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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诡探全文阅读

作者:夜魇     阴阳诡探txt下载     阴阳诡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韩家冤魂

    两个人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已经是过午一点多了。

    唐辉很绅士地请朱悦在村上的小饭馆解决了一下温饱的问题,朱悦也顺便跟饭馆里的乡民们聊了聊关于后山里那片树林的事。

    有句成语叫谈虎色变,而在这个村子里,这个成语就要变成谈林色变了。朱悦刚一提到后山的树林,饭馆里的老板娘登时就皱起了眉,用她的说法就是那树林子里不干净,而且林子里那房子也出过事。

    既然有事那朱悦肯定要追问到底,那老板娘也没藏着没掖着,就把她知道的关于那片树林的所有事情都跟朱悦讲述了一遍。

    事情得从解放后刚建村的时候说起,那时候村子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规模,后山那一带也是一片荒林,根本没有什么大宅院。

    村里当时有一户姓韩的人家,老韩家祖辈都是猎户,家里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人丁也很兴旺。建国后韩家因为人多就开垦出了很大一片的荒地,这样一来韩家人就相当于变成了地主。

    刚解放那时候其实也无所谓贫富,大家的日子过得都差不多,所谓的富人无非就是比其他人家多吃上一口饭,平常隔三差五的还能混到一口肉吃。不过韩家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他们祖辈都是猎户,吃肉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就再平常不过了,再加上后来开垦出来的田地,韩家已经就成了村子里的首富,许多乡民甚至会去韩家的地里帮忙干活。

    当时韩家老爷子有五个孩子,其中老大和老五是男的,其他三个都是女孩。随着韩家老头子岁数越来越大,两条腿也逐渐开始往棺材里迈了,家里这些屋子还有地的分配就成了大问题。

    大儿子觉得他干的活最多,自己家这边的人也多,所以理应分最多的地。

    可韩老头特别喜欢他那小儿子,所以就把最好的一片地给了小儿子,另外还把自己的几间大房子也都给了小儿子。

    这样的分配方式肯定会惹人不满,不仅是韩家大儿子不高兴,另外的三个女儿也同样不爽。所以等到韩老头死后,韩家的大哥还有三个姐姐就开始排挤老五,甚至背后跟乡民说老五的坏话。

    时间久了,老五觉得跟家里这些哥哥姐姐实在没办法相处了,索性就搬到后山自己盖了栋大宅院,然后就在那边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因为还有很多地要种,老五也雇了一些长工,这些人也都住在那栋大宅子里。

    原本日子过得还算平稳,兵团来开垦北大荒的时候也没给韩家的人、尤其韩老五造成多大的影响。

    可到了文革的时候,韩老五的好运气终于用光了。

    地主、***、资本家……等等乱七八糟的帽子全都扣在了他家人的头上,不到五年,原本兴旺一时的韩家一下子变得落魄了。韩老五难以忍受那种精神和**上的双重折磨,最后就在大宅子里上吊自杀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韩家大宅顿时空了下来,长工走了,家里人也是死的死逃的逃,最后还住在那宅子里的就只有韩老五的小儿子还有一个奶妈。再后来韩老五的儿子也销声匿迹了,奶妈也走了,那房子就彻底成了空屋。

    后来有人说韩老五人虽然死了,可是他的怨念还没有散,一到晚上韩老五的鬼魂就开始哭,只要在后山的树林里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关于后身鬼屋的故事,饭馆老板娘就讲到了这里,朱悦听后也在心里产生了诸多疑问。

    她和唐辉在房子里确实听到了哭声,但这哭声更像是婴儿发出的,韩老五受苦自杀而死,如果他真化成鬼魂也应该是成年人的模样,就算是哭也不应该是婴儿的声音。另外,那片树林里为什么会连一只鸟都见不到,这好像跟韩老五扯不上多大关系。

    朱悦将这些问题抛给了饭馆老板娘,但老板娘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只是说进到那片树林里的人肯定会遇到麻烦事。

    朱悦又问了下有没有村里人见过韩老五的鬼魂。

    老板娘摇头道:“没人见过,不过村里从前有三个人因为去韩老五的房子最后死了,第一个在屋子里被勒掉了脑袋,另外两个都上吊自杀了。”

    “还有这事呢?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朱悦问。

    “不算太久,09年夏天的时候吧,村里三个小年轻的丫头跑到那林子里去,结果去的时候是三个,回来的时候就只有两个了。”老板娘道。

    “那勒掉脑袋是怎么回事?”唐辉也插话问了句。

    “那两个小年轻不是回来了嘛,但是身上全是血,而且样子贼吓人。村里的人都去问她俩出了什么事,最后她俩吭哧憋肚地说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大概意思就是她俩勒死了一个人,还把那人的脑袋给勒掉了。”

    “当时没报警吗?怎么会又自杀的?”朱悦问。

    老板娘把头一摇道:“当时村里人都没想着去报警,全都去树林里找尸体去了,结果压根就没找到断脑袋的丫头,等回来之后那另外那两个丫头也没影了。后来过了两天,有人就在后山的树林子里看到了她俩,这俩人光不出溜地挂在树上吊死了。村里人都知道这肯定是韩老五的鬼魂在作怪,所以也没报警,就把尸体给埋了。”

    “再后来呢?”朱悦接着问。

    “再后来?再就没有后来了,也没人敢进那个树林了,都知道那里闹鬼。”老板娘说完又撇着嘴摇了摇头,“我劝你们也别进那树林了,弄不好也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朱悦点头一笑并向老板娘道了句谢,之后就没再继续问下去了。

    五年前有一个女孩在古宅中消失了,另外还有两个女孩光溜溜地在树林里上吊自杀,而这几个女孩或许也变成了鬼魂,而她们也极有可能就是任然所看到的那个长发白鬼。

    只是那失踪的男孩去哪了呢?五年前被勒断头的女孩尸体又跑到哪里去了?

    谜题还在继续着。

8、韩昌年

    吃过午饭之后,朱悦又和唐辉在村子里随便转了转,也跟其他村民打听了一下关于后山那片寂静树林以及韩家人的事。

    村民给出的回答跟饭馆老板娘说的大体都差不多,只是细节上略微有点不同,比如韩老五其实是和老婆一起自杀的,有比如留在那房子里的除了韩老五的小儿子、奶妈之外还有一个童养媳……

    传闻的版本有许多,但总体来说主要部分还是没变的——韩家落魄了,韩老五在大宅里自杀,只有他的小儿子留了下来,现在树林里有鬼,进到那大宅里的人都会遭殃。

    传闻中韩老五的小儿子总会被反复提到,朱悦也针对这一点向村民进行了询问,她所得到的回答也是五花八门,有的是韩老五的小儿子进城了,有的说那小子犯法进了监狱,还有人说是跟着他奶妈一起逃难了……但不过无论是哪种说法,韩老五的小儿子这个人似乎都没有死,只是大家并不确定这个人的去向而已。

    朱悦觉得或许可以从韩老五的小儿子身上寻找出一些有价值的线索,于是她又向村民问了这个韩家小儿子的名姓、年龄等等的信息,然后便让唐辉托朋友帮忙找人。

    韩老五的小儿子叫韩昌年,今年应该有55岁了。全国在这个年龄段、叫这个名字的人应该多得很,在全国范围内找也不现实,所以唐辉就把寻找的范围放在了本市以及周边的县城。

    本来朱悦和唐辉都没觉得找韩昌年会是个容易的事,可让两个人意外的是唐辉前边打过电话叫同事帮忙,后边不到五分钟电话就回过来了——韩昌年找到了,而且绝对就是唐辉和朱悦想要找的那个人。

    唐辉跟他同事说明情况的时候也特意把村里关于韩昌年的一些传闻也说明了一下,所以唐辉的同事也查了一下监狱里的罪犯名单,结果在里面还真就找到了一个叫韩昌年的,他因为强奸、杀人被判了二十年,今年刚好五十五岁。

    在确认了韩昌年所在的监狱后,朱悦和唐辉也立刻开车离开了村子监狱。

    路上无事,三个小时之后两个人到了市监狱。

    办理简单的手续后,唐辉和朱悦也在犯人探望室里跟韩昌年见了面。

    韩昌年虽然五十五岁了,但看起来却显一点都不老,说他今年四十刚出头估计都会有人信。不只是年轻,这个韩昌年的相貌也很不错,不知是不是干农活的关系,他的体格感觉也十分健壮,可以想象他二十岁的时候应该也是个帅小伙了。

    这就是强奸杀人的韩昌年吗?

    朱悦在脑子里画了个问号。

    在没看到韩昌年本人的时候,朱悦也在脑中想象过韩昌年的模样,她觉得酣畅年应该是个面目可憎、甚至有些猥琐的老头,但即使情况显然与她的想象大相径庭。另外,韩昌年走过来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向朱悦,而是一直盯着穿警服的唐辉,这更让朱悦感到奇怪了。

    “我不认识你们。”韩昌年站在桌前道。

    “是的,你确实不认识我们,我们这次过来是想问问关于你那栋大房子的事。”朱悦道。

    “房子?哪个房子?”韩昌年皱起眉头道。

    “就是在浦远村后山树林里那个大宅,你父亲留给你的那个。”

    韩昌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那房子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要问那个?”

    “是这样的,五年前也有一个女孩在那失踪了,后来又有两个女孩在树林里上吊,最近有一个男孩在那个房子里失踪了,村里人都说你那栋房子闹鬼,所有的事都是这些鬼惹出来的,所以我就想问问你……”

    “问我在没在那房子里见到鬼?”韩昌年抢过话道。

    “嗯。”朱悦一点头。

    “哼!”韩昌年用鼻子哼笑了一声,“有鬼,有不少鬼呢,所有被冤死的韩家的人都变成鬼在那房子里呢!如果有人进到房子里失踪了,那就怪他们自己没事找事,活该。”

    “所以你在房子里见过鬼了?”朱悦并没有去管韩昌年刚才那些话中是否包含着对他人的怨恨,她只选了自己最关心的部分继续追问着。

    韩昌年也为之一愣,似乎他也没想到自己刚刚的一番话换回来的竟然是这样一种应答方式。

    他在愣了一下之后便撇着嘴摇了摇头,“既然是传说那怎么可能是真事,我家里没有鬼,那都是那些王八蛋胡编乱造的,他们就是不想让我们韩家过上安生日子!现在好了,他们出事了,这就是报应来了!”

    “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啊?!”朱悦有点忍不住了,她可不是来听韩昌年吐不快的。

    韩昌年显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朱悦这边说话稍微有点强硬,韩昌年立刻瞪起了眼。

    朱悦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凶狠的眼神,全身都跟着打起了冷颤。

    “你想干什么?!!给我老实点!坐下!!!”唐辉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个头比韩昌年要高,气势上更是压制着韩昌年一头,再加上身上的这套警服也清楚地表明了他的身份,韩昌年就算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在监狱里跟一名刑警顶着干,所以只能乖乖地坐了下来。

    虽然韩昌年被唐辉的强硬态度给压制住了,但朱悦的心还是在扑通扑通地狂跳着,要她开口说话暂时是不可能了。

    唐辉也看出朱悦目前的状态了,所以代替朱悦继续问道:“你家里到底到底有没有鬼,说得痛快点!”

    韩昌年非常不爽唐辉对他的态度,这点从他憋屈的脸上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但不爽归不爽,该回答还是要回答的,只是这个回答多少会让朱悦感到非常失望。

    “我家里的没有鬼,起码在我住在那的时候我没见过什么鬼。”韩昌年如此回道。

    随后唐辉又问了一些韩昌年离开浦远村之后的事情,比如跟他一起走的都有谁,他后来在什么地方工作,为什么会杀人,杀的是谁等等问题,韩昌年也都一一给出了回答。

    韩昌年是2000年的时候离开浦远村到城里生活,02年的时候他发现楼下一家饭馆每天晚上十点之后就只有一个小服务员在店里,于是他就起了歹心,并很快扶住了实际行动。在对小服务员施暴后韩昌年又担心会被告发,于是心一狠就把那服务员给杀了。

    在杀人之后韩昌年逃回了浦远村的老宅里,在那里住了两天之后他又跑回城里警察局自首了。

    唐辉又问韩昌年为什么想要自首。

    韩昌年说他觉得心里有愧,在回到老宅以后每天晚上他都睡不好觉,还总能听到女孩的哭声,所以就来警察局自首了。

9、线索与疑点

    哭声!

    又一次出现了哭声!

    这回听到哭声的是韩昌年,韩老五那栋大宅的最后主人。

    根据韩昌年的说法,他听到哭声是因为他杀人了心里有负罪感,并不是因为宅子里有鬼怪,而且他本人也几次三番的强调了宅子里根本没有什么鬼怪。

    是韩昌年太顽固了不相信世上有鬼?还是那宅子里压根真就没有鬼?

    可如果是人为的,那前前后后不断被人们提到的哭声有如何解释?始终的人去哪里了?为什么两个女孩逃回村里之后又莫名其妙返回林子里,并且被脱光了衣服吊死在数上?另外那两个女孩又为什么承认自己杀了人?

