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2,不愿早恋的理由
“小吴同学嘛……他的问题,你别说,我还真研究过,”郑晓的语气一改之前的玩笑,认真了起来,正经到安然都有些诧异,她接收到安然的目光,“怎么?很奇怪呀?”
安然点头,又摇摇头,“只是没想到你的研究态度……嗯,这么正式。”
“我觉得犯罪这个东西,说白了就是研究人性嘛,你们这种……非常抽风的人才这么难得,又有特殊性和代表性,作为一个把刑侦作为毕生事业来努力奋斗的我,怎么可以轻易放过如此近距离分析研究的机会嘛。”郑晓用拇指和食指圈成了个圈,像使用放大镜似的,单眯起一只眼对着安然比比划划的,一边比划还一边装模作样的点着头感叹,“嗯,多么难得,多么古怪的品种啊,必须得好好观察,分析,研究!”
安然对着那几乎快凑到自己眼睫毛上的“放大镜片”“娇媚”而“羞涩”滴眨了眨眼睛,扑簌簌的大力抖动着睫毛,这双重高难度的动作“震”得郑晓当时一把甩开手上的“放大镜”,单手捂在胸口,一脸陶醉到让人肝疼的深刻表情,慢慢的倒向地台之上,却被安然眼疾手快的一把揪住胸前的衣服,“嗨嗨嗨,先别忙着晕嗨,先把研究结果公布了再晕。咋这么不负责呢,说晕就晕。”
郑晓很听话的立刻拔正倾倒的腰板和身体,极大的显示了她对身体自如的协调控制能力和腰肢柔韧有力的强度。让安然不由得羡慕嫉妒恨的朝人家的小蛮腰伸出了罪恶的爪子。
“干嘛呢干嘛呢?在未来的警察面前,就敢这么干?小安同学,你很潜力啊!”爪子刚摸到小郑警官,未来的,小腰上,就被人家郑晓一把擒在手里。
安然一脸无辜,勤学好问的眨眼,“什么潜力啊?”
“犯罪的潜力。”铁口直断的给某个正在“袭警”或者说“正在袭击未来警官”的某人这样一个结论。
“谢谢夸奖。”安然毫不谦虚的接受,然后受江杰云传染似的扬扬半边眉毛,“怎么?这就是你的研究结果?”
“当然不。”郑晓清了清嗓子,开始正经了脸色,公布自己的研究成果,“我觉得吴泽荣这人……怎么说呢,他其实拥有很好的观察能力和不错的直觉,以及超出一般的语言能力。比如,有些时候,他会像这次这样突然显露出让我们惊讶的观察力,直觉,有时说话一针见血的吓人一跳。”
安然点头同意,“但这不是常态,”她耸耸肩,感同身受的自嘲着笑说,“这是变态。”
郑晓却摇头,“其实我觉得与其说这是他的变态,不如说是他本身所具备一种……天赋。只是他本人的精力并没放在能够发挥这些天赋的方面之上,所以,这些能力在平时就lang费的被扔在我们看不见的阴藏背后,就像是被不上心的主人随手扔在破口袋里的钻石,只偶尔在泽荣无意翻动其他东西时,闪露出一点光芒,一闪即逝,因为没有准备,所以,几乎总能把我们的眼睛差点闪瞎。”
安然把郑晓这番“研究成果”仔细琢磨了一下,以一种周扒皮的狠戾劲头在脑海里把小吴同学像扒洋葱似的,左一层,右一层的扒了个干净,力图透过这位老兄那成日里迷迷糊糊的书呆表皮看到他的内在本质以及他“口袋里的钻石”。
郑晓见安然参禅似的垂头端坐,久久不语,怕这家伙一不小心再睡过去,出声提问道,“怎么样,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一点道理?”
“嗯……好象是有那么道理……吧?”安然不是很肯定的说,她觉得自己唯一能肯定的是自己就算是再重生上三四回,也注定成为了洞察人心的马普尔小姐,所以,就在说着说着话的短暂时间里,她就自甘堕落的放弃了这个要求进步的机会,开始休养起她那刚才转动起来的脑子,直接询问,“那么,请问,晓晓同学,在你的研究成果和结论里,我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嗯,特别类型呢?”
“你么……据在下经过长时间的,深入的,细致的观察和研究后,觉得……”郑晓单手抱胸,另一只手支在下巴上,用手指轻轻敲扣着自己的嘴唇,深思熟虑良久,才貌似慎重的说出答案,“在本质上,我赞同安婶儿的结论,你是属于情商低下的神经粗大型。虽然细腻和耐心在很多时候,掩盖这一点,给人以体贴入微的印象。但一到关键时刻,比较,有人暗送秋波滴时候,就一下暴露出你那接受不良的脑电波的事实,在追求者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心上不断的制造着累累伤痕。”她说着就大声的唉声叹气,摇头晃脑起来,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种救世主一般的悲天悯人状。“我们可怜滴的江杰云同学,这得让多少可爱的少女们在知道真相后感觉芳心碎裂啊!哦,我是如此同情他!”
这位显然根本就没在认真分析,分明就是玩笑吐糟。
而且安然忽然发现,他们这几个好友好象都颇具表演天赋,尤其是在胡扯淡的时候,特别有表演**。好象一开始还没这样,后来也不知是互相传染的还是怎么的,这种**就越来越旺盛起来,就连看着最最老实本份的吴泽荣小书呆仔细端详,好象也多多少少的沾染上那么一点。
看看,就像眼前这位,就算是随便吐吐糟,也要吐得这般声气十足,声情并貌的华丽。
“切,还以为你有什么惊人之语,不过是拾我家母上大人的牙慧。”安然一扭头,小心眼的显示她的不屑一顾。
郑晓抖了抖自己翘得高高的二郎腿,“这只能说明我和亲爱的安婶英雄所见略同。”
扯起虎皮做大旗。
安然撇嘴,却到底不能批评自家老娘的言语不当——毕竟那铁一样的事实,唉,事实总如此让人伤感。
伤感了两秒的安然果断放弃了这个话题,试图找回她们最初谈话的目的,由于话题又跑了好大一圈,她不得不花了半分钟来回忆,“不说那个了,说一说关于我和江杰云这件事,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想法。”
“我的想法改变了,我决定充分尊重你的想法。”郑晓朝安然摊了摊手,“你对未来的规划,让我觉得很好,很适合你,所以,我觉得就没什么必要再拿我的想法来扰乱的你的安排了。”
“那我也想听听。”安然不依不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然后故意做出一副小气巴啦的样子来,“白吃我的大餐啦?连点主意都不肯乖乖贡献,天下哪有白吃的晚餐!快点,从实招来!”
好吧,吃人的嘴短,郑晓决定也做一把“俊杰”,“我原本担心你没有考虑清楚对未来生活的规划,怕你太早陷入恋情,因为现在早恋,将来早婚,而放弃了对目标的追求。总之……”她有些自我打趣的微笑起来,“我是怕你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变成陷入粉红色美梦的无知少女,所以,我就把自己打扮起拯救迷途公主的骑士,前来拯救你啦,结果一问才知道,公主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十分清楚,头脑理智,反而是骑士我,有些草率冲动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来冲锋陷阵了。”
“不,公主对骑士的到来,感到甜蜜。”偶尔神经粗大的安大厨也会说两句甜言蜜语的,“不过,话说,骑士同学自己对早恋这件事又是怎么看的?”为了更强调一下效果,安然随即还兴致勃勃的举了个例子,“比如,现在有个跟你志趣相股的少年郎来追求你,提出与你交往早恋什么的,你答不答应?”
“不答应。”郑晓连想也没想的就答。
联系到她之前的话,安然也能猜想她大概会拒绝,只是没想到拒绝得如此之干脆,连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说一说原因,要求听详细的解释。”
“时机不对。”郑晓说,“我现在一点那方面的想法都没有。而且,我也不想太早开始在这方面lang费时间,太麻烦。不都说感情是要培养的吗?所以要花时间相处,再忙也要给那人打电话,也要找时间陪他约会,吃饭,逛街,挖空心思说些不闲不淡,肉麻叽叽,哄人的屁话。有那功夫不如多睡一会儿,打几场球,看看书,歇一会儿,或者跟你们去看场电影什么的,对吧?”
安然的表情随着她的叙述变得有点古怪。
“如果你不介意,安然同学,请解释一下你奇妙的表情背后的心理活动好吗?”
“好的。”安然痛快的从善如流,“你这听上去不像个青春美少女会说的话,倒像是个迟迟不愿结婚的大龄单身男青年会说的。麻烦,这个理由真是妙呆了,相信郑婶儿听了一定感觉相当的……不同凡响,对吧?”
513,角色对调
郑晓面不改色的耸耸肩,“你不觉得我妈要操心这种问题还为时过早吗?她现在八成巴不得我是这么想的呢,毕竟,我没有一点早恋的意思,心防如此坚强,对家长们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安然对这一点却持保留意见,毕竟,在郑婶儿的心里,对女儿这通身的非淑女气质总是难免梗梗于怀,否则也不会想出那么……别致的方式来逗弄郑晓,所以,当她听到郑晓刚才的那番言论时,到底做何感想,只怕还很难说。就算是不想女儿早恋,但是因为“怕麻烦”这种与众不同,特别富于男儿气的理由,只怕也很难让郑婶儿感觉欣慰吧?
安然把自己这小老太太的心思代入的往郑婶儿那儿想想,觉得有必要关心一下好友对未来爱情及婚姻问题的规划和想法,“就当我瞎操心吧,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你这么怕麻烦,将来要是真想恋爱结婚什么,可怎么办?”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郑晓,“还是说,你将来想单身不婚?”
“这方面的问题,我还没怎么想过,现在想这个未免太早了吧?不过,你这么一问,我觉得单身也不坏。”郑晓又习惯性的用手指去轻敲自己的嘴唇,“你也知道刑警的工作性质,我也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会照顾家庭的人,而且,早早走入婚姻,丈夫,孩子,还有亲戚什么的,一想到那些东西头就大得要命,有时还要牺牲自己的事业,那简直是对人性的摧残和毁灭。倒不如一个人过得自由自在。可以全力的投入工作,闲下来习惯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总而言之吧,我觉得一时半会我是没那个承担家庭责任的觉悟。所以……”她看向安然,神情认真的说道,“我之前就特别想问你,做好承担早恋所带来的一切影响的准备了吗?做好早恋成功后,极有可能早婚的准备了吗?做好承担早婚所带来的责任的准备了吗?做好早婚之后,还有可能早育的准备了吗?”
安然望着郑晓饱含着关切,又隐含着担忧的目光,揽住好友,轻轻的笑了,“谢谢,这些我差不多都有了一些思想准备。现在我确实是早恋,但将来的早婚早育什么的,其实还说不准。我觉得不管是否早婚早育,还是晚婚晚育,只要婚了育了,都有遇到各自的问题。早婚早育,固然会侵占很多精力,也许对未来的学业,事业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是如果晚婚晚育呢?对事业就没影响了吗?比如三十几岁再结婚,再要孩子,做个大龄产妇在精力上身体上生活上工作上,各种问题也都非常让人头疼。所以,既然早和晚都有各有各的问题,就干脆顺其自然,到时再根据具体情况想办法解决问题吧。”
“看来你真的是想得十分清楚了。”郑晓听了安然的话,思索了片刻,吐了一口气,“听你这么一说吧,我觉得真是……更麻烦了。”
“啊?”安然没想到,她都说得这么……阳光灿烂,积极向上了,她怎么能反而觉得更麻烦了呢?这是啥子思路嘛?
不对啊,安然巴嗒巴嗒嘴,再眨眨眼,回忆着她和郑晓适才的这番谈话,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味,恍惚间有一种……对,错置感。
就仿佛两个人的位置,心态,言谈,思维方式都对调了一样。
郑晓一直都应该是那个凡事积极,总能在逆境处看到光明向上的一面,心里总是阳光一片,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是干劲十足。
自己才是那个总是将事情想得无比的糟糕,总是在第一时间想到坏的方面,总是担心这样那样的问题,并在担心中不停的无限脑补,把小问题在想象中给夸张成大问题,最后因此而烦恼不已,甚至裹足不前,就地放弃。
一个是阳光自信的行动派,一个是磨磨叽叽的悲观主义者,可是反观之前的对话,怎么突然有一种向阳花郑晓同学被自己上身了的感觉?
“你瞅什么?眼珠子都快沾我脸上了。”郑晓伸出手指点了点歪着脑袋,对着自己的脸细细打量的安然的额角。
“我是觉得……你刚才的那番话有点不像是你会说的话,感觉像是抢我的台词似的,我就是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怎么说呢,不够积极的一面吧。”安然选择坦然将自己心里所想的说出来,她想知道会让郑晓说出这样一番话的原因是什么。
安然的话让郑晓一愣,随即用手指扣了扣自己的嘴唇,思索着说道,“说起来……我对婚姻什么的,会有这些想法,也是东一点西一点的拼凑起来产生的吧。最开始应该是从很小的时候,我爸我妈被迫两地分居时留给我的印象。”因为回忆,她的语速变得更加缓慢起来,“那时候,我们一家很长时间才能有机会团聚上一次,即使见了面,那滋味其实也不好受,又是高兴,又是辛酸,每次见面的开头和结尾,我妈都要哭上一大场。那时的她瘦得厉害,总要给我爸写上一封又一封很长很长的信,舍不得多花钱,只吃最简单的饭菜,只为了把钱攒下来给我们邮过来,还总是失眠,想我们想的……总之,那时候的她受了很多的苦。当然,我爸也一样。所以,这大概就是婚姻最初留给我的印象吧。”
“只有这些……”
“不。还有我姥爷姥姥那边,我姥爷家在祥云港……哦,你知道祥云港吧?”
“知道。”那是邻省的一个海滨城市,现在还没什么名气,多年多后,似乎全力搞起了旅游,属于后来新兴的那种旅游城市,但因为大概宣传或是定位什么方面并不得法,总是不温不火的样子,并没有得到什么像样的发展。不过,虽说听着是邻省,好象挺远的距离,实际距离锦岭倒是挺近的,如果坐长途汽车的话,大概多半天也就到了。安然后来工作的同事有不少人都在黄金周的时候去那边玩过,反应普遍不是很好。而现在还远远没有开发出来,所以,他们在选择旅行目的的时候,也一直没有把目光投向那里。“离咱们这不算远,以前还没听你说过。”
“有什么可说的。”郑晓苦笑,“你都不知道,我姥爷家里那一大摊烂事,我的几个舅舅家里十分不消停,让我姥爷和姥姥,还有我妈,真是为他们操碎了心。”她沉沉的叹了口气,浮上心头的恼人往事让她随即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最后,我姥爷和我姥姥两人几乎就死在了这上面。”
“啊!”安然这下真的惊讶透了,一瞬间那些曾经看过的狗血家庭伦理剧的很多情节唏里哗啦的涌上脑海,表情都跟着变幻莫测起来。
“不,没有你想的那么吓人。”郑晓不愧是受到自家爷爷和老爸影响甚深的未来警界人才,透过安然那乱七八糟的面部变化轻松透视到了她那脑补过头的心里活动,“认真说起来,只是他们的死因跟那些家庭矛盾有点关系而已,但是我妈一直不能释怀,所以事情发生之后,跟我舅舅他们几乎都不太往来了。”她摇了摇头,“其实说起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天长日久的积累下来,有时比一些大的矛盾还要难以化解。所以,你看,麻不麻烦?”
对于这一点安然是很赞同的,不要小瞧一些日常生活的小矛盾,很多情侣分手,夫妻离婚,家庭失和的原因最后都给了一个含糊的性格不和,其实这其中,有多少都是由一些小事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就像那句成语——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量变的过程很漫长,质变却往往只在眨眼之间。
“那么说,你觉得自己对感情和婚姻感到麻烦,就是因为这些原因?”类似于童年阴影什么的?
