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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回忆喜欢热闹的宝贝进群来

    2o8:回忆【喜欢热闹的宝贝进群来】

    2o8:回忆【喜欢热闹的宝贝进群来】

    他的确是黑石山的人。甚至是黑石山核心组织黑石战士的一员。这个组织总共只有三十六名战士,人数虽少,却无疑是黑石山精英中的精英,以汪别离的身分地位,排名尚且在二十名之外,可见这些人中确实不乏一流好手。

    黑石战士是直接隶属于黑石山王亲自管辖的一个组织,不仅独立,而且神秘,不要说黑石山中的大多数人不识他们的真面目,就是黑石战士相互之间也极少来往,只在每次行动之前,黑石山王才会有所选择地将他们其中的一部分人纠集起来,共同去完成某项任务。

    汪别离之所以被黑石山王选入参加大王庄的行动,并不是因为他的披风剑法,而是因为他的相貌与气质。黑石山王需要的是那种置身人海毫不显眼的人,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隐蔽自己的身分,成为这次行动的执行者。

    他是在行动之前的第三天才得到黑石山王的征召号令,并在行动的前一天到达了大王庄,按照黑石山王的要求进行了实战前的演练与布置,然后成功地完成了整个行动。当他们全身而退之后。在黑石山王的命令之下,各自分散开来藏匿形迹,而黑石山王却带着今梦菲消失于夜幕之中,谁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汪别离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揣着黑石山王分的赏钱,到了幽魂之地。他本是流民,被黑石山王所赏识,誓死为之效命,每日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不过有时他也会放纵自己,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入城,踏入了这座纸醉金迷、夜夜**的亡国之都。

    他很快就与城中的一位名ji打得火热,沉醉于温柔乡中,不知人间何世,只知醉生梦死。等到这位名ji的脸若秋后的天气,一天冷似一天的时候,他摸摸口袋,才知囊中羞涩,钱财如流水般去势极猛。

    他并不因此而恼火,反而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名ji也是ji,既然叫做卖身,当然是一种纯商业的买卖,就像自己的本事不弱,倘若不干点没本钱的买卖殊为可惜一般。他决定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干上一票,至少足够让他再回这销金窟中逍遥一回。

    于是他踩好了点,看准了目标。试了试自己的刀锋是否如往昔般锋利,这才紧了紧一身玄黑衣装,往一家偌大的宅院蹑足而去。

    他干这种买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有比较丰富的经验,一入院墙,他只是打量片刻,便朝一处亮着灯火的小楼扑去。

    他之所以这样决定,是根据这家主人安排的防务疏严来分析的,越是戒备森严的地方,用他们的行话来说,就越是水肥,随便捞上一把,都可以挥霍一时。

    但是等他的整个人靠近小楼时,陡然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兆,这倒不是因为这里的戒备森严,而是静寂的环境让人有一种静得可怕的感觉。

    他轻吸了一口气,正在考虑自己是否应该放弃这次行动时,还没有等他拿定主意,忽然看到了小楼的楼顶上,孤傲地立着一条人影,衣袂随着清风飘动。有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与飘逸。

    他大吃一惊,有一种莫名的惊惧。他记得自己还在远处时就对小楼的动静浏览了一番,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人影,但此刻看这条人影极是悠然的模样,仿佛对方早就站在那里,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般。

    他顿时有一种被人窥探的恼怒,却压制了心中的怒火,还是准备尽早离开此地。可是就在他念头刚起时,那人影似乎觉察到他的心理,竟然身形蓦动,“呼……”地一声,仿如大鸟般翩然而下,封死了他的退路。

    汪别离没有显出丝毫的慌乱,反而更加冷静。他已经看出了来人的实力极高,至少这套本事已可傲视东部大6,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就完全没有机会。披风剑法的要诀就在于进攻,在突然间起凌厉的攻势,这种打法虽然无耻,却有效,他以这套剑法至少杀过三个比自己实力强的高手。是以,他没有动,而是选择出手的最佳时机。

    但他很快就现了自己的选择是一种错误,相峙之间,他不仅感受到对方透过虚空传来的连绵不断的压力,更惊奇地现对方随意地一站,竟然无懈可击,达到了一种防御的至极境界。无奈之下,他已没有太多的考虑,只能拔剑。出手!

    剑已在手,自信油然而生,在这一刻间,汪别离的思想中已没有了任何的恐惧,他只想以自己的剑法迅将对方击杀,然后离开这是非之地。

    “呼……”剑生风雷,破空而出,犹如一道雨夜中的闪电,照准那条人影的心口直刺过去。

    如风飘逸的剑法,却如冬日的寒风般无情,这就是披风剑法剑诀中的精髓,由汪别离手中演绎而出,的确可以震慑人心。

    那条人影没有接招,口中“咦……”了一声,突然间向后滑退数步,冷笑道:“你是谁?使的是什么剑法?我怎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汪别离一听之下,不由一怔,其实在他出手之前,也觉得自己似在何处见过此人,只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罢了。

    “你既然见识过,那就不妨再温习一遍。”汪别离眼见对方退却,心中不由又增自信,脚下不作停顿。如疾风般再扑上前。

    他的人一挤入对方布下的杀气中,便感到了对方的杀机已经渗入了这阴冷森寒的秋风中,秋风轻吹,秋虫呢喃,但他没有丝毫悠闲的情趣,只感到心中涌现出一股难以自抑的沉闷与躁动的情绪——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压力。

    一种不知生于何处,生于何时的压力,让人无法摆脱,但不可否认的是,这股压力极为实在,虽无形却有质。无孔不入地渗透于虚空之中。

    汪别离的手腕骨骼一阵暴响,剑尖轻颤,幻化出一片剑芒,他感觉到一股浓烈如醇酒般的杀机随着这淡淡的秋风在虚空中酝酿、疯涨,完全可以想象出这杀机之后的血腥杀戮,但他已别无选择,只有抢先攻击。

    在完全没有占到先机的情况下抢先出手,这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必然,谁叫汪别离出现了可怕的判断失误呢?有了失误就要付出代价,这是一个经过实践的真理。

    “啪……”一声脆响,汪别离便见一条手臂伸出,看似极慢,却异常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眼帘。他心中一喜:“还没有人敢如此托大,用一条手臂来格挡披风剑法!”念头一转,以最快的反应将剑锋回旋,大有绞碎对方手臂之势。但是他没有看到血肉横飞的场景,反而感到自己的手臂一阵酸麻,一股大力如电流般透过剑身直击向他的身体。

    “蹬蹬蹬……”汪别离不由自主地连退数步,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却见眼前的人影终于动了,似一道巨大的山岳移动,每一步踏出,那声音都如催人奋进的战鼓,不仅压制住对手的战意,更生出了一股沛然不可御之的气势,使得空中压力更大。

    这道人影的气势凝重,而他的每一个举止却充满了一种恬淡的闲适,这种不协调的情景出现,只能让汪别离感到一股惊惧。

    “呀……”汪别离只得再次出手,因为他无法想象,如果等到对方的气势蓄积到巅峰一刻时再行爆,会是一种怎样可怕的现象,与其如此,倒不如就在此时放手一搏。

    那道人影没有任何的表情,惟一在动的,是他的眼眸!眸子中闪过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却冷酷无情。

    汪别离这一剑出手,竟是十三剑招连成一气,剑锋划过虚空,似乎带起一阵裂帛穿云般的惊啸,又似是江岸边掀起的阵阵惊涛,声势慑人,震慑人心,但剑锋所指,在刹那间后竟然是一片虚空。

    汪别离心中的震骇,无法用言语形容,他的度不可谓不快,而且连削带刺,有一种对对方的制约,可是他却还是击空了。

    这只因为,就在他出手的刹那,那道人影已经不在他攻击的范围之内。

    没有人看见这人影是如何动作的,他就像是一道从地狱中窜出的魅影,化作一幕虚幻的影像逸出了汪别离的视线之外,来到了其视野的死角处,也就是所谓的人的盲点。

    然后虚空中便出现了一只拳头,不是很大,却很有力度,异常清晰地奔向汪别离的面门。

    汪别离大惊,惟一可做的,只有格挡,将剑气化作一道道气墙,在两者之间的虚空中布下数道防线。

    等到他退出两步之后,却忽然现这拳头竟然不见了,似乎雨过天晴的天空,显得宁静而清新,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就连那一直充斥于虚空中的沉闷压力也在同时之间消失,消失得那么彻底,仿佛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但汪别离还没有时间来得及惊讶,蓦然感到一股锋锐慑人的刀气直接迫向了自己的喉部。

209: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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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把刀,一把七寸飞刀,寒芒四闪、巧若天然的一把飞刀。汪别离对这飞刀有种似曾相识之感,甚至可以断定,自己至少见过一次这样的飞刀。

    那次大王庄一役,今夕就用过这样的飞刀!

    汪别离的心里蓦然往下直沉,近乎绝望的沉沦,他终于明白,这不是巧遇,而是一个事先设计好的杀局,今夕显然是要报仇,要将他置于死地!

    真正的杀机不是那陡然而现的拳头,而是拳头之后的七寸飞刀,这才是真正的杀招,同时也印下了今夕行事的鲜明痕迹。

    望着喉头处森凉的刀锋,汪别离只感到自己的身体冷到了极处,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他连出于本能的挣扎都没有,而是静候生命的结束。因为他知道,任何挣扎都是徒劳,只会加快自己生命消失的度。

    是的。这人影的确就是今夕,他身受妹妹玄阴元素的困扰,能在数十天内复原,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这个奇迹的创造,当然离不开幽魂先生高明的医术以及惊人的元素力,加上今夕身上的魅魔之气,有了这种种因素,今夕便是想不痊愈都难。

    治伤期间,他就在心中制订了一个计划,而这个计划的重点,就是复仇,并且一书争霸天下!

    复仇?向谁复仇?在今夕的心中,他最大的敌人不是今梦菲,而是黑石山王。

    这不能怪他,他一生孤苦,缺少亲情的滋润,是以一直以来,他都将今梦菲视作自己的亲妹妹。他可以容忍敌人对他的残忍,也可以忍受别人对他的无情,但他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妹妹对自己作出的背叛,更何况这个妹妹竟想置自己于死地!

    今夕一生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中庸之道,更信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以牙还牙的做法。他自问自己这一生对人可以无愧于心,若是有人将他视为敌人,他只想说:“喂!别惹我,我的全身上下可都是要命的刺!”

    这就是今夕的性格,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你伤害了他,你就得为此付出代价!敢爱敢恨,这才是他最为真实的一面,同时也是他最为可怕的一面。

    是以他悄然复出,悄然地进行着他的复仇计划。有了幽魂之地精英与今风一党的鼎力襄助,他的整个计划正按着预期的方向顺利展,而汪别离的意外出现,无疑使得他对自己的计划更多了几分把握。

    静寂的夜空仿佛无风,至少在这一刻中没有风,汪别离不仅感到了空气中沉闷的气息,更闻到了一种让人心悸的死亡气息。在这一刻,生死之间的一线分隔,也许就在今夕的一念之间。

    今夕的大手悬凝空中,紧握飞刀,没有一丝的颤动,就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横亘于这个位置,生根芽。他的眼芒很冷,冷得如千年寒冰,凝视着汪别离那无神的双眸。

    “你知道我是谁?”今夕终于在一阵沉闷之后开口说话了。

    “知道,你的飞刀一出,我就认出了你。”汪别离只得回答。在今夕凌厉的目光逼压下,任何抗拒都是苍白无力,即使他已抱着必死的决心!

    “大王庄一役中,你是小店里的食客之一,我本来没有认出你,但你的剑法暴露了你的身分。”今夕道。他在说谎,事实上他早已知道了汪别离的身分,这才安排了这场杀局。而他之所以如此说,其实另有深意。

    汪别离并没有起疑,也没有心思去现今夕话中的破绽,这不能怪他,任何人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刻只会关心自己的生命是否还能继续,哪里还有心情去考虑其它的问题?不过他听了今夕的说话之后,心情轻松了少许,他认为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我只是一个剑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大王庄的事情完全是出于无奈。何况我只是负责隔断你与属下之间的联系,并没有真正参予对你的刺杀行动。”汪别离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身分,他认为只有这样,或许今夕才会放他一马,如果让对方知道自己是黑石山王手下最忠心的黑石战士中的一员,今夕绝对不会放过他。

    今夕“哦”了一声,眼神缓和了一些,似乎有些相信他的说法了,问道:“你知道我与今梦菲的恩怨吗?”

    “知道一些,但不是十分清楚。”汪别离迟疑了片刻才答道。

    “这就足够了!我想问你,如果你最好的亲人在那种情况下背叛了你,还要将你置于死地。你会选择怎样做?”今夕问道。

    汪别离看了他一眼,缓缓地道:“没有选择,遇到这种情况,我一定会以牙还牙,用他的鲜血与生命来作为背叛我的代价!”

    今夕终于笑了,隔着一层人皮面具而笑,汪别离虽然看不到他真正的表情,但心中却依然忐忑不安,不过今夕接下来说的一句话让他终于放下了高悬的心。

    “我与你的看法一致,所以,我需要得到你的帮助。”

    在今夕说出这一句话之前,无论汪别离有多么丰富的想像力,也绝对想不到今夕说出的竟是这么一句话。

    他虽然想不到,但却知道,自己的性命总算保住了。因为没有人会杀一个可以对自己有所帮助的人,今夕既然需要他,当然会让他好好活着,一具尸体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帮助他人的。

    于是他看到了今夕握刀的手开始在一点一点地回缩,当这只手刚刚脱离了可以控制汪别离的范围时,今夕伸出了另一只手,手上握着的,是一只满满的钱袋。

    “这是一百两黄金,黑石山王既然可以请你。我也照样能够做到,只要你答应替我去办一件事情,这黄金就是你的了。”今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一字一句地说道。

    汪别离道:“这只怕有些不妥吧?”他很想一口答应,却又怕今夕疑心,是以故意婉拒。

    “你可以选择。”今夕同时亮起了两只手道。

    汪别离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是以犹豫了一下,近乎谄媚地一笑道:“我不傻,所以我已有了决定,不过我想问的是,你准备让我去办什么事?我可不想为了活命而又去丢了这条命。”

    “你很聪明。这一点我从你的决定中就看出来了。我要你去办的事情不算难,却也并不容易,你去找到黑石山王,顺便给我带一句话。”今夕道。

    “这已经很难了。因为外人谁也不知道黑石山王的下落,我也不例外。”汪别离犹豫了片刻道,其实他与黑石山王有一种独特的联络方式,要找到黑石山王当然并不难,他之所以如此说,只是不想让今夕感觉到他与黑石山王真正的关系。

    “我不管!”今夕非常直接而且武断地道:“你必须要找到他,我可以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那我试试看。”汪别离道。

    今夕手上忽然多出了一颗药丸,带着一种强迫的方式逼着汪别离吞下,然后道:“这是一颗来幽魂之地的‘月圆之夜’,每月都有十五,十五月儿必圆,是以这药丸总是要在一个月之后才会毒性作。只要你将那句话带到,就可以得到它的解药,否则你必死无疑!”

