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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为博红颜笑     随风飘txt下载     随风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78:武会

    178:武会

    幽魂先生所言的如果都是事实的话,那么这实在是太恐怖了。以五大术士城的实力,只要它与任何一门联手,都足以翻云覆雨,改变东部大6的历史。

    幽魂先生知暗藏心意已决,只得不再说话。从内心来说,无论是暗藏占到上风,还是三代把握局势,都对他没有利害关系,他只希望双方在动手之前,今夕能够成功盗得封印之书,令暗藏有所忌惮,这样一来他也就算对得起先祖遗训了,只要自己这方不插手双方之争,相信任谁也不敢与之公然为敌。

    他的目光在厅中众人的脸上搜寻良久,却始终看不出何人才是今夕所扮。他已算定今夕惟一能接近暗藏的地方,只有登高厅。以他的眼力,只要今夕在,他就不会看不出来。

    但无论是多么精湛的变身术,它所能产生的效果最多只能是仿真逼真,而绝对不能达到完美无缺的地步。

    再说以幽魂先生这等行家,只要用心,是不可能被今夕蒙蔽过去的。

    “我能看出来,暗藏必定也能看出破绽,今夕肯定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不会这么快出现在众人眼前。”幽魂先生寻思着今夕的心思,差点哑然失笑,不经意地看了看身边的幽听蓉,却见她的脸上虽是笑意盈盈,却还是掩饰不了她对今夕的牵挂之情。

    “女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幽魂先生微微一笑,在心中念叨着。他中年丧妻,未再续弦,把幽听蓉当作掌上明珠般抚养成*人,算是了却自己对爱妻的一番相思之情。他之所以多年绝足东部大6,固然与他淡泊的心性有关,但更多的却是为了思妻育女的赎罪心态。

    他少年仗剑东部大6,快意恩仇,敢作敢为,博得了响亮的名声,并娶得当时东部大6第一美人——南海长枪世家的扶海棠为妻,次年即得一女。面对美满姻缘,又是英雄美人的绝配,按理说幽魂先生应该知足,可是他抱着争霸东部大6的雄心壮志,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依然不懈拼搏。直到终有一日爱妻病故,他痛心之余,方才醒悟自己亏欠爱妻实在太多,面壁七日之后,遂将雄心收敛,归隐林泉,把自己对亡妻的一腔挚爱全部倾注在爱女的身上,再也不问东部大6俗事。

    此次银月之行,若非碍于先祖遗训,幽魂先生绝不会出幽魂之地半步。后来又得知今夕人在银月城路上,心系半子之情,也想见识一下,遂率众北上。他既要今夕出手盗书,倘若有失,必生祸患,于是他不得不前来为今夕保驾护航。这样一来,纵然今夕失手,大不了他与暗藏、三代扯破脸皮,也可拼个全身而退。

    想到今夕,他不由自主地在嘴角处泛出了一丝笑意,仿佛又看到了从前的自己。这是一位术学奇才,机缘巧合已是一奇,见识机断亦是不凡,难得的是他重情重义,真正具有男儿本色,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他幽魂之地的小公主。

    就在此时,门官悠长响亮的唱喏又起:“接神!”

    银月殿内鼓乐声喧天而起,满场之人纷纷下跪迎神!暗藏与幽魂先生率众迎出,但见在数百名御前卫士的开道下,红毯铺地,香花遍散,三代在一帮高手环卫之下步入银月殿大门。

    今梦菲人在高处,虽俯跪却不碍视线,只见昂阔步而来的三代年约五旬,身材适度,并无酒色淘空之虚态,皮肤白皙,脸容苍白,看似软弱无力,但眼芒神光慑人,自有一股不凡气概。

    “王者就是王者。”今梦菲心中惊道,她只看了一眼,已为师父三代身上透出来的傲视天下的霸气所震慑。

    今梦菲终于看到了一个事实:三代真的是一个高手,一个级高手。暗藏并非不想将他取而代之,而是面对三代,暗藏实在是没有必胜的把握。

    只有这样,才是合理的解释,才能说明暗藏何以会花费如此气力来布下这么一个宏大的杀局。思及此处,夜风虽凉,但今梦菲的脊梁处已有冷汗渗出。

    三代在众人簇拥之下入厅坐定后,众人才纷纷依次依序入座,辅厅两边虽然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但音量明显小了许多。

    一阵肃静之后,暗藏按例向三代颂扬了一番吹功颂德的套话,寿宴终于在一片看似平静而正常的氛围中开始了。

    与此同时,广场木台上两名术士直面相对,拉开了武会夺魁之战的帷幕。

    今夕与扶沧海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花园。花园外的一些属从见了大是诧异,刚才明明看见马里与扶沧海剑拔弩张,转眼又见两人毫无损地走出来,都在心中暗叫奇哉怪也。

    他们一入广场,便见擂台之上已有人厮斗一处,杀声响起,随着四周阵阵喝彩声,使得场上的气氛愈浓烈。今夕微一皱眉,已经感受到了金戈交击带出的肃杀之意。

    擂台上厮斗的两人都是年轻人,一时气盛,不避锋芒,是以抢在最先出场。不过这两人既然敢来赴会,手底下也真还有几手硬功夫,一来一往,杀气四溢。

    扶沧海与他相距七尺,不敢太过靠近,只能收敛气息,束气传音道:“这两人都是东部大6上新近崛起的剑客,功当相当,只怕有好一阵厮杀,你趁这空暇寻到今梦菲后,咱们按计划行事。”

    今夕微一点头,抬头望去,却见今梦菲亦抬眼向这边望来,见得扶沧海竟然无事,脸上不免生出疑惑。

    今夕双手背负,绕场而行,一路碰到数人,神色都是极为恭敬。他明白这些人都是马里布下的暗杀团战士,亦不理会,走得几步,却见银山迎面而来。

    “将军刚才去了何处?可让我一阵好找。”银山神色颇为紧张,靠过头来低声道。

    今夕对马里的声音早已练得很熟,倒也不显破绽,压低嗓门道:“莫非情况有变?”

    “暗藏吩咐,为了争取时间,夺魁之战必须尽早结束,否则三代一旦临时变卦,提前辞行,于大计有所不利。”银山脸色一沉道。

    “这恐怕是暗藏多疑罢了,三代既然有心一战,怎会临阵而逃?”今夕装得极是老练地道。

179: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179: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只管听命就是,用不着说三道四。”银山叮嘱几句,径自去了,行色匆匆,似乎事务繁忙。

    今夕寻思道:“时间提前,正合我意。只是这数十人中无一不是想在武会上大出风头的高手,怎么才能让他们不下场一争高下呢?”他却不知在这数十人中,既有三代安插的人,亦有暗藏相应派出的高手,各怀鬼胎,无意夺魁,真正有心一试身手者,不过寥寥十余人而已。

    他灵机一动,挥手叫来几名属下,将命令传达下去。他既然想不出妙法,于是干脆不想,将事情交给属下,甩手不管,这倒也不失为不是办法的办法。

    等到他靠到妹妹身边时,今梦菲已经恢复常态,淡淡笑道:“适才怎么不见将军?”

    今夕道:“我既有心让你夺魁,怎能容你的对手活命?当然是诱杀扶沧海,为你去一大敌。”

    “扶沧海不是好好地站在那里吗?”今梦菲似有不解地道。

    “他还活着,那么我岂能还站在这里?”今夕嘻嘻一笑,还复原本嗓音道:“因为我不是将军,真正的将军此刻只怕已在黄泉路上了。”

    今梦菲大吃一惊,根本就没有想到眼前的“马里”竟是今夕所扮,更没有想到今、扶二人联手,竟然敢在银月殿之内斩杀马里。此招虽然凶险,却也着实精妙,今夕装扮成马里混入登高厅,不仅胆大,而且确是神来之笔。

    他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看四周,这才微微笑道:“今哥就是今哥,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这就是你的风格。”

    “所以我们三人联手,一定可以稳操胜券。”今夕充满自信地一笑道。

    “我可以相信他吗?”今梦菲看了扶沧海一眼。自她从黑石山庄出来之后,便已养成了从不轻易信人的习惯,而对今夕则是一个例外。

    “你可以像相信我一样去信任他,因为我把你们都当成了亲人。”今夕眼中一亮,眸子里已是一片温情。

    今梦菲笑了笑,不再说话,转头望向场中,第一对武者已分出胜负,败者下场,胜者则昂头接受众人的欢呼。不过随着另一名武者的上场,一番厮杀重新拉开帷幕。

    “我应该怎么做?”今梦菲将视线重新落到了今夕的脸上。

    “你将在最后的时候出场,对手就是扶沧海。你们最终的结果应该是势均力敌,打成平手,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保证三人同时进入登高厅!”今夕觉得今梦菲的目光有些怪异,却没有放在心上,他将这种怪异理解为大战之前的紧张,是以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计划。

    “然后呢?”今梦菲问道。

    “然后我们就可以看到一场真正的大戏。”今夕笑了,笑得很灿烂,今梦菲虽然看不到今夕那张被人皮罩住的脸,却还是感觉到了这股笑意。

    而此刻与他们相距不远的登高厅外,已设三层重兵防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气氛空前紧张。这些侍卫既有银月殿亲卫,亦有三代带来的御卫,人人都是身手不凡的高手,他们同时接到了一条命令:未经宣召,任何人不得入厅一步,违者杀无赦!是以在登高厅外的十丈距离内,根本不见一个游动的人影。

    厅外的形势如此紧张,厅内的气氛却热闹得很,一副君臣言欢的场面,不知情的人还道是今夜咸阳歌舞狂欢,谁又能料到在这背后潜藏的是暗流涌动的杀机?

    大厅之内,三副席各成犄角之势,由三代、暗藏、幽魂先生三人落座,各方随从沿着各自主人居于后席,笼统算来,不过四五十人,但无疑都是各方精英。

    暗藏携乐菱、银山以及府中一帮高手坐于主席,而幽魂先生亲率幽魂之地精英位列下席位,坐在上的则是三代,在他的身后,除了内廷十八铁卫之外,还有御卫统领郎子车与三名不知名的剑手列队而立。三方实力雄厚,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在一番照例庆酒贺寿之后,三代轻咳一声,转头望向幽魂先生道:“先生此番前来银月,距上次入城,已有十余载了,按理我当亲自设宴款待,只是苦于公务繁忙,一直抽不出时间来安排,今日正好在此相遇,我借花献佛,权当作为先生接风洗尘。”

    幽魂先生淡淡一笑道:“不敢有劳三代。”

    三代意在拉拢,兼或混淆暗藏视听,是以一脸亲切地道:“你我之间,何必客气?算来你亦是亲戚,用不着如此生分。”

    幽魂先生道:“这既是我应有的本分,也是幽魂恬淡的心性所致。就好像此次银月之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非本意,是以勉强不得,不如归去。今夜为三代祝寿之后,亦是幽魂离开银月之时。”

    三代微一皱眉,听出了幽魂先生话中的幽怨,心中暗暗生气:“你这般小看于我,莫非认定我斗不过暗藏?真是岂有此理!若非看你是诚心为我着想,单凭你对我这轻侮之罪,非得重重办你不可!”

    他请幽魂先生前来,原是希望借祝寿之名,得一强援,然后合二人之力扳倒暗藏,谁知幽魂先生审时度势,认为暗藏此时权势太大,不可硬撼,反而力劝三代激流勇退,两人话不投机,联手之事只能作罢。

    但三代并没有因为幽魂先生的袖手旁观而动摇扳倒暗藏的决心,反而利用幽魂先生的影响,吸引了暗藏的注意力,加快了自己行动的步伐。他始终认为,自己毕竟是银月之主,一旦在寿宴之上将暗藏制服,银月高层群龙无,余党不足为虑,自己完全可以利用“术神”的权势与手腕控制整个局势。

    他之所以对幽魂先生百般容忍,以亲情关系大示笼络,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企图用幽魂之地来压服暗藏的银月高层。他虽然急切想扳倒暗藏,但并非有勇无谋,早已看出暗藏的可怕之处绝非因其乃银月高层的一员,而是因为银月高层的势力,门下高手如云,一旦对抗交锋,自己根本没有必胜的把握。如果自己能在寿宴之上挑起幽魂之地与银月高层的争雄之心,那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自己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全局。

    这实在是一个如意的算盘,因为他看穿世情,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幽魂先生心性再怎么淡泊,也不可能甘心让幽魂之地位列银月高层之下,是以这更是为声名而战,容不得两方有半点谦让。

180:雪域剑客

    18o:雪域剑客

    “呼……”就在这时,一阵如雷般的掌声与叫好声从大厅之外轰然响起,顿时转移了众人的目光。幽魂先生抬头一看,原来是扶沧海已经胜了一场。

    他心中暗道:“武会总算接近尾声了,而登高厅中的决战却刚刚开始!”

