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疯狂的前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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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银子鼓舞士气无疑很有效,尤其是还有最高的长官监督和鼓励的情况之下。
对周虎臣的军队来说,这个举措可能效果一般,因为他们不缺银子,也不缺衣食。可对于那些友军和雇佣的夫子来说,这无疑是一种巨大的鼓励,白白给银子当然谁也会喜欢。
从古至今用这样的手段就是安定军心的最好举措,不缺银子,不缺衣食和人手,士兵信心十足,这就是军队最好一种状态。
经过两日的调整,李自成的军队终于再一次挺进宁武关。
火炮首先出场,事实证明,李自成手下还是有能人,火炮推进的距离掌握的很好,在来到宁武关前刚刚超过两里后,炮队停了下来。在宁武关的炮火攻击下,这些大顺军的火炮分得很开,虽然宁武城城头的炮火很猛,敌军有两门火炮被击中,但是,这些火炮还是被很快安置起来。不久后,对轰开始了。
这是大顺军火炮的弹丸第一次越过宁武关的城墙,一次的炮击就有弹丸击中了宁武关的城楼,士兵也出现了受伤情况,这让周虎臣后悔不迭,因为,为了防止意外情况发生,他的巨炮并没有调回来。
为了让自己不发生意外,为了不要让那个老爷子因为遭到炮击影响士气,周虎臣不得不施行强制性措施,他把意气风发的蔡懋德摁在了城垛后面。
火炮轰鸣,弹丸击中城墙的声音不断传来,不久后,蔡懋德终于不再挣扎了,他也明白周虎臣是为了他好。
毕竟是居高临下,应该占据优势,周虎臣也不担心,他坐在城垛后面凑近了蔡懋德的耳朵开始喊:“咱两个不能受伤,更不能死,老大人安静,一会敌人就会停止炮击,就会攻城了!”
蔡懋德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随即也开口喊:“估计多长时间?”
“天知道?”周虎臣不理他了,而是安静的开始等待。
一老一少靠在城垛后你看我,我看你,两人都很无奈。炮声还在不断响着,硝烟的味道很刺鼻,过了一段时间,蔡懋德变的大胆起来,他拿起千里镜就准备偷偷看城外两眼。周虎臣一把就把他拉了回来,随着战争的延续,这位老大人是胆子越来越大,对敌人是越来越没有畏惧感。
已经互相炮轰了近一个时辰,突然,周虎臣头顶一声巨响,城砖的碎块敲的周虎臣头盔一阵乱响。
竟然如此不走运,身后的城垛恰好被击中了,幸好,宁武关城的城墙很合格,很厚,并没有什么影响。周虎臣不得不感谢城墙的建造者,这个质量绝对值得表扬一番。
蔡懋德没有周虎臣这样走运,为了保持自己的威仪,他从来没有戴过头盔,也从未着甲。城砖的碎片好不好给蔡老大人留了一点纪念,碎片划破了他的右侧脸颊,一丝血痕缓缓流了下来。
理都未理会自己的伤口,蔡懋德竟然露出笑容,他摘掉自己的纱帽,抖掉上面的散碎之物,随后大喊起来:“老夫见证,今天就是我等名扬天下之时!何其幸哉!”
心态不错,周虎臣竖起了大拇指。
蔡懋德哈哈大笑,随之稳稳戴好自己的乌纱。
此时,刚刚成为副将的王德用在不远处向周虎臣开始打手势。
周虎臣起身,他向蔡懋德伸出手:“让小子和老大人一起见证这次疯狂吧!”
虽然还有炮声,那应该是自己一方还在开火,敌人的炮击应该结束了,疯狂的攻城战已经开始了它的前奏。
几人转身趴在城垛上开始观望,果然,大顺军的攻城士兵已经上来了。
仍旧是蜂拥而上,区别是,这些大顺军变得更聪明了些,人潮分的很散,后面一个个的云梯也分的很开,显然对宁武关的火炮有了一定的认识。
宁武城头的小型将军炮还在开火,实心弹仍旧有它的作用,当弹丸落入人潮,虽不起眼,可依然会有杀伤,只是没有迫击炮那种震撼性罢了。
“敌军距离两里半~~”
“老夫来!”听到测距手的报数,蔡懋德不客气了:“迫击炮准备!”终于明白怎么指挥了,这位督抚大人开始当仁不让。
“给老大人来一个指挥旗,我等敬请老大人指挥。”周虎臣不在意谁指挥,让蔡懋德意气风发一下未尝不可。
蔡懋德很享受,他接过士兵递上来的三角旗,随后再次拿起千里镜开始观望敌人,不久,他凑近了周虎臣。
周虎臣明白,这位老大人是要求周虎臣给他一些暗示,显然,蔡懋德很清楚,这种指挥他也只是来做做样子,鼓舞一下士气,最佳的作战时机掌握,还是要靠周虎臣。
“一里。”周虎臣凑到蔡懋德耳边说了一声。
“是不是近了点?”蔡懋德会问一句:
周虎臣微笑道:“我们可以延伸炮击,我们还有火铳,还有手榴弹。”
点点头,蔡懋德不问了,他见识过这些火器,的确是很有杀伤性,他现在很期待这些火器同时上阵的场景。
大顺军一方。
在远远的大后方,还是那身标准的装束,高头大马的大顺王李自成身边文武云集。
“周遇吉竟然有如此多的火器,竟然弹药充足,儿郎们这次恐怕伤亡惨重!”
一旁的一名文士在马上一拱手:“王爷,不取宁武关怎能让天下人心服,周遇吉虽然兵力不弱,但他能有多少弹药?估计现在已经弹药吃紧,只要不停进攻,不出几日,宁武关定可拿下!”
这个建议就是用人命来填,李自成没说什么,这是惯用的手段,也是他心中的想法。唯让他不明白的是,这个周遇吉怎么来的这些火器,而且强大的让人无法理解。
“有很多开花弹,只要能够拿下宁武,这些火器就归我们了,有了这些火器,以后攻城拔寨自不在话下,宁武关必须拿下!”这次是刘宗敏:
前景很美好,曾经很受伤的刘宗敏很期待获得这些火器,尤其是那些火炮,他期待的眼冒精光。
李自成何尝不是这样想,拿下宁武关就等于取得了主动,进攻北京就会一马平川,而这些火器如果能够归自己,大业可期。
举起一只手臂,李自成信心满满:“击鼓~~”
第145章 前赴后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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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战鼓声就是加速的命令,在战鼓和炮声的回荡中,大顺军的冲击开始了。
整个宁武关外,现在全是敌人,仿佛没有边际,几十万军队的确很是骇人。蔡懋德终究还是有些紧张,敌人还距离很远,他已经高高举起了指挥旗,无论周虎臣怎么暗示他,他一直也不肯放下来。
前面仍旧是炮灰,周虎臣估计李自成的战术也就是这样了,用炮灰消耗自己的弹药,不停的用进攻来消耗自己士兵的体力。可惜,这个如意算盘对周虎臣是无效的。
我的世界你不懂,看着眼前的恢宏画面,看着越来越近的众多敌军,周虎臣竟然在微笑。
“敌军进入两里~~”
敌军越来越近,呐喊声甚至掩盖了巨大的火炮声,蔡懋德高举着指挥旗,他的手开始颤抖,和周虎臣的放松完全是两个极端。
场面很宏大,敌人山呼海啸的气势很盛,速度很快。李自成的军队看来还是有所准备,这个提前进行的冲击就是要冲过火炮的火力网,然后冲击宁武关的城墙。
半里多的距离只在眨眼之间,敌楼上的测距手开始拼命挥动一个绿色的小旗。
这是敌人即将进入一里的讯号,周虎臣看着宁武关外,他突然大喝一声:“好了~”
蔡懋德心领神会,他手中的旗子有力的迅速落下,不远处,吴云观的战刀紧跟着狠狠一挥。
炮声几乎同一时间响起,这个声音沉闷而有力,几百枚如同飞蝗般的弹丸冲出炮膛。这次的迫击炮射击齐整的让人惊叹,一枚枚长长的弹丸就像排好队的游鱼同时跃起,带着道道弧线,带着敌人的恐惧扑面而下。
城楼上的军官和蔡懋德同时举起了千里镜,镜头中,弹丸爆炸了,尘土飞扬而起,断肢残臂也在四散飞舞。
可是这样的惨景无法阻止这些勇敢者,除了少部分人,其余的大顺军士兵依旧在拼命前进。几个云梯被炸中,四飞的碎木开始波及到四周,绝大多数大顺军士兵对这种伤害视若无物......
周虎臣不得不佩服饥饿的力量,这些人不是勇敢,而是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为了那个希望,他们只能一往无前。
“火铳手上前~~”
迫击炮的射击频率尽管很高,但数量和杀伤性决定了它绝对不可能屏蔽战场,许多大顺士兵已经距离护城河越来越近。现在,火铳手要发挥作用了。
城头的小型将军炮停止了咆哮,士兵们七手八脚的把这些障碍挪到了身后,火铳手开始准备了。
有些大顺军士兵已经靠近护城河,身后的人还在蜂拥而至。宁武关城头的人突然多了起来,不久一个个黑洞洞,整齐如林的铳口指向了宁武关下。
这种居高临下的射击很方便,但同时,装填手要注意一个问题,火铳在装填弹丸后,士兵还要加上一个步骤,必须在火铳最后的装填环节中增加一个小小的棉团,以防止弹丸滑出铳管。
宁武关的护城河连着汾河,这个护城河足足有几丈宽,当大顺军士兵前赴后继来到护城河前,面对密密麻麻的火铳口,他们不再前进。
大顺军的战术还是有效的,人海终于让云梯上来了,几名大顺军的军官开始指挥,盾牌手在前,弓手在后,无数云梯紧紧跟随。
火铳营的直属长官,守备周子锐拔出了战刀。
宁武关的城楼下,几十名鼓手早已一字排开,随着周子锐的战刀举起,第一个鼓点响了起来。
这是宁武关城头的鼓声第一次响起,这是一种战鼓,特制的战鼓,鼓声的穿透力很强,即使在这种隆隆的炮火中,带着奇特韵律的鼓点仍旧会传到所有人耳朵中。
周虎臣是不会让蔡懋德去指挥火铳手的,这些火铳手只会听从最高长官周遇吉,还有周虎臣和自己长官的命令,蔡懋德根本无法指挥,这是一种严格的规定。至于火炮的开火权,那只是周虎臣的一次临时即兴发挥而已,若不是周虎臣在一旁,蔡懋德根本指挥不动这些军官和炮手。
现在,宁武关前的敌人组成一个盾牌组成的阵线,城头的火炮仍旧无休止的在咆哮,一枚枚弹丸越过头顶飞向远方,身后的爆炸一直没有停止。许多来到护城河前的大顺军士兵抬头看着还在不停飞过头顶的炮弹,此情此景,仿若梦境。
这时,护城河前的大顺军的军官终于下令开始进攻。
长长的云梯被一个个放下,整条盾牌组成的阵线顷刻间开始移动,势若排山般冲到护城河前的云梯上。
周子锐满脸肃然,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距离已经判断的非常准确,他只需要挥下战刀。
当大顺军士兵踩着云梯刚刚到达护城河的中间部位,周子锐的战刀刹那间落下。
鼓声瞬间变得急促而有力,做好一切准备的火铳手立即爆发,第一次的射击是如此一致,仿佛是重炮的一次击发,灼热的弹丸激射而出,硝烟弥漫了整个城头。
盾牌手的作用就是掩护,大顺军显然很贫穷,这些盾牌手举得几乎都是木盾。披甲弹的弹头是铜,铜的穿透力比铅要强很多很多,这些木盾显然验证了这个道理。披甲弹的穿透力太强了,这些盾牌不会碎,但也无法阻止弹丸的前进。
在城头的火铳声响起后,整个宁武关的护城河上形成了一道弹雨之墙,没有人可以前进一步,只用了一次齐射,敌军纷纷落水,整个盾牌组成的墙壁几乎被横扫一空。
死亡是如此的简单而直接,随着第二次、第三次的火铳击发,整个大顺军士兵被阻挡在了这条死亡墙壁之前。
流淌的鲜血融入水中,这是一幅诡异的画面,充满了战争的残酷。
死亡并不能阻止后续的前赴后继,大顺军的军官和督战队显然已经接到了死命,士兵依旧在前进,倒下,后面的人会继续。而在护城河前,更多的大顺士兵已经越过了那道死亡的火网,他们毫不犹豫的再往前持续冲击......