    汪别离心中一凉,道:“那是一句什么话?”

    今夕笑了笑道:“‘十月十五,今夕必将出现在铁炉堡的得铁炉楼。’这十九个字,就决定了你的生死,所以你要一字不漏地记住它。”

    汪别离重复了两遍道:“这句话难道有什么意义吗?”

    “有,当然有它的意义。这说明了我会在那个时间出现于那个地点,黑石山王既然想置我于死地,到了那一天,他当然也会出现在那个地点。”今夕微微一笑道,似乎非常满意自己这个“引蛇出洞”的计划。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可是你也不想一想,万一我背叛了你,你有可能不仅钓不到鱼,甚至有被鱼儿吞下的危险,难道你就这么相信一个人吗?”汪别离故意提醒道,他深知对付一个聪明人的决窍,只有这么说,才可以得到今夕的真正信任。

    “我不相信你,也不敢相信你,自从今梦菲在我的背后刺出一剑之后,我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今夕冷冷地道:“但我相信‘月圆之夜’的药效。如果你不想和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话,那么你最好不要与我开这种玩笑。”

    他说的这一句话也许并不是真理,却一定有效,因为没有人会把自己的生命当作是一个玩笑。当然,汪别离是一个例外。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黑石战士,为了黑石山,为了黑石山王,他随时都可以献出他自己的生命,因为黑石山王对他有知遇之恩。

    在这个世上,本来就存在着这样的一种人,他们活着,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着一种信仰而活,这种信仰也许是建立在个人之上,也许是建立在国家之上,但不论是个人还是国家,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为了他们心中的这种信仰,他们随时都可以献出自己珍视的生命。

    今夕没有这种经历,没有这种信仰,是以他不可能理解汪别离的这种感情。正是因为如此,他精心布下的杀局,会不会又将成为反噬的毒蛇,让自己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呢?

    他不知道,汪别离也不知道,还没有生的事情,永远存在变数,没有人可以预料……

210:伏击

    21o:伏击【给我月票和打赏,订阅的宝贝们,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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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明日起,我会把你们一个个列入我的作品相关。以便于记忆,宝贝们,月票狠狠地向我砸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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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别离坐在铁炉茶楼上,惟一可做的,就是等待。他已经巡视了好几回茶楼中的客人,似乎想从中寻找出今夕安排在茶楼中的人手,可是他只有失望,因为这些人看上去绝对不像是真正的高手,“铁炉三士”虽然有一定的名气,却远没达到可以一击致命的实力,这让他心生疑惑,对今夕的心思有些琢磨不透。

    今夕既然想引蛇出洞,当然会在得铁炉楼里作出精心的布置,而且对手既然是黑石山王,他没有理由不派幽魂之地的精英来完成这项任务。否则的话,纵然黑石山王如他所愿,来到了铁炉茶楼,今夕又能奈何其哉?

    但汪别离根本看不出有任何针对性的布置,他甚至以老手的目光审视了茶楼上几个重要的位置。都没有看到他所希望看到的人物出现。

    这茶楼的面积不小,可以容纳二十张四人座的桌椅,楼梯口应该是最重要的,但汪别离看到的只是一个年老体弱的老者和两个十五六岁半大的孩子,老年人的唠叨与孩子天性中的好动在他们身上都得到了体现,而汪别离惟独没有看到那种高手应有的气质。

    “今夕绝对不会将这重要的位置交给这一老2少,惟一的解释,也许是他的人手还没有进入这茶楼吧。”汪别离这么想着,同时将目光移向了几个靠窗的座位。

    这几个地方同样具有攻防的战略意义,一旦占据,就完全可以进退自如,攻防有序,但汪别离看到的只是五六名一脸忧色的东部大6汉子,虽然腰间携有兵器,却与他想象中的高手形象相距甚远,他甚至还认出其中的一人是“花蝴蝶”花云。此人肤色白净,脸显媚态,半男不女的,正合他采花贼的形象,今夕若要布置,绝对不会让这样中看不中用的人物占据着如此重要的位置。

    “难难今夕压根儿就没有在这茶楼上布置,而是另有图谋?”思及此处,汪别离突然间冷汗涔出。

    他之所以感到一种恐慌般的心虚,是因为他知道黑石山王今天一定会来得胜茶楼。为了对付今夕,黑石山王几乎调动了所有的问天楼战士,大有势在必得的决心。就在汪别离进楼的时候,他看到了入门的一根门柱上用刀刻着的一个三角记号。这是他与黑石山王事先的约定,表示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对于黑石山王来说,今夕的存在无疑是他的最大威胁。自大王庄一役之后,他带着今梦菲躲入了一家民居,蛰伏了数十余天,根本就不敢露出行踪。他心里清楚,封印之书是一张人人觊觎的宝图,同时也是惹事的祸根,以幽魂先生与今夕的头脑,当然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是以暂避锋芒,是他可以采取的最佳选择。

    同时他也意识到,在得到封印之书之前,这书曾是今夕的怀中瑰宝,他现在不能确定今夕到底对封印之书所绘的东西还有多少记忆,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今夕消失在这个世界,也就可以让他一劳永逸。

    是以他一接到汪别离传递来的消息时,就动了杀机,而且他敢于冒险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今夕将刺杀自己的地点定在了铁炉堡。这无疑有让他多了几分必胜的把握。

    铁炉堡离黑石山相去不远,还有黑石山众多的精英高手,随时都可以对他实施增援,就算今夕智计出众,实力群,加上拥有幽魂之地与今风一党的精英,只怕也很难在他的手上占到任何便宜。

    更何况,黑石山王在暗处,今夕在明处,以有心算无心,今夕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

    “但是如果今夕没有出现,或者这只是声东击西之计,而他另有图谋,那么黑石山王如此煞费苦心,必成东部大6笑柄,只怕盛怒之下,自己未必有好的结局。”思及此处,汪别离心中大惊,神色惶惶,望向楼外的门口,只希望今夕能够尽早地出现。

    其实此刻的今夕就在楼茶的对面,这里是一家有数十年历史的服装店,店中的老板姓万。他向人介绍自己时,总爱笑着道:“敝人姓万,家财万贯的万。”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也许没有万贯的家财,但所差无几,算起来也是一方豪富。但其实没有人想到,他竟是幽魂之地布置在铁炉堡上的眼线。也是幽魂先生忠实的家奴。像幽魂之地这种术士城,历经百年而始终不倒,似万老板这类人的功劳其实一点都不小,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默默奉献,才有了幽魂之地这颗大树的兴盛,方能傲立东部大6而不倒。

    “今少,快到时候了。”万老板肃手而立,收起了脸上职业性的笑容,毕恭毕敬地道。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今夕皱了皱眉,看了看大街的动静。

    “一切都已按今少的吩咐准备妥当,只要你一声令下,立即就可行动!”万老板答道,言语中似有几分得意,毕竟这个计划太大,牵涉的人员又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想完成,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今夕“哦”了一声,却不再说话,他在等待黑石山王与今梦菲的出现。幽魂先生临行之前,将手下的精英交付给他时,曾经再三叮咛道:“这些人都是我门下精英,跟随我多年,早盼着能有一天重出东部大6。出人头地,让他们跟随着你,也算是各得其所。以你的才干与实力,争霸天下,未尝不可,但你一定要谨记,得人心者才能得天下,善待属下,善待百姓,你才能在这乱世中与擎、杰二人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今夕相信这是幽魂先生的肺腑之言,也是一个智者对天下大势的一种大胆的预测。他闻言之后诚惶诚恐。方知自己肩上所系,已不再是个人的荣辱,它还包含着幽听蓉的幸福,幽魂之地的名声,数千精英的生命以及一个共同的理想。他将复出的第一战对准了黑石山,这不仅体现了他过人的胆识与卓尔不凡的气魄,更体现了他身上的那种概莫能敌的勇气。他希望经此一役,确立他在东部大6上不可动摇的地位,从而开始争霸天下的征途。

    可是黑石山王与今梦菲真的会如他所愿,来到这铁炉茶楼吗?

    今夕极具自信地笑了笑,在他看来,仇敌之间的思念,远比情人之间的想念更来得迫切,他相信今梦菲对他的恨应该比他对今梦菲的恨更为强烈,至少不分彼此。

    在今梦菲的眼中,今夕无疑是她走向成功的绊脚石,只有将之除去,才可以实现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梦想。是以,无论是今梦菲,还是黑石山王,都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今夕一想到妹妹,心中便有一股莫名的难受。在他的心中,一直将妹妹当作是自己最亲的人,虽然今梦菲曾经利用并且背叛了他,但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乱世之中,这并不是一种罪过,甚至还体现了你的价值,因为至少你还可以被人利用,这就说明了你并非无用,比之那些在默默无闻中生老病死的庸人来说,你不是一个俗人。

    但也许这就是上天的注定,无论是今梦菲,还是今夕,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精英,更是这个时代的英雄,不甘人下是他们的性格,出人头地是他们的梦想。寂寞与他们无缘,只有辉煌才可以与他们同在。漫天星辰之中,他们都不是万千繁星中的一颗,更像是那天边划过的流星,宁可毁灭,宁可瞬息即逝,他们也要追求刹那间的耀眼光芒。

    所以他们即使不是敌人,也注定了不会是朋友。如果他们注定是今生的敌人,那么他们留下的就是一段轰轰烈烈的传奇,今夕坚信这一点。

    已至中午,这是事先约定的时间,今夕终于出现在了铁炉茶楼前的这段热闹繁华的街市上。

    这条街市在铁炉堡一向有名,商业繁华,摊贩遍及,是以颇有人气。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行着几辆车,花枝招展的女孩们,巧笑嫣然,往往是众多目光聚集的焦点。

    但是今夕的出现,无疑使得自己赢得了众多少女的目光,他的衣衫也许并不华贵,他的长相确是英俊,他的整个人往人前一站,自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让人在不经意间陶醉。

    今夕信步而来,脸上泛起一丝不经意的笑意,如春天的清风,暖人心扉。步伐轻踏中带出惬意,似乎不是去赴一场生死决战,而似漫不在乎地去赶邻家姑娘的约会。

    他的目光始终在人们的脸上留连,很快就让他现了一种有趣的现象:其实人的脸就是心灵的写照,无论你怎样刻意地去掩饰,只要用心观察,就会现一个人真正的心情。

    他之所以有这种心得,是因为茶楼前来回叫卖的十几个摊贩,他们提篮叫卖,向人出售着各式各样的水果小吃,按理说忙了大半天了,他们的脸上应该是一种疲累的表情,但今夕没有看到这一点,反而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紧张与亢奋。

211:黑凤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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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常年奔波于生活的人,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去兴奋与紧张呢?就算多卖了几个钱,少找了别人的钱,也犯不着出现这种表情!

    今夕微微一笑,在心里自问自答。他从来都喜欢研究这种反常的东西,因为只有反常的东西才是最值得怀疑的,他已看出了这些人无疑都是黑石山王用来对付自己的伏兵。

    但黑石山王深谙今夕的厉害,绝对不会只用这十几人来刺杀机今夕,当然还有更厉害的杀招。只是,今夕能看出来吗?

    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因为今夕的神情依然显得悠然而轻闲,缓缓地走在人流之中,似乎根本就没有感受到空气中的肃杀之意。

    他一定要给黑石山王造成这样的感觉,就是他的杀局只是布置在茶楼之内,根本就没有派人在茶楼之外设伏,他要让黑石山王有一种“大功告成”的错觉,惟有如此,他才有真正的机会。

    因为黑石山王就是黑石山王,他的武功之高,除了几大术神之外。放眼天下,至多不过还有十人可以与之比肩,似这等第一流的大高手,假若与之硬抗,未必是明智之举。

    那么今夕的伏兵又在哪里呢?

    今夕没有去想这个问题,他现在关心的是,黑石山王与今梦菲将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出现?这个问题不仅实际,而且有趣,今夕就喜欢这样的问题。

    可是他心里清楚,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也是一个悬念,不到该出手的时刻,黑石山王与今梦菲绝对不会出现。所以与其漫无目的的胡乱猜疑,倒不如抱着欣赏的姿态看一下眼前的美女。

    这的确是一位美至极致的少女,年方二八,风华绝代,肤若凝脂,容光照人,几疑是天仙下凡,在七八个同龄女孩的簇拥下,如众星捧月般袅袅婷婷地移步而至,出现在这人头攒动的小城街头,秋波顾盼间,满街之人无不看得神为之夺,魂飞天外。

    整个人随意而不失雅致,配合着修长曼妙的身段,举手投足间。尽显万种风情。一双眸子又深又黑,盈盈一瞥,满场之人无不感觉到她看向的竟是自己,不仅传神,而且让人陶醉。

    也许只有今夕是一个例外,因为在他的心中,已有了真爱,已有了幽听蓉,他并不避讳自己的目光,更愿意以一种欣赏的角度去审视这世间的绝美。

    两人相距至少十丈,但他们无疑都是别人目光聚焦的中心,这美女似乎感受到了今夕与人有异的目光,微抬头来,盈盈一笑,眼中仿佛多出了千万条媚丝,意欲将他缠绕。

    今夕投以微笑,忽心中一动:“这是谁家的女子?却在闹市之中招摇,美则美矣,只是在内涵上却输了听蓉三分,可惜,可惜。真是可惜!”他依然认出,此人便是黑远航之女黑凤。

    今夕面对黑凤这嫣然一笑,并没有动心的感觉,他更多的思绪,却放在黑凤这突然出现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倒让他生出了一丝戒心。

    他绝不容许有任何人来破坏他的计划,纵使这女子乃是天下至美的尤物,只要她站在与自己敌对的位置,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之毁灭。

    在他的眼中,此刻的形势已不容他有怜香惜玉的想法,是以他缓缓地停住了脚步,开始等待。

    他的人就站在街市的中心,略带忧郁的目光,随着佳人的每一步前移而闪烁不定。香风随风而来,今夕仿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处子幽香。

    “嗤……”黑凤莲步轻迈,心头禁不住如小鹿般乱撞。她本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而并非毫无见识的小家碧玉,在她的眼中,不知见过多少出色的男儿,可是当她第一眼看到今夕时,芳心顿起涟漪,竟有几分意乱情迷起来。

    这个男人既有那种一眼就让人倾心的英俊,亦有那种一举一动尽显雅致的潇洒,也不怪,黑凤心中就是有一种莫名的躁动,女儿家的羞涩,渐渐溢于娇靥,构成一抹淡淡的红晕。

    “他是谁呀?”黑凤禁不住在心里悄然地问着自己,等到她省悟到这不是淑女的行为时。其脸蛋更红,忍不住又朝今夕看了一眼。

    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中交接,一触即分。今夕微微一笑,心中却惊道:“这女子何以是这副神态?一颦一笑,无不带出女儿娇痴之气,假若她真是黑石山王派来的杀手,那么单是这一份表演,已足可让人拍手叫绝了。”

    他依然不动,只是静候着佳人与自己擦肩而过。等到她的步伐刚刚越过自己的身位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个甜糯而温柔的声音悄然在自己耳边响起:“喂,你叫什么名字?”

