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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诡探全文阅读

作者:夜魇     阴阳诡探txt下载     阴阳诡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鬼面孔

    乔伟的手在我面前晃了几下,我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一直在发呆。我连忙向乔伟道歉,并将我所想到的一切都告诉了乔伟。

    乔伟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回答我说,他之前在学校里检查扣子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学校有什么阴气特别重的地方,起码从表面上看确实很干净,并不像有鬼的样子。但是乔伟紧接着又说学校这地方人多阳气重,很容易把鬼的阴气给盖住,所以不能简单下定论。

    因为驼腰村时候的经历,我认为乔伟是那种只要有怪事就认定了是跟鬼有关的人,不过现在看来我对他的认知似乎有些偏差——乔伟明显比我想象的要理性得多。

    为了确认我的判断,我特意问了一下乔伟,在我去驼腰村之前他在那儿查了多久。

    乔伟的回答果不出我所料,在我去之前他已经在村上查了三天了,而他之所以可以确认村里有鬼怪妖邪作祟,完全是基于前期大量的走访调查。

    于是,我顺着乔伟的思路问道:“那现在你打算怎么查学校里有没有鬼?”

    “最简单的就是等到晚上在最可疑的地方用‘召魂决’,如果看到鬼了,就说明那地方确实有鬼了。”

    乔伟的回答非常干脆,中间半秒连思考的环节都没有,所以……

    “你其实已经决定好了晚上要来查这个楼了吧?你在小道这站着就是踩点准备晚上在那画狗血圈是不是?”我直接问道。

    “这你都能猜出来?!”乔伟顿时露出一脸惊讶。

    “这不是猜,是推理!”我拍了下乔伟的肩,让他转了个身面朝向经管楼大门的方向,然后一边推着他往楼门口走一边跟他说:“先进去歇会喝口水吧,我女朋友在这上班。对了,正好你还能给我打个证明,证明一下我一月份在驼腰村一直跟你在一块,绝对没找哪个农村小妞。”

    乔伟一听就乐了,然后连连点头叫我放心,说他绝对如实证明,并强调了一下时间段是从一号到七号——他的潜台词显然是“别打算让我帮你撒谎”——还好我确实也没做什么亏心事,不然这小子绝对会毅然决然地出卖我。

    舒鑫在招生就业办公室上班,除了就业辅导和招生宣讲之外平时并不算忙,我隔三差五就会被她传召到学校来,所以去她办公室自然也轻车熟路。

    到了办公室门口,我照例轻轻敲了三下门,然后隔着门问:“舒老师在吗?”

    我刚问完,从门内就传出一溜小跑声,同时还有一个大嗓门:“你可算是来了!我都等了你……好几个小时了。”

    舒鑫在开门之后说出的最后几个字音调明显降了八度,音量也降低了好几十分贝,绝对是开门一秒变淑女的状态。

    我偷着看了乔伟一眼,发现他整个人都愣在门口。我赶紧给舒鑫和乔伟互相做介绍免得这两个人都尴尬,乔伟也马上礼貌地道了句“嫂子好”。

    乔伟“嫂子”这个词用得极妙,我和舒鑫在一块的时候,她特别喜欢听我朋友用嫂子、弟妹之类的词来称呼她,所以最初一秒变淑女的尴尬也立刻从她脸上消失了。

    办公室里就舒鑫自己,因为今天坠楼的学生就是经济管理学院的,所以学院的老师基本都去学生那了。

    我让乔伟随便坐,又给他倒了杯水喝,之后就打算让乔伟替我证明一下清白——就因为在驼腰村待了那一星期,舒鑫整整半个月没给我好脸色看。

    不过舒鑫并给这个机会,我和乔伟刚一坐下来她就立刻告诉了我俩一个惊人消息:“跳楼的那个女生是个特别老实内向的小孩,但是上午听她同寝的说最近一个星期她开始夜不归宿,整个人从性格啦、脾气啦都变了,就像完全成了另一个人一样!现在又是从自杀楼跳下去的,你俩说……会不会是被女鬼给附身了?”

    我这个人天生想象力丰富,这在我的工作中算是优点,但有些时候也会给我带来很大麻烦。就比如现在我听到舒鑫说的话后,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一个女鬼穿上了跳楼那女生的皮!还是血淋淋的!

    我不禁全身打了道冷颤,然后看向乔伟,想听听专家能给出个什么答案来。

    乔伟依旧是一脸严肃地想了一会,然后张口准备回答舒鑫的提问。而就在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乔伟身上时,突然响起的一声尖锐鬼嚎差点把我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舒鑫也同样吓得一哆嗦。

    “抱歉!抱歉!我电话!”乔伟抬手连声道歉,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他的手机。

    如果现在旁边有一块板砖的话,我绝对会拿过来拍丫脸上!一个专门干鬼事的风水师竟然用个鬼嚎声做彩铃,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乔伟这个人,尤其是他身上这股冷幽默。

    乔伟这个电话接了大约三分钟,在通话结束后,他也立刻将通话的内容转述给我和舒鑫。

    电话是唐辉打来的,因为他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两个无法解释的怪异情况,第一个就是学校主教学楼监控录像上的鬼面孔。

    主教学楼内的监控录像记录了跳楼女生进入楼内并上到楼顶的全过程,时间是凌晨两点。

    女生第一次出现在监控录像镜头是在一楼大厅,不过不是走的正门,估计是从楼后窗跳进来的。之后她从主楼梯上到六楼,又进入了通往楼顶的专设楼梯通道。根据专设通道口的监控镜头记录,凌晨两点的前后十小时内,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人上过楼顶,所以能断定该女生是自杀。

    唐辉调查的时候得知,通向教学楼顶层的唯一通道常年上锁,而且钥匙只有一把就在保安那里没有被动过。在现场唐辉也确认过门是锁着的,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所以他特意看了下录像,想知道那女生是怎么开的门。

    在录像中,当跳楼女生站在通道口门前的时候,她抬头朝着监控摄像头看了一眼,随后整个画面像是受到严重干扰一样闪烁出一片白,等画面恢复的时候那女生已经把门打开进去了。

    为了看清楚受干扰那部分画面的内容,录像经过了一帧一帧的慢放,唐辉这才发现那片白色的干扰画面竟然是一张扭曲的鬼面孔。

    当时警方技术员说是巧合,唐辉也没去深究这些,而很快他又发现了第二个怪异的情况,就是跳楼女生莫名其妙的言行。

    法医尸检发现,跳楼的女生在死亡前曾经发生过性行为,于是唐辉和他同事经过一番调查,找到了和跳楼女生发生关系的男人,简称男a。

    男a是与跳楼女生同校的大四学生,四天前在学校附近一间酒吧里认识了跳楼女生。据男a说,跳楼女生穿得非常妖艳性感,但古怪的是她竟然听不懂诸如“hold住”、“**丝”这类词,也不知道微信该怎么用,就像一个古代穿来的人。

    在昨天晚上八点时,跳楼的这名女生主动约了男a出来见面,然后两人去了旅馆。

    男a回忆称,进入旅馆后女生就一直在念叨着“退学”、“逃走”、“不要嫌我脏”之类的话,但过程中他却发现女生竟然是处女。

    事后两个人就直接在旅馆过了夜,但早晨醒过来的时候,男a却发现床上只有他自己,等回到学校里才知道女生跳楼身亡的消息。

    随后,唐辉又去了两个人住的那家旅馆,并通过旅馆正门口的监控确认了男a的话完全属实,并且知道了女生是在凌晨一点离开的旅馆。

    在观看监控录像内容的时候,唐辉又发现了在女生走出旅馆大门时画面又有一瞬间的干扰,慢放之后,那干扰画面竟是与学校教学楼监控录像中一模一样的扭曲鬼面孔!

3、搭梁

    俗话说无图无真相,而很快真相就来了。

    乔伟在复述完通话内容后,马上就收到了唐辉发来的视频文件,视频上的画面正是经过慢放处理过的那张清晰鬼脸。那是一张如同木乃伊一样干瘪脱水并且扭曲的脸,眼睛和嘴巴完全被三个黑洞所取代,看上去异常的诡异。

    我对电波干扰之类的东西了解不多,但打死我都不相信画面上的这玩意是外部干扰产生的巧合,而乔伟也随后证实了我的判断。

    乔伟说,鬼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是会被照相机、录像机拍到,所以世界各地才总会有灵异照片和灵异录影之类的东西出现,而鬼附身就是诸多种特殊情况之一。

    因为我和舒鑫都经常出入学校的,既然知道了学校里有鬼,当然要问一下乔伟鬼附身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办法破解。

    乔伟解释说:“鬼不能直接附在人身上控制活人的行动,但它会跟在活人身后不停耳语,民间管这个叫‘鬼念叨’、‘鬼低语’什么的,堂里管这个叫‘搭梁’,意思就是鬼在尝试跟活人建立联系,还有民间流传的‘鬼搭肩’,也都是搭梁的一种。”

    鬼低语我没怎么听说过,但是鬼搭肩倒是经常听朋友还有长辈老人谈起,说是走背人夜路的时候感觉肩膀重或者酸疼就是被鬼搭了肩,这时候是不能回头的,不然命灯就会灭。我不知道命灯到底是什么玩意,但我在驼腰村里确实被鬼按住过肩膀,当时也真是一动都动不了,还差点吞了鬼秽。

    不过,民间流传的鬼搭肩显然跟我遭遇的不是一回事。而根据乔伟随后的说明,鬼搭肩只是搭梁的一种民间误传,但危害性确实是有的,而且还不小。

    如果把搭梁比如成癌症,那听到鬼耳语无异于癌症晚期了。不过在那之前,搭梁都会有持续两、三个月的潜伏期,这期间也有明显的征兆,比如莫名其妙地出现抑郁、体虚多汗、阳痿、或者其他怪病,只要及时找鬼事先生处理都无大碍的。

    但是,一旦真发展到了听到鬼耳语的程度,而且有意无意地跟鬼搭了话,那人和鬼之间的联系就算正式建立起来了。之后,被搭梁的人就会不断受到搭梁鬼的影响,从思想到行为都会模仿搭梁鬼生前的样子,最后发展到体验相同的死亡过程。

    听完了乔伟对鬼附身的详细解释我多少也算放了心,因为我的身体很健康、心情也舒畅、该坚挺的地方更是非常之坚挺,所以可以断定没有被搭梁。就算被搭了我还有乔伟这个内行朋友帮忙。

    但放心归放心,可疑的地方我还是要提的。

    “如果搭梁是个长时间的过程,那就说明诱使那女生跳楼的鬼也必须长时间待在校园里,但是有那么多镇鬼的扣子,那个鬼能待住吗?会不会又是鬼应愿呐?”我问道。

    乔伟摇着头道:“鬼应愿肯定不是。学校里的传闻杂而不专,大学生嘴上说信其实心里根本不信鬼的,这都够不成鬼应愿的条件。至于那个鬼有没有被镇住这个就难说了,我不敢肯定那些扣子之前有没有频繁被人动过,如果断断续续一直在被人动手脚的话,时间上就足够了。”

    “那……这不就是谋杀了吗?!警察怎么也不可能查得到,也没有证据!天呐~简直就是完美犯罪啊!”舒鑫突然插话进来道,同时两手捂着嘴,好像有了惊天大发现一样。

    舒鑫是个标准水瓶座,她的想象力丰富得让我都有些嫉妒,虽然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些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但这次她的想法却与我不谋而合,而且我刚刚已经在心里理出了一条大致的调查线路。

    如果想要对扣子不停地动手脚,那么这个人必须知道所有扣子的放置地点。而我相信知道这些的人应该并不会太多,如果学校是我开的,我不会希望有很多人知道学校里防着镇鬼的东西,所以只需要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就不难找到这个人了。

    但同样有一个难办的问题就摆在眼前:就算我们找到这个人了,这个人也承认扣子就是他动的了,但我们还是不能拿他怎么样——以鬼杀人这种荒诞的事永远不可能构成谋杀的起诉条件,起码从现行法律的意义上说,这确实是完美的犯罪。