“开火~开火~”
越来越多的人在踏上云梯,蔡懋德终于把持不住了,他在刺鼻的硝烟中不断挥舞手臂,状若疯狂。
第146章 疯狂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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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武关的城头,炮火依旧,火铳依旧。
这个残酷的屠杀没有停歇,所有参战士兵面无表情的很投入,严酷训练的效果发挥得淋漓尽致。士兵按部就班,每一个环节都在正常的运转,只要没有军令,没有人会停止自己的工作,完全就是如同机器在运转。
城楼下,几十名鼓手热汗淋漓,鼓声的穿透力慑人心扉,弥漫起的硝烟甚至掩盖不住这些鼓手头顶升起的腾腾热气。
战斗在继续,屠杀在继续,热血在沸腾。
更大的一次人潮终于来了,大顺军的指挥者显然使用了一个正确的策略,后面刚刚踏上云梯的士兵应该是最精锐勇敢的士兵,很突然,后面的士兵来了一次更猛烈的冲击。弹雨构成的墙壁终于还是被推进了,倒下的人很多很多,但是,宁武关城头火铳的射速跟不上了,终于还是有人越过了火力网。
死亡的填充终于打开了一道缺口,用生命构成的进攻终于有了成效,这让冲过来的大顺士兵精神一振。
虽然死亡依旧继续,但大顺军的敢战之士随后勇敢的在跟上,只用了不长时间,一些士兵已经离开护城河来到了城下。有一个人,就会有两个,有两个就会有很多,随着城下的人越来越多,后面的云梯再次向前。
大顺军一贯就是靠这种人海方式攻城拔寨,自然,死伤不可避免,虽然这次死伤格外惨重,可终于到了城下,只要架上云梯,只要有勇气,真正的攻城好像就要开始了。
敌军中隐藏的弓箭手出现了,很多弓箭手已经扬起弓拉开了弓弦。
也就在就在这时,一排排小小黑影在城头很写意的落了下来......
手榴弹不一定致命,但它能让人受伤,尤其是在人群中的近距离爆炸,弹片的伤害性已经不需要质疑,无数惨叫淹没在火炮、火铳和爆炸声中。
随着雨点般的手榴弹不断落下,大顺军士兵终于明白,这个宁武关就是一座地狱构成的堡垒,想要逾越除非你可以飞过去。现在,逃无可逃,城墙下是不断被扔下的爆炸物,身后是河水与火铳带来的死亡。
爆炸带来的摧残让无比勇气转变为彷徨的恐惧,大顺军士兵终于绝望了,炮声还在持续,火铳组成的铁壁再次显出威力,生命就像在被收割,彻底的绝望后是无助,进攻终于转变为绝望,彻底的崩溃开始了......
城头的火铳手仍旧在射击,背身的敌人和正面的敌人对士兵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只要被弹丸击中非死即伤。这些经过催淬炼的士兵已经初具职业士兵的样子,一切动作不慌不忙,动作规范的如同木偶,他们冷漠的击杀敌人,对一切的干扰视若无物。
鼓声在一个小停顿后完全停了下来,宁武关城头一片朦胧,远远望去就像一座漂浮在云雾中的城市,是那样的美丽而神秘。
炮声还在响起,一枚枚飞蝗开始延伸......
一阵山风徐徐吹来,宁武关的城头终于变的清晰起来。一个头戴乌纱的脑袋探出城垛,这张脸也看不清是谁,已经变成了淡黑色,在黑色的衬托下,这双眼睛的白眼仁很醒目,而这张脸活脱脱就像一个包黑炭。
城下是无数尸体和正在蠕动的伤兵,已经变成红色的护城河水水面飘着许许多多尸体,河水红的是那样刺目,让人寒毛耸立,因为那是无数鲜血留下的痕迹。
“蠢贼~~安敢来我宁武撒野,可知道我等的厉害!”
带着补子的官服露出来,除了山西巡抚蔡懋德老大人没有别人。
同样是黑炭般的周虎臣举起了千里镜,视野中的敌人在溃逃,比进攻时快得多,周虎臣高高举起了拿着千里镜的右手。
炮声停了下来,兴奋无比的蔡懋德看向周虎臣,他突然指着周虎臣哈哈大笑:“小虎...你象包黑子!”
用力呲着白牙,周虎臣开始反攻:“老大人才是包黑子,因为您是文官。”
左看右看,所有的人都一样,如此多的火器击发,又是残渣很多的黑火药,硝烟让所有人都蒙上了一层黑气,此时的情景让人感慨万千。
蔡懋德知道自己也不会例外了:“痛快!天佑我大明!将士忠勇,大丈夫理应如斯,不胜快哉!小虎,赶紧估计一下击毙多少贼军,老夫好向京师报捷。”
周虎臣一张手:“没法数,这是疯狂的代价,老大人就说数以万计吧,反正我是不会让人去数,打扫战场的事情我不管。”
“这......”
蔡懋德想想也对,李自成还没有撤军,而且,外面太吓人了,除了血流成河,许多尸体都是残缺不全,估计谁去打扫战场后恐怕几天内就无法吃饭睡觉了。
“李自成还回来吗?”蔡懋德不放心,他赶紧问道:
周虎臣稍稍沉吟,随后一翻白眼仁:“会来的,不过...应该是使者,说不定要请我去坐那个王位,而且...值得考虑一下!”
这纯属玩笑话,不能当真,但周虎臣也透露了信息,李自成恐怕不敢来强攻了。
李自成的军队终于撤了回去,放眼望去,宁武关外到处是尸体、伤兵和鲜血,人体的碎块让人不忍观望。
战斗结束了,士兵们开始进行自己最重要的工作——保养武器。
士兵除了清理火炮和火铳中的火药残渣,还要擦拭后给武器上油。火铳手都要按照规定行事,他们要重新把自己火铳的火石更换掉,以防止再次作战时出现意外。
蔡懋德默默地在看,他根本就不去洗自己那张乌黑的脸上,因为,这是一种荣誉,代表着他参加了这次战斗。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蔡懋德在等待,所有的军官都在等,这不是等待训话,也不是要赞扬,而是要等待这些士兵完成自己的工作,他们必须尊重这些可敬的战士......
宁武关外。
无数旌旗依旧在飘扬,连绵的的军营依旧庞大无匹。
溃退让士兵一片混乱,溃逃让十来万人混杂在一起已成了一锅粥,回来的人少了很多,而这些回来的人无不一片茫然和恐惧。
李自成很平静,表面形如止水。这次败的太快,本来准备持久的攻坚战失败的太彻底了,可以用神速来形容,这样的失败已经让李自成无话可说。
这时候,一个声音在李自成身后响起:“末将说的不错吧,这周遇吉兵多将广,而且火器犀利,末将不是他的对手啊!”
瞪了一眼胡乱插嘴而又不看时机的郝摇旗,刘宗敏呵斥一声:“闭嘴!”
刘宗敏同样吃过亏,好像还不是第一次,他现在正好呵斥一下郝摇旗出了一口气。
这时候,一名风度不错的文士轻轻插了一句:“宁武关有周遇吉在,恐无法轻易拿下了,士气......还是要早作打算啊!”
依旧是沉默,李自成的眉头锁了起来。
第147章 这是要到哪里去?
【感谢;梦做刘邦的打赏!】
整整一天多时间,李自成没有了动静,趁此机会,宁武关在城墙上吊下了一些丁壮把城墙下的尸体扔到了河中。
现在是水位很低的时间段,护城河水是静止的。这谁也没有办法,护城河中的尸体太多了,根本无法清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尸体浸泡在自己的眼前。
李自成的军队依旧在城外虎视眈眈,不几日,一阵阵恶臭开始升腾,这让宁武关上的人无不掩鼻。
人生有许多转角,现在,周虎臣不知道李自成如何转了。历史变了,变得扑朔迷离,山西的雁门关和宁武关成为了李自成的桎梏,历史已经不知道走向何方。
已经二月下旬了,除了在宁武关内享受恶臭,谁也无事可做。周虎臣成功了,可是未知的历史让他有些彷徨,自己的人生和李自成一样,已经不知道如何去转了。
就在周虎臣的彷徨和百无聊赖中,雁门关来了急报。
李自成在雁门关外的军队撤军了,这是一个好消息,没等周虎臣有所反应,蔡懋德屁颠颠的跑了过来。
一进门蔡懋德就直接喊:“小虎,雁门无忧了,这宁武关是不是还要来一次大战?李自成在雁门的贼军撤了,是不是要来攻击宁武?”
周虎臣客气一下:“老大人,您先坐。”随后摇头就反问:“若老大人是李自成,就是增加了这些军队,你还敢来进攻宁武关?”
蔡懋德摇头:“我不会,这是来让士兵送死,再说...现在的宁武关外谁敢来?”
宁武关外,现在被尸体的腐烂...这已经不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那外面是人间地狱,不要说看或者去近前,就是想一想那种景象都会让人做噩梦。
想想护城河和宁武关外的情景,蔡懋德一阵反胃,因为他都看过。
“要撤了?李自成要撤军了?”这时候,蔡懋德终于明白了周虎臣的意思。
周虎臣眯着眼道:“估计李自成的主力估计已经撤了,为了迷惑我们,李自成应该是让那些无用之人在做样子。”
“那就赶紧出城,赶紧出去追,岂能轻易放过这些贼子!”蔡懋德有些急不可耐的站了起来。
“老大人,这只是可能,是估计。万一李自成没有撤,我们打开城门出去作战,这可是野战,我军才有多少人?”周虎臣否决了蔡懋德的建议,还皱着眉头说明了厉害。
“那...就这样放过这些贼军?”
“不放过怎么办?现在只能等,等着李自成全线撤退的消息。”周虎臣一张手,表示自己很无奈。
蔡懋德陷入思索,不久他再次向周虎臣问道:“李自成会撤到哪里,是陕西?还是河南?”
周虎臣回答道:“不知道,反正李自成已经饿了,至于去哪里就食就不得而知了。”
突然,蔡懋德瞪大了眼睛:“李自成会不会在太原东去?会不会越过娘子关去井陉关?”