    今夕怔了一怔,随即微笑道:“小姐是在问我吗?”

    黑凤小脸一红,道:“你说呢?”她不答反问,娇羞中多了一丝调皮,由不得今夕一阵眩晕,只觉女人魅力让她演绎得淋漓尽致。

    “其实我们有见过,那时的我叫平山,而我的真名是今夕。”今夕故意笑了笑道:“还请问小姐芳名?”

    他的话甫一出口,陡然便觉事态不对。他此刻正对着黑凤,却见黑凤的脸上蓦起一丝惊讶之色,俏眼中更带出了一股莫名的惊惧。

    他已不用回头去看,便已感觉到了身后至少有三道杀气迫来,其势之快。角度之精,显然是久经训练的好手所为。

    长街之上,顿时肃杀无限,不知情的行人依然在左顾右盼,只有靠的近的人群中有人出了惊呼。

    对方显然都是精于刺杀的好手,善于把握出手的时机,如果说今夕自现身以来露出的惟一破绽,只有此刻。

    而且这些杀手的实战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虽然只有三个人是针对今夕的,但这三人无疑都是这群人中的精英,牵一而动全身。其他的杀手迅将今夕与人流隔离开来。

    黑凤退了数步,直到这时,她才惊呼起来,显然不能接受自己欣赏的男人即将死于剑下的惨剧,同时闭上了美眸。

    可是她没有听到惨呼声,也没有闻到血腥气息,甚至没有感到一点混乱的迹象,等到她惊讶地睁开俏目时,却几乎吓了一跳,今夕那充满秀气男人味的脸竟然就在眼前。

    她顿时产生了一种就要窒息的感觉,脸儿涨得通红,几欲晕倒。她从来没有与一个男子在这样近的距离内相对,她还闻到了那股让人神迷的男人气息……

    “不要怕,一切有我!”今夕的语气平静得让黑凤感到吃惊,她仿佛听到的不是一个声音,而是一个承诺,一个让女孩子梦寐以求的承诺。

    事实上就在黑凤闭眼的刹那,今夕就已动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转身,而是陡然直退。他的整个人如一把利刃般挤入对方的剑气之中,拔刀、格挡、运劲……整个动作不仅快,而且一气呵成,只挥出一刀,便震退了这三大杀手,然后收刀回鞘,纵到了黑凤的身前。

    这一切都在刹那间完成,就像是一道闪电。而街上的人流恰似闪电劈过的水纹,迅向两边而分,谁也不想卷入这突然降临的是非圈中。

    而这群杀手并不因此而放弃,而是有条不紊地完成了合围,以今夕与黑凤为中心,用刀剑构筑了一道浓烈的杀机。

    无论今夕有多么的自信,面对这群实力高强而且亡命的杀手,都绝对不会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可是他的脸色丝毫不显凝重,反而悠然地一笑,轻柔地问道:“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吃惊,谁也没有料到大战在即,他竟然还有如此闲情。

    黑凤的眼眸中仿佛起了一层雾丝,就这一句话,竟让她的心扉为此而开。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自信的男子,神态之从容,仿如吟诗作画,有一种说不出的雅致。

    像这等男子,又怎叫他不心生爱慕呢?

    “我姓黑,别人都称我黑凤。”黑凤俏脸一红,低下头来,以一种细如蚊蚁的声音柔声道:“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平山?能再见到你,我心中实在有种说不出的欢喜。”

    黑凤就是那种遇上自己所喜爱的男人时,直接而不矫情,虽然还带有女儿家明显的羞涩,却能以眉目传情,以言语表心。

    黑凤此话一出,纵然今夕意不在此,亦是心头一荡,一股温情漫涌而出。

    “也许你只是看到了我柔情的一面。”今夕淡淡一笑道:“不过,你马上就可以欣赏到我的无情。”

    他的声量不大,仿佛是两人间的谈心,但传入那群杀手耳中,无不感到有些震惊,因为就在今夕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们都感觉到了今夕身上暴涌出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冰寒凄冷的杀气仿如淡霜轻雾般渗入空中,以今夕的本身为中心向四周辐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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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霸烈的气势!”他们都在心里惊呼着。握剑的手握得更紧。

    今夕缓缓转身,在转身的同时,一点一点地拔刀,他的拔刀方式极为古怪,拔三寸出来,退两寸回去,但就在这一进一退之间,他的劲力渐向掌心凝聚。

    在黑凤的眼中,今夕这缓缓移动的身躯就像是一道插入云天深处的孤崖,无人识得其高,无人识得其险,乍眼看去,总有置身其中、渴望了解的冲动。但这高并非是高不可攀的高,这险亦不是不可亲近的险,这只是一种感觉,至少在她的心里,还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温情。

    长街寂静,静若落针可闻,刚才还是车水马龙般的热闹,竟然说消就消,所有的路人都走避干净。长街的两端也不再有人进入。

    这种不正常的现象,透着诡异,更有一种人为的迹象。

    今夕心中蓦然一动:“黑石山王终于出手了!”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要完全封锁这条长街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截断交通,更非易事,至少需要万人之力与训练有素的高手才能做到这一点。而在这铁炉堡上拥有这等实力的,此时此刻,惟有黑石山王。

    但今夕的心中丝毫不乱,反而比刚才更加冷静。

    静,是今夕的表现,亦是一种自信的状态,就像是一个临崖无底的深渊,无法窥望那永不知深的底,又像是云天之外的那一方苍穹,深邃难测,让人感到一阵毫无来由的空洞与自由——这是今夕给人的感觉,也是一种近乎禅定的境界。

    在缓缓的移动之中显出静态的今夕,正不断地收敛着自己张扬的杀气,收与放之间,只是一种相对,收至极限处,就是爆的开始。这是术道中人极为深谙的常识,但是没有人可以看出今夕的杀气何时才是收敛到了极致,何时又才是爆的开始,正因为无可揣摩,是以每一个对手都有一种无从下手的失落。

    这是一种怪异而实在的感觉。它的内涵进入了对心道的求索,只要是对今夕有所了解的人都会觉,他对术道的理解,已经在这几个月中达到了一个自己从未有过的高度。

    这令他的对手感到了震惊!

    在一群人当中,实力最高者,通常就是这群人中的领,这是放之乱世而通行的法则,因为只有乱世,才是强者的天下。

    刚才出手的三人,无疑是这群杀手的头领,也是这次刺杀真正的先锋。作为黑石战士中排名靠前的思氏兄弟,根本就没有想到今夕的实力之高,竟能在一招之间将他们震退。

    据说他们成名早在十年以前,他们的“七步斩”剑法高明得很,曾得到黑石山王的亲自点拨

    而且他们都是黑石战士,黑石山王的眼界之高,世人皆知,能被他看上的人,当然是绝对的高手。

    高手的定义,不仅仅只指实力,其实还包含了眼力。所以当思氏兄弟面对今夕时,神色数变,露出了一丝讶异之色,无不为今夕表现出来的气势所震慑。

    他们的站位呈三角之势,正好将今夕夹裹其中。双方距离很近,不过三尺,但他们根本找不到今夕的任何破绽,也感觉不到今夕似有若无的杀气。只有当他们凝神静气的那一刻,才觉察到在今夕的身上散出的那股无形真力,犹如八爪鱼伸出的无数触角,充斥着这长街的每一寸空间,紧紧地将他们包围其中。

    没有感到杀机,却并不等于没有杀机,只是思氏兄弟不知道今夕的杀机要收敛到何时,要在哪一个时刻才会爆,但是他们却知道,只要今夕一动,就绝对是犹如狂风暴雨般的雷霆一击。

    铁炉茶楼中的客人显然都听到了楼外的异变,可奇怪的是,除了靠窗的几个人外,其他的人根本就没有离座观望,只是各自低头,细品香茗,但众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不可掩饰的惊奇。

    这是一种非常自然的迹象,当一个人的生命被另一个人所掌握时,他对这个人自然而然会生出一种敬畏。是以他们都不希望今夕就此死去,但想到自己所受的折磨,心中又期盼最好让今夕挂些彩,这样的话自己心头也许会平衡一些。

    这只是局外的话题。就当众人都在惊惧这令人心悸的宁静时,“呼……”一声厉啸,响彻长街的上空。

    今夕出手了,刀锋闪出鞘外,蓦然划破虚空!他的刀算不上快,但准确而有力,以一种玄之又玄的弧迹,刺入了思氏兄弟用剑气布下的防线,强行突破。

    思氏兄弟陡然吃惊,吃惊于今夕出手的时机,任何出手都应有出手的征兆,也应有迹可寻,但今夕却迥然有异,他的出手就像是平空而来,全凭兴致,但刀锋所向,乃敌必救之处!

    思氏兄弟暴喝一声,同时出剑,三剑齐,互补缺陷,虽简洁却实用,没有半点花巧可言,可是在他们出剑的同时。依然被今夕强猛的刀风逼退了一步。

    只退了一步,但一进一退,气势的消长形成了差距,使得今夕的这一刀竟有势不可挡的气势。

    刀乃百兵之胆,立马横刀,讲究霸气十足,今夕的这一刀无疑将刀中霸气演绎到了极致,劲风狂扫间,容不得对手不退。

    “当,当,当……”三声刀剑交击的脆响。仿如一声同出,思氏兄弟的剑锋终于在退守的同时寻到了刀芒的轨迹,然而这一触实在短暂,等到思氏兄弟刚生感觉之时,今夕的离别刀已经幻出数变,又以一道极为优雅而玄奇的弧迹刺向了思氏兄弟身边的空间。

    今夕的这一刀挥出,对于局外的旁观者而言,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因为这一刀针对的根本就不在于人,而在于虚空,但思氏兄弟的脸色却变了,身在局中,他们才可以领略到这一刀真正的精妙。

    今夕所刺的方位,如果说是单纯的一刀,那么这一刀实在平庸之极,或许只有初学刀法者的水平,但这一刀与先前的一刀配合起来,却有一种神来之笔的感觉,因为他出刀的轨迹,恰恰是思氏兄弟后退时的必经之路。

    对于思氏兄弟来说,他们同样明白自己的破绽所在,所以他们退步挡击的时候,下意识地改变了一下自己剑锋的角度,企图用变化来弥补这个致命的破绽。但是今夕的刀实在太快,而且直接,根本不让他们有任何还手的机会,是以他们心惊之下,惟有再退。

    以他们三兄弟的剑法,纵然算不到一流,但一经配合,绝对具有十分强悍的杀伤力。可是他们与今夕交手了三个回合,居然三次被迫退,甚至没有还手之力,这实在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却又无可奈何。

    在远处的一个暗角,有一双炯然有神的眼睛正默然关注着这个正在进行的战局。他的眼神中闪现出一丝惊奇,一种诧异。似乎没有想到今夕的刀法竟然达到了如此精妙的地步,几有心道术学的神韵,这简直让他不敢想象。他原以为大王庄一役,今夕纵是不死,也已不足为惧,谁料数月不见,其实力似乎又上了一个台阶。

    今夕的刀势既出,气势立时如大江之水奔涌不息,使得长街之上的空气变得沉闷而压抑,犹如暴风雨将临的前兆,给人以几乎窒息的压力。

    思氏兄弟没有想到今夕如此年轻,而其举手投足间竟然拥有黑石山王剑法中的神韵,那种飘逸自如,那种放浪不羁,虽无章法却已深谙术道真谛。虽然一个使剑,一个用刀,但两者之间有极强的可比性,显示了他们在术道中各自领悟的成就,几达“异途同归”之境。

    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明白了自己惟一可能取胜的地方应在哪里。他们本不该让今夕先制人的,即便如此,当今夕的刀锋杀来时,他们压根就不该退,以至于使得今夕的刀势一气呵成,如滔滔江水奔涌千里,根本不容外力阻挡。对付今夕这样的对手,一个失误已是太多,何况还不止一个?这就注定了思氏兄弟要接受失败!

    在黑石战士的眼中,没有失败,只有死亡!只要尚存一息,便要奋斗不休。然而思氏兄弟显然没有一拼到底的意思,也许黑石山王早已看出了他们绝对不是今夕的对手,是以没有要求他们为自己的尊严而战。

    “撤!”思氏兄弟终于作出了明智的选择。

    这个选择无疑是明智的,也是势在必行的,可惜他们都小视了今夕的实力。试问今夕既然起了杀心,又岂容他们抽身而退?

    “想走?只怕太迟了!”今夕暴喝一声,全身的元素力蓦然在掌中爆,刀锋带出刚猛无俦的劲气,横断虚空……

    虚空是空,永无边际,一把刀的距离,只是空间微不足道的距离,又怎能将虚空从中截断?

