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我们继续造船
“父皇,姐夫给的小册子...真的需要这些吗?”
朱连璧情绪还是有些不稳定,自由接受的是儒家仁爱思想,《军论》还好,可《民论》和《天下论》的小册子充满着勾心斗角与残忍和冷酷的思想灌输,给太子朱连璧带来的思想震撼可以说是摧毁性的,完全摧毁了那些表面的美好。
朱由菘在慢慢看,周虎臣呈上来的小册子同样震撼了他,有些内容他懂,但有些他不看还真不明白,这些内容无疑充满着智慧,同时,那些赤裸裸的说法与应对方法,还有案例让人感到极不舒服。
可...这就是真实的世界,就是事实,朱由菘不得不承认:“没错,的确是这样,丛林法则啊!这个世界就是丛林法则!帝王与天下之术就是丛林法则的最高存在,小虎说的一点都不错,只有自己强大才会有控制力,只有正确的手段才能维持统治力。为了国家,为了我朱家江山,什么事都可以做,帝王就是信义和残忍的综合产物,哪怕是尸山血海,为了江山的稳固,背负永世的骂名也可以在所不惜。其实...我大明拥有你姐夫这样的人,而不是我们的敌人是多么幸哉!”
朱由菘承认了,朱连璧愣愣的站在原地,那个英雄姐夫的形象被完全毁掉了,而世界观的崩塌让他更是久久没有回过神......
誓师出兵的日子到了。
将士们的出征是悲伤地一刻,也是威武的一刻。
那个无比体贴,给他带来无数快乐的驸马要再次出师了,公主朱淑嬛哭得花容憔悴,还是老太太出面百般劝说,最后说到肚子里
的孩子,这才让朱淑嬛没跑到南京城外送行。
运河眼看就要封冻了,这是顺水路快捷北征的最后一段时间,周虎臣必须赶紧北上。
仪式很隆重,朱由菘第一次为一名官员举行了隆重的祭天仪式,并带领文武百官送出了南京城。周虎臣接受印信,随后陛辞四叩首。旌旗招展中,号炮声响起,几百条巨舟组成船队在码头缓缓启动。
船动了,周虎臣站在船头,他没有开口,但他紧握着右拳狠命的向送行的众人不停挥舞着。
这个动作很失礼,因为朱由菘就站在码头,他的身边还有太子朱连璧和众多的勋贵高官。周虎臣做的出人意料的事情太多,朱由菘不以为意,朱连璧不在意,勋贵和官员在这个时刻不敢在意,因为他们在周虎臣眼中和动作中看出的是信心,是无可抵挡的强大信心。
父子二人平静的看着一条条巨船顺江而下,当船队慢慢消失在视野,朱由菘仰起头看着碧蓝的天空静静的一动不动......
太多的惊喜,太多的不可预料,周虎臣给朱由菘的感觉很不真实,就如同一场梦境,而这场梦朱由菘不愿意醒来。
“父皇,姐夫必胜!”朱连璧打断了朱由菘的思绪。
“你姐夫脑袋里的这些东西啊!这天下间怎么可能有人是你姐夫的对手?天佑我大明!取胜建奴只是时间的长短问题,只需要等捷报就可以了,我们回去吧!”
慈爱的把手放在朱连璧的肩头,朱由菘露出笑容,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个表情无比的轻松,轻松的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扬州到了,更大的一只船队迅速融入周虎臣的队伍,镇江训练出来的几万士兵已经等待多时了。镇江这条武器和士兵生产线现在得到了更大的支持,充足的人员,加上武器弹药、补给无疑给周虎臣带来了更大的底气。
沿着运河北上,庞大的船队转眼到了淮安。
周虎臣停下来开始短暂休整,因为,还要在淮安补充给养,有一件事他还要亲自去看看。
当然是船,周虎臣希望中的船。
清江浦造船厂就位于淮安主城区中,紧贴着淮河南岸,它其实是清河、清浦二部分地区的称呼。清江浦从明初一直是国家巨型粮仓的所在地,这个粮仓在一定意义上讲属于漕运总督直管。清江浦因其是运河漕粮重要的储存、中转之地,因而有“天下粮仓”之称。
随着建奴被赶到北方,几个月时间,淮安重新繁华起来,恢复了清江浦舟车鳞集,百货山列,酒肆旆联,冠盖喧阗,两河市肆栉比数十里不绝,贩夫走卒蚁聚的旧景。
周虎臣和淮安知府与一众官员见过面,他直接跑到了造船厂,需要的的船营造好了,船就停在造船厂的埠头里面。
“属下鲁敬拜见大帅!”
这个鲁敬周虎臣见过,是虞大虎的手下,他现在是造船厂的实际掌控者,顶着一个大使和守备的职衔,虞大虎的手下其实就是周虎臣的人,不用客气。
“免礼吧,我要的船在哪?鲁将军带我去看看。”
鲁敬起身:“大帅您这边请,属下给您引路。”
船就停在一个造船作塘中,而这些作塘就是放净了水的埠头,当船造好之后,开闸放水就可以直接把船驶入淮河。周虎臣设计的这条船很长,长宽比例和普通船完全不同,长长的流线显得非常优美。
这艘不同寻常的船外观一看就造的极其用心,闻着淡淡的桐油和油漆味道,周虎臣抚摸船舷,随后用拳头用力的敲打几下。声音很小,也很很沉闷,说明用料很实在,绝对结实。
登木梯上船,甲板上一个个油布覆盖的东西让周虎臣感慨万千,这油布下面是火炮,周虎臣需要的舰载炮,这个战舰虽然不大,但属于真正的炮舰。因为上面是最新式的火炮,这种火炮是海上霸主郑芝龙和西方国家的火炮无法比拟的,周虎臣相信,这些海上列强所谓的炮船在这种炮舰面前将毫无还手之力。周虎臣现在需要的是检验这种新式炮舰的能力,只要能够过了周虎臣这一关,一个极具规模的舰队将应运而生。
“今天我们试航,看看这...船的行驶能力。”周虎臣不会众目睽睽之下试炮,他要保持火炮的神秘性。
这时,听说周虎臣到来,几名造船的工匠跑了过来。
看着这些可以说是人才的匠人纷纷跪在自己面前,周虎臣直接道:“诸位辛苦了!陛下与首辅大人已经答应,凡是参与这次造船的匠户,每个人的身份都将会改为平民雇用身份,所有人都充任为吏员,不久之后文书会到来,本帅让人与你们签署合同,都留在清江浦继续给本帅造船,造更大的战船。”
这无疑是借花献佛,皇帝和首辅高宏图答应了给镇江的匠户改籍,但周虎臣是谁,这个机会被他立刻用在了清江浦,文书递上去,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谁也不会有什么异议。而对于这些工匠来说,身在匠籍的可以脱籍,所有人都充为吏员无疑非常有吸引力,因为吏员等于是领国家工资的公务员,而作为签署造船合同的匠人,还可以再领一份薪酬,这条件已给的无比丰厚。
水闸打开,随着淮河水进入埠头,长长的战船浮了起来。
战船上的水手是翁之琪的人,他们来自海边,比内河的船员更熟悉航行。除了比较长,这艘战船和广船有些类似,船身狭长,竖着三个桅杆,而桅杆上的船帆和大明普遍用的硬帆有些不一样。这是软帆,而帆还有很多讲究,除了主帆横帆和纵帆,还有斜帆、上帆,三角帆、四角帆等不同用项的辅助帆。
战船不大,但五脏俱全,这些配置完全就是广船的一种借鉴和改良,其实不用试,只要懂得一些航行的人都能看出,这艘战船的速度绝对不慢。
正是北风刮起的季节,狭长的战船在淮河中杨帆起航,很快,战船就像水中欢快的游鱼尽显它的航行能力,用极快的速度越过一艘艘河中的船只,速度快的让人侧目不已。
“大帅您还真是无所不能,这样快速的船您也能够设计,属下佩服!”在船上陪在周虎臣身边的鲁敬禁不住对周虎臣恭维起来。
“速度和稳定性不错,这只是最小的一种战船,随后我们要造出更大的铁龙骨战船,这个清江浦就交给鲁将军了,给我把好关,当本帅需要的时候,更大的铁龙骨船一定要造出来,而且要形成规模。我会给你留下造船的图纸,另外,缺什么只管向管事开口,他会满足你的!”
鲁敬拍了拍胸脯:“大帅您放心,船我会亲自看着它造出来,如果完不成,属下提头来见!”
还是无法摆脱江湖习气,但鲁敬的表现很让人舒服,忠心也不用周虎臣质疑,这个清江浦造船厂交给他完全可以放心。周虎臣笑了笑,拍了一下鲁敬的肩膀:“什么提头来见?身份虽然不同,但我们一直是兄弟,不是吗?”
“是的,大帅,您一直都把弟兄们当做兄弟,其实...弟兄们都是有大帅您的恩典才有了今天,弟兄们都在等着给大帅赴汤蹈火。”
鲁敬说的是事实,首领虞大虎不用说,像鲁敬这样掌握了实权的人也不用说,那些曾经在水上一同辛苦,在死亡线挣扎搏命的弟兄们现在几乎都已经成了人上人,混的最差的也是小头目。而周虎臣的信任无疑让这些曾经的泥腿子有了新的生活,也有了奋斗的目标。这些都拜周虎臣所赐,除了认真做事,鲁敬等人无法报答。
背起双手,周虎臣望着湍湍流淌的淮河之水:“会有那一天!我会给你们机会,都好好做事,让我们等待那一天的早点到来!”
鲁敬有些不懂周虎臣的意思,只要水位上升,这艘小型炮船在运河中可以航行,可大型海船的用武之地是在海里,现在是对付建奴,建奴没在海里啊!造巨型海船有什么用?
第295章 我们的春天就要来了!
连绵几里的船队继续沿着运河北上,这时候,一个好消息也顺着运河传来。
在山西宁武关驻守的三姓家奴姜壤决定要重新更改姓氏,他偷偷的派人给王德用传信,他只需要周虎臣一句承诺,只要周虎臣保证他全家人的性命和财产,姜壤将做内应献出宁武关。
这完全是一个惊喜,但在这个惊喜到来的同时,周虎臣突然醒悟过来,姜壤这可墙头草可能已经看出了什么。
由于大型火炮的缺乏,加上山西到处是山,不利于运输,王德用没有携带巨炮进入山西,他攻取宁武关肯定有难度,但现在姜壤的行为却透露出建奴的虚弱之处,建奴兵力吃紧了。姜壤诈降的机会微乎其微,因为他知道周虎臣有足以轰塌宁武关的巨炮,知道周虎臣在山西的影响力,而周虎臣带领大军出师的消息早已经放了出去,姜壤显然在给自己留后路。
这就是舆论和造势,那些不断在周虎臣鼓动下鼓吹投降不杀的言论,还有汉奸谱这个杀器这时候体现出了决定性的作用。
答应没有商量,周虎臣迅速修书一封火速送往了山西,承诺没什么,不杀姜壤没什么。拿下宁武关就等于拿下雁门关,也等于铺平了通往大同和宣府的道路。借道大同和宣府到达近在京师足底的延庆州,周虎臣可以抄建奴的后路,而建奴不可能坐视宣府和延庆之地的失去,必定要分兵抵御,这等于未战就取得先手,周虎臣不答应就是傻子。
运河封冻之前,周虎臣的庞大船队到达了明军的大本营济南。
看望了一下在济南养伤的柳七,看到柳七没有生命危险,而且开始恢复,放下心得的周虎臣带领军队继续前行,因为史可法和朱大典等人在德州,而黄得功和莫显成率领的军队则驻军的河间。
简短的欢迎和就任仪式后,朱由榛不管事,他借口已经很累直接走了。屋内只剩下了周虎臣、史可法、朱大典,因为史可法和朱大典的原因,监军叶尹智也随军去了河间。
史可法与朱大典对于周虎臣的到来可以说很欢迎,他们知道周虎臣的厉害,比他那只知道勇敢作战的老子要强上很多。通过两人,周虎臣知道了战况和周遇吉离开时没有变化,除了斥候间的小规模冲突,几乎等于没有交作战,双方都在等待。
“小虎啊,建奴不可能束手待毙,什么时候会展开攻击?会攻击哪里?”朱大典不见外,已经没别人了,他直接问了起来。
“估计快了,至于攻击目标,恐怕还是何督师驻军的保定方向,建奴对我们在河间的驻军无可奈何,何督师恐怕还要遭受一次攻击!”
史可法赶忙插话:“那就增援一下,小虎带来的军队不少,火器犀利,可以送一些火器,也可以派人支援一保定。”
“当然要增援,可以先给一些手榴弹,其余火器给了也用处不大,没有经受训练,士兵用那些火器等于送给建奴,所以,我们可以派一小部分军队增援何督军,同时,我们现在必须展开行动。”
“如何行动?”史可法与朱大典几乎异口同声的问了起来,两人满脸的兴奋。
周虎臣信心满满:“天津,我们直取天津,河间距离天津只有两百余里,骑兵用不到一日就可以到达天津,步卒三天时间,这毫无问题。建奴不会坐视北都的门户失去,所以,我军要做出牵制的架势,正好可以向前迈进一大步。”
“小虎,你是说做出佯攻的架势让建奴无暇去攻击保定,但...真的要拿下天津?”朱大典瞪大了眼睛问道:
“当然!”
“天津必定有重兵把守,这可不容易。”朱大典轻轻摇头,这个想法曾经有过,也曾商议过,但因为某些原因根本不敢实施。
“天津那个破城我去过,只需要几炮的事情。”
周虎臣不在意建奴的所谓强大,朱大典可不这么看:“关键不在天津城的坚固与否,而是这二百余里的路途一马平川,建奴的骑兵正好纵横驰骋,沿路没有坚城可守,我军是步卒为主,这对我军非常不利。”
“督师大人,我带过来六千龙骑兵,五千骑兵,还有五万步卒和无数最犀利的火器,加上河间可以抽调部分军队,就是碰到建奴的骑兵军团我会怕他们吗?就是一步步往前推进也会推到天津城下,可惜,现在运河马上就要封冻了,否则我军可以立即借助水路展开行动。”
史可法和朱大典没听说过什么龙骑兵,更不了解,两人督军甚众,总是几万,甚至是几十万,六千人显然没看在他们眼里。两人对所谓龙骑兵问都懒得问,而是继续探讨这个进攻天津的问题。
“天气的确冷了,已经有了薄冰,水路是不能走了,可这陆路还是等一等,如果建奴大举进攻保定,我军就可直取天津。”史可法看向朱大典,看来他同意了周虎臣的建议。
朱大典想了想,随后点点头:“可以进攻天津,但河间好不容易到手,不能丢,一定要留下足够的兵力防御。”
“建奴还有大麻烦,若山西有变,保定暂时会安全,今冬恐将是建奴在我中原大地度过的一个晦涩冬天。”周虎臣转变了话题,他微笑着拿出了姜壤的密信递了出去。
史可法两人好奇的凑在一起展开书信,这封信很短,但内容无疑让两人一阵狂喜。
“小虎,这...姜壤可是有名的墙头草,可信吗?”兴奋归兴奋,反应过来后,史可法首先谨慎的提出疑问。
“墙头草才好倒吗?既然屡次投降就说明姜壤怕死,山西曾经是我的天下,姜壤知道我军的战斗能力,没有多少建奴军队相帮,他姜壤能在山西坚持多久?投降才是最好的出路,而且,姜壤可以摘掉那个汉奸的帽子,从汉奸谱上被抹掉,我已经做了保证,保证他全家的生命安全并给他一个既往不咎继续掌兵的承诺,他姜壤有的选吗?”周虎臣轻轻摇着脑袋,他满脸得意。
朱大典也点头:“有道理,姜壤没得选,我看这事十有八九能成,只要王总兵过了宁武关,建奴怎么在京师站住脚?”