    似乎越是深入调查,谜题就变得越来越多,朱悦被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折磨得有些头痛了,她完全没有任何头绪可言。

    在离开监狱后,朱悦也和唐辉讨论了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唐辉的意见是先回家休息,一来是等等古宅那边进行现场调查的警员的消息,二来时间也晚了,今天折腾了一天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没准身体放松下来了头脑也跟着清醒了,然后一时有了灵感就想出一些什么。

    朱悦也确实觉得有点累了,于是也同意了唐辉的建议。

    在开车回到市里后唐辉又请朱悦吃了顿晚餐,然后又送朱悦回了侦探社。

    在门口,唐辉告诉朱悦侦探社里有一个安全屋,并叮嘱朱悦如果有晚上发现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就马上进到安全屋里,鬼什么的是进不去哪里的。

    朱悦听后一笑,然后半开玩笑地问:“你这是在担心我吗?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害怕了,要不你晚上也住这边吧,如何?”

    唐辉显然不擅长应此类邀请,他愣了一下,又挠了挠脑袋,明显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回应好了。

    朱悦呵呵一笑,连忙冲唐辉摆手道:“跟你开玩笑的,我能应付!没准明天一早那个福神就突然回来了,到时候什么谜就都能解开了。”

    “哦……哦。”唐辉结巴了一下,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也隐约地露出一种类似后悔的表情。

    他应该是在后悔刚刚没一口答应下来吧?

    朱悦这样暗想着,同时也在心里偷偷地笑了下——她很喜欢看唐辉那种大男孩似的反应。

    晚上的时候朱悦把床挪进了安全屋,了解到了那些灵异传闻后朱悦也开始担心晚上睡觉时还会听到鬼哭声,昨天晚上已经没有睡好了,今天她说什么也想睡个安稳觉。不过在睡觉之前,朱悦还是将今天的发现在纸面上通通整理了一下。

    韩老五是文革时候上吊死的,而韩昌年是在2000年离开的大宅,这中间过了四十多年,如果屋子里真闹鬼,即使韩昌年再怎么固执也肯定会发现屋子里有古怪,但之前在监狱里他却一口咬定屋子里根本没有鬼,一切都是村民造谣。

    朱悦觉得韩昌年并没有撒谎,起码在他离开那大宅之前宅子里并没有出现异常,换言之,如果那大宅真闹鬼,那也是从2000之后才开始的。

    09年的时候三个年轻女孩去了林中的大宅,结果一个失踪两个自杀。村民将这次的事件归罪于鬼魂,可是韩昌年已经明确地表示了古宅里根本没有鬼,三个女孩一定遇到了其他事情。

    朱悦一开始便先入为主地觉得三个女孩到林中的古宅是去探险的,但如果她们的目的不是这样呢?

    也许这三个女孩压根就不是朋友,她们本身就互相存在着某些矛盾,她们选择在林中古宅解决矛盾,因为那里被村民当成了闹鬼的地方,所以绝对不会有人打扰。

    随后可能是因为争执,也可能是发生了其他一些不可预期的情况,总之三个女孩动起了手,其中一个女孩被勒死了,另两个女孩则因为惊吓过度逃回了家里,并在村民的逼问下说出了实情。

    至于两个女孩的自杀,那或许根本不是自杀,是被害女孩的家人采取的报复行动——他们没有通过法律解决一切,而是用自己的方法对凶手进行了惩罚。

    如此一来,几个女学生看到的长发白鬼应该就是之前被吊死的两个女孩了,古宅闹鬼的真凶也就是她俩。

    但是,小孩的哭声又是哪来的?

    之前被勒死的那女孩的尸体去哪了?

    今年去古宅探险的男孩又跑到哪去去了?

    就算闹鬼的话,为什么树林里没有任何鸟兽?

    朱悦将这些问题全都记录在她的记事本上,等到明早睡醒或许福神就回来了,到时候再让福神来解答一下这些问题,另外在去搞定那几个作乱的女鬼。

    不管是不是安全屋的功效,反正这一晚朱悦没有做任何的怪梦,也没有听到什么哭声,她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晨九点才醒,也算是把两天来消耗的体力一口气全都补充回来了。

    在起床洗漱完毕后,朱悦立刻尝试跟福神进行对话,可是福神并没有做出回应。

    上午快十点的时候唐辉的电话打了过来,警察那边已经做完了血液分析。根据nda比对,血迹的nda与失踪男孩家人的nda明显有亲缘关系,所以可以确定那些血就是失踪男孩的,而且从出血量上判断,男孩生还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目前警察已经将搜索范围锁定在浦远村后山的山林一带,而且加派了人手,不过男孩至今任然没有找到。

    对于这样的结果朱悦其实并没感到意外。

    她说不清楚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感觉,但她确实觉得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山林古宅的背后一定还隐藏着其他什么秘密。

    二十分钟后唐辉来到了侦探社,朱悦也将她昨晚整理出来的线索列表以及未解出的疑问都拿给唐辉看了下。

    “如果是乔伟和雷声他们在的话,他俩肯定会去找之前上吊那两个女孩的坟,然后做一个超度的法事。”唐辉一边看着朱悦的记事本一边说道。

    “可是他们现在不在啊,福神也没影了,你认识其他懂阴阳术的人吗?”朱悦道。

    唐辉一摇头,“这我还真不认得。不过我们其实没必要非得按照他俩的套路走吧,既然这事是由咱俩来查的,那就应该从咱俩的方法。如果是我的话,我想我会从09年那个失踪女孩的家人查起,你不是怀疑被吊死的两个女孩是被人报复的吗?我们干脆就去证实一下你的猜测,如何?”

    “好!我同意!”朱悦立刻点头赞同。

10、白鬼现身

    血液检验的结果在昨天傍晚的时候就已经出来了,警察也整整在林地和旧屋那里地毯式地搜索了一晚上,在毫无收获的情况下大部分警察也在今天早晨撤走了,只留下三名警员继续留在当地.

    唐辉和朱悦再次来到村里时也去跟那三名警员打了声招呼,因为双方要调查的事情都有关联,所以唐辉也直接叫上了这三个警员,让他们跟着一起去五年前孩子失踪的那户人的家里。

    根据唐辉的经验,如果那户人确实杀过人,在面对如此数量的警察时必然会露出不自然的神情,到时候他就可以通过一些审问技巧来逼问出实情。

    可实际到了那家人那询问过之后,包括唐辉在内的几名警察全都第一时间确定了这家人绝对不是凶手。起码从这一家人镇定中略带伤感的表情中可以粗略判断他们不会去杀人,如果那两个上吊的女孩真是这一家人杀的,那他们绝对不会只在农村种地,早就去演电影了。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最不满意的自然就是朱悦了。

    她苦熬了那么久整理、分析出的线索居然这么轻易就被否定了,这实在让她觉得不爽。

    比起朱悦的情绪低落,唐辉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他很耐心地询问了一下这户人家关于家里失踪的女儿和另外两个被吊死的女孩关系如何。

    一开始这户人家并不怎么愿意谈这件事,但在唐辉的反复追问下他们终于开口说出了实情。

    情况还真跟朱悦想的一样,这三个女孩并不是好朋友,更准确来说她们三个的关系一点都不太好,原因大概来说就是因为一个男人闹出来的四角恋。虽然关系是不怎么好,但失踪女孩的家人并不觉得三个女孩会因为这中事而打打出手,最后闹出人命这种事更是这家两口子根本没想到的。

    一直到后来那两个自称杀人了的女孩在树林里上吊了,这家人也都觉得事情古怪。

    再手来事情被怪到了韩家的鬼魂上,这家的两口子才算是想明白了事情为什么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按说女儿失踪了,天下没有哪对父母会如此冷静地分析情况,如果这时有人站出来声称自己就是凶手,那作为死者的父母肯定不会就此罢休更别说替凶手开脱了。

    当然,这两口子始终不愿意承认两个自杀女孩是凶手,也可能是想保有最后一丝女孩还活着希望,不过朱悦还是没有掩饰自己的这点疑惑,也直接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失踪女孩的父母。

    这两口子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接着,失踪女孩的爸爸又进一步道出了隐情,原来这三个女孩之间的矛盾关系和表面呈现出来的情况并不相符。

    失踪女孩先称她为女孩a,自杀的两个女孩是b和c。

    一般情况下所有人都会觉得女孩b和c是一伙的,a是另一边的,可实际情况却是a和b是一伙的,两个人合计着要跟c谈谈,结果女孩a失踪了,本身存在矛盾的b和c两个女孩却回来了,然后又说她们杀死了a。

    从矛盾关系上讲这种情况就不可能,作为女孩a的父母,他俩必然清楚这三个女孩之间的关系,其他人也都明白,所以大家才更加认定了一切都是韩家的鬼魂在作怪,而且那林子里也确实邪门。

    如此一来朱悦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线索到这里也真就彻底断掉了。

    在离开失踪女孩的家之后,负责跟进失踪案的三名警官决定再回树林里看一下,唐辉和朱悦也已经没有什么后续调查的目标了,所以索性也跟着三个警察一起,或许可能再听到哭声也说不定。

    五个人开车到了后身,之后再次徒步翻山到树林之外。

    今天是个大晴天,但站在树林外面却还是可以看到林子里弥漫的雾气。

    三名警官当中有一个是山里长大的,他说这片山林面南背山湿气重,再加上开春了,积雪啊、冰啊都开化了,所以林子里稍微有些雾也是正常的,跟鬼魂什么的并没有关系,而且也可以排除雾气有毒的可能。

    昨天警察在搜寻整个树林的时候也在林子里留下了记号,所以五个人很容易就顺着标记找到了古宅那里。

    宅子跟昨天比起来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破破烂烂阴气森森的,宅子周围也是一片死寂根本没有任何活物存在的迹象。

    朱悦站在古宅的门口盯着墙上破烂的窗户,她并没有想去看什么,只是脑袋里想着失踪的那两个人去了哪,眼睛也只是随便瞟了个地方而已。

    而就在这时,她所盯着的那个窗口忽然有什么东西快速地动了一下!

    “啊!”

    朱悦随之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唐辉第一时间跑到朱悦身边询问道。

    朱悦也连忙指着古宅大门左侧的第一扇窗子道:“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我刚刚看到了。”

    “有东西吗?先进去看看!”

    唐辉说完便推门进到院子里,然后快速走到朱悦所指的那扇窗子下,朱悦也紧跟在唐辉身后到了窗台边。

    窗子完全就是一个木头窗架子,上面的玻璃都已经碎了,窗子里面并没有挂门帘,屋子里也没有什么会被风吹动的轻东西。

    “你确定没看花眼吗?”唐辉问。

    朱悦有些犹豫,毕竟她刚才还在想事情,也不是没有眼花的这种可能性。可还没等朱悦开口回答呢,突然从古宅里面又传出了叮叮咣咣的一阵乱响!这次的声音非常清楚,五个人全都听到了,不可能有幻听的可能性!

    警察来这宅子里已经找过两次了,昨天更是忙了个通宵,现在屋子里终于有了动静,这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兴奋。

    唐辉根本没去走大门,直接手扶着窗台翻身跃进了宅子里,那三个警察当中有两个跟着唐辉一起跳窗子进屋,另一个则去走正门。朱悦没有几个警察那样的好身手,所以她也只能选择跟着最后那位警官从正门进入古宅之中。

    朱悦跑得毕竟没有这些训练有素的刑警快,她刚进屋还没跑到后院呢,从屋后面就已经响起了枪声,同时还有唐辉发出的呼喊声。

    枪声的响起让朱悦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在她前面的警察在听到枪声后也马上将朱悦护在身后,同时拔出手枪做好应战准备。

    朱悦在短暂的惊慌之后也很快冷静了下来,她的包里有武器,她也马上将点击棍拿出来。就在这同时,从正厅的角落里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在右边!!!”朱悦大喊着提醒她身前的警官。

    那名警察赶紧举枪朝右侧转身,朱悦也同样边转头边用目光追踪那个迅捷的白色身影。

    可是那东西的速度太快了,朱悦转头之后那玩意已经从她的视线当中消失了。

    “小心!!!”护着朱悦的警官这时也突然大喊了一声,左手猛第一推朱悦的肩膀。朱悦被推得向旁边趔趄了好几步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同时那名警官也连续扣了三下扳机。

    枪口的方向是朝着朱悦身后的,朱悦在枪响之后也连忙回头看,一个长头发的白色东西此时已经倒在了墙根下。

    长发白鬼!

    这显然就是任然她们几个女神在古宅之中看到的东西,也是它抓走了之前失踪的男孩!