“这是一部分的原因。另外还有就是,我暂时没把这些列入我的目标计划里边,我现在的主要目标就是朝着做一名优秀的刑警迈进,对犯罪份子的兴趣远远大于对男人的兴趣。不是说感情和婚姻什么的都要经营的么?我的热情都没放在那个上面,不肯在那上面努力,对谁都不负责任,只为了顺应一种大众式的需要,别人恋爱我也恋爱,别人结婚我也结婚,不论我需要不需要,你不觉得这挺傻的吗?”
“太对了!”安然重重的点头,满脸的心有戚戚然,有时人们急着恋爱,急着结婚的动力和原因并不是因为遇到了喜欢的人,想和喜欢的人一起生活,而是迫于社会的压力,或是害怕寂寞,觉得时间到了,自己应该恋爱结婚结束单身了,出于一种从众心理,上辈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是深受其害的一员,只是她一直没成功摆脱单身而已。
514,楚飞飞的无间道
“男人那个东西,当哥们儿还是不错的。如果他们不介意自己以多个兄弟的方式结婚的话,我也还可以勉强考虑一下。”郑晓抖抖的二郎腿。
怎么好好的话到了她的嘴里就有一种“搞基”的倾向似的?听着这么别扭呢?
“呃……也许你将来能遇到一个看着顺眼的……符合这种条件的也说不定哈。”安然干巴巴的鼓励着,可转念想想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郑晓是个挺可爱的小姑娘,经典款的阳光美少女,再过几年,也是个阳光美女,虽然私下里——她看向这姑娘翘得高高的却修长美好的二郎腿——被郑婶逗弄得有点向流氓发展的趋势,但这样的郑晓却也有着特别与众不同的魅力和气质,如果喜欢这种类型的,自然乐得“一箭穿心”。每个人的喜好不同,所以每对情侣在一起的相处方式也必然不同,像兄弟一样,也没什么不好。“那我就衷心企盼着你的‘那位好兄弟’的出现了。”
“那你可有得等了。”郑晓抱着肩,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最可怕的是,很有可能等待你的是希望落空。”
“没关系,我一向耐性良好。”安然也学着她的样子,悠悠然的抱起肩,“对未来,我充满信心。缘份的事可说不定,也许你的好兄弟下一秒就出现。”她可是个沉稳的围观党。
“人对了,时间不对也不行。没告诉你吗?下一秒出现了,也没用,他又不在我的计划表之内,照样被踢出去。”郑晓依旧不正不经的奔着抬杠去的,“亲爱的,我可是很有计划的。”
“那可不一定,你没听说吗?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安然也故意跟她唱起反调。而且,她觉得对于这一点自己还是深有体会的。“时机对不对,有时并不是完全能事先的计划来判断的。”
“到时再说吧。”郑晓说着一下子把安然扑倒在地台上,“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同眠共枕了,安小美人儿?”她说着装出一副色眯眯的表情来,将嘴巴嘟得高高朝安然一点点逼近。
安然朝她翻了个白眼,她衷心期待着此时扒在她身上一副急色鬼模样的丫头的好兄弟赶紧出现,快点把她收了去。
在与郑晓“一夜**”之后,安然的“三陪”生涯也迎来了最后的一位好友楚飞飞。
楚飞飞虽然是个搞信息工作的,但是谈话询问的程序却是格外的精省。吃饱喝足之后,照旧进入谈话时间。
楚飞飞端端正正的坐安然的对面,打量了她两眼,态度沉静的慢慢问道,“看样子,各种利弊得失你都已经想好了,是吗?”她的话虽然在句式上是问句,但语气却非常肯定。
安然点点头,证明了她的看法。她想,也许她所有的拒绝,动心,挣扎,思想,投降……这一系列的过程,心理变化都被这个江湖默默的看在眼,记在心里了,所以在此时,完全可以省略了详细询问的步骤,做为一个高超而且专业的信息收集癖爱好者来说,楚姑娘一向都是非常讲效率的。
“那我也就不再多废话了。”楚姑娘十分深沉的推推眼镜,然后用一种极其认真的语气说,“放心,虽然江杰云现在和未来都有可能是我的老板,但是我还是坚定的站在你的一边的。所以,将来如果他对不起你,你决定跟他一刀两断也不要害怕,我的手里掌握着他的大量黑材料,到时你可以唯所欲为,想怎么对付他都行。”
“……谢谢你,飞飞,我这下真的可以无所顾忌了,呵呵。”安然干笑,在心里暖烘烘的同时,也不禁抬手在脑门上抹了一把热汗,为毛她会觉得她们的对话内容这么滴奇怪呢?
“不客气。”楚姑娘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继续给她的好友增加信心,“还有一点,你也不用担心,从今以后,我会密切留意一切在他身边出没的女性,只要有什么不对劲,你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呃,”安然怎么觉得自己好象在男盆友身边安置了一枚超级间谍似的,虽然说事实上楚飞飞是由江杰云本人提议加入他们的工作团队的,可从实际上的效果上来看,却真的有点无间道的意思,前提是她的男盆友同学真的想练习一下劈腿这种体操动作的话。她刚想说不用了,可随即正常陷入恋情的恋爱者的小心眼又有点蠢蠢欲动,长着黑色小尖角的安小然在她的心尖上不断欢快的蹦哒叫嚣诱惑着,让她也随之低下头,在脑海里与自己进行起纠结斗争又反复抗拒着。
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咬咬牙,带着股毅然决然的劲头,却没什么精神的说,“算了,如果真有什么狂蜂lang蝶的话,只要江杰云不犯错误,不搞暧昧,能自行处理的话,你还是别告诉我了。”
“为什么?你不想随时知道江杰云身边的动态吗?你对跟你抢夺恋人的追求者们就这么不放在心上?充满自信,毫不在意?”楚飞飞倒真是意外了,话也难得的多了起来,质疑的问题一个追着一个,有些难以置信的打量着安然,可怎么瞅着这个看起来有点垂头丧气的家伙也缺少一种无敌女主的马力全开的镇定从容范儿。
“怎么不想知道啊,特别想知道。”安然忿忿然的说,“你瞅瞅江杰云长得那副德性!你没发现他就是一副亮光闪闪,招蜂引蝶的标准相儿。要成绩有成绩,要事业有事业,这种货最容易受人觊觎了。”
“我发现了。”楚飞飞点点头。
“是吧,我就说……”
得到认同的安然立刻更加的激昂起来,刚想继续发表她对男朋友长相的长篇谴责和抱怨,就让楚飞飞接下来的话给噎个半死,“我发现原来你还挺爱吃醋的。”看了一眼被说个正着,脸上有点发红,正朝她凶巴巴瞪眼的家伙,又加了一句,“江老板如果听说了,只怕会很高兴。”这下,正在喝醋的某人就更不自在了。
“胡说,”这位还在嘴硬,努力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使之看起来更加的义正辞严,“我只是在正在的发表我对江杰云同志长相的一些看法和意见而已。请不要误读,误听和误解。”
楚飞飞对这个瞪着眼睛说瞎话的家伙的狡辩一点都不感兴趣,迅速的拉回原本的关注点,“不要跑题,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不想随时知道江杰云身边风吹草动的原因吧。”
“这个问题很容易理解嘛。”安然的情绪迅速的跌落回去,不太开心的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是个典型的悲观主义者,最善长胡思乱想,在脑袋里预先想象很多难题,给自己想象出很困难,再生出一大堆消极的思想来让自己闹心,不安,穷紧张。所以,如果江杰云这朵娇花真吸引了什么狂蜂lang蝶的追求者的话,我知道了就会极大的影响自己的情绪,失去了平静的心态,最后大概也会影响到我和他的相处,搞不好还要不可避免的引发一些矛盾什么的。因此,与其让自己把自己搞得一团乱,陷入自己给自己制造的紧张假想里,在局面上陷入被动,敌人还没把我怎么着,我就先在内心里帮她把自己打败了。这样的话,我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把注意力都放在我们之间,专心一致的搞好我和江杰云的内部团结,让我们内部时刻处于紧密的最佳状态,让那些想插足到我们中间的小三小四们无处下脚。不是说攘外必先安内吗?”安然摸摸自己的脸,“干嘛你这么看着我?”她迎着楚飞飞专注打量的目光,有点奇怪的眨眨眼,她注意到好友的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些不同于平常的东西。
“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的……”楚飞飞被厚厚的留海和眼镜片遮挡大半的面部表情看起来很有些复杂难明的意味。
不知为何,安然因着楚飞飞此时的神情,下意识的开起了玩笑,“是不是觉得我挺有智慧滴?”
楚飞飞似乎有些低落的情绪因着她这番“无耻”的言论而略有收敛,无奈的抚了抚眼镜,非常犀利的反问,“智慧?是阿q精神吗?”
安然气得捂脸,然后眯着凑近楚飞飞,报复性的一把摘去她的眼镜拿在手里,“飞飞同学,有些事放在心里就好,不要说出来,否则你就知道得太多了。”
楚飞飞轻悄迅速的从安然的手上夺回自己的眼镜,戴好,“我看不是我知道的太多,而是你恼羞成怒吧?”
安然恨恨的捏了一把好友白暂精致的小脸蛋,咬牙道,“我看我真得给你买一份意外伤害的保险,免得哪天让人给灭了口了。”
“受益者填上你自己吗?”楚飞飞撇嘴。
“答对了。”安然朝她假笑。
515,安然的信任
“男人那个东西,当哥们儿还是不错的。如果他们不介意自己以多个兄弟的方式结婚的话,我也还可以勉强考虑一下。”郑晓抖抖的二郎腿。
怎么好好的话到了她的嘴里就有一种“搞基”的倾向似的?听着这么别扭呢?
“呃……也许你将来能遇到一个看着顺眼的……符合这种条件的也说不定哈。”安然干巴巴的鼓励着,可转念想想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郑晓是个挺可爱的小姑娘,经典款的阳光美少女,再过几年,也是个阳光美女,虽然私下里——她看向这姑娘翘得高高的却修长美好的二郎腿——被郑婶逗弄得有点向流氓发展的趋势,但这样的郑晓却也有着特别与众不同的魅力和气质,如果喜欢这种类型的,自然乐得“一箭穿心”。每个人的喜好不同,所以每对情侣在一起的相处方式也必然不同,像兄弟一样,也没什么不好。“那我就衷心企盼着你的‘那位好兄弟’的出现了。”
“那你可有得等了。”郑晓抱着肩,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最可怕的是,很有可能等待你的是希望落空。”
“没关系,我一向耐性良好。”安然也学着她的样子,悠悠然的抱起肩,“对未来,我充满信心。缘份的事可说不定,也许你的好兄弟下一秒就出现。”她可是个沉稳的围观党。
“人对了,时间不对也不行。没告诉你吗?下一秒出现了,也没用,他又不在我的计划表之内,照样被踢出去。”郑晓依旧不正不经的奔着抬杠去的,“亲爱的,我可是很有计划的。”
“那可不一定,你没听说吗?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安然也故意跟她唱起反调。而且,她觉得对于这一点自己还是深有体会的。“时机对不对,有时并不是完全能事先的计划来判断的。”
“到时再说吧。”郑晓说着一下子把安然扑倒在地台上,“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同眠共枕了,安小美人儿?”她说着装出一副色眯眯的表情来,将嘴巴嘟得高高朝安然一点点逼近。
安然朝她翻了个白眼,她衷心期待着此时扒在她身上一副急色鬼模样的丫头的好兄弟赶紧出现,快点把她收了去。
在与郑晓“一夜**”之后,安然的“三陪”生涯也迎来了最后的一位好友楚飞飞。
楚飞飞虽然是个搞信息工作的,但是谈话询问的程序却是格外的精省。吃饱喝足之后,照旧进入谈话时间。
楚飞飞端端正正的坐安然的对面,打量了她两眼,态度沉静的慢慢问道,“看样子,各种利弊得失你都已经想好了,是吗?”她的话虽然在句式上是问句,但语气却非常肯定。
安然点点头,证明了她的看法。她想,也许她所有的拒绝,动心,挣扎,思想,投降……这一系列的过程,心理变化都被这个江湖默默的看在眼,记在心里了,所以在此时,完全可以省略了详细询问的步骤,做为一个高超而且专业的信息收集癖爱好者来说,楚姑娘一向都是非常讲效率的。
“那我也就不再多废话了。”楚姑娘十分深沉的推推眼镜,然后用一种极其认真的语气说,“放心,虽然江杰云现在和未来都有可能是我的老板,但是我还是坚定的站在你的一边的。所以,将来如果他对不起你,你决定跟他一刀两断也不要害怕,我的手里掌握着他的大量黑材料,到时你可以唯所欲为,想怎么对付他都行。”
“……谢谢你,飞飞,我这下真的可以无所顾忌了,呵呵。”安然干笑,在心里暖烘烘的同时,也不禁抬手在脑门上抹了一把热汗,为毛她会觉得她们的对话内容这么滴奇怪呢?
“不客气。”楚姑娘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继续给她的好友增加信心,“还有一点,你也不用担心,从今以后,我会密切留意一切在他身边出没的女性,只要有什么不对劲,你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呃,”安然怎么觉得自己好象在男盆友身边安置了一枚超级间谍似的,虽然说事实上楚飞飞是由江杰云本人提议加入他们的工作团队的,可从实际上的效果上来看,却真的有点无间道的意思,前提是她的男盆友同学真的想练习一下劈腿这种体操动作的话。她刚想说不用了,可随即正常陷入恋情的恋爱者的小心眼又有点蠢蠢欲动,长着黑色小尖角的安小然在她的心尖上不断欢快的蹦哒叫嚣诱惑着,让她也随之低下头,在脑海里与自己进行起纠结斗争又反复抗拒着。
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咬咬牙,带着股毅然决然的劲头,却没什么精神的说,“算了,如果真有什么狂蜂lang蝶的话,只要江杰云不犯错误,不搞暧昧,能自行处理的话,你还是别告诉我了。”
“为什么?你不想随时知道江杰云身边的动态吗?你对跟你抢夺恋人的追求者们就这么不放在心上?充满自信,毫不在意?”楚飞飞倒真是意外了,话也难得的多了起来,质疑的问题一个追着一个,有些难以置信的打量着安然,可怎么瞅着这个看起来有点垂头丧气的家伙也缺少一种无敌女主的马力全开的镇定从容范儿。
“怎么不想知道啊,特别想知道。”安然忿忿然的说,“你瞅瞅江杰云长得那副德性!你没发现他就是一副亮光闪闪,招蜂引蝶的标准相儿。要成绩有成绩,要事业有事业,这种货最容易受人觊觎了。”
“我发现了。”楚飞飞点点头。
“是吧,我就说……”
得到认同的安然立刻更加的激昂起来,刚想继续发表她对男朋友长相的长篇谴责和抱怨,就让楚飞飞接下来的话给噎个半死,“我发现原来你还挺爱吃醋的。”看了一眼被说个正着,脸上有点发红,正朝她凶巴巴瞪眼的家伙,又加了一句,“江老板如果听说了,只怕会很高兴。”这下,正在喝醋的某人就更不自在了。
“胡说,”这位还在嘴硬,努力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使之看起来更加的义正辞严,“我只是在正在的发表我对江杰云同志长相的一些看法和意见而已。请不要误读,误听和误解。”
楚飞飞对这个瞪着眼睛说瞎话的家伙的狡辩一点都不感兴趣,迅速的拉回原本的关注点,“不要跑题,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不想随时知道江杰云身边风吹草动的原因吧。”
“这个问题很容易理解嘛。”安然的情绪迅速的跌落回去,不太开心的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是个典型的悲观主义者,最善长胡思乱想,在脑袋里预先想象很多难题,给自己想象出很困难,再生出一大堆消极的思想来让自己闹心,不安,穷紧张。所以,如果江杰云这朵娇花真吸引了什么狂蜂lang蝶的追求者的话,我知道了就会极大的影响自己的情绪,失去了平静的心态,最后大概也会影响到我和他的相处,搞不好还要不可避免的引发一些矛盾什么的。因此,与其让自己把自己搞得一团乱,陷入自己给自己制造的紧张假想里,在局面上陷入被动,敌人还没把我怎么着,我就先在内心里帮她把自己打败了。这样的话,我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把注意力都放在我们之间,专心一致的搞好我和江杰云的内部团结,让我们内部时刻处于紧密的最佳状态,让那些想插足到我们中间的小三小四们无处下脚。不是说攘外必先安内吗?”安然摸摸自己的脸,“干嘛你这么看着我?”她迎着楚飞飞专注打量的目光,有点奇怪的眨眨眼,她注意到好友的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些不同于平常的东西。
“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的……”楚飞飞被厚厚的留海和眼镜片遮挡大半的面部表情看起来很有些复杂难明的意味。
不知为何,安然因着楚飞飞此时的神情,下意识的开起了玩笑,“是不是觉得我挺有智慧滴?”
