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堵路
这是,怎么回事?
吴可站在汀泗桥镇堪堪两米左右的粗劣镇墙上,望着北面镇外旷野密密麻麻的太平军战士,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
咸丰三年三月初五,新任湖广总督张亮基所在总督行辕离开埔圻过河抵达咸宁县汀泗桥镇休整,当晚镇外火把盈野将小小的镇子北上之路堵绝。
新任湖广总督张亮基震怒,一边要求乡勇队跟抚标卫队解决当面之敌,一边急调周围清军部队前来增援。
“嚣张,实在太过嚣张!”
张大总督愤怒的咆哮似乎还在耳边回荡:“这还是大清的地界么,今天这帮胆大包天的长毛逆匪可以大摇大摆的路阻本督北上之路,明天他们就能直抵武昌要了本督这条老命!”
在自家地盘出了这样的事,面对暴怒的张大总督吴可感觉亚历山大。
“总督大人放心就是,这帮长毛竟然如此大胆深入咸宁县境,卑职在此保证一定将他们尽快消灭!”
吴可这次也是发了狠,在盛怒的总督压迫下立下了军令状。
他也确实很生气,熊光宇那帮家伙太不给面子了,简直就是赤落落的打脸,要是再不给他们一个深刻教训还以为他吴某人面慈心软呢。
不仅是他,跟随总督行辕保护至今的乡勇队战士也个个求战心切,夹杂丝丝恼羞成怒,被嘉鱼太平军这么一整他们也大感脸上无光。
只不过就是一个疏忽,本以为到了咸宁境内就不会再有麻烦,就连之前表现优异的斥候小队都收缩了警戒区域,谁知道嘉鱼太平军却来了这么一手?
吴可还算好的,至少他心有底气虽然亚历山大,却并没被张大总督的震怒吓住,还能够冷静思考沉着应对。
可是洪大山跟陈水这两大卫队参将就不同了,差点没被张大总督的震怒吓得尿了裤子,头脑一昏就准备带着手下不足三百卫队战士出镇作战。
“两个人头猪脑的东西,别给本督丢人现眼,怎么对付镇外那帮胆大妄为的逆匪,由吴可全权处置!”
幸好新任湖光总督张亮基还没被愤怒冲昏头脑,见手下两大参将如此不济,心中哀叹一声只得将所有重担全部交给吴可跟他的乡勇队。
幸好汀泗河蜿转曲折自西南向北斜穿汀泗桥镇,沿山岗西脚流过正好形成了三面环水的护镇水系,想要通过必须涉水而行,这给及时反应过来的乡勇队战士阻敌于镇外,提供了极好的地理条件。
一夜无事,镇外堵路的太平军没有闹腾出偌大响动,也没有试图半夜偷袭摸进镇子,只是老实的守在镇外的临时工事里。
这让吴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不一大早便匆匆上了镇墙观察敌情……
“这帮长毛吃错了药吧?”
这时候身后一阵沉稳脚步声传入吴可耳中,紧随着一道清朗声音传来:“看这帮逆贼的动作,实在让人有些看不太懂!”
“左老哥你怎么上来了,不用陪着总督大人么?”
吴可转过头来,笑吟吟望向快步走来的左宗棠。
“大人那里想要陪伴的人多得是,我就不去楱这个热闹了!”
左宗棠走到吴可身边站定,目光看向镇外汀泗河对面的那一队队太平军战士,目光幽深眼神凌厉,追问道:“还没说你什么看法呢?”
合对面太平军的举动确实古怪,从河岸到后方布置鹿砦栅栏,还有壕沟坑道,最夸张的是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座人工土山。
如果不是这帮家伙的身份特殊,而且来者不善的话,吴可真要称赞一句这野外防御工事布置得真是不错。
没错,河对面的太平军忙忙碌碌布置野外防御工事,一点都没有度河攻打汀泗镇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
不仅左宗棠看不明白,吴可也是一脑袋糨糊……
与此同时,汀泗河对面的塔脑山上,太平军临时大营旌旗飘扬,十几面不同颜色字号也不相同的大旗猎猎飞舞,张牙舞爪的表明营地里聚集了十来位太平军地方大佬。
此时的大营中军大帐济济一堂,十来位太平军地方大佬分成两列相向而坐。
“哈哈哈,痛快痛快,没想到咱们能有如此风光一天?”
“确实,能将堂堂的清狗总督堵在半路进退不得,说出去可真露脸!”
“嘿嘿,这下就看吴可那混蛋如何应对,不知对咱们的‘大礼’是否满意?”
“……”
这么长时间,他们要是还打探不出吴可保护的清廷大官是何方来历,那真就不用混了干脆回家老实种地去。
听着太平军各地大佬幸灾乐祸洋洋得意的话语,坐在首位的熊光宇一双坚毅浓眉却是不经意轻轻一皱,而后不易察觉的迅速散开。
“诸位诸位,这才刚刚开始,在不确定敌人反应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太过大意为好!”他轻轻敲了敲椅子扶手,提醒在座同僚千万不要得意忘形。
“熊老大你就这点不好,太冷静了!”
“是啊是啊,让大家伙乐呵乐呵不成么,非要说这些扫兴话干嘛?”
“就是,熊老大你也太扫兴了啊!”
“……”
在座诸位可都是各地太平军大佬,不是熊光宇的小弟,就算此时寄人篱下也用不着太过看熊光宇的脸色。
此时众人正在兴头上,对熊光宇这样打搅他们的兴头自然不满抱怨开了。好不容易在与乡勇队的交锋中‘胜’过一场,这时候不好好回味回味那不是傻子么?
“诸位想过没有,眼下的局面吴可会如何应对?”
对于同伴们的不满抱怨,熊光宇就当没有听见,只是开口问道。
为了今天这事,嘉鱼太平军跟在座同伴可是足足绸缪了半个来月,光是将手下上千人马悄悄弄过来就花费了不少力气,他可不想关键时刻出岔子。
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修水太平军地方势力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从埔圻开始一路袭扰无所不用其极,结果拖住了清廷新任湖广总督的行程,自身却也损失惨重伤了元气最后落个落荒而逃的下场。
他可不想遭遇这样的倒霉事儿,相信在座诸位也没有一个情愿的……
“还能怎么做?除了强攻就是等待周围清狗支援,难不成他还能长了翅膀飞过来不成?”
“刘老大说得对,咱们布置了这么久可不是过来玩玩的,起码也要将吴可那混蛋堵上个十天半月才成!”
“哈哈陈老大真会开玩笑,张亮基那清狗会给吴可那家伙这么长时间?”
“……”
营帐内又是一阵幸灾乐祸的热烈讨论,这些太平军地方大佬们一个个兴致高昂,一副全然不把对面强敌放在眼里的架势。
熊光宇看得心头一阵郁闷,这会是开不下去了他干脆直接散了,而后带着手下亲信心毒脚步匆匆巡查河岸刚刚修建的野外工事。
他可不认为吴可会对此束手无策,对于乡勇队的战斗力他通过不同渠道得到确认,绝对是南方数得着的强军,再加上吴可那小子足智多谋手段花样繁多,真要动起手来他还真对自家布置没多大信心。
至于乡勇队是会主动攻击还是龟缩待援,这没什么好猜的……
“老弟,真的要这么做么,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汀泗镇城头,左宗棠一脸沉重劝慰道:“我跟大人说一下,相信大人会理解你们的苦衷……”
“不用多说了!”
吴可大手一挥打断了左宗棠的话头,吴可一脸自信诚恳道:“左老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一仗我乡勇队不得不打没有选择余地,放心……”
第三百五十四章 势不可挡
咚咚咚……
“杀啊杀啊,杀光对面的长毛逆匪……”
“冲啊冲啊,弟兄们跟老子冲啊……”
鼓声震天杀声四起,古老的汀泗桥战火熊熊硝烟弥漫,一场本该反过来的惨烈攻防战正在激烈上演。
咻咻咻……
密密麻麻的箭雨遮天蔽日,从汀泗镇低矮的镇墙上冲天而起,而后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弧线,将汀泗桥对面的野外工事群全部笼罩在内。
隐身于各类野外工事中的太平军战士,被从天而降的箭雨压得根本抬不起头!
上百乡勇队战士扬刀持盾,按什分成十支战斗小组,每小组间隔小段距离喊杀着向桥对头的太平军野外工事群冲去。
头顶的连绵箭雨不仅不能给他们带去恐惧,反而让他们更加热血沸腾士气高昂,因为这是帮助他们发动凶猛冲锋的最佳掩护。
至于桥对面零星飞来的冷箭,被冲锋当中的乡勇队战士迎起的圆盾轻松阻挡,根本就没法阻止他们的前进脚步分毫。
汀泗桥全长不过几十米,在上百乡勇队战士毫无阻碍的冲锋下,不过几个呼吸便冲到了桥的那一头。
“准备,投!”
他们没有傻乎乎的一头撞在桥头层层叠叠的鹿砦栅栏上,而是在各自什长们的喝令下把钢刀交给拿盾牌的那只手,而后从腰间掏出土制手榴弹二话不说下饺子一样扔向对面不足十米的太平军最前沿的野外工事群。
而站在汀泗镇低矮镇墙上的乡勇队战士,也在各自伍长什长们的命令下,纷纷将手里的土制手榴弹扔向桥对面太平军野外工事群后方。
轰轰轰……
一声接着一声震耳欲笼的爆炸声连绵响起,火光乍亮伴随着标志性的滚滚浓艳冲天而起,碎石破片四散飞溅让人防不胜防。
这些坚守在野外工事群里的太平军战士还能咬牙忍受,尽管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得他们耳中轰鸣鸣一片短暂失聪,还有那滚滚硝烟呛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四散飞溅的碎石破片打得他们疼痛难忍,但这些对已经有了准备的太平军前沿战士应付起来虽然艰难但还不至于坚持不下去。
可接下来乡勇队的攻击,就让他们有些承受不住了……
咻咻咻……
还没等隐身于野外工事群中的太平军战士从连绵的爆炸中缓过气,天空又是一阵凄厉锐啸传开,紧接着一阵炒豆子般的爆响连绵不绝,一道道或红或白的‘烟雾’随着四散飞溅的火苗将一大半太平军野外工事群笼罩。
与此同时,那些冲到桥头的乡勇队战士纷纷取出腰间挂着的下半部脸面具,带在脸上没有受到空气中的刺激性粉末影响,一股脑冲向阻路的鹿砦栅栏。
可藏身于野外工事里的太平军就难受了,一口吸入纷纷扬扬飘洒而下的辣椒粉跟胡椒粉,顿时连连咳嗽鼻涕眼泪齐流,浑身无力恨不得将肺都给咳出来一般难受到了极点。
他们好好享受了一番当初太平军张帆部主力人马的待遇,像是突然传染了哮喘病一般,太平军布置的野外工事群中咳嗽连绵起伏就像开演唱会一样节奏感十足,让人也想跟着一起咳。
“咳咳混蛋混蛋,咳咳……”
负责太平军前沿指挥的刘林窝在隐蔽的小土包后,胡乱的抹去脸上的鼻涕眼泪,强忍身上不适探头向外望去,一见之下忍不住骂出声开。
和他一样,窝在前沿工事群中的太平军战士眼下咳嗽个没完,浑身无力瘫软在隐蔽工事里翻来滚去痛苦不堪,就连站起身都难更别提给前面的乡勇队前锋战士制造什么麻烦和伤亡。
更让他目呲欲裂的是,乡勇队前锋战士趁此机会以及将阻路的鹿砦栅栏搬开得七七八八,眼看着就要冲入第一道野战防御工事……
“还愣着干什么,快让第一线的弟兄退回来啊!”
这时他耳边突然传来熊光宇愤怒的咆哮,不等吃惊的刘林询问熊老大怎么上来了熊光宇已经接手了前线指挥权,第一道命令就是要求被胡椒粉跟辣椒粉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前线弟兄迅速后撤,千万不能给乡勇队前锋人马抓住机会尾随而击。
“什长什长,那帮长毛主动退了主动退了……”
黄大山正在奋力搬开最后一道拦路鹿砦时,身边弟兄小萝卜突然高声大叫起来。他吃了一惊差点将刚刚抬起来的鹿砦扔下,急忙抬头忘了一眼果然第一防御工事里的长毛犹如潮水一般退去。
“瞎嚷嚷什么,还不快来搭把手你小子想累死我啊?”
黄大山没好气白了小萝卜一眼斥责道,其实心中却是暗暗松了口气,不同顶着长毛的攻击硬冲那是最好不过。
“好咧!”小萝卜一脸振奋,急忙搭手帮什长将最后一道阻路鹿砦搬开,而后一什十位彪悍汉子犹如猛虎下山般,瞬间冲入太平军布下的第一道防御工事。
“杀,杀,杀……”
一路上凡是稍有抵抗的太平军战士全被格杀当场,尽管熊光宇的撤退命令下达得十分及时,但依旧有不少手脚发软拼命咳嗽的太平军战士没来得及撤离,结果不是被俘虏就是当场格杀。
乡勇队前锋战士心中早憋了一口气,之前修水太平军疯狂骚扰时,他们这样的乡勇队战斗骨干承受的压力最大,自然伤亡也最为惨重。
以嘉鱼太平军为首的十几路太平军地方势力阻路无疑是火上浇油,此时逮着了机会不好好出一口恶气哪成?
“马的,这下可不好办了!”
熊光宇站在后方人工小山上,目瞪口呆的看着乡勇队以势如破竹之势,从第一道防线的缺口处涌入,而后接连突破随后的两道防线,工事中的太平军战士连稍微阻止他们前进都不能做到。
“现在该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刘林站在旁边傻眼了,一脸的不可思议目光呆滞,有些不敢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幕是真的,前沿防御工事好象纸糊的一般没有发挥任何作用,亏得他当时还志得意满的想象着乡勇队在此碰得头破血流的凄惨下场。
笑话,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不光是他俩,之前那帮自信满满的各地太平军首领们,此时站在塔脑山上也是一阵无言。
尼玛这仗还怎么打?