    扶沧海是倒数第三个走上擂台的,在他的身后,一个是雪域剑客阿方卓,另一个才是今梦菲。

    对于阿方卓此人,扶沧海只闻其名,从未谋面,是以当一个冷如饿狼的少年站到他的面前时,他颇显几分诧异。

    狼是自然界中一种凶猛的兽类,生性好斗,善于忍耐,冷血无情。一个人如果被人认为是一头狼的话,通常不是说他的相貌,而是暗指他的气质,是以阿方卓的出场让扶沧海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寒意。

    而更让扶沧海心惊的是阿方卓那小小的眼睛,小得眯成了一条缝似的,却在这缝中暴闪出一道冷冷的寒芒,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无常,夜半三更站到你的床前死盯着你一般,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但是扶沧海绝对没有想到,阿方卓对他刚才一战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更是心惊。当他站到扶沧海面前两丈之距时,他必须收摄心神,全神贯注,才不至于被扶沧海的气势所乘。

    谁拥有了扶沧海这样的敌人,想必都不会觉得轻松,至少阿方卓是这样认为的。

    是以他紧了紧手中的剑,缓缓地道:“南海长枪世家在武林中一向大大有名,沧海十七式更是枪中一绝,我早有心见识,只恨路途太远,今日幸会,还望不吝赐教。”

    他很少一次开口说这么多话,据说他与人对话,能用三个字表达意思的,从来不用第四个字,但是此刻却不然,他始终觉得,有时候面对值得尊敬的对手或是比较可怕的对手,说话也是一种调节心理的方式。

    “希望我不会令你失望。”扶沧海微微一笑,他的话不多,却爱笑。越是遭遇强敌,他越是笑的开心,因为他也需要以笑来放松自己的神经。

    这绝对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决战,虽然枪剑未动,但两者相峙的空间已然涌出太重的杀气,令人有一种如临大敌般的紧张。

    “你太客气了,希望不会让人失望的应该是我。我原以为自己的剑法已经很不错了,所以一听到这武会的消息,便从关外不远千里赶来,一心想夺得魁大出一番风头,孰料竟然遇到了你,我就知道今日只怕难遂心愿。”阿方卓依然冷冷地道。

    “彼此彼此吧,对我来说,有你这样的对手也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扶沧海还是在笑,但他的心里却毫不轻松。

    四周酒席上的宾客中不知是谁叫骂了一句,显是等得不耐烦了。扶沧海目若冷电,转头而望,就在这时,他蓦地感到了身后的空气正急剧地流动……

    杀气,只有真正的杀气才能打破这僵持之局。扶沧海心惊之下,这才知道阿方卓的人不仅冷,而且其手中的剑更冷,用近乎偷袭的方式企图抢得先机。

    扶沧海转念之间,不由为阿方卓出剑的度感到震撼。他明明看到阿方卓的剑锋还在鞘内,只偏个头的功夫,其剑不仅已经出鞘,而且剑锋划过两丈虚空,竟然危及自己的肋部。

    全场一阵惊呼,扶沧海却心静如水,冷漠得可怕,用周身的感官去触及剑锋在空气中运行的轨迹。

    这才是高手的风范,临危不惧,不乱阵脚,许多人说起容易,但要做到这等境界,谈何容易?而扶沧海却做到了。

    阿方卓心中一凛,望着扶沧海不动如山的身形,他不由得为扶沧海的镇定功夫感到惊服,同时也正是因为扶沧海的不动,使得他蓦生一种恐惧的感觉。

    高手相争,只争一线,这一线往往是指气势的先机。扶沧海人既不动,当然无迹可寻,阿方卓面对的是一个毫无破绽的背影。

    “呼……”他陡然加力,劲气从剑锋中逼出,标射出一道尺许长的青芒,吞吐跳跃,力罩四方。他既已出手,便无退路,惟有毫不犹豫地全力出击。

    眼见剑芒逼至扶沧海身体的三尺处,扶沧海这才动了,身形未动长枪先动,枪锋闪跃,蓦地跳向虚空,如恶龙般笼罩剑芒。

    “轰……”一声爆炸性的巨响,震彻全场,强大的气劲向四方飞泻,空气为之一窒。

    扶沧海的身子借力倒射,落在七尺之外,由于他处于守势,在气势上并不凶狠,是以在阿方卓的全力一击下,只能顺势而退,但是阿方卓人如饿狼,手中的剑锋更如饿狼的利牙,凶狠无比,招招进逼。

    “呼……”扶沧海来不及细想,让过剑锋,枪身一横,改枪为棍,势如千军万马般横扫一片,阿方卓惟有退却,一跳已在丈外。

    “你的应变能力果真不差!”阿方卓由衷地赞了一句,丝毫不为自己偷袭的行为感到羞耻。在他看来,战就是搏命,只要打倒对方,可以不择手段,若是非要讲究出手光明正大,就是迂腐之谈,虽然这是武道中人所不耻的行为,但他却认为这是愚蠢,至少可笑。

    扶沧海笑了笑道:“若是差了一点,只怕我已无法站在这里与你说话了。”并未指责对方的暗袭。在他看来,能够制敌的手段,才是有用的手段,有时候暗袭也是一种好方法,就像今夕的飞刀一般。

    阿方卓诧异地看了扶沧海一眼,为他的毫不动气而感到一丝惊惧。他原以为对手遭受了自己的暗袭后必然心生怒意,伺机反攻,但扶沧海依然不动,神情悠闲得仿如闲庭信步。

    “你这般自信,是否已有了必胜的把握?”阿方卓本想问上一句,但最终却没有开口,他忽然觉得这种问话太幼稚了些,与其相问,倒不如一试,是以他剑身一横,重新出手。

    剑已出手,横亘虚空,看似不动,其实却是以常人不易察觉的度一点一点地划向虚空。他的剑式虽然缓慢,就像是天边缓缓蠕动的乌云,但每向虚空伸出一寸,剑锋溢出的压力便增强一分,气势如虹。

    扶沧海脸色一变,终于在心中感到了一丝可怕的压力。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有这么可怕的剑法,在动静对比之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181:沧海赢了

    181:沧海赢了

    事实上阿方卓的剑身一出,他就感到了一股慑人的寒意,很冷很冷,冷的就像是面对一座庞大兀立的雪峰。他仿佛听到了一种非常古怪的声音,有些像雪崩之前的裂动,当他用自己的气机去感受这种心兆时,甚至有一种人在雪峰之前的感觉。

    这就是阿方卓剑式中的“大雪崩定式”,也是他剑式中的精华所在。他生于雪域,目睹过无数气势恢宏的雪崩奇景,用之于剑,已有了这种自然界奇观的神韵。

    当剑锋完全延伸至虚空的极限时,随着剑身而绕的气旋突然急剧地转动,先是出嗡嗡之声,如采花的蜂虫,不过半晌功夫,竟然出了隆隆声音,仿若雨前的隐雷。

    满场之人无不讶异,便是登高厅中的一帮人物,也为这一剑之威而吸引,浑然忘却了紧张的形势。

    今夕心下一沉,与妹妹今梦菲对视一眼,脸上隐现担忧之色,情不自禁地向台前迈了一步。

    惟有扶沧海,依然如故,手握丈二长枪,一动不动。

    他无法先行启动,面对对方如此强悍的气势,他仿佛陷入到了一个无底的漩涡,身不由己,只能以静制动,这是他此刻惟一可做的事情。

    然后他的目光讯地将这势如雪崩的剑锋笼罩,追寻着剑势将要爆的瞬间。他无法抵挡阿方卓这惊人的一剑,是以也就根本没有要挡的动机。他忽然记起了人在雪崩之下犹能逃生的技巧,不由心下一动。

    在不可抗拒的大雪崩前,人惟一能够生存下去的办法,不是去努力挣扎,亦不是去拼命对抗,而是毫不犹豫地逃跑,有多远逃多远,有多快逃多快,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出现一线生机。扶沧海不准备逃,却要闪避,闪避那如大雪崩般的气势锋端,这无疑是可行之策。

    就在这一刻间,阿方卓的剑势突然无声,如暴风雨之前的死寂,就在众人都为这静态所迷惑时,“轰……”地一响,剑锋一振,幻化万千剑影,如雪块冰凌般飞奔而来。

    剑如崩溃的流雪,剑如急卷的狂风……

    但在扶沧海的眼中,剑依然是剑,一把杀气飞泻的有芒之剑。

    有芒就有气势的锋端,而扶沧海要避的,就是这锋端处的剑芒。是以他不得不动,他只觉得自己此刻有些无奈的心态,但正是这种无奈的心态,却激了他胸中奔涌不息的豪情,使得他的神经与战意迅绷至极限。

    他人在动,心却静如止水,将感官的机能尽数逼出来,去感受这股如洪袭卷的剑势。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恰到好处,身形起落,总是穿越于剑势的空隙,虚空中的任何异动,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夜空无星,亦无月,却有缓缓漂移的暗云,还有那缓缓流过的清风,动与静结合一处,其实都在扶沧海的心中。

    终于等到对方稍缓的一刻,虽然短暂,却已足够,扶沧海没有放过,手腕一振,长枪标射而出。

    他似乎已经完全不能驾驭自己的枪锋,一切都是跟着灵异的感觉在走。他枪一出,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这是一招如何具有爆炸力的枪锋,抑或这根本不是枪,而是火,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释放出巨大的能量,足可将冰山熔化。

    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枪的度,就像没有人可以形容阿方卓的那一剑一样,两件兵器都在这苍茫虚空中进入了度的极限,然后便听到一声惊天巨响,剑与枪终于交击在一处。

    “轰……”劲风飞扬,吹得众人无不皱眉,更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扶沧海却笑了,如释重负般地笑了,他几乎是在生死悬于一线间寻到了“大雪崩定式”的破绽,奋力一搏,竟然一锤定音。

    他没有想到,阿方卓的“大雪崩定式”只有一招,并无后招,所以他赢了;阿方卓却没有想到扶沧海竟然破去了自己引为自傲的绝招,是以,他输了,而且是黯然退场。

    望着傲立于场上的扶沧海,今夕不由得微微一笑,他相信扶沧海的实力,所以让扶沧海与今梦菲在最终的决战中会师,这在他的预料之中。只要这两人再经历一场精心动魄的表演赛,那么他们三人同时登上登高厅便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思及此处,他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今梦菲,心中忽然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他自以为自己已经非常了解今梦菲这个人了,无论是个性,还是行事作风,都无一不知,但在此刻今梦菲的脸上,他却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也许他是太紧张了!”今夕心中想道,轻轻地拍了一下妹妹的肩,笑道:“该轮到你出场了。”

    今梦菲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并没有看今夕一眼,而是大步向前,朝擂台走去。

    观看了扶沧海与阿方卓惊人的一战,今梦菲不由得对扶沧海又多了一层认识。不知为什么,她的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需要决出胜负的话,在我和他之间,究竟谁会更胜一筹?”

    想到这里,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己何以会有这样的念头。

    此时暗藏心中有些诧异,在他的印象中,三代纵然退避,其口气也绝不会如此软弱。何况他们之间决战在即,气势为先,任何一个细节都有可能影响到双方的士气,三代绝对不会意识不到这一点。

    合理的解释就是三代一定还有非同小可的杀手锏,这才会显得如此自信。只有有所倚凭,他才可以拥有这般闲适自若的风度。

    这让暗藏感到了一丝惊惧,一种渡河之人未知河水深浅的那种恐惧。他千算万算,深谋远虑,自认为自己的每一个计划都已是算无遗漏,那么三代的自信又会从何而来?