    不过朱悦已经可以确定这东西并不是鬼了,因为它被枪击中了,身下也流出了血。

11、巢穴

    “那……那是什么玩意?”朱悦看了眼地上的躺着的白鬼,然后便向那名开枪的警官问道。

    “说不清,好像是个没毛的猴子,它牙很尖,小心点!”警官一边回答着一边举着枪走到朱悦身前,他的枪口始终对准地上躺着的那只白鬼。

    血已经从白鬼身下淌成了河,那可白鬼的身体还在不停地抽搐着,似乎生命力异常的顽强。突然,那白鬼发出“哇”的一声尖叫,然后从地上猛地跳起来并扑向了朱悦和那名警官。

    砰砰连续又是两枪,这次子弹直接从白鬼的胸口钻了进去,将它从半空中拦截了下来,那白色的小身体随着枪声再次摔倒在地上。在倒下之后它还是没有马上死去,它的肋部还在夸张地一起一伏,同时一股股的血也从它胸口的单孔猛烈地往外冒着。

    过了好一会,那白鬼肋部的起伏渐渐变弱了,最终彻底不动了。

    这次,朱悦终于看清了那白鬼的长相,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那名警官会一直紧张地端着枪。

    那白鬼的身形看起来有点像是人,但五官却是完全扭曲的。它的眼睛又大又鼓,鼻子向下塌陷着完全看不到鼻头,那张夸张的嘴差不多有一般人两个宽,从它咧开的嘴巴里呲出鲨鱼似的尖锐牙齿——它并不是什么鬼,而是某种生物,某种又像猴子又像人的怪异生物。

    一连串脚步声也从后院传到了前厅,唐辉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打死了?”在看到地上的白鬼后唐辉也立刻问道。

    “嗯,这玩意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之前怎么没找到呢!”开枪的那名警官回答道。

    “我们刚才在后面也看到了一个,我把它打伤了,它翻后院的墙跑了,追血迹的话应该能追到。”唐辉一边说也一边走到地上的白鬼旁边,两眼也紧盯着那白鬼扭曲的脸。“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有点像是人。”另一名警官道。

    “人?哪里像?”唐辉反问。

    “你看……”之前说那白鬼像人的警官一边说一边蹲下来指着那白鬼的脑袋道:“头部和身体的比例跟人是完全一致的,手和腿的长度也明显不是猴子类,而且还没有尾巴。牙齿应该是经常咬硬东西给磨尖了,嘴角上有伤,它的大嘴应该是用刀子之类的锐器给豁开的,不是天生的,鼻子好像也是受过外伤。如果要我看的话,这应该是个受伤毁容的人。”

    刚刚朱悦还没觉得那白鬼会是人,可经过那警察一说,她还真是越看越觉得那白鬼其实是个人了,但同样让我不解的是怎么会有人变成这模样,而且这白鬼刚刚明显是要袭击她的。

    为什么这荒山村里会有这样的怪人?

    这又是皮行者吗?

    不对,皮行者需要用银武器来杀死,这东西只需要用枪就能杀掉了,他是人,失去人性的人!

    “这家伙感觉应该是个孩子吧,从身体比例来看应该12、3岁的样子。”

    一名警官的话打断了朱悦的思考,她也再次将目光投在那长发白鬼身上。确实,那白鬼的个子并不算大,如果他确实是人的话,还真有可能是个孩子。

    “如果这个是孩子,那我们刚才打伤的那个就是大人了!”唐辉神情严峻地说道:“估计那些失踪的人都是被这些怪物抓走了,咱们也别轻举妄动,先叫人来支援,现在还弄不清楚这样的怪物有多少呢。”

    “嗯,我马上联系!”一名警官应了句,然后便拿出电话。

    朱悦对这白鬼的由来是十分好奇,但看着地上那白鬼口里的尖牙、还有那一根根好像小短棒一样粗壮的手指,她害怕了,她可不想被这些白鬼抓走。比起好奇心,朱悦现在更在乎的显然是自己的安全。

    “对了,那婴儿的哭声!”唐辉突然望向朱悦道:“会不会是这些玩意在这宅子里有个窝啊?如果他们是人的话,也应该会生小孩的吧!”

    “啊?!”朱悦惊讶道:“你该不会是觉得昨天是这些白鬼在宅子里生小孩吧?”

    “应该不是生小孩,感觉应该是一个怪人妈妈带着小孩到这宅子里来了,结果正好跟咱们撞上了。你不也觉得这个宅子里其实没有鬼嘛,那婴儿的哭声就肯定是婴儿发出来的了,你觉得正常人会带着婴儿跑到这怪地方来吗?”唐辉道。

    “那为什么昨天他们没来袭击咱俩?”朱悦问。

    “我想应该是为了保护小孩吧。”唐辉猜测道。

    “拜托你俩别把他们说得那么有人性好吗,你看看他的样子,说他是动物都不为过了。”一名警员插话道。

    确实,这白鬼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人,但就算是动物,那种保护后代的母性本能是永远不会变的。

    朱悦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又一次望向墙根下那个被击毙的白鬼。

    “唐辉,你刚才说你们打伤的是个大人?!”朱悦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她也立刻抬头问唐辉道。

    唐辉被问得一愣,随后也忙点头道:“是的,从体型身高上来说应该是个大人。”

    “那性别呢?是男是女?”朱悦又问。

    “性别?这个我没太看清楚。你俩看到了吗?”唐辉问另两个跟他一起去后院的警员道。

    那两个人也都皱着眉摇了摇头。

    “性别很重要吗?”唐辉又看向朱悦问。

    “我其实也说不好。”朱悦轻摇了一下头,然后道:“刚才我在想这些白鬼可能已经没了人性,但本能还是会让他们保护自己的后代。如果说到本能的话,除了保护的逃避之外,会不会也有复仇啊?”

    “复仇吗?这个……”唐辉的话刚到一半就被宅子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尖锐嚎叫所打断了!

    这声音有点像动物,但人的喉咙也绝对可以发出这样的声音。

    “还真来了!”一名警官边说边将手枪掏了出来。

    “别在大厅这边,那些东西速度太快了,在这里太容易被围攻,去后院的小房子里!”唐辉大声下达的行动指令,同时伸手一把拉起朱悦的手转头朝后院跑。其他三名警官也立刻以掩护队形向后院撤退。

    唐辉的紧张情绪也传染给了朱悦,她的心脏也开始加速跳动,那种紧张感甚至让她有一种近似窒息的错觉。类似的感觉之前她也经历过一次,被大黑鱼围攻的那次她也紧张到不行,还好两次都有一个人像个保护神一样站在她身边。

    “去墙角,注意保护自己!”

    唐辉冲进后院左手边的一间小厢房,然后便指着左侧的墙角对朱悦道。

    朱悦也赶紧跑过去并转身背靠住墙角,而就在她转身的一瞬,小屋子的窗户也猛地发出咵嚓一声响,一只长头发的白鬼咆哮着冲破窗子跃进屋子里,枪声也紧接着砰砰砰地响了起来。

    在一阵乱枪攻击过后,那白鬼倒了下来。

    “把床板拿过来挡在窗户这儿,节省子弹吧!小高,问问支援的人什么时候能到,我这边子弹不多了!!!”唐辉大声指挥道。

    屋子里的右侧有一张木床,两名警官跑过去将床抬起来堵在被撞烂的窗口上。这边床刚堵上,床板就发出了砰砰砰的撞击声,被关住的门上也同样被猛烈地撞击着——那群怪物想要冲进来,不惜一切代价地冲进来……

12、巢穴(下)

    门板还在铛铛的响,堵在窗口的床板也被撞得不停震颤,窗外面的咆哮、喊叫声始终没有停歇。好在这小房间的入口只有两个,唐辉他们也已经将这两处入口牢牢封住,外面的白鬼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进来。

    渐渐的,门板和床板被撞击的频率开始降低了,力度也小了不少,就连一直持续的呼喊声也开始变小甚至消失。

    在屋子里的五个人谁都不清楚到底过了多长时间,反正撞击停止了,整个房子外面也恢复了一片沉寂。

    “他们好像走了。”

    “也可能是陷阱。”

    “他们没那么聪明吧?”

    “如果他们曾经是人的话,就有可能那么聪明。”

    三个警官小声地互相说着。

    窗口的床是可以挪开的,负责堵住窗子的两名警员稍稍将床向旁边移开了一点,这样露出一个缝隙就可以看到外面了。

    突然,一直手猛地从缝隙里伸了进来,然后便用力向旁边扳那张床,原本已经停止的喊叫和撞门又开始了!

    “使劲顶住!把门关好!”

    “开枪打他的手!开枪!!!”

    屋子里顿时又乱腾了起来。

    唐辉和一名警官要顶住门板,所以根本抽不开身。窗口那边也是两个人负责顶着那张床的,可现在床被移开了一点,好几只手从缝隙里伸进来,不但是将床往旁边推,还伸手进来乱抓乱挠。

    开枪虽然可以将探进来的手打回去,但很快就有另一只手接替着伸进来,很快窗口两名警察的子弹就打光了。

    “朱悦,去帮忙,用你的电棍!”顶着门板的唐辉大声喊道。

    并不用唐辉下什么指令,在白鬼将手伸进床板与窗框之间的缝隙时,朱悦就已经有了上前帮忙的打算,只是她需要在心里给自己鼓鼓劲,让自己更有勇气面对那些张牙舞爪的怪人。

    唐辉的喊声也给了朱悦现在最需要的勇气。

    在唐辉刚刚喊出朱悦名字的同时,朱悦也从墙角里跑出来,然后用手里的电棍朝着床板缝隙那里的手突突突地电过去。

    伴随着一连串的惨叫声,那些手也终于从缝隙里缩了回去,两名警员也趁机用力将床板扣回到原来的位置,将窗口牢牢封住。随后不管外面那些白鬼怪人如何顶撞,不管外面是动还是静,屋子里面的几个人都不打算再冒险试探了,他们就在房间里牢牢顶住门窗等待救援。

    五个人在厢房里守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院子里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同时还有**声喊道:“高儿!二雷!你们人呢?!!”

    “这呢!”守在门口的警官也大声回应了一句,然后便和唐辉一起后撤一步打开了门。

    门外已经没有了长发白鬼的踪影,十几名警员站在院子里警惕地向四周望着。领队的一个穿便服的男人走到门口这边问道:“到底什么情况?我看到前厅的尸体了,后院也到处都是血!”

    “我们知道失踪的人去哪了!”那个姓高的警员走到领队的面前,简单地将刚刚在这古宅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领队的警官听后点了点头,随后也立刻分配人手准备追踪血迹寻找那群怪人的老巢。唐辉和朱悦都不属于行动队的成员,但两个人从始至终都在调查这起怪案,马上就要揭晓谜题了他俩绝对不可能离开,所以也跟着大队的警察一起行动了。

    血迹一路撒到后院外墙上,过墙之后又继续朝着雾气弥漫的树林深处延伸,行动队的警员追踪着这些血迹在树林里走了大概十分钟,最后血迹在一棵粗大的枯树下消失了。

    众人又在附近仔细找了一下,很快他们便发现一处用泥巴和土石掩护住的地下洞穴入口。那洞穴入口极窄,好像是巨大的老鼠挖出来的土洞,仅仅能让一个人钻进去而已。

    追捕罪犯是一回事,要深入地下去追一群咬人吃肉的怪物就又是另一回事了,更何况行动队的警察身上并没有携带足够的照明工具,武器也只是手枪而已,在这种情况下钻进洞里无异于自杀。

    所以行动队只是守在洞口,然后又跟总部进行联络,要求进一步加派人手过来,并且带上专业的挖洞工具以保障进洞探查人员的安全。

    在下午的时候,几辆山地越野车开进了树林里,车上带着足够的挖掘工具,同时穿着防暴服的武警部队也一起配合着参与行动了。

    随后的挖掘工作非常顺利,途中虽然有长发白鬼冒出来阻挠挖掘进度,但绝大多数都被武警击毙了,少数几个被活捉。

    挖掘队工作了近两个小时,最后在树林地下开出来一系列堪比地宫的地下洞室,这些洞室的分布错综复杂,而且每个洞室都有其独立的功能,有的是储存食物的,有的是堆放干草的,还有的是积存排泄物和骨头的。

    与挖掘队一同行动的武警在储藏食物的洞室里找到了好多具干尸,这些尸体都有不同程度的缺损,大部分肚子都被掏空了,胳膊腿上的肉也被吃得差不多了。

    在这些干尸当中有一具尸体是新鲜的,而起还穿着袜子,很明显这尸体是刚被放在洞里不久的,不过尸体的头部已经被啃咬得只剩下了白头,要确定尸体的身份还需要做进一步的dna检验。

    这些发现还只是一小部分,根据地下挖掘队给出的消息,地下除了这些人为挖掘出的土洞之外还有一些天然石洞,这些石洞通向哪里现在还弄不清楚,石洞内是否还有其他的长发白鬼更是无法判断。

    到了晚上七点时,武警已经在树林外围建立起了巨大的封锁带,而且立了警告牌防止有人误入。浦远村后山的这片寂静树林彻底成了禁区,林中的古宅更是高危地带。

    后续的调查还要进行多久朱悦并不清楚,但她总算是弄清楚了这片树林里为什么如此安静,也知道了本该在树林里生活的鸟或者其他动物都到哪里去了,更明白了为什么警察搜查了如此之久却始终找不到这群白鬼。

    09年时进到树林里解决个人矛盾的三个女孩明显也遇到了白鬼,其中一个女孩被白鬼抓走了,另外两个女孩也确实杀了一个人,不过她俩杀的不是一起进树林的女孩,而是一只长发白鬼。

    当她们逃回到村里后已经被所见的怪事吓傻了,她们告诉村里人自己杀了人,但并没能说清楚她们杀的是怪物,而当村民进树林寻找被白鬼抓走的那女孩时,其他的白鬼则跑回村里对两个杀害他们同类的两个女孩进行了报复,并将尸体悬挂出来以示警告。

    这些长发白鬼可能不完全将人当成他们的食物,他们吃人,但在他们的眼里人类也许更像是他们的变种同类,两个女孩被脱光衣服吊死在树上的行为可能只是长发白鬼一次宣告狩猎地盘的警告。

    这次警告也确实起到了它的作用,浦远村的人没有再进这片树林的,也没有人去打扰这些住在地下的怪人的生活,直到几个不知死活的高中生来树林里探险,这些白鬼也再次出洞来证明谁才是这片树林的主人。

    这大概就是林中古宅失踪谜团背后的真相了。

    但有一个问题还是在困扰着朱悦——这群白鬼到底是什么东西?