    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当看到今夕的这一刀漫过虚空时,谁都感觉到它的的确确如一道山梁般横亘于虚空之中。

213:楚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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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感觉实在是玄之又玄。更让人感到一种悸动之美。长街之上,寒风骤起,肃杀无限,深秋的黄叶,如蝴蝶般在风中不停地翻飞起舞,让人的心灵随之产生一种莫名的震颤。

    “呼……”一颗血淋淋的头颅离体升空。

    “呼……”又一颗血淋淋的头颅离体升空。

    “呼……”当第三颗血淋淋的头颅飞旋着离体时,却以一种更快的度追上了前面的头颅,悍然相撞,“轰……”地一声,空中脑浆横飞,血肉标泻,空气里顿时充满了血腥,每一个人的心中都生出恐怖。

    只用了一刀,思氏兄弟便头体分家,面目全非。只有在这一刻,黑凤这才真正感受到了今夕无情的一面。

    血雨随风而下,染红了长街,几颗血珠洒在了今夕的脸上,他却久久不动,仿如一尊雕像,依然保持着挥刀一斩的姿势。

    其他的十余名杀手眼见不对。撒退就跑,就像空中的枯叶,风乍起,已无踪迹。

    今夕没有动,更不想追,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只是这场大戏的配角,只有当他们撤离后,主角才会出场。

    “这也许不是你所说的无情,而是一个男人的铁血,铁血柔情,才能铸就一个真正的英雄!”黑凤悄悄地站到今夕的身后,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爱慕,柔声道。

    今夕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面对这么一个爱慕自己的美女,谁又舍得忍心拒绝呢?他纵然接受了这美女的爱意,在这个时代里,也无可厚非,可是他不能,他总觉得,他不能辜负了幽听蓉对自己的一片深情。

    更何况他踏入东部大6,走的本就是一条不归路,此刻生死未卜,他又怎能忍心让如此美女为自己牵肠挂肚呢?

    是以他淡淡笑了一下,道:“黑凤小姐是太喜欢一些东部大6故事,所以才会将东部大6想得如此凄美。什么是东部大6。没有人知道,其实那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黄土,四海漂泊的术士将它称之为东部大6。而有的时候,人心险恶,这东部大6又何尝不是?一经踏入,永无退出,所以东部大6没有美丽,它只有血腥、暴力、争斗,更没有所谓的爱,一旦有爱,这东部大6就不再是东部大6了。”

    他似乎是有感而,又似是总结着自己这一年来的经历,语气伤感,还带着几分惆怅,轻叹一声,“锵……”地回刀入鞘,毫不犹豫地向前而行。

    黑凤竟似痴了,呆立良久,眼中又生出一股迷雾般的媚丝,丝丝缕缕,牵缠着那道算不得伟岸的背影。然后幽然叹道:“你错了,对我来说,一旦有爱,你就是我永不退出的东部大6!”

    她从平山消失后就知道,自己这一生中除了这个男人,不会再有爱了。因为那一次相遇,“他”已被珍藏到了她的心间,再也不能容下第二个男人。

    看着那一去不回的背影,黑凤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不知道自己的这份爱是对还是错,但她知道,无论是对是错,她已无悔,毕竟她爱了这么一回。

    铁炉茶楼的气氛空前沉闷,很多人都看到了刚才那惊人的一幕,残酷无情,冷血之极,这也许是他们在心中给今夕的一个恰如其分的评价。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他们感到了忐忑不安,因为他们生死未卜,不知今夕将会怎样落他们。可是他们却不知,今夕此刻的心根本就没有放在他们的身上,他一跨入门槛,便被楼下的一桌人吸引了目光。

    经过了刚才的激战,楼下的茶客大都跑了个精光,这些人都是铁炉堡的老街坊,在看热闹与生命之间选择,当然还是觉得自己的生命重要,所以他们一见势头不对。纷纷逃走,使得这空旷的楼下只是稀稀拉拉地坐了十几个人。

    引起今夕注意的是一个年轻人,年龄不大,只有二十四五,但气度不凡,举止儒雅,眉宇间自然流露出一股书卷气,显得博学多才。今夕第一眼看到他时,就生出了一丝好感。

    那人抬起头来,与今夕的目光相对,微微笑道:“在下楚哥,得见你神刀奇技,佩服之余,未免有些遗憾。”

    今夕“哦”了一声,想不到此人竟然如此有趣,只见得一面,便点评起自己的刀法来,倒像是与自己相交多年的朋友。何况看他一身儒衫打扮,莫非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原来楚哥也是术道中人,幸会幸会!在下乃今夕,倒想聆听楚哥高见。”今夕缓缓走到他的身前,拱手道。

    “我不懂术道,是以无从点评你的刀技。但是我却看出你一刀三命,杀气太重。”楚哥缓缓地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是东部大6的规矩,也是我的原则。一个人行走东部大6,若没有杀气,没有杀心,就惟有遭人杀戮,我不想死。就只有杀人。”今夕觉得这楚哥岂止不懂术道,更不懂东部大6,但他需要时间来放松一下自己的情绪,于是极为耐心地向他解释道。

    “胜人者力,自胜者强,术之一道,虽由搏击展而出,但真正的术士,看重的却是对自身的越。”楚哥听出了今夕言语中的嘲讽,并不介怀,淡淡笑之,然后悠然而道。

    今夕浑身一震,深深地凝望了楚哥一眼,只见他的脸上恬淡宁静,似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却道出了术道中追求心道的最高境界,话虽不同,但意则合洞殿中的那十八个大字。

    一个丝不术士的人,却能说出术道中极致境界的真谛,这确实让人不可思议。也许天下万事万物,虽有万象不同,但它们最终的根本却是相通的,这让今夕的心境陡然开阔,仿佛心胸之大,可以海纳百川。

    今夕的脸上蓦然闪现出一种惊喜,似乎像是求道中的彻悟,整个人陡然变了一变,感觉到自己的气质就在这刹那间有了“质”的提升。他悠然一笑,缓缓道:“你

    之言,正是金玉良言,令小今有茅塞顿开之感。我之所悟,也许浅薄,但不吐不快,还请你赐教。”

    “不敢,‘赐教’二字,且莫再提,我只是从儒教中生义。不想误打误撞,暗合了术道至理,岂敢以教授自居?”楚哥摆了摆手,谦逊地道。

    今夕道:“就算碰巧,亦证明了你我有缘,你何必过谦?在我看来,术学一道,可为个性之表,有杀人之心,便为技击;有自由之心,便为艺术;有进退之心,便为智慧;有人格力量蕴于其中,便为不屈之精神。正如前人所谓以心使臂,以臂驭心。无论何时何地,这个‘心’才是最重要的,是为心道。”他侃侃而谈,一气呵成,听得楚哥眼睛一亮,站将起来,两人拍掌而笑,竟有一种得道般的愉悦。

    今夕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无意当中,在如此一个弹丸之地遇上这样的一个人物。看这楚哥的谈吐,博学而别有新意,不拘泥于条文规矩,信手拈来,总是道理,无疑是这个时代的一种另类。他二人虽只一面之缘,却已在心中互推对方为知己。

    “你不愧是东部大6上最热门的人物,以你的悟性和天赋,假以时日,这个东部大6必定是你的大6!”楚哥由衷赞道,言下丝毫不吝赞美之辞。

    “我岂有如此大志?楚哥此言,愧不敢当。倒是你乃是人中龙凤,日后成就必定辉煌。”今夕已经看出楚哥绝非那种迂腐之人,而是胸有谋略、运筹帷幄的大才,他对楚哥颇具好感,倒起了真心结纳之意。

    “你实在过谦了,我人不在东部大6,却对东部大6诸事了若指掌。近一年来,只要有你出现的地方,必定有大事生,这已证明了你是这个时代的风云人物。不过在我看来,你的心胸之大,只怕还不在东部大6,进一步便是争霸天下。”楚哥此话一出,顿让今夕刮目相看。

    今夕眼睛一亮,已经不急于去应付其它事务,与楚哥相对坐下道:“实不相瞒,我确有此意,还望楚哥指点一二。”

    楚哥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只怕我话一出口,会让你失望。”

    今夕心中一惊,道:“但说无妨。”

    楚哥微微一笑道:“你我之间,可以是朋友,却非同道。”

    今夕心中仿佛多了一种失落,就如一块巨石陷入泥沼,正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沦。他知道楚哥所言,绝非危言耸听,以其过人见识,必定是看出了自己的弱点,不由问道:“何以见得?须知人定胜天,只要自己不懈努力,终究可以改变既定的命运,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

    楚哥淡淡一笑道:“我自小研究治国之道,深知王者之道,决定于三种因素:第一,要有乎寻常的忍耐力,惟有如此,你才可以做到荣辱不惊,悲喜不形于色,虽历千辛万苦,无数坎坷,却不能夺其志,不能动其心。第二,要有运气相辅,还要有过人的实力,我所说的实力,不在于个人实力的高度,须知术道再精,也只能抵敌一人。兵法谋略,却可抵敌万众,惟心有筹算,方可安定天下。在这一层上,你却……但若仅限于此,如果有我辅佐,你依然可以与黑石山王等人一争长短,可是你真正的致命之伤,还在于这第三个因素,就是性情!一个人的性情如何,往往决定了他这一生的命运。要成大事者,必须做到真正的无情,你虽然能一刀三命,眼睛都不眨一下,但这只是对敌人的无情,还不足以成就大事。真正的无情,是一种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可以抛弃一切,你自问自己可以做到这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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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夕听得这一篇王道之论,赫然心惊,虽然心中并不好受,却相信楚哥所言,句句珠矶,的确是真正的至理。沉吟半晌,他似有不甘地道:“这‘无情’二字,涵义太广,总须在特定的时间环境里,才有无情与多情之分,其实世间的事情,在世人的眼中都有两面性,同样的一件事,有人认为是有情,而有人认为则是无情,谁又能评定分明呢?”

    “非也。”楚哥淡淡一笑道:“我只问你,假若有一天,为了整个天下,要你不顾父兄姐妹的生死,任他们遭受敌人的**与蹂躏而无动于衷,你能做到吗?”

    今夕不曾细想,断然答道:“我虽然是孤身一人,不知父母是谁,但若真有这么一天,我绝对不会不顾他们的生死!”

    “所以你做不到对父兄姐妹的无情。”楚哥淡淡地道:“如果是为了天下,要你舍弃自己心爱的女人,甚至将她奉献给你的敌人,相信你也绝对做不到吧?”

    今夕道:“一个人若是到了这种地步,那么做人也就无趣得很,岂是大丈夫所为?”

    “所以你做不到对爱人的无情。”楚哥说道:“争夺天下者,无所谓大丈夫与真小人,胜者才为王,败者则为寇,而且世事就是这般无情,能得天下者,往往是那些真小人,而非大丈夫也!”

    今夕沉吟半晌,突然笑道:“如此说来,我确非是争霸天下的材料了,不过我岂能因你这一番言论,就放弃心中的梦想呢?”

    “那么就请你先杀了我。”楚哥肃然正色道。

    今夕一脸讶然道:“楚哥何出此言?”

    楚哥淡淡一笑道:“你我不过一面之缘,要学人无情,便从我这里开始,而且我已经看好之人,今日一别,必会投军效命,一旦你要争霸天下,当先除去我这个大敌才是!”

    今夕的眼芒一横,与楚哥恬淡宁静的目光在空中交触,心中蓦然生出一股不可名状的震颤。他从来没有见过像楚哥这种笑对生死的人,一个能对死亡如此无畏的人,这至少说明了他心地坦诚,心中无我,为了自己一生追求的理想,甚至不惜生命。

    今夕心中一动:“也许这楚哥也是一个真正的无情之人,他不仅对别人无情,而且对自己也同样无情,为了世人不受战乱之苦,他不惜舍弃自己个人的好恶,一心只为天下着想。难道自己争霸天下,这也错了?”

    他问着自己,反思着自己的行为,只觉得自己的一切行为,同样是为了世人。无论是他,还是幽魂先生,他们都有悲悯天下的胸怀,都有救济苍生的夙愿,难道只为了自己不能无情,便要舍弃自己一生的追求?

    他摇了摇头,缓缓地道:“我不杀你,但我也不会放弃争霸天下,在我的心中,我已将你当作了朋友,又怎会为了一个梦想而杀掉一个朋友呢?”

    “所以你永远做不到无情!”楚哥脸上一寒,冷冷地道:“你也不可能得到天下!争霸天下,这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才玩得起的游戏,而你真的不行!”

    楚哥说完话时,终于站起,甩袖而去。走出几步之后,蓦然回头道:“但你是我见到的最有血性的汉子,是可以纵横驰骋这个东部大6之上的英雄。你嫉恶如仇,恩怨分明,对这个世界永远充满着一种热情,无论谁有了你这样的朋友,他都应该感到荣幸。”他笑了笑,然后悠然接道:“雄之大者,为国为民,此话未免有些大而不当。其实真正的英雄,实为风骨,但凡不屈之人,皆可谓英雄,你无疑是我见到的第一位有真正英雄精神的勇士,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他的眸子里闪现出一丝未知悲喜的神情,深深地凝视了今夕一眼,这才如风般消失于今夕的眼际。

    今夕顿感有种失落,惆怅莫名。此刻回想起来,当他面对楚哥时,心中曾经有过一股莫名的压力,紧紧地包裹着自己的整个心房,几乎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之感。这本来是绝不可能生的事情,却惊奇地生在了他的身上,这让今夕感到了一种微妙的玄奇。

    今夕早就看出,楚哥的确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根本承受不了他一指之戳,但是楚哥给他的感觉,却似一个真正的级高手,笑谈评点,从容不迫,有一种傲立山巅、俯瞰天地的大气。对于今夕来说,无论是面对各路术神,还是直面暗藏,他从来都有无惧的感觉,但只有与楚哥相对时,他竟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这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面对楚哥无情的评语,今夕心静如止水,不惊、不怒,心绪宁静,如雨后的天空,甚至连他自己都非常惊诧自己的表现,略一沉吟,始知这一切反常,都是因为自己已被楚哥的真诚所感动。

    以楚哥的目力,当然已经十分透彻地看清楚了眼前的局势:残存的暴秦已不足为惧,暗藏的银月高层覆灭亦是时间的迟早问题,现在的形势,基本上已是黑石山、血色领土争霸的格局,一旦分出胜负,天下太平指日可待,开创盛世亦不再是一个梦想。假若今夕插足而入,以他的人格魅力与凡的智计,还有幽魂之地与今风一党的众多精英鼎力相助,只要登高一呼,未必就没有与黑石山和血色领土抗衡的实力,如此一来,战局又趋复杂,形势陷入混沌,世人依然深陷战争带来的水深火热之中,这当然不是楚哥所希望见到的。

    今夕隐隐看出了楚哥的良苦用心,但要让他从此放弃,又实在心有不甘,何去何从,顿时让他陷入两难之境。

    他默然无语,思考良久,方才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在楼下这些人的目光注视之下,缓缓踏上了楼梯。

    他决定不再去为这些问题分心,因为他知道,无论自己最终将会作出怎样的抉择,他与妹妹今梦菲的这段恩怨都必须了断,是以大战在即,他只有昂头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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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踏上楼梯之时,他没有看到,在他身后有一张狰狞的笑脸就在此刻出现。那脸上的表情,竟似有一种目睹仇人步入黄泉的快感,让人恶心之余,更感到恐怖。

    今夕没有看到,是因为他没有回头,这是他的一个习惯,也是他的一个原则,只要是他认准的事情,就会义无反顾,绝不回头!