    目前敌我力量的对比,至少是以三搏一,而且以暗藏的目力,已经看出了三代所携的高手并非太多,除了跟随他身后的几位侍卫有放手一搏的实力之外,其他的人根本微不足道,不是他手下这班训练有素的银月高层弟子的对手。

    即使这样,为了防患于未然,三代甚至还严令在登高厅十丈之外严禁闲人出入,除了送菜的厨子之外,便是如马里这般亲信,未经宣召,亦是不敢妄入,是以暗藏才会对三代表现出来的自信感到一种莫名的困惑。

182:心中一动

    182:心中一动

    想到这里,暗藏的心中一动,扫视了一眼站在厅门处的那名厨子,那名厨子正是百草门下后生无。他双手肃立,在几名银月高层弟子的看护下,正在品尝一道入席的菜肴。

    暗藏为了防范三代派人在酒菜中做手脚,是以借保护三代安全之名,特意要膳房中的每一个厨子都跟菜上厅,持银筷以试毒性。后生无上的这道大菜名为“八仙过海”,乃是取八种海鲜精心烹制的一道汤菜,汤未至而香气淡淡袭来,使厅中的每一个人都口中生津,大起食欲,可见厨艺之精,颇具功底。

    “我听闻三代要光临舍下,特意从暴风城请来名厨百草,专门烹调今夜的膳食。这还是我数次与三代聊天之时听三代谈及,谨记于心,藉今日三代寿宴一偿心愿。”暗藏笑了笑道,为了让三代光临银月殿,他的确是煞费苦心,只是此举不是为了表白自己的忠心,更像是圈套中的诱饵。

    三代道:“你如此有心,可见是我少有的忠直之臣,难得有今日这般大喜的日子,我要好生奖赏于你。”

    “暗藏不敢。为三代尽忠竭力,乃是我们的本分,只要三代大开尊口,吃得尽兴,便是对暗藏最大的赏赐。”暗藏之所以这般说话,是因为三代自开席以来,尚未动筷开食,虽然每道菜肴都有百草弟子亲口试菜,可是仍不足以尽去暗藏的疑心。

    “好,我便依你所言。各位宾客,请端起酒杯,让我们共贺三代一杯!”他心中暗自一笑,毫不犹豫地端杯便饮,众人纷纷仿效,大厅之上顿时一片热闹。

    暗藏这才放宽心来,看了看乐菱与席后的几名随从,见他们浅尝即止,更是一笑。当下下得席来,接受宾客的道贺。

    幽魂先生见得三代与暗藏之间化干戈为玉帛,稍稍放下心来。他也知道这种平静只是暂时的假象,真正的决战迟早会在这种平静之后彻底爆。可是今夕迟迟还未出现,这让他不免有些忧心忡忡,对于今夕来说,盗书的机会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决战爆的那一刻!只有在那个时候,暗藏的心神才会完全受战事的干扰,而不在封印之书上;也只有在今夕得手之后,他才能寻机名正言顺地率众离去,跳出这场相争的是非圈中。

    幽听蓉悄然贴近幽魂先生的席间,低声问道:“爹,你看今大哥这时候还不现身,会不会有什么意外生?”她心系情郎的安危,是以眉间见愁,始终不展。

    “我想不会,以今夕的实力和见识,都是一流的境界,你应该相信他,完全用不着为他担心。”幽魂先生心中虽然也有一丝疑惑,却不动声色,好言劝慰道。

    “可是他虽然身手不错,毕竟身在银月殿这等龙潭虎穴般的险地,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女儿只怕也不想活了。”她语带幽怨,话出虽不经意,却透露了她对今夕的一番真情,等到觉得不妥时,可惜已是迟了。一抹红晕飞上俏脸,女儿羞态,煞是好看。

    幽魂先生岂有不知女儿的心思之理?思及此事的确风险太大,不免有了几分后悔。但是要让他一点不顾银月城的安危,甩袖而去,他又不能做到。而盗取封印之书一事,除了今夕之外,再没有第二个合适的人选,这不免让他为难得很。

    “你大可放心,爹阅人无数,如果连这一点也看不清楚,岂不是白在东部大6上混了这么多年?我相信今夕迟迟不出,自然有他的道理。”幽魂先生斜眼看了看擂台上的扶沧海,此刻扶沧海正与阿方卓战得激烈。他既已现身,那么今夕必然就在左近,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是以幽魂先生不再烦心。

    “但愿如此。”幽听蓉轻叹一声,坐回原地,只是心儿早已不在登高厅中。

    幽魂先生看了看远在三丈外的三代,见他一脸微笑,专情于眼前的美食佳酿,不觉心中一动:“看他这般悠闲的神态,莫非他真有必胜的把握?”当下端酒一杯,下得席来。

    他人到七尺之外,三代似乎才有所察觉,微微一愕,抬起头来,幽魂先生心中更惊:“看他模样,竟然对厅中形势视而不见,心不在蔫,一副心有所属之态,难道说他对暗藏的决战并不是安排在登高厅中,抑或他还有另外对暗藏的杀手锏不成?”

    他近前之后,用一种只有两人才可听到的声调说道:“三代今夜前来,势必是想与暗藏摊牌了?”

    “是的,还有那句老话,如果我能得先生相助,实是感激不尽。”三代微微一笑,眸子中充满期盼之情。无论他胸中是否有数,毕竟有幽魂先生的幽魂之地相助,胜过于任何杀手锏的效力。没有人敢轻视这支敢与当今五大术士城争霸东部大6的庞大势力,纵是三代与暗藏亦不例外。

    “幽魂绝不想参入这种争斗的漩涡,是以只能说声抱歉。幽魂此来,原想是劝双方罢手,不管谁胜谁负,最终都会使我银月大伤元气,这是我所不愿看到的事情。只有在你们双方都觉得此战已是不可避免的时候,我才会死了这条心,自行离去。”幽魂先生话语虽轻,但目光坚定,眉间显得有几分焦虑。

    “先生认为,此战可以避免吗?”三代笑了,似有几分调侃的神情。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虽然是愚夫所为,但也正是大丈夫的行事作风。”幽魂先生对三代的表情丝毫不以为意,昂然说道。

    “可惜,实在可惜。”三代摇了摇头,不知是因为没有得到幽魂之地的强助而惋惜,还是为幽魂先生的豪气而感叹息。他的眼芒缓缓从人群中划过,目光中带出一种亢奋的漏*点,似乎预见到这一战的激烈与残酷。

    “三代因何而叹息?是为了幽魂,还是暗藏,抑或是三代自己?”幽魂先生目视三代形如儿戏的态度,心中不由有些气愤。

183:井底之蛙

    183:井底之蛙

    “先生生气了?”三代诧异地看了一眼幽魂先生道:“如果先生认为我刚才的那一番话是意在挑起幽魂之地与银月高层之争的话,那就错了,证明先生对我的了解还不够深刻。我绝无利用先生之意,只是借机想让暗藏低估于我,我才有可乘之机。”

    “我相信三代对我幽魂之地殊无恶意。”幽魂先生淡淡一笑道:“以三代的心机,绝不会如此太着痕迹地挑起我与暗藏之间的矛盾,你策划扳倒暗藏已非数月数日,若是真的有心如此,也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说来,所以我根本没有将之放在心上。只是你若认为这样做可以让暗藏小视于你,将注意力有所转移,那么三代才真的错了,至少说明你对暗藏其人还未研究透彻。”

    “哦,这倒让我来了兴趣,依你之言,莫非暗藏竟成了一个不可战胜的神话?”三代又笑了,他自问这几年来对暗藏的研究十分仔细,凡是有关暗藏的任何消息,他都派人四下搜集,然后加以研究,从中找寻对付暗藏确切的办法。若非如此,他也不敢今夜前来银月殿与暗藏为权力而战。

    “他也许不是一个不可战胜的神话,但对任何一个敌人来说,他就像是一座永远不倒的大山。不仅高不可攀,而且深不可测,否则他也不能立足于这争霸的乱世,更不可能走上他今日登顶的权势巅峰。”幽魂先生觉得自己还有最后一点义务要尽,至于三代能否听得进去,他已并不在乎,只求对得住自己的心便行,是以一字一句地道:“昔日你称神,若无暗藏,只怕三代也难以登上这万人觊觎的宝座。如果一个人可以将银月城都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样的人难道还不可怕吗?”

    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只求能引起三代的重视,收起决战之心,只要三代答应与他出走,以图东山再起,相信凭他的实力,暗藏未必敢轻举妄动,而且暗藏也不敢自立为神,惟有另立新神,使得银月得以延续。

    可是他失望了,对他来说,这绝对是此时此刻可以采取的上上之选,可是他还是错了,错就错在他还不了解一个人对权势的疯狂追求达到了何种可怕的地步。身为一城之神的三代,已经尝到了一呼百应、万人之上的甜头,他又怎会轻言放弃?就算他能放弃自己得到的荣华富贵,他的心也不可能放弃自己曾经得到的满足与荣耀。

    井底之蛙的故事,已经流传了很久,它的寓意相信很多人都已知道,但是它还有另外的一层寓意,只怕所知的人就未必多了,幽魂先生也许就是其中之一。

    有人把井底之蛙这个寓言形象地比作一个热衷于权势之人。说的是一个人在没有得到权势之前,他就好比是这只井底之蛙,所见所闻,只有方寸之大,自然满足于眼前的平淡,可是当他跳过了这方寸之地,得到了权势之后,他宁可死在井外,也不愿活着回到井里。这只因为他已看到了井外的诱惑,其心态再也不能回复到过去的平淡。

    而三代无疑就是这一类人,是以他根本就没有理会幽魂先生的这番好意,而是忽然觉得眼前的幽魂先生既然不助自己,反而喋喋不休地打击着自己的信心,真是可恶之极。当下冷哼一声道:“暗藏也许可怕,但我却无惧于他,今夜一战,我已势在必得,先生请回吧!”

    幽魂先生眼见话不投机,多说无益,只得轻叹一声道:“你一定会为今夜的决定而后悔的!”说罢径自回席。

    而暗**在厅中穿梭,眼光却始终不离二人的动作与表情。直到幽魂先生黯然离开三代,他才松了一口气,想到堂堂的三代最终如同瓮中之鳖任由自己摆布,得意之下,不由得呵呵笑出声来。

    在这一刻间,无疑是他最得意的时刻。他出身于市井之中,凭一人之力,苦心学艺,终成正果,年方三十便登上银月高层脑之位,后出于对政治高度的敏锐与对天下大势的分析,步入政界,终于襄助三代夺了大权。

    当这一切本不可能生的事情在他手中一一变成事实之后,基于个人的私欲,使得他对权势的追求愈膨胀,渐渐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已感到不满足。在他的心中,更希望自己能够在目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上更进一层,成为君临天下的术神。有了这种想法之后,他开始策划起今夜将要进行的一场决斗。

    这绝对是一场货真价实的决战,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自有人类历史以来就昭示的一个不变的真理,暗藏绝对不会忘记,是以他用尽了一切的脑汁与力量,就为了今夜的这场决战。

    也许幽魂先生的出现是一个意外,但在暗藏的眼中,这既是势在必行的一战,那么纵是前面横亘着一座大山,他也必须要逾越它,绝不容许有任何东西阻挡他前进的步伐!何况幽魂先生既已答应了他保持中立的承诺,他没有理由再去为此而感到烦心。

    是以这一刻的暗藏的确是踌躇满志,意气风。他已经看到了人生的目标,距此也就一步之遥,他甚至相信银月城的天下将在一夜之间有所改变,变成他暗氏之天下!

    他变得几乎有些迫不及待了,心里不免有几分埋怨:“马里在干什么?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把事情搞定?只要时信一入登高厅,那么这场决战就可以爆了。”

    他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就像是洞房中等待郎君归来的新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亢奋,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期待的时刻!

    无论今梦菲还是扶沧海,他们的相貌也许并不出众,放在人海之中,或许并不能吸引别人的眼球,可是当他们走上擂台的那一刹那,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就像是一块美玉,只要给它一点光芒,这就会无比灿烂。

184:此人是谁

    184:此人是谁

    今夕人在台下,就已经感受到了这两人凌驾于众人之上的那种独具一格的气质,他丝毫不起一丝嫉妒之心,反而为他们的这种表现感到高兴。他始终认为,朋友就是朋友,它的重要性也许远胜自己的本身,朋友有这种照人的风采,他也没有理由会不高兴。

    是以他的目光带着一种理性去看待两人的战前对峙,高手相争,争的就是这股气势。今梦菲与扶沧海无疑都是高手,气度沉凝,不动声色,隐隐然已有大师风范。

    两人对峙了不过半盏热茶的功夫,扶沧海忽地微微向前一个俯冲,脚步移动之下,仿如一头寻到猎物弱点的猎豹,双目神光大射,长枪振出。

    他必须主动出击,这也许是无奈之下做出的一个决定,却是势在必行。因为他已看出今梦菲的站位极佳,人也非常冷静,就像是一座有不动的冰山,随时随地张放着它的压力,渐渐地控制了整个场上的局势。

    这虽属无奈之举,但枪自扶沧海的手心而出,寒芒毕现,风声顿起,幻化枪影无数,笼罩了八方范围。

    虚空为之一暗,枪却如跃空而起的苍龙,看似度奇缓,实则快逾电芒,这一动一静之间产生出对比的效果,奇妙之极,若非人在局中,确是难以言喻。

    今梦菲心中一惊,始知扶沧海的长枪凌厉无匹,远非自己所见的那般平和。只有当她面对面地与之相峙时,这才真正懂得了南海长枪世家得以久享盛名的原因。

    扶沧海的枪法沉稳中不失轻灵,动中有静,气势更是独具一格。枪锋一出,风雷隐起,他的整个出手干净利落,几乎毫无破绽可寻。纵是有些微弱点,但在他的神之下,却能掩饰。

    今梦菲依然不动,但屏气凝神,整个身心已经悉数投入,关注着这一枪运行的轨迹。

    长枪漫空,在空中变化了不止四次,然后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挑向了今梦菲握剑的手。

    今夕由衷地暗赞一声,他已看出扶沧海枪势中的每一个变化,不但可以迷惑敌人的判断,而且随着自身的变化而急剧加,使得自己的气势在不断变化中渐臻完美的一刻,从而挥出数以倍计的功效。

    他不由在欣喜之余,多了一分担心,他担心妹妹是否能对抗这惊人的一枪!