楚飞飞似乎有些低落的情绪因着她这番“无耻”的言论而略有收敛,无奈的抚了抚眼镜,非常犀利的反问,“智慧?是阿q精神吗?”
安然气得捂脸,然后眯着凑近楚飞飞,报复性的一把摘去她的眼镜拿在手里,“飞飞同学,有些事放在心里就好,不要说出来,否则你就知道得太多了。”
楚飞飞轻悄迅速的从安然的手上夺回自己的眼镜,戴好,“我看不是我知道的太多,而是你恼羞成怒吧?”
安然恨恨的捏了一把好友白暂精致的小脸蛋,咬牙道,“我看我真得给你买一份意外伤害的保险,免得哪天让人给灭了口了。”
“受益者填上你自己吗?”楚飞飞撇嘴。
“答对了。”安然朝她假笑。
516,摊牌的另一面
“你就能这么放心的掩耳盗铃?”楚飞飞决定转回主题,跟这个幼稚的家伙继续抬杠下去,不知道要啰嗦到哪年哪月。
这话说得,什么叫“掩耳盗铃”,多难听。
安然这个唯物主义者又不乐意了,“我今儿怎么觉得有你有变乌鸦的倾向呢?”
楚飞飞朝她假笑,“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这个词用得根本就不恰当。所谓的‘掩耳盗铃’是要建立在江杰云真的劈腿,而我却视而不见的基础之上。可现实是,我只是不想知道所谓的追求者,不让她们的出现和行为扰乱我的心态,把这个问题交江杰云去处理,这跟你说的‘掩耳盗铃’完全是两个性质好不好?”
“有区别吗?”楚飞飞习惯性的去扶眼镜,继续面无表情的毒舌。
“怎么没区别?换句话说,江杰云和他追求者的问题交给他自己去处理最好。本来就是简单的两个人的事,如果我插进去,就变成三个人的了。这不是把问题越弄越复杂吗?再说了,他多狡猾啊?让他处理这种简单问题还不是小菜一碟?”安然很有自知之明,就她这水平,还是不要给那奸商添乱比较好。
楚飞飞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安然自在的好友,“你就不怕某人背地里藕断丝连?”
“那不是正好?”安然摊摊手,“这正好是对他的考验?如果他经受不住,就把他一脚扁踹,如果他能经受得住,就继续留任。”顿了一下,她话锋一转,“这是情侣间最基本的信任啊,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还怎么走下去啊?如果信不着他,我还跟他扯个什么劲儿嘛?”她随之轻轻的笑了笑,“而且,我相信江杰云,即使真的觉得自己的心乱了,他也会跟我坦白的,这一点,我很坚信。”
“是吗?那就好。”不知安然的哪一句话再度触动了她,楚飞飞看起来又有些走神。
安然觉得自己似乎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一点什么,但更多的真相还是被压在楚飞飞的心里,在她自愿说出来之前,自己还是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为妙。
就这样,与楚飞飞的谈话,最后就结束在她跑神的沉思之中。
到此为止,与朋友间的摊牌行动也算是非常圆满的结束了。
对安然和江杰云来说,与周遭所有人都摊牌的结果是有好处,也有坏处。
安然觉得,最大的好处就是再不用像过去那样,硬撑着不断调整面部表情和心情素质与江杰云这个天生的演技派在一起对比着锻炼演技了,这对没什么表演欲的她来说,真的是可以松上一口气,不用时时提着小心肝,担心被老妈那双x光一样,一眼就可以把自己的小心思扫描透彻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不用再像婚内出轨的狗男女一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而江杰云也觉得自己终于经过了一路艰难跋涉来到解放区,蓝蓝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一望无际的青翠草地,生活如此美好,可算是可以想干啥干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事实证明,年青人啊,不管怎么奸滑,心里还是保留了一份天真。
原来呢,这两人没向安国庆和李彩凤摊牌,没受到官方许可,属于地下恋情,说得难听点,都赶上偷情了,要不怎么安然恍惚间老有一种婚外恋狗男女的感觉呢?
打个比方,就像是街边占道经营啥啥手续都没有,连管理费都不交的小贩,李彩凤和安国庆对于这俩总是眉来眼去的小贩来说就是城管,每当一听到这二位的脚步声,呼吸声,说话声……凡是有一点风吹草动,安小贩胆子小,恨不得立刻从哪儿抓过来一块包袱皮或是什么蛇皮袋子之类的,把眼前这个水葱儿似的漂亮男朋友团吧团吧一打包,往肩上一扛,撒丫子就跑撩,往犄角旮旯时一猫,再神神叨叨,紧张兮兮的默念两句“你们看不着我,看不着”的咒语。
大概无照经营的都这样。
江小贩胆子倒是大,但架不住队友是个属蜗牛的,他也没办法。
老黄历就不说了,毕竟那是没摊牌前的黑历史,留着下雨阴天闲着没事的时候回忆回忆还能有点情趣。
现在俩人的恋情获得了安国庆和李彩凤的许可,就如同原本让城管撵得四处乱蹿的小贩现在被工商局发了证照,有了合法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底下,再不用看着个跟执法挨边儿的就跑了。
可是老的问题解决了,新的问题又来了。
有了合法身份,就要接受上级部门的管理、约束、监督和监察。
就像那些小贩们吧,哪个衙门口的话敢不听吧,什么管工商的,管税务的,管质监的,管消防的,管卫生的……
别看安国庆和李彩凤只有两个人,但是管的却全面,而且还特别有重点,比如这个作风问题。
现在一大清早,安然给江杰云开门,江杰云一看自家小女朋友的小脸蛋水嫩嫩,红扑扑,像朵小花儿似的,心肝儿就扑通通的欢快起来了,于是,立马一抻脖,张了嘴想去啃一口,那边卫生间的口开了,正拿着挤了牙膏的牙刷准备刷牙的安国庆从门内晃了出来,笑出一口不用刷就很神清气爽的大白牙,“杰云来了。”目光就落在某人那抻得跟长颈鹿似的脖子和刚刚撅起来的嘴上,“昨晚睡得不错啊,小伙子瞅着挺精神啊。”
能不精神吗?一大早的,一看见你家水水灵灵的小姑娘,眼睛都冒了绿光了,扯扯脖子都要开嚎了。
可再想嚎在安国庆老同志,也是未来的老丈人的面前也得憋回去。不光得憋回去,还表现一番活泼向上,严肃认真的精神面貌。
江小贩的脸皮是厚,尤其是现在过了明路了,他就更不想在安国庆和李彩凤的面前压抑自己对安小贩的感情。但是他也没有当众秀恩爱的爱好,尤其是在把眼睛瞪得老大的安国庆面前。
于是,刚刚被发了许可证的江小贩和安小贩一齐过电一般,迅速麻溜的拉开距离,动作一致,配合默契的转向安国庆,挺胸,抬头,收腹,立正,有如战士一样,列队迎接安首长的检阅——刚得了批准,必须得好好表现。
安首长感觉挺满意,跟江小贩聊天,但也没忘了跟女儿撒娇,爸饿了,小然咱们儿今儿早上吃啥?
作女儿自然乐意老爹胃口好,一听立马报一串菜名,什么新腌好的冒了油的咸鸭蛋啊,什么蒜泥茄子啊,什么凉拌木耳啊,什么开花小馒头,什么自家点的豆腐脑啊……
报完了就进厨房忙活去了,江小贩的一张嘴还在跟安老首长聊着天,一双眼和一颗心早就粘在女朋友柔软的肩头一路奔着厨房去了。
江小贩是属泥鳅的,滑溜得很。安国庆也没想着把未来的女婿当贼盯着,一动不让动。所以,没过多大一会儿,江小贩就得了机会溜进了厨房。
厨房是个好地方啊!
这里不仅有好吃的,早上刚点出来的,香嫩嫩的豆腐脑,还有安然这块好吃的,香嫩嫩的水豆腐。
江小贩按着干瘪的肚子,摩拳擦掌的决定,每样都要好好的吃上一点,痛痛快快的解解馋。
安大厨多了解这货,早就等着他呢。
新黄豆,头天晚上就泡好了,今天早上放进豆浆机里磨的新鲜豆浆。家里的养着三只吃货,光是黄豆就泡了好些,经过一夜都个个都涨大了两圈,胖乎乎的饱满。豆浆磨好了,倒进大个的锅里煮得滚开——豆浆这东西稍微差一点不熟就带了小毒,吃得拉肚子。新豆子磨出的新豆浆有一股特别新鲜浓郁的豆香味,带了一点腥,又泛着甜。随着窗外吹进的清凉晨风,和厨房敞开的门,很快漫得整个家里到处都是,就连窗口照进来的金亮亮的阳光,似乎都浸透了这股好闻的豆香气。
豆浆烧开下了火,取一只小碗来,倒出成比例定量的石膏粉来,加水冲开,倒进豆浆之中,搅匀,然后盖上锅盖。用不了多大一会儿,再掀起锅盖开,就像变戏法一样,原本液体状的豆浆就凝结在一起,变成凝脂一般的豆腐脑。
盛豆腐脑一般都是片着盛,勺子不能使劲,轻轻的贴着表层,手腕一旋,就是一片,几片装一碗。新点的豆腐脑太嫩,一勺子直接舀到底,整锅豆腐脑都烂了,接下来就没法吃了。
盛上一碗白得像新切的玉一样的豆腐脑,腾腾的冒着热气,再添上两勺用料十足的卤子,黄花菜,木耳,肉丁,再撒上一小撮香菜末,一点辣椒油。
江小贩一进门,安大厨就冲着摆在小桌上的豆腐脑碗的方向扬扬下巴,“呐,你的豆腐脑,烫啊,你嘴急,吹着点。”
江小贩看了一眼豆腐脑,又看了一眼女朋友,心里还在斗争,是先吃新出锅的豆腐脑呢?还是先吃女朋友的嫩豆腐呢?
这是个问题。
517,灯泡太明亮
虽然不知是安大厨的个人属性有问题,还是江杰云他们三大吃货的磁场有异,各自吸引的朋友们或多或少都带了一点好吃而且懒做的意思,就连吴泽荣这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实孩子,几年下来,也因着安大厨的精心饲养,不时投喂,被养成了一副略为刁钻的胃口。
但毕竟不是人人都像姜成卓和赵真旭那个两个天生奇才的生来吃货,绝世的饭桶,有那么“崇高”的人生理想和目标,对于“白吃”一辈子这种终极追求并不那么热衷。因此,也就并不怕“得罪”手握饮食命脉的饲养员安大厨。
这里头,头一个就是极有好奇心的周芳华,或者说是最积极热情,也最难对付打发的围观党,非她莫属。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种情况,当几个朋友聚在一起的时候,吃女朋友的嫩豆腐吃上了瘾的江杰云习惯成自然的想去拉拉女朋友安然的小手,亲亲小脸,可每每吃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对味。
不是女朋友的嫩豆腐变质了,不好吃了,而是有人影响“用餐”心情。
用餐心情这东西比较微妙。
比如,那些所谓高级餐厅,真要说里面料理怎么怎么好吃,怎么怎么美味,其实真正说起来味道也不过就是一个不错而已,单从味道上来讲,远不值那个价钱。
但是人家的价钱可不仅仅是指味道,还包括很多其他的东西。
比如,环境。据说喜欢装x的日本人就比较讲究这个,吃个白豆腐蘸酱油吗?他们也要在有山有水有竹子的环境里讲究讲究,累不累啊?
又比如,餐具,对于好东西,你把装在街边小摊里套着塑料袋的小塑料盆里吃和装在国宝级的白玉碗里吃,从本质上来说味道应该是一样的。
再比如,陪伴着一起用餐的人。一个人孤独寂寞冷的闷头吃。跟一个和你脾气相投,口味一致的人一起吃。或是与一个言语刻薄,见面就脸黑,特别招人烦的人一起吃。
心情这东西所受的影响因素多了去了。
大部分人相对来说,还是感性的动物,心情可以影响到味觉和胃口。虽说吃货这种生物比较特殊,对心情这东西也不太讲究,只要东西对口,什么塑料盆白玉碗对他们来说都差不多。
可是吃货们也并非就真的天下无敌,无知无觉。
你想想吧,如果你这边正准备品尝美味佳肴的时候,边儿上蹲那一位,两只着托着腮,一双老大的眼睛,倍儿亮倍儿亮的,就跟探照灯类似,直勾勾的盯着你的动作,一眨不眨,目不转睛。最主要的是那眼神,满满的好奇和八卦,偏偏还特别的无邪加无辜,同时还有着数不清的鼓励和雀跃,好象在说,快点亲啊,亲啊,怎么不亲啊。好看好看,再来一下!
好么,你这是在北京天桥看人跑江湖练杂技的呢吧?合着我这不是跟女朋友亲热,而是当众表演胸口碎大石,是吧?
就这种眼神,比在台底下大声喝倒好还招人头疼呢!
而且,就这种注视,别说是正常人类,就是江杰云这种吃货属性厚脸皮奸商也有点抗不住,更别说作为被吃的嫩豆腐的安然了。
他俩倒不是不好意思,不过就是拉个小手,亲个脸蛋,即使是当众表演,其实只要思想纯洁点,看过去也不过就是普通的亲密行为而已。
他们是别扭的慌。
这丫头那小眼神实在是太破坏气氛了。
试想,日本鬼子再能装x,坐在日本园林里,拿老大一个精美的盘子装小小的一块豆腐蘸酱油吃,装得正来劲呢,旁边蹲这么一位,他也照样装不下去了,心里得多寒啊,脑门儿上都能见汗。
于是,江杰云就跟这姑娘商量,周大姐,管你叫大姐还不行吗?你看什么呢?咱能不能把眼光收收,别看了,你瞧瞧你这定着眼珠子,眼皮都不眨一下的瞅法,多瘆人呢?您就不觉着累得啊?歇会儿呗?
小周姑娘是个常有理,大大的眼珠子定定的看着,一点都不觉着心虚。这会儿听着江杰云问她如此关注的原因,便大大方方的回了他一个理由,我想早恋……
话还没说完呢,某个姓江的小流氓就觉着他理解了,心说,哦,原来是“欲”求不满啊!难怪呢!
但是人家小周姑娘后面还有下文呢:……可我妈不让!
姜成卓听着她这话,不知怎么的就有点想冒汗,在肚子里嘀咕,你妈当然不让了,你妈老吓人了。
他这么肝颤的回忆着当初的情书事件,嗓子眼都有点发干,小周姑娘的还在那儿继续说呢,“所以,我只好好好观察观察你们,满足一下好奇心嘛。”
安然小心的打量这丫头,表情倒是挺丰富,却看不出她这话是开玩笑,还是心里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小火苗,又有没有具体的早恋对象,还是纯粹的对异性,对感情好奇。
“看什么啊?”周芳华大眼一转,就对上了安然的目光。
安然只好试探着问,“你说你好奇,你到底好奇什么啊?”
“就是好奇啊。”小周姑娘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清澈透亮,纯真又无辜,跟只小鹿斑比似的。
得,这小丫头纯属还没开窍呢,她的好奇可不就是好奇吗?