周虎臣果然是一个福将,他一来就有这样的好事发生,史可法沉吟一下也微微点头:“看来建奴的兵力有些吃紧了,这姜壤发现自己走投无路,是一个机会!姜壤应该是这样的选择,毕竟可以摘掉骂名,宁武关好让人期待啊!一旦我军过了宁武关,建奴恐怕会异常惶恐吧!”
过了宁武关就是周虎臣曾经的老巢大同,王德用拿下大同自然没有问题,而大同紧挨着宣府,宣府的东侧就是延庆州,延庆州已经距离北都只有百余里。就是拿不下延庆的内长城关隘,周虎臣也有资格意气风发,因为攻击延庆的长城注定会牵制住清军的大量兵力。兵力的极度分散无疑是失败的节奏,清军的这个冬天将很难熬,而到了春季估计会更难熬,因为随着气候变暖将进入明军的进攻节奏。
周虎臣带着得意的表情,他意兴阑珊的开始憧憬未来:“失去宁武关,建奴岂止是惶恐,三路进攻,恐怕建奴将毫无反击之力,北都已经在望,熬过这个严冬,估计明春就是最关键的时刻,我们的春天就要来了!”
第296章 不乐观的局势
山西无疑是一个制胜点,也是一个牵制点,只要失去宁武关,恐怕建奴今冬的战略部署就会被打乱。
周虎臣不希望自己的士兵在这种严寒中和建奴进行大规模的作战,他的手下士兵南方人太多,这些士兵对这种彻骨的严寒无法适应,会极大地降低战斗力,周虎臣不想随着敌人的节奏进行战斗,明春无疑才是周虎臣最理想的作战时间。所以山西的事情为重中之重,只要山西的宁武关到手,加上一系列的牵制作战,建奴的冬季攻势将被严重干扰,只要过了这个寒冷的冬天,胜利会向周虎臣招手。
北风呼啸,寒流降临,运河终于彻底封冻了。
寒风中,周虎臣来到河间,莫显成等将士终于盼来了自己的主帅,也等来了士兵和各种物资的补充。
北京城内。
大清摄政王多尔衮和济尔哈朗两人正在商谈着目前的时局,很挠头,因为据可靠消息,明军在河间的主帅换了,换来了比周遇吉更凶狠也更狡诈的儿子周虎臣,还带来了十万援军。
两路大军的失败其实都是被周虎臣击败的,这一点多尔衮和济尔哈朗两人都很清楚,这个年轻的周虎臣太厉害了,他的崛起和到来无疑给大清带来了更大的压力。
局面越来越严峻,明军有富庶的江南作为支撑,兵源充足,而大清虽然有银子和粮食,可由于地域限制,加上这不是自己实际的领地,士兵很难的到大量补充,就是勉强补充一些也毫无作战了。如果继续等待下去显然会对大清越来越不利,利用气候条件出战已无可避免。
“河间的明军是块硬骨头,还是牵制比较稳妥,还是保定,何腾蛟那些人都是手下败将,再击败他们一次未尝不可。”首先开口说话的是郑亲王济尔哈朗。
“保定府距离河间太近了,若是出兵必须做好坚壁清野,还要防止周虎臣趁机北上或者大举增援保定,也要防止周虎臣进攻天津,一旦失去天津这个咽喉要地,将得不偿失啊!”多尔衮也很稳重,出战很有风险,不出战无法缓解危局,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老家那里不是增加了近万抽丁吗?还有蒙古也增加了几千骑兵,正好用来防守正面,英亲王可以再次出战。”
“周虎臣军火器犀利,我军骑兵都应对的非常困难,这些新丁用来对付周虎臣等于送死啊!”
多尔衮很发愁,那些抽丁实际上都是老弱,黑山白水之间的精壮的男丁其实已经被抽空,除了比较放心,这些新丁和那些新附汉军的作战力其实没区别。至于蒙古骑兵,除了科尔泌蒙古的两千骑可以用一下,其余那些蒙古骑兵其实就是牧民,骑在马上摇旗呐喊还行,对上周虎臣的骑兵等于白给。多尔衮始终不明白大明怎么突然间冒出了周遇吉父子这样的人和军队,以前的周遇吉虽然有作战凶猛的美誉,但绝没有如此强悍,兵力与火器更没有这样雄厚而犀利的让人绝望。现在的周遇吉不但依旧勇猛,而且还有了周虎臣这么一个变态儿子。说白了,雄厚的兵力加上火器,周家父子成为大清的桎梏,这父子就像无法逾越的一个高山,多尔衮已经隐隐的感觉到自己距离彻底失败已经不远了。
济尔哈朗有同样的感觉,可不出兵作战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这个季节失去,一旦周虎臣等到机会主动发动进攻将是致命性的,分崩瓦解、彻底失败、撤离北京好像为期不远了。
“那就让十二哥暗中做做准备,一定要瞒着那些汉军,现在的局势有些不稳,那些人一定要防着些,还是自己人比较放心!”
多尔衮有些无奈,周虎臣的舆论造势做的太好了,条件丰厚的让人无法拒绝,除了老汉军,那些新附军队已经出现了波动迹象。建州的崛起除了依靠残暴的强力控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依靠这些投靠过来的汉人来维持,人口基数决定了建州人无法靠自己统治象大明这样庞大的一个国家。无论是汉人的奴隶、士兵还有官吏对大清国很重要,周虎臣无疑在给大清火上浇油,失去这些汉人的相助,大清能维持几天?
清军入关后,以明末战乱造成大批无主土地为由,强行将京畿土地无偿分给八旗王公贵族,造成大批被圈土地的百姓流离失所,社会更加动荡。民心本就不稳,加上周虎臣的推波助澜,大清国显露出了举步维艰。
清朝定都北京,大批满族官民随同迁入关内,分布在北京及京畿地区。为了解决他们的生计,多尔衮下令做了两件事:一件事是把北京内城(又叫北城)的几十万汉民强迫迁往外城(南城),腾空内城安置清朝皇室和八旗官兵。汉人搬迁时虽然给一点搬家费,但根本不够买房或盖房。许多汉民倾家荡产,或流离失所。另一件事,是在京畿地区跑马占地。清廷派出官员,骑在马上,拉开户部发给的绳索,纵马圈占百姓良田,俗称“跑马占地”。名义上是圈占无主荒田,分给王公贵族和八旗官兵,实际上是把农民的大量土地无偿占有了。
屠杀和残暴只是为了为了震慑汉人,笼络等于利用汉人为自己提供各种所需,就是为了稳固统治。可现在,因为周虎臣的原因,因为自身的原因,汉人更不可靠,人员的缺乏和种族问题彻底暴露出来。
“我去河间府配合博和讬与陈锦牵制周虎臣部,让科尔泌的骑兵随行,让鳌拜与李率泰去保定配合英亲王去进攻何腾蛟,带上吴三桂,这样如何?”济尔哈朗也正当壮年,向来稳重,这建议很中肯。
这种安排无疑很稳妥,博和讬是阿巴泰的儿子,陈锦是汉军八旗最忠心骁勇的将领,两人能攻善战、头脑清醒、卓有才干,很有作战经验。而鳌拜是有名的“满洲第一勇士”,军功赫赫,也是一个敢打敢拼的有名将领。李率泰则是明军第一个投降建州人的高级将领李永芳的儿子,还是是阿巴泰的外甥。至于吴三桂,这个时候不能和周虎臣再有接触,很危险,所以必须放在保定一线。
“还有朝鲜的几千士兵也去进攻保定,让那些新丁也去保定,还是要练一练,留些精兵在霸州一线防着周虎臣,就这样吧。”多尔衮点头表示同意,同时提出了自己的安排,作为多年的属国军队,这些朝鲜军同样不能让人放心,而那些新丁对付何腾蛟的流寇军队也正合适。现在最强大敌人还是周虎臣,这个崛起的大明将星诡计多端,实在是大清国的心腹大患,不得不防。
局势有些不好,为了保密,两位大清国的辅政王把细则重新梳理了一下作战事宜,这件事算是定了下来。
简单准备后,济尔哈朗带领一部分军队和科尔泌的蒙古骑兵起身了。
一股寒潮袭来,大风起,呼啸的寒风带着呼啸声给人以刀削的感觉。降温了,寒风刺骨,烈烈寒风像针一样穿透心灵,寒冷加上战争让路上的行人已经绝迹了,飞鸟,走兽,消失的无影踪。
雪花飘飘,今冬第一场雪落下,不久,一层薄薄的白雪像巨大的轻软的毯子覆盖在大地之上。寒冷的银光透着隆冬的讯息,大地冷得在颤抖,河水冻得僵硬了,空气也似乎要凝固起来。就在这样的气候中,济尔哈朗迎着雪花来到霸州。
保定府的紫荆关。
现在的紫荆关实际上还是属于清军的控制,一大早,一支几百人的骑兵队伍出紫荆关,随后,疯狂的奔向京师方向。
第297章 宁武惊变
宁武关。
姜壤、姜让和姜瑄三兄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在薄薄的雾气中,以姜壤进为首的前明军决定了一次亡命的搏杀。尽管驻守在宁武关的清军有准备,一直在防着姜壤等人,但清军在宁武关的兵力还是太过薄弱,而姜壤这些人已经没有了选择,清军的不信任和兵力缺乏,周虎臣的强大兵锋成为了姜氏兄弟反叛的导火索。
“已经派人通知了王总兵,卯时准时行动。”说话是老三姜瑄。
“军中的沙子已经被盯住了,准备吧!”
姜壤的口气带着无奈,因为所有家眷都在京师,这等于抛弃了家人,可姜氏兄弟没办法,这是唯一的机会。王德用暂时攻不下宁武关,可姜壤知道周虎臣那些巨型火炮的厉害,当周虎臣的大炮运上来,宁武关的城墙根本形同虚设。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还要背负千万年的骂名,为了活下去,为了不遗臭万年,抛妻舍子在所难免。
山间的气候异常阴冷,在黑暗中,一支队伍贴着城墙摸向了城头的马道。
兵力占优,打不过也没关系,不用干掉这些清军,只要姜壤牵制住他们就行了。牵制住建奴,为王德用争取登上城头的时间,合军拿下宁武关并不难。
天异常寒冷,宁武关的城头一片昏黄,无数火盆的篝火在风中左右摇曳着。
正是无月的日子,宁武关外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就在这无边的黑暗中,铺天盖地的黑影再向前慢慢移动。
对宁武关外已经很熟悉,这些人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们在距离宁武关的护城河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随后,就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黑暗的世界再次寂静如初。
“大帅,姜壤有诈降的可能吗?”距离宁武关很远的地方,守备刘玉山发出疑问。
“微乎其微,这没有什么好处,姜壤就是诈降有什么用?难道敢攻出宁武关?敢出来我们就把他们轰成渣!”王德用情不自禁的用上了周虎臣的口头禅,显然,他对这次拿下宁武信心十足。
“拿下宁武关就可以回大同了,好想念曾经在大同的日子!”刘玉山很感慨,在大同的日子是最值得怀恋的一段日子,因为他正是在那里有了娶妻生子的机会,同时周虎臣的崛起,这支军队的崛起无疑都和大同息息相关。
“就你这点出息,岂止是大同,后面还有宣府,有延庆州,有京师!”王德用得意的笑了,夜色中看不到那个表情,但刘玉山能够感
觉到。
佟养甲是宁武关的守将,佟氏源出辽东,极早就出现在中原,世代为辽之大族。佟养甲是“乌真超哈”炮队的昂邦章京佟养性的堂弟,乌真超哈这支大炮军队可以说在辽东征战中给建州人提供了极大地帮助,因此,佟家很受建州重视。
佟姓的来源很广,有女真,有汉人,有蒙古人,无论是属于哪个民族,纵横交错都那么回事,但有一点不可置疑,明代后叶,佟氏家族在抚顺是名声显赫的富商。当是时,满族正兴起,称金国,辽东一带,汉、满杂处,佟家经常跟金国做生意。昔年努尔哈赤发动对明朝的大规模叛乱,佟家一位子弟佟养性,由于跟金国保持贸易往来,被捕入狱;佟氏家族依靠自己家族的力量暴动劫狱,并引领金兵攻陷抚顺。从此,佟氏举族叛变大明归附金国,被编为汉军八旗中的正蓝旗。
正是因为辽东佟氏家族的叛国行为,佟氏的族人在当时被杀的人非常多,这也在当时成为了一个大案。也因此,佟氏家族完全投靠了建州人,同时深深受到建州统治者的信任。
历史上佟氏家族纵横交错的汉、满民族关系很复杂,因此辽东佟氏家族在建州征服辽东大地之后成为了至关重要的一环,由于老奴努尔哈赤当年无边的杀戮,造成了辽东人口的锐减。到了皇太极时代,这种杀戮的后果显露出来,没有人耕种肥沃的土地,没有人从军,汉人对建州人的残暴见得太多,对他们极端不信任。皇太极比老奴的智慧显然要高上一些,在皇太极的授意下,辽东佟氏贺那些明军降将依靠自己说不不清的身份开始收拢辽东大地的青壮年从军,耕种土地为建州人服务,在招兵买马的同时,民族关系的沟壑无疑的到了缓解,这些从军者就是历史上的汉八旗的主要军事力量;辽东汉军。
佟养甲就是佟家子弟“从龙入关”的一员,在来到宁武关,他一直很小心,除了安抚之外,也一直在防着姜壤等人,因为佟养甲知道这些善变的汉人随时都可能成为他的敌人,甚至要他的命。
城墙下,漆黑如墨的军营一直很平静,为了利于防守,清军的军队现在就这里驻守。
汉八旗的军队和姜氏兄弟的军队是分开的,城墙上的夜间巡夜守军也是汉八旗为主。现在不用对付城墙下的汉军八旗,城门已经封死,所以必须夺取城头,姜氏兄弟需要的是时间。
远远绕过军营,姜壤的手下靠近了城墙下的马道。
宁武关的城墙很高,马道很长,想要不被城头的守军发现几乎不可能,就在姜壤的人得到命令刚刚顺着墙根冲上马道,城墙上的守军发现了他们。
“止步~~”
呼喝声当然无效,姜壤的手下继续向上冲去。
锣声响起,这是敌人来袭的警报,随着警报声划破夜空,呼喝声此起彼伏,城头的守军也毫不客气的对着马道上的人就开始开弓放箭。
箭的呼啸对这些人无效,死同样无效,这是姜氏兄弟最贴心的家丁,而悍不畏死正是这些人的特点。
军营中,睡梦中的佟养甲被叫醒了,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发生,情况不妙,佟养甲立刻召集手下火速冲出了军营奔向城门的马道方向。
无数白羽在昏黄的篝火带着优美的弧线中扑面而下,这就是佟养甲跑出军营后看到的情景,姜氏兄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两千余弓手的不停攒射成为了佟养甲不可逾越的障碍。
马道上的人越来越多,而马道上城的地方已经成为了最激烈的争斗点,箭羽横飞,现在是搏命的时刻,近距离的血肉搏杀可谓震天动地。
喊杀声在夜空中飘荡,宁武关外的无数黑影应声而起。已经冻得很结实,护城河根本不是障碍,潜伏已久的明军速度极快,当几百云梯高高竖起,宁武关的守军出现了混乱,城头的人太少了,还要对付已经冲上了城墙的姜氏叛军,宁武关的城墙在短短的时间内被王德用的人冲了上去......