    这样的男人,才当得起英雄的称号。

    今夕无疑是楚哥心中具有真正意义上的英雄!

    茶楼之上的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着今夕的出现,无论是“铁炉三士”还是邢月,无论是汪别离还是其他的人,大家都抱着复杂的心态等待着这位奇人的到来。

    长街之战与楼下的对话,他们都亲眼目睹,亲耳所闻,对这位无论在智计上,还是实力方面都远胜于自己的年轻人,似乎都又多了一份了解。正因为如此,他们无不在心中嘀咕:“这人既然志向远大,意在天下,又何必非要与我们这种小角色过意不去呢?他的对手,应该是黑石山王、血色领主,是暗藏那等术神级的人物才对。”

    他们无人知道这个答案,所以才想知道这个答案。当今夕的脚步在楼梯上响起时,满楼之人的目光全部望向了楼梯的出口,都想看看这位在暗中捉弄自己的神秘人究竟长得是一副什么模样。

    “踏……啪……踏……啪……”一阵极有韵律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响着,心思细密的人上楼时数过,这个楼梯只有十七步,当这脚步声响到第十下的时候,他们应该可以看到今夕的面目了。

    但是今夕的身材出了众人的想象,也出了众人给他定下的标准。当他的脚步响到第九下时,楼梯口已可见那一头整洁却狂乱的红。

    整洁是一个人的卫生习惯,但狂乱却表示着这个人的性情。这至少说明,头的主人并不是拘泥礼法、循守旧制的俗人,他放浪不羁,刻意求新,有一种不受束缚的洒脱,正如他的刀法表现出来的意境一般,给人以天马行空的感觉。

    随之而现的,是两道极度张扬的长眉与一对略带忧郁的眼睛。眉可入鬓,不怒自威,显现出一种张扬的个性与不羁的性情,隐含大气。而他的眼睛却不是漂亮的那一种,但眼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的忧郁,使得他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仿佛是高山中的一汪清泉,自然清新,却又有大山中的野性美。

    今夕的脚步依然在动,他的眼睛已经看到了楼上的一切。这些人无疑是东部大6上极为普通的角色,但一旦心术不正,却也能为害一方,他之所以费心召他们前来,既有惩恶之意,更大的用意是把他们作为一个幌子,以对付黑石山王的围袭。

    “我想各位想我一定想了很久了,甚至还会埋怨我为何迟迟不来。想必大家都看到了刚才长街上的一幕,所以怠慢之处,还请海涵。”今夕边走边道,这句话说完,人已站到了楼上的中央,抱拳作揖,权作陪罪,然后才居中坐下。

    他的神态悠闲,全然不似众人想象中的恶人形象。在座之人只有饶不空不曾领教过今夕的手段,见得今夕如此亲和的表情,心中暗道:“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见到其本人,才知道这些人全是胡说八道。”

    众人纷纷起身还礼,连称“不敢”,毕竟此刻生命尚系于今夕的手中,哪里敢有怨恨之色?倒是拼命挤出笑脸相迎。

    “大家不必客气,也无须拘礼。我请各位前来,并无他意,只是有几句话想劝在座的诸位。”今夕让众人坐下,缓缓接道:“你我都是术道中人,学术不过是强身健体。有志者可以保家卫国,行侠仗义;无志者可以明哲保身,安抚乡邻。但切切谨记,若是仗着自己有一点本事便要为非作歹,为祸乡邻,这与匪盗有何不同?当真是可杀该杀,不用留情!”

    他的声音平淡,但用词严厉,平和之中隐带杀气,听得众人无不心惊。

    “我自小生于银月城,孤寒贫苦,受人欺凌,每每遇上恶人,事后总会在心中暗暗誓:但凡我有遭一日学成,必将这些害群之马斩尽杀绝!可是等到我真正学了几手三脚猫的本事之后,步入东部大6,才知道天下之大,像这等败类简直数不胜数,又岂是凭我一人之力可以杀得完的?”今夕说到这里,缓缓站起,目光横扫全场,沉声道:“但是我转念又想,如果人人都以此为念,袖手不管,那么这败类只会越来越多,天下只会越来越乱,世人也只会越来越苦。我不敢要求人人都像我这般铲除奸恶,因为我不知道这恶人是否能够杀得干净,也不知道杀掉恶人是否就真的能止住恶源。但我知道,只要我每杀一个恶人,这恶人就会在这世上少一个,天下也会少乱一点,世人也会越活越好,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的这一番话全系肺腑之言,显然是藏在心中早就想说的话,是以慷慨激昂,充满真情,从头到尾都洋溢出一股浩然正气,凛然而不敢侵犯,听得在场许多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满脸羞愧,大有感触。

    “是以今日座上诸君,我有言在先,从今日起,以往各位做过的事情,我不再追究,但从你们走出此门的那一刻起,只要有人还敢胡作非为,恃强凌弱,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纵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轻饶!”今夕说完这话时,目光又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这才落座。

    这时邢月壮着胆子站将起来,抱拳道:“你的一席话,句句自肺腑,让人感动,使我等受教不浅。我想在座的诸位即使胆子再大,从今往后,只怕也不敢重操旧业了,所以邢某斗胆,便请你赐出解药吧。想到身上还有这么一个要命的玩意,可真让人一点都不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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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最后一句话引得众人会心一笑,纷纷起身谢罪。今夕一摆手道:“解药一事,暂且不提,难得各位能听得进我的这一番劝告,待我先敬各位一杯香茗!”

    众人饮茶完毕,刚要坐下,便听得有人冷笑一声,极是刺耳,众人循声望去,正是汪别离。

    “我倒想请教你,你口口声声要我们不要恃强凌弱,而你召集我们前来,这种行为不知算不算恃强凌弱?”汪别离一反先前的唯唯喏喏之态,抢先难。

    事实上今夕一上楼来,便对汪别离的一举一动悉数掌握。虽然长街一战已经结束,但今夕绝不认为黑石山王就会从此罢手,他知道,真正的决战还没有开始,思氏兄弟的出现只是大戏之前的锣鼓,仅能用于铺垫气氛罢了。

    是以汪别离的跳出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不慌不忙间。他站起来道:“算,对于你,我本来就想恃强凌弱!”语气中自有一股强横之气,其回答显然也在众人的意料之外。就在众人纷纷惊愕之际,今夕踏前一步,接道:“汪先生为了黑石山王敢不惜自己的生命,这份高义,今某实在佩服得紧,可惜你我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只有成全你了!”

    他自上楼以来,还是第一次动怒,楼上顿时显得气氛沉重,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渗入虚空中,任何人都感到了一触即的紧张态势。

    “哈哈哈……”汪别离似乎并未被今夕的声势所震慑,竟似胸有成竹一般,狂笑一阵道:“你就算杀得了我,只怕今日也难逃一死!何况战都未战,你怎就一定有把握叫我死在你的前头?”

    他曾败于今夕的手下,这本来就是事实,但此刻听他言下之意,竟然并不惧怕今夕,难道说一月不见,他的实力大有精进,还是他另有依凭?

    今夕丝毫不显诧异之色,微微笑道:“哦,我倒忘了,你还有黑石山王撑腰。其实我一直在恭候他老人家的大驾,只是久候不至,让我有些烦了。我记得一句俗话,叫做‘杀尽小鬼,阎王必现’,说不得我只有拿你开刀,或许黑石山王会现出真身来。”

    他的话音一落,大手微张,已经按在了刀柄之上。

    汪别离不由微微有些动容,因为只用了一个动作,今夕的整个人仿佛都变了一般,融入了未出鞘的刀中,那自然流露出来的气势极度张扬,更有一种傲视一切的王者气势。

    谁都感觉到了今夕这惊人的变化,但令人吃惊的是,汪别离的表现并非如众人想象中的那么害怕,倒是被今夕的气势所激,也生出了一股无比强烈的斗志。

    “如果就只有你一个人在楼上的话,我不想让我们之间的决战变得恃强凌弱,毫无公平可言,是以可以先让你三招;如果你还有同伙。就让他们一起上吧!我绝不介意你们以多欺少!”今夕的眼神从众人的脸上一扫而过,声音深沉地道。

    汪别离并不认为这是今夕的狂妄之言,事实上他倒认为今夕先让三招的约定不可能给自己带来太多的便宜。因为他们之间的实力悬殊有目共睹,纵有三招之让,他也绝对没有把握可以赢得一招半式。

    不过他是黑石山王,这个称号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勇气的体现,他没有理由堕落成一个懦夫,尽管敌人是如此强大。

    是以他显得十分冷静,冷静得几乎让今夕都感到了一丝诧异,因为今夕毫无理由的动手,本就是为了杀鸡儆猴。

    他不明白黑石山王与今梦菲是否就在附近,也不能确定对方的真正实力究竟如何,但他可以肯定,无论是汪别离,还是思氏兄弟那一班人,这些人都只是游在浅滩之上的小虾米,真正潜藏于深水中的大鱼还在观望,还在等待,只要自己一不小心,就完全可能成为葬身鱼腹的钓鱼人。

    钓鱼的人反被大鱼吞噬,这岂非一个笑话,至少在此时此刻,在今夕的眼里,这更像是一个残酷的现实。

    “你何以就一定会认为我会输给你?虽然我曾经败给了你,但是你从来就不想一想,这也许是我故意为之,只是为了让你小视于我,从而趁机行事!”汪别离不怒反笑。缓缓地道。

    今夕只是平静地望着汪别离,投以不屑的一声冷哼和一个悠然慵懒的笑意,道:“你不是那种人,你也不配是那种人!你之所以故意这么说,其实只是在拖延时间!”

    他话一出口,离别刀已蓦然在手,整个人犹如一杆迎风而立的标枪,喝道:“动手吧!”

    汪别离只有拔剑,面对今夕这样的高手,他丝毫不敢大意。但在他的心中,却想到了今夕的三招之让,不免生出一种侥幸的念头。

    他的披风剑法重攻不重守,倘若真让他先行出手,他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自己全力以赴,未必就没有能力将今夕击杀。

    他决定试一试,若试都不试一下,他或许会后悔。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二次交手,惟一的不同,是汪别离可以将自己的攻击挥至极致,而不必作任何的防守。

    “锵……”地一声,剑已在手,在最短的时间内汪别离完成了全身元素力的提聚,整个人充满了一种高手的自信。

    然后他的人便动了。仿若猎豹出击,浑身上下充满动感,更有一种惊人的爆炸力,剑锋漫过虚空,照准今夕的咽喉直刺而至。

    今夕微微一愕,似乎没有想到汪别离的出手会如此快捷。他的眼芒一扫之下,至少看到了汪别离这一剑中的七八处破绽,只是苦于有言在先,他没有攻击,只能躲闪。

    汪别离心中不由有一丝得意,对于自己的披风剑法。他实在是太熟悉了,这套剑法的攻击力放之东部大6,至少应该排名在前五名之列。之所以他不能跻身于第一流高手的行列,却是因为它在攻击的同时,自身实在有不少难以弥补的破绽。

    任何形式的决战,都不可能只守不攻。只要有人攻击到这套剑法的破绽处,就很难挥它攻击力强大的优势,这也是汪别离一直只能是二流角色的原因。

    但是此刻却不同,因为今夕给了他这个机会,他觉得自己大有一试的必要。

    剑弧幻出,隐挟风雷之声,眼见剑锋及喉,今夕毫不犹豫地将头一斜,整个人横移两尺,让过剑锋。

    虽然没有奏效,但汪别离对自己刺出的第一剑依然满意:他并不指望自己一出手就能重创对方,只是想试探一下,看一看今夕是否能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

    他回剑之后,整个人已有了底气,退后一步道:“这是第一剑,如果你害怕了,不妨废去承让三招的约定,我们还可公平决斗!”

    他以退为进,希望能用言语激将今夕不能反悔。果然,今夕冷哼一声道:“我说过了,你不配!”

    汪别离装作一脸的恼怒,其实心里却有一种狡计得逞的得意,暗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等到你走上黄泉路时,才晓得老子配不配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力求自己处于临战时的最佳状态,然后才笑了笑道:“是的,我的确不配。”

    他只说了七个字的一句话,但在说到第五个字的时候,他就出手了。一般的人稍微大意一下,就很可能防不到这一手偷袭。

    不过幸好纪空手不是一般的人。他的眼睛一直就注意着汪别离的双肩。肩动,他就有了警觉,是以当汪别离将这句话说完时,他已让过其极为狠毒的剑锋,同时又向右横移了一步。

    他虽然已经避过了汪别离的两剑,但对这两剑表现出来的慑人杀机依然心有余悸。若非他仗着见空步的精妙,只怕很难躲得了这两剑的攻击。

    汪别离显然也看到了这一点,是以这最后的机会,他决定用来攻击今夕的下盘。他甚至在想象,一个人如果没有了腿,是否还能踏得出如此玄妙的步法?