还没与乡勇队那帮混蛋正面接触呢,前沿几道防线里的太平军战士便元气大伤差不多失去了战斗力。
瞧瞧那帮混蛋都使出了什么手段,又是箭雨覆盖侵袭的,又是响声特别大的爆炸近距离狂轰滥炸,接着还有从天而降的油箭火雨夹杂辣椒粉跟胡椒粉,单单这些玩意已经整得前沿太平军战士死去活来了。
和前线指挥官刘林一样,原本他们的想法是依靠那些野外工事好好给乡勇队放放血,然后再见机行事有好处就上没好处直接跑路,谁知道战斗从一开始便呈一边倒局势,倒霉的竟然还是他们自己!
这还有天理么?
“快快快,让预备队第二梯队弟兄参与战斗,一定要将那帮可恶的长毛留下!”土狗站在汀泗镇低矮镇墙上,亲眼目睹手下第一波人马已经攻入太平军布置的前沿阵地,并以极快速度向后方推进,兴奋得急忙指挥预备队人马跟进。
“土狗侄子,还需不需要弓手小队帮忙压制?”
见前线战事顺利,作为临时弓手小队队长的蚊子放轻了精神,笑呵呵调侃道。
“你个混蛋别占我便宜,小心我跟你急!”
土狗狠瞪了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族中长辈一眼,大大咧咧不客气道:“弓手小队最好能够前置支援……”
第三百五十五章 并非幸致
前置支援就前置支援!
蚊子也不客气,一声吆喝弓手小队成员除了留下十来位以防万一之外,其余人手全部跟着他下了镇墙,跟在预备队第二梯队身后向前挺进,一直挺进到汀泗桥另一头才停下整队继续压制太平军后方人马。
咻咻咻……
连绵不绝的箭雨泼洒而下,将乡勇队前锋战士前进路上的太平军人马先行清理一遍,等到乡勇队前锋战士冲上来后便能轻松解决战斗。
乡勇队的战斗风格就是如此,几乎将器物的效用发挥到最大,按吴可的说法就是武器可源源不短生产,可人挂了就啥都没拉!
“杀杀杀,杀光这帮长毛……”
“杀杀杀,弟兄们杀死这些冲上来的清狗……”
一连突破太平军五道前沿防线之后,再第六道简陋防线乡勇队先锋近两百战士终于碰到了像样的抵抗,与驻防此地的太平军战士狠狠撞击在一起。
刀来刀往,刀盾相击,钢刀砍上人体时的‘噗噗’声,还有受伤者的响亮唉嚎和战死者临死前的凄厉惨叫混杂一处,演绎出了一副战场惨烈撕杀图。
乡勇队战士三人组成一个战斗小组,一人突前持盾主要防御,两人分左右两边负责突击绞杀,三人之间配合默契战术娴熟,刀来盾迎之间鲜血飞溅残肢抛洒,没点能耐的话别说抵挡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奋力抵抗的太平军战士不能说不英勇,几乎可以算得上不要命了,以松散队型能稍微阻挡乡勇队前锋战士的前进脚步,那种亡命打法起了关键作用。
可也就是稍微阻挡一下而已,没有多少组织的抵挡与组织严密战术合拍的杀戮小组对抗的结果就是,太平军战士节节败退路上丢下一具具同伴尸体确实不能阻止乡勇队前锋战士的坚定前行脚步。
一座太平军堆积出的小土山前,一柄挥舞钢刀狠狠砍在挡路的太平军战士肩头,顿时鲜血飞溅洒了挥刀的乡勇队战士一头一脸。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给老子去死吧……”
那乡勇队战士满脸狰狞由于地狱恶鬼,哈哈大笑着猛然抽出卡在敌人肩膀上的钢刀,顿时殷红鲜血带着一块血肉飞上半空。
“啊啊啊啊,要死一起死……”
被砍太平军战士发出声声不似人类的凄厉惨嚎,通红着双眼好似受伤野兽,不顾肩头传来剧痛满脸疯狂挥刀回砍过去。
砰!
就在这疯狂反戈一击即将砍中满脸血污的乡勇队战士之时,旁边突然伸来一面脸盆大小木制圆盾,刀盾相击削起一片木屑,木盾表面纵横交错的划痕又多上一条,钢刀却是再也无力前进一步。
噗!
就在这时,那位脑袋差点被削满脸血污的乡勇队战士,抽起手中钢刀照着对面之敌狠狠捅了过去,一下子捅入对方胸膛直接一击毙命!
根本来不及庆祝又干翻一敌,满脸血污的乡勇队战士飞起一脚将挂在刀上死不瞑目的太平军战士尸体踢飞,钢刀一卷又砍向身边的又一位顽敌。
这样的战斗在太平军布置的第六道防线随时上演,时时有人受伤刻刻有人毙命,可以说残酷到极点。
也不是没有强悍的太平军战士,以一敌三不落下风不说,一连砍倒两位与之对战的乡勇队战士才不甘的倒在第三位乡勇队战士刀下。可惜这样的好汉还是少数,根本就没法给迅猛前行的乡勇队进攻部队太多伤害。
“撤,撤,撤,弟兄们快撤,老子带人断后……”
刘立简狠狠摸了把脸上溅到的鲜血,眼见第六道防线岌岌可危手下弟兄损失惨,他立即举刀狂呼带着身边心腹亲兵逆流而上,打算拦截冲到附近的乡勇队前锋战士,给军心涣散士气低落的手下弟兄争取宝贵的逃命时间。
“快快快,易老哥刘老大那估计扛不住了,你快带人将他捞出来!”
熊光宇站在塔脑山山顶,急忙招呼跟在身边的易象说道。
“好的,熊老大放心就是,我会将刘老大安全带回来的!”
时间紧迫局势紧张,易象一张圆脸板正严肃之极,微微向熊光宇点点头便转身就走,同时嘴里还大声呼喊:“弟兄们集合弟兄们快快几个,跟老子一起下去干他酿的,咱们表现的时候到了!”
“干他酿的,干他酿的……”
塔脑山上猛然爆发一阵声歇力嘶的疯狂呐喊,紧接着上百精壮汉子犹如旋风一般冲下山来,二话不说一头扎进敌我纵横交错惨烈撕杀的战场。
“弟,弟兄们,发家再加把劲啊,咱们的增援,咱们的增援到了!”
短短时间内刘立简身上已连中三刀,鲜血横流惨不忍睹,要不是他闪避及时只怕早就挂掉了。而他身边的心腹亲兵却没这么好运,十来人如今只剩不到六人,其余全部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
心生绝望的他本打算放手一搏,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谁知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高昂喊杀声,顿时他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急忙鼓起余力扯起嗓门大声嘶吼,以鼓舞手下弟兄所存不多的士气。
咻咻咻……
后方的乡勇队官兵又不是瞎子,令旗挥舞号角齐鸣,原本前置歇下来的弓手小队又扬弓发威,一支支利箭冲天而起如雨点般落在胖子易象所带支援太平军战士头顶,瞬间便收割一地尸体。
“刘老大刘老大快快后撤,易象给你断后易象给你断后!”
胖子易象此时双眼通红目呲欲裂,挥舞着手中明显比官军制式钢刀大上一号的威猛大砍刀,狂啸出声便扑入战团之中,顺手一刀便砍翻一位冲得过猛的乡勇队战士尽显彪悍本色……
“是易象那胖子!”
一直站在汀泗镇低矮镇墙上的土狗眼角一阵抽搐,急忙小跑来到吴可跟前小声说道。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
吴可怒哼出声,一点都没惊讶易象这胖子出现在战场上,叮嘱道:“让弟兄们收一收别冲得太过,把那帮长毛逼急了可是要拼命的!”
土狗得令之后立刻下去布置,很快汀泗镇镇墙上密集如雨的战鼓声逐渐舒缓下来,紧接着冲锋在最前线的乡勇队战士脚下的动作一缓,没再如之前那般咄咄逼人死咬着敌人不松口。
“呼,乡勇队那帮家伙还真是难缠!”
胖子易象趁机迅速带着手下残余小弟脱离战斗,狠狠擦了把额头冷汗心有余悸说道。
真是赶巧,刚才与他遭遇的那三位乡勇队战斗小组成员他都很眼熟,一想便是当初在通城时见过锝乡勇队老人,那战斗力真没得说,三人合作差点把他留在战场回不来!
“退,退,退,让后面的弟兄们全部都退到山上去!”
一直撤到了安全地带,胖子易象这才彻底松了口气,不用再忍受天上的箭雨侵袭,不顾身上好几处还在流血的伤口急忙命令道。
“易老大,全部撤出来么?”
“对,全部撤回来,咱没必要窝在这里被动挨打!”
……
随着太平军主动撤出身后所有防御工事,战场上的惨烈喊杀声也渐渐消停下来,汀泗镇镇墙上的战鼓声也慢慢停歇,在厮杀双方很有默契的安排下战斗彻底停歇又一次陷入对峙状态。
“乡勇队能打下鄂南,果然不是幸致!”
自从强攻战开始,张亮基张大总督便在一干护卫环绕下,坐在临时搭的高台上目睹了整个战斗过程,直到此时才突然开口发了句感慨。
旁边的洪大山跟陈水两大参将脸色难看之极……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丢人现眼
“弟兄们给老子冲啊,不要被乡勇队那帮家伙瞧瘪了!”
塔脑山下,洪大山高举钢刀鼓舞道。
“冲啊冲啊冲啊……”
“杀啊杀啊杀啊……”
“杀长毛啊杀长毛啊……”
“……”
抚标卫队上百战士好一阵鬼哭狼嚎,看起来士气倒也高昂。
“杀!”
洪大山手中钢刀向前一挥,顿时上百卫队战士嗷嗷大叫一股脑向塔脑山冲去。
咻咻咻……
塔脑山两侧还有卫队战士前进所在山脚,一**箭雨向山上的太平军阵地泼洒而去,给予冲锋卫队战士以充分‘火力’支援。
“杀,杀光这帮清狗!”
弓弩仰射的效果并不好,所以塔脑山上的太平军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见一伙清军不要命的直冲山头,近十部太平军战士在各自首领吆喝下,纷纷扬起手头家伙硬着头皮往山下赶。
之前的战斗给了他们太多心理压力,不能不担惊受怕啊……
难得的,太平军所有弓手全被聚集起来,弯弓搭箭将片片箭雨向山下冲来清军泼洒而去,现学现卖乡勇队那一套玩起了‘火力’压制。
两拨人马在塔脑山半山腰,狠狠击在一起……
顿时激烈的喊杀声,兵器剧烈碰撞声,还有受伤惨死时的哀嚎声混杂一起,不过一会儿山腰处便躺满了尸体跟伤员,黑秃秃的地面更是被鲜血染成触目惊心的黑红色,松软的泥土被无数大脚丫子硬生生踩成不堪入目的暗色泥浆。
让人没想到的是,卫队战士的人数足足少了下山的太平军一半,竟然在正面硬撼时不落丝毫下风!
“不错不错,卫队的小伙子们表现得不错!”
站在汀泗镇搭建的临时高台上,张亮基张大总督满脸微笑对左右说道。
“洪大人跟陈大人都是出了名的悍勇,有此表现不足为奇!”
“是啊是啊,卫队战士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表现怎么可能会差?”
“哼哼,卫队好样的,绝不会输给某些乡下土鳖!”
“……”
顺着张大总督的话头,一干行辕官员顿时马屁如潮,顺带着还不忘损一损刚刚表现惊人的乡勇队:瞧见没有,不只是你们会打仗,总督卫队的表现只会更好,丫的看你们还眼睛长在脑门上……
可惜,某些人就是经不起夸,草包就是草包不会因为他们的地位高,就可以改变他们的草包性质。
这边张大总督跟行辕官员们才刚刚夸上两句,那边与太平军奋战在山腰的卫队战士便出了变故……
“他们不是乡勇队的人!”
胖子易象真个彪悍,之前跟乡勇队前锋一番激烈交战身中数刀,此时身上伤口处只匆匆包裹几层白布,又提着他那帮大砍刀冲杀在第一线。
一刀砍翻跟前一位敌人,狂飚的鲜血直喷将脸膛衣裳染红,狠狠擦了把脸上的鲜血,感觉有些不对劲急忙望了眼被干掉的敌人,顿时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喜狂呼,手中砍刀挥舞得更加疯狂竟是无人近得身来!
易象的狂呼惊醒了与卫队战士激烈交战的太平军众,他们这才发现卫队战士身上的‘兵’字号服,顿时一个个狂喜不已更添奋勇,瞬间便将卫队战士的势头压下并将优势进一步扩大。
“哈哈,一帮垃圾清狗而已,弟兄们努力加把劲啊!”
“干翻这帮清狗,为之前死去的弟兄报仇啊!”
“弟兄们杀啊,不要让这帮清狗跑拉!”
“……”
难怪敌人个人武艺十分不俗,却是没给他们之前战斗过的弟兄所说的那种‘随时可能挂掉’的巨大压力,原来不是战斗力强悍的乡勇队啊!
冲杀在前的太平军战士一个个吆喝呼喊意气风发,根本不将眼前清够放在眼里,似乎挥挥手就能将他们全部灭杀一般轻松,只气得洪大山狠咬牙根却是无可奈何,只能勉力抵挡跟前不要命的‘疯子’苦苦支撑。
马的,这是怎么回事?
一边苦苦支撑脑子一边不甘思索,刚才不还打得好好的么,怎么一转眼便落入下风甚至有一种喘不过气天塌下来的错觉,似乎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挂掉?