蔡懋德的意思是,李自成军是不是有可能在太原府往东,然后经寿阳,平定州,过娘子关,进入井陉,随后进入真定府,攻击保定府,最后进攻京师。
在宁武和雁门被阻,这条路线很想法,虽然路途有些崎岖,可毕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娘子关属于太原府,也是一个著名的关隘,它扼太行山井陉口,为山西和北直隶之间为数不多的通道之一,不论是要保障山西,还是要保障北直隶的安全,娘子关都起着重要作用。娘子关同井陉关隔山相对,而井陉关更是一个重要关卡,是冀、晋通衢中最具战略地位的冲要,是太行进入华北平原的重要关隘。
周虎臣考虑过这条路线,但一种别样的心理让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现在,李自成很有可能要走这条路线。蔡懋德虽然不是什么智者,可绝不是一个不知世事的腐儒,他是一个少见的能臣,有这样的想法和感觉并不奇怪。
“老大人,如果这样...我们毫无办法,唯一的办法是追,可现在......”周虎臣开始装傻充愣般的解释,而且装的很象。
“不行,要立刻出兵,李自成若是去娘子关,京师危矣,现在必须马上出兵追赶!”蔡懋德已经赤红了眼睛,神情很激动。
周虎臣一阵烦躁:“可...老大人,这太危险,要不这样,反正雁门关已经无忧,让家父来宁武关后再做决定如何?”这是在明显的拖时间,而且,周虎臣拖的很有理直气壮,周遇吉是主帅,出兵应该是他说了算。
“那小虎就速速派人让萃庵过来,老夫...不,我派人去,让萃庵速速来宁武。一定要出兵,要出兵追赶!”这位忠心卫国的老大人等不及了,话音一落,蔡懋德火烧火燎般转身就大步出了周虎臣的房门。
周虎臣佩服蔡懋德的忠贞,他尊重蔡懋德,可惜,这不是周虎臣想要的结果。至于出兵,这毫无问题,问题是,周虎臣不想与李自成死磕。因为,周虎臣伤不起,他不能让自己的士兵和李自成自相残杀而便宜了另一个更加强大的敌人。
至于周遇吉来到宁武关,即使出兵也没有关系,周虎臣自然有办法,怎么追赶李自成军,如何作战还不是他说了算。
沿着长城纵马飞奔是不可能的,只能是步行,三天之后,在蔡懋德的无比焦躁中,周遇吉终于来到了宁武关。
周遇吉在第一时间已经得到了宁武关的详细战报,也算对这种情况有所准备,可当他站在令人作呕的宁武关城头查看情况,城外的惨状还是让他禁不住胃中一阵翻腾。
至于蔡懋德和周虎臣,两人更是躲得远远的,甚至连城墙都未上。
举起千里镜,简单看了看依旧旌旗招展,还有无数人影在晃动的李自成大营,周遇吉终于逃下了城墙。
“如何?萃庵看李自成是不是在故布疑阵?”蔡懋德满脸是焦急的神色:
“可以开城了,老大人做好准备,我军可以出击了!”周遇吉回答的很干脆,故布疑阵的军营和真正驻有大军的军营绝对有区别,不可能瞒过周遇吉这样的老军伍。
“赶紧去把城门洞中的石头给我搬走,要快,不然李自成就要跑了!”蔡懋德急不可耐,周遇吉的话就是一颗定心丸。至于李自成要跑了,这也是两种说法,可以理解为李自成怕了,也可以理解为转移了。
第148章 李自成跑了
宁武关的城门洞是被石头封死的,把整整一个门洞的石头清理出来很耗费时间。
士兵千辛万苦清理开城门洞还不算什么辛苦的工作,最辛苦的工作是清理尸体,把已经腐烂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碎肉和尸体堆积在一起。为了避免瘟疫的发生,这些敌人的尸身必须焚烧。
被窥视了很久的宁武关城门打开了,清理出道路,但军队也不会这样盲目去直接进攻,骑兵奇斥候首先出动。
不到十里的距离对于斥候来说就是分分钟钟的事情,当忍了很久,自告奋勇的高强即将靠近李自成的大营,他笑了。
敌人的斥候没有出现已经说明了问题,而见到官军的骑兵靠近,那些游荡在李自成军营前的所谓“士兵”开始逃跑,有些人则是连逃跑都免了,直接跪在那里等候处理。
李自成看来是跑了,这些所谓“士兵”估计也是被强迫留在这里的百姓。高强不着急,因为,临行前周虎臣强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仔仔细细的探明真相,一定不能马虎。高强明白,这位少帅有他的自己的考量,当着大帅的面,还有那位督抚大人,周虎臣其实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少帅不会有错,这是高强坚信不疑的真理。
高强是一个聪明人,在周虎臣的刻意安排下,虽然己方一直在撤退,可随后的战斗说明,周虎臣的作战方略不但正确,还可以说毫无瑕疵。一个胜利跟着一个胜利,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就是作战的真理,高强怎么会质疑周虎臣决定。这支军的强大来自于这位少帅,不久的将来,这支军队将彻底属于这位昔日的“京中虎”。大帅周遇吉以后有可能成为一个高高在上的标志,高强心中已清楚无比。
“拉几个过来问问。”
高强翻身下马,一边指挥士兵继续在营中搜索,一边义正词严的使用了拖字诀。
几名所谓大顺士兵被带了过来,随后,战战兢兢的跪俯在地上。
高强开始问了,问的很详细,李自成什么时候开始撤军,什么时候让这些人进行掩饰。随后,高强继续深入,李自成有多少人,都有何种武器装备,有多少粮食和补给,甚至还问到这些大顺军都是哪些地方口音。
最后,高强身边的随从已经无法理解了。因为高强问起了这些跪地的所谓大顺“士兵”都来自哪些地方,都是什么职业。更让高强身边的人无法理解的是,高强随后竟然问起了这些人的生活情况,家中都有什么人,收成怎么样。
这关您什么事?高强的手下直摇头,谁也不明白这位素来办事利索,骁勇善战的新任守备大人怎么了?这和李自成撤军,和作战有什么关系?有必要这样详细吗?
“嗯......”高强高守备终于问完了。可是...好像还没完,还有后续。
“谁身上带着银子?没有银子铜钱也行,留些给他们,让他们回家吧。这些百姓也不容易,生活困难,作为朝廷军队要体谅百姓,这是大帅和督师大人一直在做的事情。本将军也要以身作则,也要体谅百姓的不易吗!”
这是哪跟哪?
高强的手下一阵狂晕,这些百姓虽然是被胁迫,虽然可怜,可毕竟充当了敌人的疑兵,把他放回去也说得过去。可还要给银子,这位信任守备大人是不是升官升的糊涂了?
给就给吧,谁让高强的官大呢?
几名曾经的“大顺士兵”无比惊恐,他们手捧着银子、铜钱,几人害怕的直哆嗦,都在怀疑这是不是买脑袋的钱?
在几名百姓的心惊肉跳中,高强一挥手:“都回家去吧,老婆孩子还在等你们,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高强发话,几名百姓算是明白今天真是碰到好人了,几人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随后...撒腿就跑。
一名高强手下的百户看到事情办妥,他不明白今天高强是怎么了,为什不赶紧把情况报告给大帅,所以赶忙插言提醒:“大人,我们是不是赶紧......”
“等等,等等,这李自成还不知道出去了多远,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需要赶紧派人去刺探一番,就由你带人去吧!”高强没等这位百户说完,直接截断了他的话,随后...干脆把他打发走了。
刚刚已经问清楚,李自成的大军明明已经跑了好几天了,估计差不多已到了太原,这需要刺探吗?
好吧,军情还是稳妥些比较好,上官有命必须执行,这位不明所以的百户立刻领命,带着十来个斥候疾驰而去。
“这帐篷,鹿角丫杈虽然不值钱,可也是物资啊!李自成还真是舍得,竟然留给了我们,也不枉我们好好‘招待了’他们一番!“
高强这是赤裸裸的风凉话,不过,谁也爱听,高强说完,引来手下一阵笑声。
身在宁武关的蔡懋德和周遇吉,这两位尽职尽责的大明高官对外面的军情可谓望眼欲穿,可是两人谁也不知道,这个高强“很好”的在执行命令,一种和周虎臣非常默契的命令——拖时间,拖的越长那个越好。
午后很久了,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周遇吉有些纳闷了,以往的斥候从来不会这样啊?高强更是一个风风火火的干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没办法,周遇吉再次派出了一批斥候。
高强在吃饭,这顿饭吃的很晚,很高兴,在那些百姓的千恩万谢中把他们打发回家,然后...高强的手下们开始干自己不擅长的一项工作,开始收拾那些帐篷。
用高强的话来说就是,这些帐篷虽然破旧些,缝缝补补也能用,正好给那些夫子和辅兵用。
这项工作和斥候无关,可是,高强是指挥者,这些迅捷彪悍的斥候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干得了也得干,干不了也得干。否则...高强和那位少帅一样,属于那种阴狠毒辣的角色,谁也惹不起,一旦让他不满,还不知道受到什么炮制呢。现在,只有干了。
第二批派出来的斥候很快和高强联络上了,看到无所事事、百无聊赖的高强,然后再看看在打扫垃圾的高强那些手下,这位被派出来的斥候首领哭笑不得。
高强是上官,这位斥候首领没办法,直接跪了。
拖拖拉拉、磨磨蹭蹭,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高强的斥候和宁武关通报了消息。李自成跑了,已经跑了好几天了。
第149章 这叫收复失地
李自成跑了,宁武关和雁门关算是解除了威胁。
几乎所有将士和很多文官,还有百姓都松了一口气。可是,蔡懋德和周遇吉仍旧是坐卧不安,李自成要在太原府转向东去怎么办?出兵一定要出,但要看怎么出,还要看李自成的动向而定。
宁武关的重要的文武官员连夜齐聚在了蔡懋德的临时行辕,会面的目的当然是商议如何出兵追击李自成。
主持者自然是蔡懋德,在蔡懋德首先忧心忡忡说出自己的想法后,所有人开始沉默,这好像没什么办法,只有追,可是追......
出兵的战略当然没有问题,可是...名义怎么办,虽然是追赶敌军,在自己境内不用顾虑什么,可李自成一旦出了山西,这擅自带兵出境就等于给有心人提供了口实。说白了,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为了京畿之地的安危出兵追击李自成名义上不错,可是没有朝廷的调兵令和勤王令,一旦事后被人攻讦,可不是说说这么简单。
谁也知道追击是正确的,可是...谁做出头鸟成了问题。
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大家谁也不愿意挑起这个话头。看着蔡懋德的表情,周虎臣知道他就要出头了。
所以,周虎臣赶紧开口了:“督师大人,要不这样,我们首先收复失地,这次行动就叫反攻怎么样?”
这词用的太好了!
收复失地,还反攻,这已经是最好的词汇了,这是赤裸裸的功劳啊!
众人纷纷点头,只要李自成撤出山西,这功劳会人人有份,就是皆大欢喜场面。重新收复朝廷领地,这比陕西与河南强的太多太多了,朝廷一定会有封赏,尤其是文官,这个机会太难得了。
大家这么看,可蔡懋德不这么看:“若李自成在太原府东进娘子关怎么办,进入北直后攻击京畿之地怎么办,我军是追还是不追?”
周虎臣立刻表态:“当然要追,老大人您放心,不但要追,而且要穷追不舍,岂能让李自成去京畿之地驰骋。这宁武关离不得督师大人和大帅,末将愿意带兵追击李自成,若是李自成率兵东进,末将决不让李自成轻易去攻击京畿之地,最不行也要在身后牵制住李自成。不过...”
敌军是自己总兵力的十倍以上,甚至二十倍,宁武关和雁门还需要驻守,能去多少人。这个追击显然是一个费力不讨好而且充满危险的事情,周遇吉和蔡懋德显然不适合离开山西,周虎臣自告奋勇很合适。
“不过怎么样?小虎尽管言明,老夫自有担待。”周虎臣的态度很合胃口,蔡懋德赶紧追问:
“末将有个不情之请,请督师大人还有各位大人签发一份联名的出兵文书,末将也好便宜行事!”
周虎臣的要求不过分,这本就是应有的手续,可是在这个时刻,周虎臣无疑是要把这些官员绑在一起。
文官们谁也不说话,因为谁也明白,这个责任其实很重很重,对他们很不利。作为统领重兵的将领,即使是失败,朝廷也不会把周虎臣父子怎么样,最多就是申斥一番。可是,文官不一样,被杀头的督抚和高官还少吗?这关系到他们的仕途和性命,所以,谁也不敢插言出头。
蔡懋德自然毫无异议,这本来就是他的意思:“小虎此言极是,老夫做主,诸位大人都会一同署名,小虎只管放心!”
说完,蔡懋德满脸都是肃重和威严,他不停的扫视在座的文官。
其实,久经官场的蔡懋德什么都明白,这些文官的小心思他心知肚明。他这是在威胁,威胁这些下属——敢不署名,我就让你去随军,我就用放任贼子攻击京畿之地的名义弹劾你。
蔡懋德的官位很重,重的这些山西文官无法抗拒,今天不署名,估计这一关谁也过不去。
右佥都御史卫景瑗首先站了出来:“本官愿意署名,请巡院大人首签。”
有人站出来,就是一个讯号,众位文官开始纷纷附和。蔡懋德当仁不让的首先起草了文书,随后直接用印签押,卫景瑗上前,众位文官也没法落后了,不管愿不愿意,只能一个个用印签押。
最后,周遇吉还来了一份出兵令,追击李自成的事情算是定了下来。
夜已经深了,周虎臣父子相伴回到了总兵府。
没容周虎臣回去休息,周遇吉直接道:“小虎去我那里,商议明日如何出兵。”
“好的,父亲。”周虎臣没有异议,这次出兵很有危险性,周遇吉恐怕很难放心,嘱咐和进行安排也在情理之中。
父子两人进屋,周遇吉显然很担心,他坐下就问:“小虎准备带多少人?步卒还是骑兵?”