    “嗤……”他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这是他一惯的行事风格,是以毫不犹豫地攻出了这肆无忌惮的最后一击。

    勿庸置疑,这一剑必定是汪别离的精华所在,而且劲力飞溢,毫无保留,整座茶楼之上一片肃杀,任何人似乎都感受到了这一剑带来的无限压力,顿感呼吸不畅。

    可以这么说,汪别离的前两剑加在一起,所形成的威胁也抵不上这一剑的一半。这固然有他自己的打算,也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想法,因为平心而论,只要今夕还手,他能赢的机率实在小得可怜。

    与其如此,倒不如一搏,这既是三招之让的最后一次出手,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无功而返。

    是以他的元素力全部凝集于自己的掌心,算到了今夕最有可能闪躲的方位,蓦然爆,剑若游龙般横扫向纪空手的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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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剑的度之快,宛若流星飞逝。

    快尚且不算可怕,可怕的是这一剑的剑锋指向,并不是针对今夕的腿,而是今夕的腿最有可能踏入的方位。

    谋定而后动,算无遗漏,这才是汪别离最为可怕的地方。

    当汪别离刺出这一剑时,楼上众人无不大吃一惊,虽然他们都曾经领略过今夕的实力,但还是认为今夕有些凶多吉少。

    甚至有些人在心中总结:“做人切不可过于自信,轻视别人,否则有的时候就等于是在轻视自己的生命。”

    这很像是一句极富哲理的名言,得出这种结论的人,如果不是自己身上还有毒丸之虞,定会摇头晃脑,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大感得意。

    就在这时,一道耀眼的白光突然闪跃虚空,就像是夜幕下的闪电,一闪即没……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更有人将之疑为自己太过紧张而产生的一种幻觉,但是汪别离却真实地感受到了这道白光的存在。

    剑气陡然消失。剑锋也陡然停在了今夕喉头的七寸之外。一切都处于相对静止的状态中,然后汪别离便看到了今夕那一双深邃若苍穹的眼睛。

    这是一双略带忧郁的眼睛,它的出现,给人带来的是心痛伤感的情绪。不知为什么,当汪别离看到它时,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正一点一点地飞出自己的身体之外……

    “你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汪别离的眼中只有愤怒,近乎歇斯底里地迸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说对了。”今夕却笑了,笑得有些得意:“自大王庄一役后,我彻底地对自己的一切作了一个深刻的反省,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对待小人,你大可不必用君子的手段来对付他,甚至可以用一种比他更小人的手段。只有这样,你才可以让他得到作为小人应该得到的报应。”

    “你很得意,是不是?”汪别离的心似乎在滴血,眉头紧皱,近乎挣扎地道。

    “难道我不该得意吗?”今夕反问了一句。

    “但是你别得意得太早了,只有我知道,与黑石山王和黑石山为敌,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汪别离突然间挤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我……先……走……了,但……是……你……记……住,黄……泉……路……上,我……在……等……你!”

    他咬牙切齿地说完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就倒下了,“锵……呛……”一声,长剑落地,出了一种慑人的声响,像极了恶鬼的厉啸。众人无不对这惊人的突变感到骇然。

    是的,正如汪别离所言,今夕并没有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当汪别离刺出了他有攻无守、势在必得的一剑时,他没有想到今夕会在这个时候出刀,而且绝对是足以致命的一刀。

    也许汪别离有十分的理由去指责别人,但是他没有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才真的是言而无信。不过,这个世上的事情大多如此,就像一个夜夜**的**看到了一个ji女,总要义正言词地去训斥她不守妇道,放弃了一个女人的贞节与尊严一样。可是待她回过头来一想,这才现原来自己并不比她好多少。这看上去十分可笑,其实是人性的劣根,笑过之后,却令人反省、深思。

    但汪别离是不能反省自己的一生了,因为死人是没有意识的,不过他临死前的一句话,至少让今夕的心紧了一紧。

    “与黑石山王与黑石山为敌,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这绝对不是一句大话,至少今夕是这么认为的,是以他此刻惟一可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黑石山王的出现。

    汪别离的死使得楼上的气氛愈沉重,每一个人都将目光投射在今夕的身上,惶惶然不知命运如何。

    但是这种沉寂很快就被一阵闷鼓般的脚步声打破,这声音听似来自于长街的远处,又似来自于自己的身旁,或远或近,在听觉上给人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今夕的眉头微微一皱,他已听出,来人的脚步沉浑有力,凝重中带出一股轻灵,是一个实力不凡的高手。

    此人的实力显然达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在今夕的记忆中,除了黑石山王那一级别的高手之外,当世之中,能拥有这般实力的人物实在不多。

    “这是谁呢?是黑石山王,还是今梦菲?”今夕只觉自己的心里蓦生一股压力,禁不住问着自己。他体内的元素力量流动仿佛加剧,气血汹涌,随着脚步声的迫近而有所感应。

    这无疑是对方迄今为止出现的最强手,今夕虽然还不知道来者是谁,但他已知道来者的实力不容他有任何小视之心。等到脚步声响至身后,今夕这才蓦然转身,抬眼望去,不由大吃一惊。

    来人既非黑石山王,也不是今梦菲,他甚至不是黑石山的人。但今夕一看到他,心惊之下,知道来人只能是强敌,而非朋友。

    因为他就是银月高层暗杀团的尔特!

    尔特的出现。显然出乎今夕的意料之外,但他并不诧异尔特眼中充满着的无限敌意,因为在银月殿花园里,是他结束了马里的性命。

    在尔特的心中,他尊敬马里,爱戴马里,就像对待自己的父亲一样。当他看到马里悬挂在树上的尸体时,便觉心头轰然一声,立时昏了过去。清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为马里报仇!

    所以他找上今夕,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但今夕却在心中暗道:“他怎么知道杀死马里的人一定是我?他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出现在这里?”

    他沉吟片刻,便知道了问题的答案:这一切当然是因为今梦菲。

    他的心不由沉了一沉,感觉到今日铁炉堡之行并非如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虽然自己早有准备,但黑石山王与今梦菲的心计并不在自己之下,只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导致全军覆灭的结局。

    更可怕的是,这里本来就离黑山不远,今夕最初将这场决战选择于此地,一是为了让黑石山王尽去疑心,诱其上勾,二是采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放手一搏。现在看来,这难道是一个错误的决策?

    他没有时间再去想这个问题,因为尔特已经步入了三丈范围之内。他的脚步依然保持着一成不变的步率,每一步的间距似乎都是相等的,就在众人以为他会一直这样走下去时,他却在一丈七寸处戛然而止,整个人就像一座即将爆的火山般屹立,动中有静。

    今夕的脸上丝毫不见讶异,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两人站立相对。

    “你就是今夕?”尔特开口了,他的声音就像是一串千年凝聚的寒冰。冷得让人心悸。

    “你既然来了,就不必问,既然要问,又何须来?”今夕笑了笑,说了一句近似禅理的话。

    “我之所以问,是不想错杀,杀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一旦错杀,只怕自己的心灵会承受不起。”尔特冷冷地看了今夕一眼,不知为什么,面对仇敌,他并没有愤怒得乱了方寸。他深知要对付像今夕这样的人,单凭意气用事是远远不够的。最佳的办法,是冷静,在冷静中寻找机会才是真正的制敌之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今夕耸了耸肩,做了个表示“遗憾”的动作,道:“我没有杀错人,虽然马里的确是死在我的刀下,但我至今还是认为这不是一个错误。”

    “你没有资格来评论你自己的行为!”尔特的眼芒一寒,直射向今夕的眼眸,如果这是利刃,必将从今夕的头上插过!

    “我赞同你的这种说法,不过,我还认为你也同样没有资格来评论我的一切行为。”今夕的双目一亮,两道眼芒在虚空中悍然交触,虽然一闪即没,但那瞬间中的针锋相对让双方都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敌意。

    今夕接着道:“何为正?何为邪?何为对?何为错?没有人知道它真正的答案。同样的一件事情,在你的眼中也许是对的,可到了我的眼中,也许我就认为它是错的,这是为什么呢?其实道理很简单,只是因为我们所站的角度不同,观察事物的视点也不同,自然就会得出截然相反的结论。”

    “这么说来,这世上岂不是没有正邪之分、没有对错可言?”尔特冷冷地一笑,笑中似有几分不屑,显然是对今夕的妙论不敢苟同。

    “你说对了。这个世上本就没有正邪之分。本就没有对错可言,有的只是利益之争。你杀人也好,你被人杀也罢,这是因果,也是因为你们的立场不同,才会导致这种结果。在你的眼中,马里的死当然是我的错,死者逝矣,再去追究功过得失,未免残酷。但若是我不杀格里,只怕马里就不会放过我,该死的人也就是我了。”今夕淡淡一笑,似乎是在与尔特谈经论道,极为悠然,但他的手已经悄悄按在了刀柄上,随时等待着尔特那惊人的一击。

    “你的辩才不错,所言很有说服力,却不是我想听的,你可听过这么一句话:杀人者,人必杀之!也就是说,一个喜欢杀人的人,他的下场通常都是被人杀,这很有因果报应的味道,所以我非常喜欢。”尔特的手缓缓抬起,握住了腰间的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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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也听过另一句话:人生于天地,只求问心无愧。我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对得住天地良心。”今夕凛然道。

    “那就让我挖出来看看,你的心到底是红是黑!”尔特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陡然爆,弯刀漫出,就像高挂天上的初弦之月,带着慑人的劲力席卷而出。

    他的身形之快,犹如苍狼疾驰,弯刀卷起的劲风,更似漫漫黄沙飞掠,迫得众人纷纷退避,只有今夕丝毫不动。

    今夕之所以不动,是在等待,等待着尔特弯刀挤入自己布下的气场之中。他早在说话之际,就催出了自己的元素力,似有若无地在周身数尺内布下了一堵坚实的气墙。

    尔特感受到了这堵气墙的存在,但并不惊惧,他相信自己的实力,也相信自己弯刀的锋锐,甫一接触到气墙的反撞之力,他毫不犹豫地强行挤入。

    本无一物的虚空,出了惊人的“嗤嗤……”之响,就好像一把利刃从一块巨大的帛布中穿过,气流向两边纷涌。

    今夕微微皱眉,似乎没有想到对方的弯刀竟有如斯霸烈的劲力,他不再迟疑,身体前倾,离别刀横跃空中。

    离别刀的凛寒杀气完全充斥了每一寸的空间,刀锋划过的轨迹,形如游龙升腾于云天之中。

    “轰……”巨大的气流撞出一个弧形的漩涡,双刀迸击之下,爆出火星无数,今夕与尔特身形一晃,各自分开。

    只交手一个回合,双方都对彼此的实力有所了解。对今夕来说,尔特的身分地位虽在马里之下,但他拥有的实力却不可小觑。如果说自己全力以赴,未必没有胜算,但是他却不能没有保留。

    “哧……”一道如烈焰般的刀影划破虚空,今夕既已动手,已不容情,他选择了主动进攻。

    “好霸烈的刀势!”尔特心中暗惊。对于今夕的实力,他不敢有半点低估,虽然他不知道马里确切的死因,但一个能将银月高层的两大高手的马里击杀之人,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但饶是如此,他仍然被今夕的刀风逼退了一步。

    只有一步,却说明了他们之间的差距。尔特心惊之下,弯刀再起,双刀又在空中相击。

    “哗……”劲气狂涌间,如乍起的秋风扫落叶,将满楼的桌椅悉数卷至角落,有的人似乎已经不能承受这种劲气的压力,悄然下楼。若非解药尚未到手,只怕他们早已逃之夭夭了。

    尔特又退一步,但脸色狰狞,依然不失凶悍。他的髻已乱,长飘扬,形如野狼,双目圆睁下,隐现赤光,可见胸中的战意已提升到了极限。

    他生于大漠草原,艰苦的生存环境培养了他永不低头的性格,遇强愈强,战意不灭,是他手中弯刀与他的人格完全结合的最真实的一面。当他的弯刀破空而出时,空气中甚至传来漫漫黄沙飞舞大漠的厉叫。

    “龙卷风术法!”今夕心中一动,惊惧之下,仿佛看到了一股飓风平空生起于沙漠深处,爆出一场骇人的沙尘暴。

    楼层狭窄的空间,几乎承受不了这刀中带出的狂猛压力,柱动梁摇,出“喀吱,喀吱……”的惊响,就在众人担心它会在瞬息之间坍塌时,虚空中寒光一现,蓦升一道山梁,正好阻住了这股飓风的去路。

    这是一道无形的山梁,却比山岩坚石更密不透风。离别刀现身空中的刹那,幻变成一个巨大的黑洞,深邃莫测,似乎可以包容这虚空中的一切气息。

    如此强大的吸力,使得尔特握刀的手都有些颤抖,但他咬牙坚持着,寄希望自己的元素力不断地对这黑洞般的气场形成连绵不绝的挤压,直到它爆裂的那一刻。

    不过他很快就现,自己的决定也许是一个错误。当他催力迫出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吸力正透过刀身引泻着他体内的气劲,大有一泻不可收拾之势。

    他惟有收手,“蹬蹬……”退后两步。

    今夕却长啸一声,刀锋如箭矢标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逼而上。

    尔特吃了一惊,他感到今夕这一刀的元素力远比先前的刀招更猛、更烈,那锐利无匹的刀气以无坚不摧的气势奔涌而来,直截了当,毫无花巧,简直可以撼天动地,毁灭天地间的一切。

    更惊人的是,今夕利用了自己的真力与他本身的元素力积聚一起,在骤然间爆,形成了一个强大刚烈的气场,将尔特的整个人紧紧罩住,使他不得不与之硬撼。

    “嘶……轰……”今夕的刀风过处,强行撕开了尔特布下的气墙防线,气流挤压变形,承受不了这莫大的压力,突然迸裂。

    尔特急退之下,身上的衣衫裂成条状,风乍起,浑如蛮夷人的草裙舞。

    这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一让之下,运聚全身力量挥刀倒迎而上。

    今夕似是胜券在握,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高手之间,切忌动气,惟有克制怒火,才是克敌的根本,是以无论怎样尔特似乎都难逃必败之局。

    “轰……”尔特一击出手,闷哼一声,暴退了七步之遥。

    今夕的身子也倒掠了三步,稳住身形,刀气四射之下,楼上的杯盏茶碗尽碎尽裂,飞向四空。

    蓦地,在楼顶的瓦面上突然冲开一个大洞,阳光明晃间,瓦砾激射,尘土飞扬,一条人影挟着无匹的剑气,以惊雷之势直取今夕。

    如此惊人的一变,出现于瞬息之间,出现于今夕气血翻涌之际,无论是突然性还是在攻击的时机上,来人都把握得近乎完美,显示了一流高手的境界。

    今夕大为惊骇,没有想到对方致命的一杀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头上,而更让他吃惊的是,尔特一退之下,重新扑前,刀锋凛凛间,构成一个绝妙的夹击之势……

    在上楼之前,今夕就曾经想过:“如果我是黑石山王,会在何处布下绝杀?”他为黑石山王设计了不下于五个方案,其中既有从楼顶而下的扑杀,亦有如尔特这般的叫阵,却没有料到黑石山王会派出两大高手来同时完成这个杀局。

    虽然尔特不是黑石山的人,但他要置今夕于死地的决心丝毫不下于今梦菲与黑石山王,当这种夹击之势形成时,今夕似乎惟有死路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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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的肃杀之气已经充盈到了极致,有人惊呼,有人尖叫,情绪紧张得几乎失控。无论是尔特,还是从楼顶而下的天外来客,他们对这一切都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而是异常冷静地把握着这稍纵即逝的良机,驾驭着各自的利刃攻向同一个目标。

    这个目标当然是今夕,谁也没有料到,即使是遭遇到这样的惊变,今夕依然不慌不忙,方寸不乱,脸上竟然还泛现出笑意。

    他为什么笑?他笑什么?他凭什么笑?这一连串的问题在尔特的脑中一闪而过,他已没有时间去考虑,也不想让任何事情分了他的心神,必须全力以赴,将眼前的仇人毁灭!