    他感觉到了今梦菲在气质上的变化,也感觉到了今梦菲在性格上的一点改变,但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今梦菲的剑法,虽然他相信以暗藏的眼力,绝不会有看错人的事情生,不过任谁见到扶沧海这风雷隐起的一枪,都不由得会为今梦菲捏上一把冷汗。

    他之所以这么担心,还在于扶沧海的这一枪的厉害之处,是旨在今梦菲握剑的手腕。看来,扶沧海并不想让今梦菲从容拔剑来对付自己。

    这无疑是极富战略性的打法,只凭这一枪,扶沧海已足可跻身东部大6一流高手的行列。

    同时全场的人都觉得今梦菲的表现实在是过于托大,面对扶沧海的枪锋,谁若不动,无异送死!

    但今夕却并不这么认为,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妹妹之所以选择不动,实是冷静的表现。因为扶沧海的枪锋所向变化之快,变化之多,都是有的放矢,只有等到他的变化穷尽之时,这才是今梦菲出手的最佳时机。

    “锵……”金属之音蓦然响起,就在枪锋逼近三尺之距时,今梦菲脚步一滑,身形向后急退,腰间奇异般的扭动数下,一枝梅的寒芒脱鞘而出。

    一团耀人眼目的异芒闪射虚空,就像是雨过天晴之后天边的那道亮丽彩虹。

    扶沧海顿感手中的枪异常沉重,一股慑人的压力逼至,如缓缓移动的山岳,几乎让人窒息。

    但这并没有让扶沧海停步不前,反而激了他心中的战意,虽然耳边响起今夕的嘱咐,心中也明白这只是一场掩人耳目的表演,但面对今梦菲这般强手,他实在忍受不了对术道的痴爱,依然全力以赴。

    今梦菲亦有同感,也想知道自己的流星剑式在高手相争中是否有用,是以剑锋既出,攻势顿时如潮而涌。

    “当……”剑枪交击一处,惊人的爆响震彻全场,引得众人的耳膜出嗡嗡之响。两人一合即分,度之快,若非余音犹在,还道是二人尚未交手。

    但就只一个回合,顿让二人手臂麻,心中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他们同时都意识到了对手对术道的领悟有着非凡的造诣,而且在攻防之道的心得几近大师级的水平,是以心中都不敢小视对方。

    今梦菲一分之后,迅即踏前一步,剑锋一绞,带着一股回旋之力裹住枪锋,企图锁住长枪的来路。

    全场众人无不动容,如此反应,如此剑法,确是世所罕有,而更惊人的是,剑锋带出的气旋不仅有声,更似有形,虽然不现,但每一个人似乎都清晰地感觉到了它的存在。

    以这种方式当然锁不死扶沧海神鬼莫测的长枪,但已足可减缓对方愈来愈烈的气势。双方的度都是奇快,兼而用上了妙至毫巅的技巧,外行人看得花俏,明眼人更是喝彩声起,大声叫好。

    登高厅中的众人无不纷纷隔窗而望,目光全部被场中的较量所吸引。大家都有一个同感:武会之名,直到此刻,方才名符其实,这一战压轴大戏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龙争虎斗。

    “那人是谁?”暗藏微一皱眉,问道,他银月高层做领多年,涉及官场,对东部大6中人已是生疏不少,是以才有此问。

    “和菲菲对打的这人会是谁?何以我从来不曾听人说起?”三代也在同时问。为了对付暗藏,他曾经搜罗了不少高手,但在此刻,看到扶沧海时,他顿有失之交臂的惋惜之感。

    厅中各人无不心惊,能博得三代与暗藏同时关注的人物,这本身就是不同寻常的事情,由此可见这二人的确有非凡的实力。

    但问声才起,场中两人已在瞬息之间攻守了十余招,扶沧海的夺命枪如苍龙出海,枪出声起,好似掀起阵阵涛声,与今梦菲的一枝梅带出的有若幻象的光华交织一起,确有五彩缤纷之感。

185:歌舞

    185:歌舞

    “能将长枪使得如此出神入化者,除了南海长枪世家之人外,还会有谁?”幽魂先生淡淡一笑,转头看了暗藏一眼,最后才将目光锁定在三代略显诧异的脸上:“至于这使剑之人,其名虽不得知,但从她的剑法来看,当属血冥宗。”

    “这人莫非是暗藏专门为武会请来的高手?”三代心中有心笼络,却又疑是暗藏事先安排的人手,淡然一笑,有心相试。

    “非也。”暗藏心中有鬼,忙道:“我之所以召开武会,意在追寻天下真正的精英,并非事先有知。在我看来,真正的术道高手,永远是可遇而不可求,一切尽在随缘。”

    “说得是。”幽魂先生拍手道:“若是暗藏事先得知有如此精英现身,只怕就不会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一试身手,显露形迹,而是尽心结纳,收归己用了。”他有心为暗藏圆谎,是因为他也希望三代能出言相召,让这二人同上登高厅来。

    “知我者先生也。”暗藏哈哈一笑,虽然他不知幽魂先生何以会相帮自己,但只要今梦菲能上得厅来,其余都可不计。

    “既是如此,我有心赏赐他们,便让他们上厅一叙。”三代迟疑片刻,在暗藏的这一笑中尽去疑心,终于出了宣召的旨意。

    暗藏心中一喜,脸上却丝毫不露形色,望向乐菱道:“三代有令,乐军师可去办理!”

    乐菱应喏一声,站到门口,双手一摆道:“二位停手,三代传下令来,今梦菲与扶沧海入厅晋见!”

    此声一出,全场轰动,许多人都以艳羡之色投视场中二人,今夕更是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激动的情绪。

    他明白,真正的战斗这才开始,这虽是一条通往成功之路,但更是一条密布荆棘的生死之路,步步临渊,危机重重,稍有一步走失,便是全军尽灭的不归路。

    今夕领着今梦菲与扶沧海终于站到了登高厅的门口。

    在经历了一番口舌之后,在幽魂先生与暗藏的鼓动下,三代下旨,让今梦菲与扶沧海携带兵器上厅,因为他也想看看,这两人的实力是否值得他许下荣华富贵来收归己用。

    今夕的心思却并没有放在这上面,他心中清楚,实力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后,有无兵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一种平和的心态,而且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这些十丈之外的守卫上,因为他知道,由这些人构筑的十丈空间是否固若金汤才是自己整个计划的关键。

    在登高厅中的人,无论是三代,还是暗藏,他们都明白一点,就是他们之间的君臣之战最好是在小范围内进行,让战事局限于登高厅中,一旦战事蔓延出这个范围,局势一乱,任何一方都很难控制局面。

    而银月之外,血色领土若是得到消息,趁乱而入,极易形成“鹬蚌相斗,渔翁得利”的格局。对于这一点,三代和暗藏显然达到了共识,是以他们同时命令手下,要将登高厅与全场隔离,构成真空地带,以防厅中有任何消息走漏。

    而今夕也希望看到这一点,只有这样,他才能在盗书之后,寻机全身而退。所以当他巡视一番,确定这条防线毫无疏漏时,他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臣马里携今梦菲、扶沧海求见!”今夕与妹妹、扶沧海相视一笑,做了个轻松的手势,这才学做马里的嗓音大声道。

    “进来吧!”厅中传来一个声音,今夕让今梦菲、扶沧海二人先入,自己略低下头,紧跟在二人之后,鱼贯而入。

    行至厅中,三人跪伏见礼,得到三代准许,这才退坐在靠门处的一张空席上。

    今夕人在今梦菲与扶沧海之后,偷眼一瞥,已将厅中形势一眼看尽。他的目光在幽听蓉的俏脸上停留片刻,见得佳人眉间带愁,知其心系自己,不免qing动,再看幽魂先生,却见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不经意的笑容,显然识穿了自己的行迹。

    今夕不由在心中暗道:“这可奇了,我杀马里取而代之,这事惟有扶沧海与今梦菲得知,幽魂先生又是怎么看出破绽的?”他自问自己的易容绝技有了一定的火候,百思之下,却想不出幽魂先生何以能认出马里竟是自己假冒的。

    他却不知,幽魂先生之所以能认出他来,是因为幽魂先生入厅之后,已经细察一遍,现今夕未在厅中,便对每一个随后入厅的人多加留意。他识人的法宝,其实是观察此人的眼神,当今夕看到幽听蓉之时,虽然不动声色,但眼中自有一丝柔情淡淡而出,以幽魂先生的敏锐目力,岂会错过?是以自然便认出了今夕。

    随着三人同入,登高厅中的气氛刹那间又热闹紧张起来,三代赐坐赐酒,好言嘉将了几句,突然话锋一转,望向暗藏道:“今夜乃我寿辰之日,单是饮酒聊天,岂不单调?以暗藏的作风,应该还有节目以娱嘉宾吧?”

    暗藏笑道:“三代真是猜透了我的心思。”当下站起身来宣告道:“传令下去,歌舞表演现在开始!”

    他话音一落,笙歌声起,乐声悠悠,刚才还是生死相搏的擂台上,早已是红毯铺地,花香四溢,上百位妖艳歌姬身着轻衫,媚骨尽露,随着靡靡之音的节拍,载歌载舞起来,顿时吸引了众多男人的目光,便是身为女子,看到这等勾魂的艳舞,呼吸亦是急促了许多。

    今夕心中一动:“暗藏果真是老谋深算,以歌舞之声来掩盖厅中动静,纵然待会儿有厮杀声传来,厅外之人亦难听分明。更重要的一点是由于这是艳舞表演,但凡是正常的男人,很难不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其上,自然就对歌舞之外的事情少有留心了。”

    但三代显然意不在此,对场中艳舞视若无睹,确实与传闻中的他有大相径庭之处。他望向暗藏道:“这歌舞固然是好,却不足以让人尽兴,而眼前就有一位年轻才俊,我倒想看看今日的东部大6中对于术道境界的追求是否更进了一步。”

186:各出一人

    186:各出一人

    暗藏一听,心中暗道:“这可是你自寻死路!”当下却装着糊涂道:“三代之意,莫非是想在这大厅里看看今梦菲与扶沧海的比武?”

    “正是此意!”三代微微一笑道:“不过两位侠士势均力敌,胜负难分,再行比斗已是不妥,倒不如由你我各出一人,分别与之一战,博个彩头,不知意下如何?”

    暗藏心中盘算,若是以今梦菲一人行刺三代,未必能够奏效,此刻听得三代之言,心中顿时一喜,只要己方再出一人,与今梦菲假装厮斗,一旦瞅准机会,两人联手,同时难,必可置三代于死地。思及此处,当下应诺答应。

    “今日我不如与暗藏各出千金,以作彩头,但凡胜者,不仅可以博得千金,而且我还会封他为银月内廷带兵卫。”

    他有心结纳扶沧海,是以出手大方,引得众人无不色变。无论是银月高层弟子还是三代带来的贴身近卫,更是蠢蠢欲动,无不垂涎这莫大的富贵。

    暗藏却丝毫不以为意,他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又岂在乎这区区千金?他心中算计着以何人与今梦菲联手为最佳,思及再三,觉得惟有乐菱出马,才能有更大的把握。

    但三代似乎看穿了暗藏的心思,转头望向幽魂先生道:“既然这是赌局,当然要分出胜负,而评定胜负之人,惟有先生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想必先生不会推辞吧?”

    “既蒙三代看重,幽魂惟有勉为其难了。”幽魂先生答得极为干脆,事实上三代此举亦正中他下怀,岂有不应之理?

    乐菱在赵高的暗示下站将起来,扇柄轻摇,嫣然一笑道:“难得今日是三代的喜寿之日,小女子无以为报,学得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倒想向这位时世兄讨教。”

    她的人妩媚至极,语声软糯,绵意多情,似有不容他人抗拒之力,偏偏幽魂先生另有用心,淡淡一笑道:“乐军师的美人扇自是东部大6一绝,倘若真心赐教,确实能让这位今姑娘受益匪浅。不过我来银月虽是未久,却听说了关于乐军师的一些传闻,是以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请乐军师与这位扶兄弟过招吧。”

    “这难道会有区别吗?”乐菱咯咯一笑,目光如水般掠过幽魂先生的脸颊,似乎想寻找到问题的答案。

    “如果这是一场生死之战,当然没有区别,但若只是一场娱人耳目的赌局,却又另当别论。”幽魂先生毫不理会乐菱火辣的目光,站将起来道:“我既蒙三代看重,忝居公证人,当然希望这场赌局能公平竞争下去,却不想看到有人借机寻仇,败了大家的兴致。”

    “这可奇了,我与这位今姑娘有何仇怨?先生何以会如此看我?”乐菱笑意犹在,脸上的肌肉却僵硬了不少,暗藏亦有莫名其妙之感,但他更关心乐菱能不能与今梦菲对阵而联手,寻机刺杀三代,是以不想让幽魂先生节外生枝,刚要说话圆场,却听幽魂先生道:“我听闻今姑娘曾经当街杀了乐五六,想必乐军师不会不知吧?”

    此言一出,无论是乐菱还是暗藏俱皆色变,暗藏的心中顿生一股酸溜溜的感觉。乐菱的脸上更是一寒,若非说话之人乃幽魂先生,只怕她会当场作。

    她与乐白的关系,知者不少,以她的淫荡之名,加上一个乐白,亦无非是她上百位入幕之宾的其中一个,根本不值得她为此事动气。但她暗恋暗藏已久,淫荡之举,亦是报复暗藏对己无动于衷的一种手段,此刻幽魂先生当着暗藏提及此事,岂有不让她恼怒之理?

