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章 搏杀
晕啊……中午那一章上传后忘记更了!!!!
连带着把章节名也写错了。这是第三更,应该是七五章,实在是……抱歉抱歉。
+++++++++++++++++++++++++++++++++=
马蹄声渐近,玉尹心情越发紧张。
虽说在太原府曾经历过一场搏杀,但当时更多是因为意外而卷入。可现在,确是实实在在的伏击!哪怕玉尹曾杀过人,可还是免不了紧张,心里更是砰砰直跳。
不对!
玉尹蜷在树上,透过枝叶缝隙看去,脸sè骤然一变。
对方可不是十几个人!
就见从大路前方行来一队女直人,有大约十人是披重甲而行,另外尚有十几个人,没有穿戴甲胄,随着那些重甲骑军牵马步行。玉尹对金兵军制不太清楚,可是耶律习泥烈等人却了然于xiōng。这可是半蒲辇兵马,披甲的是金军正兵,而那步行未着甲者,则是正兵扈从,阿里喜。来的人数,可己方人数可是相差不太多。
耶律习泥烈犹豫了!
还要不要继续伏击呢?
就在这时,为首一个身披重甲的女直人突然发出一声古怪的吼叫,金军立刻停下脚步。
紧跟着,就见那女直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女直土语,刹那间所有女直人都lù出紧张之sè,一个个取出了兵器。而那些阿里喜,更翻身上马,手中也都擎着腰刀。
马蹄印!
道路上遍布马蹄印,引起了女直人的警惕。
任怨本一直在等待耶律习泥烈的信号,可是见女直人如此反应,立刻知道坏事了!
没想到,这些女直人竟如此细心。
任怨心里暗自责备耶律习泥烈,怎可以在这时候优柔寡断?
方才这些女直人明明没有防备,进入伏击圈后正好可以击杀。现在可好,他们有了提防,再想要伏击,这难度可增加不小。两名阿里喜口中发出呼啸,便朝路旁冲过来。任怨也知道,若这时候再犹豫的话,只怕己方的死伤,会更加严重。
“放箭!”
他猛然长身而起,挽弓搭箭,抬手就是一支点钢箭呼啸飞出。
这点钢箭,也是宋军制式装备,杀伤力极强。为首的阿里喜被猛然站起来的任怨吓了一跳,措手不及便被射下马来。与此同时,十名辽人shì卫也长身而起,十支点钢箭呼啸射出,顿时又有两名阿里喜被射下马来。可是,也仅止是如此了……
先前那名女直首领见此,勃然大怒。
“无胆鼠辈,也敢偷袭咱家……一个不留,给我杀!”
十名正兵同时呼啸,手持长枪,便冲上前来。
任怨等人的脸sè顿时变了……原以为对方会混乱,而后四下逃窜,正好可以和耶律习泥烈配合,把这些人击杀于此,哪知道女直人竟然临危不乱,还发起反击。
“大家别慌,后撤!”
任怨连忙大声叫喊,率领辽国shì卫,朝高处退去。
一边退,一边以弓箭射杀,只是面对女直正兵身上那厚厚沉重铠甲,即便是点钢箭,也有些奈何不得。两名shì卫一个慌张,便摔倒在地上,迎面一名女直正兵纵马而来,一枪便把那shì卫钉死在地上,任由shì卫凄厉嘶号,全无半点怜悯之sè。
“不要慌,不要慌,随我放箭!”
任怨一边射箭,一边叫喊,“射他们的马……”
心里面更万分焦虑:怎地四太子还不动手?难道要眼睁睁看我们死在这里不成?
说实话,耶律习泥烈是有点害怕!
他太了解这帮子女直人了,一个个俨然亡命徒般,悍不畏死。
这也和女直人实行同名队有关,战场上一人逃跑,就会遭遇连坐……也正因此,当女直人进入伏击圈后,耶律习泥烈犹豫不决,不知道是否下令出击。谁又能想到,女直人竟发现了己方存在,而任怨的擅自行动,更使习泥烈陷入两难境地。
“虏人尔敢!”
习泥烈正犹豫不决,却听到一声jiāo呼,令他脸sè大变。
原来,当女直人向任怨等人发起攻击的刹那,余黎燕的战马,似乎产生了不安情绪,以至于发出一声嘶鸣。也难怪,女直人出击时,煞气逼人……而习泥烈等人的坐骑,多是被军中淘汰战马,顿时有些惊慌。余黎燕战马这一嘶鸣,立刻便吸引了那些阿里喜的注意力。女直人的阿里喜,大都是一些从正兵退下来的老兵,因年纪大或者身体不好,不得不充当正兵随从。不过,这些家伙也是一帮子老兵痞子,非常清楚该如何选择……正兵攻击任怨,三名阿里喜拨马便冲向林中。
余黎燕也是吓了一跳,眼见无法藏身,催马便冲出来。
掌中大宁笔枪一颤,扑棱棱划出一抹冷芒。为首阿里喜举刀相迎,却见那道枪芒一闪,让过了阿里喜掌中腰刀,噗嗤一声便刺入他xiōng口。不过,剩下两名阿里喜却丝毫不慌张,甚至连看也不看那名被余黎燕刺落马下的阿里喜,舞刀夹击。
余黎燕别看是个女人,却极有胆气。
眼见对方夹击而来,却不慌不忙,拔出大宁笔枪,拍马冲过去……
玉尹在树上看得真切,也不禁为余黎燕这份胆气而赞叹。只是,他并没有立刻出手,而是蜷缩在树上,默默等待。因为他看得出,余黎燕枪马纯熟,两名阿里喜并非对手。他想要再等等,等到时机成熟再出手,最好能把那名女直首领干掉。
可是,看到余黎燕被夹击,耶律习泥烈却急了!
