奎恩捂着发疼的眼睛跟他走进了小飞船

    “真是个丑陋的废物”他冲着那台小发动机大声吼道“你真能开吗,小子?”

    “只要机器能转,我就能开上次外出时,克雷就碰到了主磁铁上出的问题他回来之后,还是我帮乔莫绕的线圈呢”

    他惴惴不安地瞅着杰生

    “少爷,我不想惹麻烦——”

    “听着,小子我是巨头的儿子”杰生大笑道:“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可是,少爷,我什么都不是啊——”

    “也许现在不是”杰生狡黠地冲他一笑“我相信你愿意要太阳标记”

    “我愿意”奎恩禁不住承认了,声音微微颤抖“我愿意用任何代价——”

    “说定了,小子”杰生热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你今天跟我去,我保证给你弄太阳标记咱们飞到那艘破船去,也抓只外星鸟玩玩”

    “可是,少爷——”

    有可能得到太阳标记他声音哽塞,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他日日夜夜都在盼望挣脱简诺特的牢笼,像杰生那样精力充沛、天马行空如果能找到父亲,就不定还能在科万大厦谋求高位——简直胡思乱想

    “我不能去”他摇摇头“那是在偷船啊”

    “偷太阳帝国的船?”杰生大笑起来“巨头是太阳帝国的最大股东”

    “我们也不大可能找到另一个外星鸟——”

    “那没关系”杰生耸耸肩“我们可以对人讲,外星鸟逃走了嘛走,小子你要是会封阀、启锚、开动发动”

    杰生笑笑,这世上有什么事儿是不可能的呢?“我——”奎恩的声音又小又沙,“我会”

    小飞船滑出泊位,飞入太空发动动起来了,可它像老卡帕拉号的发动机一样很不稳定他只好站在机器旁,一会儿瞅瞅磁流人量,听听泵管的嘶吼,一会几查查电压,微调燃料数量,一会儿又看看飞船推力表

    但是他也瞅空从后舱瞥了几眼简诺特一个灰不溜秋、又破又烂的球体,远处太阳若有若无地照在上面,它夹在群星之中像个小小的墨点看着它迅在眼前消失,奎恩感到一阵奇怪的空洞,其中又莫名其妙地夹杂着兴奋这个他惟一了解的世界正在变成小点,而且马上就要消隐在漫天的星球之中失去它他也许会伤心,然而,只要有杰生这样的朋友,太阳那边眼花缭乱的世界简直就是触手可及了或者似乎是这样——“听着,小子”杰生懒洋洋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让他开始怀疑起自己刚才的想法“我看你把推力表只设在l4G,八小时到那艘破船能不能快点?”

    “也许——”他有点犹豫“但磁线是重绕的——”

    “加,小子”

    他把推力表推到12G,然后继续往前推,直到小灯闪烁起来,警告他这样干晶体管可能出错,有导电的危险他敏捷地把推力表往回拉了一点预警灯熄灭了他保持着高度警惕,既要让发动机发挥出最大潜能,又不能出其限度他开始喜欢起这次飞行来,与这架勇敢的小飞船产生了难舍难分的情感

    他甚至对杰生也心怀感激巨头的这位潇洒儿子现在是他的同志,与他同舟共济这是一次他渴望已久的难得的机会,飞出地道,回到太阳那边的神奇世界一小时之后,杰生身着机器人飞行员服装,回到奎恩旁边,在内务舱里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些硬质饼干和人造果汁他们俩一块吃起来

    “为我们的外星人干杯”杰生举起手里蒙了一层霜雾的灯杯“如果我们碰上了外星人——不过,我才不希望碰上外星人呢”

    “如果你不希望——”奎恩冲着杰生的笑脸摇摇头,心里忽然犯起嘀咕来,不知道杰生是否真的也有自己刚才产生的那种兴奋劲儿如果杰生已经很兴奋了,那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感到鲜?看来,这位高大的太阳人还是让他无法理解他鼓足勇气继续道:“——那我们来这儿干吗?”

    帝国的皇宫坐落于贺奈城中央高起的山丘上皇宫不是单一一幢建筑,而是许许多多大小不等的房子所组成的建筑群;每幢建筑都是以大理石建造,周围环绕着花园与草地,并有罗列的丝柏树,提供了凉爽的树荫;整个建筑群以高墙围起,墙顶间隔一定距离,立了一尊尊的雕像皇宫门口的军官兵认出这位吉鲁克王国的大使,所以立刻将皇帝的内侍大臣请了来;这位内侍大臣头发灰白,身穿绿色的长衫

    “我需要与朗波伦见上一面,墨林大人”林奈格对内侍大臣说道:“此事至为紧要”

    此时众人都已下马,站在皇宫门里的大理石内庭里等着.

    随风飘952:笨死啦正文

953:使者

    953:使者

    “当然了,林奈格大人。”那灰发男子答应道:“皇帝陛下总是乐于见到安斐格国王的私人代表。可惜的是,陛下刚刚才安歇;不过我可以在今天下去找个时间,让你与陛下见个面——最迟不超过明天早上。”

    “这事儿等不得,墨林。”林奈格说道:“我们得马上跟皇帝见个面;你还是把他叫醒吧”

    墨林大人显得很惊讶。“这事情不会那么急吧?”墨林轻轻驳道。

    “恐怕就有这么急。”林奈格说道。

    墨林一边一一审视众人,一边噘着嘴沉思。

    “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墨林,若非要事,我绝不会轻出此言。”林奈格说道。

    墨林叹了一口气。“我相信你的,林奈格。好罢,请随我来。您的士兵请在这儿等着。”

    林奈格对他的护卫比了一下手势,然后众人便跟着墨林大人穿过宽广的庭院,踏上了一条环绕着屋舍而建的游廊。

    “陛下近来如何?”林奈格在众人沿着有遮荫的游廊走上前去的时候问道。

    “陛下健康依旧。”墨林答道:“不过最近他的脾气越来越差;这也难怪,波伦家族的人大批大批地辞去要职,返回波伦城。”

    “在目前的情势之下,这个做法似乎最为明智。”林奈格说道:“我在想,这次王位继承,莫非会引起相当数字的伤亡。”

    “也许吧。”墨林应和道:“但是陛下仍难免有些丧气,因为他自己的族人竟弃他而去。”墨林在一道大理石拱门之前停了下来;这门前站的那两名挺立不动的军团兵,胸前的护甲都描金绘银的。“烦请各位把兵器留在这里。陛下对这些东西很是敏感——我想这道理各位了解的。”墨林说道。

    “当然了。”林奈格说着,便把长衫下的宽刃剑解下来,靠在墙上。

    众人也跟着林奈格的榜样做了,而墨林看到滑溜从身上三个不同的地方,各掏出一把匕首的时候,眼睛里闪着惊讶——大开眼界——内侍大臣的手指比着密语。

    ——有备无患——滑溜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墨林大人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后领着众人走进拱门,进入花园里。花园里的草地修剪地整整齐齐,间歇点缀着流水淙淙的喷泉;玫瑰花从经过精心剪枝,看来树龄甚老的果树正冒出新芽,几乎已经准备好在春暖之际迸出一树的花朵;麻雀群则为了树枝上的筑巢地点而啾啾吵嚷不已。嘉瑞安和其他人随着墨林,沿着蜿蜒的大理石走道,往花园中心而去。

    特奈隼皇帝朗波伦十三世,是个小个儿的老者;他头上秃得厉害,身穿金色的长衫。葡萄藤已开始抽芽,朗波伦歪在藤架下的大椅子里,正在喂着一支停在椅子扶手上的金丝雀吃种子。那皇帝有着像鸟般小而弯的鼻子,那明亮的眼里,则透着深究质问的眼神。“我说过我不要人来打扰的,墨林。”原本逗着金丝雀的皇帝抬起头来,以不耐的口气说道。

    “千万个抱歉,陛下。”墨林大人一边解释着,一边深深地鞠了个躬。“林奈格大人,吉鲁克王国大使,希望向陛下禀报一件至为重要之事;林奈格大人让我相信,这件事情一点儿都不能等。”

    皇帝以锐利的眼光看着林奈格;他的眼神狡诈,几乎可说是恶意。“看得出来,你的胡子已经开始长出来了,林奈格。”

    林奈格的脸慢慢地红了起来。“我早该想到,陛下应该已得知我个人小小的不幸事件。”

    “贺奈城发生的大小事情,我通通都知道,林奈格大人。”皇帝断然地说道。“虽然我的亲戚们纷纷像老鼠逃离失火的房子一般地逃走,但是我身边还有几个信心坚强的人。你是怎么了,竟去招惹嘉渥奈女人?我本以为你们爱隆人瞧不起安古拉克人的。”

    林奈格怪声怪调地咳了一声,然后很快地看了宝姨一眼。“这是闹着玩儿的,陛下。”林奈格说道:“我本想羞辱嘉渥奈大使——何况他太太又是个标致的美人儿。我怎想到她会在床下暗藏了一把剪刀呢”

    “你知道吧,她把你的胡子摆在一个小金盒里。”那皇帝笑道:“然后向她所有的朋友现宝。”

    “那个女人真是邪恶啊”

    “这些人是谁?”那皇帝一边问着,一边扬起指头,指着站在草地上,略比林奈格大使后缩一步的众人。

    “我堂兄弟巴瑞克和几个朋友。”林奈格说道:“其实是他们需要跟陛下见上一面。”

    “崔翰封邑伯爵?”那皇帝问道:“您到贺奈城来做什么?”

    “只是路过,陛下。”巴瑞克说着便鞠了个躬。

    朗波伦以锐利的眼光逐一打量每一个人,看来他是初次见到大家。“而这位应该是德斯尼亚的凯达王子。”朗波伦说道:“上回他离开贺奈城的时候,走得很匆忙;我记得当时他是在巡回马戏班子里走钢索卖艺,然后他就那么一跳,抢在警察赶来之前跑掉了。”

    滑溜也客气地鞠了个躬。

    “还有爱力佳的希塔。”那皇帝继续说道:“也就是想要支手将索尔摩戈国的人口大举消减下来的那个人。”

    希塔微微首致意。

    “墨林。”那皇帝尖刻地质问道:“你怎么让一群爱隆人进来了?我不喜欢爱隆人。”

    “这事至关重要,陛下。”墨林惶恐地答道。

    “还有一个亚蓝人?”那皇帝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曼杜拉仑。“说得确实一点,应该是佛闵波人。”朗波伦的眼睛眯了起来:“从我听过的描述看来,他不是别人,正是曼杜城男爵本人。”

    曼杜拉仑的行礼既优雅且繁复。“陛下眼光实在锐利,竟无须提示,就能看出我们的身分。”

    “但并不是你们每一个人我都认得出来。”那皇帝说道:“我就认不得那个年轻人,到底是仙达人,还是历瓦人?”

    嘉瑞安的心砰砰跳。巴瑞克曾经跟他说过,嘉瑞安是哪里人虽看不出来,但最像是历瓦人,不过这段偶然际遇下的评语,早因为接下来发生的许多事情而被嘉瑞安遗忘了;现在这位似乎有股奇怪能力,能够看透事物真相的特奈隼皇帝,又说他是历瓦人。嘉瑞安很快地朝宝姨瞄了一眼,但是她好像把整个心思都用来审视玫瑰花从里的花苞了。

    “这位仙达人是杜倪克。”老狼大爷说道:“他是个铁匠,在仙达力亚,人们把有学问的匠人,看成是近乎贵族一般的人物。那年轻人是我孙子,名叫嘉瑞安。”

    那皇帝抬眼看着老人。“感觉上,我似乎应该认出你来;你有一股——”朗波伦停下来沉思。

    此时停在椅子扶手上的那支金丝雀,突然开始放声歌唱;金丝雀跃入空中,直接朝宝姨飞去。宝姨伸出手指,那金丝雀便停上去,然后侧着头,忘我地歌唱,好像牠小小的心满溢着仰慕似的。宝姨正色地听着那金丝雀的歌唱;她穿了一件深蓝色、缀满了繁复蕾丝的衣裙,外面套着貂皮斗篷。

    “那是我的金丝雀,你在干什么?”

    “倾听。”宝姨说道。

    “你是怎么让牠唱起歌来的?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想办法诱牠唱歌。”

    “你没正经把它当一回事。”

    “这女人是谁?”皇帝问道。

    “我女儿,宝佳娜。”老狼大爷说道:“她对鸟儿的感知特别敏锐。”

    那皇帝突然大笑,笑声里带着毫不隐讳的猜忌与怀疑。“噢,别了吧你该不会指望我相信这一套吧?”

    老狼神色严肃地看着朗波伦。“你真的确定你不认识我么,朗波伦?”老狼温和地问道;老狼穿着林奈格借他的淡绿色长衫,看来很像特奈隼人——不过像归像,却又不怎么真切。

    “你们装扮得很高明。”那皇帝说道:“你看来像你那个角色,她看来也像她那个角色,不过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把那些神仙故事给丢掉了。”

    “真可惜。我敢说,从彼时起,你的人生就变得有点空洞。”老狼环顾周遭修剪整齐的花园,以及园里的众侍仆、喷泉,和隐身在花床各处站岗的皇帝贴身卫兵。“即使有一这一切,朗波伦,没有惊奇的人生,仍是贫乏且走味的。”老狼的声音有一点悲伤。“我想,你像是放弃了太多东西了。”

    “墨林。”朗波伦断然吩咐道:“去把札力尔找来。我们马上就把这事给讲个清楚。”

    “我可以把我的金丝雀要回来了吗?”朗波伦带着愁容对宝姨问道。

    “当然。”宝姨穿过草地,往大椅子而去,她走得很慢,以免惊扰到正唱得起劲的小鸟儿。

    “有时侯我会想,不晓得它们的歌里,都唱了些什么?”朗波伦说道。

    “现在它正在跟我诉说它学会飞那一天的故事。”宝姨说道:“学会飞翔,对鸟儿来说可是一件大事。”宝姨伸出手,于是那金丝雀便跳到朗波伦的手指上,嘴里仍不断地唱着歌,明亮的眼睛则直盯着朗波伦的脸庞。

    “讲得真有诗意。”那小个儿老人笑了起来,眼光眺望着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喷泉池。“但我恐怕没时间玩这个了。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屏息等我咽气;他们似乎以为,我能够为特奈隼国做的最伟大的事情,就是现在立刻死去,而且有的人还千辛万苦地想助我一臂之力;光是上个星期,我们就在宫里抓到四名刺客。而波伦人,我自己家族的人,,则弃我而去,害我差点不够人手来管理皇宫,更不够人手来治理帝国。啊,札力尔来了。”

    一个眉毛稀疏、穿着绣有神秘图案的红长衫的削瘦男子,快步穿过草地,然后深深地向国王鞠了个躬。“您差人找我吗,陛下?”

    “我听说这位女子是法师宝佳娜。”那皇帝说道:“而那老人则是贝佳瑞斯。札力尔,你好好地看一看,他们是否真为其人。”

    “贝佳瑞斯与宝佳娜?”那眉毛稀疏的男子嘲弄道。“您一定不是认真的吧,陛下那是神话故事里的人物,世上是没有这种人的。”

    “你看吧”那皇帝对宝姨说道:“根本就没有你这个人;这可是权威中的权威说的。札力尔本身是会魔法的,你知道吧”

    “真的吗?”

    “他是顶尖的一流巫师。”皇帝对宝姨说道:“当然了,他的把戏靠的就是手巧,因为法术云云的毕竟只是个噱头而已,不过他倒很讨我欢心——而且他把他那一套看得很认真。你可以进行了,札力尔,不过你可别像往常那样弄出很臭的味道。”

    “根本不必,陛下。”札力尔直截了当地说道:“如果他们真的是哪门子的法师的话,我是马上就会认出来的。我们有特别的沟通方式,您是知道的。”

    宝姨看着那个巫师,一边眉毛扬了起来。“我想你应该要看清楚一点。”宝姨劝道:“有时侯难免会看漏了。”然后她做了个几乎看不出来的手势,而嘉瑞安也好像听到微弱的风吹声。

    那巫师眼睛发直,瞪着眼前的空气,接着他的眼睛开始突出来,脸则变得像死人一样苍白;然后他突然跪下去,趴在地上,仿佛脚被人切断了似的。“原谅我,宝佳娜女士”札力尔粗嘎地叫道。

    “这一招应该是要让我看了印象深刻的。”那皇帝说道:“不过我以前就看过心智被他人政府的事情,何况札力尔的心智本来就不怎么强。”

    “你愈说愈走调了,朗波伦。”宝姨不耐烦地说道。

    “你应该要相信她的,你知道吧”那支金丝雀以尖声的细小声调说道:“我一下子就认出她来了——当然了,我们的感知力,比你们这些在地上爬的东西还强——你们为什么要在地上爬?我敢说,只要你肯试一下,你一定也飞得起来。还有,我希望你不要再吃那么多大蒜了——你口臭得很严重呢”

    “嘘,好了。”宝姨温和地对那金丝雀说道:“你可以回头再跟他说这个。”

    那皇帝抖得很厉害,而且他望着那金丝雀的眼神非常害怕,好像那鸟儿是条蛇似的。

    “我们何不假装我们都相信,宝佳娜和我就是我们自称的那两个人物呢?”老狼提议道:“我们可以花一整天的时间,说服你相信我们的身分,不过我们实在没有那么多时间。我有话跟你说,而且这些事情非常重要——无论我到底是谁。”

    “我想,这我可以接受。”郎波伦答道,他仍在发抖,并瞪着现在已经缄口不语的金丝雀。

    老狼大爷把两手背到背后,眺望着一群在附近的树上争吵不已的麻雀。“去年初秋。”老狼开始说道:“叛道逆贼力达,偷偷潜进了历瓦王大殿,偷走了雅杜圣石。”

    “他什么?”朗波伦追问道,并一下子坐直了。“怎么偷的?”

    “这还不晓得。”老狼答道:“也许我可以在抓到他之后,跟他问个清楚。不过,我敢说你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这是当然。”那皇帝说道。

    “爱隆人和仙达力亚人正悄悄地准备打仗,”老狼对皇帝说道。

    “打仗?”皇帝以震惊的语气问道:“跟谁打仗?”

    “当然是跟安古拉克人。”

    “力达跟安古拉克人有什么关系?说不定是力达自己想要圣石,不是吗?”

    “你这人的确没那么简单。”宝姨评道。

    “你忘形了,女士。”朗波伦严厉地说道。“现在力达在哪里?”