    从身体特征来看,他们确实是人,或者曾经是人,但是什么原因将他们变成了一直生活在地下的食人怪物呢?为什么这些怪物会徘徊在旧屋附近呢?那屋子是他们的狩猎场?还是屋子本身对这些怪物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韩昌年在这旧屋里生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出事,这明显说明怪物是在韩昌年离开之后才出现的。

    那么韩昌年和这些怪物之间是否有着什么其他联系呢?

    虽然这些问题已经跟鬼没有任何关联了,但朱悦还想将这最后的谜团全部解开。

13、鼠孩子

    警察在林中地洞里找到三十三个“白鬼”,算上在古宅里被打死的那个总共三十四个。

    虽然要确定这些白鬼的年龄有些难度,但从体征上还是可以明显看出这些白鬼之间有着清晰的年龄跨度,他们中有少部分在三十岁左右,另外一部分的年龄集中在十八到十二岁之间,剩下的就是一岁到五岁不等的小孩。

    这让他们看起来非常像一个大家族。

    在探洞过程中,成年的白鬼基本都已经被武警击毙了,岁数小一些的则被活抓了,其中也包括两个婴孩。

    婴儿并没有出现成年白鬼那种尖锐牙齿、粗糙手指的特征,不过他们的面部看起来却扭曲,除此之外他们跟一般的人类婴儿就没有多大区别了。岁数稍微大一点的几个小白鬼也同样长得有些畸形,牙齿也开始变得歪歪扭扭磨损得有些尖锐了,他们的行为举止更是完全不像人而更接近动物。

    警方对这些“白鬼”进行了dna鉴定,发现他们确实是人,并不是什么新物种。

    另外,dna的鉴定结果中还有另一个惊人发现,就是这些白鬼的dna是几乎完全一致,只在细微处有一点点差异。即使是一个大家族的亲人也绝对不会出现如此相近dna,所以结果只有一个——乱|伦。

    这些白鬼的父母、祖父母极有可能是父女或者是母子,而其他的白鬼也是通过近亲生育而来,所以他们的dna才出现高度吻合的状况,这大概也是他们的面部出现严重畸形的原因。

    唐辉一直在关注着这件案子,dna检验结果刚一出来,他也立刻将这些惊人的发现转告给了朱悦。

    朱悦觉得这些白鬼的出现肯定跟韩昌年的那栋宅子有关,要不然他们不会无缘无故跑回到宅子里,要解开白鬼来源之谜就必须再去找韩昌年问个清楚。

    这一点警察方面也已经想到了,所以这次朱悦和唐辉没机会再去私访也不用他们去私访了,警察直接从监狱里把韩昌年找了出来,然后提取了他的dna,然后又对其进行了审问。

    起初韩昌年并不配合,无论警察问他什么他都说不知道。

    不过dna检验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韩昌年的dna与那些白鬼的dna竟异常的接近,很明显,那些白鬼就是韩昌年的后代!

    当韩昌年看到dna对比结果的时候,他震惊了,随后他竟然哭了!在大哭了近半小时之后,他终于将三十多年前自己做过的变态恶行全部说了出来。

    村里关于韩老五的传闻有诸多版本,其中一个版本中提到了韩昌年有个童养媳。这个还真没错,韩昌年确实有一个童养媳。

    韩老五被村民排挤住进了树林里的大宅,韩昌年就是在大宅里出生的,因为小时候得了一场大病,韩昌年也因病失聪,韩老五怕孩子将来会因为这事不好找老婆就花钱买了个童养媳回来。

    谁知道没过几年韩昌年的病竟然好了,耳朵能听到了,说话什么的自然也就都学会了,不过媳妇买都已经买回来了就不能退了,于是也就这么着了。

    不知道是早熟还是韩昌年这个人“天赋异禀”,他十一岁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随后四年里他老婆又给他生了两个女孩,在韩昌年十五岁的时候他已经是三个女孩的爹了。

    在韩老五被斗的那段时间,韩昌年害怕自己有童养媳这件事会给家里带来更多的麻烦,于是就把自己的老婆改称为奶妈,自己的几三个女儿也都不敢认了。

    韩老五上吊自杀之后韩昌年并没有搬走,而是继续留在大宅里跟他的这个“奶妈”继续生活。

    村里人对韩家人依旧排挤,为了维持生计韩昌年也只能去远点的地方找活干,这样一来他也认识了许多同龄的朋友。一次无意间韩昌年跟他的朋友提到他的大女儿已经八岁了,当时韩昌年也才十九而已。

    韩昌年的朋友听后都纷纷取笑他,说他做了王八不知道,还要天天干活帮别人养孩子。

    韩昌年之前并没有想过这事,而听完他朋友的话他也才醒悟过来,毕竟十一岁就生孩子这种事确实是太夸张了。从那之后,韩昌年越看他的老婆就越不顺眼,那三个女孩的长相也越发得不像他。

    村民的排挤、亲戚的绝情、父母的自杀……一大堆生活上的压力让韩昌年喘不过气,在这种时候他又发现自己的老婆给他戴了绿帽子,这让他完全失控了。

    韩昌年开始酗酒,开始殴打他的老婆,在一次撒酒疯时他终于用板凳把他的老婆给打死了。当隔天醒酒后,韩昌年发现他老婆倒在地上,身体已经变得冰冷了,但他并没有害怕,也没有感到任何的伤感。

    为了不让人发现,韩昌年在家里的灶台下挖了一个大坑,将他老婆的尸体扔进了坑里埋掉了。

    韩昌年的老婆死了,他的三个女儿就成了他发泄愤怒的工具,几年之后,韩昌年的女儿竟然也怀孕了,而且还接连生下了孩子。

    韩昌年并不像把这些孩子养大,他把他的三个女儿和新生出的孩子像动物一样关在笼子里,心情好了就给他们点吃的,心情不好就几天不给吃喝,同时还继续对他的女儿进行着各种虐待。

    什么人都禁不起这种折磨。

    终于,韩昌年的三个女儿全都死了,他也将这三个女儿的尸体都埋在了灶台下的大坑里。

    韩昌年本以为剩下的几个从来没被他当人看待的小孩早晚也会死掉,可让他意外的是这些小孩反而生命力异常的顽强,只是他们的行为举止十分怪异,看起来不像是人而更像是动物。

    韩昌年心里并没有任何负罪感,反而冒出一个更加变态的想法,他抓来了两只山里的野狐狸跟几个小孩关在一起,把他们当成同类一样来养活着玩。

    有一次韩昌年出门走了两天,当他在第三天早晨回来的时候发现笼子里的几个小孩正在吃东西,可是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根本没给他们留任何食物,等他走近一看才发现,那几个小孩竟然把笼子里的狐狸生吃了。

    韩昌年被那几个满嘴是血的小孩吓坏了,他挖开了灶台下面的大坑,然后把那几个小孩一个个地全都丢进了坑里,之后又填上了土。

    韩昌年以为几个小孩会被活埋而死,可结果显然不是这样的——几个被埋的小孩活了下来,就像穴居动物一样在地下生活,而且时不常地钻出来捕猎,将树林里的鸟兽吃了个精光。或许是对出生地的留恋,他们还会偶尔从灶台下的坑道里返回大宅。

    2000年的时候,韩昌年离开了那栋充满残忍、血腥、罪恶的宅子,他并不知道在灶台之下,那几个被他埋掉的孩子已经在地下默默地生活了十年!

    当两年后韩昌年畏罪潜逃回来的时候,他听到了哭声,他听到了好多女人的哭声,有他童养媳的,有他三个女儿的,还有被他杀死的服务员的,最后他选择投案自首以此寻求一种解脱。

    当时自首时韩昌年只是觉得自己是个杀人犯,而现在他清楚了,他不但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把他的孩子养成了一群怪物。

    到这里,所有的谜团就都解开了,当朱悦从唐辉那里得到了这最终答案时她完全没有谜团终于解开的那种兴奋,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了。同样的,当我从朱悦那里听到了这个怪案之后,我的心里也变得非常复杂。

    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是什么?

    我见过了将人开膛破肚的狼人,见过了吃人剥皮的皮行者,还见过那些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邪神。但在我们身边还有着另一群恐怖的东西,他们也许就住在你的隔壁,每天都和你微笑着打招呼,他们的名字叫做:人类。

1、木偶师之死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毛瞬生的死便属于前者.

    毛瞬生是不非常不起眼的一个男人,据他哥哥所说,他生前是个木偶工匠,平时总是一个人闷在家里的木偶作坊中,也没交什么朋友。不过根据我的观察,不只是毛瞬生没朋友,整个毛家似乎都没有社交,因为出席葬礼的人总共只有十人,其中还包括我乔伟。

    追悼仪式非常的简单,悼词也没有长篇大论。在遗体告别的环节,我站在毛瞬生的棺材前又看了他一眼,他那张脸太过普通,太过大众了,如果毫无特点也算是一种特点的话,那他便将这个特点发挥到了极致。

    而且我也再一次确认了一件事,我不认识毛瞬生这个。

    当然,有可能我和毛瞬生曾经见过面,后来因为他的相貌太过大众导致我将他忘记了。但如果是这样的一般关系的话,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遗书当中呢?

    我也想过这会不会又是那些邪神为了抓我而设计出来的全套,但很快我便否定了这种可能,如果邪神知道我在哪,也知道如何联络我,那他们大可以直接到乔伟家里去找我,而不用大费周章地写信把我约回国内……

    很奇怪吧?

    一个我毫无印象的人竟会留下遗书,把他的木偶作坊指名交给我来打理,而且让我务必参加他的葬礼。

    大概是出于好奇,我和乔伟再一次从英国返回了国内,到了杭州这座名城。

    一个星期之前,一个署名毛瞬康的人将一封信寄到了乔伟伦敦的家里。

    信的内容是中英双语的,前半部分大概的意思是一个名叫毛瞬生的人自杀了,而且留下了一封遗书,遗书中留下了一个远在伦敦的住址还有“雷声”这个名字,毛瞬生将他工作一生的作坊留给了雷声,并希望雷声能来参加他的葬礼。

    信的后半部分是毛瞬康对冒然来信这一举动的抱歉,并强调如果收信人并不认识雷声这个人,那便不会回复了,一切就当是一场误会,最后毛瞬康也附上了他的电话。

    雷声这个人自然是有的,所以我也给毛瞬康回了个电话,他在接到电话后非常的吃惊,他说他从没想到他的弟弟会在英国有认识的人。我也赶紧解释说我根本不认识他弟弟,甚至连毛瞬生这个名字都没听过。

    这样的结果让毛瞬康更感到吃惊了,不过最后我还是按照毛瞬生的遗愿从英国回来了,并且参加了他的葬礼。

    在葬礼结束之后,毛瞬康开车载着我和乔伟去了遗书中提到了木偶作坊。

    我这个人对旅行本来就没有多大兴趣的,尽管杭州素有人间“天堂”的美誉,但我确实从来没到过这里,如果不是突然接到了毛瞬康寄来的信,我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到杭州这边来。

    既然没兴趣旅游,自然也对什么名胜古迹自然风光的不感兴趣,这倒也省去了毛瞬康不少麻烦,他不用给我介绍沿途的风貌,只管开车、引路。

    毛瞬生的木偶作坊在一条古色古香的步行街里,街道两旁的店铺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手工艺品,店员也都穿着明清时代的衣服。毛瞬康带着我和乔伟在步行街主街上走了十五分钟,然后转进了一条小巷,在巷子邻近尽头的地方有一栋古朴的小宅,这便是毛瞬生的木偶作坊了。

    小宅的院门并没有上锁,毛瞬康直接轻推开门,然后将我和乔伟让进了院子。

    刚一进院,一股木材和油彩混杂的特殊香气便钻进了我的鼻腔——我最近已经习惯了进门闻尸臭,现在突然有香味了我还真觉得有些别扭。

    “我弟弟最大的爱好就是做木偶,他对于木偶的木料和颜料的选择都非常讲究,不只是材料本身的质量,气味也是他重点考虑的一环,用他的说法就是:木偶和人一样,没有人愿意和一身臭味的人交往。”毛瞬康介绍道。

    在穿过二十几平米的小院之后便是作坊小屋了。这里的门是上着锁的,不过锁头并不复杂,毛瞬康只用一把最简单的钥匙便打开了门。

    作坊进门口是一个陈列展厅,四四方方的展厅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偶。这些木偶多是人物,只有极少部分是一些拟人态的小动物。在众多人物木偶中也明显分成了两大类,一类是夸张的卡通形象、另一类则更贴近真人,但无论是哪种分类,这些木偶看起来都非常可爱,无论他们的表情是哭是笑、是愁是闹,看上去都给人一种很欢乐的感觉。

    “这些木偶都是你弟弟手工做的?”我问。

    毛瞬康点头道:“外面的这些都是。我家从我爷爷那辈就一直在做木偶戏的表演,表演所用的木偶也都是我们家里手工做的,我还记得小时候跟着我父亲推着车给小孩表演提线木偶剧,现在回忆起来那时候每天基本都过得很快乐。”

    “后来你们没接着做木偶戏表演吗?”我又问。

    “没。”毛瞬康浅笑着摇了摇头,“我小时候确实对木偶挺感兴趣的,后来上中学了就不怎么喜欢了,等到了大学我的生活基本就跟木偶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过我弟弟始终都喜欢木偶,但是他比起自己去演木偶戏明显更喜欢做木偶。”

    “这些木偶值钱吗?”我问。

    “这个嘛……”毛瞬康拿起一个20厘米高的、穿着公主裙的卡通人偶,然后微笑着问我道:“您觉得这个卖多少钱合适?”