也不再犹豫,催马便冲出来,口中一声厉喝,“休伤咱家燕子!”
他这一出来,也引起阿里喜们一阵sāo乱。但这帮久经战阵的老兵痞们,很快就平静下来,三骑纵马冲出,便拦住了耶律习泥烈。与此同时,其余阿里喜也纷纷上前,将辽人shì卫拦住。双方在这大路上打成一团,只听一声声呼喊,血肉横飞。
那女直首领原本没有把这些人辽人看在眼中,却不想发生了这等变故。
眼见那耶律习泥烈手持狼牙棒纵横无阻,两个阿里喜冲上去,却未敌一个回合,便被耶律习泥烈轰杀马下。女直首领也努力,一双三角眼圆睁,一手持刀,另一只手里却拎着一支如同链锤般的武器,纵马便扑向了余黎燕……这家伙长得五大三粗,却心思细腻。他自然看得出,习泥烈等人出击,是为了救援余黎燕……
也就是说,这余黎燕并非等闲人物。
只要拿下余黎燕,便可以结束这场战斗!
余黎燕此时正被三名阿里喜围攻……虽然她枪马纯熟,可是论搏杀经验,却远远不如阿里喜们丰富。三名阿里喜你来我往,相互配合,把余黎燕死死圈在中央。再加上余黎燕原本学得是双枪,而今一支大宁笔枪给了玉尹,单枪匹马便有些抵挡不住。
见女直首领纵马冲过来,余黎燕也是一紧张。
怎地小乙,还不出手?
就在她感到疑huò的时候,那女直首领已经冲过来,正好从玉尹藏身的那棵大树下经过。
已经蓄势待发许久的玉尹,咬牙切齿,纵身从树上跃下。
盾牌挡在身前,一只手擎着那大宁笔枪,宛如泰山压顶般向女直首领扑去……
女直首领就要冲到余黎燕马前,甚至已经看清楚余黎燕脸上的惊慌之sè。
这娘们儿倒是个美人,少不得擒回去,好生快活一番!可是,他突然看到余黎燕脸上的惊慌之s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古怪微笑。也就在这时候,玉尹已经到了他头上,女直首领jī灵灵打了个寒蝉,抬头看,正好看到玉尹脸上的狞笑。
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了!
他在马上一拧腰,手中链锤呼的一声便斜liáo砸去。
只听蓬的一声闷响,玉尹手里的盾牌被砸的变形,不过却把那链锤给崩了出去。巨大的力量,让玉尹也是一惊,不过他借着这股力在空中生生一个扭身,躲过女直首领手中大刀之后,抬手一把便搂住女直首领的脖子,把那女直首领生生从马上拽下来。
两人落地,同时发出一声闷响,dàng起烟尘翻滚。
女直首领摔在地上,身上沉重的厚甲,令他难以立刻起身。相反玉尹却在地上一个就地十八滚,顺势丢了盾牌,一把便把这女直首领按在地上。那只大手,青筋毕lù,把女直首领死死按住。
“去死吧!”
玉尹大吼一声,手中大宁笔枪高高举起,带着一股锐风,狠狠扎进了女直首领的面门。
余黎燕这支大宁笔枪有八尺长,却被玉尹一下子贯入土地两尺。
女直首领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身体拼命挣扎两下,便再也动弹不得……一蓬鲜血,混合着黄浊且发白的脑浆喷到了玉尹脸上,却让玉尹生出一种莫名的快感……
此前在阳曲,他虽然杀了十几人,也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感受。
可现在……
当这个女直首领活生生被他杀死的一刹那,有一种无法说清楚,道明白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帮子虏人,也不过如此!
“小乙,小心!”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余黎燕惊声呼喊。
玉尹一个寒蝉,陡然清醒,同时更生出一股子毛发森然的警兆。他连忙伏身趴在地上,一支利箭就擦着他头皮,蓬的射入地面。紧跟着,一匹快马呼啸而来,那骑在马上的阿里喜,脸sè惨白,更因扭曲而显得无比狰狞,轮刀便劈向玉尹……!。
第七六章 蒲辇孛堇
www.uu234.com第七六章蒲辇孛堇
当yù尹用枪刺穿了女直首领的脑袋时,林中突然一静。
“蒲辇孛堇死了!”