可不管他心中如何纳闷,眼下的形势却是对攻上半山腰的卫队战士极为不利,从山上冲下的太平军战士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悍勇绝伦奋不顾身,卫队战士虽然武艺出众但在决死之心上却是远远不如,勉力坚持一阵最终不得不步步后退被压制得差点太不起头。
“不好,卫队那帮家伙快要顶不住了,弟兄们压制射击延伸压制射击……”
半山腰战局风云突变,唬了山下指挥弓手小队与太平军弓手互射的蚊子一大跳,这时候他可不敢坐壁旁观,急忙指挥手下弓手帮忙压制山腰处打得兴起的太平军战士,帮助‘友军’顺利撤出战场。
咻咻咻……
让太平军战士深恶痛绝的凄厉尖啸声再次响成一片,下一刻似乎天空都暗了一暗,而后便是雨点般箭雨飞落而下,正正洒在太平军战士最密集处。
啊啊啊啊……
让人不忍耳闻的凄厉惨叫连成一片,好似割麦子般被密集箭雨照顾到的太平军战士倒下一片又一片,刚刚起来的昂扬士气又被一棒子打了回去。
“撤,撤,撤,弟兄们不要冲得太快……”
胖子易象目呲欲裂,恨恨不已冲着山下吐了口唾沫,急忙招呼身后弟兄三开阵形,别主动送上门去当了靶子太不值当。
有了胖子的招呼,原本被胜利的喜悦差点冲昏头脑的太平军战士,纷纷就地分散开来,或向山上退去或找附近山石树木隐蔽,只有很少一部分与败像已显的卫队战士纠缠在一起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退,退,退,弟兄们快快后退,不要跟那帮该死的长毛纠缠……”
得此来之不易的喘息之机,早就吓破了胆的洪大山哪还敢迟疑,在身边亲兵护卫下第一个退下山去,至于他那一嗓子有多少弟兄听到就不关他事了。
“没用的东西,亏得平时还有脸自夸自赞……”
汀泗镇搭建的临时高台上,张亮基张大总督脸色发黑怒骂出声,实在看不过眼洪大山跟攻山卫队战士的拙劣表现,大袖一挥在护卫的保护下转身下了高台,头也不回向临时住所大步走去,根本不理会身后行辕官员们的呼喊。
丢人,实在太过丢人!
尼玛,洪大山你个混蛋敢不敢表现得再操蛋点?
马的刚刚才夸了这混球,这王八蛋立马就给他来了个拉稀表演,简直就是隔空来了个响亮耳光,张大总督哪还能忍住心头火气?
“啧啧,洪大山啊洪发山,你个蠢货前途堪忧啊……”
目睹这一切的左宗棠轻轻摇了摇头,举目再看了眼塔脑山上惨不忍睹的战斗,摇了摇头转身追赶张大总督去也,心中却是给洪大山判了死刑,基本上别指望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盾牌盾牌,快点上盾牌……”
不说汀泗镇内发生的那一幕,蚊子此时却是着急火燎的喊上了,冲着身后不远处的盾手们一阵招手大喊。
他不能不急啊,因为要掩护洪大山和其手下卫队战士撤退,弓手小队将所有火力全部集中到半山腰处,结果山上的太平军弓手部队没了压制顿时火力全开,将一簇簇箭雨一边抛洒在疯狂后撤的卫队战士身上,一边又不忘照顾照顾山下的乡勇队弓手小队前锋。
措不及防之下弓手小队前锋战士瞬间倒下近十位,急着他差点破口骂娘……
眼第二百五十七章 歹毒手段
“出去!”
洪大山一脸失魂落魄从新任湖广总督张亮基临时住所出来,理也没理身边带着假笑打招呼的行辕同僚,心情沮丧的返回卫队临时营地。
“哎哟哎哟腾死我啦,我说你小子能不能轻点?”
“咝咝咝,你小子想谋杀啊!”
“混蛋长毛逆匪,老子不会放过你们的咝咝咝……”
“就你会说大话,要不是乡勇队那帮家伙及时出手的话,你能不能回来都两说呢,就不用再说这样的赌气话了!”
“马的,老子真弄不明白,乡勇队上的时候打得那帮长毛抱头鼠窜,怎么换了咱们就搞成这副德性了呢?”
“……”
洪大山站在简陋院子门外,脸色青一阵红一阵难看之极,心中怒火和郁闷被小弟们的闲聊勾起猛然熊熊窜升,恨不得冲进去一人给个大嘴巴子。
可刚刚抬起的腿却被某位弟兄略带不解的话生生定在空中,这一步怎么也没能迈下……
他心头也同样缭绕着那个疑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乡勇队一出动就是摧枯拉朽的胜利,而他们卫队人马出动就是被长毛整得屁滚尿流狼狈不堪,最后还得乡勇队的混蛋搭手才能惶惶然撤离?
人数处于绝对劣势?
别开玩笑了,在新任湖广总督张亮基面前辩解时还能用用,要的就是给总督大人一个台阶下,这话就连他自己都不信的。
之前乡勇队发动攻击的时候,情势可比卫队攻山时恶劣多了。
桥对面那密密麻麻的防御工事,密密麻麻的鹿砦栅栏壕沟土包,别说攻打了就是看着都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可乡勇队那帮混蛋在人数同样不足对方一般的情况下,轻松拿下这一大片野外防御工事。
还有,咸宁县城方面传来消息,有大概五百长毛堵路迫使咸宁县城方面的增援不能及时赶到,而塔脑山上的长毛人数才刚刚过千而已。
正因为如此,以为对面长毛不过如此的他,这才脑子一热主动请缨,带着卫队左右两营弟兄冲了上去,没想到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凄惨下场。
不甘,心中太过不甘!
难怪乡勇队那帮混蛋当时一副古怪表情,志得意满的他还以为是自家抢了风头羡慕嫉妒恨呢,现在想想那他马目光中满满都是怜悯。
越想越气,越想越是不岔,只见他双目似欲喷火咬牙切齿满脸狰狞,竟是将卫队战败的原因全部归功于乡勇队跟吴可身上,压根就没想起自己当初做得有多过分……
混蛋混蛋混蛋,想看老子的笑话没门,等着吧老子要你们好看!
心中气恼到了极点,他干脆没进院子安慰手下那帮心灵饱受伤害的小弟,直接返身回了总督临时住缩,他要给乡勇队那帮家伙上谣眼药!
……
“洪大山那个傻子,真嫌脸丢得不后大的!”
塔脑山下,蚊子一边指挥弓手小队弟兄们找好射击位置,一边不忘跟站在身边的吴可讥讽道。
说起来好笑,就在刚才洪大山好似受委屈的小媳妇般,‘哭’着跑去找张大总督主持公道,要求乡勇队接过攻打塔脑山的任务,而且还限定了时间唏嘘尽快将其拿下。
不说洪大山如何丢乖卖丑,吴可倒是对此不以为意,反正乡勇队也做好了一鼓作气直接干翻对面太平军的准备,只不过之前被洪大山抢先一不倒了霉,这次正好重回正轨。
他倒是好脾气不跟小丑计较,手下小弟可就没这份肚量了,各种难听怪话张口就来,羞得卫队上下见了乡勇队的人都低着脑袋绕道而走。
“你小子少说两句吧,都准备好了吗?”
吴可没好气白了族弟一眼,又扫了眼周围第一高峰塔脑山,摆了摆手问起了正事。
“都做好准备了,只等可子哥你一声令下!”
谈起正事,蚊子脸上嘻嘻哈哈的表情一敛,指着跟前分散得很开的弓手小队弟兄说道:“可子哥听你的吩咐,我让弟兄们全都散开了,绝对不会再出现之前那样的事儿!”
说起这事他就一脸心痛,之前为了帮身陷泥潭的卫队战士脱身,弓手小队在他的指挥下放弃压制山上太平军弓手。
结果没了压制了太平军弓手几轮急袭,立刻让弓手小队伤亡了近二十位弟兄,他心中那个郁闷就别提拉,后悔得肠子后青了。
当时他就是不注意,让弟兄们的站位过于密集,这才给了山上的太平军弓手以可趁之机,别说吴可主动提醒,他又不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夯货,早就跟弓手小队的弟兄们做过总结商讨,并对之前的错漏之处做了不小修改。
吴可满意点头,继续问道:“其它地方的布置呢?”
“放心吧可子哥,我都检查过了没问题的!”蚊子拍着胸口保证道。
“恩,那就开始吧,一定要一鼓作气将山上那帮家伙赶走!”
吴可没再多说什么,退后几步将前线指挥的重担交给蚊子。
……
咚咚咚……
让人浑身热血沸腾的战鼓声震天响起,好似九天之上滚滚雷霆向塔脑山上的太平军碾压而去。
“杀杀杀,弟兄们跟着我杀啊……”
蚊子挥刀发出一声响亮嘶吼,伴随他手中钢刀狠狠挥下,早就蓄势待发的弓手小队沉稳弯弓搭箭,一枚枚在阳光下折射锋利冷芒的箭头斜指向天。
咻咻咻……
一簇簇箭雨很有规律的破开空气,发出刺耳的‘呜呜’锐啸,在空中划过道道美丽弧线,而后如雨点般落到塔脑山上。
砰砰砰……
乡勇队小队长牛大力率领一票刀盾手,脚下跟着鼓点大踏步前进发发整齐划一的闷响,一时尘土飞扬枯黄草屑四散飞溅,一手持盾一手握刀迈着坚定步伐向塔脑山上缓步前行。
头上箭矢雨点般落下,山下乡勇队近战好手一步步逼近,给驻守山头的太平军各部带去极大心理压力。
“弓手弓手,快快压制山下那帮可恶的清狗!”
刘林躲在山上隐蔽处,实在压不下心头熊熊怒焰大吼道。
他的吼声起了点作用,可惜那稀稀落落没个准头的箭矢,能不能飞到山下还两说呢,更不用提压制弓手小队的连绵箭雨了。
可恶!
他一拳轰在旁边的木板上,每次遇到乡勇队这帮混蛋都是吃亏,这让他如何肯甘心?
“易老大易老大,能不能往山下冲一冲?”
实在不甘心这样被摁着打的郁闷,他扯起嗓子向旁边大声问道。
“不行,头上的箭雨太密集了,出头就是个刺猬的下场!”
胖子易象那浑厚的声音传来,在刘林耳中简直就是破锣烂鼓。
不仅他俩心情郁闷想法子解决眼下难关,熊光宇他们这些老大同样不轻松,被乡勇队压制得如此之狠,哪还能轻易腾出手来正面硬扛?
可让他们更郁闷的事儿还在后头……
啾啾啾……
一声声好似鸟鸣般的锐啸从塔脑山两边低上不少的山头传来,不过一会儿道道尾部冒着火花黑烟的火箭便已飞临塔脑山山头上空。
然后……
‘砰砰砰’的爆炸声不绝于耳,一股股或红活白粉末伴随爆炸掀起的气浪向塔脑山顶四下飞舞蔓延。
与此同时,不远处风口方向的某座山头,突然升起三根巨大黑色烟柱,烟柱在风力的推搡下缓慢而又坚定的向塔脑山移动,不过盏茶功夫黑色烟柱已经笼罩大半塔脑山山顶,一股浓郁的刺激性气味迅速四下蔓延。
乡勇队真正的攻击到了,却是如此的让人意外而又狠毒,还没反应过来的太平军被打了个正着……
第二百五十八章 说客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吴老弟就送到这里吧!”
清晨的朝阳格外耀眼,将咸宁县城城门附近照成一片金色的世界。
晨风轻吹拂,带来丝丝春的气息。
吴可策马前行,浑身笼罩在晨曦的光辉中看不清面容,只见他一拱双手豪爽道:“既然左大哥如此说了,那我就送到这儿吧,左大哥一路走好!”
“别啊,答应老哥的事儿千万不要忘了!”
左宗棠没有立刻离去,反而转过身来仔细叮咛道。
“放心放心,等小弟处理完了手头事务,得到了朝廷明令立刻赶赴武昌跟老哥汇合!”吴可摆了摆手再次保证道。
这几天,就这保证他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都有些厌烦了。
“那就好,我就在武昌等候吴老弟你到来!”
左宗棠哈哈一笑也不罗嗦,招呼身旁护卫策马扬鞭消失在路的尽头。
一直到左宗棠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当中,吴可这才摇摇头掉转马头回返城门大开熙熙攘攘热闹不凡的咸宁县城。
汇合身侧护卫一同进了县城,看着满街热闹喧嚣的场景好一阵恍惚,似乎前几天的战斗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没错,与嘉鱼太平军汀泗桥一战已经过去好几天,时间也到了咸丰三年三月中旬,这期间发生的事儿可着实不老少。
除了乡勇队与嘉鱼上千太平军在汀泗桥一番大战,最后使用简化版生化武器硬生生将这帮堵路的家伙打败逼走之外,外界发生的最大事儿莫过于太平天过牛皮烘烘的正式建国了。
清咸丰三年初,太平军攻破江宁城后。天王洪秀全全身着黄龙袍,脚蹬黄龙靴,乘坐金碧辉煌的大轿由水西门进入南京城。
太平军攻克江宁城后,改江宁为天京(又名天都),定天京为首都。在两江总督署废墟上建起了辉煌壮丽的天王府。
洪秀全定都天京后,立即下诏:”今朕既贬北燕地位妖穴,是因妖现秽其地。妖有罪,地亦因之有罪,故并贬直隶省为罪隶省。天下万国朕无二,京亦无二。天京而外,皆不得称京。”
当时新任湖广总督张亮基震怒的场面,吴可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事情很好理解,不说老洪这话全面否定了满清的正统地位,单以江宁明朝故都之地位,以及其在历史上之关系,在国人心中如何重要始置勿论;即以地势言,江宁城在扬子江岸大而且要,居帝国之中央接近运河,实是阻碍一切交通切断米粮运往北京之路!
如今江宁不仅被实力强劲的太平军所占据,而且还定为叛逆国都,对于大
清而言好似心窝窝被狠狠捅了一刀!
在当时条件下,太平军出广西,经两湖,打一路失一路,迫切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根据地整休部队建立政权机构规划全局,此时拿下江宁并定都于此简直可以说得上心腹大患。
而此时的东南地区朝廷统治力量又非常薄弱,在太平军东下时两江总督仅率领五千人抵九江,名为抵挡实为做个样子给主子看看而己,其它地区并无重兵把守,东南地区物产充盈简直就是叛军天然的巢穴之地!
当然,这些不是吴可琢磨出来的,他没这本事!