“还是骑兵吧,步卒若是出动,李自成一旦回身,恐怕只有跑的份!”周虎臣已经做好了计划,现在没有必要瞒着自己的老爹。
“多少骑兵?”
“父亲,五千如何?”
“补给怎么办?能带多少?李自成所过之处恐怕会生灵涂炭,去哪里补给?”周遇吉很是忧心,这个补给问题很严重。
“那...父亲您的意思?”
周遇吉直摇头,这次出战恐怕会用很长时间,不在自己的辖区,这五千骑兵需要的补给太多了,此次出战必定艰难无比。
思考了很久,山西是无法指望了,隔着群山。周虎臣没什么好办法,除非去抢,当然,这不可能。他非常清楚,当一支军队失去民心,当士兵开始抢劫自己的百姓,就会让这支军队变质,会变的形同饿狼,同时也会让士兵失去信念,战斗力将严重退步,这会是一种必然。所以,这种自毁长城的做法绝对不可取。
“要不这样...”周遇吉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一旦补给困难,虽然有些远,小虎可以去济宁,为父给济宁的李副将修书一封,记住,这位李副将名叫李允和,他与为父是至交,定会帮你。”
如果沿途得不到补给,山东济宁的确距离京师有些远,可也是唯一的办法,周遇吉的军队没有掳掠百姓的习惯,从来没有。
这是周遇吉在提醒周虎臣,无论如何不允许掳掠百姓。
不用周遇吉提醒,周虎臣知道怎么做,所以回答的很干脆:“父亲放心,小虎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的什么,出兵后孩儿会让斥候和您保持联络,一旦...我们要早做准备!”
周遇吉微微皱眉,他知道周虎臣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五千骑兵无法对抗天下大势,步卒要在雁门关和宁武关防御,无法大量出动,出动少量的步卒更不可取,那无疑是在给敌人送菜。兵力还是严重不足,战争总是千变万化,一旦那个想都不愿意想的事情发生,他周遇吉何去何从?
第150章 历史仍旧是那个走向?
一大早,在蔡懋德和周遇吉的不断叮嘱中,周虎臣带兵开始出动。
在五千骑兵身后,还跟着两千补给部队,这支补给部队完全就是骡马和辅兵组成,他们将负责整个的后勤工作。步兵是不敢出动的,因为,周遇吉害怕李自成来一次回转作战,那样的话将会是一场灾难性的后果。
随同周虎臣出战的除了家丁首领周万江和周遇吉的亲兵队长周建安,还有两百名家丁和亲兵。而随军将领则是经验最丰富的新任参将柳七,还有孙大勇和吴云端等人,高强依旧是作为斥候首领头前开路。
如果不考虑身后的后勤部队,五千骑兵其实用不了一天时间就能赶到太原府。但现在不是紧急作战的情况,所以不需要这样疾驰,斥候一直在前面来回穿插,周虎臣带领的队伍速度并不快,只是比步卒快一些而已。
高强的斥候一直没有发现敌军的任何踪迹,傍晚时分,周虎臣率大军抵达宁化所(今西马坊乡)。
这是一个很破败的卫所,当然,已经没有任何官兵。
身后的骡马后勤部队行动很快,过夜的帐篷被迅速支起来,一些人则开始做晚饭。
周虎臣对几位将领表示出了充分的尊重,简单吃过晚饭,高级将领们齐聚在了周虎臣的营帐开始进行军议。
因陋就简,营帐中很简单,铺上毡毯席地而坐,周虎臣开口了:“诸位都是长辈,也是领军将领,经验丰富,这次军议就请大家说说李自成会向那个方向进军?我们如何应对?”
众人都不是外人,都是周遇吉的嫡系将领,都可以信任,周虎臣必须做出样子,当然,他心中已经有了作战计划,而且,对李自成隐隐的有些期待。
“李自成军这次损失惨重,应该回陕西或者河南吧?”柳七首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损失惨重吗?那七叔认为李自成的贼军这次死伤了多少?其中有多少真正的敢战之士?”
周虎臣很关心这个问题,而原来的历史李自成同样损失惨重,估计在宁武关损失不下几万人,这次的雁门和宁武之战的损失应该和历史差不多。这个损失不会触动李自成的根基,柳七的判断应该是错误的。
柳七回答道:“这次的宁武和雁门之战,李自成应该损失不下五万人,损失的可战之士...应该也有一两万人吧。”
“李自成有多少可战之兵,就这么点损失,李自成会善罢甘休吗?”周虎臣笑着道:
“那李自成...到哪去?”柳七对地理不熟悉,所以周虎臣的说法他无法理解。
“难道...李自成要东进,要在太原东进,要过井陉关,这...是奔向京师的方向啊!”高强作为斥候首领自然对地理非常熟悉,周虎臣的说法让他忍不住站了出来。
“李自成拥兵近百万,这样的时机他岂能放过,过不了宁武关和雁门关,他还过不了娘子关和井陉关吗?”周虎臣几乎用了肯定的语气。
“真定府和保定府哪有力量对抗李自成?那京师岂不......”柳七瞪大双眼,这个变化让他惊诧的几乎站起来。
“所以,我们要做好准备,李自成军如果去娘子关和井陉关,情况会很严重。对我军也很不利,这些地方都是山路,追着打都没法打,骑兵在这样的地方不可能是步兵的对手啊!”周虎臣皱着眉道:
“那就等李自成出了井陉关,我军随后紧追,一马平川就是我们的天下了!”柳七信心满满:
“七叔,我们的补给跟得上吗?最重要的是,李自成军有多少人?就是五十万也是我军的百倍,您认为我们能够战胜敌人的五十万军队吗?”
柳七和众将瞬间沉默了,如果真是这种情况,这就太骇人了,这些将领都是来自京营,京营军队的战斗力谁都清楚,至于沿途的地方军队,那就更不要说。这个后果很严重,严重的会让天下震动。
许久,柳七还是开口了:“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贼军进攻京畿之地,我们......”
“只有牵制,在身后牵制敌人,利用我军的机动力不停的骚扰,这是唯一的方法!”高强迅速插了进来,等于是在给周虎臣帮腔,他明白周虎臣的意思,无外乎是敌不住李自成不要紧,必须自保,至于这个意思有多么的大义不道,这就和他无关了。
“其实...就是拼尽性命恐怕也无法可想...但我们还有机会,就这样吧,紧紧跟住李自成,无论如何都要保持这支军队的完整,至于其他的,临时再斟酌吧!”
周虎臣不能再继续详述了,李自成如果去进攻京畿之地,后果不用他详细去说,谁也明白它的严重性。至于如何应对,也算是有了一个基本原则。
这次的军议等于是周虎臣在给众位将领上课,我的决定就是这样,死道友不死贫道,必须自保,就按照这个原则执行吧。
众位将领明白了,这位少帅和大帅观念不一样,周遇吉属于那种无论生死都会拼尽全力来保卫国家的人,而周虎臣不一样,他这是标准的藩镇作风,藩镇作风就是;首先要保存自己,才能对付敌人。
第二日,吃过早饭,整理队伍,大军再次起程。
斥候放出去了足足三十里,可惜,仍旧没有李自成军的任何消息。
天色见晚,大军抵达静乐,依旧是放出哨探和夜不收,一夜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
静乐距离太原府还有一百余里,在周虎臣的授意下,军队加快了行进速度。午时,斥候传来消息,太原府城城门大开,没有发现李自成军的军队,但是,百姓却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消息,李自成大军的行进方向是寿阳。
寿阳在太原府府城的正东,李自成的大军去这个方向,这恰恰验证了周虎臣的判断,李自成要东进娘子关和井陉关,然后进入真定府直取京师。
被周虎臣扇动的历史仍旧无法改变李自成夺取天下的雄心,这是一次灾难性的东进,去年,建奴的肆意已经说明了问题,这些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抵抗力,李自成恐怕会很快直抵京畿之地。
京师附近的军队能够对抗李自成吗?当然不能,周虎臣明白,历史仍旧是那个走向,李自成拿下北京只剩下时间问题。
五千骑兵能干什么,只能在后面追,至于牵制李自成,这也是一种无奈,战胜和阻止李自成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周虎臣会做做样子,至于以后的事态发展,恐怕依旧会回到原来的那个历史。
但是...现在有了一个周虎臣,也有了这些划时代的武器装备和这些不一样的将士,历史的车轮还是会顺着那个轨迹前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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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挺进太行
夕阳如血,周虎臣带领大军在太原府城外开始宿营。
李自成后面走的路线应该是平定州,然后直奔娘子关和井陉关。这条路线可不是说说这么简单,娘子关的险山、河谷、长城为晋冀间筑起的一道天然屏障,可惜,这里的驻军很少,对李自成的大军来说,等于不设防。而井陉关和娘子关没有什么区别,它的驻军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什么战斗,人员同样很少,所以,这两个重要关口对李自成造不成任何阻碍。
现在,唯一对李自成军制造麻烦的只有道路了。这条路线处于万仞丛中,仅山路就有近三百里,尤其是过了娘子关之后的道路素有“车不得方轨,骑不能成列。”的说法,这就是羊肠一线之险的来由。所以,李自成军在历史上才会去直接攻击雁门关和宁武关,现在,那个两路直取京师的历史没有了,周虎臣已经把李自成逼上了这条艰难的路线。
这样的地理条件,就是追上李自成军也没有任何威胁,让骑兵在这样的地理环境中作战无疑是脑残。
所以,周虎臣不急于追赶,将领们也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也没人会有什么异议。
当周虎臣率兵抵达山脚下,骑兵大军停住了脚步开始休整。确认李自成军已经进山后,给宁武关的蔡懋德和周遇吉发消息来“收复失地”,周虎臣开始等待。
李自成已经进山六天了,看来李自成决断的很是坚决,行动速度很快。周虎臣估计李自成的大军需要十天以上时间才可能通过这广袤的山区,也就是说,李自成的先头部队现在可能已经到了娘子关。
已经进入三月了,蔡懋德和周遇吉已经启程奔赴太原,一批补给被送上后,周虎臣也开始行动。
大军要在乌金山开始起程,这是山区与巨大丘陵组成的地段,道路不算宽,但还是不错,可以让几匹马并排行进。为了稳妥,高强已经提前一天上路。在斥候不断的飞驰回报中,周虎臣率军启程。
到达第一站寿阳是百里的路程,已经多日未曾显示力量的战马开始撒欢,长长的马队惊起无数尘埃,一座座黄土高坡和点缀出绿色的山丘转眼而过。
午时刚过不久,一座低矮的石城出现在周虎臣眼前。寿阳属太原府,这里没有驻军,现在,连最起码的朝廷官员都不见了,除了寥寥无几的百姓,李自成已经把这座小城劫掠一空。
周虎臣知道,李自成已经很饿了,因为时间已经拖了太久,那些本来该得到的物资李自成没有得到。周虎臣确认,他已经给李自成造成了很大的障碍,李自成走上这条艰难的道路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寿阳东进三十里,莽莽的太行山出现了。
太行山千峰竞秀,万壑争奇,具有独特的地形、地貌。这里峡谷纵横,有历史著名的太行八陉,即古代晋、冀、豫三省穿越延袤千里、百岭互连的太行山相互往来的八条咽喉通道;是三省边界千峰耸立、交错山岭之间的重要军事关隘所在之地。
黄土高坡中出现一条河流,这条名叫桃河的河流就是前进的方向,顺着这条河流就可以一直到达娘子关前。
崎岖狭窄的山间路,一条蜿蜒的河流,苍翠嶙峋的群山就是全部,战马已经无法奔驰,士兵们下马,一段漫长的步行开始了。
两天时间,百里的路程不是说说这么简单,好在,士兵对艰辛和长时间的寂寞行军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当并不雄伟的娘子关出现在周虎臣等人的视野,斥候来报,整个娘子关附近的村落都遭到了洗劫,许多百姓暴尸荒野。
“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
事实就摆在面前,这句流传甚广的口头谚语只是一个熬头罢了!
开始阶段,李自成军队不太多,的确是可以不纳粮,他可以吃大户,清空地方库府,到达一个地方就可以勒索当地的地主豪绅。当他的军队日趋庞大,当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当李自成缺粮缺饷到一定程度,这句华美的谚语还会存在吗?