第298章 信心十足的博和讬
涿州。
大清和硕英亲王阿济格现在一片惊惧和茫然,因为,山西的宁武关丢了,雁门关好像也为期不远。
姜壤的再次叛变无疑对大清是致命的,准备进攻保定的阿济格有些手足无措了,他知道失去“晋北三关”意味着什么。丢了宁武关和雁门关,大同盆地无险可守,失去山西已经不可避免。问题是,宣府和延庆州在长城内同样不可能防得住明军的十几万军队,北京已经有被包抄后路的危险,而这个危险已经为期不远。而重要的雁门的失去也同样让人心惊胆战,雁门关可直驱井陉关,这样明军就可以与保定的明军取得联系,明军对北都的合围形势已经严峻的让人触目惊心。
阿济格已经做好了进攻保定府准备,可惜,军令如山,没有得到京师的命令,他不能停下来,只能继续去进攻何腾蛟。
在漫天飘雪的一个日子,清廷让和硕英亲王阿济格暂停进攻的命令到了。
一切好似很平静,在这平静中,清廷再一次面临艰难的选择,宣府和延庆州必须派重兵把守,而这分兵行为无疑是雪上加霜,让清军的兵力更加捉襟见肘,停止进攻保定府已经成为了无可奈何。
河间府。
落雪弱了下来,阳光照耀下大地一片刺目的银白。
高强的手下在四下坚壁清野,孙大勇和柳七的骑兵紧随其后,其余步卒则与马得功率领的大量步卒也在骑兵掩护估下迎着刺骨的寒风向北挺进。
宁武关的消息让周虎臣果断的采取了行动,史可法、朱大典和周虎臣的便宜老丈人都没有意见,所谓兵贵神速,时不待我就是说的这个时刻,让建奴应接不暇,无法去攻击保定的何腾蛟军。现在时机正好,向天津挺进给建奴增加压力是最正确的战术。
周虎臣的军队出动的非常快,一天时间步卒就逼近了青县。
这个行动不可能瞒得住身在霸州的济尔哈朗与博和讬,所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也是这个时刻,无论真假,济尔哈朗与博和讬不得不应对,也不得不增援天津。
“天津虽然有近三万军队,可惜,我八旗的人太少啊!这个周虎臣太厉害了!果然名不虚传!真的失去天津这个咽喉,我大清将无法稳住北京,局面将不可收拾,天津必守!”济尔哈朗感觉有些无力,周虎臣的出兵让他毫无选择。
“郑亲王所言极是,丢了宁武关,不能再丢了天津,周虎臣估计不敢来霸州,增援天津势在必行!”
博和讬素来以智将自居,可这个局面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天津的军队说起来不少,可实际上绝大部分都是新附汉军,此时此刻,有了姜氏兄弟的例子,这些汉军根本不敢信任,分兵增援已在所难免。
“派多少人去天津?”济尔哈朗皱着眉头征求博和讬的意见。
“最少也要派出一万八旗战兵,还要派大量骑兵和大量辅兵协助防御,否则稳不住天津。不如我亲自去天津,带着蒙古的骑兵,周虎臣来攻霸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郑亲王坐镇霸州没有问题。”
天津三卫的城太破旧了,而且低矮的不成样子,守起来很难,博和讬的意思是用八旗和科尔泌的骑兵在野外和周虎臣进行周旋。
“周虎臣军火器犀利,战马要记得都要处理一下,千万不能浪战,一旦败了天津就会失去,局面就会更不利,记得定要谨慎些!”没有办法了,增援天津会让霸州的兵力会变得薄弱,可势在必行,济尔哈朗感觉越来越无力。
“王爷放心,这天津绝对不会丢,明军是稳步作战,主要靠步卒,只要机动灵活,我军不会败,这一带都是平坦地带,野战没有太大问题。”
前不久,博和讬和周黄两军有过交战,明军的火器的确很犀利,骑兵也很强悍,尤其是火炮和火铳给博和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主要是明军的火铳与火炮的威力是他平生仅见,火炮的巨大爆炸声让战马很惊恐,不得不在战前处理一下,这让战马受到了影响,所以,博和讬有心理准备。
济尔哈朗叹了口气:“明白就好,天津一定要守住,宣府与延庆州也必须派人去增援,兵力不足,这仗不好打啊!”
博和讬必须去增援天津,可一旦周虎臣大举进攻霸州自己将会很危险,但济尔哈朗不能说,增援天津和延庆一线势在必行。博和讬也明白霸州的潜在危险,可他也不能说,在济尔哈朗的叮嘱声中,博和讬就这样忐忑的出发了。
高强的斥候逼近了静海县,静海县距离天津只有五十里,此时增援的博和讬也带领骑兵赶到了静海。
一马平川的白色世界隐藏不住骑兵的身影,斥候间的角逐首先开始了。
静海县南二十里有一个地方叫双塘镇,镇中空无一人,博和讬迅速驻军在了这个不大的镇子中。
斥候间的游戏只是为了不让对方过于靠近自己的大军探听到消息,建州骑兵用箭,周虎臣的士兵用火铳。荒野中的斥候游戏杀伤很有限,在这种拉锯中,潮湿阴冷的寒风凛冽的吹过双塘镇附近,带起一阵阵的散碎雪花,地面在微微颤抖,建州人对于野外的骑兵作战太熟悉了,这明显是大股骑兵来袭的马蹄声。
“全军出动!蒙古固山额真喇塔敦负责右翼!”
一声呼喝,博和讬出动了。
看来是来对了,明军果然不甘寂寞的来进攻天津。博和讬的确是一个很有头脑的将领,双塘镇这个地方选择的非常好,正面和右翼异常平坦,很利于骑兵作战,而左翼是湖泊与河流构成的冰面,明军的骑兵无法大举通过。至于明军步卒,博和讬相信这种气候和地理条件下他将完胜。
胜利来源于勇敢和经验,博和讬一直坚信这一点,这次,他出动一万五千八旗的最强骑兵,另外的骑兵全部是蒙古的骑兵。这些骑兵属于混编,由科尔沁蒙古的固山额真喇塔敦领军,科尔沁蒙古这次入过共抽调了十旗中的近两万骑兵,喇塔敦手下现在就有近万科尔沁蒙古的骑兵,而其它一万骑兵主要是来自漠南蒙古。
科尔沁蒙古现在绝对是建州最忠实的手下,在努尔哈赤年代,采用的一直是威逼利诱的方法。后来随着建州兵锋的不断强大,加上皇太极灵活地手段,会盟、采用通婚安抚、离间等手段让整个科尔沁蒙古完全臣服在了建州的铁蹄之下。
等待的就是这一刻,建州骑兵是最强的!博和讬这次信心十足,他带领的全部是骑兵,意图是一举干掉明军出动的骑兵,只要干掉这些骑兵,博和讬就可以率领自己的骑兵任意驰骋在天津与河间一带。战胜周虎臣的骑兵之后,博和讬有信心利用骑兵的机动能力把明军的步卒击溃,然后重新让战局发生扭转。
第299章 雷霆一击
柳七还在恢复中,这次,带领骑兵出击的是总兵官闫丙泰。
作为周遇吉军中年龄最大的骑兵统领,闫丙泰可以说经验极其丰富,久经战阵可不是随便一说。闫丙泰没有柳七那样热血豪情的冲劲,更没有周虎臣那样的精于算计,可多年来,闫丙泰从无大的败绩。因为,闫丙泰非常的稳,在整个周遇吉军中,他的稳重和沙场经验几乎无人匹敌。
现在的手下骑兵有多强,闫丙泰说不上来,可他知道,这些新时代的骑兵比他当年率领的骑兵强的太多太多。这不仅表现在战斗力上,而在武器装备方面,这些骑兵已经足以傲视天下,这就是资本,战胜建奴的资本。
隆隆的马蹄声震撼着大地,距离还有很远,建奴骑兵出现在闫丙泰的千里镜中。
根据地面的震动和目测,不低于三万,这瞒不过闫丙泰。两万三千骑兵对敌三万,就是一万人的差距,闫丙泰知道自己直接取胜的机会很低,因为他手下的两万三千骑兵还有八千人是黄得功的骑兵。
“减低速度,保持马力。”闫丙泰的命令发出,同时他看到了敌军在两翼齐奔。
博和讬一马当先,随着距离的拉近,他再次看到了那身熟悉的明军军服,不会错,这就是周虎臣的骑兵,足足两万余。上一次在保定府附近损失不少,现在这两万余骑兵恐怕是周虎臣手中最后的骑兵力量了。只要把周虎臣这些最后的骑兵留下,战局将会扭转,大清国将重新掌握主动,博和讬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和作战能力。
闫丙泰率领的骑兵在减速,而博和讬与蒙古固山额真喇塔敦仍旧按照自己的骑兵节奏在前进。
“向右!”闫丙泰发出了一个让人不可理解的命令。
两万余骑兵队伍很庞大,由于距离关系,庞大的队伍向右偏移的并不明显,但经验丰富的博和讬却看的清清楚楚。
既然来了,避战的可能性很小,右翼的空间很大,明军难道要迂回作战?
博和讬不为所动,明军的战术他求之不得,因为喇塔敦会上去拖住明军,这样他正好可以形成两翼的攻击,明军的领军将领一贯这样脑残和怯懦,周遇吉的军队看来已经伤了筋骨,这些剩余的骑兵是一些乌合之众,博和讬突然有想要笑出来的冲动。
铁蹄翻飞,积雪中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右翼喇塔敦率领的蒙古骑兵开始慢慢加速,而博和讬也率队开始向西侧偏移。
双方的距离拉近,蒙古固山额真喇塔敦与博和讬突然发现明军也开始加速,而且,在速度上来之后竟然一直向西而去。
避战!这明显是眼看不敌的避战,博和讬没有犹豫:“全力追击,给我杀光这些明*!”
喇塔敦率领的蒙古骑兵距离明军较远,听到全力出击的号角后立即开始全速追击,明军骑兵在闫丙泰的指挥下再次拐了一个小弯开始折向西南方向。
完全是逃跑的节奏,博和讬与喇塔率领的骑兵开始紧紧追赶。
战马的马速没有大的差距,距离拉近的有限,一刻钟之后,闫丙泰的骑兵已经跑了很远,左翼出现了一个村庄,闫丙泰的骑兵果断的奔着村庄方向而去。
紧挨着村庄如风般而过,身后的清军在疯狂追赶,闫丙泰的脸上泛出冷冷的笑意。
明军开始绕向村庄的西侧,地面的颤抖中,博和讬与喇塔率领的骑兵越来越靠近村庄。
天津一带的水很多,有很多小型河流,有河就有堤坝,尽管村边这些堤坝很矮,世界一片白雪皑皑,一切都是白色,包括堤坝也整个是白色,骑兵不到近前根本看不到堤坝。低矮的土坝很长,后面空间很大,藏人没有问题,尤其是这些藏身于堤坝之后的人还披着一个白色的披风。
堤坝后面是无数白色的影子,这些影子就蹲在地上,其实就是没有堤坝,这身白色服装的隐蔽性也不可能被清军在远距离发现。就在清军骑兵刚刚靠近村庄附近,这些人开始行动。除了人影,地把后面还有很多东西覆盖在白色之下,这些白色的人影纷纷伸手,覆盖物除去,就在顷刻之间,一片火炮之林出现了。
一个引诱战术,这种战术周虎臣曾经在河南用过,当时他几乎全歼了当时越过黄河的多铎部建奴军。与河南不同的是,周虎臣这次采用的是火炮袭击,一次开创先河的火炮作战方式。
玩你一把,这就是周虎臣再次回来送给大清国的见面礼。
埋伏在堤坝后面的是炮队,整整八百门新式迫击炮组成的炮队,炮队指挥孟允趴在白色的堤坝上举着千里镜在观察敌情。这时候,清军的骑兵正在经过孟允的眼前,而距离只有一里有余。
“你奶奶的骚鞑子,你孟大爷给以送上一份大礼!”
冷笑着说完,孟允的亲兵递上了一个很粗的短火铳。
意气飞扬的把火铳举过头顶,孟允果断的扣动了扳机,火铳声很闷,声音很小,完全掩盖在巨大的马蹄声中。
可弹丸却在笔直的升上天空,当弹丸达到最高点时炸了开来,这个小小的弹丸在高空发出了一个刺目的红色光球。
这是最佳的攻击距离,眼前到处是狂奔的骑兵,所有的炮手已经提前把炮弹放在了炮口,准备的非常充分,他们只需要放下去,这个讯号弹就是他们等待的时刻。
大地发出一个巨大的颤动,惊天动地的炮声划破长空飘荡在旷野。几万骑兵的隆隆马蹄声在这个声音面前是那样渺小,已经完全听不到,起码孟允听不到的。他抬着头享受着巨大的炮火声,享受着漫天弹丸在空中划出的优美身姿。
举起千里镜,孟允甚至能够看清楚那些清军骑兵的惊愕表情,这个惊讶的表情让孟允生出了欣快感,舒爽的感觉让他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因为孟允知道集群式炮击的后果。
博和讬在第一时间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见识过,也听说过明军的这种火炮。前不久,博和讬率领骑兵袭击周遇吉率领的步卒时曾被这种火炮攻击过,威力很强劲,像传说中一样杀伤力十足,只可惜当时明军的火炮数量不多,随后由于双方绞杀在一起,这种火炮再也没有机会发射。
现在,这让人胆寒的火炮好像再次光临。明军的火炮被隐藏了,而且来了一个突然袭击,至于数量博和讬不知道,可他知道,听这声音这次的火炮数量非常多,自己会损失惨重。
弹丸落下,残酷的爆炸声传出,有的弹丸甚至没有落地就发出了巨响。弹片在马群中横飞,每一个弹丸爆炸都会对几匹马和骑兵造成巨大伤害,而这种伤害来的是这样突然而又巨大,爆炸的弹丸太多了,谁也不知道多少人落马,催命样的爆炸让请军骑兵在顷刻间陷入一片无边的混乱......