    而令她更着恼的是,她与乐白无非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而幽魂先生所指,竟说她乃是想为情郎之侄报仇,以挑战为名寻机杀掉今梦菲。事实上她之所以出战,的确是为了杀人,不过并非今梦菲,而是三代。

    幽魂先生当然洞察其中阴谋,是以绝不能让今梦菲卷入到这场相争的漩涡之中,这也是今夕事先再三嘱咐的。他以退为进,确实收到了立竿见影之效。

    “幽魂先生也许有些误会了,但一时半会却又难以说清,既然这样,乐军师不妨就向南海长枪世家的扶兄弟请教吧。”暗藏不敢得罪幽魂先生,却又不愿在乐菱的艳史上多加纠缠,是以大手一挥,示意乐菱狠下杀手。

    对他来说,如果能够趁机杀了扶沧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扶沧海实力太强,又来得突然,在其身分不明的情况下,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这历来是暗藏的行事风格,何况今梦菲若能与三代带来的高手对阵,趁机下手杀之,至少可以除掉对方的一员生力军。算来算去,暗藏认为这亦算是一个不坏的结局。

    乐菱还复了自己的万种风情,向扶沧海横斜一眼,款款笑道:“南海长枪世家历来是望族,能蒙扶公子赐教,小女子荣幸得很。”说毕纤腰一扭,人如凌波虚渡般站到厅中,只距扶沧海一丈之距,美人扇摇,香风沁人,满厅之中竟然不见一丝杀气。

    她这一动,但凡是会体术之人,无不骇然,其之快,确如一阵香风,先闻其香,再见其人,裙裾未见翩扬,人已凌空而至,可见其实力之高,已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她能以区区一个红粉之躯跻身于东部大6高手之列,且素有“军师”之称,这本事就说明了她的实力。扶沧海一愕之下,终于看清了她那不老的芳容。

    如果不是事先得知乐菱的年龄已是年轻不再,恐怕扶沧海还真会以为眼前的女子只是一位初识闺房zhi1e的少*妇。她的那双大眼睛又黑又亮,眼波传情,如梦如幻,确能勾魂摄魄,娇艳的俏脸上泛出胭脂般的红晕,恰如桃花艳丽,如丝的细眉似弯月斜挂,一笑一颦,出迫人的光彩,道不尽万千风情。

    扶沧海心头一震,暗道:“听说东部大6中有一种‘香销红唇’的媚术,在不知不觉中蚀人心智,让人莫名之下黯然**,莫非乐菱擅长此术不成?”当下屏气凝神,不敢大意,人在场中,手已紧握长枪,眼芒更是不敢与之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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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美人扇

    187:美人扇

    乐菱媚眼如丝,将扶沧海的一切举止尽收眼底。对她来说,只有在男人面前,她才能充分地展示出身为女人的自信。她是至美的,美中带有成熟女人固有的风韵。当她将“香销红唇”的媚术挥至极致时,她相信没有人可以抵挡得了她来自于媚骨的柔情。

    柔情亦能杀人,如丝如缕,将你缠绕至死,但熟知乐菱的人都知道,柔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手中的那把折扇——绣有美女图案的美人扇。

    扇柄轻摇,随着雪白柔荑的摆动,恰如那翻飞的蝴蝶,给人以绝美的动感。但在扶沧海的眼中,却丝毫没有半刻的轻松,反而在扇面的幅度摇摆下,感到了一股淡若无形,却沉重如山的压力。

    在**之中杀人,这种情形,确是惊人。今夕人在局外,却依然感受到乐菱眉间隐藏的杀气,他蓦然在心中跳出四个字来:红颜杀手!这词用在乐菱身上,真是恰如其分。

    扶沧海已有冷汗冒出,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失去了以往的必胜信心,只觉得自己的心好沉好沉,沉得连脚步也难以移动。他不得不承认,乐菱的确是他今生所遇的最强对手。

    他几疑自己产生了一种错觉,因为他忽然感到了这大厅之上竟然有风,不是扇舞而动的清风,而是风起云涌的猎猎之风。

    也许这不是风,更确切地说,这是一种杀气,如风的杀气!当乐菱每一次摆动扇面之时,这股杀气便增强一分,是以这风起,只因这扇舞。折扇能有杀气溢出,只因为这是乐菱的美人扇。

    但乐菱的厉害之处绝不仅仅如此,就在扶沧海全神抗衡着她缓缓迫来的杀气之时,乐菱却开口了。

    “扶公子不愧是世家子弟,家教严谨,讲究非礼勿视,但正是如此,你不觉得这般做人太辛苦了吗?”乐菱的声音本来就带有一种惑人的磁性,一旦贯注媚术,更添魔性,仿如来自于云天之外的靡靡之音,让人昏昏然几欲睡去。

    扶沧海强抑心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乐军师的‘香销红唇’确是非同小可,扶某自问定力不够,只有得罪了!”他已经看到如果自己仍然与之对峙下去,失败只是迟早的事情,是以再不犹豫,突然退后半步,长枪振出。

    今夕顿时松了口气,他人在局外,明白破解乐菱媚术之道,就在于抢先出手,惟有如此,才可使自身浑然与术道相融,不受媚术诱惑。

    这虽然是一个明眼人都可知道的道理,但要在乐菱的动人风情下做出出枪的决定,却需要莫大的勇气,至少不能有怜香惜玉之心。

    但扶沧海做到了这一点,是以他的长枪终于艰难地振出虚空。

    枪,一杆丈二长枪,破空而出,仿如天边那道亮丽的彩虹,虚空之中似乎有了些微的波动,当这波动的幅度愈来愈大时,于是随枪锋而来的,是那肃杀无限的风。

    或许这不是风,而是枪锋逼出的气势锋端,因为纵是冬至那一日的风,亦比不上这风的凄寒。

    随风而来的,是枪影,万千枪影密如网眼,从四面八方向乐菱罩来,疯涨的气势逼得众人无不后退数步。

    扶沧海的长枪极快,快得如电芒闪耀,但是有人比他的动作更快,只快一线,却已足够,这人当然就是乐菱。

    当扶沧海的长枪杀到半空时,乐菱的美人扇突然一收,“锵……”地一声,卖弄风情的折扇竟然出了金属般的脆音。

    扇是铜扇,一收之后,变作打穴点穴的判官笔之类的兵器,这才是美人扇的真正面目。

    扇如流云而来,快若惊电残虹,一收一点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和诗意,但是扶沧海却心中一惊,认出了这是乐菱的“逍遥八式”。

    以乐菱曼妙的身形,确似神仙般飘逸,慑人心神的是她的扇路变化之快,变化之多,更是神出鬼没。她的每一次出手都有夺命的可能,但在每个人的眼中,你看不到杀气,只能领略到那种生机盎然的春意,甚至于有一种对美的陶醉。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意境,更是一种莫名其中的心境,谈笑间已是杀心生起,或许这更能说明乐菱此刻的形迹。

    “叮……”一声脆响,扶沧海的长枪终于与乐菱的扇柄交击一起。

    流云散去,杀气四溢,这一切闲适的幻象尽灭,虚空中还复长枪与美人扇交击的真迹。

    乐菱骤然而退,退而又进,进退之间仿如弄潮的高手,人在浪峰之上,却不为浪峰淹没。她的举止轻松而优雅,攻守之间,犹如信手拈花,柔中带有极强的韧性,步伐间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痕迹,若行云流水般流畅至极,给人以美的享受。

    扶沧海的眉间一紧,脸上却露出少有的惊骇。

    让人惊骇的是乐菱开合有度的美人扇,实无法想象一个人的步法竟会如此神奇,一旦与“逍遥八式”结合,产生出沛然不可御之的奇效。可是扶沧海并不畏惧,反之他遇强愈强,这更加激起了他心中潜藏已久的战意。

    数招交击之后,扶沧海的杀意更浓,浓得如一坛烈酒。在他的眼中,不再有美女,只有敌人!他惟一要做的,就是毫不留情地将之击败,甚至毁灭!

    枪然一闪,划过一道美丽而生动的弧迹,没有风啸,没有声吟,只有扶沧海的脚步轻踏之声,配合着长枪前标的度,充盈着一股无法宣泄的生机。

    乐菱却突然止步,一动不动,但她的眼神更亮,也更锋锐,洞察着长枪运行虚空的每一道轨迹。她似乎胸有成竹,又像是伺机而动,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扶沧海的长枪进入到她的三尺范围……

    这确是险极的一招,亦是必然的一招。枪乃百兵之长,攻防范围几达数丈,乐菱若欲用一尺折扇取胜,不出险招近身相搏似不可能,所谓艺高人胆大,乐菱瞅准时机,决定行险一试。

    一动一静之间,场上的局势真可谓凶险到了极处,任何人的心都不由往下一沉,似乎看到了即将分出胜负的一刻!

    全场静若落针可闻,呼吸俱无,只有长枪破空之声如风雷般隐隐传来,气势之强,足可让人窒息。

    扶沧海的枪一出手,已是义无反顾,他相信自己的枪法,是以枪既出手,从不回头,但是这一次,他显然有些自信过头了。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乐菱竟会以静制动,而且冷静的就像一座不动的冰山,给人以压迫之感。

    等到枪锋挤入乐菱布下的气劲中时,他的心一下子揪得好紧好紧,紧得如紧绷的弓弦,已经达到了伸缩的极限。

    他的长枪出手,从来例无虚,他甚至感到了自己的枪锋已经逼入了乐菱的衣裳与肌肤,却万万没有想到,枪锋尽处,竟是一片虚无。

    足以夺命的一枪落空,这让扶沧海不敢相信,却又无法不相信,因为这已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乐菱就是乐菱,她的目力惊人,是以将扶沧海长枪的轨迹掌握得十分清楚,同时也看到了惟一可以利用的一处空隙。当枪锋挤入时,她以曼妙绝伦的步法微微一错,让枪锋从自己的腋下穿过。

188:暗藏流泪了

    188:暗藏流泪了

    惟有如此,她才可以制约住长枪的威力,同时挥出短扇的攻击力。她的步法极快,手上更是不慢,短扇一合,柄点扶沧海的手腕要穴。

    扶沧海的长枪击空,心中一凛,便感到一股沉重的力道透过虚空逼射而来,他已无法变招,甚至于无法再握长枪。无论是谁面对乐菱的这惊人一击,似乎都只有弃枪一途。

    “呼……”扶沧海也不例外,惟有弃枪,不过他的反应极快,手上一沉一抬,竟是先弃后取,就在短扇击来的刹那,让过短扇,却又重新接过枪身,双手互旋,反向短扇急压而去。

    “哗啦啦……”乐菱没有想到扶沧海还有如此一招,脚步一错,已然退开,同时短扇一开,如孔雀展翅般划下几道气劲,企图缓阻长枪的跟进。

    这依然是不胜不败之局,两人相隔一丈,再度相峙,但在双方的心中,都不由得重新估量起自己的对手。

    暗藏看在眼中,心里不免诧异。在他看来,乐菱既然出马,扶沧海的败亡只是时间问题,根本不足为虑,但到了此刻,他却为乐菱担起心来,甚至有了让乐菱罢手的冲动。

    他一生未娶,孤独一人数十年,行事之怪引起世人无数猜度,甚至是亲如乐菱者,也对他丝毫不能理解。但他却知道,无论乐菱是多么地淫荡,在他的心中,她还是那位纯情的小师妹,还是他一生中惟一的至爱,他之所以不敢娶她,只因为他有难言的苦衷。

    这似乎是一种变态的心理,却是暗藏心中的真实写照。他相信乐菱也是深爱着他的,只是因为得不到他的爱,才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心理,成为人尽可夫的荡妇。

    这是一个爱情悲剧,一个可笑的悲剧,相爱的人儿不能结合一起,又何必当初相识相爱?看来人生的苦难的确是无法预料的。

    但暗藏并没有让乐菱罢手,也不能让她放弃这场决战。在此时此刻,任何一种退缩都是不允许的,这既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就不允许有任何仁慈的表现存在。

    静,实在是静,全场之内一片沉寂,但如风起云涌般的压力充斥着整个登高厅,大厅内每一寸空间仿佛都透散着死亡的气息。

    无论是三代、幽魂先生、暗藏这等术学名家,还是今夕、今梦菲这等新人,都感心中十分沉重,似乎皆预测到了一种可怕的先兆。在他们的眼中,这种平静并非是一种平和,而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征兆。平静过后,必将是惊天动地的爆。

    美人扇依旧轻摇,长枪却仿佛悬凝空中,动与不动,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是杀人的凶器,不仅戾气重重,而且气机张扬,甚至于乐菱的长袖无风自动,不断鼓涌。