    而从今夕头上扑下的人影显然没有看到今夕脸上的笑,否则他一定会有所警觉。不过,他虽然没有看到今夕的表情,却看到了今夕的刀。

    刀在今夕头顶的一尺之上,似是随意地出手,却封锁了对方每一条攻击的线路。刀锋虽然未动,但一旦启动,却有三百七十六种变化,无论是哪一种变化,都足以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影大吃一惊,绝对没有想到今夕会用这种方式来化解自己的偷袭,是以他只有硬提一口真力,将自己的身形侧移数尺,与此同时,他心中却想:“今夕能破掉我的袭击,他又拿什么来招架尔特的正面攻击?”

    这本就是一件不能两全其美的事情,面对两大高手的攻击,今夕只能挡击一人,却防不住另一人的袭击。在这事前就经过了多次演练才证实的事实,根本就不会有错,是以这人影一点都不担心,他认为纪空手这一次除非有两条命,否则就一定非死不可。

    尔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这一会儿几乎使出了全力,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可是当他挤入今夕三尺范围内的刹那,他的心却陡然一沉。

    他从来就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心情会如这一刻般的失落,就像是一个行走夜路的人,一脚踏空,却现脚下竟然是万丈深渊。而他此刻,正好有一脚踏空的感觉。

    他的脚的确踏到了虚处,平空向下直落了一尺左右,等到他惊醒时,突然感到了一股钻心般的剧痛。

    脚下有剑!这楼板竟然有一个夹层,夹层不大,却正好可以藏住一个人。

    这个人当然是土行,土行不仅可以挖洞钻土,而且还能巧布机关。说到藏身遁形,当然是他的拿手好戏,而更让人心惊的是,土行的剑法还极有实效,一剑斜劈,竟然削去了尔特的两只脚板。

    尔特又惊又怒,忍痛挥刀,向夹层狂劈下去,“咔嚓……”楼板适时裂开,木屑飞扬间,一道杀气如闪电般标出,土行的剑锋正好穿过了尔特的咽喉。

    一剑断喉,绝不容情,土行的剑之所以有效,就在于他的剑下从无活口。

    尔特也不能幸免,是以只有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倒下。他临死之际,也没有想明白这楼板之下为何有人!

    今夕面对生在眼皮底下的事情,恍若无睹,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条飘忽的人影上,待他站定,今夕这才微微一愕道:“原来是你。”

    他早就应该想到,能够让尔特来到铁炉堡的人实在不多,而乐白应该是其中的一位。

    只要乐白不暴露自己的身分,尔特肯定会相信于他。无论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过节,毕竟他们都是银月高层的人,但是尔特临死都没有想到,乐白虽是银月高层的两大高手之一,却同时也是黑石山安插于银月高层中的卧底。

    “大王庄一役,你与我有过交手,应该可以从剑路上认识到是我。那一战想必是你经历过的少有的失败,相信你不会忘记。”乐白笑了笑,似乎有意想激怒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我当然不会忘记,而且至今刻骨铭心,否则今天我就不会在这铁炉堡寻求决一死战的机会了。”今夕笑道,悠然而冷静,并不为此所动。他有一种直觉,那就是当日在大王庄中的乐白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乐白,那个时候,为了杀局的完美,他故意示弱,有所保留,只有此刻的乐白,才是真正可以体现整个实力的乐白。

    这是一种直觉,只有在高手之间相对的时候才会产生的直觉。虽然在尔特惨死的那一刻间,乐白也有过瞬间的心悸,但一旦面对高手的挑战,他的心立时静如止水,以自己的感官去感触着这虚空中的一切。

    土行悄悄退去,就像他陡然现身一般,一动一静,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这种反差给了乐白最直接的印象,那就是眼前的今夕实在高深莫测,谁也猜不到他真正的杀机锋芒潜藏在何方。

    “决一死战?这恐怕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无论你决战的对象是谁,他只怕都不会来了。”乐白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却让今夕心中一惊。

    “你的意思是……”今夕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在今天,在铁炉堡,你都很难见到黑石山王,或者是今梦菲,因为他们压根儿就不会出现。”乐白得意地一笑,目光凝视着今夕,观察着他应有的反应。

    今夕的脸色不变,但他心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这不可能是事实!对于黑石山王和今梦菲来说,自己无疑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在如此有利于他们的环境下,他们不可能放弃这个击杀自己的最好机会!”

    他的第二个反应则是:“如果乐白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那么黑石山王与今梦菲现在又在哪里?在干什么?难道说他们要做的事情比毁灭自己还要重要?让自己这个大敌从这个世上消失难道不是他们的当务之急?”

    他的思维在这一刻间陷入了迷乱之中,仿佛多了一层淡淡的失落。今日的一战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他策划已久,苦心经营,就为了在今天报仇雪恨,让封印之书重新回到自己的手上。假若乐白所说真的是事实,那么自己忙活数月,到头来得到的却是不能接受的一场空。

    事实上这个计划几乎耗尽了今夕的全部心血,他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将铁炉堡一带有劣迹的败类一一制服,既有惩恶扬善之心,而更重要的一点是想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让汪别离给黑石山王带一个口信,证实他会在今天出现于铁炉堡的这间茶楼。

220:致远和梦菲

    22o:致远和梦菲

    22o:致远和梦菲

    今夕在黑石山王的势力范围之内。就算黑石山王看出了自己设下的圈套,他也会毫无忌惮地赶来,将自己置于死地。而且以黑石山王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一个随时对他有威胁的敌人的,即使自己并非如想象中的容易对付,但却更对坚定黑石山王除掉自己的决心。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今夕都算定黑石山王今日必将出现于铁炉堡,可是乐白何以会给了他这么一个截然不同的信息呢?

    今夕一怔之下,乐白就在此刻动了,而且动的很快!今夕的触觉感到了虚空中的异动,本能地架刀一格。

    可是这一格竟然格了个空!

    没有刀剑迸击的声音,没有气流窜动的现象,一条如鬼魅般的人影竟然掠过这数丈楼面,向窗外窜去。

    今夕这一惊非同小可,因为乐白的身形虽然动了,却不是冲前,而是直退,竟然是打着逃跑的主意,是以他迎刀一格,只能架空。

    不过今夕认为这一惊还是值得的,这至少证明了乐白可能是在撒谎!他故意扯一个幌子引开今夕的注意力。然后趁机而逃,是为了避开与今夕这等强手强强对抗的局面。

    如果乐白是在撒谎,那么黑石山王和今梦菲会此时应该已经在铁炉堡了,如果乐白所言属实,那么黑石山王和自己的妹妹今梦菲又在哪里呢?

    而这数月中,妹妹今梦菲是如何度过的呢?

    基本上,近月来,今梦菲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

    当然,今梦菲的深居简出为了也不招人惦记。

    基于此,今梦菲在闲暇之余只能以上网和修术打时间,于是她便在网上认识了一个昵名叫“远”的网友,一个非常普通的名字。

    今梦菲的昵称是“菲菲”,同样普通而可爱的名字。

    而当时两个人加对方好友的情况有些特殊,因为是菲菲,即今梦菲主动加的远。

    时间往前追溯!

    那一天,对两个人来说一切都显得那么、那么的毫无征兆。

    今梦菲不记得当时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上QQ的,更不记得她为什么要做一件现在看起来特无聊的事。也许是因为寂寞,又也许是因为无聊,反正,她搜索在线QQ,而且漫无目的地一页一页地翻,心情很是有些难以平静,纯情少女就像变成春情**一般。

    于是,今梦菲看到一个叫远的猪头,看了他的个性签名,然后就鬼使神差点了,当时今梦菲感觉特好玩。就好像有许多男人的依次放在一精致的托盘内,而身为皇家贵人的今梦菲在钦点某壮汉一般。

    与今梦菲糊涂记忆相比,对方远对当时情景可谓记忆犹新。

    百无聊赖、游手好闲的远(正是在银月城中级术士考试中失踪的致远)反正,他似乎是精心准备了一番,挑选了一个天空是那么得蓝,白云是那么的白的日子一头钻进房间。

    致远的QQ号还是以前慕青帮忙申请的,他是第一次上网,心里多少有些惴惴不安。他只是以前听慕青说网络可以与千里之外陌生的男人、女人聊天,这对在小城呆得无比寂寥的丁宁来说,听着就全身都来电!

    初上因特网,致远有些紧张,颇有些不知所措。过了一会,他才开始敲打起键盘起来,总算他有些基础,打字度并不慢。

    致远的打字功夫是银月城的术士学校里里练出来,说来好笑,他在上学时就怀着一种朴素而热切的希望,那就是学好计算机,然后走遍天下都不怕,可是,术士学校的学生。他在学校最终只是象征性地了解什么是BasIc语言,而更多的时候,学电脑其实是在学打字。

    致远逐项小心填QQ上的个人资料,以确保具有自己的风格,看到个性签名这一栏,通过仔细思考一番之后,致远阴笑了一声,噼里啪啦地迅打道:“动如处男,静如舞男。”

    打完后,致远得意地往靠背上一靠,情不自禁自我欣赏了一番。

    不得不承认,致远是天生的网络人才,他在上网伊始就掌握了闯荡网络的诀窍:要有个性!要语不惊人死不休!

    今梦菲,QQ上的菲菲正是看到致远这个性签名而莫名其妙地激全面好奇心的。当时,她在电脑旁笑得差点喷饭,想也未想,立即加他为好友。

    就这么轻轻一点,被软禁银月城银月一族的后代致远;而另一位生活在东部大6隐蔽角落,日后注定要成为世人瞩目,光彩夺目,众人仰慕的术士奇才,就这样,这么两个人,颇有些莫名其妙地被命运之绳系在了一起。

    菲菲跳出来的信息让致远当时吓了一跳,他当时还是个标准菜鸟,还没完全搞清楚QQ软件各项使用。

    他点开一看,脸上的“花”开了,刚刚申请QQ,刚刚登6。就有人来加他好友,这可比从前写信交笔友要快太多!

    内心空虚寂寞的致远,这之前也曾干的所谓拓宽自己交际面的事,就是摘抄下报厅杂志里面征笔友信息,然后再给想象中的,远方的妙龄、适龄女孩鸿雁寄书。一来二往,折腾两个星期是好的,更多的则是渺无音讯,白费了无数邮费,可是这眼跟前,网络度也太快了,这顿时让致远生出无比景仰之心,现在,一个活生生的千里之外的女孩竟然先向自己出友好的信息。

    就这个网络人士无比司空见惯的事件,对当时各方面都非常老土的致远的心灵可谓造成非常大震动,他立即对网络生活大感兴趣,而且,随之而起的是兴奋,一种全面的兴奋,感觉全世界的大门在向他敞开,更确切点说,就像是全世界上所有适龄般配的女孩都已整齐划一地站在了自己面前一般。丁宁头一次萌了献身于网络的冲动。

    致远大手一点:准了!

    礼尚往来,立刻加对方为好友。

    一看对方秀丽的QQ头像。致远心头已把对方作了绝代美女的想象,各种杂念更是在这个地处偏僻、周遭美女匮乏、郁闷孤独了许久的男银心头刹那间泛滥开了。网络生活的妙趣成这一可开始在丁宁身上渗透,一直渗到骨子里,心灵深处。

    “我觉得你的个性签名有问题。”菲菲直截了当道说。

    “什么问题?”致远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却是问这个问题。

    不过他大脑只是短暂的迟钝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看来对方对自己的个性签名感兴趣。

    哈哈!致远又得意了一番,为自己极具个性签名。

    “我觉得说反了,应该是静如处男,动如舞男,这样才符合mm们理想。”

    mm?致远看了头皮一阵麻,忙扯过旁边的眼镜男一问。才知道原是妹妹的意思。

    了解完了,额头上汗也滚下来,手心也全是汗了,致远紧张,面对任何一美女,致远都紧张,他有些手忙脚乱并气息不均地打字:“就像男人心目中的标准: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上得大床一样吧?!”

    今梦菲脸一红,打字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反正是要集完美情人与丈夫于一体。”

    致远打字道:“呵呵,我不是故意歪曲词,其实动如处男,静如舞男正是鄙人的写照。”

    到了这会子,致远紧张激动的心绪才稍微平复下来,对打字聊天方式已经迅地适应起来。

    致远并非性情大变,而是在网络上,没有陌生人初见时的尴尬,就把对方当多年好友就行了,可以说在非常短的时间内,致远掌握到网络三大生活方式之一聊天的技巧以及心理特征。

    “哦?!”今梦菲沉默了。她想了一会,然后打字道:“也就是说你这个人即使动起来也是很文文静静的,可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却暴露自己的狂野,管不住自己,天马行空,喜欢胡思乱想。”作为一个优秀术士,善于分析人的心理特征应该是她的拿手好戏。

    而看到对方打出的这一行字,致远心头立时泛起一种于茫茫红尘中找到知音的感觉,这不是他在周围接触的那些女同学聊天当中所能体会和感觉到的。

    致远甚至有些激动,人生求什么,很大程度就是求一知己啊,他连忙打字回道:“是的,我这个人就是这么有张力。”他已经适应了这一新的角色,并且,强烈地喜欢上这种人与人交流方式!此时此刻,房间的窗外,阳光似乎一下就变得更加明媚灿烂起来。

    对方沉默了一阵。并没打字回来。

    致远噼里啪啦地立即打一通字过去:“你在笑?”