可真要是被有什么想法的围观心里还能自然点。就怕这种什么都不懂的,眼神还特清亮的,就跟你当做着小朋友做坏事似的,心里特别不自在,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犯罪感。
最可气的,这种围观党还真不是仅仅周芳华一个。
第二就是郑晓这个疯丫头。
这位姑娘不比小周姑娘文静,那位是盯着人瞧,她呢?边看边乐,还会鼓着掌喊,好!再来一个!
虽然江杰云这人贪吃没够,尤其是在吃女朋友嫩豆腐的问题上,那更是多多益善,可听着这样的叫好声,他还真是有点倒胃口,你还真我们这是街头卖艺耍猴呐,还再来一个,有你们这俩混丫头在旁观起哄捣乱,他来得下去吗?来?来个屁!
最怕有这样的电灯泡,比起那些故意捣乱的,像周芳华和郑晓这种二愣子似的家伙才真叫又明又亮,照得人什么都干不下去。
对此,安然倒是不太在乎,看着江杰云一副暗暗吃瘪,跟着周芳华和郑晓那两个“天真烂漫”的家伙说不清道不明,讲理完全讲不通的样子,一个劲的捡笑,觉得特别好玩,很有娱乐精神的欣赏某奸商这副少见的无可奈何的样子,跟看西洋景似的,津津有味。
如果说江杰云拿周芳华和郑晓这两个混丫头没办法的话,对上安然那笑得格外灿烂又好看的脸,就真是没脾气了。只能找机会在背后,没有长辈“恰好出现”,又没那两个小混丫头围观的情况,摆出恶狠狠的架势来,凶神恶煞似的揪住安小然,朝着她的脸上多啃两口吃个饱。
安然怕他才有鬼,反而让他啃得直痒痒,回过头逗他,哎呀,江小云,你这是怎么了?你的淡定和理智都跑到哪里去了?来来,冷静一下,不要这么激动。
听听,有这么气人的吗?可你跟谁生气,能跟她生气?尤其是她还对你笑得那么可爱?
江杰云咬牙切齿的瞪着她,瞪了一会儿,痛快变脸,反正他这二皮脸换起来快着呢,一脸的委屈和无辜,抱住安然,这位爷开始撒娇了。
“安小然,你怎么能这样?”
这小声儿可怜的,都能拧一把苦水来。
如果说江杰云对着捡乐的安然没脾气,安然对着十七八的大小伙子,挺高个大个子,还特别有勇气,有脸皮的对着自家女朋友撒娇的江杰云也十分没脾气。
每当这种时候,安然都要对着这位爷在心里慨叹一句,人才啊!
可不是人才吗?
老天爷就是这么气人,这么个无赖份子,偏偏赏了他一张好皮。但凡是个长得差一点的,平凡普通一点的男孩子做出这副耍宝的表情来,不说难看,但也谈不上多好看。可人长得好,就是这点占便宜,什么怪模样由他作出来,不仅看着顺眼,而且更添了一份赏心悦目的别样风情,就连撅嘴也能显出特别的可爱来。
对,没错,撅嘴,这位爷不仅敢撒娇,他还敢撅嘴。而且还挺熟练自然的。
第一次看着的时候,安然都让这位先生给震傻了,你行,江大少爷,你真行。这脸皮,这素质,真是不服不行。不过,你这撅嘴的臭德性和臭毛病这是跟谁学的啊!
而这会儿,见了好几次的安然早已经麻木不“人”了,装无辜嘛,谁不会,“我哪样了?”说着还朝他眨眨眼。
江杰云整赖到她身上,抱着她轻轻的摇晃着,“你还敢问!”他扬高声音,更悲愤了,“你到底是哪一伙儿的啊?你怎么能跟周芳华和郑晓那两个混丫头一样笑我呢?咱俩才是一边的好不好?”
518,抓住暑假的尾巴
“幼稚!”安然撇嘴,表示对“我们俩是一伙儿,我们俩是一边儿”之类的话不屑一顾,切,只有还在和泥玩过家家的三五岁小朋友才说这种话,你多大了,江小云同学?
话是这样说,可心里却是甜丝丝的,紧紧挽在一起,相交缠绵的手指,相靠在了一起身体,和此时此刻的静谧和温暖,让人如此的幸福。
就在这样闹闹腾腾,嘻嘻哈哈里,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一个炎热的暑假已经过了大半还有余,这个假期他们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去周边的城市旅行游玩,一方面是江杰云他们的工作忙碌,空不出时间来,另一方面,江杰云和安然也一直在准备他们的摊牌行动,同时再抓紧时间谈谈恋爱,计划一下未来,所以,这一连串的事也就拖住了他们的脚步。
好容易江杰云他们忙得也算是告一段落,摊牌的事也算圆满解决,于是安然提议不如大家计划一次小旅行,来放松一下身心。
好友们一致认为这是一个很有必要的决定。
算一算时间,轻松的日子总是那样的短暂,转眼即逝。对于高中生们来说,最没有负担,最为自在的高一年级已经被他们不知不觉的度过了,开学之后便是高二,虽说高二上学期就要进入高考的节奏稍显有些过快,但对各所学校的老师来说,却已经开始准备给这些学生渐渐的增加压力了。
对作为学生的他们来说,没有压力的日子在暑假结束之后,也算是一去不复返了。
“高二,文理分班,高三,高考,考上大学就自由了吧?”小周姑娘掰着手指喃喃自语,那小脸灰突突,半死不活的,用她自己的话说就像死囚犯在计算行刑的日期。
“只是暂时自由,大一大二自由自在,大三大四开始你就要为未来的工作担心了。等出了社会之后,你就会发现每天的日子还不如高三一门心思想着高考来得省心呢。”安然是有感而发,要说最单纯,无忧无虑的日子还是在学生时代啊,否则为什么大学里为称之为象牙塔呢?虽然随着时代的“进步”,象牙塔里也越来越被染上了功利市侩的色彩。
“臭安然!你就不能让我保留一点幻想吗?叫你这一说人生还有什么活路,多缺乏期待。”小周姑娘恶虎扑食似的一下子安然这个专门会说丧气话的家伙给按在了地台上,“人家的心理本来就够灰暗的了,你还一个劲的吓唬人!你个臭安然!”
安然觉得自己老冤枉,特无辜了,这年头说实话越来越有挨揍的危险了,可是人家是生来“富于远见”,善长脑补的悲观主义者,你不让她说这个让她说神马嘛?而且,她也是顺着小周姑娘的话说的好不好?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鉴于小周女王那一双作势就要往她的痒痒肉上攻去的小爪子,安然立刻决定俊杰起来。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周芳华怀疑的盯着安然,疑心这位的缓兵之计,亮了亮自己的一双“武器”,“赶紧说,说的不好,说的不让本姑娘满意,这个后果,你滴明白?”
安然从小周女王的一双魔爪之下得以暂时逃脱,连忙一副狗汉奸相儿,“明白,明白,小的明白,小的的意思是我们得赶在正式迈入紧张苦难之前,抓紧这个轻松暑假的尾巴,好好的玩上一场,不知大王你意下如何?”
小周姑娘却不满意了,“什么叫大王,我听着怎么跟山大王似的?一点都不优雅。”
安然伸手捏了一把这丫头的嫩脸蛋,“恭维”道,“还优雅呢,就您这气派,这战斗力,都快赶上西游记里……”
小周姑娘多了解安然这货啊,眯了眯大眼睛,哼哼道,“西游记里的什么?”一边说一边向安然显摆她那十指尖尖的小魔爪。
“……女儿国的国王!”这位刚想支愣支愣的软骨头立马随风卧倒,声音要多坚定就有多坚定。
“我怎么觉得有点末日狂欢的感觉呢?”吴泽荣从一本介绍省内风景名盛的旅游丛书里抬起头来,凑热闹的打趣道。
“有的玩就好好玩嘛,管他末日不末日的,越是末日越要敞开怀抱好好享受个够本。”郑晓永远这么想得开,“我说小吴同学,你看了这么半天,到底看出什么名堂没有,赶紧的,给我们讲讲,时间宝贵,把目的地定下来,咱们好抓紧行动。”
“有几个备选的了。”吴泽荣说着在拿出一份折叠好的地图,地图的颜色有些旧了,但保存得却非常好,印刷质量上乘,这是他的藏品之一。
收藏各种版本年代的新老地图是吴泽荣的爱好,这也是打从他们一群好友利用假期出门旅行后养成的新生爱好。
说他这爱好的培养过程也挺有趣。
安然他们这一群人为了赚旅费,每次都要在景区顺道做些小生意,吴泽荣和安然一开始只是背着相机给人照相,后来觉着拍照赚的钱毕竟有限,正好姜成卓他们批了不少地图,干脆就在等客的时候顺搭着卖地图。
吴泽荣书虫属性不改,对文字是天生的亲切,但凡遇到有字的东西,哪怕是街边随意递送的广告单送到他的手里,他也要认认真真,一条一条的看上一回,更何况是当地和景区的地图,必然要拿在手里对照着一路看过来的风光,带着一种较真的劲头细细的琢磨。就这么琢磨琢磨着,就琢磨出趣味来,一开始是每卖上一回地图,都要留一份好的给自己,以做纪念。后来逛书店书摊时,也会渐渐的留意起来,不知不觉中便养成了收藏地图的爱好。有时听着他讲着那些新老版本地图上的各种变迁,就连安然也觉出几分趣味来。
这会儿,他把地图摊在被日光摊得温热的地板上,指着省内的几处备选地点一个个的讲了起来。
这份地图会被吴泽荣收藏细心收藏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不像一般市面上常见的地图那样大而化之,非常的详尽切实,包涵的信息量也很大。
安然三个跟着吴泽荣的手指在地图间一处处的辗转着,听他背书似的,将各地的资料干巴巴的一一道来。
周芳华揉了一把让小吴同学给念得发沉的眼皮,突然问,“吴泽荣,你将来想做什么,想好了吗?”
吴泽荣摇摇头,“我还没考虑呢,怎么了?”
安然和郑晓却从周芳华的动作和话语里猜到了一点意思,不由得暗暗的弯起嘴角,果然就听小周姑娘特别真诚的道,“那我就建议不要去当老师了,你这个讲话的方式真是太催眠了,倒是可以考虑去解决一下失眠症患者的痛苦。”
吴泽荣想了想,还真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记住了。”
安然和郑晓一起笑了出来。
不过,笑过之后,安然认真的回忆了一下,她记得前世的时候,听人说吴泽荣出国定居之后,好象最后还真是做了教授的……不过,具体的情况却也不太清楚,一切也只是听说而已。吴泽荣是一直这种书虫脾气,终日沉浸在自己的书本世界里,与同学们的交往都不多,毕业出国之后,更是断了联系。他的所有情况都是同学们从其他一些七拐八拐的渠道听说的小道消息,这其中几分真几分假,也就不好说了……
安然突然发现,她似乎已经很久不再去回忆前世的一些事。她还记得自己重生的最初,看到一些人一些事都会清晰想起前世,想起那些人,那些事在上一世是怎样的,有着什么样的轨迹。如今,却越来越少的去想了,有些时候甚至完全不会去想,比如,关于江杰云,关于自己好友,以及自己……
这其中的缘由大概因为重生的最初,对周围出现的人和事,总是会联系起前世,那时的记忆和对比总是最鲜明的,她还在适应重生的身份,思想上也更易受到记忆的影响。而现在,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很多事都发生了变化,不仅是她自己,他们一家,还朋友们,他们的生活轨迹似乎都或多或少的发生了改变,只是不知道这些改变是暂时性的,还是永久的,比如吴泽荣是否还是会像上一世那样出国……
“安然!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郑晓揽住安然的肩头推摇着。
“啊……”安然回了神,望着好友,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在想我们这一回去哪儿好。”
“我比较喜欢这个宽仁。”周芳华的手指点在地图上宽仁的位置,“有山有水,而且还有古长城呢。”
“是啊,这里是明代长城东端起点,很值得一看的。”吴泽荣一向对历史方面的名胜更感兴趣。
郑晓也给出自己的理由,“而且这里距离咱们锦岭也近,一来一回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可以节约掉。”
519,旅游基金
安然的意见就是没意见,如果有时间,有金钱,也有机会,她恨不得走遍天下,欣赏各种美丽的风景,品尝各处的美食。
走遍天下,只是美好理想。不提金钱的问题,单只是人的生命便是有限,想走遍地球上的每一处,本身就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安然只希望在现有的条件下,可以在空闲的时间里,与自己喜欢的人和好友们一起去欣赏更多的风景,品尝更多的美食,度过更多快乐的时光。
而且,走遍天下虽然在有生之年是不太可能,但是,安然却想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先把本省的各处地方细细的浏览一遍。
所以,对于安然来说,朋友们选择哪个地方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她只要打起背包,跟着快乐出发就好。
吴泽荣,周芳华和郑晓意见目前达成一致,不过,由于江杰云几个还在抓紧时间处理手头的工作,还需要询问他们的意见。
对于江杰云三个吃货来说,旅行的最大的目的从来不是风景,美食才是他们的终极目的,宽仁,省的满族自治县,既然是民族自治县,自然有不少当地的特色小吃,三个人二话没有,有的吃就行。
至于楚飞飞楚姑娘,做一个坚定信息收集癖患者,旅行的最大的享受,大概即不是风景,也不是美食,而旅途中的各种见闻才能真让她心旷神怡,倍感享受。所以,她跟安然一样,她们的意见都是没意见。
在出发之前,照例他们是要计划一下给自己赚旅费的。因为每到假期的时候,都要出门旅行,而每次旅行为了不给家长们增加经济负担,他们也都要自己赚旅费,所以发展到后来,他们专门设立了一个旅游基金,专款专用。
开始的时候,他们赚得不多,这个基金就更像是大家凑份子,比如连住宿带吃喝、景点的门票钱等总花销一共需要多少钱,一算还差多少,差的钱数就平均分摊到每个人的头上。
后来,买卖做出经验,也做得顺了,再也不需要大家分摊旅费了,还渐渐有了盈余,发展到了现在,每次赚的钱足够大家在旅途中好吃好喝好玩,最后还能剩下一笔小财。
至于剩下的钱该怎么处理,也是要有个说法和安排的。
最初的时候,这些小钱谁也没看在眼里,这十块八块的,也就够买几斤鸡蛋的,存在银行里存个十年八年的也没个几分的利息,何况作为旅游基金根本也没机会让它们在银行账户里待上十年八年。
当然,这是安然他们几个的看法。
江杰云这三个奸商却不这么看,尤其是在钱串子姜成卓的眼里,哪怕是给他几毛钱,够他买一个鸡蛋的,在这位公鸡兄的脑子里都能自动的给你演算出蛋孵鸡,鸡生蛋,蛋再孵……子子孙孙无穷尽矣的光明美好的变天账来。
对于这种算法,安然他们一开始是感觉有些哭笑不得的,都说,得,公鸡兄,既然在您老人家的神算之中,这十块八块的是这么大的一笔财富,咱们也信任你,就把这个“大事”交到你的手上了,你可以拿着这十块八块的尽情的去买鸡蛋,愿意怎么孵蛋就怎么孵蛋。
公鸡兄对于同志们给予自己的信任感到非常之兴奋,也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于是慨然说道,放心吧,同志们,我必然不负诸位所托,一定会让这笔旅游基金在我手里利滚利的变成一笔大钱。
好友们表面上个个点头,鼓励的话说了很多,心里有不由得有点疑问,话说,把孵蛋的事交给一只铁公鸡,让公鸡去干母鸡的事业,这真的靠谱吗?