    当我把这些分析说给舒鑫听之后,她刚刚燃起的那些兴奋的小火苗也逐渐熄灭了。

    不过在乔伟随后说出想要今晚找出那个搭梁鬼后,舒鑫顿时又来了精神,而且嚷嚷着晚上非要跟去看看不可。

    相处七年了,对舒鑫的大小姐倔脾气我再清楚不过了,只要是她决定了的事,谁说什么都不好使。

    我只能调侃她一句“现在又不害怕了?”,结果她马上就使出了最拿手的撒娇本领,拽着我的胳膊承认那只是她让我来学校陪她的借口,然后又像小猫一样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不得不承认,我对这招完全没有任何免疫力,只能点头答应她,然后询问看乔伟的意思如何。乔伟倒是不觉得这个鬼有多大危险性,所以就答应了晚上让舒鑫现场参观一下,当然我也要陪着一起的。

    因为召唤决要在晚上用,所以白天剩下的时间我一直都跟乔伟待在学校。不过我俩也没有闲着,在过去十年里学校里发生过许多次学生在校身亡事件,所以我俩几乎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找死者的同学、老师,询问死者生前是否有反常行为。

    首先是去年的那次男生跳楼事件。如果那个男生没有自杀的话,那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家经营家族企业,当衣食无忧的二世祖小老板了。

    据他同寝室的同学说,他从入学开始就没有上过课,每天都窝在宿舍里玩网游,期末考试几乎门门亮红灯。对此他本人根本没在意过,因为他压根不想上大学,只希望在家过逍遥日子。所以,在大一的两个学期结束后,学校因学分不足将他劝退并通知他父母来学校时,他简直欢呼雀跃了,还请了同寝的同学喝酒表示庆祝。

    就是这样一个学生却在随后的一周时间里突然不碰电脑了,而且行为举止完全变得像个女人一样,甚至还化妆,在学校里穿起了裙子。一周后,他从主教学楼上跳下去了。

    同样出现了反常、甚至可以说是怪异的行为,同样在一周后跳楼自杀,同样伴随着扣子被破坏的情况,我几乎已经不需要再寻找任何证据来证明我的判断了——两起自杀事件绝对同源。

4、夜访自杀楼

    实际上,出现古怪行为并在一周后自杀的就只有去年和今年的这一男一女两名学生。

    其他死者虽然也有不同程度的精神恍惚、抑郁之类的反应,但这种反应出现在打算寻死的人身上也算合理,有的甚至还留了遗书,所以由此也可以断定,搭梁鬼只在最近两年才开始活动,而且活动地点应该就在自杀楼。

    在校外饭馆随便吃了点晚饭之后,我们三个人在办公室里窝到了凌晨1点才出来。

    校园里静悄悄的,三月初的晚上气温依然会降到了零度以下,所以根本不会有什么虫鸣。白天刚开始露出融化迹象的路面积雪到了晚上又结成了一层冰,人走在上面总会发出细碎的冰层破裂声,感觉就像走在碎玻璃上一样。

    我已经太久没有大半夜在校园里晃了,这也让我想起了许多大学时代的快乐回忆,比如宿舍熄灯之后和同寝哥们去网吧玩通宵,或者喝得酩酊大醉后在校园的大路上玩“洒水车”。

    大概是这些让我禁不住想笑的回忆的缘故,我完全没有了上一次在驼腰村荒地里召鬼的紧张感,倒是舒鑫紧紧拽着我胳膊,她的两只手也不停地向我传递着她的紧张情绪。

    出了经管楼向右一转就是那条夹在经管楼和主教学中间的小路。刚一走到了路口那,一股阴冷的风就从小路里面吹出来,我身上穿的衣服不多,一下就被这股风给打透了,全身不禁哆嗦了一下。

    两楼夹一道,在东北大家都管这种地形叫风口,而乔伟说在风水学上这叫天斩煞,是凶煞,从鬼事的角度讲也是聚鬼地,这也是他选择在这里进行召鬼的原因。

    乔伟在小路中段的地上开始用从饭店要来的鸡血画圈——在风口撒盐显然是行不通的,不过按乔伟的说法,用搭梁害人的鬼都是游魂而不是厉鬼,而封住游魂的行动用鸡血已经足够了。

    我和舒鑫站在风吹来的方向给乔伟当挡风人墙,乔伟则用打火机点着了几张黄纸钱扔在画好的鸡血圈里,然后开始念他的召魂决。

    这天晚上出奇的冷,再加上站在风口,冷风像鞭子一样一股股地往我身上打,几乎把我的身体穿透了。我紧紧搂着舒鑫,同时也能感觉到她身体在发抖。我再一次小声提醒她待会可能会有鬼从地下冒出来,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我听不懂那召唤决到底是什么内容,但我可以确定乔伟重复了三遍,而且足足念了十分钟。鸡血圈里的黄纸钱早都烧成了黑灰,但鬼魂并没有如预期的那样从地下冒出来。就在我打算问乔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原本黑洞洞的主教学楼一楼敞口突然亮起了淡蓝色的光!

    那光芒充斥着整个窗口,看起来既不是灯光,也不像是手电闪光,虽然亮度不强,但却透着一股让我全身寒毛竖立的阴森气息,并将我的目光牢牢抓住。

    “是鬼火吗?!”

    舒鑫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问道。

    奇怪的是,舒鑫刚一发问,那诡异的亮光也随之消失了。而不到两秒后,在一楼距离我们最近的一扇窗户竟平白无故响起了轻轻的敲打声!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舒鑫全身猛地一颤,紧接着她就躲到了我身后,紧紧着搂着我的胳膊。我一边用右手护着舒鑫将她和被敲响的窗子隔开,同时左手也握紧了乔伟送给我那个刀形项链吊坠——从驼腰村事件之后我就一直将他挂在脖子上。

    乔伟快步跑到被敲响的窗口向里看,而在他到那里时候,响声也停止了。

    “里面没人!”乔伟回头向我说了句。

    但就在他回头刚说完那句话,另一扇靠近楼后侧的窗户又传出了被敲打的响声,但随即又停止,接着是更靠近后楼侧的另一扇!那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故意敲着窗户让我们跟过去。

    “你俩最好还是跟着我。”乔伟神情严肃地说道,随后便朝着传出响动的窗户小跑了过去。

    在恐怖电影里不听话的傻帽情侣都是最先死的,所以我选择听从乔伟的指挥,立刻拉着舒鑫的手跟着乔伟过去。

    敲打声一扇窗接着一扇窗的传递着,最后在自杀楼后门左边第一扇窗那里敲打声停止了。乔伟试着轻轻推了下窗子,窗子竟然被推开了。

    这是游魂给我们发的邀请函?在看到窗子打开的一瞬,我感觉一股寒流瞬间遍布全身。虽然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跟鬼打交道了,但显然我还没能适应这种不知怎么归类的接触。

    乔伟两手在窗台一撑,接着抬腿踩在窗台上翻身进到了楼内。随后舒鑫和我也先后从窗户跳了进去,并关上的窗。

    教学楼后是环着体育场外侧的一条路,并不算明亮的路灯光线透过后窗钻入教学楼内,在墙壁上形成昏暗的投影。暖气并没有开着,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楼里比外面还要冷,从我嘴边呼出的气也都变成了白色。

    “咯咯咯~”

    一阵女人的轻笑声忽然从右侧传了过来。

    我立刻转头朝那边看,在右侧走廊拐角的地方也随之闪出一道淡蓝色的光。那光一闪即逝,笑声也同样戛然而止。

    乔伟再次提醒我跟紧他,然后就朝着刚刚闪光的拐角快步走过去。

    拐角后是一扇门,门后是通向楼上各层的紧急楼梯,当我们三个人进到了楼梯间时,女人的轻笑声再次从我们头顶传来,同时还有轻缓的上楼脚步声。脚步声在二楼,可我们到了二楼时,笑声和脚步声又从三楼传下来,于是我们又继续向上去,一直追着声音到了六楼。

    笑声、脚步声、诡异的蓝色闪光没有在出现,只有那扇通向六楼教室走廊的门大敞着。

    乔伟左手拿着一张八角形的小黄纸符,右手用手机当手电穿过那扇敞开的门进入走廊里,我和舒鑫就紧跟在他的身后。

    就在我们三个来到走廊的同时,一声古怪女人的叫声从左侧走廊尽头处传来,同时还有一闪一闪的昏黄光亮——不过,那叫声与光亮与之前的明显不同。

    我们一起走到左侧走廊尽头然后朝右转。之后是五节上行的楼梯,然后就是多功能阶梯教室,那叫声明显就是从教室里传出来的,而频频闪动的灯光也是从自教室大门上的窗子透出来的。

    舒鑫的手明显抓得我更紧了,似乎她意识到马上就要亲眼见到鬼魂了所以感到了紧张,或者是兴奋。不过我却没有那种感觉,因为我已经意识到了一路上引我们上来的那东西不在这儿。起码不在这间教室里。这点,我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

5、退散

    鬼哭神嚎具体是个什么动静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从多功能教室里传出的古怪叫声我就再熟悉不过了,尤其是那女人还时不时地喊出几声“雅蠛蝶”之类的词句来。很明显,有人把学校多功能教室当午夜成人影院了。

    如果不是因为上楼这一路实在过于阴森古怪了,我恐怕在这声音传出来的第一时间就会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同样的事情我也曾经干过。

    在刚毕业头一年工作的时候,我被分到外省实习。每天早晨分公司都会开早会,会议室就有投影仪和超大号的投影幕布。因为是地方的小公司,一楼办公室二楼就是宿舍,所以我们几个一起住公司的同事隔三差五就下载来各种大片,然后等后半夜一起到会议室用投影仪放。

    据说当时在女同事中间就有公司闹鬼的传闻,说是晚上总能听到鬼夜哭。

    当然,我们在会议室里放片的时候都会把门锁的紧紧的,不过这位把教室当午夜场的兄台可就没那么谨慎了,走在我前头的乔伟伸手一推教室门,两扇门直接被推开了。

    在门开的同一时间,从教室里也突然发出“啊”的一声惊叫,然后就是霹雳扑咙的桌椅响,紧接着一个穿着安保服但裤子皮带明显松开的小伙急匆匆地跑到多媒体控制台,手忙脚乱地关了视频。

    教室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谁啊?你们谁啊?怎么进来的?”保安关了设备后竟然拿着手电过来盘问起了我们,脸上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我们是校办的,过来查夜岗,有人反应教学楼晚上用电量很奇怪!”我随口应了一句。

    这校保安本来就做贼心虚,一听我这话,小眼睛当时就长巴了,态度自然也没刚才那么嚣张。

    我本来还打算再吓唬他几句,却忽然发现这保安脸色有点不太对,而且他的眼睛根本没看我,而是盯着我的身后,他手里的手电筒也明显颤抖得厉害。

    我连忙转头向后一看,一个头发盖住半边脸、皮色惨白形似贞子的女人就站在通向阶梯教室大门的台阶口。而让我感觉全身发毛的是,那女人的肚子一带全是血,甚至还有肠子当啷在体外。血从她肚子上汩汩往下冒,并顺着身子淌到地上,在地面形成了一滩黑色的血洼!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两步。一直在我身边的舒鑫更是吓得发出了一声尖叫。

    与此同时,那贞子的脸好像一下子从她身体上飞出来一样,瞬间就到了我面前,而那张脸并不是什么人脸,而是之前监控摄像头拍摄到的那张扭曲的鬼面孔!那张惨白扭曲脸上的三个圆窟窿就像黑洞一样要把我吞进去似的。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住了,就像上一次被鬼按住肩膀时一样。不过我脑子却很清楚,我不是被什么东西按住了,只是那次留下的阴影一直在困扰我,现在它又让我的身体完全僵硬,动都动不了一下。

    和上次一样,一根桃木短棍呼地一下从我面前挥了过去将那鬼面打散掉了,紧接着站在楼梯口的“贞子”也一并消失不见了。手里握着桃木短棍的乔伟三步并两步地冲出了多功能教室,一跃跨了五节台阶追到了走廊外。

    真够废物的!

    我一边在心里暗骂着自己,一边转头去看舒鑫的情况如何。但还没等我问呢,这大小姐竟然先我一步拽着我的胳膊追了过去!我懒得琢磨这丫头的胆子到底是大还是小,加快脚步超到舒鑫前面,同时左手把那刀型吊坠握在了手心里。

    当我和舒鑫跑出来转过走廊拐角的时候,乔伟已经快跑通向顶层楼的专设通道口,那里的门竟然是开着的!