    “他大约在两个星期之前路过贺奈城。”老狼答道:“如果我没能把他挡住,而让他跨过边界,溜进了安古拉克人的国度里,那么爱隆人就会挥军前进了。”

    “你问得真是愚蠢”

    “对不起,少爷——”

    “没事,小子。”杰生笑得更加灿烂。“我猜你已找到了答案。”

    杰生停了停,微眯的绿眼睛看起来又像一只猫了。“老费尔兰多不能活一辈子,我打算接替他的位置,可接替从来都不是自动的。他之所以当选,是因为他弄了只外星鸟回去。我也需要这类东西,向七人委员会证明,我比当时的他还要强。现在明白了吧,小子?”

    奎恩点点头。他不敢说自己喜欢这件事,但当杰生讲起科万大厦和控制着大厦的“七人委员会”时,他听得津津有味。那儿的成员在残酷地竞争;那儿有贿赂、敲诈和背叛;有启示者和圣族人正掀起战争欲摧垮太阳帝国;还有谎言、特务和暗杀。

    一切的一切他都闻所未闻。他听得又专心又羡慕,什么时候他才能像杰生那样无所畏惧?这时,驾驶室的无线电话疯狂地响了起来。杰生回头去接电话。奎恩听见卡本在话筒里大喊大叫的声音。

    他没听清卡本在说什么,却听见了杰生明讥暗讽的回答。

    “关于外星鸟吗,船长?你要是害怕那破船上有外星鸟,我们将它赶跑就是了;你要是不怕,我们就给你带只回来当宠物。”

    话筒里卡本的声音更加尖厉了。

    “为我担心?不必了吧,我好着呢。”

    信号断了,但杰生仍坐在驾驶室里。独自面对着那台小引擎,奎恩心上又泛起了不安的想法。除了那点迷人的微笑,他实在说不上喜欢杰生什么地方。好好想来,杰生也并不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供应飞船不日即将启程,到时杰生肯定随船而去。尽管不经意中他曾答应过给自己弄太阳标记,但奎恩相信,杰生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而自己则还要留下来承受惨重代价:克雷会十分伤心,即使乔莫,也会为“他的孩子”感到失望。他开始感到很不舒服了。

    “她在那儿”杰生把他从沉思中唤醒。“快停船,咱们去看看”

    他们已经飞到破船旁边了。看上去它比他想像的还要小,而且残破不全,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金属空壳。多数船架已经拆散,被太阳照得明晃晃的。他怀疑,自从卡福迪奥抓住那只外星鸟以后,外星人又来光顾过这艘破船。

    “这儿不会有怪物的。”杰生把照相机对准船舱。“他们没有藏身之处。”

    “我们有太空灯,少爷。”奎恩提醒他。“只有一盏,在内务箱里。”

    “我只要照片。”

    奎恩看着他照相,看着船身慢慢旋转,看着太阳照射到每个阴暗的角落。没有外星人,只有烂铁破铜。外星人也许会来把他们需要的东西取走,但取完之后他们会返回光圈,让克雷寻不着踪影,使他想建立一个人类更美好的未来的梦想无法实现。

    “小子”杰生忽然叫起来,他的声音在狭窄的飞船里听起来十分空洞。“我看见板上的信号说氧气不足了。咱们快回去快开动发动机——越快越好”他们呆得太久了。他只好猛推推力表。红色警告灯不停地闪着,他不得不将推力表拉回到1快,小子”杰生一个劲儿地催促。“再快点否则我们就没有空气呼吸了”

    这一次他推得过猛,尽管不停回拉,但主磁铁还是热得发烫。

    终于他可以透过舷窗看见简诺特了,从一个昏暗的灰点逐渐膨胀成一个灰色的小雪球。但它膨胀得非常缓慢,他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抓时,主磁铁爆炸了。

    一股热烟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手里拖着人工灭火器,跌跌撞撞地冲到外舱透一口气,却听见杰生把空气箱撞得咚咚直响。

    他什么也看不见,但听得见发电机的轰鸣声。杰生那拖长的音调随之传来。

    “真不想抛下你,小子,不过这架救急船不适合你,我坐倒正合适。再说,我也得快点赶回去,否则靳赛一走,我就要被扔在你们这臭烘烘的冰盒里了。

    “委屈你了,小子……”

    他话音刚落,阀门嘣地关上了。

    鲁恩桑和西阳根是纽林人,姐妹俩都是研究语言学的。她们的妹妹金基妮自愿到光圈边缘守护伏米伦观测站,警惕黑色伴侣的入侵。

    事业刚刚开始,她们就来到恒星观察台研究救回的那几位行星人。在艾尔德里她们也是初来乍到,所以对这些拼命反抗的原始人产生了同情。她俩希望能帮助填平与他们的文化鸿沟。

    然而,他们进步极其缓慢,鲁恩桑逐渐失去了信心。另外,她姐姐现在负责这些行星人,她也受腻了姐姐的管辖,于是她请主任给自己重新安排工作。

    “那些家伙简直笨死啦。”她告诉主任。“我用最自然的方式去接近他们,可那些囚犯一个个吓得直发抖,而且也毫无合作精神。

    住在小光圈内缘的那些家伙倒是想与我们交谈,他们不断发出些幼稚的信号,主任你说,我们该不该回答?”

    “你们这些纽林人。”他权威的口气让他闪出平和的绿光。“你们还得学学艾尔德的处世原则,那就是,耐心、谨慎、平和。上面已经警告,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泄露我们的身份和住址。”

    “谨慎?”她急得双翅发红。“我认为你们谨慎过头了。他们的信号就在大张旗鼓地宣扬他们在光圈上的存在。毫无疑问,他们是想与我们结成朋友。”

    “也许是在给我们设下圈套,想为丢失的船只报仇吧?”

    “不去联系,我们永远无法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你们纽林人总爱草率行事。”’“因为人生短暂啊。”

    “短暂得没时间思考了吗?”主任责备她时,眼睛直闪蓝光。

    “这些人是否适合艾尔德,我们还没有掌握很有说服力的证据。也许他们是些血腥的暴徒,滥用科技,连他们自己也控制不住。”

    “我宁愿冒那个风险。”

    “如果你想冒险——”主任闪烁青蓝色光打量着她。“也许你愿意去完成一项侦察任务。”

    她挺直翅膀,等着下文。

    “我们一直没有征请自愿者,”他告诉她。“因为这项任务危险得吓人。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位侦察兵。一位愿意冒险去研究行星人飞船的年轻工程师——”

    “魁克史密斯。”她心头掠过悲伤的阴影。“我们的老朋友,我们一块研究行星人的技术。”

    “说起来真惨。”他那双大眼睛闪了闪。“我们不曾一次要带他离开那艘飞船,他总说不急,后来我们发现大批行星人赶来,却没有时间派小艇了。他肯定被俘虏了。我担心他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主任没有继续讲下去。

    “没关系。”她说。“我会努力做得更好。”

    “你们纽林人让我捉摸不透。”她看见主任闪过一丝高兴的眼神。“因为有了这种性格,你们的运气也许真的会好一些。”

    “你想说,我们是原始人性格?”

    “我们崇拜的那种原始人性格。”他耸耸肩,脸上闪过的尊敬之色让她惊诧不已。“第一,你们乐意冒险,第二,身体上你们能够承受那些能将我们杀死的辐射、引力和大气。”

    她问还有什么指示。

    “靠得越近越好。如果有可能,侦察一下行星人用以发射并控制他们那些破飞船的设备。”

    说完,他闭上眼睛。

    “再次警告你,这项工作极端危险。”

    “为了开阔眼界,”她告诉他,“冒再大的危险也值得”

    生命刹是一种特效药物,太空遇险时可使人进入休眠状态。它可以降低体温,减缓新陈代谢进程,减少人对氧气、水、食物的需求。副作用很多,有时能致人死命。存活与否取决于年龄、身体状况、组织物质、药物治疗以及昏迷持续的时间。在个别情况下,昏迷一年之久还能活下来。

    奎恩在灼热的浓烟里拼命大口吸气,烫伤的手四处乱摸。他扯下滚烫的主磁铁,挂上备用绕线磁铁。测试之后,电流有了,但超荷灯又闪了起来。显微晶体管阻碍了电流。他只好回拉推力器,一下、两下,直到推力器微弱得让他感觉不到。他跌跌撞撞地冲进驾驶室,眨巴着被泪水蒙住的眼睛,在控制屏上找到了一个模糊的灰点——那准是简诺特。他无法看清具体数字,但他知道距离还远,推力器太弱,而空气又太污浊。他乱摸乱按,终于将那个遥远的灰点纳入到了飞行目标。之后他摸进内务舱,寻找生命刹——悠悠醒来时,他已经躺在光圈站医院的塑料帐篷里。他胳膊有如针扎,脑袋咚咚直响,眼睛也痛得厉害。他昏睡,醒来,又昏睡,后来他闻到一股刺鼻的星雾味道,这才发现克雷坐在自己身边。

    “该死的傻蛋”他喉咙仍在作痛。“我是个傻瓜,我偷用了小飞船。对不起,克雷,真对不起——”

    “别说话。”克雷耸耸肩,看上去并不十分生气。“你能活着回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你朋友杰生告诉我们,你已经死了。”

    “怎么会——”他疼得连呼吸都很困难。“怎么会——”

    “放松点,孩子,”克雷笑着说,“不要讲话,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把你从船里弄下来时我就知道,我也曾用过生命刹呢。不过,恩吉尔护士说,你很快就会没事的。”

    他等着下文,心里隐约轻松了些。

    “杰生没有管你。”克雷告诉他。“他一个人乘坐救急船转来,正好赶上启程回去的飞船。他吹得简直神乎其神,说他目睹了一个躲在破船里面的外星人,说外星人的激光照到你们的小飞船后,他才发现,说破船都给烧毁了。

    “他还说,那外星人把你杀死了。”

    他闭着眼睛,仿佛看见杰生毫无表情的笑脸,听见他懒洋洋居高临下的音调。

    “委屈你了,小子。”

    “他永远都那么狡猾”克雷松开捏紧的拳头,吸了一口星雾。

    “可我们只得听他讲。他说他想救你,后来带着耀眼激光的外星人爬出了破船;他说他加足推力器马力,躲在飞船的背后,这才得以脱身——”

    “胡说八道——”他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根本没有外星人——”

    “科万人从不说谎。”克雷的声音里明显带着讥讽。“但我们的望远镜没有得到任何激光战斗的信息,小飞船没有任何激光的痕迹,你身上也没有。此时此地,我们都知道他在撒谎,但回到太阳那边,有谁知道呢?”

    他痛苦地呻吟着,问敏迪?兹恩的情况。

    “走啦,和家人一起走了。我到泊位给他们送行时,听见敏迪问杰生出了什么事,当杰生告诉她你已经死了,她大哭起来。”

    克雷耸耸肩,斜眼看着他。

    “认命吧,这是我们家乡的口头禅。命运不好哇,孩子。我一直看着你和敏迪,猜得出你对她的感情,但你最好把她忘掉。她长得越来越可人,可她不属于你。”也许,她属于杰生?这个想法令他痛苦不堪。不用说相对杰生而言,她太小了——然而,杰生会这样想么?无论如何,在飞往太阳那边的漫长旅途中,她周围都是些像杰生那样的太阳族,他们会令她痴迷,就像他自己一样。

    他知道,他应该将一切忘掉。可是当克雷离开后,他在迷迷糊糊中等着恩吉尔来护理他时,他想起有一天,她第一次告诉他,她必须和父母一起回家。

    那时,克雷已经为他和敏迪做了两对翅膀,他们俩在体育馆宽阔的空间里一起飞翔。简诺特引力很小,他们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玩得开心极了。忽然他看见敏迪脸色不对,就问她怎么回事。

    她装出高兴的样子把原因告诉了他。

    “妈妈答应我,当我们回——回家以后,她要送给我一件重要的生日礼物。”她声音微微颤抖。他见她咬紧嘴唇,她一伤心就咬嘴唇。“那就是,我自己的太阳标记”

    “我希望你留下来……”

    当然她还太小,不可能一个人留下来。除此之外,她又说她父母希望她有机会发展。而光圈站的男孩无论在文化方面、事业方面或其它任何方面都没有机会发展,这是她母亲讲的。

    他们顶着微寒直往上飞,两个人在上面飘浮很久。她的脸庞和头发散发出一种奇特的花香。当他询问时,她大笑起来,说自己偷用了母亲一瓶昂贵的野木香水,因为她想让他闻着清香。香味很快消失在刺鼻的塑料、氨气之中。体育馆向来很冷,因为它为整个光圈站冷却空气。他们叉手飘飞,只偶尔腾出手来拍拍翅膀,谈起了过去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

    “我们见面那天,”他故意逗她。“你说过,你不喜欢我。”

    “噢,奎恩,如果我真的——”

    她想笑,却颤抖着哭出声来。奎恩把她拉进怀中,他们接吻了。她信誓旦旦说长大以后她一定再回来;他则轻言细语,说只要可能,他将追随她到太阳那边。如今躺在氧气篷里,他仿佛看见她还在自己怀里,那么温暖,那么有力,那么美妙,仿佛闻到那野木清香夹杂在氨气里面,仿佛尝到他们咸咸的眼泪。

    绵绵思绪之中,他担心自己再也见不着她了。只有杰生?科万帮他,他才能踏上前往太阳那边的路途。迷糊中他努力不去想自己匆匆忙忙犯下的错误,但杰生却不停地走进他的梦中,他拿着诱人的太阳标记,仿佛拿着一块闪亮的金币,给了他,但马上又抢回去。

    恩吉尔护士不断往他血液中注入消毒药剂,慢慢将生命刹逼出体外。不久,他头脑清醒了,也能从床上坐起来了,于是她搀扶他下地走路。克雷也过来给他打气。卡本来调查情况时,还在担心破船上真的挤满了外星人。

    “狗*养的”当最后确信从来就没有什么怪物时,这位胖子船长毫不掩饰他对杰生的厌恶。“他现在滚回家,对巨头撒谎去了。”

    “难道你不能和太阳那边通话,告诉他们真相?”

    “那又有什么用?”卡本耸耸肩。“巨头宠爱儿子,他才不要真相呢。”

    终于出院了。奎恩一方面想忘记对杰生的痛恨,一方面想摆脱屈辱的阴影,于是他回到教室听课,到发动机房和乔莫一起值班。

    克雷有时间也让他去圆顶观察台教他使用发动机。探测灯仍在工作着。

    “输入兹恩的联络码,”克雷道,“发出交谈的邀请。”

    奎恩听得直皱眉头。

    “那些家伙有能耐抓住斯比卡号,而且很好奇地把它拆开,我们知道他们就在附近。他们收到了我们的信号,也读懂了,但就是不给回音。”

    “害怕我们?”

    “有可能。”克雷耸耸肩。“他们一定已经猜到我们对那个外星鸟的所作所为。也许——”他伸手去拿星雾。“谁知道他们是什么?谁知道他们怎样看待我们?也许按他们的时空观念,他们可以花上一百年甚至一千年来观察我们。”

    阿尔德巴伦又来了,带给克雷一封信。他读完之后,盯着星雾狠看了一会,再把信读了一遍。然后,他目光严峻地把信递给奎恩:“你母亲写的。”

    她写道,她和奥拉夫仍然在科万实验室上班。奥拉夫埋头搞他的超导体研究,而她自己研究完外星鸟之后,现在教些课程,同时开始了一项新的研究,那就是太阳人和地球人之间日渐显现的基因差异。

    “从杰生?科万那儿听到奎恩的死讯,”她写道,“我万分痛苦。”

    读到这里,奎恩内心一阵发冷。“把他一个人抛在那么遥远的地方,我一直都心有不安。我常希望,无论如何我得想办法让他来太阳这边。”

    他双手颤抖,愤怒的泪水夺眶而出,沾湿了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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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4:打仗

    954:打仗

    “而且亚蓝人会与他们同一战线。/./(**:**手打)”曼杜拉仑坚定的说道:“科儒多林国王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他们会令天下决裂。”那皇帝警告道。

    “也许吧”老狼坦承:“不过我们绝不能让力达带着圣石去找索烈魔。”

    “我会马上派出大使。”朗波伦说道:“这事可得趁着还没闹到不可收拾之前先疏散一下。”

    “这有点迟了。”巴瑞克说道:“现在安斐格和别的人,可没那个心情跟特奈隼人来那套行礼如仪的外交细节。”

    “你的人在北方的名声不大好,陛下。”滑溜指出:“他们手边好像总是写了好几份贸易协定在那里等着,以便随时派上用场;这也就难怪,每次特奈隼人一调停什么纷争,别人就增添许多损失。说真的,我们可没法再多承受贵国的好意了。”

    一片云飘过太阳之前,笼在云影里的花园,突然冷洌了起来。

    “这也太小题大作了。”那皇帝斥道:“为了那一快平凡无奇的石头,爱隆人跟安古拉克人已经闹了几千年;你们两边一直在等待机会大打出手,现在可有现成借口了。这么说罢,你们请自便。只要我还在位就别想我们特奈隼会淌这趟浑水。”

    “你不可能置身事外的,朗波伦。”宝姨说道。

    “怎么不能?圣石跟我一点儿干系也没有。你们尽管去厮杀得片甲不留吧,如果这样才能了了你们的心意的话。等到这一切都过去了,特奈隼国还好好地在这里呢”

    “这可不见得吧”老狼对皇帝说道:“现在你们国内的摩戈人多如过江之鲫;他们若要扳倒你,可不用花上一个星期。”

    “他们是诚实的商人,而且做的是诚实的生意。”

    “摩戈人不做诚实的生意。”宝姨说道:“每一个出现在特奈隼国的摩戈人,都是因为奉了安古拉克祭司团总祭司的命令才来的。”

    “夸大其词”朗波伦顽固地说道:“全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你跟你父亲对安古拉克人恨之入骨,但是时代已经变了。”

    “不过索尔摩戈国到现在还是听凭拉克索尔城来控制。”老狼说道:“而拉克索尔城则由杜奇科做主。在你眼里,来自拉克戈司卡城的商人看来也许彬彬有礼,但是只要杜奇科一吹哨子,他们全都会跳起来,而那杜奇科乃是索烈魔的门人。”

    “索烈魔已经死了。”

    “真的吗?”宝姨说道:“你看过他的坟墓了吗?你曾经开过他的坟,看过他的尸骨了吗?”

    “治理这么大的帝国,,需要庞大的花费。”那皇帝说道:“所以我需要摩戈人带进来的收入。我在拉克戈司卡城和南篷车道沿线都布了眼线,所以摩戈人若是对我起了歹念,我一定知道。只是我有一点怀疑,这一切莫非是同师们兄弟睨墙所致?你们这些人,自有你们自己的动机,但我可不会让你们把我的帝国拿来当成权力斗争的工具。”

    “那么,要是安古拉克人赢了呢?”宝姨问道:“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应付索烈魔?”