这是雷霆样的攻击,第二波弹丸在很短时间升空,炮兵偷袭骑兵简直是千古奇闻,闻所未闻。
博和讬纵马飞奔在自己队伍的前面,他没有受到炮火的攻击,尽管自身可能有危险,可博和讬知道,自己如果不作出最正确的应对就会败的体无完肤,会成为天下笑柄,成为一个被载入史册的耻辱大清皇族。
无心顾及正在奔跑的明军骑兵了,虽然自己的骑兵陷入混乱,没有办法了,敌军的炮兵就在不远处,逃回去也是一种耻辱,博和讬不能这样认输,他反应很快,血性和悍勇被激发,珍贵的骑兵多大损失都不能和胜利相比,他决定拼死一搏。
调转马头的博和讬挥刀指向明军的炮兵阵地:“整队~干掉这些卑鄙的明*~~”
这是清军纪律性最好的时代,也正是兵锋最盛的时代,博和讬的命令发出,强悍与本能让这些大清勇士没有任何犹豫就调转马头,随后自动形成队列扑向了明军的炮兵阵地。
此时,闫丙泰在迂回,他在用最快的速度绕过这个无名的小村庄。
博和讬听说过地雷,但他不知道地雷为何物,从未见过。今天,博和讬终于知道知道了什么是地雷,尽管没有看到地雷的样子,但他知道了地雷的威力不是战马和人力可以抗拒的。
矮矮的白色土丘前是雷区,这些地雷漫布在这片大地之上,战马在这样密集的雷区中等于送死,而且死的毫无价值。
战争的智慧被周虎臣发挥的淋漓尽致,迎头而下的无数弹丸加上雷区就是博和讬和他的骑兵的悲剧,他终于明白周虎臣为什么能够屡屡战败彪悍的大清军队。多铎的覆灭是一个例子,和硕英亲王阿济格的惨败也是一个例子。博和讬终于明白,一向作战罕逢败绩的多铎、阿济格败的如此干脆不是没有原因,能够把大清逼到这个境地的人绝对是一个传说中的战争奇才,他博和讬自认聪明,可惜...事实摆在面前,与周虎臣斗智他提鞋都不配。
爆炸声在持续,炮火在屠杀,而在这片雷区的右侧,一个规模并不算特别大的骑兵军团纵马跃上了矮堤。
龙骑兵第一次出动了。
孙大勇率领自己的手下龙骑兵同样隐藏在矮堤后面,这些战士一直都和炮兵一样,为了隐藏行迹,他们披着白色的披风,就是战马都被白色的布包裹起来。
扔掉感觉有些不舒服的披风,孙大勇纵马而出,一马当先,他头顶那高高飘扬的红缨是那样醒目,而更令人侧目的是孙大勇战盔额部的狰狞盘龙,这是一个真正的黄金盘龙,是皇帝朱由菘亲自赐给孙大勇的荣誉,除了大明皇族,孙大勇是第一个使用黄金龙做为标志的非皇族明军官员。
现在的孙大勇是伯爵,永昌伯是皇帝朱由菘赐给他的另一项殊荣。皇家龙骑兵的最高指挥官只有一个,这个最高指挥官按照周虎臣的建议就叫做团长;皇家龙骑兵团团长。为了不让这个强大的骑兵团在短时间内没落,皇家骑兵团的团长不世袭,周虎臣给出的建议任期是十年,十年之后,这个龙骑兵团的团长将在所有龙骑兵团将领的无记名投票下在这个军团将领中产生。
有备无患,更新换代,能者为之,公平无私,这就是周虎臣的建议,也是皇帝与朝臣很满意的一个制度,龙骑兵只要属于皇家谁都满意。时代造就了周虎臣,也造就了这种新式骑兵提前出现在了华夏大地。
第300章 完美之胜
闫丙泰兜了一个很大的圈子,他率领的骑兵正好处在了清军的侧后,而孙大勇的龙骑兵正好攻击清军的尾部,夹击之势瞬间翻转过来。
龙骑兵早已出现在了欧洲大陆,这不是周虎臣的发明,但欧洲的龙骑兵只是一个最初的雏形,完全等于马上步兵,只是比火火铳兵多了一匹战马罢了,而且欧洲军队很少有在马上的射击训练。周虎臣属于一个异数,他知道龙骑兵这个兵种的火铳射击不可能与普通火铳手在站稳脚跟的情况下相比较,但周虎臣让这些骑兵增加了这种训练,带着锋利马刀、短铳和手雷的同时,龙骑兵等于被周虎臣装备了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武器。拥有这些最先进的武器再拥有最快的机动能力,这自然就是最强的机动部队。
第一次领略了龙骑兵的厉害,清军正在高速奔驰,侧后翼的攻击让清军的骑兵根本无法还手,当龙骑兵在身后的火铳声响起,侧方的迫击炮还在对清军的骑兵进行着轰击。
这就是周虎臣的战争艺术,是闪电一样的攻击,战局由敌军追击转眼间转变为对敌人穷追猛打之势,因为闫丙泰这时候也上来了。
马匹在飞奔中很颠簸,龙骑兵的射击精准度并不理想,可惜,清军的人数众多,而且陷入了混乱,这等于孙大勇的手下在进行射击训练。
火铳弹丸飞过来,这要看运气,运气不好的清军骑兵就会被击中,而被击中的后果无一例外会落马。当骑兵落马,就是不受伤也会成为羔羊,双腿的的速度永远赶不上马匹,落马的士兵已经等于死人。博和讬很幸运,因为他落马了,幸运是因为他没有碰到地雷,也不是受伤,而是被火炮的爆炸直接炸的去追随老奴努尔哈赤了。
清军的混乱在继续,现在的距离更近了,龙骑兵的马枪收了起来,。
永远不要小看一个靠战争崛起的民族,他们的血勇不仅仅是靠敌人的羸弱,他们拥有自己的骄傲,也拥有自己的战斗理念。陈锦是汉军八旗正蓝旗人,他祖籍锦州,曾是大凌河都司,早在崇德间就投降了建州人,是最早投降建州人的大明将领之一。陈锦最初是世职牛录章京,汉军旗制定后,授牛录额真。陈锦的受信任和升职不是依靠自己的恭顺,是实实在在的战功,是依靠自己多年的战斗经验,是依靠家在辽东的优势,有一帮汉军给他卖命,给建州人卖命。
可以说,陈锦是汉八旗最受信任的汉军将领,这个善战的铁杆汉奸就坐镇在后路。明军的突然袭击造成的混乱让经验丰富的陈锦最先反应过来,他意识到逃跑只会带来更大的失败,现在需要反击。
“回头,迎上去~”
后路的清军骑兵没有遭受炮击,因为明军骑兵的靠近让自己的炮手投鼠忌器,陈锦正好抓住了这个机会。
严酷的军纪在这一刻起到了作用,受到建奴重视的陈锦也起到了作用,后路已经混乱的清军骑兵开始向陈锦靠拢,不久之后,一个骑兵队列迅速形成。
“出击~”陈锦没有犹豫,他相信这些骑兵能够获得突破,大清的骑兵是最强的,反击获胜的战例太多太多,一向骁勇的陈锦相信自己可以反败为胜,最不理想也应该能够冲出重围。
不用质疑曾经的历史上那支可以驰骋天下的骑兵的能力,短短时间,几千清军骑兵聚拢起来,奇迹般的回过头并随陈锦勇敢的冲了回来。
陈锦面对的是一马当先的孙大勇,双方距离很近很近,近的可以看清对方的面容,而且眼看就要碰撞在一起。
陈锦现在无疑成为这些清军骑兵的主心骨,但对于大明的将士来说,这个大汉奸陈锦双手沾满了自己同胞的鲜血,不知有多少人想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可惜,孙大勇不认识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孙大勇看准明显是首领的陈锦,奔驰中的他举起了手中的短火铳。
和周遇吉军有过作战经历,陈锦自然知道这种火铳的厉害,他果断的埋下了头。
孙大勇手中的火铳响了,陈锦隐藏得很好,可惜,人可以藏在马后,战马却无法隐藏。作为龙骑兵统领,孙大勇是合格的,作为一个老骑兵,他马上的各项技术都很强,现在,还包括了千锤百炼的短火铳射击技术。距离如此之近,孙大勇准确的击中了陈锦战马的额头,小指粗的弹丸在马头上击出了一个洞。
陈锦落马了,他干净利落的一头栽落马下...陈锦身后的骑兵淹没了他,双方的近距离搏杀就要开始了。
周虎臣的准备很充分,他给士兵配发的短火铳派上了用场,尽管威力远远不能与马枪媲美,但短火铳有短火铳的好处;击发速度更快,抬手就射。这就是优点,近距离作战的杀伤性超过所有武器。
火铳声中,不停的有清军落马。
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刻,清军的骑兵没有任何选择,他们提着战刀,埋头而上。
距离太近,每一只短火铳的射击机会只有一次,频率和准确性毕竟有限,无法阻挡亡命而上的清军骑兵。近距离的搏杀瞬间到来,明军的龙骑兵抽出了战刀,两支为了荣誉,为了自己国家而建立的战斗机器狠狠的碰撞在了一起。
这时,炮声停了下来。闫丙泰再次兜了一个不大的圈子,他绕过了厮杀在一起龙骑和这些清军骑兵,闫丙泰认为对方人数不值得他下手,所以他果断率队绕了过去。明军炮手发现自己的骑兵冲了上来,炮队不得不放弃了炮击。
清军失去了主帅,混乱还在继续,而闫丙泰的到来无疑给这种混乱狠狠地加了一把盐。
混乱中的勇敢也是勇敢,八旗的骑兵竟然没有几个人逃跑,闫丙泰不得不佩服他们的职业精神,可惜,也只是佩服而已。整排的短火铳首先会击毙这些勇敢者,随后的近距离交锋其实也没多少悬念,武器和士气决定了战斗的最终结果,一向标榜天下无敌的建州骑兵陷入了绝境。
作为大清最忠实的奴仆,科尔泌蒙古骑兵卖了一把子力气,但也遭受了历史上最惨重的一次伤亡,而那些拼凑起来的蒙古杂牌骑兵从来没有死战的习惯,他们干脆的直接向北逃出了战场。
周虎臣充分展示了自己的战争智慧,整个计划执行的异常完美,没有人会想到周虎臣会用火炮来袭击几万骑兵,这根本不在清军的意料之中。火炮可以这样用,而且用的如此撼人心魄,周虎臣等于开创了一个先河,也再一次创造了一个第一。周虎臣一战就把整个战局的平衡完全打破,这场胜利无可置疑的预示着战争的走向,因为清军失去这些最强的骑兵,周虎臣几乎等于打掉了清军的脊梁,本来就兵力缺乏的清军现在将更加举步维艰。
第301章 周虎臣的战争艺术
一万八千的斩获,几乎全部是建奴的最强骑兵。报捷的文书被火速送到了河间,在史可法、朱大典兴奋的审阅润色后,这个鼓舞人心的报捷被用八百里加急火速送往了南京。
在报捷文书南下的同时,周虎臣的五万步卒继续向北挺进。
这个时刻很重要,史可法和朱大典不再矜持了,他们决定亲自督军作战,两人火烧眉毛一样到了河间。
此时周虎臣的部队已经拿下了静海县,说拿下很贴切,博和讬的战死无疑让清军闻风丧胆。残存的八旗骑兵和蒙古的骑兵彻底被吓破了胆,他们退回到了霸州,而那些城内和增援的建奴步卒再也没有胆量跨出天津一步。当周虎臣的军队来到小小的静海县城前,整个静海县已经没有一个建奴的守军,更不会有建奴委派的官员,未动一刀一枪,天津的屏障静海县轻松易手。
河间府。
屋内有五个人,也是最高指挥集团的一次会面,大帅周虎臣、黄得功、朱大典、史可法,还有闷不做声的监军叶尹智。
“小虎果然是小虎,我大明的第一智将名不虚传,告诉我,什么时候拿下天津?”
朱大典首先开口了,这个倔强的老人笑的满面开花,他的话多,而欣赏的意味充分表达了出来。
史可法微笑着不语,这个笑容很灿烂,有些成竹在胸的意思,好像他事先就知道周虎臣会取得胜利一样。
“各位大人可听说过战争艺术?”周虎臣没有回答朱大典,而是突然反问了一句。
“战争艺术...这战争艺术好像说的就是战争中的智谋吧?”还是朱大典,这是他的理解。
周虎臣很喜欢战争艺术,当然,这个时代没有战争艺术之说,但在周虎臣心目中,战争艺术是一个技术活,只有把他知道的战争艺术发挥的淋漓尽致才不枉来这大明一遭。
“老大人说得对!昔日能够守住宁武关和雁门关,能够移师江南,能够屡屡战胜建奴,而且在战斗中让自己损失最小的情况下取得胜利,能够顾全整个战局,能够尽量做到尽善尽美,这就是战争艺术。”
微笑着,周虎臣认可了朱大典的说法。
品味着周虎臣所说的战争艺术,史可法点头,很对!
叶尹智仍旧闷不做声,但表情分明也是认可的态度,而黄得功不善言辞,他瞪着眼睛静等下文
“难道现在小虎不拿下天津?这样不痛不痒的总是在天津转悠还不如痛快一些,拿下了天津让建奴继续肉痛多好!”朱大典是一个干脆的人,他迅速拐了回来。
“为什么要拿下天津,放着天津和建奴玩一玩不挺好吗?”周虎臣意味深长的道:
朱大典愣了一下:“小虎...是说...”
“留着天津这个京师咽喉,建奴就要守,守天津就必定要派重兵,而霸州、保定、宣府的兵力就会薄弱,我军就会利用这个机会安然度过这个寒冬,天津想什么时候拿就什么时候拿,牵制住建奴,让他们的兵力分散无力,这就是战争艺术的一部分!”