历史记载,李自成以“均田免赋”为号召,宣布“三年不征,一民不杀、平买平卖。”。他注意农民军纪律约束,规定:战士不准收藏白金;缴获物品归公;行军不住民房,自带帐篷宿营;损坏庄稼,严厉处罚;“公平交易”,“平买平卖”,不滥杀人,不**妇女。他还提出“杀一人如杀我父,淫一妇如淫我母。”的口号。史册《明季北略》载,起义军进北京时,秋毫无犯,上将刘宗敏整军入京,军容严肃。
至于李自成进入北京后的所作所为就不用细说了,他们的种种残暴行为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
不身处这个时代,没有亲身经历不会明白历史的真相,李自成的“均田免赋”号召,宣布“三年不征,一民不杀、平买平卖。”成了空话,他实际上是历史上某些人在鼓吹而已。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标题就是骗子的语言。
社会蔽塞,愚民无数,国破家亡。李自成在愚弄天下之人,但李自成低估了天下人的智商,在他征战天下的这段历史时段,各地缙绅组织的抵抗一直没有停止,虽然这些人的力量在李自成几十万大军面前不堪一击,也有不少官员士绅选择了投降。但是,不停的有人在抵抗,没有多少真正的人才投靠李自成,这已经说明了李自成不是一个具有一统天下的雄主,他不具备民心。
细节决定成败,政治不是一个曾经的驿卒可以玩的,在周虎臣眼中,李自成充其量就是一个历史留名的小丑而已。
娘子关有万里长城第九关之称,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这座古城堡依山傍水,居高临下,对于晋、冀来说,是一道很重要的关隘。可惜,现在空无一人。
大军进入娘子关,这里距离井陉关还有五十里。这五十里只是小小的数字,但是,正是这五十里的路途,却是最艰难的。
当周虎臣率军出娘子关东进,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车不得方轨,骑不能成列。”。
长长的队伍拉开了有多长周虎臣不知道,但他很纳闷,李自成几十万人是怎么过去的?现在,周虎臣也只能自嘲,李自成的士兵
一定是被无比的饥饿驱使着通过了这艰难无比的路途。
出井陉关,七十余里之外就是真定府城,崇祯十七年三月初七,华北平原这片沃土出现在周虎臣的视野中。
大军开始修整,两千名骡马化的辅兵开始忙碌,所有的骑兵将带足粮食和相关的物资,以后的所有补给将无法指望自己的后勤部队,将士们必须依靠自己了。
五千彪悍的骑兵准备完毕,一次别样的纵横驰骋就要开始了......
第152章 大变的前奏曲
出获鹿,骑兵终于看到了曙光。
宽广的道路和山间完全是两个模样,眼前就是一望的沃野,这样的平原地带正是骑兵的天下。
很久没有纵马飞奔,无论战马还是人都已经忍耐了很久,随着周虎臣一声令下,狂龙般的骑兵呼啸着启动了。
骑兵的速度极快,可惜,在获鹿之东二十余里就是滹沱河,现在滹沱河成为了一道障碍。李自成显然很不放心,在临走前,他好像也很害怕周遇吉派出的追兵,在离开时,李自成的士兵已经把附近的桥整个毁掉了。
重新建起一座浮桥是不现实的,周虎臣也没有那个时间,好在李自成急于赶路,周围的小村落他也看不上,百姓受到的荼毒很有限。在斥候的询问下,有百姓提供了一个地方,顺着滹沱河往下游走三十里,那里还有一座很大的浮桥。
对于骑兵来说,三十里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周虎臣一挥手,五千铁骑顺着滹沱河开始狂奔。
午时,过了滹沱河的骑兵转向到达新乐,在新乐,周虎臣再一次确信,李自成饿了,而且很饿。整个新乐境内的村庄和镇子都被抢劫一空,路途中还不时看到百姓的尸体。
尸体留下的信息说明,这些贼军并没有走几天,当周虎臣率领骑兵来到新乐县城,这个著名的中华文明的发源地之一已经满面疮痍,无数散落的尸体无人理会。新乐县城是被攻下的,还进行了屠城,因为,周虎臣看到了一些官员和士兵的尸体,虽然不多,但说明新乐县的官员还是做了抵抗。
愤怒和咬牙切齿都于事无补,周虎臣知道自己还会看到很多这样的场景,如果不是有周虎臣这个异数的存在,宁武关其实也已经成为这样。撤出新乐县城后,周虎臣开始和士兵一起吃午饭,一块肉干,一块面饼,几口热水。
简单休息的骑兵再次上路,仅仅飞奔十余里,骑兵再次开始向东绕行,因为前面是沙河,而沙河山上的桥同样未能幸免。
滚滚的黄尘留在身后,骑士们在踏过沙河的浮桥后再次疯狂的飞驰,当太阳西陲,保定府的轮廓出现了。
骑兵开始慢慢减速,当周虎臣上前,举起千里镜观察这座古老的城市,他悲剧的发现,保定府已经升起了李自成的旗帜。
保定府的附近被屠戮的没有那么明显,显然,保定府的官员抵抗的并不严重。
被派出去的斥候很快带来消息,也验证了周虎臣的猜测,保定府的官军就根本就不堪一战,只用了一个时辰,李自成军就攻下了保定府,保定知府何复被杀,保定府的其余官员已经投降。
事态已经不可控制,历史的车轮依旧,李自成的军队在毫不费力的挺进,沿路的军队根本毫无作战能力,周虎臣知道,那个时刻就要为期不远了。
李自成进逼京师的消息已传遍了京畿之地,京师已经风声鹤唳。
崇祯皇帝朱由检早已经下诏各地勤王,可惜,各地进入京畿之地的军队寥寥无几。为了守住这缺兵少粮,守备虚弱的京师,无奈的崇祯皇帝拉下脸开始募捐。让人悲愤的是,响应者仍旧是寥寥无几。无论是官员还是勋贵开始纷纷喊穷,在这危机时刻,人性的各种丑态尽显。当然,这些官员中有的是很穷,可是,那些标榜为国为民的富豪官员也同样在表演。
看着寥寥无几的募捐银子,无奈的崇祯皇帝只好又改个法子,他开始号召有力出力,令众人各输粮草供给官军,或赡养将士们的妻子儿女,使京城守军无后顾之忧。但仍旧是反应更为冷漠,无人响应,最后只好作罢。
此时,召各路镇兵的勤王令虽发出,只有蓟镇总兵唐通赶到了居庸关,距离京师很近的山东总兵刘泽清、辽东总兵吴三桂均按兵不动或迟迟不前。
崇祯皇帝朱由检曾想过可以体面的“南迁”,也有大臣上书提起过此事,可惜,因为种种原因,加上一些大臣的阻挠,使他无法放下这个面子。
无论怎样愤怒、感伤、绝望都好,崇祯皇帝朱由检都应该说是一个勤勉的皇帝,而且勤勉的很出名。可惜,朱由检并不是一个聪明人,他放弃了逃避,选择了“夫国君死社稷”。
有大臣主张太子南迁而皇帝留守,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无奈中的希望,属于远见卓识,算是给这个国家留下了凝聚力。
而事实证明,崇祯帝就是一头缺乏政治智慧的猪,他否决了这个挽救大明的唯一机会(不算周虎臣这个异数)。
这时候,周虎臣的五千骑兵已经完全放开了,在骑兵的疯狂奔驰中,前方的斥候不停的往回递着消息,沉重的铁蹄已经踏上了涿州的土地。
第一批敌人出现了,正是大顺军的斥候。
周虎臣设计的土褐色衣服并不醒目,更说不上什么美观,作用就是实用。可在某些人眼里,这身衣服意味着死亡,意味着不可战胜。这些人,恰恰是李自成的军队。
“下马休整,两刻钟之后,攻击开始。”
这个命令等于无视那些大顺军的斥候,但是,周虎臣有这样的资格。
饮马,给战马喂一些随身带的粮食补充马力,士兵们开始解决自己的问题,体现意志力与勇敢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现在是午时刚过,周虎臣有充足的时间进行攻击,面对百倍的敌人,周虎臣知道自己不可能战胜,但是,他要让李自成这个小丑知道,他周虎臣来了,不但来了,还要狠狠地咬他一口。
也就在这时候,十匹战马迅速的离队而去,目标是西侧的紫荆关。周虎臣已做好了安排,这十个人的目的地是大同,那里的所有相关人员必须撤离了,当然包括带走能带走的一切,也包括破坏那个周虎臣千辛万苦建起来的工坊。这些人员和物资将全部撤退到宁武关,至于后续事宜,周虎臣已经准备好了。
两刻钟的过得很快,周虎臣起身大喊一声:“上马!”
这是最精锐的五千骑士,纪律不用周虎臣进行叮嘱,看着所有人上马,周虎臣再次大喝:“掌旗~~”
第153章 我们是狼
一杆周字大旗迎风而起。
周虎臣抽出战刀:“我们不是绵羊,今天,我们是撕碎羊群的狼!这次的作战,我军将没有补给,一切要靠我们自己,让我们去碾碎面前的敌人,让我们自己去获得我们的荣誉,出发!”