    “我不怕索烈魔。”

    “你跟他交过手吗?”老狼问道。

    “显然没有。听着,贝佳瑞斯,你们父女两人从头到尾都对特奈隼国不太友善;佛闵波大战之后,你们就把我们当成败战的敌人一般地对待。你们的消息很有趣,我也会以适当的角度来考虑这些事情。但是特奈隼的国策,并不是由爱隆人的偏见来主导。我们的经济非常倚重南蓬车道沿线的贸易,而我也不会碰巧因为你们讨厌摩戈人,就弄得帝国国内鸡飞狗跳。”

    “你还真是个愚人。”老狼坦率地说道。

    “抱持这种想法的人之多,多到会让你们一跳。”那皇帝说道:“也许你们跟下一任皇帝会聊得比较投缘。如果继任的是佛杜人或是贺奈人,那你们还可以贿赂他哩,不过我们波伦人是不收贿赂的。”

    “也不接受劝言。”宝姨补了一句。

    “我们只接受适合我们的劝言,宝佳娜女士。”朗波伦说道。

    “我想,我们在这儿能做的事都做了。”老狼决定要离去了。

    这时花园后面一扇青铜铸的门砰地一声打开,然后一名火红头发、个子娇小的小女生旋风一般地走出来,眼睛里冒着怒火。嘉瑞安一开始以为她是个女童,等她走近些之后,才发现她年纪没那么小;虽然她的各自很矮,不过她穿的那件短下摆的无袖绿色长袍,显出她的身躯已经近乎成熟。嘉瑞安一看到她,就油然升起一股特殊的惊讶感,就好像――虽又不完全像――他认识她似的。她的头发精心地烫成繁复的卷子,并披散在肩膀上和背后,而她的发色则是嘉瑞安前所未见的熠熠深红色,仿佛这头发在发光似的;她的皮肤是金黄色的,而且在她从门口的树荫下穿过去的时候泛着绿意。她正在即将暴怒出来的边缘。”“为什么把我当成犯人关在这里面?”她劈头就对皇帝问道。

    “你在说什么?”朗波伦问道。

    “军团的人竟不让我离开皇宫一步”

    “噢。”那皇帝说道:“那个呀”

    “没错,就是那个。”

    “他们是听我的命令行事,瑟娜。”那皇帝对她说道。

    “他们也这么说。那你叫他们让开呀”

    “不行。”

    “不行?”那女孩以不可置信的语调说道:“不行?”她的声音又攀高了好几个音阶。“你说不行是什么意思?”

    “现在你到外面去太危险了。”皇帝试着安抚她。

    “胡说八道”她断然说道。“你害怕自己的影子,但我可不想因此而困在这无聊的宫里。我要上市场去买东西。”

    “派人去买。”

    “我不想派人去买”她对皇帝喉道:“我要自己去买。”

    “这个嘛,你不能出去。”皇帝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应该用这个时间来上课学习。”

    “我不想上课。”那女孩叫道:“吉博司笨死了,又枯燥,我会闷出病来。我不想学历史,也不想学政治,也不想学别的。今天下午我只想出去遛q遛q。”

    “很抱歉。”

    “求求你嘛,父亲”那女孩柔声祈求道;然后她的小小的指头儿勾住了金色长衫的一角,开始绞扭起来。“拜托你嘛”她垂着长长的睫毛,低头看着皇帝的眼光,柔得可以把石头融化掉。

    “绝对不行。”皇帝说着,并转头看着她。“我的命令就是命令。你不准离开皇宫一步。”

    “我恨你”那女孩儿哭道,然后便哭着跑开了。

    “我女儿。”那皇帝几乎是歉然地说道。“有个这样的小孩是什么感觉,你们一定想像不到。”

    “噢,这个我晓得”老狼说着便瞄了宝姨一眼。

    宝姨回瞪老狼,眼神很是挑衅。“继续说呀,父亲。”宝姨对老狼说道:“我想你不说是不会痛快了。”

    老狼耸耸肩。“算了算了”

    朗波伦看着老狼父女俩,好像在动什么念头。“我突然想到,我们可以打个商量。”朗波伦说着,眼睛眯了起来。

    “你有什么打算?”老狼问道。

    “你在爱隆人眼里,具有一定的权威。”那皇帝暗示道。

    “是有那么一点点啦”老狼小心地答道。

    “佛闵波盟约里,有个条款格外荒谬;不过我敢说,如果由你来开口的话,他们一定肯答应让这个条款不了了之。”

    “哪个条款?”

    “瑟琳娜实在没有必要远行到历瓦国的,是不是?我是波伦王朝的最后一任皇帝,等我死了,瑟琳娜就不再是皇家公主了;依我看来,在这个情况下,那个条款对她其实并不适用。况且那个规定也荒唐至极;历瓦王的后裔早在一千三百年以前就没了,所以新郎根本就不会在大殿上现身迎娶瑟琳娜。再说,你也知道,现在特奈隼国内非常危险。瑟琳娜再过一年左右,就满十六岁了,而且那个日子大家都知道;如果我送她去历瓦国的话,那么帝国境内的刺客,至少有一半会潜伏在王宫各出入大门附近,等着她跨出门。我是宁可不要去冒这个风险的。如果你们想得清楚,愿意跟爱隆人说一声,那我也许会在摩戈人的事情上稍微让步一下――像是限制摩戈人入境的数目,封闭某些区域之类的事情。”

    “不,朗波伦。”宝姨开门见山地说道:“瑟琳娜一定要去历瓦国;佛闵波盟约之是个形式而已,这点你到现在都还想不透?如果你女儿注定就是要成为历瓦王的新娘,那么无论天下的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止她在指定的那一天,出现在历瓦王大殿上。关于摩戈人的事情,我父亲只是给你忠告,那是为你自己好,听不听在你;至于你往后要做什么抉择,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我看,我们的话差不多都说尽了嘛”那皇帝冷淡地宣布道。

    这时两个看来很重要的官员走进花园来,跟墨林大人说了几句话。

    “陛下。”那灰发的内侍大臣恭敬地说道:“商务大臣想要禀告陛下,他刚与戈斯卡城来的贸易代表达成了上乘的通商协定;他并且说,索尔摩戈国来的绅士们极有雅量。”

    “非常好。”朗波伦说着对老狼大爷投以意味深长的一眼。

    “拉克戈斯卡城来的代表团,希望能在临走以前,向陛下致意。”

    “务必请他们前来。”那皇帝说道:“我就在这儿接见他们。”

    墨林点点头,并对站在门口的那两个官员点了个头;那两个官员随即转身对外面的人说了一句话,然后门便打开了。

    五个摩戈人走进花园来。他们穿着连兜帽的长袍,不过兜帽都已拉到背后;他们长袍的前摆并未完全遮掩住,所以长袍下的锁子甲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最前面的那个摩戈人比其他人略高一些,而且他的衣着也显示他是代表团的首领。嘉瑞安看着那个自己已经认识了一辈子的疤脸宿敌时,心里突然涌出了大叠影像与片段的记忆;嘉瑞安与那宿敌之间那无言且隐匿的联系,对嘉瑞安施以奇怪的拉扯劲道――这个摩戈人,就是艾夏拉克。

    有个什么东西扫过了嘉瑞安的心灵,不过那只是拉拉看的力道,与那摩戈人在爱隆城里,安斐格国王宫里那灰黯的走道上,以狂暴得了拉扯嘉瑞安的情形大不相同。嘉瑞安长袍底下的避邪银盘变得非常冰冷,但同时又像是燃烧起来似的。

    “陛下。”艾夏拉克说着,便带着冷淡的笑容大步向前:“能够得见陛下的尊容,实在荣幸。”艾夏拉克鞠了个躬,身上的锁子甲叮咚响。

    巴瑞克稳稳地抓住了希塔的右手手臂,而曼杜拉仑则移过去拉住希塔的左臂。

    “能够再度见到你,我实在太高兴了,可敬的艾夏拉克。”皇帝说道:“我刚听说通商协定已经谈好了。”

    “对双方皆有利,陛下。”

    “这样最好不过。”朗波伦应和道。

    “仅代表摩戈人之王陶乌嘉向您致意。”艾夏拉克说道:“我王热切期待,索尔摩戈国与特奈隼国之间的关系能够日益加强;我王希望,有一天他能与帝国的皇帝以兄弟相称。”

    “我们很敬重陶乌嘉的和平意愿,与传奇性的智慧。”那皇帝志得意满地笑道。

    艾夏拉克四下环顾,他的黑眼睛眯了起来。“啊,安巴尔”艾夏拉克对滑溜说道:“自从上次我们在大林城,敏庚的店里见面之后,你的财富似乎增加了不少。”

    滑溜摊开双手,作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众神仁慈――至少大部分的神都如此。”

    艾夏拉克笑了一下。

    “你们认识?”那皇帝有点惊讶地问道。

    “我们见过面,陛下。”滑溜坦承道。

    “在另外一个国家。”艾夏拉克补充道。然后他直视着老狼。“贝佳瑞斯。”艾夏拉克礼貌地问道,并点了个头。

    “詹达尔。”老狼答道。

    “你气色很不错。”

    “谢谢你。”

    “看起来,我竟是唯一的局外人哩”那皇帝说道。

    “詹达尔跟我已经认识很久了。”老狼大爷对皇帝说道;接着老狼对那摩戈人一瞥,眼里闪过一抹不怀好意的神情。“看得出来,你已经努力克服了上次的微恙。”

    艾夏拉克的脸色显得有些惊扰,然后他立刻看了看自己落在草地上的影子,好像要确认一下似的。

    “那艘破船上还有外星人的消息令人难以置信,外星人袭击了杰生和奎恩――这更是不可思议。至少我这么想,因为我们见过的外星鸟似乎根本无法伤人。

    “兹恩夫妇遇上了麻烦。他们好像在船员上和杰生吵过架,我想,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责备杰生对奎恩的死负责任,另一方面也因为杰生对他们十几岁的女儿表现了过多的关心。

    “返回实验室后,奥雷利娅开了新闻发布会,她通报了在简诺特上的工作情况,并呼吁增加资金继续与外星人联络。她认为外星人可以成为我们的朋友,而且非常不理智地对杰生关于外星人攻击人类的说法提出了疑问。

    “她和蒂肯虽然没被正式逮捕,但安全部已将他们扣押审讯。

    目前审讯仍在进行之中――我想,你应该记得安全部是干什么的,他们的女儿现住在她姑父家里。她姑父与地球人做生意,发了大财。”

    奎恩找到卡本,恳求允许他给母亲通话,告诉她,自己还活着。

    “算了吧,”船长不悦地咕哝道。“那怎么行呢。你知道激光通信网络不能用于私事。如果你不怕招惹审查官和科万人,你写封信就行了。”

    他给母亲写了封信,之后又开始给敏迪写信,但他心里没底,敏迪是否还记得他。他还惦记着想办法回到太阳那边与她见面――然而这种想法是多么荒谬他把信撕碎,他应该忘记她呀。

    光圈站女人虽然不多,但还是有几个。莉雷丝?恩吉尔,也就是医院那个轻手轻脚的护士,几个月来一直和敏迪在他梦中交替出现,但站上来了位新医生后,她就和新医生结了婚。

    还有就是多罗蕾丝?德拉。

    多罗蕾丝是位漂亮的金发女郎,头发又直又长,金灿灿的,有如她脸上的太阳标记。她的工作是管理计算机和规划园子里的作物耕种。有时她还自编自唱哀伤的歌曲,都是悲惨的小调,唱的是从前爱上巨头的那些女人的不幸遭遇。

    十六岁起,他开始和多罗蕾丝一起在体育馆做事。他把为敏迪制作的翅膀给了她,听她唱她那些歌曲。体育馆外,她沙哑的嗓音并不好听,但在馆内,从弯弯曲曲的墙上返回的回音把她的歌声变成了绕梁的呜咽,不知为什么就点燃了他心里的旧梦:只要他能够去太阳那边,他就能找到自己在太阳帝国的父亲并且拥有灿烂的前途

    一天深夜在花园的供应房里,在塑料植物叶片的簇拥下,在刺鼻的氨肥气味中,她教了他如何做*。那个月几乎每天深夜,他们都去那里,黑暗中胶在一块,弄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他几乎忘记了敏迪,但后来有一天她告诉他他们必须到此为止,因为她决定嫁给乔莫了。

    他顿时目瞪口呆,既恨她,甚至也恨乔莫。忽然敏迪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于是他去上课,去观察台帮克雷(现在他可以一个人在发动机房值班了),尽一切可能学习新东西,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仍想着敏迪,想着太阳那边。

    终于,阿尔德巴伦又回来了,这次只晚了两个月。他惴惴不安地等着信件。有一封母亲来的信。他撕开信封,一眼就看见崭新相片里的母亲,她和另一个女人一起站在陌生的地球公园里。地下的草坪像地毯,只是绿得不行,还有一棵神奇的大树直冲蓝天。和她一起的那个女人――是敏迪

    为了不致弄错,他又看了看相片。敏迪比记忆中更高了、更瘦了,黑发也更长了,散落着飘在风中。她脸上的青春痘没了,显得有些严肃,还带着忧伤的神情。“奎恩――我的乖乖”母亲写道。

    “听说你死了,我们多难受啊。特别是你朋友敏迪,她比我和奥拉夫还难受呢。她现在是一名学生,住在苏黎世,做一些具体的研究,同时努力忘记一次可怕的经历――”

    安全部工作人员喊他名字,又扔给他一封信。是敏迪歪歪斜斜的字迹。他喉咙发痛,赶快打开信封。信的开头显得很快乐。

    “亲爱的奎恩,你母亲刚把你的信转交给我。得知你没事,我太高兴了――现在我的手仍在发抖,所以我的信一定让你读来费劲了吧。我一切安好。我在实验室,听你母亲的课程,同时兼职她的研究助手。

    “然而,两年前――”

    写到这儿,信换了一种墨水。

    “我得给你讲一件糟糕的事儿了,奎恩。可怕得很,即使现在也不堪回首。我父母――”

    后面一个字给涂了,他看不清。

    “他们的麻烦始于飞往科多伯西的飞船上和杰生?科万吵了一架。他们明知道和杰生争执是不明智的,可母亲就是不相信外星人能袭击微型飞船。着陆之后,安全部就扣押了他们。

    “这里面有太阳帝国政治的原因。科万家族和陈氏家族素有不和。有人指控母亲进行的外星人研究应和了启示者的说法,即太阳人有魔鬼血缘,于是母亲必须作出解释。

    “父母被扣安全部期间,我住在阿兹特卡的姑父家中。姑父总是忙碌,但他待我比姑母待我还好。当父母终获自由时,他们来地球这边度假。他们需要这样一个假期。那场灾害把他们折磨得够呛,而且也毁了他们的事业。

    “我到苏黎世和他们一起,他们在太阳帝国有自己的土地。这时他们刚刚学会滑雪。他们说滑雪很好玩,就像在简诺特体育馆里飞翔一样,他们要我也学滑雪。

    “当然,关于圣族人恐怖分子,我们也听说了不少,但那个地区一向都很安全。我们从未想过会有危险,直到有一天大雪滑坡,气车不能开了。突然一群人带着毒气枪冲上车来,把车上每个人都打昏过去。等醒来一看,我父母双双不见了。‘他们被绑架了――太可怕了,奎恩’“安全部也无能为力。他们用飞机和坦克封锁一切道路,但他们谁也没法。几周以后,我们收到了赎金通知单。

    “太阳帝国从来不付赎金――他们是那样讲的――但姑父不知从哪里得到了父母被藏之地的消息。最后父母找到了――死了。安全部的人不让我去看父母。他们的尸体藏在一个山洞里,在那儿他们受尽了折磨,最后被捆起来,在饥寒交迫中死去的凶手没有抓到,至今还逍遥法外。

    “这事儿太可怕了,奎恩。回到姑父家住了好几个月,我才缓过神来。后来,姑父就把我送到实验室和你母亲一起。你母亲真是个好人,我也喜欢这儿劳累的工作。

    “我并没有忘记那件事,那件事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有时我还做噩梦,梦见那些戴面具的恶人爬上汽车,猛击母亲脸上的太阳标记,骂她是撒旦婆娘。

    “好吓人啊

    “我讨厌,奎恩,讨厌太阳这边的一切。我多么希望能回到你身边啊。当然这不现实,也是不可能的。供应船说不清楚要隔多少年才上去一回,我甚至不敢肯定,供应船还会不会去――”

    又换了墨水。

    “奎恩――”信上沾了一团墨迹。“我一直在想我们的事,想得很多。我知道太阳这边的生活正在改变我。我猜,你也一样在改变。当初离开你,我十分难过,特别当听说你死了我真是悲痛欲绝。但是照目前这种情况――”

    又一团墨迹。

    “我们最好忘记对方,忘记得越彻底越好,好让我们重新生活――尽管我们一起曾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尽管我们都不愿忘记那段时光。写信跟你说再见让我伤心,因为我仍深爱着你,但再见吧,亲爱的奎恩。”随后是用另一种墨水写的附注。“为了我们俩的缘故,不要回信。你会明白其中原因的。”

    他不明白其中原因,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晨早饭时,克雷从星雾中抬起头,表情严肃地眨眨眼睛,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说:“真难为你啦,孩子。不过敏迪说得对,她适合在那儿生活。你应该替她惋惜,替整个太阳那边惋惜。太阳那边恶臭腐烂,科万人和启示者还在为一堆烂肉打个不停呢”

    奎恩一个劲儿地摇头。

    “现实点,孩子科万人判你死刑,你就死定了,他们绝不出尔反尔,你要是给敏迪写信,就会给她惹麻烦,甚至还会连累你母亲。”

    奎恩一个寒噤,心底里羡慕克雷可以在星雾中找到安慰。

    “要是你想做梦,”克雷接着说道。“就梦想一下我们光圈的未来吧。这儿有成百上千的雪球,每找到一个,我们就在上面发展人类,我们建立起来的新世界之间相隔十万八千里,即使太阳人和圣族人想来霸占,想来摧毁,他们也办不到’’克雷扬起味道很浓的手掌,直盯着他。

    “想想吧,孩子。”

    他点点头,不带一丝喜悦之色。“我祝你好运――”

    “别做梦了”克雷发火道。“你去不了那儿,难道杰生没把你教训够吗?”