朱大典一拍手:“原来小虎是要留着天津让建奴时刻担心,让这些鞑子无暇去进攻保定和防御宣府!小虎果然是小虎,这名扬天下果非虚传,老夫...佩服!”询问变为了摇头晃脑,朱大典和史可法及人明白了周虎臣的意图。
“当时进攻天津其实想要做一个幌子,只是想牵制住建奴的军队,没想到建奴如此看得起我,竟然送来了如此厚重的过冬礼物,实在是却之不恭啊!”周虎臣意兴阑珊的调侃了起来。
周虎臣承认,他最初对史可法等人说谎了。牵制而已,这才是周虎臣的目的,天津的争夺不在此时,周虎臣在拖时间,为了不让保定的盟军溃败,周虎臣在给何腾蛟争取时间,争取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只要在静海县威胁着天津,建奴就要时刻防范自己,这就是周虎臣想要的结果,他只需要军队安然度过这个严冬。
“你这个...小鬼头诡计多段,这个策略果然战争艺术...深谋远虑!老夫服了!”战术的隐瞒不算什么,朱大典可以理解,他哈哈大笑。
朱大典是长辈,这个小鬼头的称呼无疑是一种亲昵态度,周虎臣不介意的继续道:“老大人谬赞了,只要熬过今冬,春季的攻势展开,天津就会一簇而下,天津的破城禁受不起我的火炮,恐怕一炮就会轰塌,到时候就是围攻北都把建奴赶出关内之时!”
“春天好啊!这个春季攻势我看现在就开始着手准备,这里都是此次作战的重臣,小虎就赶紧说说如何?”史可法按耐不住了。
“其实很简单,我们明春拿下天津,让王总兵同时在延庆州展开攻势,保定的何督师也要有所行动,整个计划就是缓步推进,压缩建奴的作战空间,然后......”
几人静静的听着周虎臣的计划,听得很仔细,生怕有所遗漏。周虎臣这个计划很普通,普通的就如同几人心中所想,但是...谁都明白,周虎臣一定还有他的出人意料指之处。
朱大典一贯沉不住气,他认为周虎臣隐瞒了什么,当周虎臣的话音刚落他就问了起来:“还有呢?你的战争艺术定还有其他内容没说出来吧?老夫心痒的很,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出来,憋的难受!”
史可法也不矜持了:“说说看,小虎定有奇谋,对...战争艺术老夫可是等不及了!”
被识破了!
周虎臣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当然还有其他细节,两位老大人就别问了,开春定有好消息!”
太诱人了!
朱大典受不了:“这不成,小虎还是说出来,这一冬天如何忍受?!”
史可法赶紧帮腔:“说说无妨,此时没有外人,军国大事,怎会透露出去?”
监军叶尹智依旧稳如泰山,但稳如泰山的同时,他那放着光彩的眼睛却出卖了他的矜持。
诱惑难耐,黄得功也忍不住了,他决定不再沉默:“小虎还是说说吧!这一大冬天,谁受得了,说出来没什么,都是朝廷重臣,谁会透露出去,小虎就别卖关子了,让人难受!”
周虎臣当然对在场的人放心,这种把几人同时带入自己的节奏的感觉很爽,朱大典和史可法已经完全进入了周虎臣的节奏,两人已经忘记了自己才是作战计划的制定者。不过,周虎臣还是要叮嘱几句:“说可以,但这个计划绝对不能透露出去,就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说,还请几位大人严格保密!”
为了解开这个缠绕在心头的秘密,为了解决心痒难耐,几人赶紧纷纷点头。
“这还是战争艺术的一部分!”周虎臣露出笑颜:“海!我们还有海!”
第302章 疯狂想法
天津已经距离京师够近了,只有两百里,怎么用得到海路?
春季的气候温和,风很小,海面比较平稳,没有飓风的担心,这就是周虎臣春季攻势的一个完美计划。
也就是说,周虎臣要进行一个非常大的举动,而这个大举动不是他想说出来,而是非要说出来才行,因为他要征得在场几人的同意。作为督军,朱大典和史可法可以左右战争计划的制定,同时可以否决周虎臣的作战计划,所以周虎臣吊足胃口后马上说了出来。
之前不是朱大典和史可法不想行使自己督军的权利,而是两人认为周虎臣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周虎臣的常胜威名不是吹的,他会解决一切,这次解决建奴骑兵的作战说明了这个决策的正确性。相信周虎臣没错!这些决定虽然由周虎臣做出,但在随后呈送给朝堂的奏疏中,运筹帷幄的其实还是朱大典、史可法与叶尹智。实际上,在明初之后,文官无论在战争还是朝堂总是最大的受益者。
“关门?山海关?”朱大典做了一个掐脖子的手势。
周虎臣莞尔一笑:“海上路途也就四五百里而已!我们去关门打狗怎么样?”
这个作战计划太宏大了!他超出了朱大典的想象,朱大典轻轻摇了摇头:“兵力呢?小虎的想法不错,可...哪有如此之多的兵力?京师附近的作战才是重中之重,小虎要慎之又慎啊!”
“督师大人,我们有很多水军啊!福建的、浙江的、南京附近的水军加起来总计近八万,我手下还有三万水军,这些水军加起来已经过了十万,难道十万军队不足以占领山海关一线?另外...镇江明春会再次有几万步卒加入北伐,陛下的两万龙骑兵也会训练完成,到时候,我们会有多少兵力?”
朱大典还是摇头:“这些水军小虎知道是什么样子,摇旗呐喊还行,真正能够作战的恐怕除了你的手下将士就剩下福建那些水军了,山海关用这些水军恐怕难以对抗建奴的兵锋啊!”
“谁说要用这些水军作为主力?山海关有多少建奴守军?”周虎臣继续笑着,笑的很有些阴险。
“让主力沿海路去山海关,这可使不得!建奴哪里好对付,这天津与河间岂不兵力吃紧,一旦建奴反击后果不堪设想啊!万万不可!”史可法终于忍不住了,抽调河间的战兵对于整个战局来说无疑很凶险,周虎臣无疑在行险,史可法首先表示了不同意。
周虎臣平静的继续微笑着解释:“镇江五万步加上两万龙骑兵的补充已经够了,还有这十万水军,水军作战力一般有什么关系?摇旗呐喊总会吧!我军只需要两三万精兵到达山海关即可,这精兵还要包括一些骑兵,只要有船就行,我的军队可以顺着海路直达山海关。当总攻开始,建奴还有什么反攻能力?他们唯一的生路就是退出关外,北都将属于我们,而建奴入关的这些人既然敢入关,想要退回老家门都没有!我要把他们赶到蒙古草原去,至于草原......”
这个战略部署太宏大了!宏大的不可想象,让其余四人目瞪口呆。
好像还没有完,周虎臣继续煽情:“多少年了?游牧民族作为我华夏的敌人多少年了?历朝历代,这些蛮族无时无刻不威胁着我们华夏的安危,历朝历代的耻辱我周虎臣要用兵锋讨还!我要让建奴永无翻身之日,我要荡平整个大草原,让这些马上民族跪伏在华夏面前!小子知道很难!可哪怕我周虎臣葬身在大草原,我这些手下将士也会为我华夏达成这个心愿,千年的机会啊!既然有了这个机会,我周虎臣自以身当之!”
周虎臣果然是周虎臣!建奴败退后,他竟然要进入大草原,他要去解决华夏几千年来的问题,这简直太令人疯狂了!
这已经不是宏大这么简单,周虎臣是要让整个草原陷入战争,周虎臣要去解决草原民族千年的威胁,只要达成目标,百年的平安不是问题。可同时,这恐怕是一次天长日久的战争,周虎臣虽强,但征服无边的草原哪有那么简单!
周虎臣夸大其词吗?
绝对不是,建奴可以做到的周虎臣同样可以做到,虽然建奴依靠了蒙古的同盟力量才征服了整个蒙古大草原。但周虎臣的计划就是一次无边的尸山血海,周虎臣准备好了,他要让战争持续下去,要让华夏的传承延绵不息,这是他的理想。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永远处于第一位,周虎臣的言辞和表情已经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一片沉默。
因为周虎臣设计的这个场面太大了,大的几人不知道如何回应......
“一旦春季攻势开始,建奴没反击之力,老夫同意派兵卡住山海关,让建奴死无葬身之地岂不快哉!”还是朱大典,朱大典是一个比较激进的人,而这种激进还充满着文官的智慧,因为这等于间接同意了周虎臣的全盘计划——找借口追入草原,同时也间接地规避了朝堂。
史可法犹豫着,激动着,犹豫和激动的同时,征服整个大草原,为华夏大地带来长久平安的诱惑又是如此的吸引着他。
这已经不是功劳的问题,事关整个中原正统的统治。许久,史可法终于微微点头:“可!拿下山海关建奴只有借道蒙古,小虎可以去蒙古追赶奴酋,自行用兵即可!”
史可法同意了,但为了防止给别人留下口实,也给出了理由。
监军叶尹智其实在朱大典和史可法面前没有发言权,但他要做个样子:“东昌伯此计甚妙!吾心向往之!”
叶尹智也同意了,黄得功更没有异议,这个征服大草原的计划无疑是他的梦想。这和获得怎样的功劳没有关系,它关乎整个华夏的未来,关乎自己将来在史书上留下怎样的浓重一笔,能有机会驰骋在草原,能够让威胁华夏几千年的草原民族臣服让黄得功激动地连连点头不已。
周虎臣的吊胃口结束了,结果是满意的,周虎臣成功的说服了朱大典和史可法。但...他还是没有透露全部,因为他的忠实盟友翁之琪已经开始行动。原因无他,就是朱大典和史可法不同意周虎臣也会行动,这次海上之行是周虎臣全盘计划中的最重要一项,是必须进行的一次行动。
翁之琪回到了淮安,他手下的水军正在和虞大虎进行全新的整训,这个整训比以往严格了很多。除了士兵接受全新的训练方式,周虎臣给所有水军配备了新的武器,更让人兴奋的是,新式的舰载炮已经开始逐渐配备在战船上,一个周虎臣心目中全新的时代其实已经拉开了序幕。
第303章 致敬
万物凋零中,刀割样的凛冽寒风吹过宣府大地。
王德用率领的军队进入了宣府,姜壤的反正让宁武关轻松易手,以佟养甲为首的八旗汉军无一漏网。王德用对山西的一切太熟悉了,尤其是曾经驻守的宁武关一带,他对这里的地形地势和每一处村庄都熟悉无比,这让驻守在宁武关的八旗汉军根本没有逃出升天的可能。
按照周虎臣的事先叮嘱,王德用没有进行屠杀,除了直接干掉了首领佟养甲,那些反正的军队,就是汉军八旗的所有士兵都被王德用全盘接收了过来。
接受能够接受的所有人无疑是最好的方法,当王德用的部队进军近在咫尺的雁门关,雁门关这个自古就为天下重要关隘的雄关不战而下。驻守在雁门关的少量清军直接跑了,那里的新附汉军不用说,甚至一小部分八旗汉军的士兵也偷偷的留了下来。宣传的力量显示出来,瓦解敌军的战斗力有时候用口舌比挥舞武器更加有效。
两万多士兵融入,王德用的兵力再一次扩大,而实际上,就是没有这些投降的军队,王德用的军队也在不断增加。因为山西那些留守的卫所官兵得到周大帅军队回到了山西的消息,这些曾经的大明军人立刻从隐藏之地跑了出来。周虎臣父子在山西的号召力太强了,父子二人对这些曾经的手下有足够着的吸引力,谁都知道周大帅和周少帅是实在人,此时不回归等待何时?
大同没有清军,一个都没有,甚至连那些新附汉军都被清军挟裹而去。
就这样,王德用兵不见血刃的回到周虎臣的发迹之地。宣府尽在眼前,当王德用的庞大军队山呼海啸般冲入宣府,留守在宣府的清军经过短暂战斗无可奈何的撤了。兵力太悬殊了,为了不被人潮淹死,清军无奈的退出了最重要的内长城门户宣府。
延庆州就在宣府的东侧,而延庆州面前,沿着北面的外长城至南还有一道内长城,这道内长城很长,一直延绵两千里。王德用面前这道内长城的隘口就是延庆卫,也就是居庸关,而这一带的长城很有名,这就是有名的北京八达岭内长城。
清军的援军已经到了,就紧紧的扼首在八达岭长城之上。
这是最难攻下的一道天险,八达岭长城段地势险峻,居高临下,曾是明代最重要的军事关隘和首都北京的重要屏障。八达岭地理环境优越,易守难攻,自古以来就是防御重地,也是通往山西、蒙古、宣府的交通要道。而对于王德用军来说,八达岭长城是进入北都附近的最后一个障碍。
既然来了当然要进攻,王德用充分的利用了一下那些降军。王德用知道拿下八达岭长城和居庸关很难,也不会让这些人白白上去送死。战术很明确,王德用在采取骚挠战术,而且在不同的地点不定时总会去骚扰一下防守的清军。
周虎臣的目的达到了,王德用的战术目标达到了,这就是王德用的冬季牵制任务,让清军时时刻刻防范八达岭的漫长防线,把他们的一部分兵力紧紧牵制在内长城一线。
士兵还在不停骚扰着清军的防守,辛苦了很长时间的王德用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寒风凛凛,雪后的气候异常寒冷,在这严酷的天气中,一个走路有些歪歪扭扭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妇人出现在延庆州的州城外。
守门的士兵连盘问都免了,他们平静的看着这对形同乞丐样的夫妇进入延庆州城,这样的人来来往往的不少,士兵的眼力很准,这对夫妇一看就是汉人,根本不用盘查。其实就是有细作王德用也不怕,他的兵力太雄厚了,那点沙子在十几万大军面前根本翻不起任何浪花。
瘸腿的中年人在进入城门时还不停看着守门的士兵,他的眼中放着异样的光彩,甚至还有隐隐的泪光。这样的举动被士兵看在眼里,可能这样的情景见到的太多,守门的士兵理解这些同胞的心情,他们甚至对这些同胞露出了自己和煦的微笑。
迈着蹒跚的脚步进入城内,中年人抓住妻子的手就激动地喊起来:“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中年人饱经沧桑的脸上滑下泪水,陪在他身边的妻子不停的点头,脸上分明也流下了热泪。
这对夫妇和绝大部分回到城内的百姓的表现的没有什么两样,街头巷尾的百姓,街上巡逻的士兵见怪不怪,夫妇二人的兴奋和激动谁都曾感受过。
延庆州的府衙正好在城中心,这对穿着和面相很狼狈的夫妇不久竟然来到了府衙门前。
“劳驾,请问王总兵是否在府衙内?”
中年人问得有些唐突,而守卫这个府衙的士兵好像对百姓靠近也不在意,这些士兵除了表情很严肃,其实和蔼,中年人的问话让几名士兵愣了一下,一个士兵上前,仔细看看了中年人问道:“老乡有何事?我家大帅正在衙内,但我家大帅不受理民事,有什么事情还请老乡言明。”
两个叫花子一样的人要面见执掌一方的总兵王德用!简直不可想象,这些士兵和蔼的有些过分了,如果是其它军队的主帅或者文官,恐怕这两个人靠近府衙都不可能,更不要说让士兵去向王德用传话。可是,这就是周虎臣训练的士兵,他们曾经是普通百姓的一员,对这些百姓毫无排斥感,尽管这对夫妇形同乞丐。
中年人有些激动,他闭上眼勉强止住自己的泪水:“劳烦小哥...请给王总兵传个话,就说刘庆来了,这是名刺。”
乞丐样的人还有名刺,士兵再次愣了一下,随后接到手中:“请老乡稍后,我去禀之我家大帅。”
士兵没有丝毫看不起人的表现,他转身进入衙署,中年人频频点头:“咱家小虎的士兵才是百姓的士兵,他的手下将领和士兵才是百姓的脊梁,传言是真的,我刘庆现在相信了。”
延庆州的府衙并不大,士兵进去不久,王德用出来了,不但衣衫不整,他竟然连帽子都没有带,头上只罩着一个网巾就急匆匆跑了出来。
“老刘,真的是你!”