    这回轮到今梦菲惊讶了,因为她的确是在笑,而且笑得非常厉害,在房间内完全没有想到维持美女的风范,她忽然觉得,她遇到一个开心果。

    在有了第一次就非常有趣的对话之后,远与菲菲迅成了网络好友。

    时间追溯到致远在银月城的中级术士考试失踪之后。

221:致远失踪之谜由演绎和红姐一起演绎

    221:致远失踪之谜【由演绎和红姐一起演绎】

    221:致远失踪之谜【由演绎和红姐一起演绎】

    时间。一年前,银月城中级术士考试致远失踪之后。

    一处很隐秘的地方。

    演绎轻蔑地扬起嘴角,“在你们被引见给主人前,不允许溜出这座公寓。我前面已经讲过了,你必须服从。红女儿会告诉你们怎么去做,所以你不会越界的。”

    女儿红热心地站出来,可是致远冷冷地打量着她,着实让她心里打了一个寒战,“除非洗澡和睡觉也违反了你们这里的规矩,否则,我今晚不需要任何指令。”

    演绎耸耸肩,说道:“随你们的便。”一面傲慢地给了女儿红一个手势,后者匆匆地穿过大厅,拉开了一幅长长的幕帘,露出一个巨大的窗户,窗户的外面是宫殿和城堡的全景,在消失的黄昏中显得朦朦胧胧。太阳已经落下,只剩下地平线上的一抹红色。

    “我得走了,你们现在可以享受我主人的慷慨好客了。”演绎好像表现得过于自作多情,致远盯着窗外,景色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演绎走到门边,戏剧性地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来,又开口讲话了,“如果你希望有另特别需求,女儿红可以替你安排。”

    “我想见你们的主人,我想知道你们的主人抓我到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致远转过脸来,没有一丝感激之情。

    演绎离开后,女儿红紧紧地关上了门,来到致远的面前,“公子,刚才在你沐浴和小憩之后,我会替你在南园里摆下了接风宴会……”

    致远粗鲁地吩咐道:“把食物搬到公寓里来,放在厅里。我不需要连吝啬的欢迎词都没有的宴会。要面包、蜂蜜、水果和蔬菜,告诉厨子,蔬菜不要煮过头,不要加太多的酱油;不要舌汁酒,也不要让乳,冷开水就够了。准备完毕你就可以回去了,明早再来。我想我们的行李一到了就会被送进来?”

    女儿红点点头,“我会照办的,公子。”她面颊绯红,说得结结巴巴,“但是请允许我……”

    “这个时候我什么都不允许。请称呼我‘致远’。”他接着又添了一句。

    女儿红又鞠了一躬,离去了。

    接着致远就去那些房间里找一间浴室以及准备好的热水。”

    致远傻眼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入了最近的一个门道。前面不远处,一个灯笼挂在吊钩上,致远取下了它。因为前面的路很黑。

    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怎么去找浴室呢?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她只好打开面前的每一道门。开始,除了几十个大小和气氛各异的会客室外,他什么都没有现。有些会客室豪华、正式,有一些又小巧、舒服,但是所有的都不惜工本地装修过。他不能理解公寓的结构,因为许多房间都互通,它们中的大多数又和大厅相接,有些通道又弯弯曲曲,但是有一点致远是清楚的:这个地方非常大。让他住这么庞大的公寓里和受到的冷遇是相互矛盾的。渐渐地,致远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压抑感:大量的挂毯、厚重的地毯、刺绣丝垫、雕花家具、装饰品和雕像四处乱放。这些巨大的财富似乎是对他一种温柔的暗示:在堂皇豪华的姿态后面,主人家的力量既能随时将她轻易地压为齑粉,也能将他捧上天,就如对他的恭维一样。

    然而,此地主人有什么必要来威胁一个他从未谋面,但据说又想结为同盟的人呢?

    致远是银月一族的血脉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这便是他被绑架到此的原因,而绑架他的人正是黑石山王杰明,时间回到现在,一年多之后。黑石山王到底有何目的,致远依然无法准确洞悉。

    最近三个月在网上认识了菲菲之后,致远整个人的心思都花在上网聊天上,至于其他他并没有太在意。

    只是今天比较反常,在这三个多月中一直很守时上线的菲菲今天却不在在线,以及演绎和女儿红都不知所踪。

    此时今梦菲和黑石山王都已经来到了铁炉堡,而且就在这附近。

    今夕想明白了这一点,脸上禁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他的笑不仅为自己准确的判断感到欣慰,似乎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乐白没有看到今夕脸上的笑,也没有时间来看今夕这高深莫测的一笑,他早在与今夕说话的空隙,就选择了一条最利于自己逃跑的路线。

    一个近乎完美的杀局竟然在今夕的谈笑之间就已告破,这个残酷的事实在乐白的心中引起了强大的震撼,并且不可避免地让他心生三分恐惧。假若他放手一搏,未尝没有机会,但这突然的惊变已经摧毁了他心中的战意,压根儿就没有想到与今夕全力一拼。

    他既然下了决心要逃,当然对周边的环境做到了心中有数,并且在短时间内作出了他自认为是最正确的决定,向南突围!

    在茶楼之上,今夕占了东面的方位,按理来说,向西逃窜距今夕最远,最具有希望成功的一条路线,但乐白深谙今夕用兵之诡异,从一开始就没有这样去考虑,而是选择了向南的路线。

    他之所以选择这条实际上是最长的路线,是因为站在这条路线上观战的人是最少的,而且看上去也是最弱的。除了三四个一脸隐忧的汉子之外,居然还有那个看似女人一般的“花蝴蝶”花云。

    所以一经决定,乐白便毫不犹豫地起动身形,整个人就像一支劲箭,以乎寻常的度飞退而去……

    他在飞退的同时,还不时地注意着今夕的一举一动,看到今夕挥刀架空的一幕,他甚至在心中禁不住想笑,不由为自己常的应变能力感到一丝得意。

    眼看他就要越过人群,向窗口纵去之际,就在这一刻间,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挤入了一个压力奇大的空间。

    这段空间不大,只是到窗口七尺之内的距离。乐白观察的时候并没有现有什么异样,可是现在,他至少感到了有三道杀气在瞬间爆,直迫自己的要害部位而来。

    他的心蓦然一沉,感到自己正掉入一个事先设计好的陷阱中。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条毒蛇吞噬着心灵,让他有一种极端的悔恨与恐惧。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正是自己看不上眼的这几个汉子,动了一个让他足以遗憾一生的杀局。

    这几个人绝对不像他们外表所表现出来的迟钝,攻势一旦起动,不仅度奇快,而且杀气十足。每一个人似乎都有非常丰富的临场经验。出手无不极具威胁。他们的剑锋划过虚空,形迹不仅诡异,而且剑锋透的压力充斥了周遭每一寸空间,就像是一张张开的巨网,正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乐白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惊骇,惟有出剑!他的剑如灵蛇般在虚空扭曲,极度的恐惧激了他潜能的极致,一剑划过,竟然格挡住了三件自不同角度、不同路线挥出的兵刃,同时曲身一弓,斜弹三尺。与对方分开了一定的距离。

    “好!不愧是乐白!”这三人顿感手臂一麻,没有想到乐白这一剑竟然如此精妙而霸烈,不由得同时喝了声彩。

    乐白并不因此而得意,听到喝彩声,他的心情仿佛比先前更绝望了,因为他已看出这三人都是经过易容打扮而成的,同时更听出这三人就是幽魂之地的“极地三友”!

    凌烟、凌云、凌雨,这三人无疑是当世东部大6之中少有的高手,放在平时,以乐白的身手,也许可以与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人一较高下,但若是这三人联手,就算是最乐观的估计,只怕乐白也毫无胜出的概率。

    所以乐白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纵身疾退,一扭身,又向楼梯口飞扑过去。

    这楼梯口上却站了一个老者,以及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这三人很早就上了茶楼,只是一直都不引人注目,显得有些多余,但在这一刻,乐白感到自他们身上透而出的凛冽杀气。

    这个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吹笛翁,而两个少年乃是他精心培养的笛童。一老2少并肩而立,沉稳凝重,战意勃,似乎已经算到了乐白会以他们作为突破口。

    乐白在空中扭动了一下腰肢,只扭动了一下,随即他的整个人立刻刹住身形,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吹笛翁面前。

    他不得不如此,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这一老2少手中的铜笛。

    “乐爷的眼力真是不错,一眼就看出我们爷仨是不中用的家伙,所以就毫无敬老爱幼之心,直杀过来。嘿嘿……说不得我这个老头子也要拼死一搏了,万万不可堕了我幽魂之地的名头。”吹笛翁故意装出一副老态龙钟之相,慢条斯理地唠叨着。似是对乐白说,又似是对身边的两个笛童说,可是双眼一翻,抬头望天,又装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倒像是一场有趣的表演。

222:又开始意淫啦凌烟龙套送到,请查收。

    222:又开始意淫啦【凌烟龙套送到,请查收。】

    222:又开始意yin啦【凌烟龙套送到,请查收。】

    “如果有谁敢说吹笛翁是个不中用的家伙,那么这个人也实在是狂妄至极了,乐某自问还没有狂妄到这种地步。不过,你既然挡了乐某的去路,那乐某纵然技不如人,亦只有拼死请教了!”乐白的目光扫视了一下楼上的动静,看到自己孤身一人置于众敌之中,形势之凶险,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此刻的心态近乎绝望,不知为什么,在他入楼之前,还以为黑石山王的计划十分完美,一旦行动,今夕无疑是九死一生,难有作为。可是当他进入铁炉茶楼时,却现自己每走一步,都异乎寻常的艰难,受制于人,有一种捉襟见肘的感觉。

    此刻的楼上,无论是今夕,极地三友,还是眼前这一老2少,假若是单打独斗,对乐白来说都有一定的把握,可是在众敌环伺之下,他很难做到心如止水,全力以赴,是以他想以言语套住别人,然后再与吹笛翁一搏。

    “所谓无利不起早,难得乐爷这么夸赞,想必是想与我们爷仨干上一仗吧?”吹笛翁识破了他的用意,笑嘻嘻地道。

    “若你们定要以众凌寡,那乐某也只好认了。”乐白脸色微红,硬着头皮道。

    “好!就凭你这句话,老夫倒想见识见识乐爷的高招!”吹笛翁的目光似是征询地望了纪空手一眼,见他微笑着点头,当下接受了乐白的挑战。

    乐白心中一喜,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他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将全身元素力提聚于手臂之上,剑身轻颤,出“嗡嗡……”龙吟之声,杀气渐向虚空弥漫……

    他能被黑石山外看重,担负银月高层卧底的重要使命,又号称“银月高层大高手”之一,这本身就说明了他的实力,何况这一战关系到自己的生死,他没有理由不全力以赴。

    不过他没有轻敌,虽然眼前一老2少并不起眼,但吹笛翁的笛技,无论在音律上,还是在术道上,都是当世一绝。

    随着杀气一点一点地向虚空渗透,吹笛翁的脸色亦变得愈凝重。他没有动,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铜笛,而身边的两个笛童相互交错换位,身形由慢至快,极有默契地走出了一套玄奥神妙的步法。

    乐白吃了一惊,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三人连体式的阵法,那两个笛童就像是一个巨人的手臂,而吹笛翁却是这巨人的心,心静而手动,用心驭手,在动静的对比下,简直将攻防之道演绎至了一个极致。

    他这才知道自己的目力又欺骗了自己,至少来说,这一老2少远非自己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这三人之间似乎非常默契,单是这份默契,便足以让任何人心惊,而在这默契之下形成的攻防,无疑是惊人而有效的。

    但乐白已无退路,惟有出手!

    他的身形迅趋前,剑锋刺出半空,突然脚力一收,往后疾退。

    他这一进一退,看似有些神经质,但在众人的眼中,却无不惊叹,因为明眼人一看便知,乐白不愧是剑道高手,他的举动意在打乱对方攻防的节奏。

    无论是多么熟练的阵式,无论是多么精妙的配合,它最大的弱点就在于攻防节奏的多变,毕竟多人配合远不及一人那般自如,而且心境不同,身手高低不同,意识不同……诸如此类的东西,决定了每一个人读解搏战内容的能力,是以乐白此举无疑找准了对方的“命门”。

    但吹笛翁显然有自己的攻防节奏,根本就不为乐白的行动而动,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步点,一步一步地向乐白挺进,三笛横空,压力密布,无形的杀气笼罩了整个空间。

    乐白一退之后,随即毫不犹豫地反身疾进,剑锋如一道划破长空的幻痕,星光点点,攻向了靠左的那个笛童。

    “叮叮……”一连串的暴响,剑与笛在空中不断地点击,劲气四散激射,像是一道道升腾于夜幕苍穹的烟花,沉寂的虚空似在刹那之间被一股无穷的力量打破、撕裂。

    乐白没有达到打乱对方节奏的目的,却认准了自己剑锋所向正是对方最弱的一环,他出了疯狂而凌厉的攻势,希望能突破一点,然后再控制全局。

    有两道暗劲从他的身体两侧涌到,笛影重重,更带出没有规则的音调,乐白虽惊而不乱,将之捕捉得清晰至极。其实在他决定动手的那一刻,便已经把全身所有的感官功能调至最佳的状态,让自己的每一根神经紧绷,渗透入虚空,去感受这空气中的每一丝异动。只是对方的动作实在太快,而且攻击的都是自己必救的要害部位,“围魏救赵”,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了吹笛翁三人对配合战术的深刻理解。

    乐白似乎找到了一点感觉,心动人动,身体突然如陀螺般旋转,单足立地,脚与剑同时出了攻击。只是他手中的剑攻向了吹笛翁与右边的笛童,而腿依然不依不饶地直攻左边的笛童。他绝不容对方有喘息之机,惟有如此,他才有活命的机会。

    乐白的这一招有些出乎吹笛翁的意料之外,对吹笛翁来说,尾衔接流畅,攻守天衣无缝,是他创立这种阵式追求的境界。为了这个阵式,他花费了十年心力,最终得以完成,并且演示给幽魂先生鉴看,可是幽魂先生看后却不以为然,点评道:“阵式已近完美,几无缺憾,但既为三人阵,实力却各有高下,倘若是我,只攻一点,当可破之。”

    吹笛翁对幽魂先生自然是有着高山仰止般的崇敬之情,当然对他的点评心悦诚服。不过他又想到:“世上能如幽魂先生这等大见识的人毕竟不多,用之于次一流的高手,未必就全然无效。”他这想法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这是他的心血所凝,倘若就此舍弃,实在心有不甘。

    是以此阵用于乐白身上,原想乐白纵有识破此阵的见识,也无破阵的能力,却不料乐白用如此一式怪招紧追不放,迫得自己身边的笛童顿有手忙脚乱之感。

    这不得不让吹笛翁有放弃新阵的想法,身为一流高手的他,其本身的实力绝不在乐白之下,此番多了两人,倒有了画蛇添足的感觉,反而间接限制了他功力的挥,这是吹笛翁始料不及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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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一个体内封有魅魔的失意小人物,受所有人排挤以及同学们戏弄,在他毕业的前几天,一个青春曼妙的女子在他的生命里闪亮登场——宁静慎思的妹妹今梦菲在他生命里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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