行进中的庞大军队不可能在短时间做好防御工事,周虎臣做的战术安排就等于一次袭击,虽然这个袭击给敌人留下了一些调整的时间,但自己也进行了调整,周虎臣相信,这次的攻击将让李自成很痛苦。
涿州距离京师仅仅还有不到百里的距离,周虎臣决定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对李自成作出强力的牵制。尽管,这个牵制可能对天下大势不会造成根本的改变。
其实,周虎臣要的是这个名义,一个敢战的名义。这次的战斗不但是在给天下人看,也是在给自己的将士看——我们没有放弃。
这是久经训练,一直在不断成长的一支队伍,当五千骑兵列好队伍,当战马踏上节奏,战马几乎每一个步点都会踏在一个频率之上。五千骑兵就这样震撼着涿州大地,他们一往无前。
大顺军的斥候很惊慌,因为那支可怕的军队追上来了。
对于大顺权将军,汝侯刘宗敏来说,周遇吉的队伍算是很强劲的对手,当然,那是火器比较犀利。可现在,周遇吉好像派出的是骑兵,自然,周遇吉的骑兵不弱,比自己的骑兵不弱。可惜,还是不如自己人多,他有信心战胜他们。
人多自然有优势,这是真理。骑兵是敌人的三倍,迅速领命出战的刘宗敏准备好了,他要让周遇吉知道他骑兵的厉害。
这是周虎臣重新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当然,也是很多队伍中骑士所熟悉的地方。
纵马飞奔并不影响千里镜的使用,加上斥候也配备着千里镜。距离还很远,周虎臣已经知道了大顺军的动向。
三倍的大顺军骑兵不算什么,尤其是这些将完败给建奴的队伍,周虎臣相信自己这些骑兵绝对比建奴的骑兵还要强大,加上完善的训练和装备,对付敌人的一万五千人毫无问题。
几里的距离,双方都在控制着节奏前进,斥候的常规战斗被放弃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周虎臣看到了漏洞。
这个漏洞不是失误,而是一种必然,大顺军的骑兵胯下战马太弱,步点不一致,而且士兵的装备很差。这些所谓战马应该不全是战马,有滥竽充数的嫌疑,估计这些穷的混口饱饭吃的农民也舍不得用多少粮食来喂马,战马和己方的战马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之上,加上士兵的训练较差,步点不一致也就不奇怪了;而敌军装备方面更是五花八门,没有统一的服饰和盔甲,有的骑兵甚至没有着甲,各种武器更是应有尽有。
大顺军这完全是就是一种拼凑,更是一副无知无畏的作战。
两万骑兵的同时奔驰让整个大地都在震颤,滚滚的黄尘弥漫开来。
判断距离正好,周虎臣一直低垂的战刀指向前方,掌旗手的大旗开始摆动。周虎臣开始指挥,他高高举起左臂,随后,手指做出了指令。
这是周遇吉的传统,他一直在周遇吉的军中使用,所有的骑兵都明白这个指令的意思。
柳七与他身边的一名骑兵开始加速,他超过了周虎臣,随后是周万江和周建安,紧跟着是孙大勇和另一名骑兵百户,而周虎臣和吴云端则是坐镇在中路。
这是双骑剑锋战术,排在最前面的是最强的战士,他们会象一把锋利的剑一样刺出,会穿过敌人的整个队伍,而周虎臣的指令也很明确,目标左向。
双骑剑锋的左向战术就是一种向左行进中的大弧线式攻击,排头的骑兵会向左不断偏移,直到偏移至自己的左翼没有了敌人。骑兵都是右手持刀,右侧的骑士正好攻击敌人,左侧的骑手则是负责最初的保护。
五千骑兵队伍越来越长,前面的骑手风驰电骋,后面的骑手不断在跟上。
蜂拥而上的大顺军的骑兵根本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骑兵的对战不就是互相冲击吗?这些明军骑兵的战术对他们来说闻所未闻,更不要说见识,难道,敌军的骑兵这是在躲避,可是...躲避好像不是这样。
不明白不要紧,当柳七在敌军的右翼划过第一刀,后面的骑士的刀锋无数次斜斜的闪过,鲜血让这些在右翼面对明军骑手的大顺军骑兵明白过来,他们将面对无休止的刀锋。
这完全就是对一个点不停的在进攻,而且,敌人必须承受两千五百次。
没有人可承受这样的攻击,即使再强悍的骑兵都不可能。于是,反应过来的大顺军骑兵开始减速,谁也不愿意去面对这样的攻击。集团式冲锋想要短时间停下来显然有难度,尤其是在战马正在加速的时候,何况,后面的骑兵根本就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大顺军的骑兵乱了。
混乱和鲜血开始交织,这是典型的以弱胜强战术,只有最强劲的骑兵才会使用这样的战术,周虎臣训练的骑兵恰恰是这样的一支队伍。
长龙在继续狂奔,不断的有人被斩落马下,敌人竟然没有一人落马。刘宗敏终于意识到,周遇吉就是大顺军的克星,第一的接触自己败了,而且败的毫无悬念。当然,刘宗敏知道这种骑兵战术,在他的意识中,这种战术叫牛头战术。
失败不可怕,刘宗敏人多势众,他还有机会整队再战。可惜,柳七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面前已经没有了敌人,但柳七会自己寻找,带领整支队伍的他并没有减速,而是开始向右偏移。
柳七的目标是大顺军的步卒后方,按照周虎成的事前安排,他必须追上大顺军的步卒,然后——撕咬。
这是狼一样的战术,当所有的明军骑兵飞驰离去,看着伤亡惨重而又混乱不堪的部下,已经无法短时间整理好队伍,刘宗敏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骑兵无法阻止对方,没有防御工事的步卒更不可能。
大顺军的步卒就在前方几里,随着距离的拉近,眼前的敌人可以用人海来形容,可惜,人海对于柳七来说毫无畏惧可言。昔日,一千余骑兵就敢面对几万建奴,现在五千骑兵面对这些放下锄头的农民,柳七只有偷着笑的份。
这些大顺军士兵不能说毫无准备,身后来了敌军不可能不知道,己方一万多骑兵的出动已经说明来敌很强劲。
没有工事,没有充足的准备,面对凶猛而来的敌军骑兵,大顺军的后队首先乱了。狂暴的骑兵还没有靠近,惊慌失措的大顺后队士兵开始拼命逃跑。
其实,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落单的步卒更是等于送死,逃跑只能是向前,涌向自己的大部队。步卒无论如何都跑不过战马,打头阵的柳七终于靠近了第一个敌人,他伸出了战刀......
第154章 为什么还是我
沉重的马蹄声震慑人心,飞奔的战马如同奔雷。
几名大顺军斥候提马避开,大顺军步卒明显准备不足,面前所有的大顺士兵在退缩,这就是混乱的巨大人堆,背着身任凭你劈砍的人堆。没有人敢于离开这个人堆,因为谁都知道,双腿无论如何也跑不过战马。
旋转的刀锋带起一蓬蓬血花,没有一个人抵抗,闪动寒光的马刀可以肆意收割生命。
柳七一直在前进,也在挥着战刀,他的整个右侧到处是敌人。大顺军的步卒队伍太庞大了,这些敌人太弱了,柳七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敌军的右翼边缘挥出了多少次战刀,可是眼前的敌人仿佛仍旧没有尽头......
战马终于开始减速。
连日的狂奔,战马的马力开始下降。
必须进行休整了,前方不远正好是一条小河,柳七开始偏移方向。这是在脱离战场,作为最排头的将领,这是柳七的绝对权利,按照军规,即使是大帅周遇吉在战斗时都无权违抗这个指令。
一匹匹矫健的战马在小河边停了下来,随着军官们的吆喝声士兵开始下马,摘掉沉重的头盔,卸掉马铠。士兵们用最快的速度首先开始照顾自己的坐骑,这些战马是骑兵的第二生命,只要战马保持充足的马力,骑兵就不会失去自己的强大机动力。
弯弯的小河边,士兵和战马几乎占据了整个西岸,周虎臣举起了千里镜。
东北方向的大顺军步卒依旧在缓慢前进,他们身后留下的尸体和一些物资根本无人理会,而身后的大顺军骑兵还没有见到影子。
周虎臣不明白,这些大顺军为什么不停下来防守。
一些士兵开始去收拾敌人丢下的物资,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没用,五千匹战马对粮食的消耗太大,周虎臣需要的是粮食。
饮马、喂马,还要照顾自己,一众人就这样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
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了,铺上毡毯,柳七一屁股坐在周虎臣身边。
“现在距离京师太近了,小虎认为李自成军会怎么样?”
柳七满脸的凝重,这个问题不是询问怎么样的问题,而是在询问周虎臣京师是不是会失守,柳七只是不愿意直接说出来而已。
“京师有多少军队?有哪些可战?”周虎臣闭上了眼。
历史终究还是那个历史,只是李自成的进攻路线发生了改变而已。
“难道没有勤王的军队吗?朝廷不是已经下了勤王令吗?”作为昔日的京营千户,柳七知道京师的军队不堪一战,可是毕竟还有别的军队可以驰援京师,比如山海关的吴三桂,比如山东和宣府的军队,总有希望。
“宣府有多少兵?再就是山海关了,吴三桂会出兵吗?山东的兵马不少,但有几个人会真正去增援京师?”周虎臣睁开眼,目光灼灼。
柳七简直不敢相信周虎臣说的话:“宣府的确有些弱,可山海关的吴总兵不可能不来驰援京师吧?山东的兵马也不可能如此不看大局,京畿之地如此重要,这天下...这不可能吧?”
怎么会不可能,这是历史事实,几乎没有人增援京师,大家都在自保,周虎臣心知肚明。
“敢与李自成一战的只有我们,现在只有我们了!...七叔会明白的!”周虎臣有些烦躁了,他不愿意继续再细说。
柳七还是不敢相信:“如此的危急时刻,都在保存实力?朝廷养军不就是为了...这怎么可能......”
周虎臣不说了,因为,不但是这些地方军头在保存实力,他周虎臣何尝不是这样,若真的想要保住京师,想挽救崇祯皇帝,他早已经倾巢出动了。
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
给李自成一些教训,让天下人看看自己的军队一直在作战。周虎臣也只能做到这样,他手下的士兵是整个华夏的未来,不是为了崇祯皇帝而建,他肩上的担子还任重而道远。
将近一个时辰了,身后,被狠狠敲打了一下的大顺军骑兵终于姗姗来迟。
马力基本恢复了,骑兵们开始上马。
刘宗敏一方,权将军刘宗敏终于算是体会到了周遇吉骑兵的厉害,一个算不上交锋的战斗,他损失了整整两千骑兵。周遇吉就是周遇吉,比以前更加厉害。不但是火器厉害,好像这个骑兵更胜以往,所以,刘宗敏再也不敢轻易的突进交锋,他开始采用跟随战术。
不是刘宗敏不勇敢,而是敌人太强,因此,为了不使自己伤亡惨重,刘宗敏也要使用策略。
刘宗敏的战术很简单,只要明军的骑兵继续攻击自己的步兵,刘宗敏就会在后面紧紧跟随来攻击这些明军的后队,你若是回头我就避战,也可以迎击。归根结底,刘宗敏是不会主动出击,反正敌军人数有限,他就是一种牵制,直到大军到达京师就算完成任务。
敌人的骑兵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跟随,根本就不靠近,毫无接战的意思,周虎臣算是明白了,这些大顺军骑兵怕了。
怕了就好,周虎臣还客气什么。
一声令下,五千骑兵开始加速冲向敌人。
当然,失败不可能,但周虎臣也没有自大到完胜如此庞大敌军骑兵的信心。
所以,骑兵队伍在向北前进,周虎臣的骑兵攻击的是敌军的步卒......
虽然这两年大顺军作战顺风顺水,可郝摇旗认为自己今年有些流年不利。好容易获得了一次率领先锋进军的立功机会,谁知道却碰上了一向骁勇的周遇吉,不但是自己,就是大顺军的整支军队都在山西被胖揍了一顿。
现在,郝摇旗想要摇旗呐喊——为什么还是我?
那身土褐色的衣服太熟悉了,熟悉的让郝摇旗直冒冷汗,这所谓的保护后队安全的任务简直就是送上门的案板,没有防御工事,后方自己的骑兵只是在做样子——这等于是任剁啊!
谁来不行?为什么还是我?为什么要我立功赎罪?别人不一样都败了吗?
郝摇旗有想哭的冲动,因为那支骑兵队伍他手下的士兵很多人都认识,那次的高壁岭之战影响太深刻了。不但是高壁岭,雁门关和宁武关的记忆同样深刻,就是不认识的,一个多时辰以前也认识了。当敌军的骑兵身影出现,已经不用郝摇旗防御了,因为他身后的士兵开始疯狂的逃跑。
这是悲剧性的一次阻击,集体性的逃跑,队伍根本无法约束。不久,除了一些嫡军官和亲兵,郝摇旗发现,他连与敌军一拼的力量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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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杯水车薪
郝摇旗当然不愿意死,所以他也跑了。
一次赶羊之战就这样开始了,现在,周虎臣骑兵队伍前面是庞大无匹的羊群,身后是一大群骑在马上的绵羊。
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战胜常年征战的建奴,李自成在占据北京后,在一片石对上吴三桂与建奴的联军完败,随后的一泻千里,军队毫无反抗力就毫不奇怪了。
对于周虎臣手下骑兵来说,现在就是放开手脚杀人。
骑手们象狂风一样掠过,刀光留下的是一片片血痕。刘二进不知道自己已经挥出了多少刀,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成为自己的刀下亡魂,这位昔日的农家子弟已成为一个标准的骑兵,再也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农家青年。
面前的敌人多如牛毛,刘二进只需要一伸刀就会给敌人带来致命的伤害,这**刀太锋利了,根本不需要什么大的劈砍动作,刘二进只需要借助战马的力量带动战刀就可以杀死自己看中的敌人。
杀人比训练还要轻松,刘二进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前面的敌人太多了,已经拥挤在了一起,刘二进再一次看准一名大顺军士兵挥出了自己的马刀。
这时候,一名大顺军士兵回过了头,透过面甲的视窗,刘二进在这名大顺士兵眼中看到了恐惧。
也就在这时候,这名大顺士兵抛出了一样东西。刘二进能够看到,这是一柄短斧,被抛出的短斧正好奔向刘二进的脑袋。刘二进的马刀刚刚接触到一名敌军,距离太近,他已经避无可避,本能的一低头,斧头重重的击在刘二进的头盔上。
刘二进落马了,而且落的很干脆。
身后的战友正在高速前进,这么骑士本能的向左侧带动了一下战马,马蹄擦着刘二进而去,仅仅差一点点刘二进就会被自己战友的战马踩到,至于被踩到的后果,显而易见。
整支骑兵队伍是一字长蛇,训练有素在这个时候起到了关键作用,一名骑士偏移方向,他身后的战友就会紧紧跟随。刘二进显然是昏了过去,他一动不动,而战友的战马一匹匹在他身边疾驰而过。
敌人在拥挤,但也在前进,他们已经与刘二进拉开了距离。
一名名骑士还在狂奔,眼看着就要全部通过刘二进身边了,最后一名骑士开始减速,超过刘二进后,他调转马头停了下来。这名骑兵下马,收起战刀,把刘二进的马刀也收起来,这名骑兵力气很大,他双手一伸就把刘二进横放在了自己的马上。
战马再次启动,此时,刘二进的战马已经跑了回来,为了追赶自己的主人,这匹战马紧紧追随在了这名骑兵的身后。
刘宗敏上来了,他的队伍气势汹汹,身后的尘烟遮天蔽日。
这些明军的骑兵速度太快了,刘宗敏感觉到了明显的差距,本来想控制速度和距离进行驱赶。现在,速度不用控制了,刘宗敏估计就是使用全力,他的队伍也追不上敌人。
旷野中一路都是自己人的尸体,战马还在奔驰,这也叫驱赶,反正刘宗敏是这样认为的。
敌军好像再一次开始脱离战斗了,刘宗敏隐隐的可以看到,明军骑兵已经偏离方向,他们奔向了西侧的一个山坡。
刘宗敏当然不会去攻击,他的队伍很累了,那无疑是与敌人去进行血拼,敌人进行休整,他同样需要。刘宗敏的骑兵开始减速,事实说明,刘宗敏还是很负责,他让自己的骑兵紧紧护住了自己步兵的左翼。
这时候,西侧山坡上的周虎臣已经站在了制高点再次观察敌情。
庞大的敌军还在前进,虽然速度不快,可是依照这样的势头,周虎臣的骑兵连牵制都做不到。敌军的人数太多了,能杀掉多少?错过这次机会,当这些大顺军步卒有了充分准备,有了防御,攻击将增加难度,这种牵制已经形同瘙痒。
柳七就站在周虎臣的声旁,他的眼睛变的有些迷茫:“无法阻止...终究是杯水车薪...我们能做什么?”