王德用激动的冲到近前,虽然面前的人憔悴的不成样子,但王德用还是认出了刘庆,面前正是周虎臣的舅舅刘庆夫妇。
“是的,是我,我回来了!你们...也回来了!”
曾经的苦难不用说,王德用和刘庆一个熊抱就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刘庆曾和王德用一同战斗,血火的交情不用说,而且,两人因为周家还有着一层亲戚关系,最重要的是,刘庆在周虎臣起步的时候搜所做的事情。刘庆几乎倾家荡产狠狠支持了周虎臣一把,这支现在可以纵横天下的军队可以说在起步阶段刘庆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激动的相拥很久,王德用拜见了刘庆的夫人胡氏,随后王德用扭过身:“让附近所有的将士集合,就说,咱家大帅东昌伯的舅舅,这支军的奠基人刘指挥归来了,让所有将士前来致敬!”
刘庆值得尊重,王德用的行为不过分,因为刘庆不仅是给这支军队的起步提供了巨大帮助,他还曾经是叱诧沙场的一员猛将。刘庆曾在辽东,在边墙一带奋战多年,至今还大明的一名世袭卫指挥。
回归意味着刘庆会重新站起来,而王德用知道站起来的刘庆对周虎臣的重要性,因为刘庆无比熟悉大草原。
第304章 我也喜欢第四纵队
王德用在延庆州一带不断发起骚扰性的进攻,这些进攻虽然如同瘙痒,但却让驻守在长城上的清军片刻不大安宁。
天津是一样的情况,不过,和王德用率领的士兵在延庆一线有些有些不同的是,清军是龟缩在城内,周虎臣与黄得功的手下在天津三卫城下一直在耀武扬威。这些士兵甚至尝试性行的用迫击炮向城头来了几下。由于周虎臣的叮嘱,这些别有用意的进攻都是适可而止,完全等于不让清军安宁。
周虎臣的巨炮其实已经到了静海县,只是周虎臣没有让自己的炮兵进行真正的攻击罢了,拿下天津很简单,但为了战术的需要,周虎臣压住了孟允和周谦这些人的蠢蠢欲动,因为两人总想轰塌天津城的城墙。
霸州。
漫漫荒野中不时会出现明军斥候的影子,尽管明军没有进攻,但身在霸州的济尔哈朗头上的白发茬子增加了很多,甚至那根细的不如小指的猪尾巴也白了很多。
皇家亲情就那么回事,济尔哈朗不是为博和讬这个皇族的大将战死惋惜,而是为了那些损失的骑兵,周虎臣的炮火加上骑兵突击让八旗的骑兵损失太大了,让整个霸州与天津的骑兵力量整整弱了一个层次。可以说,本来处于优势的骑兵力量现在荡然无存。当然,这还不是全部,济尔哈朗知道天津守不住了,可明军对北都的威胁让清军不得不守天津,周黄联军迟迟不拿下天津,这无疑等于是明军对自己军事力量的明显分散之举。
再次增援天津济尔哈朗不敢,周黄联军进攻霸州怎么办?失去霸州就等于把明军放到了北京城下,济尔哈朗没有这样的胆量。
来自延庆州的消息让济尔哈朗更发愁了,漫长的内长城防线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可守御漫长防线的士兵在哪里?尽管有点少量的壮丁被补充进军队,可是,这些军队除了那些来自关外的丁壮,其他新丁能放心吗?他们有战斗力吗?
这无疑是一个让人绝望的局面,作为大清摄政王,济尔哈朗屡屡想要向多尔衮提出退出关外的建议,左思右想,济尔哈朗最终也没有胆量提这个建议。依靠谨小慎微生存的济尔哈朗不敢提,因为这个责任他承受不起。一旦退到关外,明军会放过大清吗?显然,周虎臣绝对不会放,济尔哈朗非常清楚,就是明廷想放过大清,恐怕周虎臣也不会答应。分崩瓦解的局面啊!难道大清国的末日到了?
天津。
明军的围困让整个天津城的清军头上愁云密布,不是围而不攻,是明军故意在耀武扬威,不是明军拿不下天津,而是在挑逗。明军好像在等待围而打援的机会,不久前的骑兵大败后,一直没有援军到来,随着时间延续,谁都知道天津不会有援军了,这让整个天津的守军已经绝望了。
天津城内有一个总督府,这个总督府就住着天津巡抚,大清国天津巡抚骆养性。
骆养性曾经是大明崇祯朝的锦衣卫指挥使,也就是锦衣卫俗称的都堂。锦衣卫是皇帝的直辖力量,作为世袭的锦衣卫高官,作为崇祯皇帝直辖力量的最高指挥,骆养性很无能,也很怯懦,更缺乏为官的风骨。因为骆养性已经投降两次了,李自成进北京,骆养性用几万两银子买了一条命,而建州人进北京骆养性变得更干脆,他直接降了,降的更彻底,还混了一个天津巡抚。
现在的天津巡抚骆养性可以说坐卧难安,因为他与他全家的命运面临着一次生死的抉择。而且,明军获胜,他骆养性必定会遗臭万年,那将是永远无法洗刷掉的耻辱,历史会把骆养性永远定义在汉奸这个字眼。骆养性明白现在的局势,他永远成为一个背弃祖宗,背弃国家的大汉奸为期不远了。
就在骆养性在自己的后宅因为战局坐卧不安时,一名下人来传话,骆安求见。
骆安是骆养性三年前收的一名下人,很是精明,做事放心,现在是负责骆养性的田亩租赁等事宜,属于一个外宅的管事。这个时候来求见,骆养性哪里有心情见他。
“就说我说的,有什么事让他自行处理吧!”
下人出去传话,可不久后下人却再次跑了回来:“老爷,骆安说此事非老爷不能办。”
“那...就让他来见我。”骆养性实在是心情欠佳,他叹了口气,家中的琐事他哪有心思去管。
骆安三十余岁,貌不惊人,做事一向恭谨勤勉,不贪,这也是骆养性任用他的原因,骆安进门,下人回避。
今天的骆安很令骆养性意外,进门的骆安没有按照以往的恭谨态度跪下请安,也没有了以往那种低眉顺眼的态度,骆养性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露出的凌厉光芒。
“骆老大人,骆安本性周,名字叫周万顺,是潮河周万江的堂弟。”
骆安的话出口,骆养性惊呆了。
作为曾经的锦衣卫大头目,潮河周万江是谁骆养性很清楚,周万江原姓田,叫田万江,田万江昔日是响彻密云后卫的响马贼,他不是在大明做响马,而是在草原,也就是在长城外朵颜三卫的地盘劫掠蒙古人起家。昔日的田万江名扬整个北长城一带,带领几百手下兄弟以凶悍的杀戮扬名朵颜三卫的草原。后来周遇吉担任京卫游击巡视长城,田万江碰到了周遇吉,尽管田万江不在大明境内劫掠,但他仍旧是贼,这个身份无法摆脱,官贼不两立,作为京营游击周遇吉当然不会留着田万江这个麻烦。田万江自然也不服当时名气平平的周遇吉,可一个接触,田万江就被周遇吉带领的骑兵打的落花流水,被一直追到了长城之外很远。
田万江就这样被周遇吉打服了,后来成为了周遇吉的家丁首领,并改姓周。
骆养性明白了,这个周万顺就是一个细作,他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名叫骆安的周万顺本来就是一个曾经叱咤朵颜三卫的响马贼,他是周遇吉父子的手下。
“是...周虎臣让你来取老夫的性命吧?若是如此,骆...周壮士请下手吧...我骆养性自知该死,愧对大明,愧对先帝,愧对祖宗,死在名扬天下的周虎臣手里没什么可说的!”
现在,屋内只有两个人,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一个貌不惊人的下人,可骆养性明白周万顺的强悍,只要周万顺一伸手,他将死的不能再死。
“我只是替我家少帅传些话,我家少帅说了,清可以改姓明,只要老大人洗心面革,我家少帅承认老大人曾经屡屡与我家少帅通信联系,一直在给我朝通报建奴的消息,老大人认为如何?!”面对尽显颓废的骆养性,周万顺冷冷的说出了来意。
骆养性再一次惊呆了,哪里还有什么如何?周虎臣无疑给他带来了一个巨大的惊喜,这个被从汉奸谱上除名的机会骆养性等待的太久了,久的骆养性做梦都会梦到周虎臣派人来向他传信。
震惊之后却是有些无奈,因为骆养性手里没几个人,他这个巡抚手里仅有百余人,还没有几个可战之士,这些人对于清军在天津的兵力来说无疑是老鼠面对群象的区别,骆养性很担心。
“老夫...对东昌伯的厚爱感激淋涕....但建奴盯的很紧,老夫难有大的作为,恐怕...老夫会让东昌伯失望!”
周万顺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我家少帅说了,今冬不取天津,老大人只要让手下谨慎些,并慢慢靠近那些新附汉军的军官,其余的事情我家少帅自有安排。明春,我家少帅取天津时让这些人群起响应即可,只要天津轻松而下,少帅会让人送来老大人与我家少帅的通信。”
一向狠辣的周虎臣这次做的很厚道,不是他拿不下天津,而是要采取攻心战术轻取天津,说白了,周虎臣需要的是民心向背,心向大明的天津,而不是一个被战火摧残践踏过的天津。骆养性也让知道周虎臣是一个一诺千金的人,能够为他作伪已经是天大的面子,周虎臣既然说就会做,眼泪哗哗,骆养性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舒畅,无比的舒畅,眉头展开,骆养性对周万顺一拱手:“老夫惭愧啊!请周壮士禀知东昌伯,老夫...属下知道如何去做,那些将领还是比较熟悉,虽然建奴防的有些紧,但总有漏洞可寻,请伯爷放心,属下定不会让伯爷失望!”
建奴不是喜欢用第四纵队吗!周虎臣同样喜欢在内部打开敌人的城门,而且,周虎臣自信他比建奴做的还要好。骆养性只是其中一个例子,谁知道天津其它的新附汉军将领有多少收到了周虎臣承诺。可骆养性知道一点,周虎臣的计划已经展开,这庞大的汉军力量一旦被在内部攻破,天津还需要什么战斗?
间谍的作用很强,周虎臣会做,而且做的风生水起。这个天津不是第一个,延庆州同样会做,保定会做,霸州会做,北京城曾是周虎臣的老巢,城内没有他的人谁会相信。还有舆论的巨大宣传力量,周虎臣相信,既然能够被异族利用,那些投降者就不会介意被自己曾经的母国再次利用,只要给的条件足够。何况,这些人有多少是真心实意的甘心为异族统治出力,借势而为,周虎臣相信这些人会重新回到华夏的怀抱,攻破建奴内部不是什么难事。
第305章 木即为森
已经进入十二月末,也是最寒冷的季节,来自南方的士兵第一次领略了北方数九寒天的威力。
什么叫做天寒地冻?很简单,地面冻裂,裸露的肌肤在寒冷中让人无法坚持,即使穿着厚厚的棉衣,仍旧会有冰冷刺骨的感觉,在野外时间久了就会被冻的感觉麻木,不但手脚麻木反应迟钝,就是整个世界都会感到麻木,这就是小冰河时期的大明冬季。
气候冷的实在是可以,但在这种无比寒冷中,周虎臣手下包括很多明军将士却丝毫没有放松,这些将士在不断四处骚挠建奴,天津、霸州、保定,还有延庆州的长城一带都可以见到这些将士和建奴频频接触的影子。这个行动已经很长时间了,周虎臣还给这个冬季行动来了一个别样的口号;“锻炼身体,越冬抗寒”。
在野外忙碌的将士要承受严寒,现在的局势很好,总体没有了危险,统筹全局的史可法、朱大典和叶尹智缩在河间过冬,周虎臣也舒舒服服的在静海县等待这个严冬尽快过去。
其实,周虎臣仍旧很忙,他要时时刻刻关注战局的变数;要让将士们保持警惕;要处理镇江和淮安送来的消息和事物;要负责处理细作送来的各种消息;还要和南京的朝堂和家人随时保持联系;另一个重要的事情是关注身怀有孕的公主的情况,还要和无锡的小表妹通信,这些事情很繁杂,但战争局面的极其有利让周虎臣乐不此疲。
除了那些牵挂,周虎臣活的有声有色,现在,周虎臣就拿着一封来自无锡的信件在享受着美女对自己的关怀。彼此挂牵,心中时时刻刻有着那个人无疑是幸福的,周虎臣心情舒畅,思考良久,他准备来一封情书,一封超越时代的情书给小表妹来一个惊喜。
周虎臣冥思苦想的酝酿着,这样的情书对他不难,难点是不要让小美女看到后泪雨涟涟。
“大帅,外面有一个孝廉老爷来访。”
美好的情绪被亲兵打断了,周虎臣无奈的抬起头:“孝廉老爷...是一个秀才吧?”这个时代孝廉老爷是一种民间尊称,是百姓对读书人一种敬仰的表现。
“回大帅,是一个很年轻的秀才,这是名刺。”
名刺很精美,还是烫金,看来这个秀才应该身份不俗。
“南京国子监.郑大木。”只有几个字,不符可常规,因为没有籍贯,周虎臣端详着手中精美而又诡异的名刺,他对这个人一点印象皆无。
“让他进来见我。”有很多人会在这个时段投机或者钻营,所谓势所趋就是这样,尤其是地方豪强士绅和普通士子都需要寻找往上爬或者安身的资本,这些人对周虎臣收服地方有益,他不介意见一见这些人。
“小生郑大木拜见大帅。”这个秀才进门就是一礼。
确实很年轻,这名叫做郑大木的年轻人也就是二十余岁的样子,中等身材,尽管一身锦缎棉袍稍显臃肿,但也掩饰不住这个年轻读书人中少有的健硕,一张国字脸,悬胆鼻,很是英俊,但让周虎臣诧异的是这个年轻人抬起头之后的眼睛。
精光四射!这是周虎臣在这个时代极少看到的一双眼睛,这样的眼神表现的是信心,意味着强悍的内心。
“坐!”
很不错的年轻人!朝气蓬勃,带着一种自信,周虎臣隐隐有些期待,这是哪一位?好像没听说过这个人,而在周虎臣的记忆中,历史上好像也没有郑大木这号人物,难倒是被历史埋没的一个人物?