十块八块的事,谁能放在心上呢?当做是开玩笑一样的交给姜成卓去变天,转头的工夫,都忘了个干干净净。
但是做为一个奸商,尤其作为一个天生对金钱极端有追求并且爱惜的锱铢必较的奸商,姜成卓却真的并不嫌弃这十块八块的钱太少。
公鸡兄有云,钱不怕少,就看你怎么用。
三个奸商对股票之类的风险投资也是早有研究,手上也一直有一笔放在股市里,像是做一种必要练习一样小心的操作着。不过,谁也没把过多的精力放在那上面,股票来钱确实是快,但是亏得也快,往往是几分钟前还是腰缠万贯,几分钟后,就一文不名,不过是一场美丽梦幻的纸富贵。他们进入股票市场,与其说是为了金钱,不如说是为对将来规划的提前练习和对心性上的一种磨练。他们具备着对资本、金钱和机会的天生的嗅觉,拿一点小钱,在金融市场里浸泡着不断学习,十几年下去,经验和眼光都具备了,那时事业的发展也会更上一层楼,届时这种经验和眼光也许就到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同时,这也是对心性的一种磨练,在稍纵即逝的机会和获利面前,如何辨别,如何把握,如何保持冷静和克制,这都是他们需要在金融海洋里学习和锻炼的。
不过,对于只有十块八块的旅游基金来说,股票之类的金融产品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更何况,此时的市面上的金融产品还是那样的单一。
怎么让这十八块的钱流动起来,而且还不能占用公鸡兄太多的精力,对于安然来说,这是个问题。但对于成天钻在钱眼里的钱串子姜成卓来说,这不过就是个捎带手的事儿。
对于安然这个小心眼,不会赚钱,只会节约,而且讲求实际,对其他问题不太讲究的人来说,旧货是个不错的选择,旧货市场是个美妙的所在,在旧货市场里淘旧货是一项有爱的业务休闲活动。
在这一点上,姜成卓与安然显然是极有共同爱好的,这位爷爱旧货的原因就比安然复杂多了,比如,旧货好啊,旧货多省钱啊。
一分钱别人是恨不得能掰成两半花,到了在苍蝇腿儿上都想着刮下二两油的公鸡兄这里,那真是想方设法的把一分钱掰成十半八半的来花了。旧货永远是他的最佳选择。
再来,淘旧货好啊。
新东西,再砍价也是有限,它总有个底线在那里。而旧货的讨价还价就最能体现砍价人的技术水准了。旧市场里是有不少二道贩子,专门以此为生,但也有不少人就是处理个家里闲置不用的老物件,你多给他当然乐意,但是给点就行的也不是没有。这就要看你怎么砍,怎么讲了。
淘旧物不仅要看嘴皮子,还要看眼光。公鸡兄买旧货的历史可长了,再说了,一般的吝啬鬼和守财奴因着对金钱的高度热爱和追求,都有一双利眼。而捡漏这件事,对于姜成卓来说,那更是他孜孜以求的爱好。
可练嘴皮子,练眼力,最不是姜成卓同学的最终目的,公鸡兄的最终目的说来说去还是“孵蛋”这个“伟大的目标”,对于这位老兄来说,天天想着的不是如何省钱,如何花钱,而是如何赚钱,省钱,砍价都是小利,只有赚钱,才是真的追求。
到了旧货市场,主要是淘自己要用的,次要的是顺路低价淘些好东西,最好再捡点漏。要买的东西买完买好了,转眼的工夫,这位爷又当起卖家。
一开始他是自己花时间蹲在市场里摆摊子做生意,后来,时间长了,有了自己的流通渠道,就对起了缝,从这个摊子上花两毛钱买个小碗,转头却能在别处卖上五毛钱,这中间轻轻松松的就挣三毛钱。
别看这三毛钱放在一般的老百姓身上看不上眼,放在姜成卓这此时已经小有身家的未来土财主身上更是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是架不住心里享受啊。
你想吧,一般人想要享受,比如看场电影,买点好吃好喝的,这都得花钱吧?
到了人公鸡兄这儿,就是另一番光景,不只不花钱,人还能挣钱。
挣钱是为了嘛?
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
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是为嘛?
还不是为了享受?
总之,公鸡兄打从心眼里热爱赚钱这项终身事业。
旅游基金那十块八块的小钱干不了别的,但是买点不起点的旧货却是正好。公鸡兄就把这几斤鸡蛋的钱扔在旧货市场里小捣腾。别看小捣腾,来钱是慢,跟股票那种风险投资真是一个是壮壮硕硕的一头牛,一个是吹一口就飞的纤纤牛毛,可是它稳妥,稳赚不赔。
就在好友们都把这旅游基金里的十块八钱的余钱忘到了宇宙之外的时候,某一天,姜成卓在聚会的时候,拿出了一本账册,“来来,同志们,同学们,姑娘们,小伙儿,咱们吃饱了,喝足了,闲着也是闲着,来算算账,娱乐一下吧~”
能把算账当成娱乐的,大概也只有这位成天钻在钱眼里享受不尽的公鸡兄了。
而且,好友们也被他这天外飞仙的一句弄得摸不着头脑。
520,江杰云的建议
个个摸不着头脑,一脸的迷蒙。
算账?
算什么账?
咱们跟你有什么账可算?又从何算起啊?
别说是安然几个对赚钱不在行的,就连江杰云和赵真旭这两个奸商也把这十块八钱的小钱忘了个干净。
姜成卓把这十块八块的旅游基金扔进旧货里,每次的交易都记了账,有时赚的多,有时赚的少,但不论多少,这账目都清清楚楚,精确到分。而一个学期下来,原本的十块八块的鸡蛋钱还真叫他给利滚利的翻上许多。
安然他们不得不服,别说,这几斤鸡蛋钱交给爱财的公鸡兄,还真让他给孵出了鸡蛋来。
从此之后,他们的旅游基金才算是真的名符其实起来。每次出游之前,就用基金中的钱来采买各项旅游物资,采购需要在旅游中所贩买的物资……林林总总的各项支出全部从基金里出,同样由采购大员姜成卓负责记账管理,其他人员共同监督。
等旅游一遭回来,剩下的钱,或是盈余的钱还要接着存入基金之中,再由公鸡兄接着孵蛋。
现在,地点确定了,大家就照例聚在一起开始拉各项采购清单,衣食住行等方面的清单由安大厨这个精于后勤供给的饲养员来主导,大家补充。生意方面的采购,则江杰云三个奸商坐阵,其他人提供意见。
单子开好,总是长长的一串,由采购大员姜成卓领头带着大伙呼啦啦的去各处采购。
这一套程序都是做熟了的,大家各有分工,轻车熟路。
除了物资上的准备,还有相关信息上的准备。
当地各种具体情况,比如,他们所要去的景点周遭是否有旅馆,交通是否方便,门票价格信息等等这方面的信息一向是楚姑娘负责,她对这个上瘾,谁也没胆子跟她抢。尤其是如今,这姑娘渐渐从业余转为专业,更是对这种事下精力,而且极纯熟。
当地的历史信息,比如,风景名生的来历,年代,各种典故,传说……这些需要爬故纸堆的事,则由同样热爱此道的书虫子吴泽荣来完成。
这两类信息的收集,其实都是很必要的。
旅途上究竟会遇到什么事,谁也说不准,谁都乐意一帆风顺的一路看迟美景。但是熟话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突发事件,凡事多想想总是没错,旅游攻略做得再细也不为过。再说,他们的人手足够,楚姑娘又爱好这个,不查白不查,白查为什么要不查?
至于景点及当地的历史信息,人文信息等,一方面是为了增加自己的知识储备,带着对景点背景资料的了解,再去欣赏风景,比一无所知,不知道该欣赏什么,继而错过一些该用心浏览的细节和关键要有滋有味太多。
用信息收集癖爱好者楚飞飞楚姑娘的话说就是,当你初初看到一个陌生人的时候,只是觉得这姑娘长得还行,至少眉清目秀,再多的感觉就没了。
但是当你了解过了关于她的种种八卦之后,比如,这姑娘是脾气不好,小气,刻薄,嘴碎,还喜欢小偷小摸……那么,这个人的五分容貌在你眼里顿时,剩下不到两分。
反之,五分的容貌也要在心理作用下变成八分。
有人说过,人是因为可爱才美丽,而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
人是这样,风景自然也是如此。
不过,他们收集这些历史信息却并不是完全为了欣赏风景,还有一个用处就是挣导游费。
以往这种活一般都是嘴里能跑火车的江杰云和姜成卓做的,这两人都属于那种人有多大胆儿,地有多大产的主儿,脑筋也好使,临到了地方,把小吴同学收集的资料在脑子略过一遍,记个五六成,就敢拿一个山寨的导游小旗,戴个导游帽子往景点一站开始忽悠南来北往的游客。
敢说敢讲还敢唬,愣是能把脑子里五六成的东西给天花乱坠的忽悠成十二分,还挺精彩,情景交融,的,善长编八,配上四周的美景,总能让人听得入神。还幽默风趣,很快就能与游客们打成一片。忽悠得高兴了,还顺嘴编个感天动地的小故事,一般人也不知道真假,让他们给蒙得一愣一愣的。两人长得卖相也好,景美人也帅,嘴还白话,怎么看怎么让人舒心,钱自然也付得痛快。
别看这两人没什么真才实学,但是架不住胆儿大,嘴会说。小吴同学倒是有一肚子的学问,卖相也不坏,可惜,差点差在一张嘴上,他不认真还好点,他一认真真能“倾倒”一大片。
不过,这一次的理论准备情况略有不同。因为江杰云给了安然一个建议。
“安小然,我有一个想法。”行走江湖的大忽悠江杰云摸着下巴,眯起一双漂亮的眼眸,很有点深沉范儿的向安然曰道,“或者说是一个建议。”
“愿闻其详。”对于建议,安然从来都是不嫌多的,前提是这货不是想挖坑给她跳。
“这回试着跟我一起去当导游怎么样?你不是在琢磨未来什么职业更适合你吗?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就要亲口尝一尝。来体验一把吧?”
某人的语气听起来真诚可信极了,让人不由自主的就产生信任,更何况是安然本就对这厮比较信任——之所以说是比较信任,主要是由于江杰云总拿捉弄她当成业余爱好来追求,时不时的挖个小坑让她跳,倒是舍不得摔得了她,他自个儿一脸贱笑的张着手在坑底下稳稳的接着,让她跳到他的怀里,好方便他尽情的调戏揩油,看着她气忿忿,显得格外好看的眼睛,甭提多开心。
安想把这厮的神情细细打量了一遍,看不出什么漏洞——事实上,这个家伙真要是纯心骗人,以她这点微末的眼力白了也是白看,只不会就是解解心疑而已,再把他的建议放在心里好好思索一番,觉得这个主意好像还挺靠谱的,可是却又有些迟疑,“……这个……我能行吗?”
安然可有自知之明,要轮嘴上的功夫,别看她小老太太的属性一开,话唠得源源不尽,可那是磨叽,跟江杰云和公鸡兄那种大忽悠的精彩完全是两个性质。让她唠叨人是一点问题都木有,让她去忽悠人,这个就比较有难度。人家都是花钱买享受,哪有人会吃饱了找虐,花钱买唠叨的?
“这有什么不行的,不就是聊聊天,顺道讲讲故事吗?这有什么可难的,聊天讲故事你还不会吗?”江杰云说得特别轻松,他这话可是实话,在他这个信口能开河的家伙看来,他们几个在景点做的几样生意里,再没有比当导游更好骗钱的了。
安然斜了江杰云一眼,你当我是你呐?顺嘴蒙人,毫不脸红,肚子没货,却偏能骗得胸有成竹。就她这蜗牛一样的胆子,哪有那个能耐?
江杰云对于安然这种没志气没出息的想法却是早有准备,而且就等着她呢,“要不这么的,你跟我凑在一起,咱们俩一道讲,我主讲,你顺着我,咱们互相查缺补漏,心里总是有底的。而且,你还可以兼做照相的生意,这样我们的买卖还能更好一些,怎么样?”
他的这个进一步的提议果然让安然放心了许多,让安然一个人去忽悠人,她有点胆儿虚,但是身边有江杰云这个嘴里没一句真话的骗子撑腰镇场,她立刻就觉得胆子大了许多,让她自己去骗人不行,溜缝儿神马的还是可以的。
江杰云让她给气乐了,伸出手捏捏她的鼻子,“说什么呢?安小然,什么叫骗人啊?你以为咱们俩这是准备走江湖卖大粒丸是吧?多难听啊。我们是导游好不好?”他揽过安然的肩头,鼓励道,“安小然同学,放轻松一点,有点自信。咱们俩绝对是最佳的搭档,所向无敌。”说着还来劲儿了,闲着另一只手喊口号似的挥动着。
安然听了只是不太起劲的撇撇嘴,看了他一眼。
江杰云晃了晃她的肩膀,“喂喂喂,安小然,你的眼神很微妙啊,什么意思,解释一下。”
“我觉得你这话特别有激励作用。”安然看着他慢吞吞的说。
江杰云多了解这丫头,瞅她那憋着坏的小眼神儿吧,绝不是夸他呢,“麻烦您小人家还是一次性把话说完吧,这么吊我,难受。”
“本来我没想说的,不过,既然你让我说,我也就不客气了。”安然得了便宜开始卖乖,特别实惠的评价江杰云的那番话,“听着跟搞传销的似的。”
江杰云泄愤的朝着她的脸蛋上啃了一口,嘴里却依旧在给她鼓着劲,“继续保持这份旺盛的精力,安小然。”
别看江杰云说得轻松,做得也轻松,但轮到安然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哪怕她只是个跟班溜缝儿的。
521,黑导游
只专工溜缝儿的,说起来简单,但要想给江杰云那个大白话溜缝儿,还要溜得好,溜得锦上添花又出彩,却并不容易——江杰云自己那张嘴一张,生旦净末丑,全得了,本身就是一出戏,溜得不好,反而让人出戏减分。
作为一个笔记控,安然在大局上的把握天生就有所不足,她的长处就在细节之上,好在,依靠计划和努力,还可以在不足之处多加弥补。至于随机应变的临场反应,没有机灵的头脑,就只能靠丰富的积累和经验来补足了。
头一次硬拿鸭子上架,安然哪里来的丰富经验?于是,她也只能在积累上下足功夫。
还好,他们的人员分工明确,想得到帮助也非常方便,将吴泽荣和楚飞飞两收集的资料都汇总到一起,在其中又找出自己觉得需要进一步深入了解的内容,进行更多更深的研究、收集和查找。
不过,还在收集学习资料的过程中,安然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一件被她或者说是他们忽略了好长的时间的大事。
“江小云,我才想起来,我们没有导游证啊?”安然急匆匆的揪住江杰云的脖领子,没导游资格证,还导的什么游嘛?那不是真成了骗子吗?可转念再一想,诶,不对啊,他们这几年出门旅游赚旅费,这厮可是一直靠这个骗钱来着,“怪了,你这么长时间都没导游证,到底是怎么混到现在的?”说话间,她看着江杰云的眼神真就像瞅大骗子似的,不,应该说是像看神棍,她真是好奇这位到底是怎么忽悠的?无证上岗啊他可是!大概由于这俩家伙的态度太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了,赚钱赚得又过于轻松,所以,她这个脑瓜慢的——好吧,不只是她,是他们些朋友都忽略这个明睁眼露的大毛病。
江杰云连忙伸住握住情绪激动的女盆友的两只爪子,让它们从他的领口处抓了下来——差点没把他给靳得一口上不来。解除了断气的危机,还要好声好气的安抚穷促急的女盆友,“没事,你看,我和卓子没用导游证,不是一直都干得好好的吗?”
那倒是,问题是为什么没事,这才是关键。
“导游证这个东西嘛,其实就是摆设,是给上面人看的。真正的游客,没几个在找导游的时候还要问有没有导游证的,尤其是我们在景点里解说的,又不是旅行社要带团。会到景点里雇导游讲解的,除了极少数想着要装x的,大部分人都是想在导游们身上找的不是导游证,而是更在意能从我们这里听到什么,是干巴巴的照本宣科,还是如我和卓子这言之有物……”
他说着伸手捏了捏安然上撇的嘴角,凑近跟她对眼,热呼呼的呼吸扑在安然的唇畔,让她的嘴唇突然间变得极端敏感起来,有些发烫又有些发麻。她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好象是想借由这样的动作来减轻或掩盖身体的反应。
也因着她这称得上细微的动作,江杰云的目光从她的眼睛上不由得转移至她的唇边,视线也随之变得专注起来,却又有恍神。
安然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又有一点隐秘莫名的期待,心脏在胸腔似乎在悄然间变幻了节奏,有些快,又有些乱。
眼波交汇处的空气和时间仿佛掺了大量蜜蜂的流水,流淌的速度粘稠而迟缓,却又甜蜜芬芳。
“喂,然后呢?”到底还是安然首先结束了这份凝滞的沉默。
“啊?”江杰云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茫然,“哦……那个,”他又花三秒钟来回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也许就是说,我们的顾客其实根本不在意什么导游证不导游证的,只要你能把他们忽悠满意了,侃迷乎了,看风景还来不及呢,谁还在乎这个,又不是旅游局的,又没好处可拿,谁操那份闲心呢?”