    乔伟不等我和舒鑫过去就直接冲进了门里,我也赶紧拉着舒鑫追过去,并顺着最后两层段折返楼梯上到了教学楼屋顶。

    刚一上到楼顶,我就看到一团火球在前面十多米远的地方轰地一下炸散了,而就在我的注意力都被那爆炸吸引住的时候,一张干枯的鬼面竟又一次朝着我这边飞过来。

    俗话说的好,有再一再二可没有再三再四,我可不想连续两次别鬼吓得动不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这种信念起了作用,还是同一个招式用第二次就不管用了,总之这次那鬼面再出来时我明显镇定得多。

    在这种镇定的情况下我发现那鬼面的目标不是我,而是我旁边的舒鑫!

    我赶紧将舒鑫拽我到身后去,然后左手一把将挂在脖子上的刀型吊坠扯下来迎着鬼面一比划。这招还真管用,那鬼面明显是怕了,嗖地一下飞没了影。

    就像打了一场胜仗一样,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一种说不出是兴奋或激动的感觉在全身扩张开来。

    驼腰村荒地里我被鬼按住了肩膀,那口鬼秽就在我的口罩前面飘,有那么一瞬我感觉自己死定了!虽然过后我还能表现得很镇定,但从那之后我就经常梦见那一幕,似乎有一口浊气始终压在我胸口闷得我透不过气来。但就在刚刚,就在我用那铁刀吊坠击退了那鬼面的一瞬,那一直压抑着我的那口气终于被我吐了出去,全身的畅快感让我爽到了极点!

    随着乔伟几乎用喊的道出一句咒语,地上忽然冒起了火苗并形成了一个火圈,这火圈也立刻将我的目光抓了过去。在火圈之中正困着之前出现的那个满身是血、肠子外流的长发贞子。

    乔伟站在火圈外,背冲着我问道:“雷哥!你和嫂子没事吧?”

    我回头看了眼舒鑫,她的状态比我还好呢,两个眼睛直放光地紧盯着火圈的方向。我赶紧告诉乔伟“我俩没事”,然后也一起望向被困着的贞子。

    乔伟又开始念那些我听不懂的咒语了,然后那火圈也慢慢缩小,同时火苗也越烧越高。当最终火圈缩到贞子脚下的时候,火焰也高到完全将她吞没。

    噗的一声,火光在猛烈闪烁了一下子后从楼顶层彻底消失不见了,一同消失的还有被困在其中贞子。

    “呼~”

    乔伟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转回头挑着他那个性的八字眉冲我点点头道:“搞定了,起码十天内这女鬼不会再在学校里出现了。”

    “啊?!你刚才弄这个火没把那个女鬼给灭掉吗?”舒鑫语气惊讶地问道。

    “鬼不是这么灭的!刚才只能暂时让她退散,想彻底让她消失得找到她的尸骨,然后超度她升天。”我代替乔伟用舒鑫能听懂的语言做了解释。

    “她的尸骨?那要去哪找啊?这个太有难度了吧?”舒鑫道。

    难度确实是有的,但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在看到那女鬼出现的一瞬,我大概已经猜到她的身份——肚子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不断向下流淌的血,那无疑就是旧教学楼跳下去挂在花坛护栏上流血流死的那个女生!

6、同行是冤家

    关于那个九几年跳楼女生的传闻有许多版本,有的说是殉情,也有人说是因为丑闻曝光迫于压力而选择自杀。虽然众说纷纭,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自杀的女生确有其人,而且死因也确实是肚子被护栏刺穿流血至死。

    在白天的时候我和乔伟也曾经试着找过这个女生的档案资料,不过却空手而归。毕竟是十多年前的事,而且不知道女生姓甚名谁,找起来肯定有相当大的难度,后来因为时间有限,我俩也就作罢了。

    不过,现在看来绝对有必要好好再去找一下。

    就在我准备跟舒鑫说明一下我所想的这一切的时候,忽然我发现楼顶上除了我们三个人外还有另一个观众——之前在多功能教室看爱情动作片那位保安兄,他整个人正像木桩子一样戳在天台口,嘴巴张得老大,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类似的状况乔伟显然已经对应过很多次了,他赶紧过来到那保安兄的身前,并且轻轻推了他一下。

    那保安兄在被推的一瞬,明显全身一个激灵,然后傻愣愣地望着乔伟依旧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乔伟对他说:“刚才那个是鬼,还是个缚魂鬼,很厉害的!你今天晚上看到的一切都千万别跟任何人谈论,一定一定不要谈论!不然的话很容易引鬼近身,到时候惹了麻烦再要解决就困难了!听明白我说的话了吗?!”

    保安又愣了好一会这才连连用力点头,并结结巴巴地说:“明……明白了。”

    乔伟满意地点点头,又拍了拍那小保安的肩,然后示意我和舒鑫跟他一起下楼。

    乔伟的话并不是骗那小保安的,在我们下楼的过程中,同样的话他也向我和舒鑫说了一遍。

    我很好奇缚魂鬼是什么东西,就问了乔伟一句。

    乔伟解释说:缚魂是由游魂而生,人死后魂魄不散继续徘徊人间而形成游魂,有些游魂不会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而是守在某一个特定地点,比如死时的场所,最想去的地方,或者生前的家等等。起初是它不想离开,而渐渐的就变成无法离开,久而久之变成缚魂,并对生人进行搭梁。

    在到了二楼之后,乔伟又特意去了趟二楼的中厅平台。

    主教学楼进门是一个跟商场相似的、延至三楼的上空大厅,二楼和三楼各有一个开放式平台,从平台边可以直接看到一楼大厅和正门。在二楼的平台底边对正门的地方固定着一个金字匾额,从二楼护栏边伸手下去是可以勉强摸到那块匾的。

    乔伟去平台就是奔那块金字匾去的。

    他到了平台边就伸手下去在匾的上缘摸索了一会,很快,就像是乔伟触到了什么机关一样,那块匾自动地向外翻开了一寸左右,借着乔伟手机的光亮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匾的内部——在匾内有一个长方形的凹槽,那里似乎可以放什么东西,只不过现在它是空的!

    “这扣子又被人动过了,我上午的时候刚在这里放过一把镇鬼刀,这才一下午刀就没了!”乔伟一边说着一边将匾额恢复原位。

    “动这扣子的人想连续作案?”我问。

    乔伟紧锁着眉摇头道:“这事儿看起来应该没那么简单,我感觉好像是遇到同行了!今天晚上这算是他给我的一个下马威,说起来还真够悬的,还好我带的东西够周全。”

    同行?下马威?这两个词也立刻让我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你是说有人故意放鬼引我们上顶层?”我问。

    乔伟继续摇头然后说:“能不能做到这点我还不能确定,不过把刀拿走了缚魂就可以不在我画的那个血圈里现形了。还有,这个缚魂的怨气很重,有点缚魂、怨鬼复合体的感觉。”

    “很难对付?”

    “起码比一般缚魂要难缠很多。而且正常情况下怨鬼就是怨鬼,缚魂就是缚魂,两个东西纠结在一起很不自然,特别别扭!感觉应该是同行要收一个怨鬼做护身仙但是还没收成,结果把这个怨鬼变成了缚魂困在这个楼里了。”

    我完全无法理解乔伟所说的别扭到底是怎么一个感觉,不过他想表达的意思我却十分清楚明白——这个女鬼不是纯天然的,而是人造的。

    之后我又问了下乔伟啥是护身仙。

    乔伟解释说护身仙与日本阴阳学中的式神是同一种东西。早在阴阳学传入日本之前,中国就有许多驭鬼的方术,不过当时门户派别之见颇重,对于这种鬼帮手门派间各有各的称尉,所以最后也没有一个统一的叫法。

    在八斋堂里,这种被收服并留为己用的鬼被叫做“护身仙”。不过八斋堂懂得收服护身仙的鬼事先生并不多,只有师傅的嫡传弟子才有资格学,乔伟对这个方术也只是学了皮毛,还不能完全掌握。

    不得不承认,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超出我的认知了。在郭德纲的相声里有这么一句话叫“同行才是真冤家”,我不知道这句话用在风水界得不得当,不过乔伟这次遇到的这个同行明显人品有点问题,从乔伟紧锁着眉的表情看,他绝对要跟这个人死磕到底了。

    不过事情总是要一件一件来办,在找出这个同行之前还是要先解决了学校里这个半缚魂半怨鬼才是。

    当天晚上离开学校后,乔伟给了我和舒鑫一人一根桃木短棍防身,又再次叮嘱我俩回家的路上千万别讨论鬼的事。

    这着实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我和舒鑫必须忍住好奇心不去讨论刚刚发生的这些奇事,好在回家的路程并不算长,而且到家也都凌晨三点了。我俩简单洗漱后就赶紧休息,因为明天一早还要去学校继续调查。

    第二天上午九点,我按照约定和乔伟在经管楼门前汇合,然后一起在学校里扫听关于传说中那个在旧楼跳下去的女生的情况。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下午的时候,我和乔伟找到了外语学院的一位研究生导师,她在这学校有十七年的教龄,算是资深教工了。那次自杀事件就发生在她上班第二年,而且自杀的女生正好也上她的课,所以她对事情的前后经过至今记忆犹新。

    只不过那女生死的实在太惨、太冤,所以这女导师不太愿意提起这些事。我和乔伟好说歹说才终于让她松了口,把十六年前发生的一段故事告诉了我俩。

7、传奇

    事情发生在九七年,自杀的学生名叫王冬梅。

    王冬梅是那种很安静内向的性格,虽然人长得很漂亮,但是不怎么会打扮,所以看起来很不起眼,而就是这么一个非常普通的小姑娘却在后来成了学校里的话题人物。

    在九七年春天刚开学的时候,学校里有个关于王冬梅的流言快速传开了。

    传言说王冬梅在校外做小姐已经半年了,还被学校的一名男老师给发现了。那男老师提出帮王冬梅保密,但王冬梅必须用身体作交换,于是乎两个人开始了一段不正当的关系。本来王冬梅的秘密一直被保守着,但新学期开学后,王冬梅提出分手,结果那男老师一怒之下把王冬梅的秘密全部公开了。

    就在传言出现一周后的凌晨两点,王冬梅从学校旧教学楼的顶上跳下去了,警方认定为自杀。

    大学生做小姐,与男老师不正当关系,然后又自杀,这种事在九七年的大学校园可不算什么光彩事。即使是现在,哪所学校如果闹出这种事来也绝对影响声誉,所以这件事被校方努力压了下来,那名男老师究竟是谁也没有人知道。

    先是校内的流言,之后又是校方对这次事件的不公处理方法,在这种情况下王冬梅不变成怨鬼都说不过去。再加上王冬梅又是在流言传开一周后自杀的,这个“一周”也与最近两年诡异自杀中出现的“一周”对应上了,所以主教学楼的搭梁鬼就是王冬梅,这点几乎可以确定了。

    要想超度王冬梅给她开光送行就必须知道她尸骨所在的地方,这个地方也只有王冬梅的家人才知道。女导师模糊地记得王冬梅的父亲是在辽宁锦州一家发电厂上班的,所以下一站显然就是辽宁了。

    乔伟的意思是他自己去辽宁就可以不用麻烦我跟着。不过这事我已经搀和进来一半了,如果不跟到底,光是无法满足的好奇心就足够让我失眠好几宿了,所以最终的结果还是我和乔伟一起动身。

    如果是在黑龙江省内我还可以开车去,但要跨两省我更愿意选择坐火车。我跟舒鑫请好了假,又出钱买了两张火车票,然后跟乔伟一起坐上了当天晚上七点直达锦州的火车。

    乔伟已经好几次救过我了,所以坐火车必然也得是软卧,不能显得我太小气。软卧平时买的人本来就少,再加上不是什么旅游高峰期,所以我俩的车厢也没有其他人,包场了。

    因为时间还早,我和乔伟就随意地东一句西一句地聊了起来,但聊着聊着话题就开始集中在乔伟、乔伟的爸妈、以及八斋堂上,这也让我知道了许多关于他的趣事。

    乔伟虽然看起来挺面嫩的,但今年也已经二十七了,只比我小一岁而已。他东北话之所以说得这么溜,是因为他出生后就一直在东北这边,一直到该上小学才去的英国,按他的说法,中文是他的母语,英语倒成了外语。

    在十六岁该读高中的时候他又跑回了中国,之后就一直待在黑龙江。不过他并没有考大学,高中毕业之后就进了八斋堂,做了八斋堂第七代弟子,他的师傅自然就是他妈。

    当话题转到乔伟的老妈身上,他的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了,考虑到乔伟基本上不撒谎这一点,他妈绝对就是一个传奇了。

    和近些年流行起来的风水堂一样,八斋堂也是后取的名字,不过早在清末的时候八斋鬼事堂的前身就存在了,到现在已经有一百几十年的历史,也算“百年信誉老店”了。而八斋堂里有规矩,就是嫡传弟子不能是女性,结果乔伟的妈在鬼事方面天赋异禀,硬是破了八斋堂一百多年的老规矩,十三岁就做上了第六代嫡传大弟子。

    八斋堂里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嫡传大弟子如果不外开分堂也就是不另立门户,那么在现任堂主金盆洗手后就会由嫡传大弟子接任堂主一职,所以乔伟他妈就成了八斋堂的内定堂主。

    中国是个男尊思想根深蒂固的国家,一个女人要当头,必然会有众多男人跳出来阻挠或者排挤她,乔伟的妈自然也逃不掉这个命。于是那些叔伯师兄弟总是把各种棘手的活推给乔伟他妈,美其名曰是锻炼她,其实就是想让她出丑,让堂主师傅另立新嫡。

    结果无论是缚魂、厉鬼、还是无根鬼、动物鬼,乔伟妈都是手到擒来,根本不费力气,所以在乔伟妈二十五岁的时候,堂里的弟子已经没有人不服她了。

    本来一切风平lang静了,结果乔伟妈又闹出了一档子事,就是跟乔伟的英国人老爸闪婚了!最重要的是乔伟他爸还是个驱魔师。

    这两个人相遇也很有戏剧性。乔伟听他爸说起过,当时他爸是为了追查一个八国联军时期的恶灵到了中国,结果在驱魔的时候遇到了同样在进行镇鬼的乔伟妈,于是两个人就一见钟情了!