    “他骗了我,那份耻辱我至今铭记在心。只是无论何时,无论以何种方式,我一定要去那边。”

    “你要是去过那儿――”克雷摇摇头,然后吸一口星雾。“那儿是空中的丛林,科万家族和陈氏家族就像丛林中的两只老虎。如果你向往那种地方,孩子――你就是个傻蛋。”

    “就算我是傻蛋――我还是要”

    阿尔德巴伦再一次延误了,这次是因为途中发动机出了故障。

    在新船长麦加利?孟恩的指挥下,它终于上来了,那时奎恩已年近20岁。他急不可耐地等着信件下来。只有一封信,是母亲写来的,敏迪没有写信。

    这本在意料之中,但他仍然失望得心口发疼。

    “我们仍住在科万实验室。”母亲写道。“这些天来我很少看见奥拉夫,他太忙了。他们正在做一件工程巨大而又保密的事情。他连谈谈都不行。”

    他一目十行,焦急地寻找有关敏迪的消息。

    “姓兹恩的那个女孩子已离开一年多了。回她姑父那儿去了。

    她已经长大,非常可爱,非常能干。本来她是可以在行星科学方面有所成就的。当和她谈起你的时候,她说她要过一种崭新的生活、但她没有具体说明是什么生活。现在我已没有她的消息,只听到一则新闻报导说她姑姑被杀害了。”

    孟恩即将启程返回太阳那边的前夜,奎恩和克雷一起值班。简诺特没有黎明;太阳从近处的地平线猛地升起来之前,简诺特的天空总是黑黢黢的。快下班时,观察台仍是漆黑一片,只有各种仪器在闪动红光。四周寒冷而寂静。他检查完仪器,把探测器设在“自动”档上,然后向外望去,看见阿尔德巴伦周围仍有灯光。人们还在往上装反应物质。当阿尔德巴伦起飞时,他困乏得几乎睡着了。

    一阵警铃将他从梦中惊醒。蜂音器发出刺耳的响声,信号灯闪烁不停。打印机也哗啦哗啦地活动起来。克雷早已弯腰等在那儿了。他站立良久,表情专注,出奇地平静,然后转过身来。

    “有东西来了。”他说得很轻,但奎恩能够感觉到他内心的激动。“我不知道是什么。”

    “是反光吗?”

    “不是,不是来自我们发出的光束……”

    克雷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他转身凝望着望远镜指向的无边夜空,似乎想看出点别的东西来。

    “是什么……”

    “是一股股激光。非常微弱,像探测信号那样跳动――但不像我们的信号。”克雷弯下腰看着打印出来的东西。过了好久他才抬起头来。借着闪烁的红光,奎恩可以看见他怪怪的表情。“有人――有什么东西正在远处探望咱们。”

    距她新找到的窝还很远的地方,女王遇见了一个光圈雪团,足够填满她空空如也的肚子了。她隐约嗅到一丝热度,这说明那雪团里有她梦寐以求的金属食物。这一下她再也受不了肚里那饥饿的痛苦滋味了,转身想将它一口吞掉。

    雪球里一只小摇蚊猛地冲出,朝她飞来,让她吃了一惊。那东西小得可怜,却很明亮,也有令她垂涎的热度。她饿得眼冒金星,掉头朝它飞去。忽然那东西吱吱的叫声让她停了下来。起初声音很微弱,而且很令她蹊跷,因为那东西说的话她居然听得懂。

    “――我警告你飞远点我们是纽林人。这儿是我们的光圈边缘,我们管它叫纽玛琪。我在此代表纽林人和艾尔德郑重声明,这颗核星及其周围的世界是我们的我警告你飞开,离我们远点,因为我们――”

    她轻蔑地大叫一声,淹没了那东西难听的吱吱声,但很快它又说开了。

    “我们认识你,你出生之地曾经也是我们的。你们在那儿筑窝时我们还打过仗。只是你们数量太多,而且凶残无比,我们才输给了你们,但是我们也从失败中学到了经验。我们发明了一种武器。

    如果使用了那种武器,我们本可以将你们赶走。

    “但是我们没那样做,却到了这里,因为艾尔德的朋友们不准我们大肆杀戮。我们听了他们的话,离乡背井,把一切都让给了你们。但我们带来了武器,所以我们警告你不要穷追不舍――”

    小摇蚊往一旁飞去,她一个猛扑想抓住它。

    “走开”它疯狂地尖叫道。“不准你进入我们的新光圈。”

    这小侏儒居然如此无礼,她气得七窍生烟。这时,她回忆起了这些小摇蚊的故事,那是她母亲讲述的祖先传奇故事中的喜剧场面。很早的时候,这些讨厌的小虫子喜欢成群结队地聚在她们祖先的窝房,发出难闻的味道,而且不停地吹牛、威胁,后来祖先们都懒得吃它们了。

    “――别逼我们打仗,”这硬充好汉的小爬虫不停尖叫着。“你趁早滚开我们不用武器只是为了尊重艾尔德的习惯。你要是饿了,还有一个雪球没人居住,我们给你指路,你可以去饱餐一顿――”

    她看见它瘫倒在她的强辐射之下,动弹不得了。她把嘴伸了过去。

    “滚开”它想躲开。“我们不会允许――”

    她嘴一合,那微弱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太小了,连热度也是骗人的。她狠嚼几下,竟没有尝到一丁点儿金属的味道。它小得几乎不解决任何问题,但她还是将它吞进了肚里。

    她舔舔无味的嘴唇,又飞向那只雪团。更多的小摇蚊从里面进飞出来,但都不像刚才那只那样大胆了。但它们太慢,来不及逃走。只见她停下来,一口吞下整个雪团,免得一个个去追赶。

    小雪团和那只小摇蚊一样平淡无味,一点也没有自己腹中小生命急需的金属营养。但她已顾不了那么多,把雪球舔吃得干干净净。至少它们可以用来填饱肚子,支撑她向恒星飞去。即使在这儿,她也似乎嗅到了恒星诱人的味道。

    简诺特奥特光圈内缘的一个冰球小光圈,距太阳距离600au(相当于地球与太阳间距的600倍),其轮核由星际灰尘形成,外围冰块,混有水、氨气和甲烷。直径:129公里;平均密度:0.9;表面引力:2m/e2;日长:19.08小时。光圈站所在地。

    “探望?”奎恩答道。“探望咱们?”

    一滴热腾腾的星雾在克雷颤抖的手中一闪,掉在仪器上变成鲜红的珠子。

    “那意味着什么?”

    “很难讲。”他迷惑地摇摇头,转身眺望远处的黑夜。“他们注意到我们了。但我不知道――”

    他站立良久,双眼茫然,然后又抬起手吸了口星雾。

    “他们在干什么?”奎恩也感到了紧张气氛。“他们能干什么?”

    “我认为,他们只是好奇,跟咱们一样。”他缓缓转过身,光光的头颅上红影变幻。“我希望他们会让我们留下,也许还会帮助我们。但恐怕卡本说对了,他们说不定也想要消灭咱们。”

    奎恩忽然升起一种希望,心里不由呼呼直跳。敌人也好,朋友也好,这些太空陌生人准会让简诺特重新成为重要之地。更多的飞船将会到来。像他这样熟悉光圈的人对太阳帝国就有用处了。如果运气不错,这些外星人也许能为他开辟一条回太阳那边的金光大道呢

    克雷喊一声,卡本就飞快从地道里冲了出来。他现在越发胖了,一跑就接不上气。时光和美酒改变了他,让他稀薄的头发变得花白,油腻的皮肤变得皱纹斑斑,惺忪的眼皮底下鼓突起黑色的肉袋。他朝克雷猛眨几下眼睛。

    “出了什么事?”

    “探测光,船长,从星星那边来的,在偷窥咱们。”

    “该死的那些家伙害了我可怜的雷纳德。”

    他担心外星人的飞船或者导弹已经对准光圈站,于是命令站上所有的联络即刻停止,以便准确测出外星人信号的发出地点。

    “那样不行,船长。”克雷不同意。“没有回音时间――”

    “我们总该知道方向吧。”

    “但无从知道距离。”

    “多远一”。

    随风飘954:打仗(正文)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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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54:打仗——网文字更新最快……】@!!

955:影子

    955:影子

    嘉瑞安蓦然想起,在遭受羊头怪袭击之后,老狼在山顶上讲了一番话——什么影子会循着“迂回路线”回到本人身边的事情D-打不晓得什么缘故,摩戈人艾夏拉克与安古拉克祭司詹达尔是同一人的这个事实,嘉瑞安倒不怎么惊讶;这就好像一首复杂的旋律曾经稍微走调,而曲调突然复合为一时,感觉上再正常也不过这消息像一把钥匙似的,打开了他心里的一扇门

    “改天倒要讨教一下,你是怎么弄的”艾夏拉克说道:“我觉得那个经验很有趣;不过我的马却发狂了”

    “马儿的事,我深感歉意”

    “为什么我觉得你们讲的话,我有一半听不懂?”朗波伦问道

    “原谅我们,陛下”艾夏拉克说道:“老贝佳瑞斯和我正在叙旧我们难得有这种机会,可以彬彬有礼地彼此交谈”然后艾夏拉克转身,礼貌地对宝姨行了个礼“宝佳娜女士,您艳丽如旧”艾夏拉克故意以意味深长的眼光瞪着她

    “你也没变多少,詹达尔”她的语调很温和,但是对宝姨知之甚详的嘉瑞安,马上就了解到,她说给那安古拉克祭司听的,乃是一句死亡的侮辱

    “真是迷人”艾夏拉克答道,脸上挂着一丝几乎看不出的微笑

    “这比戏还精彩哪”那皇帝开心地叫道:“你们这些人真是坏到骨子里了可惜我无缘得见这场戏的第一幕了”

    “第一幕非常之长,陛下”艾夏拉克说道:“而且泰半都很枯燥;何况你可能也已注意到,贝佳瑞斯有时候耍小聪明耍过了头”

    “我敢说,这一点我可以给你弥补一下”老狼带着一丝微笑对他说道:“我跟你保证,最后一幕一定非常之短,詹达尔”

    “威胁我,老家伙?”艾夏拉克问道:“我以为我们讲好以礼相待的”

    “我可不记得我们讲好过什么”老狼说道;然后他转向那皇帝“我想我们要走了,朗波伦”老狼说道:“当然,是在你的许可之下”

    “当然好”那皇帝答道“我很高兴见到你们——不过,我自然还是不相信你;不过,我的疑虑并非针对你个人,而是针对神学方面的”

    “这样很好”老狼说道,然后突然对那皇帝露出调皮的笑容

    朗波伦也大笑起来

    “我期待下次的会面”艾夏拉克说道

    “换成我是你,我就不会那么期待”老狼劝道,然后便转身领着大家走出朗波伦的花园

    一行人走出皇宫大门时,下午已经过了一半了;在温暖的春阳下,宽广的草地显得鲜嫩翠绿,而丝柏树则在微不可辨的清风中轻摆

    “我想,我们是不会想在贺奈城久留了”

    “我们现在就走吗?”曼杜拉仑问道

    “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办”老狼在强光下,眯着眼睛说道:“巴瑞克和他堂兄弟留下来陪我,别的人就先回林奈格的官邸去等”

    “我们会顺路在中央市场停一下”宝姨对老狼大爷说道:“我需要一、两样东西”

    “这又不是采购团,宝佳娜”

    “安嘉若祭司团的人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了,父亲”宝姨说道:“所以我们实在不需要像贼儿一样地躲这躲那的,是不?”

    老狼叹了一口气“好,宝佳娜”

    “我就知道,你会觉得我这么说比较有道理”

    老狼无助地摇了摇头,然后和巴瑞克及林奈格骑马走开,其他人则骑马走下皇宫的山坡,往山下熠熠闪亮的大城而去山脚下街道宽广,而且两边都是豪华气派的大宅——仿佛这里又是个皇宫似的

    “事情往往皆是如此,凯达王子”曼杜拉仑有感而道:“世人往往需要与当权者的实际往来,来证明自己的财富与地位;小人物急于昭示自己与王位宝座之接近,以求免于对自己的缺陷”

    “就算我也不能说得好了”滑溜说道

    贺奈城的中央市场是个庞大的广场,广场里尽是鲜丽的摊位,展示着世界上泰半的商品宝姨下了马,把她的马交给一个吉鲁克的卫兵牵着,然后开始忙碌地将每个摊位逐一逛去,而且好像是看到什么就买什么滑溜常被宝姨的大肆购买嚇得脸色苍白,因为付钱的人是他“你不能去跟她说说吗?”那小个儿男子对嘉瑞安求道:“她快把我给毁了啦”

    “你怎么以为她会听我的?”嘉瑞安问道

    “至少你可以试一试嘛”滑溜走投无道

    三个衣着华丽的男子站在市场正中央,正吵得不可开交

    “你疯了,哈杜尔”其中一个短鼻子的瘦削男子激动地说道:“贺奈人会把帝国榨干,尽收到自己的曩中”那人急得满脸通红,眼睛也突出来了

    “那佛杜城的凯杜尔又好到哪里去?”那个名为哈杜尔的男子质问道:“你才疯了哩,雷丹如果让凯杜尔继位,他一定会把我们通通踩在脚下;别忘了世上有一种事情叫做太过霸道”

    “你怎么敢讲这种话?”雷丹几乎叫了出来,他那大汗淋漓的脸孔变得暗淡了“凯杜尔大公乃是唯一可能的继位人选;就算他没付我钱,我也会投他一票”雷丹讲话的时候,两手狂乱地舞动,而且舌头像是绊倒似的口齿不清

    “凯杜尔是一支猪”哈杜尔直截了当地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观察雷丹,好像在估计他这话有多大影响似的:“他是一只傲慢、残暴的臭猪,不会比咋种狗有资格继承王位他曾祖父是靠着买通,才进了佛杜家族的大门,我宁可割手断脚,也不愿对佛杜城码头小偷的子孙鞠躬”

    雷丹听了哈杜尔这一番火上加油的侮辱,气得眼珠子差点儿爆出来;他好几次张开嘴,像是想要讲话的样子,但是他的舌头仿佛因为愤怒而冻结了雷丹的脸涨成黑紫色,两手在空中乱抓,然后他全身僵硬地往后倒

    哈杜尔以不干己事的冷漠态度观察着雷丹的反应

    然后雷丹惨叫一声,重重地撞在鹅卵石的路上,并在地上剧烈地手打脚踢,他两眼翻白,而且抽搐越来越严重,嘴里也冒出白沫来;雷丹开始用头去撞地上,又以痉挛的手指去掐住自己的喉咙

    “药性惊人”第三个男子对哈杜尔问道:“你去哪里找的?”

    “我一个朋友,最近到悉丝荼城去了一趟”哈杜尔一边说着,一边兴致高昂地观察雷丹的抽搐状况“这药之妙,就妙在它完全无害,除非你情绪激动起来之前雷丹非要我先尝一口,否则还不肯喝下去哩”

    “你肚子里也有同样的毒药?”另外那个人大惊失色地问道

    “我是很安全的”哈杜尔说道:“我从来就不会被情绪带着走”

    雷丹的抽搐慢了下来;他的脚跟急地在地上拍动,接着他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然后就死了

    “这种药,你该不会还有剩下的?”哈杜尔的朋友一边考虑着,一边问道:“我倒愿意花一大笔钱来买这种东西”

    哈杜尔大笑“何不到我家好好聊聊?边喝边谈,你觉得如何?”

    另外那个人对哈杜尔投以惊讶的眼光,然后自己也笑了起来,不过笑得有点紧张接着那两人转身走开,独独把那个匍伏在地的男子留在原地

    嘉瑞安恐惧地看着那两人,然后又看看横尸在市场正中央的黑脸男子走过那死尸附近的人,似乎都当成什么也没看到“为什么他们什么事都不做?”嘉瑞安愤愤地问道

    “他们害怕呀”滑溜说道:“如果显出关心的样子,说不定会被误认为是同党的人;贺奈人对于政治,可一点儿都不敢随便”

    “总该有人去通报当局?”杜倪克提议道,他的脸色发白,声音也在颤抖

    “我敢说这事儿已经有人去做了”滑溜说道:“我们还是别站在这儿围观万一被卷进去就不好了”

    宝姨向众人走过来;陪她去买东西的那两个林奈格官邸的吉鲁克卫兵,则是身上堆满了东西,而且两人都有点怯不敢言的样子

    “你们在做什么?”宝姨对滑溜问道

    “我们在看特奈隼政治的实况演出”滑溜一边说着,一边指着仰躺在广场中央的死人

    “下毒的?”宝姨注意到雷耽扭曲的四肢

    滑溜点点头“药性很奇怪,除非人情绪激动,否则不会发作”

    “阿丝拉毒”宝姨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你听说过这种东西?”滑溜似乎很惊讶

    宝姨点点头“这种毒药很稀有,而且非常昂贵;我本以为这种毒药,尼伊散人是不肯卖的”

    “我想我们该离开这里了”希塔提议道:“那边正有一队军团兵过来,而且他们可能会想要讯问在场的人证”

    “好主意”滑溜说着,便领着众人往市场的边缘走去

    “天知道?”克雷耸耸肩,望了卡本一眼“那信号很弱,不比咱们的探测灯在几百AU之外的信号强多少如果外星站够强,它当在1000AU之外”

    “可那些家伙就要——来了”观察台的圆顶下,可怜的船长在暗红中显得老态龙钟,不堪一击“他们拆完斯比卡号,又对付咱们来了——”

    他停下来看着奎恩

    “要是杰生?科万真在斯比卡上发现了怪物——”

    “奎恩说他没发现”

    “好啦,我知道他在撒谎”卡本转过身,惴惴不安地盯着阴沉的星星那边“可我就是觉得,那些家伙正潜伏在我们四周”

    “有可能,船长”克雷附和道“咱们把灯一关,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那就关上”他急促地说道“等我请飞行指挥部派战舰上来之后再打开”

    “船长,我们真的需要战舰吗?”克雷轻声说道,尽量照顾到卡本的情绪“我是说,外星人还没到这儿来伤害过咱们也许他们要的是和平——”

    “见鬼去,你还唠叨什么和平,他们杀害了我的儿子你要我们手无寸铁坐在这儿,等那帮毫无人性的怪物来摆布我们,是不是?”

    “我们不是手无寸铁,船长”克雷反驳道,声音仍然很轻

    “我们有探测激光,足以消灭几千公里之外的事物——”

    “事物?”卡本哼了一声“我们面对的不是事物他们会乘着战舰而来,像袭击斯比卡号那样袭击我们”

    他不再争执,马上给飞行指挥部发去了信号,要求派兵镇守简诺特,与外星人对垒等待信号传到太阳那边并返回的期间,他让光圈站全面警惕,探测激光关掉,让雷达和反射器时刻搜索来犯之敌,并不停追问克雷关于外星人的信息

    “还在那儿,船长”

    现在奎恩成天和克雷一起呆在圆顶观察台,这个简短的观察报告他听了不下数十次

    “有规律的脉冲,但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可能发自1000AU之外,可能出自一个地方,听明白了吗?”