江杰云的语气和心态都很轻松,可脑皮脆薄的安然却没那么大的胆子。她这人没事都能想出事来,更何况现在让她真的去无证上岗,腰板怎么的都直不起来,心虚胆儿虚哪哪儿都虚,即使觉得江杰云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而且还是经过了实践验证过的,但她依旧是觉得没什么底气,总想缩回壳里去。
“我怎么觉得你这还是挺有风险的,万一,”她重重的咬着这两个字,满脸严峻,如临大敌的强调着,“万一有哪个顾客比较心细,问上一句呢?你这不还是有骗人吗?再万一有哪个比较好事的顾客把你给投诉到相关部门怎么办?”
说到底,安然就是个小老百姓的心理,极端畏惧权威,政府部门当然是权威中的权威,对于两辈子都安分守己的一等良民来说,不用让她去伤天害理,就是让她做一点点违规的事,她心里也觉得不踏实。
江杰云这个奸商显然胆子不知比她大了多少倍,他不仅有违规的胆子,还有违规的嘴皮子,狡辩起来头头是道,“怕什么?我和卓子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导游,我们只是问他们要不要听我们解说一下景点的风光,我只是勤工俭学的卖几张地图和浏览指南而已,至于他们要给我钱,也只是对我热心解说给予的一点鼓励。我本来就是流动的没有许可证的小贩,赚点小钱而已。黑导游之类的跟我可不发生关系。”
安然白了这厮一点,再说得好听,也改变不了他们没有导游证的本质。
“说来说去,你这还是违法。”某蜗牛那纤细的触角在头上依旧不安的摇来晃去,小心肝怎么都不落底。
“既然都流蹿着卖纪念品了,也不差这流蹿着导游了,反正都是违法,违一样也是违,违两样也是违。再说了,他们也没问我要导游证,而且我讲的东西都是实实在在的,服务得他们舒舒服服的,不蒙不骗,热情周到,比那些拉着游客到处购物的真正黑心导游不强多了吗?他们的钱给的可不亏。”奸商总是善长强词夺理的。
安然让他这似是而非的道理给弄头晕。
江杰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搂过她的肩膀安慰着,“放心吧,有我呢,怕什么?”
这哪是去做导游嘛,根本就是搭伙跟这厮出门去骗人。可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暂时如此了。
安然只得把小心肝仔细的往怀里揣了又揣,继续作自己的功课,这一回,她可没忘了找些导游的专业书籍来看——既然要骗人,就尽量骗得专业一点,尽职一点,别让人家花冤枉钱吧。
东西读得多了,研究得细了,便有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和体会,安然也没把它们lang费,一条一条的都记在笔记本里,准备到时看到了真实景物之后,再细细比照参悟。
除了这些之外,安然也有自己需要负责的信息要收集,作为一个饲养员,感兴趣,做得也更好的当然就是美食类信息,出门旅游,不外乎就是吃喝玩乐,放在首位就是吃喝二字。与一伙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吃货属性的家伙们出门,再没有比这个更加重要的,更何况,其中某些没出息的主儿,根本就是千里迢迢的奔着吃喝去的。
除了信息需要收集,他们一向还要做详尽的出行计划。时间宝贵,安排合理的出行计划可以最大限度的节约时间,也可以最大限度的满足大家的各项需求。从这一点上看,可以看出,他们这些人也算是物以类聚,缺乏一种更加lang漫的气息,换了一些更加洒脱随性的人,说不定就是随走随玩,遇到什么欣赏什么,而不是像他们这样的刻板。
不过,刻板有刻板的好处,洒脱也有洒脱的妙处,只是看你适合什么,又追求什么罢了。
在主控大局,布置计划方面,一向是江杰云为主导,他总能把各种意见很好的统一在一起,并汇总融合,形成新的更加完善的计划。
这大概就是一个管理者所需要具备的必要素质吧。
虽然这种素质用在这种规划旅游的小事上看着有些大材小用,认真得看似小题大作,但这又未尝不是一种乐趣,结果固然重要,过程也一样是一种享受。
这中间的事物看起来琐碎,复杂又麻烦,其实真的做得熟了,他们的效率其实挺高。
不过拿出几天空闲的时间,一切工作准备就绪,背起大包小包的行李和这次旅费——他们将要贩卖的商品,出发。
行李都是精简到最小限度,衣物更是压缩到了最低限度,而且至交好友一起出门的好处就显现了出来,几个男生之间,几个女生之间,衣物都可以换着来穿。倒是其他的,比如食物,药品,针线等等东西整理得十分细致全面。
此外,书虫子同学的粮食不只五谷杂粮,必需的还有书本,这一次陪伴他一同旅行出游的是一本老旧辞典,晕黄的纸色,精细的印刷,韵味十足的插图,看得这位同学都快超然物外了。
522,到达宽仁
安然则离不开的她的各种笔记和笔,与江杰云混得越来越久,她的一些习惯和想法就越来越受他的影响,对自己已经抓到手里的东西,总带着一种物尽其用的思想,恨不得最后的残渣也能榨出二两油来。这一次收集的资料,旅途的见闻,沿途的照片等等,在被她习惯性的整理成笔记的时候,她也在想着该怎样把这些东西更好的运用起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每当这种时候,她就开始怀疑多年之后的那些便宜又轻便的笔记本电脑。
人这种生物,尤其是她这种意志不够坚定的人。刚刚重生的时候,拿着笔一个字一个字的写着,第一天不习惯,过了一周就觉得适应了。可当她在这一世的第一台电脑上敲下第一个字的时候,那种舒适随心的感觉立刻把她就俘获了,过去的那种电脑依赖症又开始悄然的找上门来,总是在不经意的,软弱的瞬间让她心生惆怅,我的电脑啊!
对着笔记不断写写记记的,除了安然之外,还有楚飞飞这个收集癖患者,安然觉得自己倒还差一些,真正需要一台功能强大的电脑的是这位江湖楚姑娘。
除必需品之外,商品都是轻便,易售,好携带的,不再轻便,也是重量的。这种时候,是最能体现吃货价值的时候,二师兄的优点是固然能吃,但也确实能干。
锦仁到宽仁乘火车,不过五个小时。
安然和吴泽荣忙于对照地图查看沿途的风景,忙着将脑中的知识与现实进行对比,忙着拍照,忙着记录……
楚姑娘的一双眼睛在厚厚的,不断反射着光芒的镜片后慢慢转动着,大概正在读取一切她所感兴趣的信息和事物。
郑晓和周芳华相比于安然和吴泽荣这两个无事忙型的书呆子,就显得轻松得多,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全然的自在。
最卖力气的还要属江杰云那三个吃货,从上了火车人就没干别的,翘着脚,捧着肚子就开吃。事实上,他们开吃,所有人都支持,为嘛呢?因为他们所带的东西里,最沉重的不是他们的日常用品,不是安然、吴泽荣和楚飞飞的书和笔记,也不是他们要卖的商品,而是口粮。
说是口粮,其实只是说得好听,事实上简直是罗包万象,只怕火车上的餐车供应再加上各位乘客携带的加一起,都未必有他们的种类齐全,米饭,炒菜,小菜,甜点,水果,零食,果汁,果酒,啤酒,白酒,各种茶……
反正三个吃货都是身大力不亏的,而且只要上了火车,消耗得也快,下车的时候,就全打包进了肚子里,再没了负担。
于是,这一路上他们三个就光忙活这个了。倒是苦了坐在他们附近的旅客。从锦岭到宽仁,没有专门直达的车次,再说,锦岭本身也不是什么大城市,想坐火车去哪里都是个顺风车。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是短途,但车上的旅客却是长途短途齐全。
火车上的饮食不讲究,餐车上的饭菜又贵又难吃,还不如泡两桶方便面有干有稀,再加点香肠卤蛋来得实惠可口。或是干脆弄着烧鸡什么的,再配点水果,就算比较滋润了。
旅途之上,大部人都图个方便,省事,谁有耐心为了口吃的,搞得那么麻烦。
本来嘛,大家都这样,也不觉得什么,用没烧开的水泡的方便面配上油腻腻的烧鸡,半斤对八两,谁也没嫌弃谁,都这个水平,所以大家都相安无事,各自满足。
可要是偏偏出现这么一伙人,热饭,热菜,配上各式小菜,新榨的果汁,冰镇啤酒,新鲜水果……各种美妙的,或浓郁或清新的食物香气在污浊的空气里冲击着人们的嗅觉,各种亮眼诱人的画面刺激着人们的视觉,还有这几个半大的熊孩子们脸上那享受的表情……他、妈、的拉仇恨了!
坐在他们附近的旅客们几乎是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控制不住自己的唾液分泌,要是放在平时也不至于就这么丢人,有时好吃与不好吃是相对而言。在一般情况下,安然的厨艺显然没有达到那么梦幻的程度,但是在火车这种食物让人充满幻灭的地方,再加上旅途的枯燥等等因素的加分就让这些食物变得格外诱人了起来。
最让人感到可恨的是,一般人吃饭,就算是大吃大喝两个小时也就差不多了,你还能吃到肚皮外头去。可江杰云他们这种吃货属性的生物就是有本事在五个小时内磨磨叽叽,没完没了,还带中场休息的吃个绵绵长长,忙忙碌碌。
这就着实太让人难以忍受了。
说实在,某些长旅旅客真想把这帮貌似就知道吃的死孩子给撵出去,省得在这里打扰别人的清静,太不道德了。
幸好,安然他们的旅程并不算太长,五个多小时过后,火车到站。
他们的旅行经验也许对于一些长年出差的人来说算不得丰富,但是对于这种短途的,尤其是伴着吃喝的观光旅行来说,他们的经验还是比较值得一看的,起码在时间就掐得很好。尤其是安大厨对吃货们对食量消耗能力,更是控制得精准。
赶在火车到站前,几只吃货在安然他们几个的“配合”和“帮助”之下,把为旅途祭奠五脏庙顺带消耗时间的食物全部消灭干净,安安稳稳的装进各自的肚囊后,还能留出足够的时间让他们打扫战场。
把各种果皮,简易包装盒,纸巾,废纸,瓜子壳等等垃圾装塑料袋集中丢掉,保温饭盒,水壶等自带设备用热水和洗涤剂清洗干净,再用干净的毛巾擦干,收进背包。另外,也把各自消遣用的书本,笔记,相机等等东西提前收好,查看整理背包行囊,以免到站下车时,因为时间紧张,而遗忘了什么东西。
这种活也是做熟了的,各有分工,整齐有序,配合默契,乍看过去,还带了组织严密的意思。
待到他们结束了所有活动,坐在座位上舒着气,火车的行进速度恰好渐渐的慢了下来,车厢中的广播适时响起——宽仁到了。
宽仁站不大,到站的旅客也不算多,但车站外依旧像每一个城市一样,簇拥着大批等客的司机,旅店的工作人员,还有各类兜售商品的商贩,见到出站的旅客便像是见到了肉骨头的犬类,吵嚷着蜂拥而上。
对于这种情况,安然他们也是早就应付自如的,四个男生开路断后,女生们居中,三五下便杀出众围。
对于他们来说,宽仁是个地道的陌生城市。但由于事前功课作的足,这陌生之中,又透着些许熟悉和了解。
旅馆是他们早就打电话订好的。出了火车站,打了车,直接报出地址。他们的人数配得整齐,四男,四女,四间屋子,两人一间,正正好好。
他们下达的时间正是傍晚,宽仁这里的景点大部分都不在城里,这个时间出去浏览是太不可能了,倒是可以在城里四处逛逛。
放下行李,八个人都进浴室冲了个澡,洗去满身大汗和疲劳,再简单收拾一下,便出了旅馆,开始逛街,顺便解决晚餐。
宽仁的城市规模比锦岭还要小上一些,幸好他们来的时候好,夏天的时候,天黑得晚,虽然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但太阳还未落山,街面上人来人往,显得还很热闹,如果换成冬季,只怕天一擦黑,街道上就空了。
与多年之后那种到处在争抢名人故乡,甚至大量兴建伪古迹的全国都为旅游狂的火热程度相比,此时还远远谈不上重视,只有一些经济发达的大城市才刚刚冒出一点点萌动的苗头,而像宽仁这样的偏远小城,却几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概念。
宽仁号称满族自治县,但几经变迁混居,从表面上并看不出太多的民族特色,没有漂亮的姑娘小伙穿着民族服装在街头招揽生意,也没有特意打出特色饮食招牌的饭店,一切都是最朴实的原生态状态。真想领略当地的特色,只有真正的融入当地人的生活,才能慢慢的品出最纯粹的味道。
此时,由于无人重视,网络上的信息也不够发达,在他们事前所收集到的资料里,对于城区的介绍并不多。不过,对于这种情况,他们也算是颇有经验,尤其是安然和吴泽荣这几年几乎走遍了锦岭的犄角旮旯,把老城区的老建筑给拍了个遍,哪怕到了一个称得是上所知寥寥的陌生地方,也能凭着经验培养出来的直觉,找到一些颇有特色和年代的小街小巷。
黄昏时候,渐渐去了燥热,晚风送来了阵阵的凉爽,气温变得宜人起来,下班的人们为沉寂了一个白天的街巷带来了人气和活力,笑声,问候声,车声,猫狗的叫声伴着不知何处传来的炊烟味道,让人有一种既新鲜又熟悉的感觉。
523,生意上门
一行人悠悠闲闲,饶有兴致地在小街小巷间穿进又穿出,钻着钻着,就钻到黄昏时分的菜市场。
这个时候的菜市场总是格外喧嚣精彩,就像一曲活泼的乐曲已经进入了最高、潮,满眼的颜色,满眼的忙碌,满眼的朴实和亲切。
这也算是每到一地,几乎必然的行程。
此时的旅游业不像多年之后那样兴旺。不兴旺固然有不兴旺的好处,很多景区的风光更为自然,没有那种过度的商业开发。尤其像是宽仁这种并不出名的小地方,游客不多,哪怕是在假日也可尽情的领略山海风光,而不是寸步难行的被迫用焦燥的心情来欣赏人山人海。
然而,事情总有另一面。
没有过度的商业化,同时也就没了全面的配套设施。比如,住宿,比如,餐饮,比如更有效的商业管理……当然,这其中有些问题哪怕在多年之后依然以另一种相反又极端的方式存在,而且愈演愈烈。
而此时的问题表现是,偏远的景区周边没有好的住宿条件,甚至就连交通也是相当不便。没有配套的饮餐设施,只有一些附近的居民或是景区里设置的冷清到极点的小卖店,卖一些保质期可疑,配料、厂商和卫生条件等等都很可疑的面包,香肠,汽水、小食品,寥寥几样,没有选择的余地,爱买不买,不买就饿着。
更有甚者,有时连这些可疑的东西都没有,渴得嗓子冒烟,走了很久,却连一家小卖店都找不到,景区里空空落落,整片风景都是你的,但却有如鬼城,见不到一个活人。