    “我对这个可没什么研究,要我随便出价的话,大概100以里吧。”我道。

    “差不多了,像这个这么大的卡通木偶一般都卖70块左右,再小一点的会更便宜。不过也有贵一些的,比如像这个。”毛瞬康走到展厅里侧一个高度大概在一米五左右的木头士兵旁边道:“这种用作家具摆设的大型木偶一般都能卖到300以上,如果是造型不用卡通的而是要更细致的,那就要500以上了。”

    “那你弟弟一天能做几个?”

    “如果晚上提前把白天开工的料都备好的话,一天可以做四个大型号的细致型木偶,卡通类的因为有一些模具可以用,速度就更快了,一般一个小时能做出来三、四个,细致一些的需要手工刻脸,不过他的速度也很快,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能出来一个,毕竟也是从小就做这东西。”毛瞬康道。

    “哦!那成本呢?这里面的利有多大?”

    “这是手艺活,卖的就是这个技术,成本非常低的。我弟弟对原料算是比较挑剔的,就算这样每个木偶都有大概80%的纯利,另外型号越大、造型越精细的,利润也就越高。不过算上时间成本的话基本上利润都差不多,就是80%吧。”

    “那这些木偶做完了都能卖出去吗?”我继续询问着。

    毛瞬康点点头道:“我弟弟开了个网店,销售情况非常好,有时候订单都接不过来他还要雇人呢。前几天他还收了个徒弟,就是葬礼时候一直站我身边穿黑西装的那个,这样两个人一起忙活就能赶上进度了。”

    我简单的算了下,假设毛瞬生一天工作八小时,全都做卡通小木偶,按一小时做三个算,一天下来就是24个,每个卖70块就是……1680块,再去掉20%的成本,利润将近1400块,一个月下来就是4万多。

    虽然钱并不是衡量一个是否幸福的唯一标尺,但一个月能赚4万块对于一个普通手工艺人来说应该也算不错了,这比那些外企打工的白领赚得还要多个几倍呢。而且毛瞬生喜欢做木偶,没有什么能比将自己的爱好变成工作更让人开心的了。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选择自杀呢?为什么他自杀之后还要把这个木偶作坊交给我呢?我跟他到底有什么交集?

    我完全想不通。

2、木偶作坊

    展厅的后面是一个原材料的储存仓库,再往后走就是真正的工作室了。工作室的面积很大,里面放着很多带有圆锯的机床,我对这些机械设备并不内行,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做木偶的工作室,我大概会认为这是个家具厂什么的。

    毛瞬康走到一张看起来像是设计台的桌子边,用手指着台面道:“他就是在这自杀的。周五的时候他给李想放了个假,就是他的徒弟,然后他自己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药,等周一李想再过来的时候发现我弟弟已经没气了,遗书就放在他手边上。”

    说道这,毛瞬康眼睛盯着桌面沉默了一会,他之前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这时也终于消失了。

    从在殡仪馆初见毛瞬康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跟我和乔伟提过他是做什么的,不过他身上的西装看起来挺高档的,举手投足间也透着一股自信,弟弟的死让他很难过,但他面对参加葬礼的朋友时却始终以微笑相对,这种微笑并非他强作出来的,而更像是一种天长日久所养成的本能习惯——在面对朋友、客人的时候面部肌肉就做出了反射性的动作。

    他或许是个商人,而且是个很成功的商人。

    我是这样猜测的。

    不过现在并不是在公开场合,葬礼已经结束了,他又回到了他弟弟死时所在的地方,于是所有的商业表情现在终于可以放到一边。

    “我真的不知道我弟弟为什么会选择自杀,他每天过的都很快乐,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他有个女朋友,已经交往了十年了,今年过年的时候他还带着女朋友到我家里来聚餐,还说准备今年国庆的时候结婚。想不通,我真的是想不通。”

    说完,毛瞬康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有没有想过你弟弟可能不是自杀?”我问。

    “想过啊,怎么可能没有想过。李想发现我弟弟出事后第一个告诉的是我,我也是第一时间就想到要报警,我根本想不出任何一个我弟弟会自杀的理由。警察过来查了三天,现场没有找到可疑的指纹,邻居也没听到有什么打斗之类的声音,更没看到有可疑的人,遗书也找笔记专家鉴定过了,都是出自他的手,所有的证据都说明我弟弟他是自杀的。”

    毛瞬康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我道:“说实话,我真没想到那封寄到伦敦的信会有回应,所以等您给我回电话的时候我就想或许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弟弟会自杀。”

    “可惜结果好像还是让你失望了。”我抱歉地笑了下道。

    毛瞬康也连忙冲我一摆手,“没有,没有,其实我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人都已经死了,就算知道他的死因又能如何呢?他又没办法活过来,您说对吗?”

    “是,如果你这边太挂记着他,他的亡魂也难以安心升天的。”我顺着毛瞬康的话说道。

    毛瞬康闭了下眼睛冲我点了点头,在一声轻轻叹气之后他的脸上也再次挂回了之前商业式的微笑,说话的语气也明显不像刚刚那样沉重了。

    他道:“整个作坊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这是钥匙,这里的东西随便您怎么处理,毕竟他把这作坊的管理权都交给您了,您就说了算了。不过这房子您卖不了的,它的所有权是归我的。”说完,毛瞬康便将作坊的钥匙放在了桌台上。

    我连忙道:“放心,我不会随便卖这里的东西的,虽然你弟弟让我搭理这些东西,但我真的不认识他,而且我本身也是外行,交给我还不如留给他的徒弟李想呢。”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真的很想交您这个朋友。”

    “嫌弃什么的可不敢当,我就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还是个无业游民。”

    “您太谦虚了!对了,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愿意赏脸的话,今天晚上可以到寒舍一坐。”说着,毛瞬康双手将一张名片朝我递了过来。

    我对社交礼节什么的并不是很懂,我只是隐约地记得好像拿到名片之后如果要看的话就一定要大声地读出来,这样才算礼貌。所以在接过名片后我也立刻念了一下上面的名头:“杭州顺天科技股份责任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看来你这生意做得不错啊!”

    “小有所成而已,小有所成。”毛瞬康谦虚地点头笑应着。

    我并没听过顺天科技这个公司,估计应该也不是什么全国知名的大企业,但我猜公司的规模应该也不至于太小——如果只是两个人合伙干个电子耗材的批发店,然后他自己印了个董事长的名片,那他可就太“阿q”了。

    不过看了这名片我也产生了一个疑问,一个公司的董事长应该认识不少人的,自家弟弟去世了竟然只来了十个人,这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有什么问题吗?”毛瞬康似乎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了些什么。

    我忙道:“哦,我是在想为什么你弟弟的葬礼只来了那么少的人。一开始我以为是你们家里社交圈子比较窄,朋友少,不过现在来看好像不是我想的那样。”

    “您是在想这个啊,其实我如果想把葬礼大办也可以,但我觉得这没什么意义,葬礼是我弟弟的,来参加的都是和他熟识的人,这就足够了。至于我生意场上认识的那些人,把他们叫来虚情假意地掉几滴眼泪我觉得意义不大。”毛瞬康道。

    他说的倒也有道理。

    可能有钱人的想法跟我们老百姓不同吧,在我家那头如果谁家死了人要办葬礼,那绝对得把所有认识的人都通知一遍,好趁这机会把之前随出去的礼份子往回收一收。毛瞬康估计也不差那几个礼份子钱,跟他弟弟无关的人他一个也不想叫。

    我向来都仇富,不过毛瞬康这个人倒给我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就像他之前说的,我倒也很有兴趣交他这个朋友。

    随后毛瞬康又给我看了一份作坊管理权移交的合同书,他的意思让我先签了这个,这样也算是他按照遗书完成了他弟弟的遗愿。至于我是不是愿意把作坊交给李想,那就是我和李想之间的事了,他不想从中参与。

    在简单看过了那份合同之后我也签上了我的名,然后我俩一人留一份,这木偶作坊就正式归我管理了。

    因为公司上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毛瞬康也先行离开了,在走之前他还是再次向我提出邀请,希望晚上我可以去他家坐坐吃顿便饭,当然,乔伟也一并受到了邀请。

    我和乔伟在杭州这边也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想去逛的地方,所以我也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毛瞬康显得很高兴,然后便笑呵呵地离开了。

    等毛瞬康走了,乔伟立刻指着桌台对我道:“这桌子上满是阴气,前面展厅的阴气也很重。”

    我听后也连忙拿出灵视眼镜戴上。

    果然,整个工作室里都弥漫着淡淡的阴气,毛瞬生自杀的设计台上更是汇聚了一大团黑雾。

    “毛瞬生阴魂不散?他有冤?”我忙问。

    “现在还不好说,把握一点的话就等晚上过来召魂看看。不过也未必会有什么结果,这些木偶也可以说成是艺术品,所有艺术品都会倾注着作者的灵魂,就跟画一样。”

    这个我听乔伟说起过,好像每一幅著名的画作当中都会保留着作者在创作时的状态,我想毛瞬生在制作这些木偶的时候应该充满了激情和喜悦的,可惜从这些黑漆漆的阴气中我看不到任何与喜悦有关的东西。

2、木偶作坊

    展厅的后面是一个原材料的储存仓库,再往后走就是真正的工作室了。工作室的面积很大,里面放着很多带有圆锯的机床,我对这些机械设备并不内行,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做木偶的工作室,我大概会认为这是个家具厂什么的。

    毛瞬康走到一张看起来像是设计台的桌子边,用手指着台面道:“他就是在这自杀的。周五的时候他给李想放了个假,就是他的徒弟,然后他自己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药,等周一李想再过来的时候发现我弟弟已经没气了,遗书就放在他手边上。”

    说道这,毛瞬康眼睛盯着桌面沉默了一会,他之前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这时也终于消失了。

    从在殡仪馆初见毛瞬康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跟我和乔伟提过他是做什么的,不过他身上的西装看起来挺高档的,举手投足间也透着一股自信,弟弟的死让他很难过,但他面对参加葬礼的朋友时却始终以微笑相对,这种微笑并非他强作出来的,而更像是一种天长日久所养成的本能习惯——在面对朋友、客人的时候面部肌肉就做出了反射性的动作。

    他或许是个商人,而且是个很成功的商人。

    我是这样猜测的。

    不过现在并不是在公开场合,葬礼已经结束了,他又回到了他弟弟死时所在的地方,于是所有的商业表情现在终于可以放到一边。

    “我真的不知道我弟弟为什么会选择自杀,他每天过的都很快乐,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他有个女朋友,已经交往了十年了,今年过年的时候他还带着女朋友到我家里来聚餐,还说准备今年国庆的时候结婚。想不通,我真的是想不通。”

    说完,毛瞬康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有没有想过你弟弟可能不是自杀?”我问。

    “想过啊,怎么可能没有想过。李想发现我弟弟出事后第一个告诉的是我,我也是第一时间就想到要报警,我根本想不出任何一个我弟弟会自杀的理由。警察过来查了三天,现场没有找到可疑的指纹,邻居也没听到有什么打斗之类的声音,更没看到有可疑的人,遗书也找笔记专家鉴定过了,都是出自他的手,所有的证据都说明我弟弟他是自杀的。”

    毛瞬康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我道:“说实话,我真没想到那封寄到伦敦的信会有回应,所以等您给我回电话的时候我就想或许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弟弟会自杀。”

    “可惜结果好像还是让你失望了。”我抱歉地笑了下道。

    毛瞬康也连忙冲我一摆手,“没有,没有,其实我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人都已经死了,就算知道他的死因又能如何呢?他又没办法活过来,您说对吗?”