    每次太阳升起,卡本都等在观察台里一连几天都没有太阳帝国的任何消息,又过了几天还是没有消息这一天夜幕降临,卡本已经失望离开,打印机却叮叮哐哐打出了消息

    “这下好了”克雷本来正在设置扫描程序,见到消息便喊了出来“你朋友杰生?科万又要来光圈了”

    奎恩先是感到一阵恨意,接着又高兴起来现在他成熟了,也聪明多了有这第二次机会和杰生较量,也许他能够扳回一分至少,他不会再当大傻瓜了

    “想不到他会来,”他说,“他明明知道,我们在破船上根本没遇到怪物”

    “也许他的事业又需要一只怪物了”克雷斜眼盯着控制盘上闪烁的红光,脸上挂着嘲弄的笑意“他弄了个头衔,叫什么光圈司令他将乘快船前来,接管一切,并取代卡本对付外星人他到达之前,要我们时刻提防,保持安静,不开探测灯,不与外星人联络,只发给飞行指挥部基本信号”

    “撤我的职”克雷把打出来的文件递给卡本时,卡本皱着眉头说“不过,只要他能打败那些野蛮的外星人,替我儿子报仇,我也就无所谓了他到来之前,务必加强防范”

    “怎样防范,船长?我们什么都看不见”

    “用望远镜,巡视光圈”

    “看不见,”克雷咕哝道“行星向我们冲来我们根本看不见,等看见之后,它早将星星撞飞了”

    于是他们等着杰生?科万,或者说等着外星人他们紧盯着仪器上的红色光点,紧盯着星外的天空但他们一无所获,只有那微弱而又神秘的激光脉冲外星人在搜寻他们吗?还是在搜寻远处太阳那边的行星?那是外星人相互间的交谈,还是在召唤人类?奎恩闲下来就禁不住胡思乱想在漫长而空洞的夜晚,当克雷和他一起值班时,他们谈起了可能存在的外星人,谈起了杰生?科万

    “别和他作对,孩子”透过香喷喷的星雾,他柔声说道“我知道他欺骗过你,但现在他长大了他是光圈司令,有手段给咱们弄来的发动机,建立基地,这样我们就可以继续探索下去了”

    “他对我的所作所为,我无法忘记”

    “小不忍则乱大谋,孩子最关键的是光圈啊——”

    “对我来说不是”奎恩直言不讳“我要去太阳那边,我要尽力”

    “你那样做,表明你还是个傻瓜”

    “也许,但我就是想去”’“要是你去过我儿时的小镇……”他悲伤地耸耸肩“人类出了问题人们对待创造自己的大自然聪明过头了真的,孩子,他们杀狮子、捕鲸鱼、毁原野然而,他们还是没有聪明到能在这儿生存

    “除非他们让咱们来作领路人”

    “要是很多人上来——”奎恩忧虑地摇摇头“这儿不也和太阳那边一样了吗?”

    “不,孩子,不会的”克雷吐出一口星雾“因为光圈不同

    空间比地球大一百万倍,而且分布极宽,没有什么东西能将它尽数毁掉光圈的生存法则也会让人们不一样”

    奎恩静静地听他解释

    “地球上,人们必须学会其残酷的生存法则,他们必须像原始森林中的动物那样生活、繁殖和争斗,否则他们将无从生存而在光圈的法则下,按我的设想,人们必须学会自我教育、尊重邻居、尊重整个生态环境我们能够做到这些,孩子,我们有些人能够做到,只要我们有足够的智力和勇气去尝试”

    “也许”他低声说道“如果外星人——”他顿了顿,朝布满星球的黑夜望去“如果外星人让我们住下来”

    “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克雷道“他们在光圈中进化了这么多年,一定已经深谙其法则了记住,只要我们不袭击他们,他们就从来没主动伤害过我们我认为咱们应该信任他们”

    “但科万人和太阳帝国绝不会信任他们”

    “如果他们不信任,那就是他们最大的不幸”克雷一本正经地说“要是杰生跑来袭击太空人,我相信他会后悔的”

    克雷深吸一口星雾,倾过身子抓住奎恩的胳膊

    “听着,孩子摆在咱们面前的是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但真正开始之前我们还有很多麻烦,所以我们十分需要你我们人本就很少,而要做的事却很多考虑考虑,孩子”

    “我——我很遗憾,克雷”他吞吞吐吐地说道“那只是你的梦想,而我有自己的打算”

    杰生?科万从科多伯西出发,他指挥的飞船叫太阳科万号,是科万系列飞船的最型号,加度是阿尔德巴伦的三倍,到光圈只需飞行四个月当飞船到来时,奎恩和克雷正站在圆顶屋里飞船是银白色的,还没被太阳原生质弄脏,显得十分洁净,它缓缓滑落在一块橘黄色的塑料上卡本将杰生带进圆顶屋时,奎恩仍然守在岗位上

    初看之下,杰生还是老样子,奎恩感到一阵痛心的气愤他穿着黑得发亮的飞行服,整洁精干,衣领上还镶有表明身份的黑边太阳圆盘粗壮的鼻子一如既往地让他显得不可一世,然而也确实有几分潇洒黄铜色的头发飞扬着,小胡子修得整整齐齐,绿色的眼睛和他的金色太阳标记一样显眼

    他没有认出奎恩

    “少爷,还记不记得德恩?”卡本满脸笑容,似乎忘记了以前对他的厌恶“他曾和你一起去过那艘破船”

    “德恩?”杰生盯着他“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托你的福,我还没死”

    “不好意思”杰生说得十分轻松随意,一边向他伸出手去

    “当时你要合适的话,我就让你坐救急船回来了”

    “你说,你看见我死了,”奎恩揭他的老底“被外星人杀死了”

    “噢,那不过是政治需要罢了”

    杰生耸耸肩他的微笑还是像以前那样迷人奎恩终于还是与他握了握手“咱们那次冒险行动让我获得了这些”他摸摸衣领上的太阳圆盘“我明自我欠你,德恩这个债我想偿还到我船上去喝两杯,咱们好好聊聊”

    “谢谢,”奎恩低声咕哝道“要是我真的死了呢——”

    然而,过了一会他又试着从好的一面去看杰生他已经长大,也许他真的与以前不同了现在他在科万大厦有权有势,他还会回到太阳那边的

    第二天,奎恩登上太阳科万号,要求与司令见面一位低级军官让他在主舱等一会儿他从未见过那么豪华的地方正当他弯下腰抚摸一张油光水滑、图案奇的桌面时,他听见杰生和颜悦色的一声招呼,吓得他像做贼一样跳了起来

    “欢迎你,德恩”

    杰生动作优雅地冲进屋来,他喜欢这儿微弱的引力他笑容满面地滑过来跟奎恩握手,然后顺势坐在他们之间那张漂亮的桌子上

    “硬木做的”他冲桌子点点头“我猜你在这儿没有见过来一杯烈性酒,如何?”

    “行”

    奎恩尴尬地笑笑,一时百感交集羡慕也好、敬畏也好、恐惧也好,他是巨头的儿子,住在天空网里面,什么世面都见过看看他不经意之间表现出的非凡魅力,奎恩只想忘记杰生曾经对他做过的那些坏事

    “这是我的第一瓶烈性酒,”他坦言道,“是一位药剂师用他所谓的饮用酒蒸馏而得的,但我觉得太难喝了”

    一位服务员把酒端来,奎恩喝了一大口,呛得他直想咳嗽,但拼命忍住了杰生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很快又消失了

    “那咱们就开门见山”杰生看着他,绿色的眼睛显出狡黠的神情“今天我跟老卡本一起,花很多时间讨论了那些激光信号,你认为这些信号有什么意义?”“我们遇上了有智力的动物”

    他说道“就像我们曾经抓住的那只我们寻找他们时,他们也在盯着我们克雷认为他们并不怀有敌意但是,他们什么样,想干什么——”他摇摇头“我也说不清楚”

    “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杰生端起酒杯奎恩看见他的指甲修过,比脸上的太阳标记还要明亮“我已下达命令,换光圈装备,撤消卡本职务,调查外星人的底细我打算出去确认这些脉冲的发出地”

    那双绿色眼睛微眯着,直盯着他

    “想不想去?”

    这一问比烈性酒的作用还要大

    “考虑一下,德恩离开科多时我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带上,现在我需要一位核裂变工程师你朋友乌鲁不想去,他说你去也完全可以,虽然你没有取得过专门的学位”杰生向他挪近了一步

    “如果你还想要太阳标记的话——”

    他的心怦怦直跳,但他还是忍不住摇摇头

    “算了”他轻声说道“我已经受够了”

    “我给你道过歉了”杰生修过的手随意地一挥,仿佛想把内心的不安一把拂去“忘记过去,小子那时咱们都是愣头青嘛

    那次的旅行真像玩了回疯狂的绝技现在这个样子,我想咱们俩人都算运气”

    “对你算运气”

    “当时我做对了”杰生得意地把头发摆到后边“现在我想让你分享一点我的运气”他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我记得,那时你想去太阳那边”

    “现在——我仍然想去”奎恩脱口而出“不惜一切代价……

    噢,不是一切……”

    “那就和我呆在飞船上”杰生闪光的手指指向窗外星空

    “我们一起去寻找外星人要是打起来,我们有火箭、导弹,还有激光武”

    奎恩心事重重地坐着,一言不发

    “说话呀,小子”杰生又挪近了一步,友好中带点急迫“你要是认为我亏待过你,我现在就来补偿回到科多,我立刻派人给你弄到太阳标记”

    “我怎样才能相信你——”

    他脑海中又浮现出小飞船上的那一幕他在主磁铁燃烧放出的浓烟中被呛得死去活来,杰生却坐着救急船逃开,抛下他一个人等死想到这儿,他使劲摇了摇头

    杰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听着,小子”他尖细的声音变得冷漠起来“你要是不去,就休想得到太阳标记我就是下一任巨头,我说了算”

    “谢谢——”奎恩推开桌子,声音一下子沙哑颤抖起来“那我要拒绝了”

    “你自己看着办,小子你要是愿意呆在这雪块上,不愿要太阳标记,随你的便好了不过我要说,你是个傻瓜”

    “也许——也许我就是傻瓜”

    “大傻瓜小子,大傻瓜”杰生按一下铃,示意服务员送他下船在他背后传来杰生嘲弄的声音“你要是逼我又一次回去报告你死了,你就再也不能说我是在撒谎了”

    设备陆续从太阳科万号上搬下来,还有六七位面孔前来接替站上已服役期满的员工他们中有一位是来的信号官,还有一位工程师工程师名叫托尼?卡福迪奥,长得又瘦又黑,他父亲曾经是一位船长奎恩带他上卡帕拉号去见乔莫他只瞥了一眼那几台破旧的发动机,立刻就愤怒地大叫起来

    “科万人做的好事”他黑色的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家父看见这堆废铁,就曾经叫人把它们扔掉5年了”他又可怜又惊讶地看了乔莫一眼“你们仍然把你们的生命——我们大家的生命——托付给这些废铁?”

    “坏了我们就修,”乔莫咧开嘴笑着说,“只要能修,一切就太平”

    “这机器还能修?真是天大的奇迹啊”

    “这就叫,”乔莫一脸严肃地说道,“宁为自由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漠然地点点头“不过,比起奥拉夫?索森那些发动”

    “索森?”奎恩盯着他

    “你们远隔万里,也听说过他吗?”

    “他娶了我母亲”

    “啊哈?”他冲奎恩眨眨眼睛“我从没听说娜娅?德恩还有个儿子哩不过我倒真的和索森共过事,为科万系列飞船研究血浆极化素,比这堆烂铜破铁要先进一百年索森是位天才,他要是精通太阳政治的话——”

    “他有麻烦了?”

    “我们都有麻烦了”他的脸阴沉下来“太阳那边的人都有麻烦了过去常听家父谈起他的光圈之行,我就一直向往上这儿来”

    他咬紧嘴唇,冲着那几台发动机摇摇头

    “看来,我并不十分了解你们这儿也有许多问题”

    杰生?科万装完反应物质,立即向星空飞去奎恩与克雷一起站在圆顶屋,看着太阳科万号飞快消失在黑暗的天宇,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与无奈油然而生光圈站似乎骤然变得很小很小,而他向往着海阔天空

    消息传来时,既不是深夜,也不是杰生发来的那时奎恩正准备接克雷值班信号机正跟踪太阳那边的中转站接收机发出响动,飞行指挥部送来了消息审查人员加了密码,他们只好等卡本前来将它放进解码器

    卡信息的时候,克雷慢慢张大了嘴巴

    “他们已经绕过咱们——”打印出的纸张在他指间抖动着“又抓了一个外星人与上次那个不同种类,硬实得多征服海王星舰队抓住的它跟在一艘供应船后面,飞近光圈站,侦察飞船泊位和无线电反射器这个外星人有银白色鳞片,活动起来像条鱼,所以他们管它叫天鱼”

    “他们先用激光击昏它,然后将它拖上船它毫无反抗能力,但还是活了下来他们用供应船把它运回了科多”

    卡本停下来,凝望着远处黑暗的星空他满脸胡子拉碴,看上去比以往苍老、虚弱了“这一切几个月前就发生了掐指一算,大约是科万司令上这儿途经征服海王星舰队那会儿审查人员正着手调查,语言学家们也在想办法审问它”

    奎恩心想,他不是也在其中

    “它是怎样到那儿的?”克雷问道“乘的什么飞船吗?”

    “没有详细说明,看得出飞行指挥部震惊了我们收到了外星人信息,而且太阳科万号对它居然毫无觉察,依据这两点,他们确信我们就要受到攻击了”

    “他们会派援兵来吗?”

    卡本显得愈加虚弱,摇了摇头

    “他们打算撤出光圈,关闭光圈站给我的命令是:打点行装,难备撤离维拉?布鲁恩船长已在火星科万号上整装待命,前来接我们回去”

    在核星观察站,西阳根在那几个存活下来的行星两足动物身上,没有取得多大进展这几个东西出奇地虚弱,而且自残性很强,实在让她难以理解他们多数都或太蠢,或太弱,或太凶,根本无法进行智力交流只有一个高个子男性是例外——每当他试图和她交谈,他的同伴就残酷地惩罚他

    他们将他关在笼子外边他们则在笼子里面做些怪里怪气的事情,见他一个人呆着时就冲他大吼大叫,有时甚至把不要的食物扔向他或用小便淋他有一个女性对他很忠心,他们一起躲进他自己的小笼子里,只有上语言课时才打开门栓对西阳根来说,这些语言课纯粹是痛苦的折磨这些家伙说话时,在他们需要的有毒的大气中制造出声音振动,在令人无法容忍的压力下伴有腐蚀性的氧气喷出,而且热气逼人

    然而,她咬牙坚持了下来语言课一度进行得非常顺利,连那位女性也来听课了当她理解了一声咕噜或一声尖叫时,她就猛击前肢,把已经过热的气体拍得天旋地转直振动

    每当天黑,她的伙伴们就需要一种独特的休息和**活动遇到这种时候,她总是很难受,因为她同伴天生的暴虐让他们在黑暗中折腾不停有一个夜晚,这位可怜的女性死了

    天亮之后,西阳根发现门栓坏了,两个人都被人用铁条殴打了男性的身体飘在毒气中,由于某种至关重要的**流失过多,差点送了命

    像所有原始人一样,他也反抗了笼子里液体乱溅,一片狼藉另外五个男性和两个女性鼻青脸肿,满身是伤,表明他们就是凶手

    她在另一间笼子里找到了死去女性的尸体,一大群家伙围着尸体号啕大哭,情绪非常激动尸体被抽打过,而且被肢解了,一只眼睛里还插着金属条

    她将受伤的男性转移到一间单独的屋子里,并把他敌人身体里的液体输给他好不容易苏醒过来,他两次挣扎着要自杀,想拿刮脸刀片割断他前肢上的液体管道

    尽管光亮得刺眼,热得起,味道臭得恶心,她还是耐心地一次又一次回到他旁边,劝他继续和她交流下去她从行星飞船给他拿来了食物和饮料,并发明了设备把自己的声音转化成空气振动,而把他的声音转化成光她把艾尔德的艺术品给他看尽管他身体虚弱,智力低下,但她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她学会了他的语言

    他有名字虽然名字的声波形式很难翻译成光,但他说,这个名字与他老家的一种小野生动物同名在被抓获的飞船上,他是个联络人员再次让她吃惊的是,他的同伴死了,可他一点也不想报仇

    “不要伤害我们的人,”他央求她“除非万不得已眼下他们生活在恐惧和绝望之中,所以也不能全怪他们”

    他告诉她,行星人一共来了三艘船,只有这一艘被抓获了他急切想知道其他人的消息,坦言任何俘虏都想回到同伴身边因为害怕他会泄露他们准备逃跑的机密,他的同伴才对他动武的

    当他得知另外两艘飞船已经到达一个小光圈内缘并在那儿住了下来,他恳求送他去那儿,当她告诉他不可能时,他再一次挣扎着想自杀她给他输了些他同伴身上的液体,并且告诉他,她已经接到报告,另一艘行星飞船正朝这儿飞来

    “我们的人”他高兴得全身发抖“来接我们回家的”

    “我们不能放你走”她告诉他“目前还不能”

    “你们害怕吗?”他的快乐让空气剧烈振动起来“所以总躲着我们?”

    她解释道,艾尔德议会在收到她的报告之前,根本不会考虑与行星人联络,所以她请他耐心点不幸的是,行星人生命短暂得令人不可思议,让他们耐心等下去是不可能的.

    随风飘955:影子正文

956: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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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老了,”他说。(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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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7:吉博司

    957:吉博司

    “上当了虽然贝拉?扎尔警告过我们,我们还是上了大当疯狂打他警告得太晚记不记得贝拉?扎尔?斯比卡号的船长,现在也成了俘虏他想办法逃出囚禁,赶到卡本旁边,喘着气说出了真相太空里的那些恶魔立即赶来,我猜把他给杀了

    “他给我们讲了外星人的本来面目魔鬼比启示者还要凶残

    那个雷纳德本身就是个恶魔,用花言巧语欺骗我们贝拉?扎说外星人的确截获了斯比卡号,还抓了所有人员,他们多数人已被折磨至死

    “大家都没屈服,但卡本投降了贝拉?扎说卡本已经被洗了脑,成为外星人的走狗,可耻地背叛了巨头和全人类他出卖伙伴,编造事实,并把人类科技和防御体系统统泄露给外星人他还为外星人培训特务,帮助他们图谋征服人类——扎说,外星人不能在广阔而炎热的空间活动,于是要我们为他们挖掘重金属

    “两个”

    “大概是一般的旅行者”宝姨说道

    那两人拐过路弯,一看到众人,便停了下来;然后他们讲了一会儿的话,才继续走上来,这态度未免有点令人纳闷这个双人组合不大寻常那男子穿的是绿色的特奈隼长衫,而这种服饰是不适合骑马的;他的额头很高,头发则仔细地梳上来,以盖过秃顶;这人很瘦,两耳从头侧伸出,像两面挡风板似的那男子的随行旅伴,看来是个小孩子,这孩子穿着连兜帽的旅行用斗篷,脸上绑了一条手巾以避灰尘

    那两人把马转到路旁,而那削瘦的男子则客气地与众人招呼道:“各位日安”

    “嗨”滑溜回了一声

    “今年暖得真早,是不?”那特奈隼人说道

    “我们也注意到了”滑溜应和道

    “我在想”那削瘦男子问道:“您会不会凑巧有多余的水,可以分我们喝一点?”