周虎臣沉默着坐在了地上,不久,几名军官都过来聚集在了一起。
“还有两天的时间,两天之后李自成就会兵围京师,我们...将无可奈何,就是累死、战死在这里也于事无补!”说完,周虎臣低下了头。
孙大勇瞪大眼睛:“大势已去?可...京师的城墙有这么容易被攻下吗?守军不少啊,还有各地的勤王军队呢?说不定已经到了!”
周虎臣站起了身:“京师在闹瘟疫!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人?现在,整个京畿之地人心惶惶,守卫京师的军队靠得住吗?那些文武官员靠得住吗?”
“不会的,京师官员和士兵吃的是朝廷俸禄,怎会如此,少帅多虑了!”吴云端站了出来,他当然不会相信周虎臣的话,那些文武官员和军队是国家的力量,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不可能这样不堪一击,至于背叛朝廷更是不可思议。
周虎臣一挥手,这个问题没法解释,京师的历史不会因为他周虎臣而改变,这个崇祯王朝已经走向末路。
“会有人来勤王的,我大明养士两百多年,不会就这样被李自成这个贼子获取天下!”柳七再次激动起来,他不相信矗立近三百年的大明王朝会这样失去京师。而失去京师后,后面的情况简直难以想象。
“会有的,可惜...都和我们一样,杯水车薪......”周虎臣不说了,因为这就是事实。
许久,几名将领谁也不开口了,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沉重的让人揪心的痛。
“还有我们,不是吗?还有我们在!”周虎臣打破了沉寂:
“是的,还有我们,就是京师...又能怎么样?还有我们山西,有我们的军队,李自成算什么?”孙大勇信心满满,他同样看不上李自成这个手下败将,有山西这支军队存在,今后的事态还很难说。
周虎臣眉头紧锁:“一旦...山西是死地啊!京师和北直到了李自成手里,山西面临的就是四面楚歌,山西太贫瘠了,李自成就是困也能困死我们!”
“那可怎么办?”吴云端有些焦躁的赶紧问:
“移师,唯一的方法是移师,移师到江南附近,可是...父亲和蔡老大人那里......”
周虎臣的目光有些发直,这个最佳方案难度太大了,不但路途遥远,还将面临重重阻力,难道要再次绑架蔡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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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血色通州
就像周虎臣预料的一样,李自成的大军终于反应过来。
庞大的军队不走了,天色不早,李自成开始建起防御工事。在尝试了一次攻击后,不愿意死战,周虎臣的战果自然寥寥,他干脆放弃了。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五,李自成留下一些步卒和刘宗敏的骑兵进行阻击,庞大的军队再次起程。而周虎臣再一次展示了自己的指挥能力,他的骑兵利用各种战术与刘宗敏几乎进行了一上午的缠斗。
临近午时,仅仅进行了一次短暂调整的双方似乎都已精疲力竭。
“来吧!用我们的意志力去摧毁敌人!”周虎臣决定了,他不能退却,士兵需要这样的磨练,只要彻底击败这些大顺军骑兵,这支骑兵队伍将彻底成长起来,也将无可匹敌。
一次硬碰硬的强力撞击就要开始了。
这次,周虎臣准备放手一搏,他这次采用的是方阵。方阵的冲击力不用质疑,但是,在骑兵的对战中,这属于一种异常惨烈的搏杀方式,因为所有人要面对面,只要有勇气,双方必定伤亡惨重。
周虎臣信心十足,因为无论是士兵的体力还是马力,还有勇敢性,他的骑兵都是大顺军绝对不可比拟的,他有目的是一举击溃着些大顺军骑兵。
大地再一次开始颤抖,看着排列成方阵的敌军,看着敌军整齐的队伍在慢慢加速,刘宗敏知道,自己就要败了,而且会败的很惨,会体无完肤。
刘宗敏这位所谓勇将没有周虎臣想象中和历史记载中那样的血勇,就在他的骑兵启动后不久,刘宗敏做出了一个对他来说最正确的决定——逃跑。
战与不战结果都差不多,因为刘宗敏的骑兵已经没有了力气,这其实就是一上午基本没有休息的一种战术,也是周虎臣需要的那个结果。
追击背身的敌人要比正面对战幸福的多,因为这可以极大减少自己的伤亡。
前面的敌人在疯狂逃跑,周虎臣的骑兵在追赶,当然,周虎臣是不会让自己的士兵拼尽全力,事已至此,大势已经无法掌控,再增加自己的损失并不值得。
刘宗敏自然也有自己跑的理由,失败有失败的理由,因为身后步卒已经走了一上午,就是明军骑兵去追击,追上了也会消耗很大体力,攻击力度会很有限。何况,自己一方的步卒已经做好了防御,这就是刘宗敏逃跑的理由。
周虎臣在控制,控制着自己骑兵的速度,现在的马力的确不适合进行强力的攻击。敌军的马力更差,前面不断有掉队的大顺军骑兵被追上,有的马匹在奔跑中甚至一头栽倒在地。
当然不用客气,一伸刀就会解决。
当周虎臣的骑兵队伍看到敌军的步兵阻击部队,周虎臣已经没有力气和心情攻击了。敌人已经做好了防御,不但有大量盾牌和长枪手,周虎臣也不得不佩服大顺军的确是人多,他们竟然沿着左侧的一条河流筑起了一条长长的防线,一道蔓延几里的壕沟,这效率让周虎臣无可奈何。
当刘宗敏顺着留出的道路逃过这条不知名的河流,壕沟与河成了障碍。河上的桥已经被破坏,周虎臣当然不会去飞跃什么壕沟。
周虎臣带队开始向东行进了十几里后,一个镇子出现了,大顺军走的很慌张,显然没有进入这个镇子,镇子中虽然已经没人,但也没有受到破坏。骑兵们开始下马,一顿迟来的午饭开始了。
食用粮食的战马和食用草料的战马是完全不同的,一个时辰后,马力基本恢复,士兵们更是毫无问题。
“这次是通州,让我们继续去纵横驰骋,去杀人!”
这种命令是一种无奈,周虎臣已经确定,李自成的大顺军即将包围京师,通州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之一,他要在通州大开杀戒,李自成虽然人多势众,但也将对他的机动力无可奈何。
周虎臣知道,实际上,现在崇祯皇帝仍旧有逃跑的机会,仍旧有机会去江南东山再起,可惜,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崇祯皇帝不会把握这样的机会。
通州在京师的正东方向,距离周虎臣等人所处的位置七十里。
太阳就要西垂,一直在匀速前进的骑兵已经行进了近六十里,周虎臣一声令下,队伍开始休整,斥候飞驰而回。
北京城已经被围,通州附近一片混乱,大顺军士兵正在清理附近的村镇。
士兵们开始上马,这些士兵沉默,无畏,对命令执行的非常彻底,他们所经历的,是他们宝贵的财富,这些士兵在成长,经过血火的淬炼,这支骑兵队伍不但增加的是经验和勇气,最重要的是,周虎臣给予他们的是信心,战胜一切敌人的信心。
这就是统帅的力量,周虎臣做到了,他比父亲周遇吉做的还要好。
通州是京杭大运河的北起点,这是京师最重要的商业集聚区,有漕运码头,也有大量的商贾在这里经商,当然也有大量的物资,人口异常密集。
现在,这个商业繁盛之地已经成为了大顺军的补给站,当然,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东西白白送给别人,可现在,谁也没有办法,面对蜂拥的人潮,一切反抗都是无效的,除了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通州的商贾、百姓,只能闭门不出。
闭门其实也是无效的,大顺军开始阶段还算有节制,只对一些物资仓库和大户下手,可随着涌来的人越来越多,杀戮、抢劫、侵犯妇女已经无人去管,大顺军士兵已经失控了。
“丝毫无犯”有时候是一句空话,是执掌历史记载的那支笔说了算。当然,历史上有这样的军队,而且很是有几支队伍做的很彻底,但是这不包括李自成的军队。
隆隆的马蹄声在通州大地响起,许多大顺军士兵看到了这支正在疾驰的骑兵队伍,在他们的意识中,这应该是自己的骑兵队伍,因为,附近没有任何官军曾经抵抗过。
周字大旗在风中哗哗作响,当为首的周虎臣挥刀砍掉第一个大顺军士兵的头颅,当这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大顺军士兵满腔热血喷射而出,大顺军士兵终于明白,敌人来了。
这身衣服很多人不认识,但也有很多人见过,当那些见过的人再次见到这身令人恐怖的衣服,他们只剩下了瑟瑟发抖。
战刀的刀光是死亡之光,马蹄声是催命的音符,一柄柄战刀毫不留情的划过,疾驰的战马掠过,身后留下的是鲜血与尸体,是无限的恐惧......
没有任何抵抗的杀戮太简单了,这些骑兵已经完全适应,没有怜悯,只有面甲后面那冷冷的眼神,这些士兵已经把杀人当做一种工作,尤其是对这些畜生一样的贼兵,杀戮他们只会给他们带来兴奋,让他们产生杀贼的快感。
斜阳在慢慢变红,通州大地变成一片血色,这里有鲜血,也有夕阳留下的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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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天还是变了
整个通州被周虎臣的手下在一个时辰内杀的尸山血海,放眼望去,到处是大顺军士兵的尸体。
再也不用为食物发愁了,大顺军丢下了许多东西,包括帐篷,这一次也不用露宿野外了。唯一让人不舒服的是,由于连日征战,士兵的泡钉甲到处都是紫黑色的血迹。
敌人全跑了,周虎臣也开始撤出了通州,骑兵需要的是机动力,不能在这人烟稠密的地方长时间逗留。
运河边,篝火点缀着夜色,火光映红着每一张青春的脸庞。
终于有了做饭的机会,被敌人丢弃的铁锅很多,这些锅被带过来一些,正好用上一次。难得的机会,士兵们吃了一次带有暖意的饱饭,饭后,士兵们进入一顶顶帐篷中,他们开始了自己的美梦。
周虎臣同样很累,无论身体和精神都很累,可以说是这个团队中最累的。
在周围巡视一番,进入帐篷中的周虎臣刚刚昏昏沉沉要睡过去,一名亲兵跑了过来。
运河中发现了两条船,这两条船好像还很大。有些士兵已经开始警戒,并询问是否进行阻截。
这应该是逃跑的士绅或者官员,周虎臣的骑兵正好为他们打开了一条缺口,这条缺口估计会让很多人跑出来,这应该仅仅是一个开始。随着时间,很多人会发现这道缺口,也会顺着这条缺口逃出去。
无关紧要,甚至是好事,周虎臣直接发令:“不用理会,除了有大股敌军出现,随他们去吧!”