    在联手把一个鬼窝给端了之后,俩人立刻闪婚,等双方家里的老人知道这事的时候俩人结婚证都领完一个月了。

    八斋堂里因为乔伟妈嫁给老外这事都快炸开锅了,有人甚至嚷嚷着要让堂主师傅把乔伟妈逐出师门。结果堂主就是偏爱乔伟他妈,说是跟外国驱魔术互通有无、取长补短有百利无一害,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后来乔伟出生了。这小子从小就对阴阳气的感觉特别灵敏,之后就不断接触、学习风水鬼事。到了乔伟高中毕业的时候,乔伟妈问乔伟要不要正式拜师进八斋堂,乔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结果乔伟就在没有任何堂内长辈把关的情况下成了八斋堂第七代的嫡传大弟子。

    一个女人做堂主堂里的人多少还能忍,但让一个有一半英国血统的半老外做堂主却是绝对没有可能的!这件事闹得特别大,最后乔伟妈的六代嫡传弟子身份也终于因为正式收乔伟做徒弟这事给废除了。

    不过俗话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了嫡传弟子这个头衔,找麻烦的人也少了,堂里的人对乔伟这么个满口东北话的混血小伙也渐渐变得热情起来,感觉一下子什么矛盾都没有了。之后,乔伟也顺顺利利地成了八斋堂的一员。

    一晃十年,乔伟成了大人了,可年过五十的乔伟妈却突然失踪了!乔伟不指望警察能帮上什么忙,因为中国每年失踪的人口有八百多万,警察根本不可能找得过来。于是最近这半年里,乔伟还有他英国的老爸都一直在找失踪的乔伟妈,只是始终没有任何线索。

    听了乔伟描述完他母亲的传奇事迹,我都迫不及待想见见这个人了,所以我自然提出帮忙乔伟一起找。

    这次乔伟没再拒绝我,他说等解决了大学里这桩鬼事之后会到我家把他调查到的情况详细告诉我,希望我能从另一个角度帮他分析出来一些他很难发现的线索。乔伟说他常年做鬼事,会出现一些思维定势没办法打破,这时候很需要一个不懂鬼事又聪明的人从旁点破,而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8、寻人

    第二天中午一点多,我和乔伟出了锦州南站,虽然同是三月初,但辽宁可比黑龙江要暖和得多,我也多少体会到了一点点春天的感觉。

    在站外的加州牛肉面解决了一下温饱问题之后,我和乔伟便开始了寻找王冬梅她爸之行。

    要打听地方最简单的就是问出租车司机。

    火车站外有许多出租车,我和乔伟选了个司机稍微年长一些的,然后向他打听了下锦州市九七年就有的发电厂。司机说锦州市老电厂已经给收购了,现在都是新公司。这样的回答也在我的意料之内,毕竟都过了快二十年了。因为本来我和乔伟也没有什么特别清晰的寻找路线,所以就让司机先带我俩去那家收购了老电厂的新公司碰碰运气。

    虽然名叫“公司”,但发电厂工厂的性质是不会改变的,所以位置也必然是在市郊。到了目的地,我跟门口保安说我是王冬梅学校的老师,因为学校组织了一次慰问死难学生家属的活动,所以要找一下在电厂工作的王冬梅的父亲。

    保安马上电话联系了人事部。人事部的人也同样挺好说话的,听完我的来意就让我和乔伟进到了院里办公室。接待我俩的是个小美女,二十三、四岁,看起来大学刚毕业不久的样子,说话特别客气。

    我把我所掌握的关于王冬梅父亲的所有信息都跟她说了一下,随后她就告诉了我一个不幸的消息,这家电厂根本没有年龄在六十的员工——王冬梅的父亲今年应该超过六十岁了,所以他不可能在这里上班。

    不过线索并没有断,那个小美女马上又在人事档案里翻出来一个装着返聘临时合同档案夹,然后跟我说公司返聘过几个原厂的老员工,年后刚解除合同的一个人今年六十三,他的联系方式公司这边还保存着,或许可以从他那知道王冬梅父亲的联络方式。

    我按照小美女给的号码把电话拨过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估计是做好事人品足的缘故,那人真知道王冬梅他爸,还给了我们一个手机号。据那人说,王冬梅他爸叫王战祥,是老电厂的机修工,工厂被收购之后王战祥就在家干了个小买卖,这个手机号绝对能联系得上王战祥。

    我向他道了声谢,然后挂断电话,接着就拨了王战祥的号码。接电话的是个声音有点沙哑的男人,还带着浓重的锦州口音。

    “您好,请问您是王战祥吗?”我问了句。

    “我是,你哪位?”

    一听这回答我立刻左手冲乔伟比了个v字,示意找到了。然后我跟王战祥说我是王冬梅学校的,现在学校学生自发组织了一个慰问活动,并强调说我已经到锦州了希望王战祥可以把他的住址给我。

    王战祥沉默了好一会才告诉了我一个地址,并让我们过半个小时再去——从他的语气中明显能听出不情愿。

    挂断电话,我向人事小美女道了谢,然后和乔伟离开电厂打车出发。

    王战祥给的地址是一个有年头的老式社区,没有门卫保安的那种,出租车直接把我和乔伟送到了三号楼的楼口。因为天也不算冷,我和乔伟就在外面边聊天边等,到了约好的时间我俩才进到楼区里。

    旧楼没有电梯,楼梯也是又窄又破,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酸菜缸的难为气味。我捏着鼻子到了四楼然后轻轻敲了下中间402的房门。

    敲了有一会里头才有人问是谁。

    我赶紧回答说我是来找王冬梅父亲的,刚才通过电话。

    又过了一会门终于打开了,一个满脑袋花白头发的老头站在门后说他就是王战祥。

    只看了王战祥一眼,我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辛酸感。王战祥瘦得几乎皮包骨头了,两个颧骨向外突出,腮帮向内凹,两个眼窝有着极重的黑眼圈,看起来像是长期失眠的样子。他的脑门、眼角堆积着层层的皱纹,再加上有严重的驼背,说他七十多都绝对有人相信。

    我站在门口一时间忘了开口,王战祥竟先一步问道:“你是学生吗?感觉不像啊。”

    我也知道快三十的人冒充大学生肯定会穿帮,所以也没再对王战祥隐瞒,就把我和乔伟这次来的真正目的一五一十跟老头交了个底,然后又把乔伟让到头前来介绍说:“这就是在学校办鬼事的风水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事情有些太突然了让老头一时接受不了,在我说完话之后王战祥在门口愣了好长时间就是不出声。过了好一会,老头的脸上露出了非常痛苦难过的表情,哑着嗓子道:“咱家冬梅是火化的,没啥能帮你们的。”

    “骨灰也是可以的。”乔伟抢话道。

    “骨灰也没留下,火化之后就撒到海里了!别在这说什么鬼了怪了的,我帮不上你们。”说完,王战祥就打算要关门了。

    乔伟赶紧一伸手把门撑住道:“别关门啊,这事真的很重要,已经连着有两个学生死了!而且你女儿的亡魂现在被人困住了,你就忍心让你女儿死后还受罪?!!”

    王战祥的眉头一皱,明显是动摇了。

    我赶紧帮忙道:“王大爷,鬼这事真就得宁可信其有!你觉得我俩有必要大老远跑这来骗你吗?”

    “我们肯定不是骗子!你再想想,你女儿有没有留下什么其他的遗物,哪怕是头发之类的,或者是沾血的衣物之类的。”乔伟又道。

    王战祥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低着头道:“冬梅的东西我一样都没留,如果你们真是想找的话,就去找谷老师吧,冬梅还有本日记放在他那。那是冬梅唯一留下来的东西了,其他的不是烧了就是扔了,连张照片都没留。”

    “那个谷老师是……?”我问。

    “就是流言里那个男老师。哎,谷老师是个好人,都是乱传闲话的人害死的冬梅!你们等一会。”说着,王战祥拿出了手机翻查了一会,然后把手机屏幕朝我举了过来。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人的电话号,那个人名叫谷威。

    谣言男主角摇身一变成了大好人?

    我突然很想知道这个谷威到底跟王家有着怎样的关联。

9、谷威

    据王战祥说,谷威也是锦州本市人,或许就是因为同乡的关系,在学校时他才会特别关注王冬梅。

    王战祥的老婆在王冬梅高三的时候检查出得了胰腺癌,因为家里是单职工没多少积蓄,所以两口子决定不让王冬梅知道这事,钱也都留着供她上大学,病就不治了。

    但病这东西是藏不住的,王冬梅在上大学后第一个寒假发现了她母亲的病情。在第二年暑假的时候王冬梅拿回来一大笔钱给母亲治病,王战祥问王冬梅钱是哪来的,王冬梅却死活不肯说。

    后来到了大二寒假过年的时候,王冬梅照例拿了一笔钱回来,同时还带了一个名叫谷威的男人一起回家来。这个名叫谷威的男人称自己是王冬梅学校的大学老师,还说那些治病钱都是他出的,让王战祥不用替冬梅担心。

    因为非亲非故的,所以王战祥不想收谷威的钱,不过推了好几次之后谷威承认说他和王冬梅现在是恋爱关系,所以这笔钱一定要王战祥收着。王战祥觉得谷威人也不错,而且家里确实需要这笔治疗费,于是就把钱拿了,谷威和王冬梅的关系王战祥也认可了。

    后来的一年里,王战祥每几个月都会收到一笔谷威寄给他的钱,王战祥就拿着未来女婿的钱给自己老婆治病。眼看着王战祥老婆的病见好了,可冬梅却在大三下学期刚开学的时候自杀了。

    王战祥到了学校,听说了关于自己女儿的流言后非常气愤,他要去找学校领导理论,要还自己女儿还有谷威一个清白。可他最终从校领导那里得到了回答却是“学校根本没有谷威这个人”,而王战祥也确实没有在学校见到谷威。

    等王战祥回到家之后不久,谷威出现在了王战祥家门前。他跪在门口哭着向王战祥道歉说他没能保护好冬梅,然后又拿出了二十几万块钱,说那是他的全部积蓄无论如何都要让王战祥收下。

    王战祥拗不过谷威只能把钱收了。之后谷威说他已经辞职了,以后就在锦州工作。他留了个电话给王战祥,让王战祥有什么难处需要帮忙就联系他,还说虽然冬梅去世了,但王战祥永远都可以把他当女婿看。

    在女儿自杀的打击下,王战祥老婆的病情急转直下,为了不让老伴触景生情,王战祥把与王冬梅有关的所有东西是能烧的烧、能扔的扔,一件都没有留下。但他老婆还是只挺了一年就撒手人寰了。

    办丧事的时候谷威也过来帮了不少忙,而且还拿来了一本日记。谷威说那是王冬梅的日记,他考虑了再三还是决定把日记交给王战祥。但王战祥没有收也没有看,而是让谷威继续保留着它。王战祥不相信谷威会是那个要挟王冬梅的坏老师,至于其他的事情他并不想知道。

    现在,那本日记就成了王冬梅唯一的遗物。

    在听完了王战祥讲述完所有的事情后,我也能理解王战祥为什么不想拿那本日记了。王冬梅当坐台小姐的事九成九是真的,而老头并不想知道女儿的这一面。

    说得越多王战祥肯定也就越难过,而且王战祥始终也没有让我和乔伟进屋的意思,之前那半个小时大概老头一直在整理屋子,可始终还是整理不到能见客人的地步吧。所以我记下谷威的电话后就跟王战祥道了别,在下楼的过程中我开始尝试联络谷威。

    不过我一连好几个电话过去始终没人接听,无奈下我和乔伟就找了一家饮品店,一边喝东西一边暖和暖和身子。我在断断续续打了快有十次电话后,对面终于有人把电话接起来了——那正是我俩要找的谷威。

    我在电话里简单说明了一下来意,并提出希望跟谷威见见面看一下王冬梅那本日记。谷威的态度倒不像王战祥那样排斥,不过他说接下来还有课,所以最后见面的时间被定在了晚上五点半。

    我和乔伟在饮品店里消磨了两小时后就打车到了约定的见面地点中百商厦。三月份虽然天黑的已经不像冬天那么早了,但五点半的时候也已经见不到阳光了,小风吹在身上还有些凉。

    我和乔伟在门口站了几分钟就打算到商场里面去,刚要转身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是谷威的号码。我刚接起电话,谷威气喘吁吁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我刚下课赶过来,你们到了吗?”