    扶沧海的眼中有一丝诧异,似乎为乐菱这无匹的劲气而心惊,但他却夷然不惧。对他来说,乐菱也许是一个神话,一旦将这个神话打破,她也就不再是一个传奇。

    他静立如孤崖之上的苍松,浑身散着浓烈的肃杀之气,目光如炬,寒芒笼罩四方,使得它的本身就如同是悬凝空中的长枪,朴实无华,却有着慑人心魄的锋锐。

    乐菱感到扶沧海的目光终于迎向了自己的眼芒,心惊之下,已然懂得“香销红唇”魅力不再,根本不能在战意昂扬的扶沧海身上起到任何作用。她无奈之下,收起了自己这套媚术,而是一心贯注于自己本身的修为,真正地凭实力去抗衡扶沧海即将出手的这惊天一枪。

    她收起了小视之心,也就收起了必胜的自信,脸上依然笑靥如花,一副悠然闲散的慵懒,但她的心中却如弓弦紧绷,劲气贯注,耳目充盈,感受着空气中如云涌般的气势锋端。

    “真是后生可畏!十年不入东部大6,便已不知东部大6是非,老了,真的老了!”乐菱似乎有些伤感,又似乎是在叹息,仿佛在这一刻间,她真的老了十岁。

    “你未曾败,何必叹息?”扶沧海淡然一笑,话语中多了一份同情。

    “想当年小女子孤身一人,面对血色领土五大高手合围,扇舞轻摇,谈笑杀人,是何等的潇洒?何等的威风?想不到今日却奈何不了你这样一个江湖后辈,真是不知是我老了,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太厉害了些。”乐菱笑得极为苦涩,再不复先前的那般妩媚。

    “我不知道,也许是乐军师体恤晚辈,是以不忍下手,手下留情吧。”扶沧海劝慰道,他心中很是诧异,不明白乐菱的态度何以会转变得如此之快,这让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是么?”乐菱轻叹一声,低下头去。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场决战无法进行下去之时,蓦地机括一响,数枚钢针陡然从扇柄处标射而出,带着凌厉的呼啸,袭杀向丈外的扶沧海。

    这才是乐菱真正的杀招,而且是非常有效的一招!这一招不仅突然有力,而且更充分显示了乐菱的心计以及她对人性深刻的理解。是以在如此短暂的距离之内,扶沧海似乎是难以活命了。

    在别人的眼中,乐菱除了“香销红唇”,就只有“逍遥八式”,谁也没有想到在美人扇的扇柄处还设有射暗器的机关。但饶是如此,倘若是与高手对敌,她的这一手未必就能偷袭得手,是以她为了做到万无一失,故意示弱,显出女儿家软弱的一面,不仅博得扶沧海的同情,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趁其不备之下,骤然难。

    “呀……”场上众人无一不惊,甚至有人惊叫起来,今夕更是上前一步,正要出手救援。

    “呼……”就在这紧要关头,乐菱的目光突然被一道枪影所笼罩。

    这是一道似乎充满异力的枪影,只是一道枪影,却没有人可以形容它的度,就像是穿越苍穹的流星,看到了它在虚空中飞行的轨迹,却不知道它的刀锋最终将落向何处。

    乐菱心惊,更生一种莫名的恐惧。她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扶沧海竟是枪中套枪。

    双影枪出,带出一道巨大的吸力和“滋滋”直响的电流,突然横向虚空,钢针去势更快,却无一不失去准头,向磁杆枪身飞扑而去。

    乐菱眼见不妙,惟有向后飞退。她的反应不谓不快,但扶沧海将磁枪射出的同时早已将手中的长枪与其接上,直向乐菱逼去。

    “呀……”一声惨呼,没有妩媚,只有惊惧,却如一把利刃,割入了暗藏的心窝。他第一时间向外射出,看着乐菱如断线风筝般向后跌飞的娇躯,他的心已碎,双手一揽,已将乐菱搂入怀中。

    “小菱。”暗藏大吼一声,声音凄厉而悲凉,仿如一只受伤的野狼在嗥叫,任何人都听出了他声音中的惶恐与关切,更听出了他对乐菱自内心的那番情意。

    一个是人尽可夫的荡妇,一个是东部大6银月高层脑,在他们的身上,难道竟会有一段缠mian绯恻的故事?

    谁也不知道这个答案,但每一个人都清晰地看见在暗藏那枯瘦的脸上竟有一滴泪水缓缓流下。

189:恢复平静

    189:恢复平静

    乐菱的俏脸已是苍白无力,一缕赫然醒目的血丝渗出,仿若雪中的梅花,在这一刻间,她的脸上好生纯情,就像是山谷中的兰花。一双无力的眼神痴痴地望着暗藏终于激动的脸,喃喃道:“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你……你……这么叫……叫我了。”

    “只要你愿意听,我以后一直都这样叫你,菱儿。”暗藏的眼中湿润如潮,声音却轻柔之极,就像是安慰着渐入梦乡的女孩,谁也想不到,冷若冰霜的暗藏竟然也有柔情的一面。

    他本是术学大行家,一眼就看出乐菱伤在心脉,这是一处无可救治的伤痛,是以他才会如此悲痛欲绝。

    “我……我……好欢喜,好欢喜,只要……能死在……你……你的怀中,我……也……也可以……瞑目了。”乐菱努力地说着心中的每一句话,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却似两人相对的情话,暗藏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牙齿紧咬嘴唇,血丝渗出,可见其忍受了何等巨大的悲痛。

    “你……你……不怪……怪我任性吧?我……本……不……想……如……此,可是……我……恨你……你的……无……情……”乐菱喘了一口大气,突然挣扎了一下,大声吼道:“我……好……恨!”

    “你应该恨我的,但是我绝非无情,在我的心中,你永远是我的菱儿,我最可爱的菱儿!”暗藏凄然一笑,笑中似有几分无奈。

    乐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是……在……安……慰……我,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她的头突然一低,张嘴咬住了暗藏的手指。

    众人大惊之下,却见暗藏丝毫不动,任由乐菱咬得“喀喀”直响,他的眉头都未皱一下,因为他的心已麻木,整个人已麻木,看着乐菱如此痛苦的表情,他的心直的好沉好痛。

    乐菱终于气喘咻咻地松开了嘴,道:“我……恨……你!”说完这句话,她的脸上终于流出了两行热泪。

    暗藏一直未动,良久才俯下头,贴住乐菱的耳朵说了一句话,乐菱陡然一惊,抓住暗藏的手道:“是、是、是……真……的……吗?!”

    “不错!”暗藏毫无表情地点点头道。

    他怀中的乐菱闻言回头望向扶沧海,露出凄惨的笑脸道:“你是如何破去我的天颜术的?”

    扶沧海目无表情地望着乐菱道:“也许,乐小姐的天颜术对天下所有男儿都具有无比的诱惑力,但惟独对我南海世家的‘沧海心法’毫无作用。当年,家祖为创一招守式——‘意守沧海’,尽将家族中的心法加以篡改,故此我南海世家的子弟只要将‘沧海心法’练到五成,便可达到像一代圣僧般古井不波的无上禅境。”

    扶沧海语音刚落,大厅之上蓦然传出乐菱的一阵大笑,这笑中既有悲愤,亦有安慰,带着十分复杂的心绪,感染了场中的每一个人,只是这笑声渐去渐远,终至无声。突然间乐菱的头往下一沉,一代妖媚,就此辞世。

    看着暗藏如山岩不动的背影,无论是幽魂先生、今梦菲,还是今夕、扶沧海,他们都感到了一种可怕的预兆,相信悲愤之下的暗藏一旦出手,必定疯狂,便是强悍如扶沧海者,都禁不住后退了一大步,以防暗藏暴怒之下的突袭。

    就在暗藏接住乐菱的刹那,三代有过出手的冲动,但不知为什么,面对暗藏的背影,他还是选择了放弃。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冲动的人,所以他也不想冒险,更何况他对今夜的一战已有必胜的信心,是以他不在乎让暗藏多活上一个小时。

    他同时认为,暗藏既然能够名列银月高层脑,其身手自然不弱,虽然他对自己的“龙御术”颇有信心,但面对暗藏这等强手,实是没有多大把握。

    大厅中顿时肃然,在暗藏席后的银月高层弟子已是紧握剑柄,随时准备出击,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态势笼罩全场,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暗藏抱着乐菱的尸体终于缓缓站起,毫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扶沧海,冷冷地说了一句:“你赢了这场赌局。”然后缓缓地回到了自己的席间。

    众人无不惊诧于暗藏的冷静,经历了这种莫大的悲痛之后,竟然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常态,可见暗藏的心理素质稳定得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就连三代也在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趁机下手,否则鹿死谁手,真的尚是未知之数。

    “高手相争,难免有意外生,还望暗藏能够节哀顺变。”幽魂先生没有料到暗藏对乐菱的情感如斯深厚,想到自己亡故的爱妻,心中一痛,不免劝慰了一句。

    “多谢先生关心,我没事。”暗藏笑了笑,虽然掩饰不了他眉间的悲痛,但眼芒如电,冷峻无比:“乐菱虽然输了一局,但我与三代之间的赌约似乎还没有结束,便请先生宣布下一场赌战的开始吧!”

    在他原有的计划中,他是希望由乐菱与今梦菲双双出马,大获全场,这样一来,既打击了对手的士气,也鼓舞了自己的军心,可以说未战已占据了主动。但乐菱的死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同时他更希望以下一场胜利来掩饰自己的悲痛之情。

    他绝对是一个很有大局观的人,理智对待每一件事情,从来不会因为自己感情的冲动而误了大计。

    单从这一点来看,他确实有乎常人的惊人忍耐力。

    拥有如此惊人忍耐力的枭雄,当然不会因为至爱的失去而引起他方寸大乱,否则他就不是暗藏了。他只会将自己的伤感全部深埋心底,然后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今夜这场关键之战上。

    也许在他的心里,他甚至并非如外人想象的那么悲伤。有时候他在想,或许乐菱的死,也是一种解脱,更是他们之间至真感情的一种升华。只要她活着,他与她之间都只有饱受这份毫无结果的感情煎熬,彼此痛苦,与其如此,倒不如人鬼两世,殊途同归,这至少也是一种凄美的结局。

    三代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暗藏,然后回头指了指立在身后的一名剑手。这名剑手名为阳子峰,乃是三代近来搜罗的精英,其剑术之高,已可列入大家一流。三代今次之所以带他前来,就是想在厅上比武时灭灭群雄的威风。

    阳子峰年已三十五六,成名较早,极为自负,早有争霸东部大6之心,只因势单力薄,不能遂愿,这才投入三代门下,希望有所作为。这时见三代点名要自己出战,当下大踏几步,如山岳般稳立厅中。

190:飞刀绝技

    19o:飞刀绝技

    阳子峰已经长时间地注视着今梦菲这个对手。打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将与此人对决,是以关注着这位对手的一举一动。不可否认,当今梦菲出现在他的眼中时,面对这个整整小了自己一代的年轻人,他丝毫不敢有任何小视之心。

    他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今梦菲的冷静,对于一个老手来说,多年的飘泊生涯让他结识了太多的人,其中不乏有少年老成者,但要找出像今梦菲这般冷静的人物,实在是凤毛麟角,更是一种奢望。

    今梦菲的冷静,就像是一潭沉积千年的深渊,不直一丝波澜,又像是一窖寒冰,冷得让人心寒。他的身形配合着他的表情,不动一丝声色,根本就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更不知道他的下一步行动会是什么。

    这的确是一个可怕的对手,阳子峰的直觉就是如此,但这仅仅只是开始,事实上当今梦菲与他面对面相峙时,他才真正领略到今梦菲的厉害之处。

    无风的大厅上,突然起风,风来自于今梦菲的身上。他的人往前一站,杀气溢出,顿时打破了虚空的平静,渐成了风。

    风冷,渐疾,今梦菲只缓缓地向前移动了一步,阳子峰便感到了一股如山压力迫来,使得呼吸都几乎不畅,心也为之绷紧,他的脸色不由有了几分难看。显然,他的气势无法与今梦菲抗衡,初时不显败绩,时间一长,他根本没有胜机。

    他只有起动步伐,利用移动来增强自己的气势。这虽然在明眼人的眼中他似输了一筹,但总比一败涂地被人击溃要好受得多。

    这是一种耻辱,一种深重却无奈的耻辱,但阳子峰不得不强行忍受。

    阳子峰久历东部大6,深知暂时的受挫并不可怕,关键是在最后的一击中占到上风。只有这样,才能成为胜者;也只有这样,才能一雪别人强加给你的耻辱。

    是以他的步伐连续移动,在移动中将手近在了自己的剑柄上。要想突破对方如此冷寒的气势,他惟有抢先出手,在运动中寻找对方的破绽。

    他无疑是用剑的高手,脚步一滑之下,剑势已迅充盈至极限,“锵……”他以最快捷的方式拔剑,剑出虚空,就像是初一的上弦之月,光芒四射,隐带弧迹。

    今梦菲的脸部表情坚毅而刚烈,眼神深邃而坚决,对方剑出的刹那,她的眼中寒芒一闪,就像是那遥不可及的星空。

    阳子峰没有想到今梦菲在自己拔剑之后犹能从容自如,看着对方悠然而不变的表情,他的心禁不住为之震撼、感动,甚至多了一丝恐怖,因为他还读懂了今梦菲眼中涌动着膨胀的杀气与肃杀无限的生机。

    今梦菲依然屹立着,静静地站在阳子峰的面前,像是一座横亘于天地之间的大山,有着连绵不绝、不可逾越的气势,真正做到了“不动如山”的术道玄境。

    每一个人都清晰地感应到了这一点,都在渴望看到今梦菲惊人的出手。没有人会不相信,今梦菲的出手不是惊天动地的一击。

    此季已是夏天,一个盛夏的夜晚,放在往日,虽然有风,却掩不去热浪的肆虐,但在今夜的登高厅中,没有一丝炎热,只有那无尽的寒凉。

    今梦菲的一枝梅终于出手了,就在阳子峰出剑的刹那出手了,她的剑路简单而平凡,但若非身在局中,谁又能知道这一剑真正的精妙之处?