高强的斥候是夜间的掌控者,比较让人放心,周虎臣不用担心,所以他直接睡了。
这条缺口果然象周虎臣预料的那样,它成为了一条逃生之路,这一晚不知有多少船只在运河中驶过,而在陆上,跑出北京包围圈的人同样如过江之鲫,灯笼、火把在这个缺口几乎闪动了一夜。只是周虎臣不知道,这些走陆路的人只是回避了这个很明显的驻军地而已。
清晨的空气很清新,呼吸着春天的味道,看着绿色挂满枝头,已经露出稚绿的庄稼,此情此景让周虎臣有些难以相信这是残酷的战争时段。
这时,柳七洗了把脸,他屁颠颠的跑了过来。
“小虎,继续在通州,还是攻击其他地方?”
周虎臣答道:“继续在这干什么?估计李自成要调兵过来,我们绕一个大圈,然后往北。”
“也是,反正也没办法,李自成的贼军太多了,很麻烦!我们...只是还在战斗而已!”柳七搭下眼皮无奈的道:
柳七的心情沉重,他轻轻摇着头,神情带着沮丧。周虎臣说的很对,北京被围已经成为现实,自己一方全部是骑兵,一旦敌人的大部队过来,排好了阵势,加上敌人的骑兵骚扰,将很难讨到便宜,对李自成形不成真正的威胁,在这通州也没有什么意思。
饭后短暂休息,五千彪悍的骑士再次上马。
在通州郊外启程,一直向北,几里之后,斥候发现了敌军的人哨探。这些大顺军的哨探很弱,几个回合就被高强的手下斩杀殆尽,骑兵队伍毫不停留的继续前进。
周虎臣离开了通州,整个北京城实际上已经被大顺军完全包围,历史的车轮继续滚动。在周虎臣的骑兵在外围驰骋的同时,大顺军开始围攻北京城。
杀戮再一次开始,可惜,北京城内的人不知道,还有一支军队在坚持,这支军队已经连续和大顺军战斗了三个月。
自来到北京附近,除了杀人,周虎臣不敢让士兵接触任何人,哪怕牲畜他都不敢让士兵接触。周虎臣知道,北京城附近流行的瘟疫有可能是鼠疫,这种传染性极强的瘟疫没有任何治疗方法,自己的士兵被传染就会让整个军队成为悲剧。
除了粮食,周虎臣已经不允许士兵吃任何北京附近的东西,就是饮水都要烧开了才允许士兵饮用。
已经是崇祯十七年的三月十七日,长期的作战,虽然士兵已经适应,但战斗欲望在明显下降,周虎臣也发现了这一点。士兵很努力,但他们疲劳了,不仅是是体力,还有精神,这是一支具有团队意识的军队,士兵是依靠毅力和团队在支撑。
三月十八日上午,北京城方向隐隐传来了炮声。
周虎臣知道那个时刻就要到来,他记不清历史的详细的日期,也不知道由于他的出现会不会让历史的日期有所变化,但他知道,历史的那一刻就在眼前了。
天突然变了,起风了,黄沙开始横飞,视野中的黄尘开始逼近,到处是一片昏黄。
周虎臣的军队无法行动了,四周没有敌人,士兵就地下马进行休整。不久,带着昏黄的凄雨落了下来。
天空忽然响起一声春雷,周虎臣竟然看到了闪电。
“天还是变了!”
周虎臣长叹一声,这样的季节竟然有雷电,这是老天在预警吗?
在周虎臣身边的柳七摘掉了头盔,他抬起头,任凭土黄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这天终究还是要变,小虎说得对,我们左右不了什么,山西也左右不了什么!”
谁都明白,这五千人已经做到了极致,敌人杀的不少,可效果乏善可陈,你杀到哪,杀多少人李自成都不在乎,他只需要让那些废物军队补上就可以。原因还是兵力问题,没有援军,依靠五千骑兵不可能对抗近百万的敌人。
山崩地裂就要到来,心中沉重而压抑。吴云观和孙大勇等人沉默不语,雨点越来越密集,所有人就这样静静站在雨中任凭雨水冲刷着心中的沉痛。
这样的春雨很少见,更加不可理解的是,雨竟然带来了冰雹。
柳七赶紧戴上了头盔,冰雹不大,但击打在头盔上仍旧梆梆作响,使得场面更加压抑......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周虎臣等人举着千里镜,看着京师城头的李自成军旗帜被缓缓升起。
除了周虎臣,将士们难以置信,城高墙厚,守卫森严,大明两百多年的都城,北京城就这样陷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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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出路
长长的骑兵队伍在顺天府的大地上飞驰,周虎臣带队开始离开。
现在的历史不会因周虎臣而有改变,周虎臣知道崇祯皇帝已经上了煤山,军队已经没有在这里的必要了,他需要去准备一次艰苦的战略性转移。
井陉关仍旧属于自己,当五千骑兵带着几十名伤兵回到井陉关,已经是两天之后。
周虎臣不需要刻意做什么,这个井陉关附近到处都是他的人,他只需要去太原,战略转移的问题,他必须说服那个有些固执的蔡懋德,另外还有自己的父亲周遇吉。
骑兵没有必要全部带回去,把骑兵交给柳七,他带着那些伤兵和两百名骑兵进山了。
在狭窄的道路上疾驰很需要体力,周虎臣没有时间等那些伤兵,留下一些士兵陪伴,周虎臣率队一路开始狂奔。百余人在一座座山峰和峡谷中穿梭,自进山的那一时刻,斥候在这山间一直就未曾断绝,路上都有太原跟过来的斥候在等待着给指引道路,所以前进速度很快。
不到三天时间,在山路上疾驰了三百里。
太原府内,蔡懋德和周遇吉已经得到了周虎臣回来的消息,但斥候对京师的情况没有回报,这让两人很是忐忑不安。
急不可耐的两人也不顾身份了,两人直接跑到了府城之外开始等待。
已经是傍晚时分,风尘仆仆的周虎臣终于出现了。
还没有等精疲力竭的周虎臣下马,蔡懋德直直的看着周虎臣,随后直接跪在了地上,摘掉了纱帽。
周虎臣的头盔上带着白绫,腰间同样束着白绫,已经不需要周虎臣说了——山陵已崩。
周遇吉闭上了眼睛:“全体脱帽!”
这是国丧,所以人需要除冠,需要戴上白绫,就是士兵的武器都要如此。
噩耗迅速传开,整个太原府沉浸在了悲戚之中,文官武将们开始开始指挥人设灵堂。当灵堂设好,在一片哭声中,无数人排起长长的队伍开始祭拜。
夜很深了,灵堂中烛火摇曳。
低阶官员和一些武将首先离开,已经后半夜了,有些人终于坚持不住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也有一些官员一直在陪着蔡懋德。
周虎臣太累了,连日的作战和奔波让他疲倦的摇摇晃晃,眼睛已经睁不开,但为了给人留下好印象,他也一直在坚持。周遇吉很理解,儿子已经做的足够了,即使再强悍与无畏,天下大势不是五千人可以左右的。
周遇吉伸手暗示了一下自己的亲兵,两名亲兵上前架走了周虎臣。
蔡懋德情绪有些过于低落,他眼睛发直的在灵堂中一直坚持着。
当周虎臣醒来,简单洗漱,吃些东西回到灵堂中,蔡懋德赤红着眼睛仍旧在坚持。他的几名随从很无奈,所有人谁都很无奈,不但一口饭没有吃,蔡懋德甚至连口水都没有喝。
劝无效,谁也不敢去碰蔡懋德,这位山西的最高领导者看来是要坚持到自己昏倒为止。
周虎臣咬咬牙来到蔡懋德身边,跪在他身旁:“有一件大事,老大人必须做出决断,请老大人离开片刻。”
处于无限悲痛中的蔡懋德稍稍起身,他的话很无力:“必须吗?小虎。”
“军国大事...小子哪敢儿戏?”
蔡懋德摇晃了一下身体,看来是想起身,可毕竟年龄大了,这样的煎熬让他异常虚弱,撑在地上的手开始颤抖。
扶住蔡懋德,周虎臣赶紧向周围的人示意。
随从赶紧上前搀起蔡懋德,周虎臣扭头向父亲周遇吉点点头,周遇吉知道周虎臣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他没有犹豫的就跟随在蔡懋德身后出了灵堂。
来到客厅,蔡懋德终于在客厅中喝了一碗稀粥,也算是给了一直相劝的周虎臣父子一些面子。
只剩下三个人了,周虎臣忧心忡忡的道:“李自成的贼军占据京师,下面一定会攻击宣府,我们怎么办?”
“小虎的意思是,李自成这个贼子可能会攻占宣府,随后倒卷大同,然后再次攻击宁武!”蔡懋德明白了周虎臣的意思,这种可能性好像很大。
周虎臣继续道:“老大人,不是可能,是一定!李自成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宁武关守外还可以,这个倒卷有办法防御吗?宁武一线北部的攻击点太多了,我军虽强,但兵力......”
蔡懋德感到胸中一阵阵刺痛,北京失守,帝王驾崩,现在,周虎臣所说的又是这样现实。感觉自己越来越无力,蔡懋德闭上了眼睛。
“父亲您的意思呢?”场面太沉重,周虎臣打破了沉寂:
想了想,周遇吉道:“大同自然不能守,那样会被李自成的贼军四面围攻,唯一的希望就是这宁武,无论如何都要守住!毕竟...我们还有十万军队。”
周虎臣摇头道:“这十万人守住一时可以,可当李自成反应过来,再次派兵来太原怎么办?一旦形成夹击之势,粮食和弹药能够坚持几天?宁武关的失陷就只剩下时间问题,我们会成为孤军,无粮无饷,没有任何补给,还没有援军,难道...让十万将士在这等死不成。”
“那...如何是好?”周遇吉终于也明白过来,这宁武关同样守不住。
“老大人,您是否愿意随我父子去做一件决定天下大势的事情,此事若成,我大明江山仍旧会屹立在这华夏大地之上,它会屹立不倒,而且,会更加稳固!”
周虎臣转移了方向,他充满期待的看向蔡懋德。
听到周虎臣的话,蔡懋德瞪起赤红的眼睛,他立刻精神起来:“小虎赶紧说,老夫愿闻其详!”
“江南,唯一的出路在江南,只要守住江南的半壁江山,谁奈我何?只要有宗室子弟振臂一呼,只要团结在一起,凭借江南的富庶和人口,踏平江北大地只需要时间!”
周虎臣信心满满,他终于把自己构思已久的方案说了出来。
“江南,江南!借江南之力,秣马厉兵?还是隔江而治?”闭目思索了一下,蔡懋德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周虎臣。
“哪里需要隔江而治?只要新君确立,有江南的支撑,我们只需要一个驻军之地,反攻江北指日可待!我们需要的只是助力,只要有充足的粮饷,只要新君信任我们,定大有可为!”
周虎臣的建议很遥远,重立新君又是一种必然,只要江南不失,这个建议充满了可行性。
蔡懋德陷入深思,周遇吉皱着眉也在考虑这件事。
很久之后,蔡懋德看向周遇吉:“萃蓭以为如何?”
这件事不是说说这么简单,近十万大军,无数的家眷,山一样的物资。这可是两千里的路程,不仅路途艰难,最重要的是,还要通过李自成控制的河南,其难度可想而知。
周遇吉稍稍犹豫就果断回答道:“但凭老大人吩咐!”
蔡懋德也在犹豫,南方的经济优势明显,人文优势明显,乃至民气也盛过北方。这个战略转移很正确,但主要是路程太遥远,危险性还在其次,因为李自成的主力军队在京师一带,河南的贼军不可能是周遇吉的对手,何况,周遇吉手中还有近万机动力和作战能力极强的骑兵。
再次犹豫,蔡懋德似乎勉为其难的做了决定:“这个路途需要多长时间,粮食够吃吗?”
“约需一个半月至两个月的时间,粮食没有丝毫问题。”
周虎臣在偷笑,这都不是问题。河南虽然残破,但同样能够在一些城市获得补给,他不需要去怜悯任何人,需要补给,只要拿下这些沿路的城市就可以了。只要这个团队到达江南,近十万大军必定会让江南的新朝所看重。估计那时候,南明已经建立起来,他需要的是一个根据地,而这个根据地,他已经选择好了地方。
PS;一会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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