年轻的秀才微笑着,不客气的落座,随后开口:“学生是钱学士的弟子,今日特千里迢迢来拜访大帅。”
原来是大学士加尚书钱谦益的学生,看来是东林中人,只是现在没有什么名气,估计属于被原来历史时代变革埋没的一个人。而千里迢迢说明这个人来自遥远的地方,听口音这个英俊的秀才应该是来自福建。
这时候,周虎臣的亲兵送上茶具放在桌上,随后退了出去。周虎臣亲手提起茶壶,这可使不得,怎能让名扬天下的周虎臣亲自动手斟茶,无论身份地位都不合适,年轻的秀才赶紧起身:“大帅您太客气了,小生自己来,自己来!”
“既然是钱学士的学生就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只要本帅能够做到,定会照顾一二。”周虎臣不客气的让这个秀才接过自己手中的茶壶,随后开门见山就问道。
沏好茶,给周虎臣摆好,郑大木端坐:“大帅,小生是来自福建的郑氏家族,今日来,特意请大帅给郑氏的福建军队一个进攻建奴的机会,还请大帅体谅福建将士的拳拳报国之心。”
果然是千里迢迢,原来是福建郑家的人,看来这个郑大木很受器重,应该是福建总镇,南安伯郑芝龙的嫡系子侄一类,而福建的水军看来已经看出了胜利的苗条,这是向周虎臣讨要作战机会来了。
“南安伯的意思?”
“是啊,伯爷正是此意,请大帅体恤福建将士建功立业之心。”
“木即为森,秀才可是单名一个森字?”周虎臣稍稍沉思,他突然醒悟过来,能做这样的主,这个年轻的秀才难道是郑森?否则谁能做这样的主?
“学生正是郑森,受福建将士所托来拜见大帅。”
是郑森,郑成功啊!郑成功字明俨,号大木,小名福松。这个郑大木的名号是他拜在钱谦益门下之后钱谦益给他取的。周虎臣知道郑成功就是郑森,但不知道郑成功就是郑大木,而且,郑成功这个名字现在好没有被授予,因为后来在福建抗击清军他才被皇帝赐国姓,后来的隆武皇帝给郑森赐名朱成功,这也是郑成功国姓爷的由来。
其父郑芝龙,其母名田川氏。清军入主中原下江南后,雄霸海上的郑芝龙突然从一条海上蛟龙变成了虫,他令人不可思议的投降了。但他的儿子郑成功却举起大旗成为了坚定的国家抵抗者。郑成功历史的评价很高,高自有高的理由,无论成功与否,无论军事和政治能力怎么样,但谁也无法否认郑成功的坚定不移的抗清和守卫华夏正统的理念,这还不够吗?
由于周虎臣的崛起,现在的郑成功恐怕成为不了朱成功了,而且,现在的郑森名声还不显赫,只是一个普通的国子监生。
很会说话,姿态摆的很端正,对周虎臣的定位很准,没有称呼爵位,也没有称呼驸马,大帅这个称呼很符合郑森的身份,因为他是福建总镇,南安伯郑芝龙的儿子,等于是一种属下用的称谓。
送上门来了!
周虎臣百感交集!正可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
“原来是郑公子...久仰了!不知郑功子需要如何去作战?”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周虎臣用力的咧着嘴没让自己笑出来。
“大帅客气了!在您面前学生怎敢用公子这个称呼!学生只是为福建将士来请战,至于如何作战,自然由大帅您说了算,无论多么艰苦的作战请大帅不必客气,尽管安排,福建将士定不负大帅的信任。”这等于周虎臣已经答应了,福建的水军闲置太久了,战局如此有力,郑森等于是在给福建的水军争取到了机会,郑森赶忙回应,而且回应的毫不失礼。
这已经不是郑森可以服众的那个时代,但郑森的领导气息还是隐隐透露了出来,盛名之下无虚士!周虎臣不得不在心中感叹。
“明春有一个海上计划,不知郑公子可愿与本帅的水军配合一番?”郑成功当然可以相信,周虎臣把自己的计划直接透露了出来。
“学生义不容辞,大帅人中龙凤,果然大气!森愿往!”郑森一脸惊喜,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传说中跋扈无边的周虎臣如此好说话。
周虎臣终于笑了出来,他笑的就如同鲜花盛开:“既然来访,就以朋友论交,大木兄年长,小弟愿以兄相称!改日拜上令尊、令堂”
君之笑仿若天晴!
郑森怎么也想不到以跋扈和作战天下闻名的周虎臣如此好说话,而且...还要和自己做朋友,而这个拜上令尊、令堂等于是要和自己结为异性兄弟。
立刻晕了,郑森这个曾经历史上的民族英雄彻底懵了......以周虎臣的身份和地位,还是初次相识,周虎臣为什么这样待我?!
郑森这个盟友对周虎臣太重要了,重要的周虎臣总想找一个机会和福建的郑芝龙联络一下感情,可惜他没有时间和精力,但没想到郑森自己送上了门来。
历史的南明不是福建的水军没有战斗力,而是不想作战,不战就退回了福建,福建将士也可能是受到了郑芝龙的暗中授意,有猫腻存在。这可能是一个历史的迷雾,不知道郑芝龙是不是已经提前和清军达成了某种默契,但无论如何,这个迷雾周虎臣无法解开。现在,郑森出现了,这个机会简直让周虎臣激动的无以言表。
这是一个别样的混乱年代,到处充满着背叛和杀戮,同时,那些坚定的华夏支持者一直在遵守着自己的内心的坚持。周虎臣相信,郑森就是其中一个,而且属于最坚定的一个,能够和郑森成为兄弟,周虎臣的心中理想还能有多远?
时代的弄潮者不甘寂寞,那就是周虎臣的理想,而那个周虎臣的心中理想已经在时隐时现......
尽管清军兵力极其分散,对他们的作战力产生了巨大影响,但谁也不能否认清军有他们自己的骄傲。明军的骚挠战一直未曾停止,清军抓住了保定附近明军比较弱的缺陷,在腊月末即将过新年的时候,清军突然的与何腾蛟进行了一次作战。
何腾蛟再一次败了,但败的没有上次那么狼狈,也没有被击溃,只是损失比较大而已。而一直憋屈无比的清军无疑算是出了一口气,给自己军队提升了一些士气,也给这个晦涩的新年增添了一抹希望。
和百姓过年不同,军中的新年也就是增加一些好的饮食,仅此而已。
弘光元年在小雪中过去了,冰裂的大地裂缝好像在慢慢消失,气候终于有了一丝变暖的迹象,一直在野外驰骋的将士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春的气息。
第306章 海有多远
“我喜欢海,能够在无边的海洋上遨游、作战、生活一直是我的梦想!”
郑森仔细端详着正在抒发自己感情的兄弟...大明东昌伯、柱国、太子少保、后军都督府左都督,几省援剿总兵官,当朝第一驸马周虎臣。郑森现在的生活很惬意,能有周虎臣这样一个兄弟能不惬意吗?
“兄弟,你了解海吗?知道海上生活的艰难吗?”郑森有些懒散的反问:
郑森现在完全适应了自己这个兄长角色,做周虎臣的兄长其实很好,两人之间有很多共识,许多不能和别人说的话两人之间可以畅谈,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接触日久,郑森终于了解了传说中的周虎臣,他也是一个普通人,只是一个拥有智慧和胆识加上机会的结合体,周虎臣有自己的烦恼,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自己的生活,人无完人,被百姓神话的战神周虎臣和一个意气飞扬的普通年轻人其实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略知一二。”周虎臣笑着回答。
“略知一二,海无边无际,在海上游玩可以,可出海等于天长日久的海上漫长煎熬,需要很多熟练的水手,需要经验丰富的船老大,这个掌舵的船老大等于整只船队的大脑,要熟悉天文,知道地理,才不至于在茫茫海上没有目标,才不至于碰到致命的风暴。海很辽阔,很美,也可以冒风险得来巨额财富,可...这只是说的好听,一旦在海上讨生活,就是一个艰难无比的过程,经年累月在海上生活吃什么?淡水哪里了来?海其实没有那么美好,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海上生活的艰辛,书本与传言的东西远远不能说明海的危险,也不能形容海上生活的无比艰难!”有些危言耸听的意味,郑森毫不客气的小小打击了一下周虎臣。
周虎臣陷入短暂的沉思,这时门帘一挑,周虎臣的幕僚简忱进如屋内。
“见过朴崖先生。”郑森这段时间在周虎臣军中混的很熟,对这个有着优雅和智慧的简忱充满崇敬,他赶忙起身。
周虎臣也微笑一下:“先生来了,坐!”
毫不客气的坐下,简忱自己提起茶壶:“今天探讨什么话题,吾今日无事,正好旁听。”
“海,今天的话题是海。”郑森不等周虎臣回答就抢先一步,随后拿起火钎拨了拨炭盆中的银霜炭对周虎臣问道:“既然说到海,兄弟你知道海上作战和陆地的本质不同吗?”
“翁总兵是浙江海防将军,翁将军知道如何航海和作战,也会配合我的水军适应海上,何况还有兄长你福建的那些手下军士,兄长多虑了!”周虎臣说的翁总兵就是翁之琪,这位来自舟山的总兵很久之前就在海边戊守,应该熟悉海上的事情,有他帮忙,有福建的水军,周虎臣还是比较放心。
“出海和巡海一样吗?翁总兵是海防将军,可他的手下在海边干什么?其实...贤弟你不知道,朝廷水军只是在近海巡海而已,出海与巡海是一回事情吗?远洋出海需要能够在海上航行的巨舟,需要强大的武力和相关人员,...舟山的水军作战力...贤弟你了解?现在是巨舟利炮的时代,虽然跳帮仍旧时有发生,但总体来说,还是坚船利炮才有海上作战力,至于舟山...那些海防官兵....贤弟还是不要指望了!”
郑森侃侃而谈,说的有理有据,把事实摆在了周虎臣面前,不是他看不起舟山的水军,是因为福建的海上军队的确很强,否则也不会有郑芝龙的今天,也不会有郑森这次赶赴天津的争功之行。
“的确如此,素有耳闻,只有在海上经年日久的人才了解海,现在的海上作战好像与以前已经有所不同,听说西方的弗朗机人很善于造炮,也擅长远洋航海,明俨所说句句属实,大帅看的太简单了。”
简忱对海也不太了解,但没有看过猪跑总吃过猪肉,那些海上见闻他接触过,和郑森说的基本相同。所以,简忱也开口了。
郑森点点头继续解释:“先生,贤弟,其实这弗朗机人只是我大明对西夷人的统称,这些西夷人有很多国家,比如弗朗机人其实就是西班牙人或葡萄牙人的一种称谓,因为善于造弗朗机炮才被华夏人称为弗朗机人,另外的海上西夷强国其实还有很多,比如在大员(台湾)的红毛番荷兰人,还有法兰西人,英格兰人等。这些国家其实就和强盗差不多,面对强手,这些西夷人就会规规矩矩的做生意,面对比较弱的国家和船队就会直接变成海盗,所以西夷人是强盗,也是商人。比如红毛番和西班牙人就和家父曾经在海上争夺多年,所幸家父胜了,这些西番人现在消停了很多。”
不愧是海上历史的霸主,也不亏是现在海上霸主的儿子,郑森对海洋很是了解,说起海上争夺虽然轻描淡写,谁都知道利益永远是人的最大追求,海上争夺的惨烈和胜利的不容易可想而知。说起海,郑森有他的骄傲,因为他的父亲,因为那只海上蛟龙。
“小弟听说好像大员至今在红毛番的控制之下,还有濠镜(澳门)也由葡萄牙人在控制,为什么伯父不把这些西夷人赶出去?让他们滚得远远地,留着这些夷人岂不徒增烦恼?”周虎臣禁不住问了起来。
郑森端起茶杯:“生意的需要而已,毕竟要互通有无,这些夷人可以带来很多家父和大明需要的东西,比如香料,翡翠玉石,还有弗朗机炮等东西,何况琉球还是比较远,那里瘴气太重,家父鞭长莫及,懒得与红毛番计较。至于濠镜更是比较遥远,不属于家父的治下,所以没法管。”
省略的事实!周虎臣明白了郑森的意思,不是郑芝龙没法管,不是郑芝龙没有力量管,是不想管,因为有利益的驱使,留着这些西方人有用途,他们可以给郑芝龙带来巨大财富!
笑了一下,为了避免尴尬,周虎臣改变话题,他继续自己的抒情表演:“海阔天空这个词说的就是海辽阔的一种比喻,现在有兄长在,有福建的海上强军,我还怕什么西夷人?怕什么沿海的建奴?海阔任鱼跃,天高凭鸟飞,海是我们的海,不是吗?”
周虎臣其实对海还是了解的,记忆中的东西很有用处。不过,他现在需要的是郑森这个人的残参与,让他和自己配合,前面的话是铺垫,郑森这个曾经历史上的民族英雄需要站出来,而且还要以自己坚定盟友的身份。
“四五百里在海上不是距离,只需两日便可稳稳到达山海卫东侧洋面,兵力当然也不是问题,问题是着陆点,谁去与守卫山海关的建奴一较长短?”
郑森明白了周虎臣的意思,他要出海奇袭山海关,就是用郑家的海上力量,除了士兵要参加战斗,最主要的是运输士兵和各种物资,毕竟郑家是海上起家,海上能力不用置疑。而周虎臣的士兵是陆上的最强者,最激烈的争夺战属于他们,这等于郑森在询问周虎臣派谁去拿下山海关,派多少人去。
“副将吴云端将带领三万余士卒,其中包括炮兵,还有参将虞大虎与翁总兵的水军也会有很多人随行,加上兄长福建的那些将士,这次行动恐怕要动用十万人。”周虎臣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他的手下水军要随行,毕竟机会难得,在海上适应一下是一种必须。
“要出动近千艘巨舟啊!贤弟好大手笔,不但是人员,这给养也不会是小数啊!既然如此重视这次海上行动,为兄亲自去一趟海上,拿下山海关也算是一段佳话,贤弟看怎么样?”既然周虎臣重视,郑森也就不再矜持了,为了让周虎臣放心,他果断的请战。
周虎臣理解郑森的意思,这种请战其实不是郑森要亲自作战,而是要督战自己福建的水军:“给养自然是朝廷出,江南富庶,今年灾荒较轻,这粮食和饷银供应的很充足,兄长要亲自出海我可求之不得!”这就是周虎臣想要的结果,郑森亲自出马那些来自福建的将士才会卖力气,对于这次战斗的最终结果来说本质没有悬念,关键在于把那些福建将士和自己绑在一起,让福建的郑家成为自己坚定的盟友。
“就这样定了,为兄跑一趟水军大营,如此大的举动,也提前做一番准备。”能够参战让郑森有些兴奋起来,他立刻就要回济宁的水军大营。
周虎臣果断阻止了郑森:“兄长不用急,等待运河开化也不晚,到时候陆上的进攻会与水上同时进行,而这个计划要保密,千万不能透露出去,我们现在需要等待,时机一到,何时拿下山海关还不是兄长您来掌握。”
“别忽悠我了!为兄在海上还成,至于山海关的攻坚还得指望贤弟的手下将士!我可以负责摇旗呐喊,负责海上的运输等事情,既然不急,我在这里陪着贤弟也好,出海之时自义不容辞!”