虽然知道后世东南沿海一带经济特别发达,但这时代是个什么情况他却不怎么清楚,都是左宗棠跟他纵论天下大事时说的想法,吴可认为很有道理的说。
当然,吴可没将太平天国定都天京的事儿放在心上,纯当有趣的故事听了,只是在左宗棠面前痛斥几句‘狼子野心’,这样的事儿距离他还太过遥远。
至于他为何一早送左宗棠离开,这话便说来话长……
前几天嘉鱼太平军堵路,总督行辕六百护卫战士与之一番大战,结果乡勇队在战斗中大放光彩,最后更是用一招非常规超简陋版‘生化’攻击将上千太平军逼退。
那一战乡勇队的表示实在太过惊艳,两战两胜杀死杀伤太平军近五百人,(主要是伤员数字不好确定)俘虏太平军近百人自身损失不足百,可谓大获全胜战果耀眼得让人无法逼视。
尤其还有卫队这个反面例子衬托,更显乡勇队的实力强悍!
之前因为一些事情,对乡勇队和吴可态度变得有些冷淡的新任湖广总督张亮基后悔不迭,早知道乡勇队竟然彪悍如此,当初就算寒了手下人的心也要好好笼络住吴可这小子。
可惜现在后悔有些迟了,因为他的默许纵容,总督行辕在频受偷袭骚扰的那段日子,吴可跟随行乡勇队战士没少受行辕官员们的刁难和白眼,现在想当这些没发生过都不可能。
不怪张大总督看走了眼,只怪他拿当时清军的标准看待乡勇队的战斗力,自然错得离谱差得老远……
这样强大一股战力,张大总督既然遇上了自然不想放过。如果放在和平时期还好说,直接收编就是啥问题都没有。
可是眼下正处乱世,各地乡勇民团蜂拥而起,张大总督要是胡乱伸手的话,保不定什么被人狠狠阴了一把都不知道敌人是谁,这样的风险是他不愿意冒的。
幸好还有一个左宗棠……
局势变化,加上在路上迁延日久,张大总督没法在咸宁多待,就在阻路太平平被赶走第二日,总督行辕便在五百乡勇队战士的严密护卫下来到咸宁县城,而后马不停蹄离开鄂南赶赴武昌总督府衙所在。
期间也不知何变故,张大总督并没有表现出热切的招揽意愿,只是在即将离开鄂南地区之际将他召去好好说道说道,对吴可这一路的护送表示感谢,最后要求吴可最少派三百乡勇队战士继续护送直到安全抵达武昌为止。
吴可刚开始自然有些犹豫,生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自从乡勇队表现出足够强悍的战斗力后,洪大山跟陈水这两大参将时刻不忘挖角行动,不是找借口请张大总督帮忙,就是时不时在乡勇队战士周围溜达,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对这两货吴可也没啥太好办法,毕竟官品差距摆在那儿,他真要是时时刻刻不忘与他们作对的话,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自己。吴可非常明白这点,左宗棠也明里暗里提点过不少次,要是再不知好歹那就是傻蛋一个了。
要是心里不担心那是骗鬼,毕竟是堂堂三品参将,又是总督身边的亲信,能够给出的条件真不是他能比得上的。
他的担心不是毫无缘由的,还真有几十来位想要另攀高枝的,他们也不敢找吴可直说,而是支支吾吾先找到自家什长,结果自然少不了一顿胖揍。
活该!
这是当时吴可心中的真实想法,不过强扭的瓜不甜,既然这些家伙受不住诱惑再劝也是无用。不过在这之前,他严令这帮心生二志的混蛋不许说出去,他则是抓紧机会给其它弟兄边打预防针边分析离开乡勇队后的坏处。
“离了咱们乡勇队这个团体,到了新的环境能不能尽快适应不说,还得受那些老人欺负嘿嘿……”
吴可一边分析一边发出让人毛枯悚然的‘嘿嘿’轻笑。
果然,一番‘谈心’打消了不少小弟心中不切实际的念头,加上总督行辕很快便离开了鄂南地区,倒也没在乡勇队内部造成太大波动,也就少了区区几十人而已,这点损失乡勇队完全承受得起。
而左宗棠却被留了下来,充当张大总督招揽吴可跟乡勇队的说客……
第二百五十九章 达成一致
反正郎有情妾有意的,吴可也不好啥表示都没有……
张亮基的总督行辕刚一离开咸宁,吴可立即调派兵马将嘉鱼拿下,正如他所猜测那般逃回去的太平军残余人马已经乘船度江跑去对岸的洪湖祸害去了。
留下的左宗棠对吴可的这个表示很满意,至于吴可下令停止追击也没什么负面情绪,越境作战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儿,尤其吴可眼下还是六品小武官的时候。
值得高兴的是,经过一个多月等待,吴可跟马三东的嘉奖文书终于下来,由于有新任湖广总督张亮基帮忙,两人此次可谓收获极丰富。
在这个太平军风头一时无两,清廷万马齐喑的时候两人收复鄂南的举动可谓耀眼万分,马三东作为统领直接越级升迁为正三品参将,而吴可由于资历确实太浅只得一个从四品宣抚使领都司衔,直接受湖广总督和湖北巡抚衙门双重领导。
不仅两位大佬大获丰收,手下核心小弟都跟着鸡全升天,
作为他们这个小团体中游离与核心跟边缘之间的沙堆籍乡绅李青山,此次也讨了个从五品安抚使的官衔,由于他还有个难得的举人身份,竟是还得了个正六品常德通判这样的文职官位,过不了几天就会离境赴任。
不过小团体中也就出了李青山一个另类而已,其他基本全都是武官,尤其乡勇队几大核心任务,水牛和二牛兄弟,土狗跟二狗兄弟,还有蚊子和吴老汉,吴天明和吴天志,统统都有了六品官身可谓一飞冲天。
这是乡勇队中队长级别的奖赏待遇,至于下面那些小队长大部分都有九品到七品官身,一些什长伍长还有表现非常突出的战斗骨干,也弄了个不入流或者九品上下的官身,乡勇队内部的朝廷正式武官一下子多了好几十!
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有品级拿俸禄的武官,乡勇队内部的气氛自不必多说,战士们一个个振奋不已心思安定下来,有了奔头之后自然不会再多想其它有的没的,之前洪大山乱搞带来的影响几乎消除干净。
对此,吴可自然暗暗高兴不已……
左宗棠独自留下,先是跟吴可好好交流一番,探讨一下各自对时局的把握和看法。老左不愧是这时代最顶尖的人物,一些见解和想法竟然跟以后的历史发展不谋而合,想不让人佩服都不成!
当然,老左也跟他明言,这些话跟吴可说说就算了,他是不会在外头轻易开口的,搞不好就会因此祸从口出。
吴可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些东西心中清楚就成,真要嚷嚷得天下皆知,尽管以后情况可能就是这样,但引起某些人不满依旧会倒霉。
老左倒是看得远,认为太平军眼下大势已成,想要消灭非常困难,基本上就是北方清廷与南方太平天国对峙之局,除非太平军自己找死才会出现有利转机。
不过他也认为,战争最后的胜利一定是清朝的。原因很简单,就像三国时期的黄巾起义一般,得不到士绅阶层支持的太平军,后劲不足发展潜力基本被限定死,还得面对审视阶层一波又一波的挑衅跟战乱。
不是开玩笑,这时代的官帽子还是很吃香的,不像后来清末时期几乎烂了大街,为了一顶红顶戴自然少不了冒险之辈。
对于左宗棠的‘精辟’言论,吴可自然只有伸大拇指的份……
他可不想表现得太过妖孽,当然以他那匮乏的历史知识,就是想要表现一番都只能无奈放弃。
这根本就不是他习惯的菜!
天下局势如何他不清楚,太平军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清楚,但他知道一点过不了多久太平军内部就会出大乱子,从此太平军便会由盛转衰,一直处于清军的保卫之中直到最后彻底覆灭。
这也是他从未想过加入太平军的想法,就是跟他们沾边都不愿,至于之前与天地会眉来眼去,也只不过想留个善缘,结果在汀泗桥镇等来这帮家伙的堵路。
况且他眼下的实力,能看清自家以后的发展脉络就不错了,还想纵论天下局势,简直就是在开国际玩笑!
两人聊天的气氛是和谐的,热切的,结果也是卓有成效的。
待到气氛差不多后,左宗棠也没藏着掩着,直接开口邀请吴可跟乡勇队北上武昌‘一起进步’。
吴可也没矫情的来个一推二推再三推,他也不客气直言询问张大总督如何想法,乡勇队到了武昌后又怎么安排等等?
左宗棠倒也耐心,很明显之前做了充足准备,一一回答了吴可的疑问。
总之一句话,新任湖广总督对乡勇队十分看重,对能力不凡的吴可更加看重。只要乡勇队愿意投奔过去,前程自是不用多说,当然也得承受一些剿匪与太平军作战这样的沉重担子。
吴可对此还算满意,开玩笑说不会又跟洪大山他们搅合到一起吧,这他可不答应,他实在没心情跟这些人玩心眼。
左宗棠连忙摆手说是不会,表示乡勇队去了武昌之后会单独成军,不会与各方清军混杂一处,免得学会了那帮兵痞们的坏毛病彻底毁了。
既然左宗棠代表他身后的新任湖广总督表现得如此有‘诚意’,吴可很是摔快答应等鄂南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后立即动身,前往武昌赴任。
……
“吴老弟,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跟左宗棠交底后没两天,马三东在某天夜里突然找上门来,将自己可能调去武昌的事儿一说,又问吴可这边是什么情况。
“哈哈,咱们哥俩确实缘分不浅,又要在武昌那边联手闯荡拉!”
吴可没有隐瞒什么,反而很是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
他确实很高兴,到了个陌生环境有个熟人互相帮衬,以后日子铁定没那么难过。有些事情不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手头实力没强大到可以无视一切的时候,还是得老老实实按照规矩来办事。
马三东自然高兴不已,有吴可这样的强援帮衬,到了武昌之后可以挺直腰杆不说,也不用担心一些让人头疼的明枪暗箭。
他可是官场老油条了,自然知道里头有多险恶,搞不好就有死无全尸的凄惨下场,除非你手头实力强大到可以无视一切。
显然,不论是他还是吴可,都没达到这种牛气烘烘的程度……
护送总督行辕的一路上,他和吴可哥俩可没少受那帮随行官员的奚落白眼,这要是去了武昌还不知道联手自保的话,怎么倒霉的都不会知晓。
说完了这些事关自个切身利益的事儿后,马三东又告之吴可一个不好也不坏的消息,那就是鄂南各县新知县人选都已确定,过不了几天都会走马上任。
这是题中应有之意也没啥好说的,之前由马三东全权负责鄂南地区行政事务才是不正常的现象,朝廷可不会提供地方藩镇的生长土壤。
经过两个来月的治理,除了刚刚接手的嘉鱼治安还比较混乱之外,整个鄂南地区基本已恢复正常,吴可跟马三东已将根基深深扎下,不是一个两个外来知县能够轻易搬动得了的。
再说了,他们俩是升迁到武昌又不是获罪搞的一无所有,那些小小的七品芝麻官还真不一定有胆子摸老虎屁股。
不过就算如此,吴可也打算好好安排安排,怎么说鄂南都是乡勇队起家之地,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以后乡勇队的大部分补充兵员,还有后路都留在这儿呢,可不能轻易拱手让人……
第二百六十章 交代
通城沙堆镇外,乡勇队主营。
可供五百人休息训练之用的大营,此时却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人气不足。
此时营地里只驻扎了区区不足两百人马,其中大半还是最近招收的青壮新丁,经过基本训练之后便会分到乡勇队各部参与平日的治安和战斗任务。
大营议事大厅,此时吴可高居首位,左右两边分别坐着留守的吴天明跟吴老汉,还有五六位核心小队长。
“事情就是这样……”
吴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述说一遍,最后一摊双手笑吟吟道:“我不日即将带人赴武昌上任,家里还得诸位用心看顾!”
“哈哈可子你放心就是,有我老头子帮你看着,出不了事的!”
吴老汉一脸红光哈哈大笑,拍着扶手感慨连连:“没想到我老头子老了老了,竟然还能混个七品官身,就为了这一身六品顶戴,也不能让家里出事不是?”
“对对对,不说咱们乡勇队的名头响亮,一般蟊贼不敢招惹,就是遇上了那种愣头青也不用担心,咱轻松就能解决!”
吴天明笑得合不拢嘴,一想到家里父亲得知他有七品官身的惊讶狂喜神情,实在忍不住心中高兴笑道。
“是啊是啊,咱乡勇队的名头可不是盖的!”
“附近哪还有蟊贼胆敢找茬,嫌死得不够快么?”
“大人也太多心了,就为了这事还特意从咸宁回来?”
“……”
底下的核心小队长们坐不住了,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瞧他们一个个兴致勃勃的摸样,显然也被乡勇队的良好‘发展前景’给刺激到了。
“好了好了,只要大家跟着乡勇队干,以前荣华富贵少不了你们的!”
等那几位小队长闹腾得差不多了,吴可这才笑着拍了拍手说道:“我比你们更加清楚乡勇队的强大,也不担心有蟊贼会打乡勇队的主意,只是……”
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一顿,果然将下首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这才微微一笑继续道:“不久之后新任知县便会到任,所谓人心难测谁知道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境内有这么一股不受控制的势力,影响了他掌控全局?”
面面相觑!
这是在座乡勇队核心成员,此时唯一能做的动作。
这理由也太那啥了点吧,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嘛!
可是回过神来一想,吴可所言确实有发生可能,而且以他们对官老爷们的了解,这种可能还十分不低。
他们听多了某地官老爷屁本事没有,却是抓权抓得特狠,几乎稍有忤逆便会引起官老爷难测的报复整治,简直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要是新任通城知县真是这样家伙的话,事情还真难说得很……
“大人你说这么办吧,咱们都听你的!”
议事大堂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不过很快就被某位小队长的话头打破。
其余几位一听对啊,不管新来知县是个啥鸟人,只要有吴可吴大官人在,还怕他反了天不成?
“是啊大人,你可是高升武昌,就算新来知县对咱不爽,也得顾忌一二吧?”