    “我俩就在正门口,有个高个卷毛老外的就是,应该挺显眼的。”

    我刚说完,就看见一个四十大多快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拿着电话朝我这边小跑过来,还边跑边挥手。他戴着一个金丝边的方形框架眼镜,穿着一套很朴素的大衣,打眼一看超像《我爱我家》里的贾治国。

    “你是谷威吧?”我迎过去问道。

    对方连连点头道是。

    我自报了名姓又替乔伟做了介绍。谷威挤出一种很机械的微笑,又跟我和乔伟握了握手,然后叫我俩跟着去他家,说他家就在这附近不远。

    走了大约有六、七分钟就到了谷威家。他家面积不大,里面的布置也跟他的穿戴一样非常朴实,家电方面就只有冰箱和电脑——这点倒跟我有些类似,我家虽然有台电视但我几乎不去碰它。另外,看他家的样子貌似他一直是单身。

    谷威把我和乔伟让到他家小客厅里的一张老式沙上,又给我俩道了两杯茶,随后就进到里屋卧室。没多一会谷威就返回客厅,手里拿着一本塑料皮的旧日记本。

    “这就是冬梅留下来的日记。”一边说着谷威一边将日记递向乔伟,在乔伟接过日记的时候谷威又问:“你们觉得冬梅她死后变成鬼了?”

    “可能性非常大,起码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应该就是她没错了。”乔伟应了一句,然后简单地翻了翻那本日记。

    “冬梅她没道理自杀。”谷威语气低沉地突然说道,他的普通话很标准,并没有辽宁口音,或许就是这个原因让他的话听起来充满了沉重感。“她是被人害死的,如果她真变成鬼了那肯定是有冤未伸!”

    谷威突如其来的后半句话让我和乔伟都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10、隐情

    谷威确实是王冬梅学校的老师,而且他也确实无意中发现了王冬梅当坐台小姐这件事。但跟流言不同的是他并没有以此要挟王冬梅,而是在了解王冬梅家里的情况后拿自己的积蓄帮冬梅妈治病,并替王冬梅保守秘密。

    在这种情况下王冬梅不爱上谷威恐怕都难了,于是两个人就发展成了师生恋的关系,谷威也就顺理成章地负担起了王冬梅母亲的医疗费。

    在王冬梅上大三那年春天,学校里开始疯传关于她坐台的流言,那时候她已经开始和谷威在校外租房同居了。谷威很担心王冬梅会受到流言的影响,但让他意外的是王冬梅并不在意这些,她对谷威说其他人怎么看她说她都无所谓,有一个人懂她就足够了。

    王冬梅口中这个唯一懂她的人显然指的就是谷威。

    为了保护王冬梅,谷威决定辞职带王冬梅回锦州,然后两个人就结婚。王冬梅也同意了。在流言开始疯传的第四天时,两个人还偷偷去了珠宝商行看戒指,对王冬梅来说那些流言根本无所谓,她的心里眼里就只有谷威一个人了。

    在流言传开的第七天,谷威向学校提出辞职,同时王冬梅也提交了退学申请。当天晚上两个人还在他们的小屋里甜蜜庆祝了一番。可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谷威却发现枕边没有了王冬梅的身影。

    当谷威听闻王冬梅自杀的消息后立刻赶奔学校,他不相信王冬梅会在这种时候选择自杀,觉得一定是有人害了王冬梅。

    但还没等谷威进到学校大门他就被人拦了下来,而且那个拦他的人还塞给了他一笔钱叫他别在学校露面并且赶紧离开黑龙江回辽宁老家去。最后那人还威胁谷威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谷威就是一个普通老师根本没见识过这种场面,也就乖乖拿了钱走人了。

    等回了锦州后谷威越想越觉得心里有愧,于是就拿着那十万块封口费外加他自己的十三万积蓄去了王战祥家。本来谷威是打算把一切都说出来的,结果见了王战祥后他又没了勇气。

    之后在整理自己带回锦州家里的行李时谷威发现了王冬梅的日记。日记字里行间满溢着王冬梅对谷威的感激和爱意,谷威越看越觉得应该让王战祥知道实情。终于在王战祥老伴去世时谷威再次鼓起勇气想借着交还日记的时候把实情说出来,但王战祥没要那本日记,谷威好不容易要出口的这个秘密就又被他咽回了肚子里,这一咽就是十五年。

    听完谷威说出了所有隐情,我深刻地体会到了那句老话的含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王冬梅的死绝对内有蹊跷,如果谷威当初没有胆小怕事拿钱逃走,而是站出来说明一切,那王冬梅或许就不会被认定为自杀,她也就可能不会含冤化鬼。现在谷威的生活状况大概就是对他懦弱态度的一种惩罚。

    我真是很想骂他几句的,但再一看他窝在椅子上那可怜样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问了他一句为什么要把这事告诉我们。

    “我也不清楚我自己是怎么想的。”谷威含糊地回答道。

    “你该不会是怕王冬梅的鬼魂来找你算账吧?”我终于还是没忍住臭了他一句。

    谷威看了我一眼,又扶了下眼镜平静地说道:“如果冬梅要怪我的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确实是我对不起她。”

    “这个你可以放心,她现在被缚魂在学校离不开那里,你在这边是安全的。不过……”乔伟接过话,并且把那日记本在谷威面前晃了晃道:“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其他王冬梅的东西吗?头饰或者是戒指什么的。”

    谷威一脸疑惑地看着乔伟摇头道:“没有了,就这一本日记。”

    乔伟听完顿时皱起了眉,我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问题肯定大条了。

    “这日记不管用?”我问。

    “这倒也不一定,原则上来说任何东西都可能成为鬼根,不过尸骨、血迹、头发或者随身饰物是最常见的,日记嘛……”乔伟轻摇了下头并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看向谷威道:“这日记我可以烧掉它吗?”

    谷威犹豫了一下后问乔伟:“是必须要烧吗?”

    乔伟点头道:“必须得烧,如果王冬梅的亡魂落根在这本日记上,那就连一页都不能留。”

    “那……那……那好吧。”

    我能看出来谷威不想让乔伟烧了那本日记,但最后他还是妥协了,可能他本人就是这种性格,说好听点叫识大体、老好人或者温柔什么的,说难听了就是软弱、好欺负。我讨厌这样的人,不过我过来不是为了品评谷威这个人的,拿到了该拿的东西也就该告辞了。

    送我们出门之后谷威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他还是没能张口。倒是乔伟回头冲他点了点头说了句:“我保证会将王冬梅的亡魂超度升天的,你放心。”

    谷威说了句谢谢,然后一直目送我和乔伟下楼。

    谷威家在五楼,我下到三楼的时候才终于听到了关门声。我叹了口气对乔伟说:“这人倒是个好人,就是这性格真够让人来气的。”

    乔伟冲我一笑道:“还好吧,估计是跟你的脾气秉性刚好相反所以你才看他不顺眼,我倒觉得他的反应都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这你还能理解?要是你的女朋友死的不明不白,你能拿一笔钱之后就不闻不问了?”我有些火了。

    “我没有女朋友。再说他也没不闻不问,他不是也把钱都给王冬梅她爸了嘛,而且前后他也没少帮忙,我觉得他做的已经够多了,换成别人估计还不如他呢。”

    “那是钱的问题吗?那是王冬梅的命!!!算了,不讨论这个了!”我心里清楚如果继续这个话题的话我肯定会跟乔伟吵起来,而最终的结果就是我气得快炸了而他还是跟没事人一样笑嘻嘻。

    我连续做了两个深呼吸把这股无名火压了下去,然后把话题转回到了王冬梅身上。

    “你说有没有可能王冬梅是无根鬼啊?”

    乔伟苦笑了一下道:“我只能说但愿别是,最好这日记能起作用。”

    我清楚乔伟跟我想的其实差不多,如果这本日记没用,那王冬梅就成了乔伟跟我说过的那种无根鬼了,也就是最不好对付的类型,因为要除掉无根鬼就只有一个办法——洗冤。

11、根

    在来时的火车上乔伟给我讲了些关于鬼魂的知识。除了游魂、缚魂、怨鬼、厉鬼这种分类方法之外,鬼魂还可以分成有根鬼和无根鬼两大类。按乔伟的说法,因为人死后对尘世仍有留恋或者有怨念,所以亡魂凝聚不散就成了鬼,而亡魂最初凝聚的之处就叫做鬼根,驱鬼超度都是对鬼根所做的法事。

    一般在尸骨保存完好的情况下,鬼根就必然是尸骨本身,这点无一例外,但有时候尸骨不在了,鬼就可能落根于其他东西上。

    无论是尸骨或者其他形式的鬼根都有被破坏掉的可能,不过这种破坏不会让鬼根从世上消失。比如鬼棍是一棵树,但这棵树被砍掉造纸了,那鬼根就从树变成了纸,虽然鬼根依旧存在着,但想找到本体已经不可能了,在这种情况下的鬼就被叫做无根鬼。

    无根鬼没办法通过一般的超度法事对其开光升天,只能为其洗冤或者了却其对尘世的留恋,但这显然比对着鬼根做一场法事要难得多。

    在返回黑龙江的路上,乔伟跟我说他觉得日记是鬼根的可能性不大,一旦开光法事没成,那接下来就得靠我帮忙找出王冬梅的真正死因来驱鬼了。

    我只是看了不少推理小说,也写了几个推理故事,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是破案专家了,而且王冬梅的死是十六年前的事情,现在要找出她的真正死因除了有深厚的破案功力,绝对还要看运气。

    回到家的当天晚上,我和乔伟就带着王冬梅的日记去了学校。乔伟选择了自杀楼后门的位置进行开光法事,整个开光过程依旧十分耗时,最后日记也烧了,开光礼成四个字也念了,但我却始终没看到那股又像光又像烟的东西。

    “是不是没起作用啊?我没看到那股烟。”我问乔伟道。

    乔伟先是紧锁着眉点了点头,随后便一脸惊讶地看着我问:“你能看到灵光?”

    “是那个黄色的像烟似的东西吧?”

    “对!你能看得到?”

    “就是在驼腰村看你开光的时候见了两回,之前从来没见过。”

    “那说明咱俩有缘啊!灵光一般都只有做开光法事的人能看到,如果你也能看到的话,就说明咱俩气场很合,正常情况我应该收你做香童的!”乔伟明显兴奋了。

    我虽然不懂驱鬼风水这一行,但还清楚香童就是徒弟的意思,所以我果断摆手拒绝道:“算了,我自认没这方面的天分也没太大兴趣,多谢你好意了,还是说这个鬼的事吧,开光没起作用吗?”