所以,哪怕不是为了口腹之欲,不是为了更加卫生,也不是为了节约,只为了到时不饿着自个儿,安然他们在浏览出发时,都会自带食物,以免到时饱餐美景,却饿着肚子爬回来,对于身具吃货属性的家伙们来说,风景再美,如果没有食物饱腹,也没那个lang漫的心情去领略欣赏。
出门在外,没有厨房让安大厨发挥她的厨艺,又是要带到景区去,夏天天气热,保鲜是个关键问题。既要方便携带,又要保证一定的美味度和丰富度,这是个很考验厨师的事。
小包装的各色调料是必须要卖的,省了什么都不能省了这些。本来条件就有限,如果调料再简陋的话,还不如省事到底干啃面包呢。而且这东西不怕坏,又轻便,就算这几天用不了,也可以打包带回家里去,不用担心lang费。
一些生鲜的蔬菜,水果,面包,火腿,卤蛋,熟食……都是必不可少的,不过,不能买太多,吃多少买多少,毕竟天气热,储存的条件有限。
对这样的采买,安大厨和姜大采购员都是经验老到,说说笑笑,走走停停间便已采购停当,同时,姜成卓和周芳华这对砍价双煞又一唱一和的双双开炮,充分的折磨了一把摊贩老板们的脆弱心灵,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市场。
以平时的食物采购量来说,今天的这点东西,对吃货们来说实在是有点不够看,江杰云三个都不用别人搭手,提在手上轻飘飘,恍若无物,继续溜溜哒哒的继续他们的游荡。
一直走到夜色降临,天色透黑,才算是告一段落,拐上人流热闹的大街。
这期间,安然和吴泽荣拍了不照片,关于老建筑,关于风景,关于这里人们,当然,更少不了他们的朋友。江杰云可没忘了志得意满,臭美又得瑟的搂着女盆友的肩膀,以醉人的夕阳和满天彩霞为背景,请小吴同学好好的给他们照了几样合影,引起朋友们的一片心情复杂的嘘声。
尤其是一向以娶美女老婆为奋斗目标的赵小胖,皱着张肉乎乎的胖脸,满眼的哀怨,哭兮兮的表示,在孤家寡人面前秀恩爱,真是忒残忍了。
又逛了一回夜市,吃了一番地道的宽仁小吃做为开胃菜,混了个三分饱,又买了一些小吃当做晚间的宵夜,以及一些易于储藏的小吃丰富他们的景区之行的食谱。然后才找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小店,好好的吃了一通。
本看他们在火车上什么都没干,大部分时间都在吃,包括貌似挺有事干的安然和吴泽荣,谁的嘴都没闲着,但是在街头巷尾的这么转了一圈,虽然刚刚小吃也没少吃,但是当他们坐到餐桌边上的时候,一个个的战斗力依旧惊人。
十七八的孩子肚子总是没底儿的,无轮人高马大的男生,还是嫩滴滴的女生。
吃饱喝足,一路溜食回到旅店,聊上一会儿天,便各自回到房间为第二天的出游养精蓄锐了。
房间的分配也是早有惯例。
男生这边江杰云和赵真旭一个房间。姜成卓和吴泽荣一个房间。
这样的安排自有深意,如果让姜成卓和赵真旭这对损友在一起,那好了,这两个平时就活力无限的家伙这会儿再加上旅途带来的兴奋,这一夜一对一抬的折腾,就真的甭睡觉了。
为了这二位的睡眠考虑,还是把他们放散开来,才最安全。
尤其是吴泽荣和姜成卓这对组合,完全是书呆和话唠的最佳配对,公鸡兄再能白话,对上一沉入书本里就超然物外的小吴同学,也是活没辙。
女生这边,安然和楚飞飞住在一起。而郑晓和周芳华成了室友。这么安排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两个相对安静的在一起,两个活泼好动在一起。安然和楚飞飞的抗活泼指数显然都不如吴泽荣那样强悍,所以,也就只能以毒攻毒的让那两个小疯丫头聚在一处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是个大晴天。
睡前定好了时间,五点准时起床。
对于吃货们来说,张开眼,尤其是在旅途中的最重要的事莫过于早餐。
早餐过后,便是准备出行的食物。
回到旅馆房间大家一起动手开始丰衣足食。
临出小吃店时,安然要了几份新出锅的米饭,回到旅馆的时候,正好还是温热,可以制作简单又不失美味的饭团。
各类现成的熟食切好。散上调好的调味汁,放进饭盒码好封上。
面包,火腿,蔬菜,现场自制的沙拉酱,或是根据口味抹上其他的酱汁,营养丰富又简易方便的三明治是拯救旅途肠胃的神品。
至于用一大把方便筷子猛力搅打沙拉酱这种费力气的工作一向是三个吃货的专属。
新鲜的蔬菜水果,切到一起,拌成新鲜的小菜或是沙拉。
打好热水,泡上各种花草茶,装进随身的大号保温水壶里。
此外,还有在当地买的一些有特色的,易于携带的小吃和零食,已经足够丰富。
七点,太阳刚刚升高,晨风依旧清凉的时候,他们已经准备妥当,背上食物,带上货物,披挂好“行骗”的各类道具和家伙,开始出发。
他们在宽仁旅行的第一站是已经修复的一段明长城。城墙建在山上,山临大江,与邻国隔江相望,据说,站在长城之上,还可以清楚地望到江对岸边防军巡逻的景象。
浏览的路线图也是一早就规划清楚的,八个人分成四个小队,江杰云和安然自然组成一队。吴泽荣和郑晓是一队。楚飞飞和赵真旭两个一队。话唠二人组姜成卓和周芳华一队。
分组的原则基本上是走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原则。每一组配一部手机,在自由活动的同时,又可以保证随时联络。
在这八人当中,四个上班族是人手一部——楚飞飞给江大老板打工后,也由组织上给配了手机,对于信息收集工作者来说,通讯工具这东西自然是属于专业工具范围。
分组完毕,开始各自行动。
安然也就随之开始了她的导游生涯。
这会儿也就体现出了江杰云的“险恶用心”,拉着安然一起当导游,借着工作之便正好光明正大的黏糊在一起——否则,有时他们的队伍配对还是会调整一下的,比如,有时安然会喜欢与吴泽荣在一起拍照,有时,爱拉着郑晓一起活动……而现在,工作,哪怕是临时工的工作,生性认真负责的安然也不会主动拆档了,无论是工作档,还是情侣档。
中国**概骨子里都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长城情结,虽说宽仁的长城没什么名气,其风光程度更没法跟帝都的八达岭相比,但至少到了宽仁来玩的,少有不想看一看这段明长城的。
安然挂着相机,江杰云举着小旗,背着大包的地图和轻便的小纪念品,两人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招览着生意。
不到半个小时,他们的第一单导游生意就上了门来。是一对来自香港的老年夫妇,普通话说得相当的生硬,有时实在舌头转不过弯来还要再加上几句英文,他们说得吃力,安然和江杰云听得更是吃力,一边听一边裂嘴咬舌头,真恨不能替他们使使劲。
后来,安然和江杰云研究了一下,索性提议请他们干脆说英语好了。
524,导游安然
以安然和江杰云的英语水平,对付一些日常会话还是没问题的,实在有些词不会说,还可以请这对老夫妇硬挤普通话。
他们的这个提议让老夫妇感觉大松一口气,立刻同意,用力的点头。
安然和江杰云见他们接受自己的提议,立刻感觉轻松了不少,不只精神上的,还有刚刚一直在替他们卖力的舌头。
说起来有点可悲,明明是四个中国人,却偏要通过英语来彼此沟通,好在,这两位虽然说不好普通话,但听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在正式开讲之前,互相作了一下介绍和闲聊,这也是江杰云的经验,这有利打造一个轻松良好的氛围,可以更快速的炒热气氛,为后面的讲解和交流做好情绪上的铺垫。
这对老夫妻丈夫自我介绍说姓沈,江杰云和安然就顺势叫他们沈先生和沈太太。
沈氏夫妇到省城来看在这边工作的儿子顺道度假。儿子工作忙,老夫妻就拿着地图,准备自力更生的游遍全省,第一站就是宽仁。
衣食住行什么的也都还好,沈氏夫妇说,他们对东北菜的口味还挺习惯的,唯一不习惯的就是语言,这个太让人惆怅了。
不用说当地人听他们那蹩脚的普通话有多为难了,就是他们听东北话也很吃力。虽说东北话与很多省份的方言相比,已经很接近普通话了,但它毕竟不是普通话,距离标准还有一段距离,而且一些地方口语也很让这对香港夫妇摸不着头脑。
因此他们才想着在景点里雇一位导游。
这段明长城已经算是此时宽仁一处著名景点,因此在景区里还真有两名导游在,若是换了其他比较冷门的景点,是拿钱也找不到的,当然那种地方也给了江杰云这样的小骗子一定的活动空间。
只是景区里的那两名导游普通话有点不过关,听力或者说是联想力有点不足,不只是沈先生沈太太听他们的东北味普通比较吃力,他们猜测这对夫妻的港味变调普通话也非常费力,基于双方都处于蛤蟆跳井的悲哀状态,到底没达成雇佣协议。
结果就便宜了可以听得懂英语,又把普通话说得非常标准的江杰云和安然这对小骗子。
交流过后,正式开讲。
一开始自然由江杰云开讲,安然和吴泽荣收集的资料,他是在火车上一边吃一边看的,匆匆过了两遍,仗着记忆力不错,又敢蒙,这会儿讲起来十分的从容风趣,不过,也没忘了给自家女朋友留出溜缝的空间。
一开始,安然心里有点发怯,插话插得稍显不合时宜,但是有江杰云在旁边不动声色的好好接着,她见自己的几次小小的算不上失误的小毛病被消化于无形,胆子也就大了起来,胆子一大,状态也就来了。
她和江杰云交往的时间和感情都决定了他们的默契,几个来往之后,两人便开始渐渐的找到了自己的节奏。
江杰云只是把资料记了个大概,所以在讲述中不得不着眼大处,细节的地方他根本就不记得,与其勉强在这方面硬撑,被人挑出漏洞,不如干脆含糊过去,用自己的插科打诨来糊弄过去。
而现在,他便完全可以不用担心这些方面,他不知道的细节,年份,人物名称等等自然有安然替他填充丰富进去。
江杰云的解说风格是幽默大气,挥洒自如。而安然则细腻流畅,娓娓道来。两人又配合自如,相附相成,让沈氏夫妇倒也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提一些问题,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慨,四个人站在山上,远望着一带碧水荡荡的鸭江,心情舒畅,其乐融融。
沈太太看到安然胸前挂着相机,询问后得知她还兼职拍照,一问价钱,倒是挺合理。虽然他们夫妻出来游玩也带着相机,但是非心业人士拍照的水平就是留个纪念,至于构图,光照,审美,角度什么的,也只能凭着本能和运气。
钱又不多,小姑娘文文静静的,解说得挺好,话也说得得体,让沈太太印象不错,也来了点好奇心,想看看她拍照的水平,顶着大太阳讲得尽职尽责,小小年纪也挺不容易的,年纪大的人心比较软,沈太太一想钱也不多,正好照顾一下小姑娘的生意。
要说安然的摄影技术嘛,就是个少半瓶子水。跟专业人士那是不能比,但是她玩摄影也有了几年的经验,又比较好研究,虽然天资在哪儿放着,这辈子注定成了专业的摄影师,可是架不住胆儿大,敢投稿,这几年也在本省的一些二三流的杂志上露过几小脸。平时也没少拍片子。所以,她的水平放在普通人堆里还是很可以一看的,这在以前的旅途打工时,可以证明,她拍出的照片是获得以往顾客们一致的惊喜和好评的。
而且,安然拍照不像一般的景区招览生意的师傅,只要把顾客想照的景物和人都照得差不离,过得去就算完成任务,她在拍照之前会认真的询问一下顾客的意见,也会说一下自己的意见,比如,你是想要规范点的拍照效果,还是自然一点的?对色彩和光影度有没有什么要求?对风格有自己的看法吗?
有人便感兴趣的询问具体的解释,比如那第一个问题,什么叫规范点的,什么又叫自然点的呢?
所谓规范点的,就是摆一下常规的姿势,比如端端正正的正脸面对镜对,露个经典八颗牙,摆个剪刀手什么的。
至于自然一点的,说头就多了。
安然解释,我需要看一下你的脸适合什么样的角度,比如有的人正脸很漂亮,但侧脸的就不如正面看着好看。有人则恰好相反。还有的,还要小心的选择一下其他角度。此外,想走自然风,就不能摆什么剪刀手,那一看就是摆姿势照的,姿势要摆,还要设计,明明不自然,但要显然去人工化痕迹,就要照摄影师的水平了。
这会儿老太太提出来要拍照,安然按惯例又提了一大堆问题,这显得比较专业又细致的问题更引起了老头老太太的兴趣,慢慢的跟安然讨论起来。
最后,他们想选拍一张老夫妻的合影,要初着城墙和山下的如有一条玉带的鸭江,最好再带上一点对面的邻国。风格嘛,沈先生和太太喜欢自然一点的,对摆剪刀手和搞怪风半点兴趣都没有。
至于其他的,就请安然凭经验,怎么好看怎么来。
于是,安然把老头老太太端详了一番,又举着相机在手写影物的方向转悠了两个来回,然后请老夫妻站在一起,比了个方向,让他们将脸朝向那边即可,其他的就请他们随意放松一点,说说话,聊聊天,赏赏景什么的都可以,自己和江杰云也引导着他们说些与风景相关的话题,尽量让他们看起来更加的随意。
当江杰云和沈太太说起本地也有不少朝鲜族居民以及一些风俗习惯的时候,安然笑着轻声道,“好了,已经拍完了。”
沈先生和太太还稍感意外,还没觉着什么,怎么聊着聊着就拍完了。
立拍得就是有这点好处,立等可取,效果是好是坏,也是立马一目了然。
意外归意外,但是看到效果,老夫妻感到非常之惊喜。
照片选取的角度和画面是夫妻俩人面朝鸭江,在他们的身后古朴的明长城随着山梁蜿蜒而上,因为选择的角度比较巧妙,照片里的长城和山岭显得要比实地看起来更加的巍峨险峻。老夫妻的身前是铁灰色的城墙,在他们的眼前是波光明艳的鸭江和江对岸邻国碧油油的原野,如果仔细看,还可以在一角看到一个灰黑色的小点,那是邻国的边防兵在巡逻。从这包罗景物的数量上已经超额完成了要求。
景区拍照留念,说白了照片的主角一般有两个,一个是景观,一个就是人物,两者加在一起才能证明“本人到此一游”的中心目的。
不过,景物的周全并不是让沈先生和太太感到惊喜的原因,让他们大感满意的还是安然抓拍到的情态。
沈太太其时正在远眺着江对面的邻国,一阵山风吹来,将鬓边的一缕头发吹至眼前,遮挡了她的视野,沈先生体贴的抬手帮她将发丝拢耳后,沈太太回眸看向丈夫。
安然抓住的正是这一瞬间的温馨,照片中的沈先生的手指停留在妻子的耳畔,两人都微侧了脸,眼中和唇畔带了微微的笑容,那种经过岁月磨砺的感情像是有了年份的老酒,并不浓烈,却有着含蓄的芬芳和醇香。
还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人觉得自然而然,又深情温暖?