另一位小队长不以为然说道:“官场里的勾心斗角我不清楚,但我听说过官大一级压死人!”
“对啊可子,不说别的咱现在可是通城乡勇营营总,就算那位新来知县对咱再不待见,总还得给同僚几分面子吧?”
就连吴天明也忍不住开口插了进来。
议事大堂一下子热闹起来,在座乡勇队留守核心成员纷纷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只有吴老汉右手手掌轻轻摩挲光洁溜溜的下巴若有所思。
“你们几个家伙,说什么胡话呢?”
吴可被这几个家伙的无知话语给逗乐了,忍不住开口直翻白眼。
“这怎么能说是胡话呢?”
那几位小队长不敢多言,吴天明却是没这个顾忌,瞪圆了双眼不客气道:“难道我哪儿说得不对吗?”
“文武有别啊老哥!”
吴可真心无奈了,对于堂哥这样的官盲还能说什么呢?
“文武有别?”
这下不仅吴天明,其他核心小队长无不露出茫然神色。
吴可除了苦笑还是苦笑,摇了摇头沉声解释道:“别看堂哥你现在也是七品官身了,可在同级别文官眼里屁都不是!”
“不会吧,咱怎么说也是用真本事拼出来的七品官身?”
吴天明一脸不信,只当吴可危言耸听。
“堂哥你可真要注意了,千万不要抱着这样的想法,不然以后铁定吃亏!”
摆了摆手阻止堂哥吴天明表示心中不满,吴可无奈苦笑道:“那些文官寒窗苦读多少年,才有机会一朝高中风光无限?”
他轻笑着扫视一眼面面相觑的核心弟兄,继续道:“除了状元,榜眼跟探花让人关注,仕途可能比较顺畅之外,那些进士老爷哪一个不需苦熬资历,还得走门路上下打点。才有可能成为一县七品父母官!”
“呵呵……”
看着满脸茫然不明所以的堂哥和几位核心弟兄,吴可轻笑着反问:“咱们从草根到眼下这种程度又花费了多少时间,你们以为那帮苦熬出来的文官会对咱们有啥好脸色?”
这个,道理确实如此!
“可咱为了这身七品顶戴,可是真真切切出了力拼了命的,那些文官总不能装做看不见吧?”
尽管已经接受吴可说辞,但吴天明依旧忍不住辩解道。
“呵呵,文人呐……”
吴可轻笑着摇了摇头,没解释什么脑中想起护送总督行辕那段日子,他还少受了那帮随行行辕文官们的冷眼跟奚落么?
“别看咱现在也是四品‘大员’了,可人家知县真不一定会看在眼里,最多见面之时恭称一声‘吴大人’,事后该怎样还是怎样,现官不如现管嘛!”
“所以说,以后你们小心点,行事不要太过嚣张,特别是在新任知县跟前!”
他笑着奉劝道:“除非那家伙不知好歹触碰了咱的底线,不然能忍就忍……”
“这样做,是不是太过窝囊了?”有小队长不服气问道。
“窝囊不窝囊的另说,在这乱世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吴可先是叹了口气,而后话题一转说道:“你们要怎么跟新来知县相处我不管,只要别闹得太过就成,咱乡勇队也不是好惹的!”
挥了挥手示意小弟们不要说话,他接着说道:“我最担心的是长毛某部主力再次从通城过路,然后顺手把你们给剿了……”
“不会吧。长毛不是定都江宁了么?”
“是啊,中间还隔着不少距离呢,怎么可能再来?”
“大人太过小心吧,这个可能不说没有也是很小吧?”
“……”
议事大堂坐着的乡勇队留守核心成员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满脸怀疑。
弟兄们不理解也算正常,不过吴可没打算跟他们解释这么多,只是摆了摆手叮嘱道:“至于长毛会不会来另说,我就是事先提醒你们一下,到时候别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
“不能吧,咱可不傻!”吴天明代表一干留守弟兄说道。
“你们有这份心气就成,记住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不要硬来,实在不行放弃沙堆营地退回山里都成,一切以保存自身为首要!”
吴可轻笑着点了点头,将心中想法完全道出。
“可子你放心就是,有大伯看着呢出不了事儿的!”
这时候一直微笑不语的吴老汉突然开口,声音虽然平淡但语气却是坚定不移:“咱不主动惹事外人也休想占咱们便宜,遇到了真麻烦自然有你帮衬着,只有乡勇队不倒咱以后的日子就差不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最后安排
交代好了乡勇队留守核心弟兄,吴可又回到吴村待了几天,好好享受了一番衣锦还乡的风光待遇……
族里一下子出了一位四品大员,五六位七品官员,七品以下官员更是数以十人计,自从消息传到村里以后整个村子都处于喜气洋洋的状态。
吴可的‘衣锦还乡’自然更是火上添油,村里连摆三日流水席,要不是吴可阻止只怕还得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一番。
眼下的吴村已大变摸样,几乎家家青砖黑瓦彰显吴村的经济势力今非昔比。
出村的道路也经过整修,变得硬实平整了许多,起码下雨天过牛车不成问题。
因为有乡勇队的常年采购,村子自建的简陋坊市也逐渐步入正规,每日里人来人往热闹不凡,不单单只是供应乡勇队后勤所需。
村人们兜里有了钱,自然不想再委屈自家孩子,由村长吴老根牵头,各家筹集资金建立的正规私塾于前些日子也正式开课,吴可当时还过来观礼来着。
不仅如此,依托乡勇队巨大后勤定单的福,村里还建起了不少各类小作坊。有粮食粗加工作坊,有木工作坊铁匠作坊,裁缝铺啥的一应不缺,俨然一座山间小集镇新鲜出炉。
吴村的发展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其间也不是没眼红的强人想来分上一杯羹,可惜全都一头撞在铁板上,在乡勇队的绝对实力面前不是灰飞烟灭就是当了俘虏做了苦逼的苦力。
而且由于吴可的一再告戒,甚至不惜动用私刑,好不容易压制下村人们诧然暴富后迅速膨胀的心态,没有出现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讨厌情况。
有了吴村集市这个平台,其实村人们不用多做什么,只需摆正心态迎接周边山民即可,这也是一种变相的助人方式。周围山民因此受益自然对吴村好感大增,这让乡勇队绝大部分出自吴村附近的战士更有凝聚力。
而且在吴可的协调下,吴村私塾可以接纳附近山村的适龄幼童入学,村里的作坊还请了不少周围山民充当学徒和长工,如此几相叠加吴村几乎与周围村子利益相连,形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
因为自家儿子就在乡勇队做事,是吴可手下绝对心腹之一,所以吴老根虽然贵为吴村村长跟族长,但对吴可的要求不管理不理解全都奉行不误。
之前心中确实带着不少疑惑,吴可交代下来的很多做法都是主动让利于人,这让吴老根很是不解也承受了一定压力。可是现在效果显现之后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吴可的用意竟然再此,心中不住升起‘难怪难怪’的钦佩感慨。
如今吴可挟四品官身的闪耀容光回村,村里就差没举村欢庆了,周围山村也跟着与有荣焉。不论吴可走到哪都是前呼后拥好不热闹,根本就不给他私下接触当地实权人物的机会。
“老根叔,我实在没时间跟那几个村子头面人物多做协商,还得你老多多费心了!”
饭桌上,吴可敬了村长吴老汉一杯,放下杯子诚恳说道。
“可子你放心就是,这事包在老根叔身上!”
吴老根拍着胸膛应承下来,吴可此时的态度让他欣慰,同时吴可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只是将之前帮乡勇队筹集后勤物资的工作有明转暗而已,这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小菜一碟。
自从吴可创立乡勇队以来,吴村作为乡勇队老巢,一直肩负帮助乡勇队解决后勤的重任,吴村也是因此而迅速发展起来。
吴老根全权负责此事,不仅明面上大加采购周围各村的出产,暗地里还在周围山上隐蔽处修建了几处大地窖,并由暗道沟通连成一个整体,作为乡勇队最重要的后勤保障基础存在。
要不是有这个后勤保障基地存在,只怕去年乡勇队的日子就混不下去了。
当时太平军张帆部主力过境,将库房里的粮食物资搜刮一空,等乡勇队联合马三东的乡勇营,还有李青山的沙堆民团重夺县城,便面临着无米下锅的困境。
不说李青山独自供养的民团青壮,起码乡勇队跟乡勇营好几百人,可都是衙门供应米粮养着的。
当时库房这么一空,顿时乡勇队跟乡勇营两波人马就得断炊,就算马三东自己贴钱买粮也赶不上趟。
那时太平军肆虐湘鄂两省,凡是被太平军光顾过的地方和其周围都被闹腾得鸡飞狗跳,地主乡绅一个个死的死逃的逃,家里的粮食也大都‘贡献’给了过路就粮的太平军人马,致使很多地方的粮食供应十分紧张。
很不幸的是,鄂南地区跟周围的湖南岳州正是太平军肆虐的重灾区,当时粮价飞涨物价腾贵,可苦了自掏腰包重新筹建乡勇营的马三东,短短时间散出白花花的银两无数。
要不是吴可临时启用几个大地窖里储存的粮食物资救急,只怕现在乡勇队还窝在通城恢复元气呢,哪能气势汹汹横扫鄂南风光无限?
虽然现在他的身份地位不同了,可以调动的资源也不可同日而语,但沙堆总归是乡勇队的老巢,这里的民众基础实在太好,吴可没有放弃的想法,甚至还动了将整个通城打造成替乡勇队输送新丁的后方基地。
当然想要做到这些,除了拥有稳固的后方基地之外,还得有足够的钱粮钱粮物资供应。不然的话要是吴可在前线率兵与太平军厮杀,沙堆大后方确实突然断了粮维持不下去,那乐子可就闹到了。
将事情都交代清楚之后,吴可便告辞了乡亲父老,直接从沙堆赶到临近的崇阳沙坪,然后一路沿着沿途城镇北上,不断接见沿途乡镇地主乡绅,跟他们大谈特谈生意经,用利益的方式捆绑在一起。
说起来也真是好笑,乡勇队拿下崇阳不到三个月时光,可是在此地却建立起了庞大的关系网,算得上除了通城之外最牢固的后方。
无论是人员物资还是前粮方面,对乡勇队的帮助崇阳都不甘人后。
不为别的,就因为大家有共同的利益……
崇阳境内的资源实在丰富,丰富到每一座乡镇都能供养起好几家实力不差的地主乡绅,而且还有很大发展潜力。
乡勇队自从拿下崇阳后,便大力参与各地乡绅地主们的生意,共同经营庞大的红茶产业,同时还有让人心情激动的掏金行业,至于最主要的粮行还有各种特产行业都没放过。
各乡镇地主乡绅负责提供人工货物,而乡勇队则负责保护沿途商路畅通,双方配合时间不长但效果却是极佳,短短一个来月的初布尝试,也就是吴可正陷入修水太平军制造出的无休止骚扰中不可自拔时,已经产生了极其惊人的利润。
这些生意吴可自然不想放弃,所谓手头有钱心中不慌,就算到了武昌后有总督衙门负责他们的一切用度,但他可不想将自家的财政命脉轻易拱手让人。
吴可一路从南到北,几乎天天泡在酒席当中,明显看得出来此时的四品官身已经足够唬人,崇阳各地那些乡绅地主一个个巴结讨好诚惶诚恐的态度便是明证。
待到他从崇阳直接赶到咸宁,正好碰上新任咸宁知县到任,接下来在酒桌上自然又是好一番热闹。
可惜得是,看得出来这位新任咸宁知县表面客客气气内里却是冷淡之极,好象很不情愿跟他吴大官人有所交流一般,显得有些孤高绝傲。
吴可没有拿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嗜好,见对方如此也就失了喝酒的兴致,没多久便找个借口告辞带着手下上千人马浩浩荡荡直奔两百里开外的武昌而去……
第二百六十二章 抵达
“吴老弟你可终于来了,老哥可是盼望得紧!”
武昌城外,左宗棠一把抓住吴可的手臂,满脸激动道。
“我说左老哥你不至于吧,咱不就分开没半月么?”
吴可心生警惕,满心疑惑问道。
“哎,说来话长说来话长啊……”
左宗海嘴唇蠕动了一下,但最终啥也没说只是拍着吴可的肩膀一脸感叹:“走走走,我先帮你安置好手下弟兄再说!”
“那就多谢老哥了!”
吴可自是求之不得,初来武昌人生地不熟的,要是遇上个不认识的接待官员,就是被阴了还得傻乎乎感谢人家帮忙呢。
“哈哈,你我兄弟哪用得着这般客气?”左宗棠摆了摆手一脸豪气。
……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武昌可是个好地方……
武昌最早有城,始于三国时期东吴黄武二年(公元223年)。是年吴主孙权在江夏山(今蛇山)东北筑土石城,取名夏口城。该城方圆仅二、三里,实为地形险要的军事堡垒。
武昌自古而今都是县、州、府、郡和省治所在地。历史上的古夏口城亦几经变迁。汉代设有沙羡(音夷)县,治涂口(今江夏区金口)。
至晋武帝以后,沙羡县治移至夏口城,故武昌一度称为沙羡县。后来因辖区扩大又改称汝南县。南朝宋孝建元年(公元454年),孝武帝在夏口设置郢州,并在夏口城的基础上进行城垣的修葺和扩建,这就是古郢州城。至今古城遗址尚存。武昌在那时又称为郢城。
齐梁时期,梁将曹景宗(后任郢州刺史)攻打郢城,在紫金山与小龟山北筑土石城堡,此堡北临沙湖,南距郢城约二里,后世称为“曹公城”[
隋开皇九年(公元589年),隋文帝改郢州称鄂州,改汝南县为江夏县。州、县治所均设于城内。自此武昌又有鄂州、江夏县之称。
唐敬宗宝历元年(公元825年),牛僧孺为武昌军节度使,改建鄂州城,原来的夯土结构改甓砖结构。
武昌城第二次大规模的改建并基本定型是在明洪武四年(1371年)。时任江夏侯的周德兴增拓武昌府城,周围二十余里,墙体为陶砖砌就,墙高二至三丈余不等。
据《湖广图经志书》载,明代的武昌城,里巷阡陌,衙署丛集,府学、贡院、文庙等文化建筑遍布,文人学士荟聚,俨然是一座政治中心的城市景观,为当时南方的重要城垣。
在清代武昌城又有不小发展,无论经济政治还是军事地位在华中地区都是首屈一指的。
当然这些吴可都是听左宗棠白话的,看着老左上下嘴皮子不住开合,当时他心中就一个想法:真乃牛人也!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无论是新任湖广总督张亮基,还是作为张大总督最重要心腹幕僚的左宗棠,对这次湖北履历都极为重视。
不然的话,左宗棠一个湖南人,怎么可能会对武昌城这么了解?显然来之前是做过充分准备的!