    阳子峰此刻就在剑锋之下,他当然看到了对方这一剑的威力所在。今梦菲的这一剑本就是化繁为简,劲力扩张,以一种扇形的平面来控制着他们相对的空间。

    没有人可以感受到这种怪异的感觉,而阳子峰却体会深刻。他自问自己的剑一向不慢,剑锋一出,他的人迅跟进,可是他却感到虚空中多了数十层阻力极大的气墙,正一点一点地消蚀着他的剑。

    他惊骇之下,陡然力,剑锋再进数寸,便听得“叮……”地一声,今梦菲的一枝梅从一个玄奥莫测的角度而来,从平面处的裂缝中标出,正好对上了他的剑锋。

    风起若狂,气劲飞泻,场中的人顿有窒息之感。双剑竟然在万分之一的机率下一触即分,如电光石火般撞出绚烂的火花。

    阳子峰只觉手臂一麻,倒退了数步,今梦菲并没有低估对手,一分之下,攻势滞住片刻,迅即重组,流星剑式如惊涛骇浪般重重掩杀而出。

    他绝不想给阳子峰任何喘息的机会,不为暗藏,只为自己。她已经深刻地认识到,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对待敌人,就要如冬日冰雪般的肃杀无情。

    三代丝毫不为阳子峰的险境而担心,他始终认为,技不如人,就该死!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倒是对自己的关门弟子今梦菲生出浓厚的兴趣,因为迄今为止,他还没有看到今梦菲的脸上出现过任何表情。

    即使是在阳子峰出惊人的反击之后,面对汹涌如潮的攻势,今梦菲依然不畏不惧,反而更显从容自若地挥洒剑意,仿如拈花般优雅,剑意盎然,让人心醉。

    阳子峰心中的惊骇已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他终于现,今梦菲的剑法之所以可怕,不在于快,亦不在于猛、烈,而是控制对方的剑势:他总是能够在间不容缓之际挤入自己剑势的缝隙之中,使得自己本是如行云流水般的攻势变得断断续续。

    这就好比是一个弹琴的高手,兴致所至,本是如痴如醉,偏偏遇上一个捣蛋的小孩,总在身边乱打乱敲,引得琴音也跟着跑调。阳子峰此刻的心境,并不比这位琴道高手好得了多少,一股压抑之情无法宣泄,难受之极,无法言表。

    就在此刻,今梦菲的一枝梅又在万分之一的机率中寻准了阳子峰的剑芒中心,一触即分,两人相互错位。

    这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在高手相争中,灵活的步伐也是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在步伐的频繁移动中,身位的互换亦是再平常不过,但阳子峰却觉得有些诧异,不为别的,只因为韩信的这一次移形换位并非纯出自然,而似刻意为之。

    有意与无意之间,是很难区分的,这更多的只是一种感觉,一种判断,也许今梦菲要的就是阳子峰去判断这种感觉的真伪,只有这样,他才会心神略分。

    是以就在两人身形错位的刹那,刀风便已将阳子峰的整个身形笼罩。

    今梦菲本用剑,怎会有刀?可是他若无刀,那么他的手上拿着的又是什么?

    她的手上当然多了一把刀,一把长七寸,宽如指的飞刀。无论是今夕,还是今梦菲,他们都曾在术士学校学得了这套飞刀绝技,是以在他们的身上都有这种飞刀。

    今梦菲的这一刀出现得极为突然,不仅如此,更是决定生死的一刀,是以她不遗余力,劲力提聚,陡然之间手腕一振,飞刀以最快之飙射而出!

    阳子峰吃了一惊,却已不能用剑做任何形式的格挡。原来,当他身形一错间,握剑的右手已在身体的另一侧,而飞刀射来的方向却是左侧,他左手空空如也,除非以空手格挡,或是空手夺白刃,否则他很难逃过今梦菲这一刀的袭杀。

    “叮……”但阳子峰并不慌乱,反而屈指一弹,正对刀锋的去处。他的指力确实惊人,不仅破去了这要命的一刀,同时身形借势一纵,去势更快。

    “呼……”今梦菲绝对不会让阳子峰就此逃逸,她飞刀不中,身体顺势一旋,一枝梅竟幻化为万千剑影,紧紧地锁住阳子峰的身形。

    今梦菲的这一连串攻击,如行云流水般顺畅,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爆炸性的力道,显示了非常高的水平,看得全场众人无不心旌神摇。但阳子峰并非弱手,虽然处于下风,可是谈到胜负,只怕还早。

    阳子峰退开之后,“刷刷刷……”三声剑啸,在自己身后连布三道气墙,缓解了对方咄咄逼人的如潮压力,然后他转过身来,劈出了竭尽全力的一剑。

    剑如刀劈,这的确是有违术学常理,但经阳子峰施展而出,不仅有剑的灵巧,亦有刀的沉稳有力,更有刀那夜战八方的豪气。

    今梦菲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诧异之色,他不得不为阳子峰独特的剑法而感到惊惧。一招之中,有攻有守,这已是很难得的事了,竟然用剑刺改为刀劈,这就更令人有不可思议之感。今梦菲几乎清晰地感觉到这一剑中那一往无回、霸烈之极的气势,双剑终于撞击一处。

    “轰……”强烈的劲气撞击交融,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向四方扩散,两条人影乍合又分,手腕振动,数丈之内尽是森森寒芒。

191:今梦菲的苦战

    191:今梦菲的苦战

    阳子峰的剑快,便连暗藏、幽魂先生这等东部大6豪阀也非常欣赏这种不失刀道的快剑。俗语有云:欲则不达。但这用在阳子峰的剑上,却全不是这么回事。他的剑一旦攻势形成,即如狂风骤雨,从四面八方向韩信掩杀而至。

    “嘶……”今梦菲的剑势一顿,劲力爆,以快制快,面对阳子峰如山洪般迸的攻击,他没有选择退避,也没有全力防守,而是针锋相对。

    她之所以采用这样的战术,乃是源自他对流星剑式的自信,更是对自己体内雄浑无匹的玄阴元素力量的一种肯定。她相信自己已经具备了一流高手的实力,是以逾越每一道横亘于眼前的障碍,已经成为了她步入顶尖高手行列之前的必修课,她需要这种与高手实战的经验。

    “叮叮叮……”阳子峰这才真正领略到今梦菲剑术的可怕,虽然每一次他都能以极快的度挡开今梦菲的剑,但是他的气血都因每一次的格挡而翻涌,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正缓缓地包围着自己,控制着自己的行动范围。

    三代的眉头微皱,似乎预见到了未来。他的心里不由自主地涌出一股沉闷之感,并不是为了阳子峰,而是他作为一个旁观者,竟然寻不到今梦菲剑法中的一些规律。

    暗藏亦有同感。他们都看出今梦菲的剑术来自于流星剑式,但它的内涵却因此而延伸,不仅突破了流星剑式原有的套路,而且有所越,加入了今梦菲本身对术道的领悟。这种突破与越,难能可贵,纵然在暗藏、三代这等术学大家的眼中,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今梦菲的每一剑划出,都带有一定的随意性与不可预见性,似乎是任意挥洒,犹如天马行空,无迹可寻,但她的剑锋每每会出现在最具威胁性的角度,给人予最强烈的震撼,这使得她的每一剑都带有强的侵略性,更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

    今夕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又惊又喜。妹妹的实力的确大有精进,对术道的领悟也达到了一个很高的层次,给人以脱胎换骨的感觉。

    “接我这一剑试试!”今梦菲虽然占到上风,但要想在顷刻之间奠定胜局,殊为不易。是以轻叱一声,剑锋一变,犹如一条在雨泥中奋起的灵蛇,标射而出,更在虚空中扭曲变化成一种怪异的幻痕!

    “叮叮……当当……”阳子峰大惊之下,一连用了数剑方才挡开今梦菲这玄奥精妙的一击,同时整个人后退了三步。

    “嗤……”今梦菲的剑尖一弹,震出嗡嗡之音,颤出千百道剑锋,沿着阳子峰的剑身滑下,刺向其握剑的手腕。

    阳子峰惊骇之下,面临着两种选择:一种是弃剑,然后退回认输。这种方式虽然狼狈,却不失为活命的方法;另外一种就是再行险着,利用自己雄浑的指力再度弹开剑锋。这种方式不仅需要自信,更需要勇气,毕竟空手夺白刃的功夫不是人人都十分精通,况且对手还是一个用剑的高手。

    对阳子峰来说,其实答案早在心中。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行险一搏!一个术士的声名与荣誉,远比他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

    今梦菲进,阳子峰退,一进一退,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同时完成。

    当今梦菲的剑然如电芒闪至时,阳子峰只感到一股极大的威力从剑身上传来,仿如电流穿越般震得手臂麻。他的心中却不惊不惧,而是将全身劲力运聚于另外一只手的指尖,伺机而,并用自己锋锐般的目光紧紧地锁住今梦菲的剑锋,洞察着它在虚空中随时可能出现的破绽。

    “呀……”今梦菲对阳子峰如此冷静的表现感到了一丝惊讶,低吼一声,剑锋滑下之时,竟出风雷之声。剑身与剑身磨擦出的怪音,更让全场众人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一枝梅强行滑下,度之快,令人心寒!阳子峰眼看着剑锋就要触及自己的手腕,握剑的手陡然回缩,同时指力弹出,迎向剑锋。

    勿庸置疑,阳子峰的目力与判断力的确有其惊人之处,单是这运指一弹的时机,便拿捏得恰到好处,早一分则剑锋未至,指剑不能相触;迟一分则有断腕之虞。关键之处在于他陡然回收劲力,强压于己剑之上的一枝梅纵然收势及时,亦会随着惯性作必然的缓冲,以至于出现一个瞬息间的失控,而这个时机,就是阳子峰克敌制胜的最佳机会。

    他的指力一出,空气竟似乎在这刹那间如炸开的山石般四分五裂,气流乱涌,向四周扩散……仿佛这天地间涌动的不是使万物复苏的生机,而是足以毁天灭地的肃杀之气。

    今梦菲惊骇,却并没慌乱,她或许没有想到阳子峰会有如此反败为胜的一招,或许也没有想到阳子峰会有这般厉害,当其手指划破虚空带出的万千劲流如针芒冲击着自己的肌肤时,她甚至不敢相信这是已成强弩之末的阳子峰所为。虽然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外,可是她并不慌乱,因为她手上除了有剑之外,还有刀,那一把例无虚的飞刀!

    “呼……”飞刀绝不是用来握在手上的,既是飞刀,当然会飞,而且是快如电芒般地脱手而出,无比准确地对准了那暴涌劲力的手指。

    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刀的度,就像没有人可以真正说出流星的来去行踪一般。

    但每一个人都看到了这一刀飞行虚空的辉煌,一种令人心生悸动的辉煌,包括阳子峰。

    阳子峰看到这一刀的时候,他没有想,也不敢想,完全是出于本能地收指疾退。他不敢不退,却没有想到在这一刀的攻击之下,任何退避只是一种徒劳的行为。他只感到手指一寒,然后便闻到了一股腥臭的血腥,最后才感到自己的心中一阵冰凉。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飞刀一出的时候,今梦菲的一枝梅竟然借着惯性俯冲,配合着飞刀攻出了一记绝杀。飞刀削断了他的手指,一枝梅的剑芒却透入了他的心窝,刀与剑之间,似乎都充满着无处不在的杀机。

    “你的表现实在不错,可惜,你遇上的对手是我。”今梦菲的人缓缓移到了三尺之外,刀已不在,剑已入鞘,她的整个人又回复了先前的冰冷。

    阳子峰苦涩地笑了笑,已是无话可说,也再也无法开口,他只觉得心中的痛已渐渐远去,思维中的故事也渐渐消没。当他最初踏入东部大6之时,在每次搏杀之后,总在心中问着自己:“我将会以何种方式死去?”现在他终于知道了答案,那就是死在别人的刀剑之下!