    乔伟肩膀一耸两手一摊道:“没作用,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无根鬼了。”说完,乔伟就用那种期待的目光往我这边看。

    我赶紧道:“你可别看我!这情况找唐辉估计更合适,他是刑侦科班出来的,而且王冬梅的死因应该跟鬼无关的,正好是他的管辖范围。倒是你的那个同行,找到他我觉得相对还容易点。”

    乔伟想了下,也认同了我的说法。随后他先打电话给唐辉,把关于王冬梅的事简单跟唐辉说了下又约了明天白天见面详细聊。挂了电话之后,乔伟开始问我关于他那个同行我有什么想法。

    因为乔伟家不在本市,他来这边都是住酒店的,正好这几天舒鑫回她父母家住了,我干脆就请乔伟到我家住,在回家的路上我一边开车一边把我的想法跟乔伟说了一下。

    其实我想的很简单,首先让乔伟问一下他的太师叔,确定一下八斋堂里有谁知道这些扣子的安排位置,目的就是排除了堂内人员作案的可能。如果确定了不是堂内人员干的,接下来就去找那个请乔伟太师叔出马的人。

    总之就是找到所有知道扣子位置的人,然后逐一拜访或者暗查。因为我估计知道所有扣子详细位置的人应该不会太多,而距离女鬼再次现身还有一周的时间,应该是足够用的。

    乔伟听我说完之后就立刻给他太师叔打了个电话,虽然已经晚上九点了打扰老人家似乎不太是时候,但乔伟显然希望尽早把需要调查的名单确定下来。

    电话果然是打了好几遍才接通,随后的通话时间也相当的长。一直到我车开到家了,乔伟这边才通话完毕。

    “堂里就三个人知道,一个是我太师叔本人,另外两个是我妈还有我,所以这边可以排除了!”乔伟挂断电话直接对我说。

    “那学校那边呢?”我问。

    “太师叔说整个布扣子的过程只有一个人全程跟着,张宏良!”

    张宏良,果然听到了这个名字!其实在乔伟去问他太师叔之前我就已经猜到可能会是他了。

    张宏良是我大学的校长,说起来他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了。据我所知,张宏良在三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当上了管理学院的院长,后来在九五年的时候正式做了校长,那时候他也才四十三岁而已。

    高校股份制之后,张宏良也顺理成章地成了董事之一,也是所有董事会成员中唯一一位学校领导。到现在,张宏良已经在校长的位子上坐了快二十年了,而且始终没有退休的打算。

    我之所以会清楚张宏良的这些情况是因为我大学的一个室友,他完全把张宏良当做人生目标。当时他有一句口头禅总是挂在嘴边:找个硬妹子,少奋斗半辈子——张宏良就是靠着他老丈人的关系上的位。

    我对这种靠老婆家关系往上爬的人总是特别反感,或许我记得住张宏良这么多信息也和我讨厌他有关。

    不过讨厌归讨厌,我绝对不相信张宏良会是那个用鬼在学校乱杀人的幕后黑手,不过从他那里下手查倒是可以查出还有谁知道扣子的安置情况。

    到了家里后,我和乔伟也把明天整个一天的行动计划安排了一番。首先是跟唐辉见面,把王冬梅的事详细跟唐辉进行一下说明,然后就去拜访一下张宏良。

    怎么说张宏良也是一校之长,算得上是个大忙人了,并不是想见就见得到的,所以还要拜托乔伟的太师叔帮忙给安排一下。既然张宏良是信鬼神的人,我相信只要乔伟的太师叔说话了他就一定会抽出空来见我俩的,更何况这是关系到学校声誉的大事,所以我并不担心张宏良会跟我俩摆架子什么的。

    明天的事无需担心,当晚自然可以睡个安稳觉。乔伟睡在了我书房的单人床,有时候我喜欢熬夜写作,为了不影响舒鑫休息就直接睡那里,所以舒适度绝对有保障,肯定是比住旅店要强得多。

    一连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今天终于可以躺在自己家的床上了,这种感觉舒爽得难以言喻,所以一个久违的懒觉是必不可少的。

    第二天再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上午八点半了,而乔伟也给了我一个惊喜。

12、风流校长

    我以为乔伟和我一样会起得很晚或者比我起得更晚,因为我听说英国人的生活节奏都是很慢的——虽然乔伟应该有百分之八十算是中国人,可毕竟他那卷毛相让我更愿意把他归类为老外。

    让我意外的是乔伟起的很早,这一点从桌上放着早餐就能猜的出来,而且他还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电视新闻,完全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一点没跟我客气。

    看我出来了,乔伟立刻微笑着冲我一点头道:“早啊,我做了点早点,看你一直没起来我就先吃了。唐辉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上午十点直接去他局里见面。”

    我赶紧道了句谢,然后刷牙洗脸再回来品尝乔伟的做的早点。早饭就是很简单的牛奶面包还有煎蛋,虽然说不上怎么美味但比起舒鑫做的起码强上好几个档次了。

    上午十点,我和乔伟准时去了唐辉所在的市局,然后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把整个王冬梅自杀事件的前因后果以及其中的疑点都跟唐辉说了个清楚。接下来调查的事情都交给唐辉处理,我和乔伟就去下一站拜访张宏良了。

    事情和我预料的一样,乔伟的太师叔一个电话就搞定了张宏良。之后张宏良约我和乔伟下午两点在香居茶楼见面。香居茶楼就在我家楼下超近,步行过去连十分钟都用不上。于是我和乔伟又返回我家,在家里耗到一点四十才出门。

    我俩提前了十分钟到了二楼,张宏良已经比我俩先一步坐在雅间了。跟一般领导级别的人物一样,张宏良也是身宽体胖满面油光,只是鼻梁上那副无框眼镜让他看起来更有点文人气质而已。

    当然,我认识张宏良,张宏良可不认识我,所以我走到雅间门口那先是轻轻敲了下敞开着的房间门,然后道:“张校长,我们之前联系过的,我叫雷声,这位是现在负责学校里扣子的鬼事先生乔伟。”

    张宏良的目光只在我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就转到了乔伟身上,在愣了片刻之后他赶忙站起身来跟乔伟握手道:“幸会幸会,没想到齐先生给介绍的年轻人竟然是个外国人,之前我在忙也是最近刚回黑龙江,真是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张宏良完全把我无视了,估计在他眼里根本算得上什么,充其量只是乔伟的小跟班而已。

    乔伟一边跟张宏良握手一边笑着点头道:“我十八岁入堂,做鬼事先生也有九年了,校长您大可对我的手艺放心。对了,去年来学校正过扣子的正是家母。”

    “哦?这应该叫虎母无犬子了吧?”

    “估计我母亲应该不喜欢别人说她是母老虎~”

    “哈哈哈,年轻人真幽默!来~里面坐。”

    张宏良一边笑着一边把乔伟让到雅间里,态度是恭恭敬敬,但对我依旧是不冷不热。

    我们三个全部落座之后,服务员过来给倒了茶就走了。

    因为不是周末,在加上是下午两点这个不当不正的时间段,所以茶楼上根本没有别的客人,整个二楼简直就成了我们的包场。估计张宏良也是看中了这点所以才选择了这里,这样像他这样的半公众人物也不需要顾忌什么,可以想说啥就说啥了。

    只象征性地喝了一口茶,乔伟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张宏良清不清楚学校这边有几个人知道所有扣子的所在。

    因为之前乔伟的太师叔也就是张宏良口中的齐先生已经把事情的大致情况跟张宏良说过了,所以张宏良也没多问其他直接回答说:“总共只有两个人知道,我一个,还有外语学院的院长。”

    “你是说那个郑丽丽?”我接过话道。

    张宏良顿时一愣,也总算开始正视我了。

    我连忙解释说我是他学校的学生,现在毕业五年了,而且我女朋友还在学校做老师的,所以对各学院的情况比较了解。当然,我说这些都是官方语言,实际上我认识郑丽丽完全是因为张宏良。

    郑丽丽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女人,今年才刚刚四十一岁,但在外语学院院长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快五年了。说起来这个郑丽丽比张宏良第一次做院长时还要年轻,而且有传言说她明年就会升副校长,还有可能成入主校董事会。

    表面上看起来郑丽丽像是女强人,但实际上很多学校的老师都知道她跟张宏良背地里有一腿,只是碍于面子或者顾忌自己在学校的处境而不敢多言,舒鑫也只是回到家躺被窝里才跟我说这些八卦而已。

    估计也就是因为有这层关系在这呢,所以当我说出郑丽丽名字的时候张宏良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

    反正话都已经出口了,我索性就接着问了下为什么郑丽丽会知道扣子的事。其实我的主要目的是给张宏良找个台阶让他随便编个借口免得尴尬,却没想到这一问还真问出了一些料来。

    张宏良说:“我就是通过郑丽丽的极力推荐才认识了齐先生的。去年这位乔先生的母亲来学校的时候也是郑丽丽陪同来着。”

    “她对鬼事这方面很了解吗?”我问。

    “她哥是做地产生意的,很讲究风水,所以认识许多这方面的高人。在02年改建完新教学楼之后她就找我提议说给学校做些镇鬼的布置,我当时觉得这有些荒唐,结果当天晚上我还真就看见鬼了,亲眼看见的。”

    我和乔伟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很明显他和我想到一起去了——这个郑丽丽身上似乎有古怪。

    但是一个在学校里过得春风得意的女院长为什么会召鬼杀人?这显然又说不通的。我并没有在这个矛盾的问题上太过纠结,继续顺着张宏良的话题问道:“当时的情况你还记得吗?是在哪看到的鬼?”

    “记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忘!”张宏良吞了口唾沫稍顿了下然后继续说道:“那时候都后半夜一点多了,郑丽丽突然打电话要我到新教学楼去,说有重要的事跟我说。我记得当时我是差十分钟两点到的新教学楼,见到郑丽丽之后她也不说什么事就带我走楼梯到了六楼。当时刚一出楼梯口我就听到一个女人的笑声,紧接着就看到一个满肚子流血的长头发女人……”

    张宏良的声音都有些颤了,他不得不停下来从上衣里侧口袋里拿出一个手帕擦了下额角的汗。

13、逐渐清晰

    我完全可以理解张宏良的心情,即使是现在,我所做的噩梦中也有百分之八十都与驼腰村第一次见鬼的经历有关,恐怕这么多来王冬梅的亡魂也没少折磨这位大校长。

    见到鬼之后一般人的反应不是被吓呆就是被吓跑,张宏良是属于后面那种。第二天他就接受了郑丽丽的提议,又在郑丽丽的推荐下联系上到乔伟的太师叔,并在学校里做了镇鬼的扣子。

    “这很明显是郑丽丽有意引你去见鬼嘛,你就没觉得奇怪?”我问。

    “怎么可能不奇怪,当天晚上跑出楼来我就问郑丽丽到底是怎么回事。郑丽丽说……她说是她哥告诉她的,说是新教学楼里不干净,后半夜两点的时候总能看到些东西,说是最好请先生给破一破。”

    我一听就明白了,张宏良是把建新楼的这单生意交给他的隐形大舅子,也难怪他选在这个平时少有人来的茶楼跟我们见面,确实有很多话不方便在人多的场合讲。

    之后乔伟又问了些关于郑丽丽的其他问题,这些问题都是围绕着鬼事的,目的就是想确定郑丽丽到底对鬼事了解多少。从张宏良给出的回答来看,郑丽丽只是通过他哥认识一些风水先生而已,对于鬼事似乎是一窍不通。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学校闹鬼这事跟郑丽丽脱不了关系,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于是我又再次向张宏良强调了一下事态的严重性,希望张宏良不要因为个人关系而对郑丽丽的事有所隐瞒。

    我这些话明显触及到了张宏良的底线,他脸色顿时一沉,眉心也皱起了一个大疙瘩。

    这时候乔伟的脚在桌下轻轻碰了我一下,显然是示意我别再说了。我也知道我有些急于求成了,所以也就选择了闭嘴。

    乔伟冲张宏良抱歉地笑了下,随后将话题转回到扣子上,问张宏良又没有可能还有其他人知道,比如无意中说给家人听之类的。

    张宏良连连摇头,似乎不想把他的家人牵扯到这件事中。

    该问的都问完了,时间也过了快半个小时了。我看张宏良一直在看手表估计是打算要走了,我怕他回去查出来我女朋友是舒鑫然后再给她穿小鞋,所以找了个话茬向张宏良道了歉,希望他别介意我之前那些话。

    张宏良连忙摆手说他能理解我着急想解决闹鬼这件事的心情。他说他见过女鬼,学校还总有自杀的,这些事闹得他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所以只要是对镇鬼有帮助的他绝对配合,自然也不会计较我说过什么。