想到这儿吴可忍不住精神一振,张大总督和左大幕僚想要有番作为就好,他眼巴巴跑带武昌这湖北第一深潭来,为的不就是想要好好奋斗一番?
可以看出,张大总督对乡勇队还是非常看重的,不仅派来心腹幕僚左宗棠亲自迎接,还将乡勇队安置在武昌城南要地洪山,倚重之意不言自明。
“不知老弟是否满意?”
洪山山顶平缓处,左宗棠指着山腰处的简陋营地轻笑着问道。
“只需小小增补一些设施就成,能在短时间内搞成这样很不错了!”
看着山腰处的简陋营地,明显是最近新搭起来的,营中各项设施都是这时代清军标配,吴可好意思说不蚂蚁么?
“哈哈,老弟你满意就成!”
左宗棠脸上露出高兴笑容,伸手拉住吴可的胳膊道:“走走走,咱们也不用在城吹风,回城去老哥为你接风洗尘!”
“弟兄们的吃饭问题还没解决呢……”
吴可顺着老左一通向山下走去,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放心吧老弟,老哥早就安排好了,等会就有人送来米粮肉食!”
左宗棠呵呵一笑眼中满是赞赏,挥了挥手轻描淡写道。
“那真得感谢老哥了,要是咱自己来的话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吴可立刻露出感激神色,再不迟疑随着左宗棠大步流星向山下走去。
果然,两人下山之后在喧嚣的简陋营地里没待多久,从武昌城中便驶出一列车队,满载各米粮食物缓缓向洪山方向赶来。
“快快快,过来几个弟兄搭把手,把这些米粮食物送去仓库!”
等运送食物的车队停在洪山脚下,早就等候多时的乡勇队后勤小队人马,便在吴天志的吆喝下一窝蜂迎了上去。
吴天志性格过于老实,吴可可不放心让他留守后方,只得将他当作后勤主管带在身边,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后勤小队一个个精壮的棒小伙肩抗手提,硬是将十几车食物在短短一刻钟时间内搬运一空。邀请运粮车队伙计不成,给了他们足够的小费打发他们离去后,山腰简陋营地的伙房顿时忙碌开了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好了好了,吴老弟咱们赶紧走吧,要不有些朋友可要等急了!”
等必要的粮食物资到位后,左宗棠便拉着吴可急匆匆向武昌城赶去。
“还有其他朋友?”
吴可脚下动作不停,脸上却是有一个明显的愣怔,有些好奇问道:“不知小弟认不认识?”
“其中有两位当初跟随行辕一起行动的同僚你倒也认识,其余都是老哥到了武昌后认识的新同僚,放心就是他们的脾性不错都是有本事的人!”
见吴可面带迟疑,左宗棠稍一思忖便明白他担心什么,急忙开口宽慰道。
老大,俺怕的就是这些有本事的家伙啊!
吴可闻言嘴角一阵抽搐,心中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当初护送总督行辕时,那些随行官员一个个傲气冲天的,根本就没把他这个小地方出身的土鳖放在眼里。更重要的是,能跟左宗棠聊到一起的,大多都是文人而且还是有功名的文人……
他们要是待见他这个粗鄙丘八就减鬼了!
吴可此时真不想去,去了也是个郁闷的结果,可惜左宗棠的热情难却,又摆明了要给他接风洗尘,这时候甩手离去不是太不给面子了么?
“咦,老弟你带这么多弟兄干什么?”
就在吴可内心纠结万分之时,突然听到左宗棠惊咦出声。
“怎么了怎么了,老哥出什么事了?”
心中小吃一惊,急忙将飘飞的思绪收回,吴可顺着左宗棠惊讶的目光忘了过去。
一切正常啊?
“我说老弟啊,进城你带这么多弟兄干什么?”
左宗海依旧满脸吃惊,指着跟着左右两边还有身后的一个小队乡勇队亲兵,语气中毫不掩饰好奇问道。
吴可恍然,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没问题吧?”
左宗棠轻捻颌下三柳轻须,摇了摇头不确定道:“问题倒是没有,只是你如此做有些过于招摇了!”
心里话:你一个区区从四品武将,摆的谱比武昌府里的粮台大人和知府大人都不差,这是想干啥呢?
就知道会这样!
吴可苦笑,一边收紧缰绳放缓马速,一边无奈说道:“小弟我这也是没办法,谁愿意无故遭人恨呢?”
“那是为什么?”左宗棠来了好奇心。
吴可揉了揉脸连连苦笑:“我这是有苦衷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接‘风’
果然不出左宗棠所料,吴可的‘招摇’之举在进城的时候引来一阵热议……
“这谁啊,这么大排场?”
“不知道,可能又是外省哪位大官吧?”
“瞧着不像文官啊,莫非是哪位总兵进城?”
“……”
城门口民众的议论猜测传入吴可耳中,他心中那个无奈啊就别提了。
“呵呵怎么样,这滋味不好受吧?”
左宗棠骑马跟在旁边像个师爷一般,轻笑着调侃了吴可一句。
“很不好受,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吴可也没隐瞒,一便翻身下马一边苦笑着说道。
他还没有骑马进城的资格,左宗棠倒是有这个资格,可他也不愿意过多招摇,跟随一同翻身下马在五十来位精壮乡勇亲兵的护送下迅速过城门洞进城。
“这城门守御也太过松懈了吧?”
进了武昌城,迎面便是一股喧嚣声浪扑来,只街道上人来车往好不热闹,两边商铺林立喧嚣繁华,但吴可没有一点见到大城市繁华景象的兴奋,反而不满的冲着左宗棠抱怨道。
刚才进城的时候,守御城门的兵丁一个个没精打采不说,根本就对他们这一行不理不睬,也不怕敌人假扮官军混入城中引来大祸?
“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武昌刚刚经历一场兵祸,城内兵丁几乎被剿灭干净,眼下能有足够人手守城就非常不错了!”
左宗棠脸色也很不好看,显然对守城兵丁十分不满。可不满归不满,有些话他不能说还得帮忙圆着。
“……”
吴可摇了摇头啥都没说,只是牵着马在亲兵们的护卫下缓慢在热闹的街上前行,不时左右望上两眼一副兴致盎然的摸样。
“哈哈老弟不用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体验大城市的繁华,眼下咱们还是快点赶去酒楼,免得让友人着急才是!”
两人再不说话,一路疾行很快赶到左宗棠早就订好的酒楼,而后在二楼的雅间替吴可摆上满满一桌接风洗尘。
正如吴可之前担心的那般,左宗棠请来的陪客都是文人打扮,不说腹中到底有没有文墨,但看表面那绝对个个都是大儒风范。
碍于老左的面子,他们说话倒也客气没给吴可难看,但也仅此而已酒桌上的气愤始终热闹不起来。
其他人还好说,吴可认识的那两行辕官员脸色就好看了,显然没料到吴可竟然如此受到重视,这才分别没几天又被总督大人召唤到武昌不说,还由心腹幕僚亲自接待可谓风光无比。
回想当初在行辕侍对待这武夫冷眼相待的态度便好不后悔,他们的脸皮还没厚到城墙都比不上的地步,心有所思脸色自然复杂精彩得很。
至于左宗棠在武昌城中结识的‘能人’,有啥本事先放在一边面对吴可的态度却是不冷不热,隐隐然傲气横生高人一等似的,言必称‘之乎者也’借着酒劲大谈军国重事吴可也插不上嘴,一来二去的就被这帮家伙有意无意排斥在外。
瞧这酒喝的,怎一个郁闷了得?
左宗棠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感觉很不好意思。本来是给吴可接风洗尘的,结果酒桌上几个陪客倒是聊得不亦乐乎,把吴可这个正主谅到了一边,这事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啊。
“老弟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好好一顿接风宴搞成这样……”
趁吴可到酒楼后院小解的功夫,左宗棠找个机会离开讨论得面红耳赤热火朝天的雅间,忙追了下来不好意思道:“要不等晚上空闲下来,就咱哥俩再好好聚聚不叫任何外人?”
“好,老哥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吴可一边舒服的放水一边豪爽大笑,半点都没有被冷落的郁闷。
他又不是傻子,在来时路上便有了心理准备。再说了他也不是天地主角,非得让所有人都围着自己转,那根本就是笑话。
面对几个初相识之人的冷淡态度,他还不至于太过计较耿耿于怀。
倒是吴可对他们的侃侃而谈却大感兴趣,从这些基本上都是武昌城中的中层官员口中,他能够了解不少官场趣闻跟眼下局势。
至于他们针砭时弊大谈国事的行为,他也只当作听故事而已。就是绝对有些话说得狗屁不通道理全无,他也懒得多说废话讨人厌只是微微一笑全当微风吹过。
倒是左宗棠能够主动找来解释一番,这让他心中很是高兴……
幸好此次接风洗尘宴摆在中午,下午吴可还得一一拜见武昌城里的大佬,倒不用担心喝得太猛拖得时间太长。
就当这顿变了味的接风宴即将散场之时,雅间外头却是传来一阵激烈吵闹,好似有人正冲着酒楼小二哥发火……
“马的老子要的是雅间,你他马耳朵聋了么?”
这话听得在座几位文人打扮陪客眉头紧皱,其中一位更是不满的嘀咕出声:“又是那帮粗鄙的武夫!”
“咳咳……”
吴可嘴角一阵抽搐轻咳出声,提醒着那位房间里还有一位纯正‘武夫’呢。
不过从这几位陪客的表现中,他也发现武昌城中的文武官员关系可不怎么融洽。而且从他们厌恶之极的表情来看,‘武夫’们肯定没少干这种仗势欺人的事儿,显然已是惯犯。
“走,咱们出去看看,倒要好好见识一下那帮‘武夫’的粗鄙嘴脸!”
那厮只是淡淡扫了吴可一眼,眼中的冷光和不屑傻子都看得出来,理都没理雅间里唯一的‘武夫’,起身便气势汹汹朝雅间外走去。
其他几位二话不说跟了上去,显然打算力挺开始那厮。只有当初行辕那两官员有些迟疑,一副想去又担心出事的摸样,不住拿眼望向旁边的左宗棠,显然想让老左拿个主意。
“老弟实在对不住,让你受了委屈……”
左宗棠是什么人,一再被人驳了面子,尤其还是吴可当面,心头火气顿时腾腾腾直往上冒,看都没看那两原行辕官员一眼冲着吴可歉意道。
“没事没事,咱们还是快出去吧,免得出了事就不好了!”
吴可心中也是恼怒不已,那几个陪客是太不给面子了。不过这些家伙都是左宗棠请来的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将这笔记下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尝还。
“好吧咱们先出去看看情况!”左宗棠深深的望了吴可一眼,心中暗道此子果然不凡,能屈能伸大丈夫也!
就在雅间耽搁的这么点时间里,酒楼外头又是另一番景象……
“客官客官请见谅,楼里实在没有多余的雅间……”这时小二哥满带惶恐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啪!
一记响亮耳光传遍整座三层酒楼,接着便是‘砰’的一声闷响传来,还有刚开始那位‘武夫’的愤怒咆哮:“混蛋,你一个小二也敢根老子唧唧歪歪,找死不成?快叫你们酒楼掌柜的过来说话……”
“住手!”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传来刚出雅间那厮愤怒的大喊,可惜已经迟了一步。
“咦哪来的酸才,大爷的事儿不是你们几个酸才能管的,识相的话乖乖的滚一边去……”那‘武夫’口气够狂的,一点都没将几位文士打扮范儿十足的家伙放在眼里,尽管明知这几位可能都有功名或者官身在身。
“大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岂容你们这帮粗鄙武夫放肆?”
那位根本没将吴可放在眼里的家伙脾气倒是真硬,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直言是非,等吴可跟左宗棠匆匆出来查看情况的时候,这厮正一脸大义凛然指着一位满脸粗豪将官打扮汉子怒声痛斥……
第二百六十四章 群架
“给老子闭嘴!”
那粗豪将官打扮汉子脸露不耐猛然暴喝出声,一下子打断了对面那厮喋喋不休的指责,挥了挥手像赶苍蝇般不耐烦道:“滚一边去,再罗离巴嗦小心老子揍你个满脸桃花开!”
“你你您,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放肆,武昌可是尔等撒野之地?”
“真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
那几位气势汹汹跑来打算‘主持正义’的老左请来陪客,顿时就像炸了窝的鸟群般,一个个气得面红耳赤浑身颤抖嘴里罗嗦个没完。
“这帮家伙……”
吴可真有种捂脸的冲动,回头扫了眼脸色同样难看的左宗棠,心中暗叹口气加快了下楼动作,眼看着下面就要上演全武行了再不下去那帮陪客可要吃亏了。
果然……
“去尼玛的,还跟老子杠上了是吧?”
那粗豪将官打扮汉子脸上戾气一闪,几个跨步上前飞起一脚直接踹到那喷得最厉害的陪客肚子上,顿时就将那厮踹飞了去还顺带撞倒身后两席桌椅。
“弟兄们大家一起上,揍翻这帮罗嗦的酸才!”
跟随粗豪将官打扮汉子一起来的十来位同伴,二话不说呼啦啦分散冲了上来,一下子围住那几位想要‘主持正义’的文人打扮陪客,一个个凶神恶煞满脸狰狞高高扬起沙锅大的拳头赫人之极。
“嘿嘿,想插手大爷们的闲事,先得看看有没有这份能耐!”