    “是,如果你这边太挂记着他,他的亡魂也难以安心升天的。”我顺着毛瞬康的话说道。

    毛瞬康闭了下眼睛冲我点了点头,在一声轻轻叹气之后他的脸上也再次挂回了之前商业式的微笑,说话的语气也明显不像刚刚那样沉重了。

    他道:“整个作坊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这是钥匙,这里的东西随便您怎么处理,毕竟他把这作坊的管理权都交给您了,您就说了算了。不过这房子您卖不了的,它的所有权是归我的。”说完,毛瞬康便将作坊的钥匙放在了桌台上。

    我连忙道:“放心,我不会随便卖这里的东西的,虽然你弟弟让我搭理这些东西,但我真的不认识他,而且我本身也是外行,交给我还不如留给他的徒弟李想呢。”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真的很想交您这个朋友。”

    “嫌弃什么的可不敢当,我就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还是个无业游民。”

    “您太谦虚了!对了,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愿意赏脸的话,今天晚上可以到寒舍一坐。”说着,毛瞬康双手将一张名片朝我递了过来。

    我对社交礼节什么的并不是很懂,我只是隐约地记得好像拿到名片之后如果要看的话就一定要大声地读出来,这样才算礼貌。所以在接过名片后我也立刻念了一下上面的名头:“杭州顺天科技股份责任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看来你这生意做得不错啊!”

    “小有所成而已,小有所成。”毛瞬康谦虚地点头笑应着。

    我并没听过顺天科技这个公司,估计应该也不是什么全国知名的大企业,但我猜公司的规模应该也不至于太小——如果只是两个人合伙干个电子耗材的批发店,然后他自己印了个董事长的名片,那他可就太“阿q”了。

    不过看了这名片我也产生了一个疑问,一个公司的董事长应该认识不少人的,自家弟弟去世了竟然只来了十个人,这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有什么问题吗?”毛瞬康似乎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了些什么。

    我忙道:“哦,我是在想为什么你弟弟的葬礼只来了那么少的人。一开始我以为是你们家里社交圈子比较窄,朋友少,不过现在来看好像不是我想的那样。”

    “您是在想这个啊,其实我如果想把葬礼大办也可以,但我觉得这没什么意义,葬礼是我弟弟的,来参加的都是和他熟识的人,这就足够了。至于我生意场上认识的那些人,把他们叫来虚情假意地掉几滴眼泪我觉得意义不大。”毛瞬康道。

    他说的倒也有道理。

    可能有钱人的想法跟我们老百姓不同吧,在我家那头如果谁家死了人要办葬礼,那绝对得把所有认识的人都通知一遍,好趁这机会把之前随出去的礼份子往回收一收。毛瞬康估计也不差那几个礼份子钱,跟他弟弟无关的人他一个也不想叫。

    我向来都仇富,不过毛瞬康这个人倒给我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就像他之前说的,我倒也很有兴趣交他这个朋友。

    随后毛瞬康又给我看了一份作坊管理权移交的合同书,他的意思让我先签了这个,这样也算是他按照遗书完成了他弟弟的遗愿。至于我是不是愿意把作坊交给李想,那就是我和李想之间的事了,他不想从中参与。

    在简单看过了那份合同之后我也签上了我的名,然后我俩一人留一份,这木偶作坊就正式归我管理了。

    因为公司上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毛瞬康也先行离开了,在走之前他还是再次向我提出邀请,希望晚上我可以去他家坐坐吃顿便饭,当然,乔伟也一并受到了邀请。

    我和乔伟在杭州这边也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想去逛的地方,所以我也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毛瞬康显得很高兴,然后便笑呵呵地离开了。

    等毛瞬康走了,乔伟立刻指着桌台对我道:“这桌子上满是阴气,前面展厅的阴气也很重。”

    我听后也连忙拿出灵视眼镜戴上。

    果然,整个工作室里都弥漫着淡淡的阴气,毛瞬生自杀的设计台上更是汇聚了一大团黑雾。

    “毛瞬生阴魂不散?他有冤?”我忙问。

    “现在还不好说,把握一点的话就等晚上过来召魂看看。不过也未必会有什么结果,这些木偶也可以说成是艺术品,所有艺术品都会倾注着作者的灵魂,就跟画一样。”

    这个我听乔伟说起过,好像每一幅著名的画作当中都会保留着作者在创作时的状态,我想毛瞬生在制作这些木偶的时候应该充满了激情和喜悦的,可惜从这些黑漆漆的阴气中我看不到任何与喜悦有关的东西。

3、染血的木偶

    我和乔伟在作坊里又转了一圈。

    果然,这作坊里到处都弥漫着阴气,不只是工作室和展厅,就连存放原材料和颜料的地方也都有阴气,只是那些阴气看起来比较淡而已。我是外行,不管我最近这一年里遇到了多少怪事都改变不了我是外行的事实,我看不出这些阴气中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但那黑乎乎的絮状气团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玩意。

    现在刚刚上午十点多,距离可以召唤的时间还早,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就是继续在作坊里到处翻翻找找,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与我有关的东西。

    我俩在作坊里找到大概有一个小时,但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跟木偶有关的,我和乔伟完全没有发现任何一样能跟我产生关联的东西,我也完全想不起到底在哪见过毛瞬生这个人。

    就在我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到毛瞬生家里转转的时候,作坊的大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估计是来买木偶吧。”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那你就看看能不能把这一屋子的木偶都卖了,少说也值个两、三万块呢,也算你没白过来一趟。”乔伟笑着道。

    “你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

    “开玩笑?”乔伟一脸无辜地看着我道:“没啊,我是很认真的,反正这些木偶留在这也没用。”

    “行,你的幽默感有进步,继续保持。”

    我并没有卖掉这些木偶的意向,所以也没有去开门的打算,我觉得门外的人敲几下门没人应也就走了。

    事情也跟我料想的一样,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就停止了,可紧接着门锁却传来了哗啦哗啦的声响,明显是有人在用钥匙开门!

    “是毛瞬生的徒弟吧?”我猜道。

    “可能。”乔伟应道。

    之前毛瞬康说过发现毛瞬生死在工作室的人是毛瞬生的徒弟,既然来的人有作坊的钥匙,那应该就是那个李想了。

    我和乔伟也赶紧从工作室里往出走,我们走到展厅的时候门也被打开了,意外的是进来的人并不是李想。

    我对那个李想并没有什么印象,我只记得在葬礼上确实有个穿西装的年轻人站在毛瞬康身边,但我绝对记不清他的长相。即便如此我还是可以第一时间就确定来人不是李想,原因非常简单——进来的人是个女人。

    毛瞬生的葬礼上只有一个女人参加,是一个留着刚刚过耳的短发矮个女人,现在开门进来的这个女人留的是一头褐色的长卷发,而且个子也很高,目测光脚的话身高也绝对超过一米八。

    简单来说,我是需要抬头看她脸的——抬头望妹子,这感觉我非常的不喜欢。

    “你们……你们是谁啊?毛瞬生呢?”那女人在看到我和乔伟的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便一副女王派头颐指气使地问道。

    我不喜欢比我高的女人,更不喜欢她的强势口气,所以我也没好气地反问回去道:“你又是谁啊?现在这个木偶作坊归我了。”

    “归你了?毛瞬生把这给卖了?!”高个女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问。

    “是归我了,不过不是卖给我的,是送给我的。话说你怎么有这里的钥匙?”我问。

    “送给你?你在开什么玩笑?这是他的宝贝屋,怎么可能送给你?你告诉他人呢。我要跟他好好谈谈。”那高个女人有点不耐烦了,一边说着她也一边从手包里拿出了苹果土豪金。

    “你真不知道吗?”我奇怪地问了句。

    “知道什么?”

    “你是要找毛瞬生吧?”

    “对啊,我打她电话好几遍了她都不接,我只能过来找他了。”

    “他当然接不了,他死了,葬礼就在今天早晨。”

    啪!

    女人的手机一下子脱手掉在了地上,她整个人也愣在了原地半晌说不出话了。过了好一阵子她的眼珠才动了一下,接着眼角也开始流出眼泪来了,她看着我并用颤抖的声音道:“你说什么?你说……你说毛瞬生他……他死了?”

    “嗯,他死了,我刚刚参加完他的葬礼。”我道。

    “怎么会这样啊……他是怎么死的?”

    “自杀,就在这个工作室里。”

    “什么?自杀?这怎么可能?他没道理自杀的啊!!!”女人的眼泪还在不断从眼角往出淌,而且她明显不相信毛瞬生居然会自杀。

    “虽然我不是很了解毛瞬生这个人,但根据他哥哥所说的情况来看,毛瞬生选择自杀确实有许多可疑的地方。”我如实说道。

    “你跟毛瞬康见过面了?”那女人的表情突然变了,语气也加重了许多。

    “见过了,毛瞬生的葬礼,他哥哥肯定要参加的吧。话说,你到底是毛瞬生什么人?你应该不是他女朋友吧?”我好奇道。

    “女朋友?我跟他的关系可没有那么肤浅。”那女人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随后她又一次将手伸进了手包里,并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一掌高的小木偶。

    跟作坊里面的木偶比起来,那个小木偶的做工显得很粗糙,面部雕刻得也不是那么生动,感觉像是初学者的试做品。虽然那木偶看起来很不起眼,但它还是牢牢地抓住了我的眼球,因为那木偶的身上明显有一处黑红色的污迹,感觉好像是血。

    “你拿的那个是……”

    “是毛瞬生给我的,这是他小学时候第一次完成的木偶,他也一直把它留在身边。一个月前他找到我,把这个木偶交给我保管,我问他为什么可是他不肯跟我说。后来我因为工作出差了,这个木偶被我放在了家里,等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这木偶上全是血,然后我就……”

    这女人的话没有能继续说下去,她的眼泪已经又一次决堤了。

    “我可以看看那个木偶吗?”我问道。

    那女人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强把眼泪止住,然后也将那木偶递给了我。

    我接过木偶又在它身上的血污上用力搓了一下,血污可以被蹭掉,看样子应该是刚染上没多久的。

    “上面有吗?”我一边将木偶朝乔伟比划了一下一边问道。

    乔伟当然明白我的意思,他也立刻点头道:“有,还很重,比这屋子里任何地方的阴气都重!”

4、怪家庭

    从这高个女人的话中可以明显地听出来,当毛瞬生将这个木偶交到她手上时,这木偶身上是没有血的,而在这女人出差期间,木偶身上平白无故就沾上了血,毛瞬生也在这期间自杀了。

    “你出差应该是一个星期之前的事吧?”我问那女人道。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她道。

    “我也是猜测的,我觉得在毛瞬生自杀和这个木偶出血应该是同一个时间,这个木偶就相当于毛瞬生的分身了。”

    “什……什么?你说这木偶是他的分身?我不明白。还有,你们刚刚是在说阴气吗?”

    那女人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们,显然完全不清楚我和乔伟在说什么。

    我看了眼乔伟,意思是让他来给这女人进行一下解释,毕竟他是内行。

    乔伟冲我一点头,然后上前一步来到那高个女人面前道:“是这样的,我是个阴阳鬼事师,我可以看到阴气。阴气简单来说就是亡者的魂在阳间残留下来的痕迹,痕迹越是重,就说明亡魂越近。至于分身嘛,这个说法并不太准确,我想更合理的解释是毛瞬生死后对你还有所挂念,他的亡魂会通过一些媒介向你传达一些信息,这个木偶就是他选择的媒介。”

    高个女人完全愣住了,她的眼睛不停地左右动着,好像是在脑中搜寻着要问的问题,但又一时间无法找到合适的词汇来提问。

    “你可能觉得这事有点玄乎,不过……”

    “不!不玄!我相信你们!!!”我的话还没等说完,那高个女人就突然抢着开口道:“毛瞬生他家一直都古里古怪的,他爸爸,他哥,他妹妹,还有他嫂子,反正他们一家除了毛瞬生之外都不正常。”

    我和乔伟不禁对望了一眼。

    “你说不正常是什么意思?是指性格吗?”我疑道。

    “不是性格,是他们家里的那些东西,那些木偶,还有他们小时候说的那些话……”

    说到这,那高个女人突然全身剧烈地哆嗦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一些让她感到害怕的事情而使她全身冷颤。

    我的好奇心瞬间就被勾了起来。

    展厅这边没有椅子,我赶紧转头跑到后面的工作室,从那边拎了三张折椅出来,然后让那高个女人先坐下来,我觉得我肯定能从她这里得知很多有关毛瞬生这个人的事情,而从这些事情当中或许就能找出他和我之间的关联。

    在询问之前,我也将我和乔伟会出现在毛瞬生工作室的原因向那高个女人解释了一下,中间也穿插了我和乔伟的自我介绍。

    当然,关于我通缉犯身份的事自然要略去不讲。

    在我介绍这些情况的过程中,那高个女人的情绪也平复了不少,她的眼泪总算是止住了,之前那恐惧的感觉好像也消退了。

    她从包里拿出了只张纸巾擦干了脸颊上的泪,然后道:“我叫陈嘉文,我在上海开了一家化妆品代销的公司。”说完,她也跟我和乔伟分别握了下手以示友好。

    “我这边的情况都跟你说完了,现在说说你吧,你跟毛瞬生小时候就认识了?”我问。

    “嗯。”陈嘉文点头道:“我跟他是小学同学,其实也只是六年级的时候同学了一年而已,他是六年级上学期的时候转学进来的,毕业之后他就搬家走了,我也没再见过他,一直到前年我来杭州无意间遇到他,这才知道他在这边做木偶生意。”

    “小学六年级……那个,我冒昧问一句,你今年多大岁数?”