    “当然”滑溜说道,然后便瞥了嘉瑞安一眼,又朝驮货马那边比了个手势嘉瑞安下了马,从货包里拿了个皮水袋出来那个陌生人打开木头塞子,仔细地把皮水袋口擦了干净,然后先把水让给他的旅伴喝;那女孩子解下手巾,以困惑的表情看着那皮水袋子

    “像这样,殿——呃——夫人”那男子一边解释,一边把皮水袋的尾端举高,然后提着皮水袋的袋口喝了水

    “我懂了”那女孩子说道

    嘉瑞安仔细地端详那女孩;不知怎的,她的声音很耳熟,而她的脸也好像似曾相识她的个子虽然很娇小,不过她却不是孩童,而且她那小小的脸庞上,有种骄纵惯了、目中无人的自大感嘉瑞安几乎可以确定,自己一定曾在哪儿见过她

    那特奈隼人把皮水袋递给她,那女孩喝了一口,便对水味摆出厌恶的脸色她的头发是紫黑色的,不过她斗篷领子上有些微的黑渍,显见那并非她天然的发色

    “多谢了,吉博司”她喝了水之后,谢过那男子,又转而对滑溜说道:“多谢了,大人”

    嘉瑞安眯了一下眼睛,因为他心里刹时起了个要命的疑惑

    “你们要走远吗?”那瘦子对滑溜问道

    “我们要走的可远了”滑溜答道“我是波多克城的雷达克,德斯尼亚生意人,我要带着这些仙达力亚毛料往南走这天气一暖,贺奈城的毛料价钱就直直落,所以我想去兰奈城碰碰运气;兰奈城在山区,也许天气会比较冷一点”

    “那么您可走错路了”那陌生人说道:“如果要到兰奈城,就该走往东的那一条路”

    “我之前在那条路上碰过麻烦”滑溜顺口接道:“拦路的强盗,你知道所以我想还是绕到波伦城再往东比较妥当”

    “那可真是巧呀”那瘦子对滑溜说道:“我学生跟我就是要到波伦城去”

    “是啊”滑溜应和道:“真巧”

    “我们何不一块儿走呢?”

    滑溜显出碍难答应的神色

    “我倒看不出这有什么不好的”宝姨抢在滑溜拒绝之前先下了定论

    “您的人真好,善心的女士”那陌生人说道:“我是吉博司教授,皇家科学院院士,我以授课为业各位也许听说过我的名字”

    “听过倒说不上来”滑溜对吉博司说道:“不过这也怪不得,因为我们只是路过贺奈城”

    吉博司显得有点失望“我看这倒也是”吉博司说道:“这位是我的学生,莎瑞儿夫人,她父亲是大商人雷登男爵;我这一趟出门,是要送她到波伦城去看亲戚”

    嘉瑞安知道这话信不得那教授的名字,加深了嘉瑞安的疑心

    他们又往南走了几哩路,而一路上吉博司兴致勃勃地对滑溜讲个不停;吉博司一谈起自己渊博的学问,就没完没了,又不断地提起诸多听来像是有头有脸的人士,说他们怎么仰慕他的评断不过烦归烦,,这人看来倒无害他的学生与宝姨并而骑,很少讲话

    “我想我们也该停下来吃点东西了”宝姨宣布道“您与令高徒可愿意与我们一起用餐,吉博司教授?我们有很多吃的”

    “您的慷慨令我们折服”那教授说道:“我们再乐意也不过了”

    一行人在一条小桥附近停了下来;那桥横过小溪,溪边长着茂密的柳树,离大路也不远杜倪克升了火,宝姨则开始把锅盆壶瓢卸下来

    吉博司教授的学生坐在马上等着,吉博司教授则是一下马就过去扶她下马溪边的草地稍微有点湿,那女孩冷冷地看了一眼,便以帝王之姿睥睨着嘉瑞安,叫唤道:“喂你,去替我舀一杯清水”

    “小溪就在那里”嘉瑞安指着小溪道

    那女孩怒视着嘉瑞安“但都是泥巴”她反驳道

    “确实如此,不是吗?”嘉瑞安应和道,然后便刻意地转身背对着她,并走过去帮宝姨做饭

    “宝姨”嘉瑞安在内心争辩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开口叫道

    “什么事,亲爱的?”

    “我认为那个什么莎瑞儿夫人的名号,其实是个幌子”

    “哦?”

    “我还不是很确定,但是我想她就是瑟琳娜公主——就是我们昨天在皇宫里碰到的那个人”

    “是啊,亲爱的;这我晓得”

    “你晓得?”

    “当然了能不能麻烦你把盐递给我?”

    “让她跟我们一起走,不是很危险吗?”

    “倒不见得”宝姨说道:“这我还应付得来”

    “她这人派头是不是太大了?”

    “亲爱的,凡是皇家公主,派头都很大”

    这一餐嘉瑞安吃得津津有味,不过那位小客人却露出嫌菜难吃的神情;用过餐之后,吉博司便提起了显然他打从一遇见众人,就闷在心里的那个话题“虽然军团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出外行路总不是完全安全”那男子不厌其烦地说道:“所以落单旅行,实在算不得上策,可是莎瑞儿夫人又被托付给我照顾;既然我有照顾她的职责,我不免想到,也许我们能与诸位同行我们绝不烦扰各位,而且我也很乐意支付吃食的费用”

    滑溜立刻瞄了宝姨一眼

    “那当然好了”宝姨说道

    滑溜大吃一惊

    “我倒出不出有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同行的理由”宝姨继续说道:“毕竟我们要去的地方都一样”

    滑溜耸耸肩“你说了算”

    嘉瑞安知道这个主意绝对错得离谱,而且严重到几乎与大灾难无异吉博司不是什么好旅伴,而他那个学生则露出各种惹人厌烦的征兆,而且迅恶化至令人无可忍受的地步她显然是给人无微不至地服侍惯了,而且她在差遣人做这做那的时候,可能根本不经大脑;不过差遣毕竟是差遣,而嘉瑞安马上就领悟到,在这一群人里面,看来她最可能差遣得到的人,就是他自己嘉瑞安起身,走到柳树丛的另一端

    柳树丛再过去,便是在春天的阳光中,露出淡淡绿意的田野,而天上则躺着几朵懒懒的白云嘉瑞安靠在树干上,眼里虽盯着田野,心里却飘到别的地方不管他们这位小客人是什么身分,他才不要伺候别人;他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够一开始就牢牢地立下这个原则,以免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你莫非是失了神了,宝佳娜?”嘉瑞安听见树后某处传来老狼大爷的声音“现在朗波伦大概已经指派特奈隼所有的军团兵来找她了”

    “我自有盘算”宝姨对老狼大爷说道:“这你别插手;我自有安排,不至于让那些军团兵烦到我们”

    “我可没那个时间哄她”那老人说道:“很抱歉,宝佳娜,但是那孩子一定会变成彻彻底底的小妖怪她对她父亲那个样子,你也是看到了的”

    “要把她的坏习惯改掉,又不是什么难事”宝姨不在意地说道

    “直接跳过这一点,找人把她送回贺奈城,不是比较简单吗?”

    “她已经逃脱了一次”宝姨答道:“一旦我们把她送回去,她一定会再次脱逃所以我才说,把这位公主殿下摆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一有需要的时候,就能马上派上用场,这样才安心哩如果那个时机来临的时候,我还得到天涯海角去寻找她的踪影,那就不妙了”

    老狼叹了一口气“随你的意思,宝佳娜”

    “本当如此”

    “不过有一点,你得让那臭小子离我远一点”老狼说道:“我一碰上她就一肚子火别的人知道她是谁吗?”

    “嘉瑞安知道”

    “嘉瑞安?真想不到”

    “不会”宝姨说道:“别光看他外表,他可是很聪明的”

    嘉瑞安已经倍感困惑的心里,又添了一种情绪宝姨显然对瑟琳娜维护有加;嘉瑞安觉得心头像是被划过一刀似的嘉瑞安不无羞愧地了解到,原来自己是在忌妒那女孩子受到宝姨的关照

    接下来几天发生的事,加证明嘉瑞安的忧惧确有先见之明自从有次嘉瑞安不经意地在公主面前提到,以前他在富洛达农场上的身分是厨房里的洗碗帮手之后,她便无情地以此为由,一天到晚差遣嘉瑞安去做上百件笨得不可理喻的杂事;糟的是,每次嘉瑞安想要抗拒,宝姨便坚定地提醒嘉瑞安要多注意礼貌嘉瑞安很快地便了解到这里面的运作规则

    那公主在随众人南行时,编了一套说辞,来解释她为什么要离开贺奈城;不过她的故事一天一换,而且每往南多走一点路,她的故事就变得荒谬几分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以单纯的外出拜访亲戚为理由,然后她开始暗示自己被迫嫁给又丑又老的大商人,所以她要逃婚;接下来,她严重地暗示有人要绑架她以勒索赎金,最后她神来一笔,干脆坦承这宗绑架她的计划,背后其实有政治动绑匪的最终目的,是要掌控特奈隼帝国

    “她撒谎撒得真差劲,是不是?”嘉瑞安趁着某日傍晚,和宝姨并而骑的时候,对宝姨问道

    “是啊,亲爱的”宝姨很是同意“撒谎是一种艺术上好的谎言,是不该添油加醋成这样的她若想靠这个本事闯出一番名堂,那还得多加联系呢”

    一行人离开贺奈城的十日之后,终于看到波伦城在下午的阳光中出现“我看,我们可得在这儿分道扬镳了”滑溜似乎松了一口气地对吉博司说道

    “各位不进城吗?”吉博司问道

    “不了”滑溜答道:“我们在波伦城里没什么生意可做,而寻常的解释和盘查又得耗费不少时间——至于贿赂的花费不用说;所以我们要绕过波伦城,再从波伦城的另外一边,接上通往兰奈城的那条路”

    “我们可以跟你们多走一段路”瑟琳娜立刻说道:“我亲戚住在城外南边的地方”

    吉博司以惊讶的眼光瞪着她

    宝姨策马上前,挑高了眉毛,看着那小女孩“我看,这儿倒是大家把话聊开来的好地方”宝姨说道

    滑溜很了宝姨一眼,然后立刻点点头

    众人都下了马之后,宝姨便对那女孩子说道:“我相信,小夫人,你也该把真相跟大家交代一下了”

    “但是我都讲了呀”瑟琳娜反驳道

    “噢,算了,孩子”宝姨说道:“你编的故事颇引人入胜,但你总不会以为有人会信以为真?我们之中,已经有人知道你的身分,但我真的认为,我们还是把话摊开来讲清楚得好”

    “你知道?”瑟琳娜迟疑地问道

    “当然了,亲爱的”宝姨说道:“你要自己来说,还是由我来跟大家说?”

    瑟琳娜小小的肩膀突然垮了下去“你跟他们说我是什么人,吉博司教授”瑟琳娜静静地吩咐道

    “您真的认为这是明智之举吗,夫人?”吉博司紧张地问道

    “反正他们已经知道了”瑟琳娜说道:“如果他们存心不良,老早就动手了,不会等现在我们可以相信他们”

    吉博司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以相当正式的口气宣布道:“本人很荣幸地介绍,这位乃是瑟琳娜公主,帝国皇帝朗波伦十三三世之女,波伦王朝之珠”

    滑溜吹了声口哨,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其他人也露出类似的惊讶表情

    “贺奈城的政治局势已经变得太不安稳、也太危险,因此公主留在首都不再安全”吉博司继续说道:“皇帝交代我秘密地将他女儿送到波伦城,因为城里的波伦家族,能够保护她免于受到佛杜人、贺奈人和贺拜人的陷害与操纵我很骄傲地说,我已经出色地完成了这个任务——当然也多亏你们的帮忙我会在我的报告上提你们一笔——也许写在注脚里,也可能收录在附录中”

    巴瑞克扯着自己的胡子,眼神看来思虑重重“一个帝国公主横越了大半个特奈隼帝国,却只有一个家教保护?”巴瑞克质问道:“何况这当下各大势力彼此当街舞刀下毒?”

    “这听起来,还不止是普通的危险,是不?”希塔应和道

    “汝可曾当面听到皇帝的派令?”曼杜拉仑对吉博司问道

    “那倒不需要”吉博司顽固地说道“陛下非常倚重我的正确判断和老谋深算;他知道我一定有办法安排妥当的假身分,以及安全的旅行方法;因为公主再三跟我保证,陛下对我很有信心当然了,这个行动是最高机密,所以公主才会半夜到我房里来,跟我面授皇帝的命令,以及为什么我们必须迅离城,不得让任何人知道我们要——”吉博司的声音变得渺不可闻,然后他开始以恐惧的眼光瞪着瑟琳娜

    “你不如把真相告诉他”宝姨对那位小公主劝道:“我看他已经知道了”

    瑟琳娜的下巴高傲地抬得高高的“命令是我下的”瑟琳娜对吉博司说道:“我父亲跟这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吉博司脸色死白,人差点瘫在地上

    “你怎么会笨到想要不从你父亲的皇宫里逃出来?”巴瑞克对那小女孩喝道:“现在大概整个特奈隼国的人都在找你,而你就把我们给卷了进去”

    “小声一点”老狼对那巨人一般的吉鲁克人说道:“她虽是公主,但是毕竟年纪还小,别把她吓着了”

    “雷纳德?卡一个臭名昭着的名字他诱骗我们进入了一个地狱般的圈套外星人有武器,有千奇百怪的设备,还有从斯比卡号上弄来的激光和导弹现在——”

    先是一阵嘈杂,几秒钟后又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我们被击中了——太厉害了”又是杰生的声音,显得沙哑而绝望“但还没死还没有不过我们不能通话了,得隐蔽起来

    等有机会再发报告”他的声音愈发尖厉“又给击中了——这次厉害——”

    声音断了

    老卡本跌跌撞撞地朝地道冲去他眼噙热泪,喝酒过多,走起路来就像飘在风中的一片黄叶奎恩和克雷继续候在圆顶屋里,但直到简诺特的旋转中止了传输连接,也没有任何别的信号深夜他们再一次接听

    他们听到的只有星系间微弱的咝咝声

    在伏米伦观测站,指挥官赛叽死了,手下也死伤近半“搜寻者”女王将飞着的尽数抓获高级顾问格林威尼命令剩下的同伴分散开去,匍匐潜行,他希望有幸运者能逃得活命

    他逃到北点城时已是精疲力竭,身边的同伴已全部死光赛叽和其他人拼了性命发出的危险信号被他远远抛在身后北点城是纽林人的重要聚焦中心,不过很难称得上是座城市六七颗光圈小星被拖来放在一堆,每颗星都披着幕罩,以防冰球升华

    这儿根本算不上什么首都,纽林人人数太少,住得又分散,所以不需要很多组织形式她们有句引以为豪的谚语说,他们不要主人,因为人人都是自己的主人他们松散联盟的机构坐落在十几个轨道外壳里

    到达北点城后,格林威尼径直走向艾尔德代表团居住的地方,那儿有不同种族需要的各种生命急救设施看到这些设施,他松了一口气,但工作人员毫无危机感而按部就班的态度又让他顿生失望

    他想与斯威夫特——常驻高级代表见面斯威夫特那个民族的人是无欲无性的伊特尔娄人,它们最初的起源无疑是在行星上,因为直到现在它们仍需要环绕四周的气压以及控制外部温度

    斯威夫特结构复杂的脑袋上生着波浪形的触角,它就靠触角上亮光流动来说话它向格林威尼保证,赛叽最后发出的信息已经收到而且已经转送出去了,艾尔德议会肯定要召集会议商讨是否采取行动随后它补充道,北点城很安全,没有处在来犯之敌的路径上

    “先生你说安全?”格林威尼摆开闪光的翅膀,没有掩饰他的惊愕之情“你无法想像那个入侵者那家伙体型巨大,威猛吓人,连一点向艾尔德风范进化的迹象也没有我亲眼看见它杀死了一位纽林人,那纽林人真够大胆,居然敢前去警告它离开光圈我还看见它把伏米伦观测站一口吞下要想安全,我们只有除掉它”

    “困难太大,我们干不了”它触角一皱,相当于耸肩“我相信议会可能考虑议和——”

    “议和?”格林威尼生气地说“我看见那个不幸的纽林人和它议过和为了挽救自己,我们不能坐等议会争来争去,我们必须行动——”

    “靠什么行动?”斯威夫特再次耸耸肩,好像它的皮囊装有盔甲,足以挡住一切外来伤害“我认为,我们所有的种族都曾经历过只有侵略才能生存这一阶段——这个侵略者好像正在经历这个原始阶段但是在光圈,我们早已越侵略这个阶段了”

    “先生,我担心那家伙会追过来啊它残害了纽林人——”

    “因为纽林人企图和它斗”斯威夫特不理睬他身上闪过的黄光“这是它们的错误,致命的错误即使纽林人也还幼稚得令人悲哀,它们刚刚才越原始野蛮人阶段在我看来,当初接纳它们进入我们这个社会,本身就是个失策”

    “不管在什么阶段,先生,光圈必须保护才行——”

    “我们这儿没有防御设施”它身体颜色富有节奏的流动让它看上去颇有些洋洋得意“干这么原始的事情,哪儿都不会有设施的”

    “如果是那样,先生,可以允许我们自绝于世吗?”