“几个没眼色的酸才,竟敢在参将大人面前呲牙裂嘴,真是不知死活!”
“哈哈你们几个酸才知道厉害了吧,怕的话乖乖跪地求饶,否则休怪大爷们手下不留情!”
“……”
十几条壮汉围着几位身材单薄的文人,就好象一群恶狼包围的落单羊羔一般,让人看着都有种惨不忍睹的怜悯。
“你们,你们这帮武夫想干什么?”
“放肆,知道本官是谁么?”
“目无王法,简直目无王法,这还是大清的江山么?”
“……”
显然,嘴皮子比不上拳头有威慑力,见十几条如狼似虎的大汉围了过来,本来嘴上叫嚣得厉害的那几位顿时满脸惶恐,连连退后色厉荏苒暴露虚弱本质。
尤其是刚才被一脚踹飞的那厮,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严重,这厮躺倒在地之后便一动不动直接挺尸,细心观察的话会发现这家伙紧闭的眼皮子一阵乱转,眼睫毛跟着连连抖动显然早就回过神来,正在闭目思量‘对策’。
“嘿嘿,本来不想大动干戈的,没想到你们几个酸才如此不识趣,那也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
那位满脸粗豪将官打扮,被称做‘莫参将’的魁梧大汉,听得那几位到了这时还嘴巴不留情,顿时心头火起狞笑着扬起蒲扇般粗厚手掌狠狠扇了下去。
“住手!”
酒楼楼梯口突然传来一声暴喝,犹如平地起惊雷般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然后只见一道矫健身影如风般眨眼间冲到那‘莫参将’跟前,右手大张轻松接下他狠狠扇下的一掌。
啪!
两掌相击发出一声砰然闷响,莫参将只觉眼前一花多了一人,而后扇出去的手掌被人硬生生接着,接着一股大力从手掌传来身子承受不住‘蹬蹬蹬’向后连退三步,这才勉强止住去势。
“贼子好胆,竟敢偷袭!”
还不等莫参将胸膛气血平顺,身边随从便惊怒出声一边分出两三人照看参将大人,一边挥起拳头直轰突然冒出的不速之客:“该死的混蛋接老子一拳!”
“接你一拳又何妨?”
吴可语气不善,跨步拧腰迎着轰来的拳头,右手握拳毫不客气反轰了回去。
双拳相撞那参将随从明显不是对手,出拳手臂一阵颤抖脚步虚浮连连后退,可还没等他喘过气来,便绝小腹一阵剧痛传来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倒飞出去,‘砰砰砰’连续撞翻了后头三张席面才落地捂着痛处凄厉哀嚎。
“点子扎手,诸位咱们一起上!”
十来位壮汉中莫参将的随从也就三四人,其余都是武昌绿营武官,今日便是莫大参将邀请他们吃酒顺便联络感情。
没想到却遇上这样的糊糊事儿,如今眼看莫大参将跟身边随从吃亏,其余人等哪还能安然置身事外?
不过吴可的武力太过惊人,众人互视一眼却没一个有把握单独拿下,那还有啥好说的直接群殴吧!
“诸位没事吧?”
趁对方愣神的功夫,吴可急忙后退将那几位受惊不小的陪客挡在身后关心道。
“哼,一帮粗鄙武夫迟早要你们好看!”
岂料身后却是传来一声冷哼,外加一句愤怒漫骂,竟是将吴可这位及时赶来救援的武夫也牵怒进来。
“志远兄少说两句,咱们还是快去看看子然兄的情况吧,别出了什么岔子!”
这帮左宗棠请的陪客中倒还有明白人,没被一时的气恼冲昏头脑,但也没对及时赶来的吴可道一声谢,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之前倒地装死的同伴身上。
这都是些什么鸟人啊?
吴可心中那个郁闷就别提了,眼下着对面十来条凶恶大汉气势汹汹杀来,他也没心思跟这样不知好歹的家伙计较,把一腔怒火跟郁闷全都发泄到跟前这帮大汉身上。
尼玛管你们是什么官,惹到了老子一样得倒霉!
尽管对面有十来条大汉,而且看得出来都是出身军中,举手投足间无不带着此时满清绿营惯有的痞气,不过吴可并不在乎。
自从穿越以来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异乎寻常的强健,而且力气也大得出奇手提百斤石锁跟玩儿似的。
吴可没有浪费穿越带来的巨大福利,每天坚持锻炼一手内家拳功夫已经入门不说,在前世部队学过的擒拿散打更是信手拈来,对付一帮懒散惯了的绿营兵痞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一点都没畏惧,反而挥拳主动迎了上去,直接跟冲来的十来位大汉扭打在一起。双方就在酒楼一楼大堂大打出手,拳来脚往厮吼连连,周围用餐的客人早就躲得远远的看热闹。
凡是被波及到的桌椅板凳无不掀翻在地,汤水菜肴还有酒水泼洒一地,不过一会儿功夫酒楼大堂便已一片狼籍。
“啊,我的腰我的腰……”
“哎哟老子受伤了,你们先顶一会再说!”
“这混蛋小子太猛了,老子快要顶不住了!”
“……”
刚开始还好,一帮绿营武官仗着人多势众,围住吴可一阵痛殴,拳拳到肉脚脚凶狠一时大占上风。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不知哪冒出来的小子竟然出乎意料的耐揍,身上脸上也不知挨了多少拳被踹了多少脚,却依旧坚挺如故。
反到是他们这些绿营武官,虽然各个孔武有力身强体健,但平日里锻炼不勤加上大鱼大肉不知控制,身体早就开始发虚。
结果被眼前小子擦着碰着就是一阵鬼哭狼嚎,更不要说被直接轰中根本扛不住那巨大的力量跟疼痛,当即翻身就倒不带转圜的。
就这样,在混战中吴可硬挺着四面八方袭来的拳脚,一个一个将围着自己群殴的十数位绿营武官打翻在地,
渐渐的,与吴可对打的人越来越少,地上躺下的绿营武官却是越来越多。
终于,待他一拳将最后一位对手打翻在地爬不起来,身周一下子变得空阔让他还有些不太适应。喘着粗气努力睁开青紫一片的眼睛,看着地上那十来位哀嚎翻滚的绿营武官忍不住咧嘴大笑:“马的,有本事咱们再大战三百回合,老子喊一声疼就不是男人,咝……”
第二百六十五章 ‘误会’
“住手!”
“住手!”
就在吴可强忍身上疼痛,顶着一张青紫密布的难看笑脸,‘狞笑’着准备收回一点利息,结果便听到一前一后两声大吼‘住手’。
后面那一声大吼是左宗棠发出,他深怕吴可恼怒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儿来,这才焦急大吼喝止。
至于前面那声大吼,出人意料的却是那位最先挑起事端的莫参将发出。
“老弟老弟你没事吧?”
左宗棠满脸焦急不顾文人风仪,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吴可跟前,一把抓住吴可的手边打量边急问出声。
此时吴可形容虽说不上凄惨但也相差不多,左右两边脸上多处青紫淤痕,幸好还没肿起来不然就成猪头了。
身上的贴身劲装早已凌乱不堪,腿上跟腰腹之间多了不少清晰脚印,显然没少挨躺地上这帮家伙的黑脚。
至于吴可身上有没有青肿淤血左宗棠看不出来,不过就算如此也够他好一阵心惊肉跳的了。
刚才一时没注意,让吴可提前下楼被人围攻,因为情况紧急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要不是吴可及时赶到的话,只怕他请来的那几位陪客要糟。
但他万万没想到对面那帮武夫竟然无耻,眼下单挑干不过竟然玩起群殴,他在后头喊了几声阻止根本没啥用处。
心急如焚间没想到吴可竟是如此悍勇,一人独挑十来位凶猛大汉最后能站着的只有他一人而已,这让左宗棠心下欢喜暗道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只是见这小子有不倚不绕的架势,他生怕再出什么乱子这才及时开口阻止,躺地上这帮家伙一看也不是寻常人等,那一身绿营痞气隔老远都能感觉得到,他心中有些不妙感觉别是招惹了城中那帮绿营大爷才好。
“没事没事一点皮外伤,老哥你放心就是!”吴可呵呵一笑,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
这真不是客气话,想前世刚刚退伍回来混社会的时候,他又不是没干过群架最严重的时候甚至受伤住院,眼下这点伤势真不算什么。
左宗棠却是依旧不放心道:“那也不能大意了,等回去后咱得看郎中……”
“还想看郎中?”
莫大参将又急又怒,见眼前两位拉扯个没完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顿时心中怒火熊熊愤怒到了极点,盯着吴可两眼微微眯缝阴狠道:“小子你就等着吃牢饭吧,大爷肯定会让人在牢里好好招待你的!”
他心中那个恼火就别提了,本来与武昌绿营一帮武官好好的聚会,结果却变成了这个样子,请来的客人全被打翻在地,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刚才他也被吴可的悍勇吓到,生怕眼前这矛头小子一时脑袋犯浑做出啥‘傻事’来,这才心惊胆战的大声喊停。
此时彻底放下心来,他顾不得堂堂的三品参将面子,直接放出了狠话……
“对对对,一定要这王八蛋好看,哎哟我的腰!”
“不要放过这小子,等把他搞进牢房老子亲自动手修理,咝真他马疼!”
“哼哼,小子你等着吧有你好受的!”
“……”
一听莫大参将准备搞事,躺地上哼哼唧唧的十来位绿营武官们顿时来了兴趣,一个个扯起嗓子吆喝起来,说出来的话无比阴损狠毒,光是听着就让人忍不住出一身白毛汗,显然他们以前不是没做过这样的混帐事。
“放肆,武昌城还容不得你们这些混球为所欲为!”
左宗棠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身子微微颤抖手指这帮无法无天的家伙厉声呵斥。
尼玛这是赤落落的打脸啊,而且还是在他替吴可接风洗尘的时候打脸,眼前这帮混球这么不知好歹差点让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哪来的酸才如此大胆,知道大爷是谁么?”
莫大参将被左宗棠的呵斥搞得下不来台,目光阴冷如刀语气冰冷道。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知道左先生是谁么?”
这时,左宗棠邀请作为陪客的那两位原行辕官员气喘吁吁跳了出来,听到莫到参将的狠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其中一位更是指着莫大参将的鼻子怒喝出声。
“老子管你们是哪来的鸟人,反正惹到了老子就他马别想好!”
莫大参将气极攻心,一张粗豪大脸涨得通红,见对方随便出来个人都能跳出来指责一番,感觉脸上无光气急败坏怒吼道。
“你你你……”
那两原行辕官员气得浑身颤抖,又担心眼前粗鲁武夫恼羞成怒吃了眼前亏,一时脸色涨得通红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让我们别想好的?”
左宗棠被对方的狂妄自大气得够戗,再也忍不下心头火气冷梆梆怒道。
“哟,你个酸才口气倒是挺大……”
莫大参将气极反笑,双目圆睁一脸狰狞怒视着老左,想要以势压人可惜他找错了对象。
“知道莫参将是谁么,哎哟……”
躺在地上某个家伙突然开口,看那中气十足的摸样根本不像是个受伤人士。
“去尼玛的,别说小小一参将,就是总兵来了也得给我左老哥几分薄面!”
吴可突然飞起一脚,直接将开口那厮的话给闷了回去,趾高气昂不屑道。
左宗棠默然不语,显然默许了吴可的行为。就连一向不喜欢拿身份压人的他都如此,可见此时心中怒到了何等程度。
正是因为如此,吴可才敢在来武昌第一天便如此肆无忌惮,尼玛就算你们来头再大又如何,在湖广地界谁得罪了湖广总督谁就得倒霉!
“小子你找死……”
莫大参将只气得浑身哆嗦满面狰狞,根本就没细想吴可话中深意,只是一个劲在心中发狠要如何如何收拾眼前这帮不知好歹的家伙。
“咦,这是出了什么事?”
就在酒楼大堂的气氛凝重得无以复加,楼里的客人心惊胆战纷纷离开之际,酒楼大门口又进来三位满身悍气的昂藏汉子。
“莫大人,这是怎么回事额左,左先生……”
三人中为首那位一眼便看到三两随从紧张护卫的莫大参将,又扫了眼狼籍一片的酒楼大堂急忙开口探问,可话音刚落便见到莫大参将对面那满脸怒容的熟悉面孔,顿时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问候道。
吴可听这声音耳熟扭头望了过去,一看之下却是老熟人顿时乐了:“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洪大参将啊。你来了正好,哥几个正被这不知名的莫大参将欺负了,还不快过来搭把手?”
“吴可怎么是你?”
洪大山看到吴可更加吃惊,顿时心下惴惴不知如何是好,黄不迭跑到两拨对峙人马中间连连摆手:“误会误会,大家都是自己人……”
“他马的洪大山,谁跟那几个混蛋是自己人?”
莫大参将脑子都差点气糊涂了,本来以为来了个帮手,洪大山也在他此次宴请只列,谁知道这王八蛋竟玩起了和稀泥那一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顾不得颜面破口大骂。
“误会误会,肯定是误会!”
虽然刚来还摸不准状况,而且还被狠狠骂了一顿,洪大山脸上却是不敢显露半分恼怒,一叠声的说着‘误会’还不忘给莫大参将使着眼色,尔后又冲满脸冷色的左宗棠连连拱手做起和事老。
“左先生这肯定是个误会,莫大人在向军门麾下当差今日刚刚回来替大军筹集粮草,有冒犯先生的地方还请见谅则个,我在这儿先天体莫大人陪个不是。”
说着他又转头对满眼惊异的莫大参将隆重介绍道:“莫大人,左先生可是张督身边心腹……”
第二百六十六章 密谋‘惊喜’
“马的,老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武昌城某高档酒楼雅间,莫参将一口闷掉杯中美酒眼中闪烁仇恨光芒。
“咽不下这口气又能如何,人家毕竟是总督大人身边心腹!”