    不过,在临走之前张宏良还是跟我和乔伟强调了一下,希望我俩不要把今天谈过的任何内容说给第四个人听。

    出了茶楼我和乔伟直接回了我家,并在家里商量了一下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我俩的意见很容易就达成了一致——去找郑丽丽。

    我虽然没有郑丽丽的电话但却知道她的办公室,所以我俩趁着还没到放学的时间赶紧开车到了大学,进了学校后就直奔外语学院办公楼。

    尽管我用了最快速度赶到了学校,但显然情况跟时间并没有多大关系,郑丽丽今天压根就没到学校来。听她的助力说郑丽丽去参加了一个为期两天的研讨会,要今天晚上才能回来,而且明天一天也要给全院开会,估计要见她只能等到后天。

    我跟乔伟商量了一下,乔伟觉得时间还充裕,再等一天放松一下也未尝不可。于是我就跟郑丽丽助理说我和乔伟是八斋堂来的,只要报这个名头给郑丽丽她就会安排时间见我们的,在留了我的电话后,我和乔伟就离开了外语院。

    余下的就是自由时间了,我本来还想邀请乔伟一起吃晚饭的,但乔伟很识时务地拒绝了,说我好久没陪舒鑫了,不想在我俩中间做电灯泡,而且他也想去问问唐辉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这样也好,我确实也好几天没跟舒鑫碰面了,估计她又开始脑补各种让我受不了的腐剧情了。为了防止她继续堕落下去,我今天也必须把她接回家。

    和乔伟约好了后天的见面时间后我就去经管院找舒鑫,乔伟则自己打车去警察局。

    我到舒鑫办公室的时候她正在那植物大战僵尸呢,一看我来了她立刻丢下了她的菜园子了,抓着我的胳膊一个劲地问我进度如何。我把整个调查的过程向舒鑫毫无保留地说了一遍,其中也包括答应张宏良不跟第四个人说的内容。

    和我不一样,舒鑫的嘴很严。虽然平时她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在家里还干过光膀子踩箱喝啤酒的纯爷们事迹,她的朋友甚至都亲切地叫她鑫哥,但是舒鑫到了办正事的时候可一点不含糊,无论说话处事分寸拿捏的都非常的好,不该说的绝对一句不会说。我想她这点多半是受了她老爸的影响,所以我才敢放心地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

    而我的如实相告也换来了重大回报,舒鑫在听完之后立刻告诉了我一个小道消息,说是郑丽丽很有希望在04年接张宏良的班当大校长,因为在一些外部关系处理上张宏良的做法貌似不太让董事会满意。

    舒鑫爆出的这剂猛料就像一条线一样将之前零散或矛盾信息串联了起来。

    俗话说最毒不过妇人心,郑丽丽这个女人明显就是这种蛇蝎女人的狠角色!

    先是做上张宏良的情人,02年新教学楼改建这笔生意张宏良肯定收了郑丽丽她哥的礼,如此一来张宏良就有把柄落在郑丽丽手里,接下来平步青云晋升院长自然不在话下。

    这些年学校总有学生自杀,社会上对学校的风评越来越差,张宏良早知道学校闹鬼所以自然如坐针毡。在这种情况下郑丽丽绝对有可能利用她哥的人脉找懂鬼事的人学上几招驭鬼的方术,然后再利用鬼魂杀人造势逼张宏良下台。

    模糊不清的局面这下完全清晰起来了!虽然法律不能制裁一个用鬼杀人的凶手,但是让张宏良知道了郑丽丽的真面目,恐怕这女人辛苦得来的一切也都成了空,这样的结局恐怕比判她死刑更让她痛苦。

    这样想着的同时,我已经开始期待后天跟郑丽丽的正面交锋了。

14、鬼袭人

    终于捋清了思路让我心情大好,所以在舒鑫下班之后我俩去吃了顿火锅来庆祝。

    舒鑫绝对是个吃货,她自己也承认这一点。作为一个吃货舒鑫不但很会吃而且还很能吃,记得上大学时候我家楼下开了一家烧烤自助,舒鑫曾经早晨刚开门就进去吃,一直吃到晚上五点才出来。至今我还记得当时店里员工那种憎恶的眼神。

    舒鑫吃东西不是那种狼吞虎咽的类型,用她话来说,细水长流式的吃法可以使胃逐渐膨胀并且适应这种膨胀,这样一来就不会有撑得吃不下的感觉了。

    我不清楚她的说法到底有没有科学依据,但她确实在我面前从六点一直吃到了八点半,并且自己消灭了四大盘羊肉还有一个蔬菜篮,比我吃的都多!

    按说像她这种吃法不胖死就见鬼了,但舒鑫就是干吃不胖,当然这不是什么天赋异禀,只能算是因祸得福。

    舒鑫给我看过她小时候的照片,从小不点一直到初一的时候她都是个胖妞,但在初二经历了一次洗胃和一次阑尾炎手术之后她一下子变瘦了,而且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胖起来过。

    干吃不长肉估计是许多女孩的梦想,但前提是这种体质最好在身体发育完后再形成。很不幸,舒鑫是在发育前形成了这种体质,所以她的胸很平,这大概也是她那些闺蜜都称她为“哥”的原因之一。

    间接受害的还有我。

    手感上的不足我倒并不怎么在意,关键是我的哥们只要在街上看到跟“平”相关的字样都会来笑我,说我是个平胸控,还说我骨子里其实是喜欢男人的。对此我只能表示那只是个巧合,我喜欢大的,而且我喜欢女人!

    在吃掉了火锅店最后送来的一盘冰糕后,我和舒鑫终于出了店门,这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

    东北不比南方,尤其是黑龙江的小城市,夜里只要一过八点街上基本就看不到什么人了。回到家里的小区停好了车,我和舒鑫就步行往我俩住的那栋楼走。夜里的小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在加上小区里除了我俩就没有旁人,让我总感觉有些阴森。

    好在停车位距离楼门口只有不到五十米,很快我俩进了楼,门廊的明亮灯光也将之前那股阴森感一扫而光。

    我家在四楼,但对于懒惰成性的我来说有电梯必须还是乘电梯的。按了电梯的上行键等电梯从十楼下来,一切都跟往常回家的流程一样。而就在我和舒鑫进到电梯舱并转过身来的一瞬,我顿时感觉头皮像炸开了一样,因为在电梯门口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我可以肯定那女人并不是人,因为她的肚子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正在汩汩地冒着血,连肠子一起流了一地。

    舒鑫吓得尖叫了一声,然后就往电梯后面角落里躲同时还猛拽我的胳膊。我被拽得向后一趔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女鬼已经迈步进到了电梯里,而且抬起两只手像是要按我的肩膀。

    我一把将脖子上挂着的刀型吊坠拽了下来然后往女鬼脸上一甩。和上次在自杀楼顶的情况一样,女鬼明显是害怕那刀吊坠,所以向后撤出了电梯,趁着这空当我赶紧猛按电梯控制面板。

    终于,电梯门在女鬼再次扑上来之前关上了。

    乔伟说过鬼怕纯铁,电梯门是含铁的,只要门关上了那女鬼绝对进不来。可尽管如此我的心脏依旧在狂跳,我甚至可以听到扑通扑通的声音!

    很快电梯就到了四楼,在门开的同时我也把吊坠举到了最前面。确定了那女鬼并没在门口之后我才拉着舒鑫的手战战兢兢地出电梯门,然后狂跑着到了家门口。我完全不知道接下来我到底是怎么用哆嗦个不停的手拿出的钥匙开的门。

    总之门打开了,我和舒鑫一起跑进屋里反手将门紧紧关上,并上了所有能上的锁。

    我家的房门也是铁的,这个我可以确定,因为舒鑫把一个带磁铁的瓶起子贴在门上放着。

    门鬼是进不来了,但它到底会不会穿墙我就说不准了,所以在进门后的第一时间我就拿出电话拨了乔伟的号码。电话刚被接起来我就直接冲里面大喊道:“快来我家救我!王冬梅追到我家了!!!”

    乔伟说等他十分钟马上就到,并叮嘱我用家里的盐在身边撒出一个圆圈站里面别出去。

    被乔伟这一提醒我才想起来在驼腰村的时候他就用粗盐画圈来防鬼,所以在放下电话后我赶紧跑到厨房拿了一袋没开封的食盐,并用这盐在沙发周围画了一个圈。随后我和舒鑫就一起抱在盐圈内沙发上盯着房门上方的挂钟。

    我和舒鑫都说不出话来,只是一起盯着表针,希望它赶紧转过十分钟。还好只过了八分钟门铃就响了。

    我攥着刀型吊坠下了沙发出了食盐圈,快速跑到门口打开了外楼的门。没多一会急促的脚步声就从楼道里传上来了,乔伟显然是直接跑上了四楼。通过门上的猫眼确定上来的是乔伟之后,我总算是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打开了门。

    “没事吧?”乔伟进门立刻问道。

    我点点头,然后晃了下那个刀吊坠道:“多亏你给我的这个,我看以后我应该多准备点其他的东西防身了,比如桃木棒之类的。”

    “我就说收你做香童嘛,学好了以后你自己就能独当一面了。”

    “这个以后再说吧,先在我家布置点什么扣子!快快快!”

    乔伟点点头,让我回食盐圈内的沙发坐着,因为他是空手过来的,所以就利用我家里的东西开始忙活了起来。

    我以为镇鬼的道具都是有来头的,可没想到乔伟找出来的东西都很生活化,而且主原料都集中在厨房。他把色拉油和食盐搅拌在一起,用小刷子蘸油在门窗前的地面画上了符,之后又翻出来我平时用来烤牛肉的黑胡椒粉撒在了卧室门下缘。

    布置的东西都弄完了之后,乔伟又从碗柜里拿出来两根不锈钢的擀面杖递给我和舒鑫说:“一旦有情况就用这个打鬼,效果虽然不如刀具吊坠强,但是长度够,可以不用太靠近鬼,免得有危险。”

    我向乔伟道了谢并接过了擀面杖,将其中一根分给了舒鑫。

    之后又等我喘匀了气,这才把看到王冬梅鬼魂的事跟乔伟说了下,而乔伟对于被打散的亡魂提早重聚的解释只有一个——有内行帮忙聚魂。

    如果上次王冬梅的鬼魂引我们到天台只是警告的话,那这次就是严重警告甚至是要灭我的口了。显然,我和乔伟的调查触及到了某人的利益,这个人打算通过这种方式阻止我们继续查下去,而这个人只能是郑丽丽!

    在经历了这次夜袭后,我绝对无法等到后天了。我和乔伟商量了一下,决定等天亮之后确保了安全就立刻去找郑丽丽谈谈。可我万没想到,一件更为突然的事竟先一步发生了,郑丽丽跳楼自杀了!

15、灭口

    我得知郑丽丽的死讯是在凌晨四点。

    乔伟在我家做的虽然都是些临时性的镇鬼措施,但他说这已经足够安全了,今天晚上绝对不会让任何一只鬼跑进房子里来。

    我是很想相信乔伟的话,但之前他还说过王冬梅的鬼魂十天内都不会再出现了,可这才过了四天它就又冒出来了,而且还追到我家门口!所以就算是躺在床上了我还是一手拿着擀面杖一手拿着吊坠,完全不敢松懈。

    整个晚上我几乎都处在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的状态,稍微一有什么动静,哪怕是舒鑫翻了个身我都会马上警醒过来,所以当乔伟那鬼嚎手机铃声突然在凌晨响起来的时候,我差一点直接从床上跳起来。

    电话是唐辉打来的。因为乔伟之前跟唐辉见面也提到了我俩对郑丽丽的怀疑,所以在发现郑丽丽死亡后唐辉也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乔伟。

    郑丽丽的死因是重力,通俗点的说法就是坠楼,死亡时间是凌晨三点二十四分,地点就是学校里的自杀楼。之所以死亡时间可以精确到分钟,是因为郑丽丽是在主教学楼的监控摄像头下从六楼窗户跳下去的。

    郑丽丽为什么会在自杀楼跳楼?这样的结果我完全无法理解!