    “这是什么话,格林威尼”斯威夫特圆瞪双眼,厉声责备道

    “你那样讲,表明你自己也不够族长精神告诉你,议会作出决定之前,这光圈足以容纳你我之身”

    “足以容纳?”他毫不掩饰心中的怒火“你不了解这些侵入者

    它们疯狂地寻找热度,所干之事全是吃、打以及繁殖纽林人警告我们,先生,全光圈人都有危险,因为它们以杀戮为乐——”

    “格林费尔——”它像一朵展开的明亮的紫色花朵,打断了格林威尼“还是格林莱特?——你忘记了族长精神,族长精神容不得半点暴力当我们碰上这等未开化的原始人,我们应该想法开化它们”

    “开化它们?”他的嘲讽烧得他周身通红“怎样开化——”

    “格林特尔,如果你真有族长精神,你就不会问出这种问题”

    说完,它的触角黯淡下去,缩到了脑袋里面,表示会谈结束

    艾尔德族族长:艾尔德族的创始人,精神领袖鲁恩桑称他是有史以来最古老最有权威的哲人,他孕育在一个质量很大直径约五米的天球内,在星星刚开始形成不久便来到银河系从那以后的一百亿年中,他开始了星际之间永不停歇的漂流,寻找生的智能族,培育他们爱好和平的天性移居到太空的地球人把他视为未来的上帝

    古老的地球

    那是他遥远的家乡,人类的母亲,是他充满渴望和想象的地方现在,如果光圈站必须撤离,他终于真的可以从天网上一睹她的芳容,一睹她黑暗中的神秘和阳光普照的英姿了在太阳王国底下,他终于可以去感受她宏大的胸怀,去探索以往只能在相片中看见的无边无际的平原,去体味神奇的森林和山脉,海洋和白云以及美丽的蓝天了

    但愿好梦成真

    他改值白班,这样就能收到布鲁恩的飞行报告当火星科万号越飞越近,布鲁恩的形象出现在屏幕上她身材粗壮,多少带点男子气她不算年轻,坚毅的宽脸,披着白色短发

    她发来的信息都很简短,无非是讲讲飞行坐标,问问杰生?科万的最消息,即使没有杰生的任何消息,也看不出她有半点担心她这次飞行是受了巨头和太阳帝国之命,其余的她似乎一概不关心

    就这样等待的时候,他也努力想用她那种不急不躁的心态来面对自己茫茫无知的未来做到这点殊为不易在克雷、乔莫和诺尔看来,太阳那边只是一个由科万龙线和轨道金属组成的阴暗丛林,里面充满了弱肉强食的豺狼野兽他可不能接受这样残酷的画面

    他告诉自己,太阳人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人类精华,天生就适宜在太空中生存,个个都带着闪亮的太阳标记乔莫和诺尔都拥有了那个标记他**有,毫无疑问他父亲也有在拥有太阳标记的人中,他一定会发现,好人比坏人多

    他努力不去追问自己渴望的遥不可及的命运;努力不去多想放弃简诺特会带给克雷和诺尔的钻心痛苦;努力不去纠缠在背叛他们的负罪感他对自己说,撤离光圈毕竟是自己不能阻止的

    当心中各种杂念黯淡下去的时候,他想起了敏迪?兹恩她也许正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与他形同陌路了但以前她是爱过自己的即使走遍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要想法再见她一面

    现在他上班的时间很长,一方面等着维拉?布鲁恩,一方面等着杰生?科万永远也没有发出来的信息他常常看见卡本老船长来到圆顶屋,眼巴巴地盼望儿子再次发来信号奎恩很替他难过他整夜失眠,面容邋遢,身体日渐消瘦,总是喝得酩酊大醉,却死也不愿放弃那个疯狂的念头

    “等着瞧”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不堪“科万司令马上就会回来,揭露那个贝拉在骗他,回来告诉咱们,我的雷纳德不是叛徒,而是太阳帝国的忠臣”等啊,等啊——一天黎明,奎恩和克雷一起走进来,发现卡本高高地浮在地板上空也许是由于行动不小心,他漂在了微弱的引力中,两眼直瞪着外边死一般漆黑的天空,好像看见了什么似的他表情阴郁,衣冠不整,而且满脸惊恐

    “船长”克雷喊了一声“卡本船长”

    他好像没有听见,毫无知觉地慢慢升起,懒洋洋地呆在空中,然后慢慢掉下来,在地上弹一下又升上去,再掉下来,生硬得像只木偶

    “船长”克雷提高了音量“我们来换你下班”

    卡本抽了一口气,在地板上立定,慢吞吞地转过身来,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仪器上的灯光隐隐约约在他稀疏的白发间闪耀着,给他蒙上了一层暗红的光圈他张张嘴,似乎想说话,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船长,你病了吗?”

    他眨眨眼睛,这才发现了他们

    “我完了”他声音沙哑地自言自语“永远也没有科万司令的消息,我还在傻等骗子他们毁了我的雷纳德;毁了他的灵魂;毁了科万司令;还准备毁我们大家”

    他嘟哝着歪歪倒倒地走进了地道不一会,他的几个副手从卡帕拉发来信息说,卡本病了副手是安全部的人,上光圈来忍冻受苦是为了升官发财,根本没受过任何飞行训练,所以无法接替卡本做激光联络的工作克雷只好又上了一天夜班天亮奎恩进去的时候,他发现空气中星雾味道浓厚,克雷正在激光联系机旁,对着卡本的副手大光其火

    “一群傻蛋”看见奎恩进来,他气咻咻地叫道“我们在镜里看见了一个物体去叫船长时,他们告诉我,船长仍然身体不适

    身体不适?他们的意思是昏迷不醒没有任何感觉了”

    “是杰生的船吗?”奎恩问道“回来了?”

    “不像”他摇摇头,冲着卡帕拉皱了皱眉“这个物体从北方过来,与杰生最后一次报告的位置有60度的差距”

    “是他想找到的外星人?”

    “也不像不是他们总部的方向”

    “那么,是什么——”

    “谁知道”克雷不安地耸耸肩,挪动脚步朝地道走去“我只看见一个移动的小点,隐隐闪着红外线亮光它现在减了,但仍然快得令我不敢相信卡本不理事,我们只得向布鲁恩船长报告

    我已将数据录下,等视窗打开,你将它传出去就行了”

    简诺特旋转着太阳从冰雪上空升起火星科万号跃入视窗之中他将克雷的磁带传了出去

    “数据收到”在屏幕中,维拉?布鲁恩那张长着浓黑眉毛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你应继续努力认出前来的物体我们正放射一个监测器去拦截它同时,你应继续记录一切数据”

    那天夜晚,第二天夜晚,卡本仍然“身体不适”克雷只好一个人值漫长的夜班他报告,外星人基地没有消息,杰生?科万也没有消息,只有一个看不真切闪着红光的小点,也就是那个不明物体慢慢地在星球之间潜行

    “转向了现在转向我们来了”奎恩看见卡本吸着星雾,疲惫的双眼迷迷糊糊“噢,不对,它朝斯比卡的残骸飞去了”

    “难道是天鱼?”他咕哝道“要再回去看一眼斯比卡?”

    “看着它”克雷朝地道走去“太远了,显示屏上不可能有太多信息但看见什么,你一定要录下来布鲁恩的监测器应该能得到多的信息”

    奎恩一个人留在圆顶屋昏暗的红光中,他打开显示器,紧盯着深夜里星星缓缓滑动午夜已过,杰生?科万没有消息,外星人也没有消息那个物体猛地放慢度,朝斯比卡残骸的位置悄悄逼近两个小点融在一起了,形成了一个耀眼的亮点

    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忽然一声锣响,他连忙跑向图像传输工作站图像屏幕显示东西了他看到了斯比卡号空空的骨架与此同时,布鲁恩的飞船正在接收监测器的信号光束

    镜头附近,斯比卡残骸在布满繁星的夜空中缓缓旋转他发现,他们一直跟踪的那个北方来的物体把斯比卡号照耀得异常明亮当看见那个物体时,他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好一个庞然大物一下子简直难以看清它色彩黯淡的身躯有那艘破船的10倍那么长,也许有20倍外形隐约像只大桶,喷出蓝紫色的火光,照亮了飞船残骸它所击之处,那破船的船橼、金属块和横梁先闪红光,再变成黄光,最后是一片白光

    白光照出的——原来是个动物

    不是外星鸟,不是天鱼它慢慢显出了原形头上鼓突出两个装有铠甲的塔楼,闪烁着黯淡的红光,从位置上看,应该是它的眼睛;骇人的双颚大张,像在打哈欠;那只巨型大桶是它的躯干,尾巴弯曲,似乎要用它炽热的刺那艘破船

    它一定有翅膀,尽管它的翅膀掩在庞大身躯的阴影下无法看清亮光下它的四肢已看得清清楚楚,共有四条腿,像蛇一样柔若无骨,却异常有力,它张开巨大的黑爪去抓破船残骸

    它把那艘船吃掉了

    在的蓝色火苗中,船的船橼、金属块和碎铁片化成了炽热的白色斑点那动物展开黑色的翅膀往前靠近,似乎想抓住太空中爆炸的气体,同时张开了血盆大口一条薄薄的舌头猛地伸出,舔吃熔化的金属

    “船长,”他反驳道“如果你看到过那家伙——”

    “我永远不想看到”

    说这话的时候她几乎带了点微笑,看上去蛮讨人喜欢.

    随风飘957:吉博司正文

958:斑点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它吃完最后一粒斑点它不再闪光,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最后只剩下红色的眼睛在星星之间闪烁它的眼睛似乎胀得很大,而且相隔很远它的阴影遮住了天上的星星,嘴巴越逼越近就像一条巨蟒扑来,它的舌头似乎一下刺到他的脸上

    屏幕顿时一团漆黑

    他吓得身子一缩,举起了双手,过一会儿又心有余悸地瞪着屏幕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像一场噩梦,然而又是那样不可思议,那样绝对真实,令人无法想象

    他战战兢兢地想给卡本报告一位睡意未消的侍卫告诉他,船长身体不好,不宜打扰,现在没有人负责他一个劲儿地恳求,那侍卫生气地不再理他,最后竟然咒他跳进太空摔死算了

    他回到显示镜那个移动的黑点已经消失它那双硕大眼睛里的红光——那是探照灯吗?寻找食物吗?现在变成黑色了,是因为它吃饱了吗?他心仍悬着,便一直开着探测仪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杰生?科万,没有外星人基地,也没有残骸终于,远处的太阳跨冰而来,这时火星科万号进入了视线它正准备减着陆,只有几个小时行程了

    “我们的监测器不见了”维拉?布鲁恩告诉他“关于那个物体,你还有些什么数据?”

    现在激光到达她那儿需要将近一秒,光传回来也需将近一秒

    当等待她的回答,或她等待他的回答时,他看见她僵硬脸颊上的太阳标记底下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上嘴唇边还有零星的黑色胡须

    “我看见了残骸那儿发生的事情虽然我不敢——”他禁不住摇摇头“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居然有这样一种动物活着”

    “活着?”她僵直的脸庞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活着?”他抖抖嗦嗦地一口气把自己看见的东西给她描述了一番她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由衷地佩服她那波澜不惊的冷静

    “船长,”讲完之后,他问了一句“难道你们没看见吗?”

    “不是我值班”她停了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们技术员报告,那个不明物体似乎袭击了残骸和我们的监测器,所以停止了信息传送”

    “难道他没看见那家伙的外形?”

    “他报告说我们的设备失灵了,没看见任何细节”

    “我想——我真的看见它是活着的”他努力摆出一副跟她一样的冷静模样“一个太空动物外形有点像只昆虫,眼冒红光,器亮得耀眼好大比哪艘太空船都要大它吃金属——它熔化了残骸,然后将滚烫的金属舔着吃了它移动起来比什么都快,就那样袭击了监测器”

    他又停下来观察她的反应,但她依然不动声色

    “船长——”他有些急了“难道你不相信——”

    “我信不信没有关系”她耸耸肩,冲着屏幕直皱眉头“我敢说这件事一定乎寻常那位技术员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吓得他神思恍惚,连话也说不清楚了我们现在正试图让他安静下来”

    “船长”他一直想和她一样镇定自如“那儿真出现了动物

    千真万确——而且恐怖之极现在一定在摸黑飞行,没有打开它用来找到斯比卡号位置的探测灯光它有可能袭击简诺特,也有可能袭击你的飞船呢”

    这一次她毫无表情的眉头皱得紧

    “德恩先生,我们大家都不安全”她仿佛是在责备他“总有一天,人类将不再对太空感到陌生,如果我们能够活下来,如果我们能够适应可那也是将来的事儿嘛眼下,我们面临的现状对我们完全是陌生的如果我们想活下来,就必须接受这些现状”

    “不过巴瑞克的话很有道理”希塔有感而道:“如果被人逮到我们跟帝国的公主同行,那我们就都得去特奈隼的地牢里一游啦”然后希塔转向瑟琳娜问道:“你到底有没有个说法,还是你根本就在耍我们?”

    瑟琳娜趾高气昂地挺起身来“我不习惯跟仆人解释我的行动”

    “我看,有几个误会,我们的尽早澄清一下”老狼说道

    “你就回答问题,亲爱的”宝姨对那女孩说道:“别管问题是谁问的”

    “我父亲把我囚禁在皇宫里”瑟琳娜想当然尔地答道,好像一句话就足以解释一切“我实在受不了,所以我就走了还有另外一件事,不过那件事跟政治有关,你们不会懂的”

    “瑟琳娜,我们懂的可多了,多到你会很惊讶呢”老狼大爷对她说道

    “我习惯被尊称为夫人”瑟琳娜尖锐地说道:“或称为公主”

    “我还习惯人家跟我讲实话哩”

    “我还以为这里你当家呢?”瑟琳娜对滑溜问道

    “这问题我就答了”滑溜直接了当地接口道:“你被表相骗了”

    “是个旧条约的事情”瑟琳娜说道:“那个条约我又没签,所以我想不出我为什么要受那个条约的拘束我必须在我十六岁生日那天,出现在历瓦王大殿上”

    “这我们都知道”巴瑞克不耐烦地问道:“到底是什么问题?”

    “我就是不去,说什么都不去”瑟琳娜宣布道:“我不会去历瓦国,而且任谁逼我都不去树精森林之后乃是我的亲戚,她会让我避一避的”

    吉博司稍稍恢复了神智“瞧你干了什么好事”吉博司在惊嚇之余,质问瑟琳娜道:“我会接下这个任务,是因为我很明白我会受到优渥的报偿——甚至还会升官;但你这等于是拿我的头去撞墙,你这个小白痴”

    “吉博司”瑟琳娜叫道;她被吉博司的话吓了一跳

    “我们别站在这儿,还是离大路远一点罢”滑溜建议道:“我们显然还有些话要谈,而站在这通大道上,只怕难免遭人打扰”

    “这主意倒不错”老狼应和道:“我们就找个地方过夜;等早上醒来,人清醒一点,我们再决定该怎么处理这事”

    众人上马,穿过广阔的田野,朝着一哩外,沿边种了一排树的乡间小路而去

    “这儿如何?”杜倪克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路旁一株开始在午后的春阳里冒出叶的大橡树

    “可以了”老狼说道

    大橡树宽广的树荫相当宜人这条乡间小路两边都有矮小的石墙;石墙冰冰凉凉的,上面长了青苔爬过了石墙,就看到一条一条小径,蜿蜒地通往附近的池塘边

    “我们可以在石墙后头升火”杜倪克说道:“这样火光就不会被大道上的人看见”

    “我去捡柴”嘉瑞安自动提议,眼睛一边四下搜寻树下散落的枯枝

    到了这时候,众人已经发展出一套搭营过夜的默契;在一个钟头之内,就把帐篷搭好、马儿喂好,火也生妥了此时杜倪克眼尖地看到池塘的表面有几个小涟漪,便把一根铁钉放在火堆里烤热了,然后小心地把这钉子槌成弯钩

    “这要做什么用的?”嘉瑞安对杜倪克问道

    “我刚在想,晚餐若来点鲜鱼也不错”那铁匠一边说道,一边把鱼钩按在自己的皮围裙上面磨,接着杜倪克把鱼钩放在一旁,又夹了一根铁钉,放到火里去烤“你要不要也来试试运气呀?”

    嘉瑞安对杜倪克露出灿烂的笑容

    坐在附近,正拿着梳子与打结的胡子搏斗的巴瑞克抬起头来,巴望地问道:“如果再请你做一根鱼钩,会不会太麻烦了?”

    杜倪克咯咯地笑了起来“只要几分钟的功夫就成啦”

    “还得有鱼饵才行”巴瑞克说着便马上弹起来:“你的铁锹在哪儿?”

    不久之后,三人便越过田野,来到池塘边,然后摘了小枝子为鱼杆,认真地钓起鱼来

    这里的鱼贪得无厌,连连攻击鱼钩上的虫饵;所以才钓了一个钟头,池塘边的草地上便躺了二十来条体型不小的鳟鱼

    他们乘着落日的红霞回到营地,宝姨则严肃地审视他们钓鱼的成果“很不错”宝姨对三人说道:“不过你们忘了杀鱼清内脏了”

    “噢”巴瑞克应道,脸上露出有些痛苦的表情“我们以为——那个,我的意思只要我们钓到了鱼——”巴瑞克说不上来了

    “去”宝姨温言软语地对巴瑞克使了个眼色

    巴瑞克叹了一口气“我看我们还是把鱼清一清的好”巴瑞克很抱歉地对杜倪克和嘉瑞安说道

    “你说得没错”杜倪克应和道

    晚的时候,天空转为紫色;等到众人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星星都已经出来了宝姨把鱼烤得爽脆焦黄,就连那位闷闷不乐的公主,也找不出这一餐有什么好抱怨的

    吃过饭之后,众人把餐盘放到一旁,开始讨论瑟琳娜逃离贺奈城的问题吉博司沉郁异常,以至于他整个晚上说不了几句话;瑟琳娜则是不管众人怎么劝,都嚷嚷着就算他们把她送会贺奈城,她也会再度逃跑;所以到最后还是谈不出个结果来

    “不管怎么做,我们都麻烦大了”滑溜愁眉苦脸地论道:“就算我们把她送到她族人那里,也免不了要面对一些尴尬的问题,而且我敢说,她一定会编造出精采的故事,让我们吃不完兜着走”

    “这些问题,明天再谈就可以了”宝姨说道从她平静的声调听来,她似乎胸有成竹,但是她却没明讲

    接近午夜的时候,吉博司逃跑了那个惊慌失措的家庭老师,策马向波伦城飞奔而去的时候,众人都被响亮的马蹄声所惊醒

    滑溜站在仅剩余火的些微火光中,脸上显得很气愤“你为什么不把他挡下来?”滑溜对负责守夜的希塔问道

    “我是遵照指示,故意放他走的”那穿着皮衣的爱力佳人瞄了宝姨一眼

    “他这一走,就把真正的症结给解决了”宝姨解释道:“那家庭教师要是留下来,才真的是尾大不掉呢”

    “你早知道他会逃跑?”滑溜问道

    “那是当然,因为诱使他逃跑的人就是我吉博司会直接去找波伦家族的人,并为了保全自己一命,而托出瑟琳娜是自行从皇宫里逃跑出来,而现在落在我们手上”

    “那你们得去把他拦下来”瑟琳娜高声叫道:“快去找他把他带回来”

    “我费了那些唇舌劝他走开,现在还要去把他找回来?”宝姨问道:“别傻了”

    “你怎么敢跟我说这种话?”瑟琳娜逼问道:“你似乎忘了我是什么身分”

    “夫人”滑溜世故地说道:“你若是知道宝佳娜有多么不在乎你的身分,只怕你会非常惊讶”

    “宝佳娜?”瑟琳娜吞吞吐吐地问道:“那个宝佳娜?你先前不是说她是你姐姐吗?”