围坐在酒桌边的十来条汉子个个脸上青紫一连晦气,正是之前跟吴可大打出手被狠狠修理一通的绿营武官。
酒楼中自从双方互暴身份之后,这梁子架不下去他们也算是白挨了一顿打,要说郁闷他们这帮人比莫大参将更甚。
可再郁闷又如何,那可是湖广总督张亮基的人,他们这些武昌绿营中层武官根本就招惹不起好吧?
不像莫大参将,人家背后可是有钦差大臣兼湖北提督向荣撑腰,论品级甚至还在张亮基张制台之上,只要不做得太过根本不怕张亮基找麻烦。/
可他们不同,他们还得在武昌绿营厮混,得罪了张大总督以后少不得小鞋穿,他们可承受不起这个严重后果。
“哎,真是晦气,没想到喝个酒都能跟张亮基的人动上手!”
莫参将脸上挂着郁闷,拿起酒壶又给自己满上一杯,看这架势打算将满腔郁闷化为酒量。
“莫大人别喝了,喝多了伤身!”
见莫大参将一副‘借酒浇愁’的架势,旁边立即有脸上挂彩的绿营武官劝止,同时还出着歪主意:“咱们不能拿那位左先生怎么样,可拿那武艺惊人的小子出气总可以吧!”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莫参将闻言眼睛一亮,急忙放下酒杯猛一拍巴掌大叫:“那小子最是可恶,当时要不是洪老哥来得及时,我都准备亲自动身教训那混蛋小子了!”
尼玛,你不吹牛会死啊!
桌边坐着那十来位跟吴可大打出手,眼下正鼻青脸肿着的绿营武官好一阵副腹诽。他们没心情听莫大参将自吹自擂,纷纷扭头看向坐在角落里一直没开口的洪大山。
“洪大人,好象你认识那小子,能不能给咱介绍介绍?”
洪大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心中暗道机会来了,吴可你个混蛋风着瞧好了!
“说起与诸位作对那小子,我也不是十分熟悉……”
见桌上绿营武官们齐齐变色,他急忙摆了摆手示意稍安勿噪,不敢打马虎眼触了众怒急忙解释道:“我只是在鄂南的时候接触过那小子一段时间,说起来那小子还是个狠角色呢!”
“什么狠角色?”
这时有一位脸部明显肿胀的绿营武官不屑道:“一个矛头小子而已,再狠还能狠成咋样?”
“那小子可是单凭一己之力,拉起一支人马收复整个鄂南,你们说他们是不是狠角色?”
洪大山轻笑着摇了摇头,而后突然暴出一个惊人消息。
“什么,鄂南是那小子独立收复的?”
这下不仅在座绿营武官,就连一直闷闷不乐的莫大参将,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齐齐惊呼出声。
“没错!”
尽管很不愿意残忍,但洪大山此刻也不得不认可吴可那小子的实力和能耐。
“不是说马三东那家伙收复的么?”
这时绿营武官中有一位突然开口道,一下子将呆若木鸡的同伴惊醒。
“是啊是啊,马三东那家伙最近的风头可不小,大家都知道!”
“难道这里面还有咱们所不知晓的内情不成?”
“难道姓马那家伙是冒领军功,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
不要说在座绿营武官纷纷露出好奇神色,一个个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爆炸性消息惊得不轻,就连莫大参将也露出好奇兴奋神色。
别看马三东官提得不高,可那家伙最近的风头实在不小。
在太平军如日中天的时候,竟能评一己之力收复陷于贼手的鄂南地区,这事不仅在两湖官场引起巨大震动,听说就连朝廷跟皇上都对他赞赏有加……
当时在座一应绿营武官听闻消息之时,还忍不住四下打探湖北哪出来这么一位厉害角色,竟然不声不息间做下如此大事?
就连跟在太平军主力尾巴后面吃灰,眼下正在安徽江苏还有江西三省转来转去的钦差大臣兼湖北提督向荣向军门都队突然冒起的马三东好奇不已,洗行莫大参将的任务之一便是邀请新鲜出炉的三品游击马三东加入向荣部作战。
可任谁也没想到,马三东的功劳竟然是抢别人的……
此时在座绿营武官包括莫大参将在内,一个个心情既惊诧又愤怒,外带点带内听到惊人八卦的兴奋,实在复杂得很复杂得很呐。
“也不能说马三东抢了别人的功劳,只能说那家伙运气实在太好!”
洪大山急忙摆手制止在座诸位的浮想联翩,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这话怎么说?”
在座众人被洪大山自相矛盾的话搞糊涂了,一个个好奇的望了过来。
“哎,今天跟诸位动手的那小子叫吴可,通城乡下一泥腿子出身,也是他运道好遇上长毛匪乱,这小子先是拉起一票族中弟兄帮助县衙剿匪,同时得到当时还是通城乡勇营营总的马三东青睐……”
“而后长毛陆路主力一部过境,通城官员死的死跑的跑,这小子联同马三东留了下来并跟长毛大打出手,最后等长毛离境后迅速收复县城……”
“之后不到两月时间,马三东坐镇后方,吴可那小子挥兵横扫鄂南,这才有了马三东最近的无限风光……”
重温一遍吴可的发家史,不要说在座绿营将官们好似听传奇故事一般,就连洪大山自己也泛起‘这是个能人’的古怪念头。
待他将打探来的吴可发家史详细讲述一遍后,整个雅间突然寂静下来落针可闻,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面面相觑一脸震惊跟难以置信。
房间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尼玛,这还是人么,活脱脱的名将风范啊!”
沉默了良久,终于不知是哪位突然暴吼出声,打破了房子里难言的尴尬气氛。
顿时,刚刚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的酒客们,一下子恢复过来了……
“马三东果然走了狗屎运!”
“是啊,老子怎么就没这运气呢?”
“狗日的真是好运,这样的人才都能被他撞上!”
“……”
一干绿营将官们顿时心里不平衡了,除了羡慕嫉妒恨还是羡慕嫉妒恨,再也没人指责马三东贪功冒赏了。
事儿不明摆着么,虽然马三东借了吴可那小子的东风,可单单一个‘识人之明’的帽子加上领导有功,一个从三品游击的位置还是坐得了的。
“洪大人,你的意思是说,那小子并无任何后,台?”
莫大参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的着眼点却不在马三东的好运上,而是发现了新大陆般兴奋问道。
“正是如此!”
洪大山先是一愣而后心中一喜,急忙点头解释道:“那小子就是个泥腿子,哪有什么硬靠?”
“而且我还听说……”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一顿,待在座绿营将官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这才压低了声音轻语道:“当初常总兵跟王总兵路过通城的时候想要强行收编乡勇队,谁知道被这小子硬顶了过去!”
“好狂妄的小子!”
莫大参将一拍巴掌满脸佯怒,而后接着问道:“洪大人打听清楚没,那小子现在驻扎何处制台大人对他又有何安排?”
“这个我确实不太清楚,等回去后我再详细打探……”洪大山急忙说道。
“那就有劳洪大人了!”
莫大参将点点头,而后目光在一干武昌绿营将官们脸上一扫而过,脸色发沉狠狠道:“等消息打探清楚了,咱弟兄再给这土包子一个‘惊喜’……”
第二百六十七章 突然的任务
“吴老弟实在不好意思,好好的一场接风宴结果搞成这样……”
武昌城某僻静小茶楼角落,左宗棠正一脸愧疚的向吴可陪不是。
“呵呵,左老哥不必如此,谁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儿不是?”
吴可端坐在小茶几边,手里拿着清烟袅袅的细瓷茶盏,脸上青紫淤痕依旧显眼难看,却是十分大度的摆了摆手打断了左宗棠的愧疚之言。
不然还能怎样,揪着老左狂揍一顿么?
说心头没火那是骗人的鬼话,尼玛第一天来武昌便遇上这等糊糊事儿,得罪了一帮绿营将官不说关键这事还不是自己主动招惹的。
最让他恼火的是,架打完了人也得罪了,可回过神却发现招惹是非的那几个家伙却溜得没影了。
不要说白白替人打了一架的吴可气得差点吐血,就是此时脾气还算不错的左宗棠都黑了脸色,实在是太过丢人了。
他作为东道主接待吴可,请来的陪客竟然都是这么一帮鸟人,惹了事撒腿就跑连个谢声都不曾说过,实在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尼玛,他堂堂的总督心腹幕僚,难道还压不住几个嚣张丘八?
这也是为何他此时如此愧疚,实在是之前的安排太渣了啊。
“哎不说这些让人不爽的事儿了,老弟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尽管来找老哥!”左宗棠挥了挥手,满脸郑重说道。
“那就多谢老哥了!”
吴可也没客气,武昌城里藏龙卧虎,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又莫名其妙遇到什么事儿,有左宗棠这位总督心腹幕僚提点帮助,他自然求之不得。
“吴老弟等会跟我去拜见制台打大人,至于武昌府里其他大人,过两天再拜见不迟!”左宗棠微微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话题一转说起了下午的安排。
“怎么了?”吴可有些疑惑问道。
左宗棠但笑不语,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吴可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老左是说自己脸上有伤见不得人啊。
果然,见他一脸了然左宗棠跟着解释了句:“老弟你脸上伤势虽然不重,可总有些有碍观瞻。制台大人那我倒能帮忙解释一下,可其他大人那我就无能为力了,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还是小心点好!”
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白,就你这摸样出去见人可能招人不喜!
吴可没有在意这些细枝末节,随意的挥了挥手笑道:“辛苦老哥安排了!”
……
下午三时左右,吴可一身官服打扮利索,一脸微笑走进总督府。
“吴可,你脸上这是……”
当满脸疲倦的新任湖广总督张亮基见到吴可时,刚刚露出一丝笑容就僵在脸上,盯住吴可脸上的青紫淤痕脸色逐渐冷淡下来。
果然被左宗棠说中了,吴可脸上的伤痕傻子都看得出来是打架斗殴弄出来的,像张亮基这样的封疆大官最不喜的,就是这样稍微混出了点名堂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官员,这给了他一种很不靠谱的感觉。
幸好一旁的左宗棠及时出声,将中午发生的事儿简单述说了一便,然后满脸惭愧道:“是季高的不是,这才招致吴大人受此无妄之灾!”
“年轻人,有血性有冲劲是好事,但不可做得太过!”
果然,左宗棠这一解释,张亮基脸色顿时缓和下来,语重心长劝解道:“季高也要吸取教训,交朋友时候一定要看清其本性,不然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啊!”
“季高受教!”
左宗棠双手一拱,谨然行礼道。
张亮基微笑点头,而后看向站立一旁的吴可,直接开口道:“吴可,你这次带了多少人马过来?”
不用这么直接吧?
吴可真没想到,这刚一见面张大总督就问他带了多少弟兄,这是药干嘛呢?
“上千弟兄,后续人马还需一段时间才能赶来!”
不过既然张大总督开问,又不是什么秘密他直接回答道。
“好,这里有一桩任务,希望你好好去做……”
张亮基疲惫的老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而后当场便给吴可分派起任务来。
这是怎么回事?
吴可这下彻底懵了,搞不明白张大总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是时隔半月再次见面先寒暄几句废话,在满含关切问问他刚来武昌习不习惯营地安排是否妥当,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云云么?
谁知道这位制台大人却不按常理出牌,见面连寒暄都不打一个直接分派任务?
“大人但有吩咐,卑职定当全力以赴!”
心中惊讶归惊讶,吴可还是很给总督大人面子的,立刻打千保证道。
……
半个时辰后,吴可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和左宗棠一同出了总督府。
“季高老兄,情况真这么糟糕了么?”
汇合了等在总督府外的亲兵小队,然后两人便在五十来精壮小伙的护卫下,‘嚣张无比’的招摇穿街过市。
“情况比老弟想象的还严重!”
说起这个,左宗棠便一脸愁容渭然叹道,接着便小声将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
“呸什么玩意,小小的四品都司也敢这么嚣张!”
不远处的街角走出了条汉子,远远看着簇拥而去的吴可等人,忍不住呸了一口喝骂出声。
“咱们要不要继续跟着?”
另一个汉子直接无视同伴的喝骂,目光死死盯着渐渐走远的目标轻声问道。
“跟,咱继续跟着,就不信这小子没落单的时候!”
之前开骂的汉子大手一挥,二话不说涌入街上的人流之中,另一位慌忙跟上始终保持一段距离监视前方的目标人物。
……
情况确实很糟糕!
这是吴可听了左宗棠简单介绍后脑中冒出的念头,没想到堂堂的湖广总督竟然对辖下地域的掌控如此不力。
当然他也知道,武昌刚刚经历一场破城兵灾,此时兵力稀少却是事实,只是他没想到情况却糟糕如斯。
武昌城内还算好的,毕竟是督抚还有当地府衙所在,兵马再少也有好几千,维持城内和码头安全倒是无忧,可要把手伸向整个武昌府却力有为逮。
城里城外被太平军搜刮了一遍,就算想要招到足够的乡勇都做不到,也就是几位大佬上任时自带人马充数。
不是说武昌没钱招人,相反依靠便利的地理位置,武昌的经济短短不足两月已经恢复了大半元气,只是没有足够又经过训练的人马而已。
如此一来,便给了外围偏远地域跟周边州府某些宵小可趁之机……
张亮基给他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要乡勇队人马清理周围宵小,情况紧张的时候还必须听令第一时间赶赴前线。
这些都没啥,只要不是对上万人以上的太平军主力部队,他都有把握带领三千弟兄将地区性麻烦轻松解决。
只是感觉任务来得太过突然,他才刚到武昌第一天好吧,手下小弟还没睡上一个热乎觉呢!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要不是个烂摊子张大总督也不会那么疲惫,就连中午左宗棠跟绿营将官发生激烈冲突的消息都没收到。
要知道酒楼那场架干完没多久,消息便已在武昌官场疯狂流传,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猜测总督大人不满城中绿营作为,准备对绿营进行清洗的谣言都传开了,可张大总督愣是对此一无所知。
要么张大总督工作繁忙抽不开时间,对这样的流言也没有丝毫兴趣;要么张大总督对武昌的掌控出了问题。
可不管怎么说,张大总督的处境越艰难,吴可跟手下乡勇队的机会就越大,不是特别困难的局面怎么显示他吴某人的能耐和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