    我本想立刻到学校去查看个究竟,但乔伟阻止了我。他说现场已经被警察封锁了,就算我现在到学校也不可能让我进去,而且天还没亮,现在出门并不安全。乔伟的话总算是让我冷静了下来,虽然我放弃了现在就去学校的打算,但接下来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舒鑫倒是一觉睡到早晨七点半,简单吃了口早饭后我开车送她去了学校。虽然是一大早,但郑丽丽自杀的消息已经在学校里传开了,再加上郑丽丽跳楼的地点选在了自杀楼,这给她的死又增添了许多灵异色彩。

    舒鑫并没在学校待太久就请了假回了她父母家,而我则和乔伟去了市公安局找唐辉。

    这次再见唐辉可跟两个月前完全不同了,他没穿警服而是一身便装夹克,小刺猬头打理的根根向上十分精神,感觉更像陈坤了。我不太懂警察的官衔等级,但警服改便衣估计是升职了。

    唐辉只跟我和乔伟打了个招呼、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又去忙了,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他才终于抽身出来。他连连跟我俩道歉说最近案子有点多,他已经有些分身乏术了,只能利用午餐时间跟我俩说说关于学校连续自杀事件的情况。

    我们三个选了个回民餐馆,因为都要开车所以没喝酒。

    唐辉上来的第一句话就一下子抓住了我的神经。他说在郑丽丽的跳楼的一瞬,监控摄像头上又出现那个鬼面孔了。另外,在郑丽丽跳楼前一直在跟人通电话,但对方使用的是预付费电话卡,估计那张电话卡已经不知道被丢到哪个垃圾桶了。

    我原先还以为郑丽丽要灭我的口,现在看来倒是郑丽丽被先一步灭了口!

    在唐辉说完之后,我也立刻提出了我的假设。

    首先我把郑丽丽为了自己上位设计套住张宏良,并利用王冬梅的鬼魂杀人逼张宏良下台的推断详细跟唐辉和乔伟说了一遍。

    在这个推断得到了他俩的认同后,我又对郑丽丽的死做出了我的分析。

    “昨天去见张宏良回头又去找郑丽丽肯定是打草惊蛇了,所以郑丽丽就把本来已经打散的王冬梅鬼魂重聚了起来,然后利用她之前杀人的方法想来对付我,但是她没想到我没那么好对付,而且乔伟很快就过来帮忙了。郑丽丽知道我们早晚会查到她身上,怕事情暴露了难收场所以就想请高人来对付我,结果这个高人不买她的帐,不但没帮她反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她杀了!”

    乔伟听我说完后连连点头,并补充说:“在我们八斋堂里有堂规,遇恶鬼不除或助鬼行凶都是重罪,堂里会用自己的方法动刑。其他的风水堂也有自己的规矩,但杀人者必偿命!”说着,乔伟右手比划了个杀头的动作。

    “这就对上了!你之前也说过是同行干的,但是手法又不行。肯定是高手告诉郑丽丽方法,但是郑丽丽操作不明白所以弄了个半成品。现在郑丽丽暴露了,那个高手怕引火烧身所以先一步灭了郑丽丽的口!郑丽丽肯定是通过她哥认识那个高手的,现在应该找她哥问问看!”

    原本已经断了线索现在似乎又连续起来了,我不免有些兴奋了起来。

    旁边坐着的唐辉轻轻敲了敲桌子道:“还有个警察在这坐着呢,你俩别把杀人、动私刑之类的词挂嘴边上好不好!尤其是你,乔伟,冲你刚才的话我都应该带你回局里好好审审!”

    乔伟咧嘴一笑道:“私刑就是下五雷轰顶咒之类的死咒,我完全实话实说了,不用审了。”

    唐辉一摆手无奈道:“我就知道会是这!不过万一你哪天真给警察抓了,你可千万别说这个,容易挨揍。”

    在半开了句玩笑后唐辉话锋一转又严肃起来对我说:“但是,如果事情真跟你说的一样,那我们这边就算找出那个给郑丽丽打电话的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这回轮到我放轻松了,因为乔伟刚才的一句话我也想到了对付这类人的方法。我看了一眼乔伟,然后对唐辉道:“只要能找出这个人来,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乔伟他们圈子里的人自己处理就成了,害人的家伙总不能放任他继续作恶吧,而且这事已经关系到我的安全了。”

    唐辉冲我点头一笑并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道:“都是朋友了,帮忙是应该的,我下午就去找郑丽丽她哥问问看,一有信我马上就告诉你俩。对了,关于王冬梅的事乔伟跟你说了没?我查到了点东西。”

    “没说呢,查到什么了?”我忙问。

    “其实也就是一个无意中的发现,王冬梅和郑丽丽是同班同学,都是外语学院九五届的。”

    听了唐辉的话,我的脑子里瞬间冒出了一个想法——王冬梅会不会是被郑丽丽杀死的呢?或者郑丽丽的死会成为王冬梅的亡魂得以超度升天的契机也说不定。

16、枝节

    王冬梅的日记在被烧掉之前我从头到尾看过一遍的。与其说那是一本日记倒不如说是一本散文随笔,里面除了谷威以外就没有提到其他任何人。其中有一段内容我印象很深,说谷威是一位广受欢迎的老师,她能和谷威走到一起是幸运的,她的同学都会羡慕。

    在看到这段日记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就是学校里疯传关于王冬梅与谷威流言的原因——同学之间的嫉妒。而现在看来,传出这个流言的人或许就是郑丽丽。

    所以我立刻拿出电话拨了谷威的号码。

    午休时间谷威的电话很容易就打通了,我自报家门后直接问了下他知不知道郑丽丽这个人。谷威回忆了一下说王冬梅在学校有两个挺要好的女性朋友,其中一个好像是叫丽丽的,但是不是姓郑他就记不清了。

    我又问谷威记不记得另一个朋友叫什么。谷威回忆了好半天,最后回答说那个人名字里好像有个“文”字,具体的他完全忘记了——毕竟大学不比高中,老师记不住学生名字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

    之后谷威又问我是不是查到什么了,还问王冬梅的亡魂有没有超度成功。或许是因为事情有了进展的关系,我对谷威之前那股无名火没有再燃起来,我如实告诉了他我这边的进度,并向他保证等事情有了结果一定告诉他。

    挂断电话后我把谷威提供的线索告诉给乔伟和唐辉。唐辉说有个“文”字就够了,他手头上有当年王冬梅班级的学生名单资料,对照一下就能找到另一个人。

    我想既然这三个人是好朋友,如果王冬梅和郑丽丽之间到底有着什么过结,那另一个人肯定会知道的,或许从她的口中可以了解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情。

    吃完午饭后我和乔伟跟着唐辉回了他办公室,然后开始对名单找人。名单上跟“文”有关联的女生竟然有三个,而这三个人的家庭地址还都在省外!

    我试着打了下档案上留有的联系电话,结果很幸运的联系到了两家,虽然两个相关人都已经不住在那里了,但我还是得到了两个人的手机号。

    我马上又给这两个人打了电话。

    她俩并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也不是很清楚郑丽丽和王冬梅有什么过结。不过她们都还记得王冬梅,并且知道和王冬梅最要好的两个朋友名字分别是郑丽丽和尚佳玟——其中尚佳玟也就是名单上唯一那个无法联络到的和“文”有关的女生。

    尚佳玟档案资料的住址是在河南郑州。虽然几天前我还跑了趟辽宁找到了王冬梅的父亲,但去郑州找一个十六年前的住址我可不抱多大希望,尤其是在那个电话都已经变成空号的情况下。

    这条线到这里就算断了。

    下午我给自己放了个假,因为昨天一晚都没睡好所以我想回家好好补一觉。乔伟也已经困得两眼皮直打架了,但他还是很敬业地弄了些永久性的扣子在我家里、车里布好,如此一来我就不用担心再被鬼魂骚扰了。

    可惜我的觉并没怎么睡踏实,三点多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是舒鑫打过来的。

    她说我好久没去过她家了,想让我过去吃晚饭然后直接就在她家住了。我知道她是担心我在家里遇到什么事,所以想让我去她父母家避一避,只不过她父母可能在边上所以她不方便直说而已。

    既然知道舒鑫是好意了我自然没有拒绝,虽然我一百八十个不愿意去——主要是我很害怕见舒鑫的妈。

    挂断电话后我本想再睡一会,结果我躺下估计还不到十分钟呢,从书房里又传来的乔伟的鬼嚎手机铃。

    电话是唐辉打过来的。下午唐辉以私人身份去见了下郑丽丽的哥哥郑程,他将我对郑丽丽死因的一些推测婉转地向郑程说了一遍,并问了下郑丽丽是否与鬼事高人有过往来。

    郑程的回答却跟我所预料的完全不一样了。郑程说他没给郑丽丽介绍过任何鬼事先生,至于乔伟的太师叔齐先生,是因为齐先生和郑家的父辈一直都有合作,所以郑丽丽早就认识他了。

    郑程说鬼怪之类的事郑家人都信,他也清楚学校主楼里有鬼,但他家里人肯定没有人懂得这类方术,郑丽丽也不会用这个来害人。

    另外,郑程一口咬定郑丽丽的死跟张宏良有关。

    据郑程所说,郑丽丽大学刚毕业就跟了张宏良,当时郑丽丽才二十四,张宏良都已经四十多岁了。

    郑家的家庭关系有点复杂。郑丽丽的父母早就离婚了,郑丽丽跟了母亲,郑程跟了父亲。郑家虽然在整个黑龙江省都算得上有钱的,但郑丽丽或许是因为母亲的关系不想沾她父亲的光,于是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奋斗”。

    郑程和郑丽丽毕竟还是兄妹,在知道自己妹妹给校长当小情人之后非常生气,还因此找过张宏良理论。后来张宏良答应娶郑丽丽,并应承以后所有校区改建的工程全部交给郑程,这才算消了郑程的火。

    之后张宏良兑现了包工程给郑家的承诺,但是和郑丽丽结婚的事却是一拖再拖。眼看着郑丽丽岁数过三十又奔四去了,可张宏良始终不肯结婚,最后郑程和郑丽丽终于在2011年的年底跟张宏良闹翻了。

    为了报复张宏良,郑程开始帮助郑丽丽往校长上努力,并利用郑家的财力积极为郑丽丽入主董事会做铺垫。

    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张宏良似乎是扛不住压力了,主动找郑程、郑丽丽兄妹俩议和,并承诺今年夏天会和郑丽丽结婚,希望他俩不要再继续做逼宫的行动了。郑程本不想吃张宏良这一套,可他妹妹郑丽丽却心软答应了。

    从那之后郑丽丽又开始恢复了和张宏良的约会,只不过这约会依旧是秘密的,而且每次张宏良打给郑丽丽的电话都使用的预付费电话卡。这点让郑程十分看不惯,但妹妹认同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现在郑丽丽无故自杀,而且死前还接到了一个用预付费电话卡打来的电话,郑程自然而然想到了张宏良。他觉得张宏良一直都在琢磨着彻底摆脱郑丽丽以及郑家,所以才在年初采用缓兵之计,然后又请人用鬼害郑丽丽跳楼。

    因为事情涉及到一些或敏感内容还有鬼神,所以郑程并没有选择在上午跟警方公开这些信息。就因为唐辉是以私人身份来的,而且还提到了齐先生和鬼事,所以郑程才愿意把实情和他的怀疑全说出来。

    唐辉的这个电话让原本都快被我盖棺定论的事又生出了新的枝节。

    郑程的话只是一面之词当然不可全信,但其中的一个时间点却足够引起我的注意。张宏良和郑丽丽是在2011年闹翻的,之后的12年和13年连续两年出现女鬼搭梁害人跳楼事件。

    是郑丽丽利用鬼杀人造势逼张宏良下台?还是张宏良酝酿着要彻底除掉郑丽丽而拿学校学生练手?王冬梅的鬼魂到底跟郑丽丽之间又有着怎样的联系?

    一张拼图的各个部件就摆在我的面前,但我一时间却无法将它们联系到一起,这其中肯定缺少了某个关键环节。

    那个环节会是什么呢?我必须要开动脑筋,或者干脆利用想象力进行补充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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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为救朋友危难竟误中杀身劫,幸得阴阳鬼事先生乔伟相救, 二人各展所长,结合推理与阴阳鬼术终破诡异奇案。 普通村庄,小孩为何频频失踪? 真龙显影,食人传说从何而来? 井底尸骸成堆,谁是罪魁祸首? 教学楼变成自杀圣地,谁又会成为鬼楼冤魂下一个目标? 无人入住的高层社区又隐藏了怎样的凶险? 一个诡异手印引出千人坑烧往事,又是谁在驱使凶灵作乱? 《阴阳诡探》将为你揭开那一个个诡异事件背后不为人知的真相! ---------------------------------- 讨论群:251335654阴阳诡探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阴阳诡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阴阳诡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