    “我三十五,跟毛瞬生同岁。”陈嘉文很大方地说出了自己的年龄,根本没有避讳的意思。

    我完全可以在年龄这方面恭维一下陈嘉文,因为她长得很年轻,也很漂亮,说她二十五也绝对有人相信的,不过我还是选择继续之前关于毛瞬生的话题:“你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大概也就十三、四岁吧,二十年没见了,你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应该说是他一眼就认出了我,可能我的变化比较小吧,他可是变了很多。”一边说着陈嘉文的眼中也一边闪烁出了一些光华,嘴角也有了一丝微笑,似乎一些美好的画面又在她的脑中浮现出来了。

    “你们小学的时候关系不错吧?”我继续问。

    “非常好,起码我觉得我和他的关系非常好。也不瞒你,他是我的初恋,而且前年从我和他再见面之后我就经常来杭州找他,他也会去上海见我,我俩就算是地下情人关系吧,毕竟他也有女朋友了,好像还相处了好多年都到了要谈婚论嫁的程度了,我不想破坏他俩的感情。”

    “这个你不跟我说也可以的,还是说小时候的事吧,你说他家里的很奇怪,那是什么意思?”

    “是很奇怪,现在想也都觉得很奇怪。小学六年级寒假的时候我去过毛瞬生的家,他给我看了很多他做的木偶,还告诉我那是他们家祖传的手艺,他爸爸当时还在类似马戏团的那种地方做木偶戏表演。那天我在他家玩到傍晚,后来他爸爸回来了,就说要给我表演一个木偶戏。你能猜到他爸爸给一个小学六年级的孩子演了一个什么木偶戏吗?”

    “通话故事?”我猜道。

    “哼~”陈嘉文用鼻腔哼笑了一声,“他爸给我表演了一个王子杀手的故事。”

    “王子杀手?”我不禁一皱眉。

    “嗯。一开始我也以为会是通话故事,一个起着白马的王子在要去寻找公主,不过当王子找到公主的时候却拔出了宝剑,然后把公主的家人还有公主全都杀了,一边杀王子还一边说‘所有敢动我宝贝的人都得死!’接着,他爸爸就把那木偶王子顶在我脸上,冲着我不停地喊:‘敢动我宝贝的人都得死!’”

    陈嘉文顿了下,又深吸了一口气,“我被吓哭了,然后就跑出了他家,之后再也没敢去他家里,我害怕他爸爸会杀了我。”

    “照你这么说也是有点古怪,不只是古怪,简直有点变态了。”我顺着她的话道:“那之后呢?你们应该没断了来往吧?”

    “整个寒假我是没敢去找他了,他也没找我,不过再开学的时候他就又来找我说话了,可我不敢跟他说话,他爸爸当时冲我喊的那些话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呢。但是他跟我说他爸爸那天是喝多了,之后肯定不会了,还说他爸爸要向我道歉,而且还送给我一个礼物。”

    “礼物是木偶?”我问。

    “嗯,一个很漂亮的公主木偶,非常漂亮,我也很喜欢。那时候我岁数小,所以也就相信了,过了几天我就又去了一趟他家。这次他爸爸没在家,我也是那天都一次见到毛瞬生他哥,当时他哥正给他妹妹表演木偶戏……”

    说到这的时候,陈嘉文突然哽住了,她的嘴连续张合了两次却都没发出任何声音。

    “又是凶杀的木偶戏?”我忙问。

    陈嘉文连忙用力地摇着头,然后道:“木偶戏倒没什么特别的,问题出在他哥哥手里的那个提线木偶上,那个木偶好像是活的一样!之前看毛瞬生他爸爸给我演木偶戏的时候,都是他爸爸自己在念台词,木偶也只是嘴巴的机关一上一下的动,眼珠也只能左右转,可是他哥哥手里的那个木偶就像是活的一样,可以说话,还有表情……”

    “不是腹语吗?”我道。

    “我也是一直这么告诉我自己的,但我自己看到了什么我心里清楚得很,虽然那时候我还小,但我可以确定那个木偶是活的,它看我着,还对我笑。”陈嘉文闭着眼睛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接着道:“所以你们说这木偶有阴气,又说上面有冤魂的,这些我都信!因为我亲眼见过的!”

5、反常

    一个活着的木偶?

    听到这个我立刻联想到了一个非常有名的系列电影——《鬼娃》.电影讲的是一个连环杀手被警察逼入一个玩具店,他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将自己的灵魂附在了一个玩具娃娃上,接下来便是一场又一场的娃娃凶杀案。

    想到这,我又看了眼乔伟手里那个染血木偶,如果它不是自己出血了,而是别人的血溅到它身上呢?

    “你家在上海?”我向陈嘉文问道。

    “是啊,在上海。”

    “这木偶应该不是你小时候看到的那个活木偶吧?”我问。

    “不是!肯定不是!”陈嘉文拨lang鼓一样地摇着头,“如果是的话我也不敢拿的!”

    “这木偶上的血你有没有找人化验过?”

    “没有啊,其实我都没觉得它是血。就是这木偶让我想起来小时候在他家里看到的怪东西,所以我才马上想联系一下毛瞬生的,可没想到……对了,你们看没看过一个电影,美国的……”

    “鬼娃吗?”我抢着道。

    “对对对!就是那个!我第一次看那个电影的时候马上就想到毛瞬生他家的那个活木偶了。你们说,会不会是这个木偶自己从上海跑到杭州把毛瞬生给……给杀了?”

    “电影我是看过,不过毛瞬生应该不会是被那个木偶杀的,起码从个头上来说这差距实在有点太大了。另外,毛瞬生是吃安眠药自杀的,现场好像也没有血迹吧,起码我听人提到过受伤、出血之类的事。”我道。

    “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陈嘉文问。

    “我们暂时也没什么计划,你肯定是没听毛瞬生提起过我是吧?”

    “没,完全没听过,不然我见到你们的时候也不会这么吃惊了。”

    “对了,你知道毛瞬生家吗?”我道。

    “知道是知道,不过我只去过一次,他和他女朋友是住在一起的,如果你们想去他家看看的话,那就直接跟他女朋友联系一下吧,你们需要她的电话吗?我这里有。”

    听陈嘉文这话好像她和毛瞬生的老婆还是认识的,感觉关系好像还不错!不过男女之间感情的事不是我要调查的东西,所以我也没问这些,直接记下来毛瞬生女朋友的号码,然后向陈嘉文道了声谢。

    因为我之前也提过召魂的事,所以陈嘉文随后又问了一下我和乔伟打算什么时候进行召魂,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打算在场看看究竟。

    我之前已经答应了晚上要去毛瞬康家,现在也不能食言,而且知道了毛瞬康曾经有一个活木偶我就更得去他家看看了。我和乔伟研究了一下,估摸着晚上九点怎么也能从毛瞬康家出来了,于是就跟陈嘉文约定晚上九点半在作坊这里碰面。

    事情定下来后,我们又跟陈嘉文一起在作坊这里前后左右到处转了一下,又把所有的木偶全翻腾了一遍,在确定这里并没有她小时候看过的那个活木偶后她便告辞了,我也马上联络了一下毛瞬生的女朋友张晓颖。

    张晓颖因为要参加葬礼所以工作那边也请了假,现在也正好就在家里,我在电话里把事情一说,她也很痛快地同意让我们到她家里去看看。

    四十分钟后,我和乔伟到了张晓颖和毛瞬生的家里。

    张晓颖在葬礼上我已经见过了,她也同样认得我和乔伟,所以见面之后也都互相简单问了声好。家里除了张晓颖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女人,张晓颖介绍说那是她的同事,趁着午间休息的时候过来看看她。

    我和乔伟也不想打扰她们的姐妹情深,只是让张晓颖帮忙找出毛瞬生的日记啦、通讯录、电脑等等东西,然后便不需要她在场了。

    在我的想象中,毛瞬生这类传统手工艺人就是那种根本不会用电脑的人,他哥也说过毛瞬生这人社交圈子很窄。但实际情况显然不是这样,毛瞬生是微博、微信、msn什么都有,只不过全都是用来在网上联系业务的。

    我们仔细查看了一下网上所有跟毛瞬生有关联的人,很快的,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人出现了——都市传奇杂志社的编辑,朱悦!

    看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我就明白了,我和毛瞬生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他会给我寄出那封信肯定是因为朱悦。而且我一下子也想了起来,朱悦的杂志社好像就是杭州,她好像也是杭州人。

    这下省事了,既然朱悦是中间人,那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他就好了。想罢,我也直接把电话打给了朱悦。

    朱悦那边确实记得有毛瞬生这个人,她说她在去年深秋快入冬的时候给毛瞬生做过一期专访,因为在杭州坊间流传说毛瞬生家的木偶有灵性。毛瞬生本人并不承认灵性一说,但他却在专访的时候告诉给朱悦一个秘密,他说他爷爷留下来一个很邪性的木偶,那个木偶会蛊惑人心。

    当时朱悦想要进一步打听那个家传邪木偶的事,不过毛瞬生并不肯说,无论朱悦怎么努力都撬不开毛瞬生的嘴,最后她也只能作罢。两个人的交集到此也就结束了,这之后朱悦根本就没联络过毛瞬生。

    我相信朱悦说的话,但还有一个没有办法忽略掉的事实就是朱悦灵魂里的那个福神。

    前不久福神曾经趁朱悦睡着了偷偷联络了唐辉,朱悦对此根本不知,所以我也不能排除是福神背着朱悦联络了毛瞬生,并且将我和乔伟引到了毛瞬生身边。

    如果一切都是福神在背后穿线,那么这次的毛瞬生自杀事件就不那么单纯了。

    想到这里我也立刻让朱悦去问问福神,不过朱悦告诉我她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福神的消息了,自从上次古宅闹鬼那次事件之后福神就只出来过三次,而且根本不说几句话就又再次消失,似乎神也有自己要忙的事情。

    我想来想去都觉得朱悦是我和毛瞬生之间唯一的交汇点,不然我实在想不出毛瞬生怎么会知道我在英国的住处的,所以我也让朱悦时刻注意福神那边的动态,一旦福神回来了就立刻跟我联络。

    和朱悦的通话结束后,我和乔伟已经没有继续留在毛瞬生家的必要了,于是我俩也准备跟张晓颖告辞离开。

    张晓颖也送我和乔伟到了门口,但她的脸上却露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好像有什么话想跟我俩说但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你是不是有事啊?”我试着问了下。

    张晓颖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我是想问一下,为什么瞬生他会把他的木偶作坊送给你啊?”

    “你是想要这个作坊吗?你放心,这种外财我不贪的。”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张晓颖连忙摆手道:“我只是想知道瞬生他到底为什么会自杀,感觉他会把他的作坊交给你就说明你和他关系很好的,所以我就想你会不会知道一些什么。”

    “哦,对不起,我小人了。”我也赶紧道了声歉,然后解释了一下我其实也不认识毛瞬生,至于毛瞬生为什么会把作坊给我还有他自杀的缘由,这也是我目前正在调查的,我也向张晓颖保证一但我查到什么眉目一定告诉她。

    张晓颖听后忙向我道谢,接着她又告诉给我另一条线索。

    她说在毛瞬生出事前一周去了一趟他哥哥那儿,等回来之后他就突然特别的开心,但是为什么开心他又不说。张晓颖说毛瞬生平时是个很少会笑的人,可是那一周里他几乎天天都会哈哈哈地笑出声来。

    开心本来就是件好事,所以张晓颖也没去多问,没想到一周之后毛瞬生就死了。

    家传的活木偶,毛瞬生一反常态的开心,这两点线索全都指向了毛瞬康的家里,看来这一趟毛瞬康家的拜访是非去不可了。

6、误会一场

    午饭我和乔伟在外面随便吃了一口,然后去西湖边上转悠了一圈。接着又在茶吧一直耗时间到晚上六点,这才打车去毛瞬康的家。

    毛瞬康早已经在家等着我们了,我和乔伟刚一到,他就和他老婆一起把我俩让进了屋。

    毛瞬康跟他弟弟长得差不多,都属于相貌平平、毫无特点的那类人,但是他的老婆却出奇的漂亮。不仅是漂亮,那身材也更是凹凸有致非常性感,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优雅气质还有那迷人的微笑,都足以让任何男人心跳加速。

    到人家里来做客却盯着人老婆看,这绝对是一种非常失礼的表现,所以我在进门后也极力控制自己不去看毛瞬康的老婆,而是在房子里四下望着。

    毛瞬康的家是那种上下两层的别墅,面积也是非常的大,客厅里可以看到很多瓷器花瓶,估计都是很值钱的玩意。

    我和乔伟在客厅的沙发坐之后,毛瞬康的老婆也很快端来了茶。不过她并没有跟我们一起坐在客厅,而是去厨房烧菜,说是要亲手做几道拿手的家乡菜给我和乔伟尝尝。

    在进门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毛瞬康家里是有请保姆的,我以为晚上烧菜的是保姆,可没想到竟然是女主人亲下厨,看来毛瞬康是给足了我和乔伟的面子了。

    既然毛瞬康已经表示出了诚意,那我这边当然也不会吝惜赞美之词,而我最先夸的自然是他的老婆:“你真是好福气啊!现在女人的是漂亮的不懂持家,懂持家的未必漂亮,像嫂子这样的女人可不多见了。”

    毛瞬康也没谦虚,他嘿嘿嘿地笑着,然后眼睛也望向厨房那边道:“我也觉得我运气好,能找到这么好的老婆。她是芭蕾舞演员,跟我结婚之后她说要放弃舞蹈专门在家相夫教子的,不过我觉得女人也应该有自己的事业,而且舞蹈是她最喜欢的东西,我也不希望她放弃。本来今天我弟弟的葬礼她也应该去的,不过后天就有演出了,她今天必须跟团排练,所以葬礼她才没去。”

    “哦,怪不得。”

    我给出了一个双关的回答——怪不得毛瞬康的老婆身材那么好、那么有气质;怪不得她没参加今天上午的葬礼。

    毛瞬康再次一笑,然后将话题转到了他弟弟身上,问我是否找出我和他弟弟的关联。

    “其实也算是找到了吧。我一个朋友在去年入冬的时候给你弟弟做过一次专访,是关于坊间流传的灵异木偶的事。你弟弟在那次专访的时候提到了你家里祖上传下来的一个邪偶,然后我那个朋友就把我推荐给了你弟弟,我想这应该就是他让我过来接手他木偶作坊的原因。”我道。

    毛瞬康的眉头顿时一皱,“邪偶?我弟弟说过这种话吗?”