郑森还算有自知之明,这可不是他能够运筹帷幄的时候,他一个没有经历过太多战斗的读书人统领自己郑家的水军还行,但统领十万大军等于开玩笑,周虎臣在捧他而已。而且...现在的历史距离那个郑成功叱咤的时代好像还有距离。
转眼午时了,亲兵送来饭菜,军中不允许饮酒,周虎臣这一点做得非常彻底,就是他这个主帅也从未违例。三人边谈边吃,饭后继续了一些感兴趣的话题,不久后,郑森和简忱聊够了,两人告辞而出。
两人走了,周虎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海,我的大海终于有了盼头,向往的海洋世界,你还距离我有多远?”
第307章 山海孤岛
二月二,这个极其吉利的日子,意气飞扬的郑森来到了明军水军的大本营济宁。
水军南下的日子就要到了,副将吴云端、虞大虎、翁之琪和郑森叔侄聚在了一起,不认识不要紧,坐在一起商量如何分工,如何统筹军队这些人自然就熟悉了。
吴云端的任务看来最艰巨,他要率领步卒登陆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山海关,而虞大虎、翁之琪和郑森相对轻松,三个人在海上配合运送士兵与物资即可,两天的海上航程不难。稍微有些意外的是周虎臣增加了一支骑兵队伍,游击将军张登科也将率领五千骑兵随行。
弘光二年二月十六,运河彻底开化。漕运之城济宁陷入一片繁忙,随着来自淮安的一支船队加入,沉寂一冬的庞大船队苏醒了。行动开始,为了尽量隐瞒消息,运河沿岸开始被士兵封锁。
郑森现在就和自己的四叔镇海将军郑鸿逵乘坐同一条船,而另一支福建水军则由总兵郑彩率领继续留在了济宁。这是郑森第一次随军出战,尽管郑芝龙在海上兵多将广,郑森也看到过很多次船队在福建出海,但这样规模的庞大船队是他平生第一次看到。千艘巨大的战船缓缓起航规模惊人,也让人赏心悦目。此行充满希望,至于战斗,郑森太期待了,他这个海上蛟龙的儿子终于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
千艘巨舟在济宁奔向海边唯一的路径只能是首先奔济南,随后借道黄河东下一直进入东海(渤海古称东海)洋面。而由于连年的旱灾加上是枯水季节,河水很浅,为了防止船只搁浅,整只船队的行船速度并不算快。尽管这样,有的河段还是浅的不得不让士兵到还有些刺骨的水中进行清淤......
二月二十二,庞大的船队终于看到了海,随着一艘艘巨舟在出河口入海,海面很快形成了一条由巨船构成的漂亮长形阵列。
“四叔,前方那是什么船?看着很漂亮,可从未过这种船啊?”郑森指向前方位于阵列最外围的几艘船,那些船太长了,长的让人感觉有些怪异。
郑鸿逵早已经看到了那些超长的船,是有些怪异,其实他也没见过这种船。既然郑森问起来,郑鸿逵也只能含糊着回答:“好像是广船,可比广船还要长,上面的帆也与西夷人的船帆有些类似,甲板上好像是火炮...那就应该是火炮,这...船上的炮太多了!这船就应该是炮船,一种...很快速的炮船,看样子这种炮船战力不俗啊!”
“那应该是我兄弟炳翰的炮船了,曾听他提起过,这种炮船速度极快,而且火力强劲,就是西夷人的大型炮船也不是对手,炳翰说就是造起来很难,这种船并不多。”郑森听周虎臣说起过他有一种新式炮船,而且是火力极其强大的炮船,看来眼前这些过于狭长的船就应该是了。
“比西夷人的大型炮船还要厉害?”郑鸿逵有些不相信,这些长长的炮船虽然看着速度应该很快,火力也十足,但...比起西夷人的巨型炮船还是太小了,坚船利炮是一种概念,郑鸿逵不相信这个说法。
郑森稍稍迟疑了一下,应为他知道西夷人的大型炮船的确很厉害,父亲郑芝龙一直在效仿这些西夷人造船方式,还曾购买引进了一些。除了船只和人数的巨大优势,实际上郑芝龙能够称霸海上还占据了地利人和,西夷人很厉害,这一点不得不承认。但同时,西夷人的人数、炮船数量和遥远的距离决定了他们不是郑芝龙的对手。
尽管有疑问,但郑森还是对周虎臣信心十足:“我虎子兄弟可是盖世英雄,能够驰骋中原的人物绝不会妄言,既然小虎这样说,就应该没错,这炮船看着虽然不是太大,可在海上作战不就是依靠速度和火炮的威力吗?这炮船我看绝对与比西夷人的大型炮船有得一拼!战斗力甚至会超过那些蛮夷。”
“福松这样称呼东昌伯啊!看来能够讨来立功机会,关系不错!”福松是郑森的小名,作为他的叔叔郑鸿逵对郑森可以称呼小名,但郑森也称呼周虎臣的小名郑鸿逵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周虎臣是谁?当朝第一驸马,伯爵,驰骋天下无往不胜的北伐统兵主帅,他头上的那些头衔无不让人仰望,自己的侄子竟然这样称呼他。
“肝胆相照的兄弟!虽然不是八拜之交,但胜于八拜之交,可以无话不谈,我这小虎兄弟值得一交,磊落的堂堂大丈夫!侄儿可不是因为小虎位高权重才与之相交,只是因为谈得来,因为可以交心。”郑森很骄傲,同时也说明他和周虎臣的关系很铁,能够和名扬天下的周虎臣成为兄弟他能不骄傲吗?
“好事啊!做周大帅的兄弟是福松的福气啊,这次奇袭山海关若是成了,我等也必然名扬天下!”
郑森自小聪慧过人,他话里面多少真多少假不重要,重要的是郑鸿逵知道他与周虎臣有这层关系,有了这层关系福建的水军就可以受到照顾,可以凭借周虎臣的权势得到实惠,这次能够讨到出战机会看来还是凭借着这个个人关系。这次出兵本来就是一种无奈,能获得一些军功也不枉跑了一趟。
“既然四叔对小虎的炮船也感兴趣,我们上去看看怎么样?”郑森对周虎臣的炮船很好奇,因为周虎臣的说法太诱人了,这样的炮船一定要去看看。
“那就打旗语,我们叔侄一起去看看东昌伯的炮船。”刚刚出海不久,距离目标还有很远,作为海上的统兵大将,郑鸿逵对这种新式炮船同样是充满好奇,也想趁机看看周虎臣的新式炮船是什么样子。
......
山海关在永平府境内,这个时代隶属山东,而永平府附近的最佳登陆地点就是秦皇岛(不是今天的秦皇岛市)附近。秦皇岛因公元前215年中国的第一个皇帝秦始皇东巡至此,并派人入海求仙而得名,是中国唯一一个因皇帝尊号而得名的城市,附近以山海关、北戴河和老龙头而闻名于世。
山海关南六里有孤山,屹然独立于海上,四面皆水,俗呼秦皇岛……
秦皇岛市位于燕山山脉东段丘陵地区与山前平原地带,地势北高南低,形成北部山区-低山丘陵区-山间盆地区-冲积平原区-沿海区。
秦皇岛称港城,可惜,现在的秦皇岛没有什么像样的港口,也不是什么港城,这个沿海区当然是登陆地点。因沿海多暗礁,所有人都对秦皇岛附近地理不熟悉,因此这个登陆点的选择充满了危险性。
无数船影在海岸线前慢慢露出影迹,巨舟在无边的海洋、蓝天和漫长的海岸线的对比下很渺小,但这种渺小的力量这次一旦登上陆地就会带了一个新的格局,新的时代。
这是地广人稀的时代,秦皇岛附近海边甚至没有看到船,也没有看到人迹,几个村落距离海边很远很远,千里镜中隐隐绰绰可以看到有人影在村边活动。
不是海防时代,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北方的海不属于防守重点,尤其是清军兵力极其缺乏的时刻。
郑鸿逵放下手中的千里镜,凭借着自己的经验,他伸手指向一片泛着白色的巨大沙滩:“这里估计没有暗礁,就是海水不够深,让船搁浅在这一带登陆再好不过!”
第308章 开始了
春风送暖,大地隐隐露出一丝绿色,经过一个严冬的疯狂折腾,周虎臣终于迎来了自己等待的季节。
这次,周虎臣亲自来到了天津城下,一次真正的进攻来临,因为周虎臣这次带来了他的钢铁巨兽,在郑森等人出发不久,周虎臣计划中的春季陆地攻势开始了。
只有五门巨炮,但五门巨炮还是太多了,天津城的城墙太破旧,也太薄了,按照指挥官周谦的看法,他只需要一炮就可以轰塌天津的破城墙。
天津城的城头人头耸动,防守天津的清军人数不少,可惜,真正的女真战士恐怕也就千人,加上那些八旗汉军,天津城内的清军绝对信任力量其实只有万人左右,其余的军队全部是新附汉军和一些刚刚从军的百姓。力量很弱,这就是天津的真实情况。
“那些汉军没有什么异常吧?”
开口问话的是负责天津防御的建州梅勒章京阿图,阿图是老八旗将领,能征惯战,他自小追随老汉努尔哈赤,今年已经快六十岁了,算是建州的元老级人物,这一次的天津防御战由于缺兵少将,阿图被调来了天津。
“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那些将领都被盯的紧紧的,现在都在城头。”
“让骆养性等几个重要将领和官员到这里来。”
阿图作战经验丰富,就是对那些新附汉军不放心,他知道那些汉人很不可靠,总是把投降不当做一回事,尤其是冬季的时候,阿图隐隐的听到一些风声,有些将领来往的过于频繁,由于没有真凭实据加上正是用人之时,阿图也只有警告了这些新附汉军将领一下就算过去了。现在的时刻,阿图不放心,让那些将领呆在自己身边也算是有备无患。
周虎臣军眼看就要进攻了,骆养性和他联络的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炮声一响,看到信号弹升空立刻就开始展开行动,反正天津是注定守不住,为了以后,必须搏上一把。可惜,现在阿图打乱了骆养性坐享其成的计划。
将领都在城头,而在自己府衙内等待的骆养性慢慢腾腾穿好衣服,随后看到那名前来召唤自己的八旗小军官。这个人很年轻,穿一身皮铠,那倨傲的眼睛告诉骆养性他没有别的选择。
出了客厅们,骆养性突然对年轻的小军官道:“请稍等,本抚院虽是文官,但现在需要守城,还是回去换上铠甲比较合适!请将军稍等片刻,本抚马上就好。”
年轻的小军官皱了一下眉头,可骆养性的话在情在理,他没有反对的理由。
骆养性回屋,脑门立刻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因为他明白阿图的意思,这是不信任的表现,也是一种防范。只要上了城头活下来的机会微乎其微啊!骆养性感觉自己有些倒霉,按照约定,炮声响起不久后信号弹就要升空,那些将领必定要行动,自己被杀的可能性太大了,所以骆养性在拖延时间,他多么希望炮声早点响起来,在自己还没有上城头之前信号弹就升起来。
这时候,周虎臣的钢铁巨兽在马匹的牵引在靠近了天津城。
天津的城墙很矮,但天津的防御有一个优势,天津的水多,所以护城河非常宽,比一般的护城河几乎宽了一倍,除了宽,这护城河也很深,一般情况下想要轻易拿下天津看来并不容易。
天津是大明北方的火器中心,不缺乏火炮和火铳,当然那些火铳是没人敢用...谁也不想自杀。不过,天津城头有几门红衣大炮,这红衣大炮还是让人放心的,加上那些数量众多的大将军炮之类的火炮,天津的防守能力其实不弱。
当然,这个不弱和不容易拿下只是对一般军队来说,至于周虎臣,这太容易了。
距离很远,周虎臣的巨炮停了下来,随后士兵忙碌着开始安置炮位。这个距离就是用红衣大炮射击好像都有些过远了,明军竟然在这么远的距离就开始炮击,这...有用吗?
作为久经考验的老行武,阿图知道火炮对攻城和守城的重要性,这个距离怎么看也不像是真正攻城的样子。不过,阿图也不能让这些明军炮手这样轻松安置火炮。
“咱也有红衣大炮,给我用红衣大炮轰他们。”
天津城头的炮手早已经装填好了火炮,这些长官红衣大炮的炮手就是那些所谓乌真超哈,是最早熟悉火炮并投降后金的汉人。随着阿图的命令,几名炮手把烧红的铁钎伸入红衣大炮的火门。
几声参差不齐的巨响后,肉眼可见的弹丸飞了出去,目标正是明军那些正在城外安置火炮的炮手。
弹丸带着一个个弧线落了下来,非常可惜,这些弹丸距离明军那些人只有不到十几步的距离。射程看来是不够,明军炮手波澜不惊的继续忙碌着,这个距离其实已经是计算好的,红衣大炮的射程被吹嘘的很厉害,其实射程很有限,现在的威胁更是不足一提。
“加大火药用量,给我继续!”阿图咬着牙发出命令:
“大人,这红衣大炮的火药用量不能增加了,再增加就会炸膛啊!”一名明显是负责火炮的军官赶紧提醒阿图。
阿图皱着眉:“那...就用一门红衣大炮试一试,让这些可恶的明军知道我们的厉害。”红衣大炮很珍贵,但阿图没办法,总不能看着明军这样气定闲情的安置火炮。
事实证明,明军铸造的红衣大炮质量真不怎么样,炮手匆忙的装填并加大了火药用量。......果断发射,结果不出意料,只击发了一次,这门用来实验的红衣大炮增加火药用量之后炸膛了,飞扬的巨大火炮残片也给附近炮手造成了一片哀嚎声。
此时,明军的五门巨炮就位了。
距离有些远,天津城头的清军看不清明军的火炮到底是什么样子。而负责指挥巨炮的周谦也不在意清军的炮击,他平静的看着天津城头的清军开炮,看着自己的手下按部就班的把钢铁巨兽调整好。
依照自己的习惯,周谦上前几步,他伸出手抚摸了一下跟前巨大的炮管,这个动作轻柔的就像在爱抚自己的孩子。紧跟着,周谦扭身离开火炮附近。
虽然距离火炮很远,可周谦还是看清了骑在马上的周虎臣呲着牙表了态,那分明是开始的意思。这举动让周谦有些想笑的冲动,可惜,这是战斗场面,周谦没敢笑出来。
周谦果断的大手一挥:“准备好了...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