    其实这是个很简单的答案,人在东部大6,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物竟天择,适者生存,惟有强者,最终才能引领风骚。

    阳子峰用生命来得到这个答案,这样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这依然是一个未分胜负的赌局。”暗藏看了一眼三代,冷然一笑道。

    “是的,对你我来说,的确如此。”三代没有因为阳子峰的死而感到一丝不快,而是以非常欣赏的目光凝视着已经退下的今梦菲与扶沧海,笑眯眯地道:“但对他们来说,却是这场赌局的胜者,他们完全可以得到属于他们的一切。”

    暗藏的眼芒一寒,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端起了席上的酒杯……

    他的动作非常悠然雅致,有一种淡淡的闲适之意,可是站在他身后的几名银月高层弟子以及今梦菲,他们的心都同时一紧。

    他们之所以感到紧张,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暗藏此举并非是无意识做出的一个饮酒的姿势,而是一个信号,一个动手的信号。

    也许暗藏还想再等下去,但是乐菱的死显然激了他心中的战意,令他的杀机大涨,达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乐菱的意外之死虽然是因扶沧海而造成的,但暗藏却将这一切归罪于三代的头上,他必须要让三代付出应有的代价。

    当他端起酒杯的刹那,任何人都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出来的慑人杀气,大厅中的气氛顿时冷到了极点,有一种暴风雨将至的前兆。

    “哈哈哈……”一阵不合时宜的轻笑响起,打破了这厅中的沉寂。三代看了看桌间的菜肴,突然问:“百草厨艺,天下一绝,不知暗藏这是第几次尝试高人的手艺?”

192:叛变

    192:百草厨艺【今日更新13ooo字完毕。】

    暗藏微微一怔,他想不到三代会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么一个无聊的话题,淡淡一笑道:“我对厨艺一道并不十分喜好,百草其人,亦是听我说起,这才慕名相请,是以对他的厨艺尚是头一遭品尝。”

    “怪不得,怪不得。”三代故作恍然大悟状,道:“本王是说今夜的席间似乎少了一道名菜,何况今夜既有武会,此菜更是少不得!想必这压轴大菜还未端上来,暗藏何不派人催上一催?”

    暗藏缓缓地放下酒杯,沉吟片刻,正要派人去请,蓦地厅外有人沉声答道:“小人百草已恭候多时,未蒙宣召,不敢进来。”

    他的话一响起,厅中众人无不吃惊,暗藏更是骇然。厅外重兵防范,百草借上菜之名靠近登高厅,似还不算太难,但厅中高手如云,竟然没有一人感觉到他的存在,这至少说明这百草本身就已是大师级高手了。

    这不得不让暗藏心生疑窦,甚至相信三代的话并非无心,而是有意。他缓缓地看了身后的银月高层弟子一眼,示意他们小心提防,同时暗暗提气,准备一搏。

    就在这时,更可怕的事情终于生了!暗藏微一提气,却现自己的元素力量竟然空空如也,整个人竟在这一刻间浑然无力。

    一丝冷汗顿时从暗藏的鼻翼两侧渗出,他千算万算,终于还是没有算到三代竟会处心积虑地利用百草在酒菜中下毒。

    他的头脑迅转动,很快便明白了三代的整个用心所在。

    ——百草是三代手中一颗重要的棋子。三代相信以自己的实力,绝不可能在暗藏的对抗中占到上风,是以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用武力来扳倒暗藏,而是采取下毒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手段,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

    ——这虽然是上上之策,但要让暗藏相信一个外人,实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于是三代总是在暗藏面前不经意地提起百草。暗藏为了诱来三代,不得已之下也只好将百草请来作整个寿宴的主厨。

    ——但是要想在不知不觉中让在座的高手们中毒后不能立时现,就必须采用一种毒性极慢且具有实效的毒药,而这种毒药又不会马上作,是以三代一直故意拖延时间,甚至用几场精彩的决斗来分散众人的注意力。

    这个计划实在精彩,它的精彩之处就在于暗藏想到了这一点,却最终还是落入了圈套之中。

    他不仅安排了每一道菜上席之前必须试菜这道工序,而且一直注意到三代是否品尝酒菜这个环节,现在想来,百草手下的那些弟子并不知情,所以就成了百草下毒的替死鬼。相比之下,若能兵不见血刃地击杀一大劲敌,死掉几个手下又算得了什么?

    暗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力求保持自己心态的稳定。他不能慌,也不能自乱阵脚,在这种生死关头,任何一点失态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败局。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在这登高厅中,除了自己这一方人之外,幽魂之地的人是否中毒?三代一方的人是否也中了毒?这厅中是否有人并未中毒?他一定要知道这个答案!因为他知道,现在惟一的生机,就在厅内的人,而为了严锁厅中的消息,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可能靠近登高厅的。

    此刻他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但他已没有时间后悔,当他的眼芒缓缓向众人的脸上扫过时,这些人脸上的表情都已告诉了他,包括三代在内,厅中的每一个人都无一幸免,遭受了这种不明毒药的困扰。

    而为了不让他起疑,三代竟然不惜以“苦肉计”来迷惑他,其心思之缜密,的确使整个计划达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

    大厅的门轻轻被推开,然后便传出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一个清癯的老者稳稳当当地端了一盘大菜走进厅来,人未至而香气已至,只是再也勾不起众人半点食欲。

    每一个人都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是以无不将目光投注在此人的身上。因为大家的心里都十分有数,来人必是百草!而百草无疑是下毒的元凶,许多人甚至在心中忐忑不安地问道:“这是什么毒?为何它只会废掉元素力却对身体毫无大碍?”他们更清楚一点:元素力量既废,他们只能任人摆布,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甚至是自取其辱!

    “小人百草,叩见三代、暗藏。”百草终于在厅中站定,缓缓地环视了众人一圈,这才恭恭敬敬地道。

    他的言语毕恭毕敬,但脸上丝毫不见恭敬的表情,更没有一点跪拜的意思。他的眼神中有一丝得意的笑意,仿佛很满意自己眼前的这盘大菜一般。

    “免礼吧!”三代也忍不住笑了。他不得不笑,眼看着一块压在心头的大石就要搬去,他的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我曾经吃过你亲手烹制的一道大菜,食之如逢甘霖,始终念念不忘,今日我的五十寿宴之上,怎么竟然不见了呢?”三代并不急着要百草解自己所中之毒,而是与百草对起话来。看到横行一世的暗藏终于落进了自己的圈套,他有一种猫捉老鼠的快感。

    “小人当然不敢忘记,其实这道大菜已在小人手上。”百草笑了笑道。

    “那你就献给暗藏品尝一下吧,顺便告诉他这道菜的名称,我觉得用在今夜的寿宴之上,倒是极为贴切。”三代看了一眼暗藏不动声色的表情,倒是非常佩服暗藏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镇定自若,端的有豪阀风范。

    百草道:“谨遵三代旨意。”他将大菜上到暗藏的席上,微微一笑道:“此菜名叫‘龙虎斗’,乃三代专为你钦点,请暗藏品尝。”

    “多谢!”暗藏淡淡一笑,反而伸出筷来尝试一口,赞道:“味道鲜美,端的是名不虚传。”

    他的表现如此镇定,似乎胸有成竹一般,三代与百草对视一眼,心中都觉得有几分诧异。

    “暗藏可知这道菜名何以会称之为‘龙虎斗’吗?”三代笑道。

    “暗藏不知,正想请教。”暗藏试着运了几次元素力,丝毫不见动静,心下着急,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想拖延时间,静观其变。

    “其实这菜原名不叫龙虎斗,而是‘风华绝代’,只是因为今日乃你我相斗,是以才改名如此,不过是应景贴题而已。”三代觉得自己的心情实在是好,忍不住继续道:“我之所以在幽魂先生力劝之下坚持不离银月成,并非是我不识好歹,而是我早有安排,必能稳操胜券。只是害得幽魂先生亦受中毒之苦,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待我与暗藏的恩怨一了,必当奉上解药,得罪莫怪。”

    “不必客气。”幽魂先生淡淡笑道:“幽魂自问久历东部大6,又懂药理,却在不知不觉中中了百草之毒,倒想请教百草先生,你所用何药?何以会有如此隐密的药性?”

    百草看了三代一眼,得到后者默许,这才微笑道:“百草既以‘百草’为姓,当然对药理亦有研究,只是雕虫小技,不足以登大雅之堂,是以先生不曾听闻。这药配制简单,不说也罢,倒是这药理有些与众不同,恐怕先生才会因此而奇怪了。”

    “这药理有何不同,倒想请教。”幽魂先生知他在卖关子,是以追问一句。

    “这药无色无味,入喉之后,须有两个小时的作时间。等到时间一到,它可以化解人的元素力,渗入经脉之后,任是元素力多强的高手,也与常人无异。若要将此症状尽除,非得用我秘制的独门解药‘百味七草’才行,是以先生不必担心。”百草矜持地一笑道。

    “可是这位今小姐与扶兄弟他们都是后入大厅的,虽然也尝了一些酒菜,可并未有两个小时,何以他们也有中毒之兆?”幽魂先生似有不解地道。

    “这只因为我在后面的几道菜中加重了药效。以我的药入菜,先淡后重,原是只想隐瞒先生与暗藏这等术学大高手的,凭他们几人的实力,无异于牛嚼牡丹,又怎识得出菜中有药?”百草不慌不忙地道,他的神态从容,眉间渐生骄狂之气,入厅已久,竟似忘了为三代解毒。

    三代皱了皱眉道:“百草,你是否忘了一件事情?”他不得不出言提醒。

    “小人可不敢忘,解药在此,这便奉上。”百草赶紧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双手捧上道:“请三代服用。”

    三代微微一笑,不疑有它,一口吞服道:“今日一战,你当立功,我一定会重重赏赐于你。”他的话一完,整个人已经霍然站立,双袖一拂,确有王者霸气。

    他自成神以来,一直受暗藏挟持,不能扬眉吐气,直至今日,他才算真正享受到了术神那傲视天下的豪情。

    大厅之中,尽是他毫不掩饰的笑声,其中充满了骄横、霸气,以及势不可挡的自信,众人无不将目光注视于他,凝视着他近乎疯狂的表情。

    半晌之后,三代才恢复常态,却听得有人冷笑一声:“三代高兴得实在太早了,难道你就不想想,三代服下的未必就是解药,也许是一种更毒的药物也不一定啊?”

    此声一出,全场皆惊,三代更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注视着这说话之人。

    说话者当然是百草,全场之人,似乎惟他才有这种资格说这样的话。

    如此惊人的一变,便是想像力再丰富的人,也绝对想不到百草竟会背叛三代,但暗藏心中一喜,因为他知道,转机来了。

    三代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种从大喜到大悲的愕然表情,几乎怀疑是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他沉默了片刻,终于问道:“你说什么?”

    他不敢相信自己精心设下的一枚棋子竟然会在如此关键时刻反戈一击,也不相信他的一根救命稻草竟是一条反噬的毒蛇,是以他不得不问一句,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萍一般。

    “三代没听清吗?那么实在不好意思,对于大逆不道的一些话,我只想说一遍。”百草淡淡一笑,似乎根本就没有将三代放在眼中。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三代突然间像是没了底气一般,颓然坐下,嘴上喃喃道,他真的没有心理准备来承受这种直上直下的气势落差。

    “不为什么,我只想对我自己这十年来浪费的光阴作一个补偿。”百草似有所思,仿佛又记起了这十年来承受的太多寂寞,他觉得这是一段痛苦的回忆,但是——回忆虽然痛苦,却值得,因为他终于等到了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那就是权力!

    “你想补偿什么,我可以给你,我可以让你成功名就,我可以给你一生的荣华富贵,我还可以给你……”三代显得气息急促,他不想让本已到手的胜利就这样白白流失,更不想让自己的命运受人摆布,他急切地说着一些诱人的承诺,却似乎忘记了一点:这一切都已迟了!从百草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就已迟了,此刻百草脸上的表情明显地说明了这一点。

    “其实你什么都不想给我,你只是把我当作一条狗,一条替你卖命的忠实的猎狗,你能恩赐给我的,只有一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狗骨头。”百草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淡淡一笑道:“十年了,我已经想得很清楚,求天求地求人,不如求己!只要我得到你手中的封印之书,何愁这天下不姓百草?”

    他缓缓地在厅中踱步,双手背负,昂头以对,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多出了一丝霸气,望着大厅之上的这些人,在他们中间,既有贵为术神的三代,又有名动东部大6的豪阀,而此刻他们的命运却全部都在他一人掌握之中,真是让他感到快意至极,简直让他几疑南柯一梦。

    三代这才相信百草是真的背叛了自己,悲愤之下,他的心态已很难平静。他相信百草让他吞服的一定是剧毒之药,因为在这一刻间,他感到自己的胸口闷得厉害,更有一股钻心的绞痛在折磨着他本已紧绷的神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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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飘介绍:
【上架之前每日最少一更,上架之后每日最少三更。】
【节假日不休】
今夕,一个体内封有魅魔的失意小人物,受所有人排挤以及同学们戏弄,在他毕业的前几天,一个青春曼妙的女子在他的生命里闪亮登场——宁静慎思的妹妹今梦菲在他生命里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
随即他的惊险、精彩生活接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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