    “也可能是我的用词不太准确,大概意思就是你弟弟说你家里祖上传下来一个木偶,那个木偶有邪气。”我更正道。

    毛瞬康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眯缝着眼睛、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这个绝对没有,我家确实是一直都在做木偶相关的活,不过祖上传下来的木偶根本就没有,更别说什么有邪气的了。没有没有。”

    “你确定?”

    “当然确定啊!虽然我不接触木偶了,但家里到底有没有什么家传的东西我还是知道的。”

    “那你还记得你有过一个提线木偶吗?嘴巴会动眼珠会转的,就好像活的一样的木偶。”我问。

    “提线木偶?”毛瞬康皱着眉挠着头,像是很认真地在回忆,但最后他的回答还是没有——他完全没有跟提线木偶有关的记忆。

    “那你还记得陈嘉文这个吗?”我犹豫了一小下,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陈嘉文?你……你知道她?”毛瞬康显得很意外。

    “知道,不只是知道,今天还见过她了,在你弟弟的木偶作坊里。”我如实道。

    “哎。”毛瞬康一边叹着气一边摇头,“我弟弟啊,哎,我都没想到他会那么风流,这边有女朋友了也都快要结婚,结果外面还有另一个女人,我是真不知道该佩服他好还是该骂他好。不过毕竟他是我弟弟,就算知道了这事我也不能跟他女朋友去告密不是,而且他已经死了,我不想他的葬礼上出什么乱子,所以就没通知陈嘉文。”

    “那你记得陈嘉文小时候去过你家吧?”我继续问。

    “记得!这个我当然记得。”毛瞬康笑着道:“那时候我弟弟问过我好多问题呢,比如怎么像女生道歉,怎么能讨女生喜欢,我一看就知道他是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就给他出了个主意……啊!我想起来了,提线木偶!!!”

    “嗯嗯嗯!继续!”我也随着毛瞬康的话而兴奋了起来。

    毛瞬康咽了下唾沫,然后道:“我记得好像是寒假刚过,我弟弟说他有个女同学被他惹生气了,他要向他赔罪,我就说送那女同学一个礼物,然后再给他表演个有意思的木偶戏。后来他就把那个女同学带回家来了,木偶戏是我给他演的,用的就是提线木偶!”

    “那个提线木偶不是你家祖上传下来的?”我问。

    “不是,那就是我从我爸的木偶箱子里随便拿的一个,因为那木偶做的比较细。”

    “随便拿的?陈嘉文可是被你随便拿出来的那个木偶给吓坏了,她说那个木偶看起来就像活的一样,又会自己说话,眼睛又一直盯着她看,还一直在笑。”我道。

    “不会吧?我弟弟没跟我说过啊,我以为她肯定会喜欢呢,后来我弟弟做的很多木偶都跟那次我拿出来的木偶很像的,就是那些很写实的那类木偶,卖得贵的那类。”

    “可是它们看起来并不像是活的。”

    “这个我觉得咱们就没必要太较真了吧,除了小孩子,谁还会觉得木偶是活的?我父亲做的木偶有很多小技巧的,比如增加木偶嘴巴的活动角度,尤其是嘴角的部分,这样木偶随着它的动作嘴角也会动,看起来就像在笑。然后是眼球,一般的木偶眼球都是向外凸的,但我父亲喜欢做一些向里凹的眼球,这样你从任何角度看过去都觉得它在看你。”毛瞬康解释道。

    关于木偶嘴角的说法我并不是很能理解,但眼球的部分我立刻就明白了。

    我记得之前看到过一个恶搞的画,那个画中人的眼睛就是你无论走到哪个方向都会始终看向你,而实际原理就是因为那眼睛是向内凹的,所以你总会感觉眼球是对着你看的。

    陈嘉文在看毛瞬康表演的木偶戏时才五年级,我记得我小学五年级看六小龄童版的西游记都觉得特效非常真实,感觉人真的能变,还能腾云驾雾,不过现在回头再看就会发现那特效简直假的不能再假了。

    陈嘉文的情况似乎也应该是这样的。

    而如此再一想,似乎有邪气的家传木偶之说也只是一些误会而已。

    随后我又问了下关于毛瞬生在自杀之前那一周突然开始大笑是怎么回事。

    毛瞬康回答说他在那次家庭聚餐上说他最大的理想就是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就是躺着不动所有的事情都有人代劳。然后毛瞬生就吐槽说“那不就是木偶嘛”,从那之后毛瞬生就一直哈哈大笑。

    我这个向来没什么幽默感,我实在听不出这其中有什么好笑的成分在。

    但我也不觉得毛瞬康是在撒谎,如果他有什么古怪相信乔伟也早就告诉我了,现在看来我们这次来访似乎也只是排除了“传家邪偶”这种可能,要解开所有谜团似乎就要等晚上回作坊那进行召魂了。

7、工作状态

    毛瞬康老婆做的菜非常的好吃,完全不亚于饭店厨师的水准。吃饭的时候毛瞬康的女儿也露面了,孩子长得非常像她的妈妈,我觉得这算是好事情,如果像毛瞬康的话估计女孩自己都得愁死。

    饭后我和乔伟又在毛瞬康家里喝了会茶,天南地北的随便聊了几句,快到八点的时候我俩也提出了告辞。

    毛瞬康很关心地问我和乔伟是否已经安排好住处了,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帮我俩安排酒店。

    我觉得这种小事就没必要再麻烦他了,所以就先道谢再推辞,然后便离开毛瞬康的家打车赶回木偶作坊。

    我和陈嘉文约定的时间是九点半,不过我和乔伟还是提前了一个小时回到了作坊。

    这一个小时我们也没闲着,我俩先是确定了一下作坊的阴气都是具体哪些物品上的,然后再把这些东西全部集中到室外的院子里。

    虽然阴气满屋子到处都有,但仔细找的话还是能发现这些阴气基本都汇集在那些木偶和木料上,其他地方倒是也有,不过应该都是木偶上的阴气散出去造成的。

    在把这些木偶木料聚堆之后我俩又在外面撒了一圈盐,把这些东西封好,另外还准备好了打鬼的道具,以及防止鬼吐秽的口罩。一切准备就绪了,时间也到了九点二十,我俩又等了五分钟,陈嘉文也比约定时间提早五分钟过来了。

    在开始召魂之前乔伟也给陈嘉文讲了一下注意事项,比如看到什么都不用害怕,不要大喊大叫,把嘴闭紧……等等等等。

    等确定陈嘉文已经准备好了,乔伟那边也立刻开始进行召魂。

    召魂诀还是之前的召魂诀,召魂的效果也在乔伟念了一遍咒语之后很快显现了出来。

    本来很暖和的院子里骤然变冷,从我们嘴边呼出的气也都变成了白雾。不一会,从我们聚在一堆的那些木偶和木料当中有一团团淡蓝色、同时又有点泛黄的烟升腾了起来。

    这些烟雾在在木偶和木料上方缭绕盘旋,很快的,一个模糊的人影开始在烟雾中显现了出来,接着也变得越来越清晰——我认得他那张平淡无奇的脸,那是毛瞬生,绝对错不了。

    在我身后的陈嘉文也发出了一声低呼,因为之前乔伟曾经叮嘱过她不要喊叫,所以她在低呼过后也赶紧捂上了嘴。

    亡魂状态的毛瞬生显得非常平静,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情绪性的东西表露出来,这跟我预想的状况多少有些出入。乔伟那边似乎也觉得召魂还没有进行完全,所以也没有停止念诵咒语。

    又过了一会,毛瞬生的亡魂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不过在他周围的烟雾却越来越浓重了,紧接着又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若隐若现!

    很快的,那个人影也变得清晰了起来——那竟然又是一个毛瞬生!

    这情况我真是头回见到,不过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这里出现的毛瞬生应该并不是他真正的亡魂,而只是他在创作这些木偶时倾注在上面的情感,是一种灵魂的反射,这里有这么多的作品,出现许多个毛瞬生应该也不足为奇。

    我所想的很快也得到了印证,随着乔伟继续念咒召魂诀,一个接一个的毛瞬生也不断在木偶堆上出现,只是他们的表情都是统一的木讷,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感。

    终于,乔伟那边停止了念诵咒语,木偶堆上也已经站了二十多个毛瞬生了。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啊?好像跟之前那次在油画上用召魂诀的效果不太一样啊!”我对乔伟道。

    “我也在奇怪呢。”乔伟皱着眉道:“按说应该出现毛瞬生雕刻这些木偶时候的画面,别管是专心也好,或者是有说有笑也好,总该有点什么动作的,这个站着不动是哪门子工作呢?不会这就是他做木偶时候的状态吧?”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鬼魂扎堆让空气变冷的关系,我全身都不由自主地打了道冷颤。

    “木偶吗……”我盯着眼前这些一动不动的毛瞬生,又回想起了刚刚在毛瞬康家里的那些对话。“毛瞬康之前说过他的最大理想就是躺着不动,所有的活都有人代劳,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会是什么反应?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回?”我问乔伟。

    乔伟愣了一下,似乎并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问这样一句话。他想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我应该不会联想到木偶,大概应该是嘲笑他有一个超级懒惰的理想吧。不过说出木偶好像也对的,提线木偶自己什么都不用做,一切动作都有其他人来代劳,毛瞬生就是干这个的,他会想到木偶也是正常啊。”

    “不不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连忙冲乔伟摆手道:“你看那圈里,现在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毛瞬生就足够证明这不是他的亡魂了,就跟之前那油画一样,所以这应该就是毛瞬生制作木偶时的状态!他什么都不做,就像个木偶一样站在那,一切都有人代劳!再想想他为什么要笑?再想想!”

    “笑?为什么?”乔伟不解道。

    “很明显啊!一个人不可能没有朋友,毛瞬生的朋友太少了,他不是不想要朋友,而是没找到同类!他一直窝在这个小作坊里做木偶,他喜欢这玩意,但他的哥哥不做了,放弃了,他觉得他被抛弃了,但他发现他哥哥的理想跟他一样,所以他发自内心的高兴!他发现他哥哥其实没离开他,毛瞬康也想像木偶一样生活!”我一口气解释道。

    “好吧,这听起来好像说得通,但是毛瞬生就这么站着不动,那这一屋子的木偶是怎么来的?还有他卖出去的那些货。”乔伟质疑道。

    “他有徒弟!叫什么来着,他那个徒弟,两个字的……对对对,李想!”

    “李想不做木偶的。”一直在我身后的陈嘉文突然开口道。

    她的话让我吃了一惊,也明显让乔伟感到不解。

    “你说李想不做木偶?”我回头问。

    陈嘉文点头道:“我听瞬生跟我说过,李想跟他学的只是木偶的上色还有穿戴服装,平时做的工作也主要是发货送货还有购原材料,真正做木偶的环节瞬生凑来没让李想碰过。李想还为这个事找过我,想我帮忙跟瞬生说说,让瞬生教他点真本事呢。”

    “那你呢?你见过毛瞬生做木偶的样子吗?”我又问。

    “没见过,从来没见过。”陈嘉文一边摇头一边道。

    这下事情可真的变得异常有趣了,陈嘉文觉得毛家有活着的木偶,毛瞬生在做木偶的时候又是一种僵直的状态,这两件事中是否有着什么联系呢?这又跟毛瞬生自杀有什么关联?

    我的手心已经开始因为兴奋而不断冒出汗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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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诡探介绍:
雷声为救朋友危难竟误中杀身劫,幸得阴阳鬼事先生乔伟相救, 二人各展所长,结合推理与阴阳鬼术终破诡异奇案。 普通村庄,小孩为何频频失踪? 真龙显影,食人传说从何而来? 井底尸骸成堆,谁是罪魁祸首? 教学楼变成自杀圣地,谁又会成为鬼楼冤魂下一个目标? 无人入住的高层社区又隐藏了怎样的凶险? 一个诡异手印引出千人坑烧往事,又是谁在驱使凶灵作乱? 《阴阳诡探》将为你揭开那一个个诡异事件背后不为人知的真相! ---------------------------------- 讨论群:251335654阴阳诡探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阴阳诡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阴阳诡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