    “我撒了个谎”滑溜坦承:“这是我个人的小缺点”

    “你不是寻常的生意人”那女孩指责道

    “他是德斯尼亚的凯达王子”宝姨说道:“其他人也都具有类似的显赫身分我敢说,现在你一定可以看出,为什么我们对你的头衔无动于衷我们自己也有头衔,所以我们知道头衔有多虚无”

    “如果你是宝佳娜,那么他一定”—那公主转身瞪着老狼大爷老狼大爷正坐在低矮的石阶上穿鞋

    “没错”宝姨说道:“他看来不太像是那种人物,是不是?”

    “你们到特奈隼来做什么?”瑟琳娜以震惊的语调说道:“你们要来这里使魔术,好控制王位继承的结果吗?”

    “何必呢?”老狼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特奈隼人老是以为自己的政治情势会撼动全世界,但是其实世界各地并不在乎到底是谁取得了贺奈城的王位我们之所以到这儿来,为的乃是一件比继位要紧得多的大事”老狼望着暗夜中波伦城的方向“吉博司要花上好些时间,才能让城里的人相信他不是疯子”老狼说道:“不过如果我们现在就离开这一带,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我在想,我们最好离开通大道远一点”

    “一点问题也没有”滑溜向老狼大爷保证

    “那我呢?”瑟琳娜问道

    “你想去树精森林”宝姨对她说道:“而我们也顺路,所以你跟我们一起走;等我们把你送到树精森林,再看看桑霞女王怎么说”

    “那我现在变成你们的囚犯喽?”那公主固执地问道

    “如果把你自己想成囚犯,你会高兴一点,那你就去想”宝姨说道然后宝姨就着残火仔细地审视那小女孩“不过我一定的把你的头发整顿一下你之前用什么染头发来着?看起来好可怕”

    接下来几天,一行人日宿夜行,而且赶路赶得很急,因为军团的骑兵竭尽全力寻找瑟琳娜的下落,并在乡间不断巡逻

    “也许我们当时应该把吉博司留下来”某次差点儿跟军团兵撞个正着之后,巴瑞克不耐地抱怨道:“这家伙把从这里到边界之间的每一营军团兵都闹得如临大敌当时若是找个渺无人烟的地方把他丢了不管,还是把他怎么的,可能还比较好一点”

    “你那句‘把他怎么的’,听起来会送掉人命哪,老朋友”滑溜咧嘴笑道

    巴瑞克耸耸肩“总归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嘛”

    滑溜大笑起来“你真的得想个办法,别把所有的思考工作,都交给手上的刀子去做;在我们德斯尼亚人心目中,我们的吉鲁克兄弟最令人敬而远之的,就是这一点”

    “我们吉鲁克人则觉得,我们的德斯尼亚兄弟不时地想要发表一点自己为是的高论,这才最令人敬而远之呢”巴瑞克冷淡地对滑溜说道

    “说得好”滑溜假意奉承地说道

    一行人继续往南行,并随时准备躲藏或奔跑在这些日子里,,众人对于希塔的特异能力很是依赖既然前来搜寻他们的骑兵免不了要骑马,所以这位高个子、老鹰脸的爱力佳男子,便以心智的力量扫过四面八方,寻找附近是否有马匹的动静;因此希塔发出的警讯,通常都能让人在巡逻队出现趋近前避之在先

    天上多云,早上过了一半,滑溜领着众人走上一条少有人迹、杂草蔓生的小径;嘉瑞安则趁着与希塔并而骑的机会,对希塔问道:“那是什么感觉?我是说,能够听到马儿的心声,是什么感觉?”

    “我不大说得上来”希塔答道:“我从小就能听到马儿的心声,所以我比较不出如果这些我都听不见,那会是什么样子马的心灵有种向外延伸的特性——大概可以说是群性马儿所想的,总是‘我们’如何如何,而非‘我’如何如何我想,这是因为马群的天生条件,因为大自然里的马总是一群一群,而非一匹一匹的马儿跟你熟络一点之后,就会把你当成是马群的一分子;有的时候,他们甚至忘了你并不是马”希塔的话突然停了下来“贝佳瑞斯”希塔叫道:“又有巡逻队来了——就在这小山头的另一边,有二、三十个人”

    老狼立刻凝目张望“我们来得及躲到那树丛里么?”老狼指着前头半哩外的一丛浓密的矮枫林

    “要赶”

    “那就跑罢”老狼一下令,众人便催马狂奔他们才一进树林,隐忍了一早上的乌云,便洒下雨滴,打在树叶上;这是今年的第一场春雨,众人下了马,牵着座骑,挤入坚韧的树枝间,以求藏身

    特奈隼巡逻队从山丘顶上下来,并在谷地里散开来搜寻领头的军团兵队长策马来到离枫树林不远处,一连下了几个简短的命令,然后他的手下人便几人一组,分头搜寻杂草丛生的小径两端,以及山丘与山丘之间的田野;至于那军官,则和一名穿着灰色骑马用斗篷的平民留在小径旁,两人都坐在马上

    那军官不悦地眯眼看着直落的雨势“今天可要湿答答了”那军官说着便下了马,并把猩红色的斗篷拉紧

    “这儿好,队长”那摩戈人说着,便牵着自己的马,走到枫树林外绿叶突出的枝叶下避雨

    “你应该知道,飞行部有个规矩,或者说,陈氏家族有个规矩”她又换回了严肃的面孔“要是你把看见的东西如实报告给审查人员,他们就要找你的麻烦最好忘了它,”她添补一句“为你自己,或许也为我”

    “为什么?”他咕哝道

    “这就是太阳王国的政治一个古老而烦人的问题科万人坚持认为存在外星人,而陈氏家族坚持认为不存在,他们指责科万人捏造外星人存在的证据,是在支持启示者,因为启示者宣称,太空中有魔鬼”

    “天鱼可不是捏造,那是我母亲亲自将它带回太阳那边的”

    “你母亲?”她严肃的脸上多少显得有些诧异“娜娅?德恩医生?”

    他点点头,听她说下去

    “我认识她,我曾建议她把天鱼扔掉,免得陈氏家族端她的饭碗”

    “他们有那么大的势力吗?”

    “不错,在大厦是如此,在安全部也是如此,虽然现在的巨头姓科万所以我劝你忘记见过的一切陈氏家族不会让你说出去的”

    他将信将疑地盯着屏幕

    “要是他们看见了那家伙——”

    她的脸显得加严峻

    “我怀疑有一位陈氏家族的人看到了我们的探测工程师名叫尼古拉斯?陈”

    忽然她在屏幕里走动起来“德恩,请把我们的到达时间告之卡本船长让他通知站上所有人员行动起来,准备马上撤离”

    为了找到纽林人的武器,格林威尼离开斯威夫特,来到联络处联络处住着一群专家,他们是来学习艾尔德的艺术和科学的

    在那儿他找到了一位同胞名叫火花,她是光圈的历史学家

    他们属于无性繁殖类,祖先是行星上的捕食动物,行星变为星之后,他们被迫离开了家乡无性繁殖让他们迅适应了的环境,但从此也使他们停止了进化虽然在太空生活了将近10亿年,但他们的太空外套及闪光的鳞片底下的肌肉仍然孔武有力,显示出了他们祖先的特征

    尽管在艾尔德他们地位很高,但一直被视为异类;尽管他们的能力得到了尊重,但由于他们相同的基因和遗留下来的不能生儿育女的独特特征,所以总显得与其他种族格格不入他们寿命长,繁殖慢,因此数量一直不多他们从来没有自己的领地,只是一群博学之士分散在整个光圈

    虽然格林威尼从未见过火花,但作为同族人,他们一下子就认识了对方她从自己的太空外套中溜出来钻进他的外套,贴着身子跟他打招呼经过一轮热烈的拥抱之后,他开始讲起了那个搜寻者王后以及自己怎样九死一生从伏米伦观测站逃跑出来

    “我们已经得到这个消息了”她紧紧地缠在他身上,细小的声音有如电流流过他的身体“可我们没问题呀”

    “会有问题的”他说“整个艾尔德都会有问题但只要及时采取行动,我们就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那咱们就行动起来,我的小冤家”她一边撩拨他,一边伸出黑牙咬住他的耳朵“一分钟也不要耽误”

    “我是说对付那些搜寻者”他躲开她的诱惑“纽林人曾经有一种武器金基妮一再说过这种武器还存在要是能找到的话——”

    “过会再说,冤家”

    她的尾巴紧紧缠着他,撩得他yu火燃烧他身不由己地作出了反应,直到她心满意足地走回自己的外套,他们才又谈起纽林人的武器

    “我上这儿来就是为了研究纽林人的历史”她告诉他“自从听到搜寻者进攻的消息后,我就一直在寻找那种武器的所有线索

    幸存的纽林人到达这儿时只用了一艘船,他们绝大多数记录都在沿途弄丢了”

    “金基妮说他们仍然拥有这种武器”

    “他们逃跑用的那艘船还在这儿,建成了纪念馆我和馆长谈过,把一切都翻出来看了,没见到什么武器事实上,有没有这种武器还说不定呢”

    “可金基妮好像非常肯定——”

    “馆长并不肯定馆长是位半老女人,名叫白丝克瑞比,她保管着一切纽林人的悲惨历史,但也没有多少资料纽林人生命短暂,而且越老越糊涂白丝克瑞比东扯西拉说的那些话一点意义也没有她隐约说过,那种武器已经给毁了”

    “你一定有其它资料来源?”

    “我奉命查看了档案,阅读了纽林人与搜寻者开始接触时的报告,和对搜寻者以及它们核心生理的描述”

    “这样野蛮的家伙怎么能够进化出来?”

    “到这儿避难的纽林人认为,搜寻者的远祖一定是些能够自我复制的武器”

    “那它们就喽?”

    “一半是机械,一半是生物”她回答得很简短他感觉她的热劲儿又上来了

    “这重要吗?”

    “对艾尔德而言,这的确重要”他控制自己不急着作出反应

    “就可以让它停下来”

    “可我们这儿认为让搜寻者停下来就是杀戮呀想当初,纽林人能在这儿找到安身之处,条件就是让他们遵从艾尔德的精神

    “我们的精神是什么呢,小冤家?”她又在捏他耳朵了“如果我们从暴力进化而来,那一定是种甜蜜蜜的暴力到我这儿来”

    “等一等”他侧身闪开“请先告诉我你对那种武器了解的情况”

    “小冤家”她再次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耳朵“我无可奉告”

    “那位馆长——”

    “要是你想听那个老糊涂扯淡,她会告诉你,穷途末路的纽林人发现了两具搜寻者的尸体:一个是雌的,还很年轻,另一个是雄的,两个经历了一场致命的大战之后,冻死在光圈雪地上纽林的生物学家们冒着生命危险取得了一些组织标本,利用标本他们制造了一种病毒,并希望这种病毒能致搜寻者于死地”

    “没有成功吗?”

    “从未真正试验过”她摇着急不可耐的尾巴逗引他“这是白丝克瑞比讲的,也许是她想像的呢她说,向成年搜寻者射击这种病毒没有任何效果但发明专家相信这种病毒可以杀死搜寻者的卵或者幼小搜寻者,但那个实验他们从来没实施过”

    他蜷起身子,问为什么不

    “小冤家,搜寻者自己就是原因呗生产的母搜寻者和她们的孩子住在小行星城堡内,与敌人隔得很远要攻击她们就得从搜寻者群中冲出一条血路,穿过重兵把守的地道,这样才能到达产房

    “剩下的纽林人正准备那样作最后的一击时,这里却给他们提供了避难所他们接受了艾尔德的条件,不再使用武力,乘着原本造来作那次进攻的飞船逃离了搜寻者”

    “那武器后来怎么样了?”

    “白丝克瑞比要知道,她也早该忘了但她的确让我把那艘飞船看了个遍,只是我没发现什么病毒关于这种病毒也没有一个清晰的说法我和数十个纽林人谈过,他们许多人似乎都倾向于同意我的看法,即,病毒的存在多半是一个神话,给了他们民族失败的一点小小补偿,表现了他们民族的自尊而已”

    “那不过是你的看法,咱们回到纽林飞船去——”

    他看见她光洁闪亮的体表正在变形

    “现在我来当男人,小冤家女人,你也许记得,我们自己也是艾尔德的人,所以即使有人把武器塞到我们手里,我们也不宜去跟搜寻者打仗啊”

    再也受不了她如火的热情,格林威尼全身酥软下来

    太阳帝国科万大厦的一个法定组织,它通过太阳帝国统治地球太阳帝国征服了许多行星,将势力范围扩展到了光圈忠于太阳帝国的历史学家们盛赞它,称它结束了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开辟了一个和平进步的太平盛世;反对太阳帝国的历史学家们诅咒它,称它为暴并将其没落归于上帝的旨意,由“上帝的魔鬼”来执行

    卡本的副手给他收拾干净,让他出去迎接火星科万号摇摇晃晃走出地道的时候,他一脚踩空,浮在空中拼命挣扎,一位副手赶忙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拖回地面

    “就这么着”他朝奎恩眨眨眼睛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而且毫无生气“我和布鲁恩谈过,她来接我的班,帮忙撤离大伙,简诺特就要被遗弃”

    “船长”奎恩忽然感到一阵担忧,为克雷和诺尔,也为乔莫以及所有冒着生命危险到光圈来的人“有些人愿意留下来——”

    “不行”他恼怒地提高了音调,似乎想喝上一杯他朝副官作个手势“宣读命令”副官抖开一张泛着黄光的塑料纸

    安民告示

    光圈站所有居民,请务必于今天太阳时间21:00点之前准备医疗检查然后上火星科万号撤离因途中将服用生命刹特效药,所以勿需衣服和其它个人用品经过预先检查允许,每个人可以带一包个人用品到太阳那边最大体积:5公升;最大重量:5公斤

    基恩?卡本站长

    “生命刹?”奎恩不解地盯着卡本“有那个必要吗?”

    “非常必要”卡本无奈地耸耸肩“布鲁恩本来希望卡帕拉号能带些人撤离,但乌鲁告诉我,那艘古董船已飞不动了火星科万号用正常运输方式不可能载走这么多人”

    “船长,许多人会死于生命刹呢”

    他再次耸耸肩“没办法”

    “我服过生命刹”奎恩盯着命令看了一会,回忆起自己那次缓慢的康复过程“我愿意再冒一次险,只因我实在想到太阳那边

    也许我能活下来可是那些孩子、老人呢?船长,你必须让他们留在光圈”

    “不行光圈站要给摧毁掉”

    “摧毁掉?有必要吗?”

    “非常遗憾”他懒洋洋地抖抖肩膀算是表达歉意“关于我朋友迈克林和他可爱的娘,还有他们愿意生活在光圈上的梦想,我都和布鲁恩谈过了她说,她也不情愿下达那样的命令,但我们离开时必须让简诺特恢复原样,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把我们暴露给外星人”

    “那卡帕拉号怎么办,船长?如果它真的飞不动了——”

    “我们准备负荷运转其主磁块,让它自行爆炸”“船长,人们一定会反对——”

    “不要说了,”他有些烦躁起来“布鲁恩不容许任何延误她会亲自给你们下达命令的”他冲激光联络机点点头,然后转过身

    “等一等,船长”奎恩走上去还想说点什么突然他停住了,他想起自己是不能够把看见的外星人给别人讲的可是那凶恶的家伙仍时时出现在他大脑中眼下它还在几十亿公里外的地方,人们看不见它,因为它已经吃饱了,可它总有再饿的时候啊要是它发现简诺特——服下生命刹,然后撤离对每个人来说也许都是最好的选择他不再争辩了看着卡本深一脚浅一脚地摸进地道,像被狠狠惩罚过的孩子,奎恩忍不住怜悯起他来

    他回到机器旁,想呼叫克雷和诺尔但没有回音他又搜索了一下斯比卡号以前飘浮的位置什么也没有他试着接通火星科万号,得到的是一串乱七八糟的信号他想,卡本和布鲁恩这会儿也许正在商讨撤离事宜

    这时,乔莫从地道里蹦出来,吓了他一大跳

    “生命刹见鬼去”他眼冒怒火,手里挥动着一只激光焊枪,另有一只激光焊枪挂在肩膀上“去他的卡本,去他的巨头,去他的坏蛋统统见鬼去”他把一只焊枪往奎恩面前一塞

    “走,同志快点克雷正召集大伙呢到体育馆”

    同志奎恩感到一阵欣喜他不再是个孩子,而是他们的同志了他接过焊枪,跟着乔莫进了地道

    他们看见几乎所有的群众都聚集在体育馆操场上,黑压压地坐在安全网和跑道上,或者吊在绳索和横木上晃来晃去,大约有二百人火星科万号有限的旅客舱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其中还有十来个孩子,他们太小,不能服用生命刹

    “”乔莫嘟囔道“跟太阳帝国反了”

    奎恩不准备那样干他紧紧抓住乔莫旁边的一条横木,心头不知该感到遗憾还是渴望太阳那边的诱惑之火无法扑灭,但他不能抛下自己爱着的这些人

    克雷高高地站在一条横木上,诺尔也站在他身边他的声音经过墙壁的反弹作用,变得异常洪亮,他告诉人们维拉?布鲁恩的命令和撤离计划

    他让乔莫谈谈卡帕拉号发动机的情况

    “卡帕拉号的发动机不能作离子推进器了”乔莫咧嘴笑着等回音将他的声音放大之后,他接着说:“用来给光圈站提供能量,也许凑合今天,一切安全,也许明天,一切也安全出现了什么问题,咱就修理什么问题”

    他伸出黑色双臂,嘴咧得开了

    “也许我们会走运或许要修理主磁铁,也许修了又修,直到没有零件可用但修理离子推进器的零件都用光了,没有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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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飘介绍:
【上架之前每日最少一更,上架之后每日最少三更。】
【节假日不休】
今夕,一个体内封有魅魔的失意小人物,受所有人排挤以及同学们戏弄,在他毕业的前几天,一个青春曼妙的女子在他的生命里闪亮登场——宁静慎思的妹妹今梦菲在他生命里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
随即他的惊险、精彩生活接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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