沈先生和太太拿着照片真是越来越喜欢,同时,又感觉有些遗憾,可惜这种立拍得拍出的照片没有底片,否则真想把这张照片放大装框挂在家里。
沈太太告诉安然,再过几天就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了,正好可以把这张照片留作纪念。
525,安然的生意
没有底片,这也是立拍得的不可调和的缺点之一。立拍得这种性质有很大的优点,就有很大的缺点。
能得到顾客的喜欢,安然自然非常高兴,虽然天分所限,当不了专业的摄影师,但是这种因为自己的拍摄技术让客顾感到开心和感动的感觉却是一点不会因身份的不同而有所逊色,甚至可能还要来得更加纯粹一些。
能亲手把快乐的时光抓住,留下很多美好的回忆和感动,这也是安然当初学着提高自己的摄影技术的初衷之一。所以,她在给客户们拍照时,也总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心尽力。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用自己的一点用心,带给别人更多快乐的同时,自己也能分享到他们看到照片时的快乐。
赚钱之余,还有幸福感和成就感,多用一点心,多花一点心思,其实很划算。
安然只能给沈太太出主意,如果实在是喜欢,就只能走翻拍和扫描一条路了,但说实话,效果出来肯定不如正常情况下的那样理想。
沈太太眼神一转就看到安然的脖子上除了立拍得相机,还挂着另一台相机,便问这台相机的功用。
这台相机并不是安然原本的那台,那台可怜的相机在车祸中不幸阵亡,摔得太狠,完全失去了修复的可能性。
那台相机不能说性能有多么多么的出色,但在安然的经济可承受的范围之内,性价比却是相当不错的。而且,安然这人属于对自己的东西非常珍惜的人,一样东西一旦属于了她之后,时间用得越长,感觉越深,哪怕在别人眼里老得掉牙,她依然能当宝儿似的。
小周姑娘对她这一习性有个精准的调侃式形容,那就是中老年妇女的属性十足。一块破布头也能跟七八十岁的老奶奶似的,精精心心的捋平抚顺了,包在小布包里留着,真不愧安小老太太这个称号。
所以,在安然看来,依然属于青少年的宝贝相机在车祸当中不幸“丧生”,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捧着相机的“尸体”心肝这个疼,差点没哭了鼻子。
在这一问题上,虽然受着唯物主义的教育多年,是坚定的无神论者的安国庆和李彩凤在事关女儿的生死大事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迷信了一把,认为是那台相机为他们家姑娘挡了灾挡了难,又见女儿那小气巴啦的难受劲,便出钱请小吴同学帮着当参谋,买了一台更好更新的送给她,做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礼物。
其实江杰云当时也挺想送安然一台的,只是他那会儿名不正,言不顺的,送了反而怕把她吓着,犹豫再三,还是做罢。
每次出门旅行兼做小生意赚旅费的时候,安然和吴泽荣的脖子上都坚挺的挂着两台相机,一台是立拍得,一台就是自己平时用的相机,立拍得为了赚钱,自己的相机则为了拍摄自己感兴趣的事物。
沈太太听了安然的解说,又见她的小生意中还包括代卖胶卷,立刻与她商量,向她买胶卷,然后请她为她和老公拍摄一卷,照市场价付拍摄费。
出门旅行遇上一个有专业水准——沈太太眼中的专业并不是指的专业摄影师,而是一般影楼中水平不错的摄影师的水平的拍照者,收的却是街头摄影师的价钱,得到是专业性的服务,而且还那么对味口,这种机会是很难遇到的,如果错过那就太过可惜了。
有大生意上门——至少对安然这个在景点兜售胶卷,拍点小照片的小贩来说是大生意,又能得顾客的肯定和信任,安然自然高兴并欢迎。
接下来的行程,就变成了拍照解说两不误了。因着沈先生和太太都喜欢自然的拍摄风格,所以表面看起来,并不太耽误他们的游览,但对于安然的摄影师来说,要花的心思和工夫其实是更多的。
这一旦生意一直到中午的时候,才算正式结束。
一段长城几乎已经游遍,一卷胶卷也已经拍摄完毕,安然取出来交给沈先生和沈太太,并留下他们的联系方式,告诉他们,她准备在这边再停留几天,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找她进行补拍,毕竟这种形式的拍摄在当时是不知道效果如何的。
安然的这种负责的态度很出老夫妻俩的意外,按说这种街头拍摄作到当时好好拍照,就已经非常可以了,毕竟这种拍摄本身就是这种性质,既然选择这种消费方式,就要承担这种消费方式的风险。而且,安然自己之前也说了,她明天也不在这个景点了,是一种短期的生意,不存在回头客和售后服务的必要。
在这种情况下,还依旧如此负责,只能说是个人的性格和人品问题了。
这让沈先生和沈太太对安然的印象更好了。
安然倒不觉得自己这人人品真好得多么冒泡,她只是觉得看不到照片洗出来的效果,有点不安心而已。受人钱财,替人办事,天经地义。现在她收了钱,却不知道事情办得如果,心里有点没底。现在这种作法,也不过就是求个心安而已。
而且,经过这一个上午的接触,她也看出这对老夫妻为人挺和气大方,也不至于为了图小便宜,就无理取闹。遇上那种人,她也没那么高的道德水准,巴不得再也遇不上,银货两讫,掉头就走,更别提还给什么联系方式了。
因为安然的厚道,于是她又做了下一单生意,卖了份本地的地图和此地另外几处景区的地图给老夫妻。
游览过程中,安然和江杰云不仅介绍了此处的风光,闲聊的时候,也说到了本地其余几处景点,以及一些本地的有名的小吃,包括昨晚和今早他们吃饭的小店,又附带一些本地有趣的风俗等等。
他们之前的功课作的足,安然又是个笔记控,为了应对导游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一切意外情况,事行没少“背课”。
现在卖了地图,沈太太也没忘了向安然讨要点“赠品”,请她在刚买的几份地图上帮着标出一些交通路线,推荐的景点,昨晚和今早吃过的小店的大致位置,以及一些旅游图册并没有推荐,但在安然之前的讲述中,很让夫妻俩感兴趣的本地值得一看的地点等等。
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半,该各找各的饭辙了,沈氏夫妇才结算了导游费,依依不舍的与安然告别。
江杰云和安然望着沈先生和太太手挽着手离去的背影都有些羡慕和感动。
“真好。”安然轻声感叹,从这一上午短短的相处就可以看出这对老夫妻的感情相当好。不是那种表面的恩爱,也没有更多的肉麻的表现,而是从自然而然的,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和习惯的相处细节上看出来的。
真希望几十年以后,当她和江杰云也步入人生的黄昏时候,也能像这对老夫妻一样,还这样健康,开朗,相亲相爱,手挽着手的一起四处游览。
可时间这东西总是可以带来最大的变数,不会因人们的愿望而改变。
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
江杰云没说话,只是揽过安然的肩头,低头在她的额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她想的,他都知道,而时间会证明一切。
在导游方面,一个上午虽然只接待了这一家客户,但在这一家客户上却做了好几笔生意,收获还是不错的。此外,中途他们也卖了好几份地图,打火机,胶卷之类的小商品,安然还帮着几位游客照了几张立拍得。总之,他们这个上午他们的生意还是挺红火的。再说,他们毕竟是出来旅游的,玩乐才是第一位的,生意不过就是捎带脚而已。
此外,老夫妻最后要求的售后服务也商业嗅觉敏锐的江大奸商带来一点灵感。
“我有个想法。”江杰云把玩着安然的辫梢轻声说。
“嗯?愿闻其详。”安然财迷的计算着这一个上午的收益。
“关于我们刚才跟沈先生和沈太太做的这笔小生意的。你觉得我们自己回去印点旅游地图,在上面标上一些就像你刚才给沈太太划的那些标记怎么样?”奸商摊开自家的一份地图商品细细的端详着。
安然也放下手里的零钱,并肩跟他一起打量着地图,“我觉得应该会有一些销路吧。嗯……”她想了想,转头看着江杰云询问,“其实你觉得我们自己印一些旅游攻略之类的小册子怎么样?”安然想起前世书店里,网络上那些泛滥的门类复杂,种类齐全的旅游手册和攻略。
“我觉得可以试试。小册子可以跟地图放在一起卖,也可以单独销售,不要太复杂,越简单实用越好。”奸商的生意经总是来得溜快。
不过,这些只是一个大略的想法,可以留到以后慢慢的研究和实行,目前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个,这个时间最首要的问题是补充能力的一等大事。
526,你笑得甜蜜蜜
联系了另外三个小队,大队人马聚到一起,找到了一处背风遮阳又视野开阔的风水宝地,开始大家的午餐时间。
经过了一上午的游览兼奔忙,这一群本就特别能吃的半大孩子们称得上是胃口大开,其他用餐的姿势真称得上风卷残云,雷霆万钧。
至于聊天什么的,根本就顾不上,个个都埋头痛吃,大大小小饭盒,方便袋中的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迅速消灭着。
一直到大家把好似漏了个洞的肚子稍稍填满了个底,才有精神开始边吃边喝边聊起来。
风景见闻,生意经,食物口味,下午的计划,晚上的菜单……杂七杂八,七嘴八舌,无所不聊。
江杰云没忘了说他和安然的那个灵光一闪的生意点子,这种能生钱的主意,不用问一定是最受姜成童鞋这只财迷打底儿的钱串子欢迎的,用他的话说是“特别下饭”。
安然和赵真旭对他吐糟,您的胃口真特别,赚钱神马的对你是小菜一碟,好有气魄哦,公鸡兄。
要说今天生意最好的还要属吴泽荣,这一上午他和郑晓正好遇到一个中学生夏令营,一个小团连老师带学生三十多个人,有些孩子带了相机没带胶卷,在他们这里买了胶卷又不大会装。大多数孩子根本就没带相机,又不耐烦等着跟别人轮换着拍,就让吴泽荣的生意火了起来,郑晓干脆成了他的专属收银员。
周芳华他们今天遇到一对情侣拿着钱币买纪念品,周芳华没什么经验,拿到手里就想给他们找钱,还是公鸡兄这只成天钻在钱眼里的钱串子眼神毒辣,把钱收过去,细细一看,立刻拒收。那男的还想仗着年纪比姜成卓大有点着耍横,不过,公鸡兄这个成天跟苏朗南这个未来的黑道老大称兄道弟的人,可不是吓大的,表演能力又强,脸上一沉,几句道上的话一撂,还没怎么拉架势就把那个欺软怕硬的家伙给吓跑了。
对这种拿着假币去欺骗“穷苦”小贩的恶徒,公鸡兄表示了极大的愤慨和谴责,要知道,他们辛苦辛苦一个上午,才赚多少钱,他们一张假币就把他们的辛苦给全部抹杀,太缺德了!
一提起这事公鸡兄就气不打一处来,吃饱了,一边举着水壶润小茶水,一边破口大骂。
赵小胖照例充当最佳损友,说他跟个老太太似的,骂两句还不行,车轱辘话,翻过来,倒过去的,没完没了。
公鸡兄气得直叫,屁话,骂两句?那是骂两句的事吗?你知道他们对我的心灵造成多大的伤害!
“……”
呃,好象也是,再没有比这种事更能刺激到这只守财奴的神经的了。
大伙无语的默默点点头,是啊,伤害老大了,大到不得不把悲愤化为食量,瞧瞧,这都吃多少东西了,还不足以修补他那都快碎成渣的小心肝。
吃过饭后,收拾好餐具,把垃圾装进塑料袋里丢进景区的垃圾桶,以此来做为饭后的活动——景区的垃圾桶实在是太少,丢一趟垃圾比饭后百步走的运动量更大,正好溜食。
下午的安排与上午不同,如果说是上午大家都忙着做生意,那么下午,他们就是用来自己细细游览的,把因为工作的关系,没有顾得上细细欣赏浏览的风景再好好的看上一遍,类似于查缺补漏。
这几乎是他们的惯例,像这处明长城这类并不算很大的景点一般他们都是以一天为限,遇到大一些的风景区,大概还需要两到三天,或者干脆把度假的时候都花在里面。
他们不会像时间紧迫的旅游者一样,急匆匆赶场一样,在有限的时间里,走马观花的从一处景点走到另一处。
要知道,这世界上美丽的风景有很多,人的时间和金钱却总是有限,就算是穷尽一生,也不见得都能看遍。与其贪多,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去看更多的东西,不如放慢脚步,找到一处美丽的风景细细品味。
就比如,美丽的山林,四时风光不同,春天有春天生机勃勃的妙处,冬天有冬天飞雪飘舞的韵味。
像这处明长城,古人的智慧和劳动成果固然值后人崇敬欣赏,但是这夏末时节的鸭江两岸风光,还有登高望远,迎风而立的畅快,也值得好好体味。那就索性慢下脚步来,慢慢的走,慢慢的看。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这一次看不玩,那就留到下一次来看。夏天没看够,那就冬天再来。今年觉得不足,那就明年还来。
下午的时候,大家依旧是按四个小队行动,毕竟之前小队与小队之间行走的路线都不同,漏看掉的景色也不同,现在查缺补漏的时候,自然还是按照原来的小队安排行动最为合理。
安然和吴泽荣这一个上午都是给客顾服务了,下午的时候,除了给好友们拍拍照之外,就开始专心的为自己的兴趣拍起照来。
江杰云则是特意请吴泽荣给他和安然正儿八经的拍了一张合影,他是个地道的商人,只讲实际,不要求什么风格,什么构图,全权交给女朋友和好友来作主,但这是他和安然确立关系后,第一张正式的,有名有份的合照,所以在他的心里意义非凡。
安然觉得自己上午给沈先生和沈太太拍的第一张立拍得所取的风景就不错,景物全面又大风,还挺有代表性的。安然自觉比较俗气,给客户们拍照虽然为了服务周到,总是喜欢问得周到一些,但是从心眼里说,在风景区拍人物照,她依旧缺少那种专业的文艺范儿,还总脱离不了那种“某年某月到此一游”的想法,喜欢往背景部分拍些标志性的建筑或风景什么的。
江杰云是无所谓,风景什么的那有女友重要,女朋友说好,那就是好,他的要求简单着呢,“行,怎么的都行,我听指挥,我说泽荣同志,千万把咱们都拍进去啊。”
这废话说得,连一向厚道老实的吴泽荣都抵着相机一眼睁一眼闭的白了他一眼,你不是侮辱人家的专业素质呢吗?这点小心眼哟。
江杰云和安然在位置上并肩站好,一起微笑着面对镜头,这种最普通不过的标准照法对摄影水平越来越高的小吴同学来说,真是闭着眼睛也能照好的小菜一碟。
可正当吴大摄影师刚想按下快门的那一刻,江杰云又不满意了,他觉得就这么跟安小然肩并着肩的站在一起,根本不能体现他俩的亲密关系,如果把身上的装束换一换,一人来身绿军装,再拿本主、席语录,简直就跟文、革时候的结婚照,一点都表现不出他们热烈滴革、命爱情——不过,安然过后知道他这个脑补之后是狠抽了两下嘴角的,大哥,您这联想的是不是有太有超越感了,而且您这主题也有点歪好吗?这都脑补到结婚照了,还得咋亲密啊?
怎么才算亲密呢?
江杰云觉得作为男朋友,为了向每个看照片的人表示自己的身份,地位和主权,他起码应该搂着女友的小香肩啥的,对吧?
江杰云想罢就大大方方的伸手揽住了安然的肩膀。安然本来正专心面前对镜头,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跟照标准证件照似的,以严肃认真的态度,专心致志的望着前方的小吴摄影师,没想到江杰云突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安然意外之下,条件反射的转了头,微扬了脸去看江杰云,而江杰云也望向她,搂着她的肩头的手指顺势紧了紧,唇角微勾,轻扬着眉,一脸的臭美相。安然一看他这副德性就朝他皱了皱鼻子,做了个鬼脸,然后也笑了。
而就在这时,吴泽荣果断的按下了快门。
虽然江杰云和安然本来是打算拍一张比较“传统含蓄”的情侣照,不过,事实证明,有时好的照片也是需要缘分的,天时,地利,人和凑到了一起,专业水准很不错的小吴摄影师也是很会抓镜头的。
这张照片也成为了安然非常喜欢的纪念照,后来,两人结婚时,又专门放大了一张,挂在新房里。
周芳华对这张照片曾有一个比较精准的形容,“哎呀,牙疼,我一看这照片就想起邓丽君的那首歌来。”
小吴摄影师对经由自己拍摄的作品能够给人以怎样的联想和感受非常好奇,“哪首歌?”
郑晓跳过来,拍了他肩膀一下,“笨孩子啊,这都想不到,甜蜜蜜嘛。”说着也手臂一伸,学着照片中江杰云的姿势一下子揽住了小周姑娘的肩膀,这二位也是一对耍宝组合,默契十足的你望我,我望着你,笑嘻嘻的摇头晃脑,特别抒情,极为肉麻的对唱起来,“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啊开在春风里~~~”
唱过了这一段,两人却一齐立刻分开,装模作样的抱着肩,用力的搓着胳膊,哈哈笑着叫着,“唉呀唉呀,好冷啊,好麻啊,鸡皮疙瘩都起来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