一名阿里喜发出一声呢喃,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口wěn。也许在他们而言,这位蒲辇孛堇不应该被杀,也不可能被杀,可是那具尸体,却活生生倒在他们的眼前。
“蒲辇孛堇死了……”
阿里喜发出一声凄厉嘶吼。
三名本在围攻余黎燕的阿里喜,在刹那间全都放开了余黎燕,纵马朝yù尹扑过来。
为首的阿里喜,咬牙切齿,面目狰狞,轮刀劈下。
不就是杀了个头目,何至于像死了老爹一样?
yù尹而今赤手空拳,眼见阿里喜冲过来,不免手忙脚luàn……
“小乙小心!”
余黎燕大声呼喊,可是距离太远,却帮不得yù尹。而耶律习泥烈和任怨等人,被那些正兵和阿里喜拦在林外,也无法给与支援。眼看着yù尹就要活生生被阿里喜砍死,余黎燕弃了大宁笔枪,擎弓取箭,想要shè杀那阿里喜。说时迟,那时快,yù尹却紧握那杆入地两尺深的大宁笔枪,身体猛然借力回旋,喀吧一声把大枪折断。
躲过阿里喜凶狠一刀之后,yù尹躺在低声,撑起身子,右手发力,把那支断枪狠狠扎进了战马的脖子上,生生刺了个对穿。战马希聿聿一声悲嘶,噗通就摔倒在地,连带着那名阿里喜也被压在马身下动弹不得。阿里喜手中的钢刀已经脱手,正掉在yù尹身旁。yù尹顺手抓起钢刀,手起刀落,便砍下了那阿里喜的脑袋。
与此同时,剩下两名阿里喜也冲过来。
看着两人气势汹汹的模样,yù尹单手撑地,刚要起身,却不想手底下有硬物膈了一下。也没有看清楚是什么武器,yù尹顺势抓在手里,站起身来挥刀架开一名阿里喜的腰刀,同时右手抡起手中那不知是什么武器的事物,呼的飞向另一名阿里喜。
这武器轮出去,yù尹才算看清楚模样,正是先前那女直首领手中的链锤……
也不知道这链锤是如何打造,份量不轻,大约在五十斤靠上。一根长约半米的手柄,有儿臂粗细,下面挂着一条三尺长的锁链,锁链一头系着一个香瓜大小的铁球,锤头上更有一根根尖锐挂刺。yù尹这也是情急出手,链锤带着千钧之力便砸在那阿里喜的头上。只听蓬的一声,阿里喜的脑袋被砸的粉碎,脑浆飞溅。
这阿里喜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未来得及出口,便一头栽倒在马下。
剩下那名阿里喜见势不妙,拨马就想逃走,身后却听弓弦声响,一支利箭飞来,将他shè下战马。yù尹随后垫步上前,一刀砍下这阿里喜的首级,鲜血喷溅一身。
“小乙,你没事儿吧!”
余黎燕纵马上前,神情紧张。
yù尹则靠在大树上,朝余黎燕微微一笑,喘了口气道:“燕子别担心我,只管去帮忙。”
“那你小心!”
余黎燕虽然关心yù尹,却也分得清楚轻重。
林外,耶律习泥烈和任怨正和女直人打在一处,轮不到她这时候来儿女情长。
余黎燕摘下大枪,纵马便冲出树林。
“四哥休要担心,咱来助你!”
余黎燕这一出现,耶律习泥烈顿时也放下心来。
只见他大笑一声,抡起狼牙bāng,便把一名女直正兵拍下马。他那支狼牙bāng,有六十多斤重,砸在人身上,直接便把那女直兵砸的骨断筋折,眼见着已经活不成了!
而任怨在折损了四个手下之后,占居有力地形,接连shè杀了三名正兵。
那女直首领一直不见出现,余黎燕又杀将出来,令女直兵顿时慌了神……耶律习泥烈带着人,一阵狠杀,眨眼间便把女直兵杀了个干净。宽敞的大路上,横七竖八倒着一具具死尸,十几匹无主的战马,在大路上徘徊,空气中弥漫浓浓的血腥之气。
yù尹从林中出来时,战斗已经结束。
失去了首领的女直兵,全军覆没,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不过,耶律习泥烈这边,也有七人丧命,此外还有三人身上有伤。任怨冲到了路上,把那些无主战马收拢起来,一共有十五匹。而耶律习泥烈这边,加上伤者,恰好还剩下十五人。
“一人双骑,咱们马上离开。”
耶律习泥烈看了一眼战场上的惨状,忙不迭发出命令。
“这里既然有女直巡兵,想来女直兵营离此不会太远……若是惊动了女直人,再想离开怕是难了。大家收拾一下,马上离开这里,待离开河滨县之后,咱们再休息。”
任怨等人忙答应一声,迅速忙碌起来。
余黎燕则下了马,走到yù尹跟前问道:“小乙,还好吗?
咱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原本以为能顺顺利利抵达可敦城,不想……看样子,这一路多有凶险,要不然,你还是走吧。万一你出了事情,只怕家中妻子会难过。”
yù尹笑了!
“燕子直恁小看人?
自家既然答应和你一起去可敦城,怎地也要到了目的地再说。大丈夫岂能做那缩头乌龟,遇到点危险便要离开……放心吧,我没事儿!几个虏人,又能奈我何。”
不知为什么,余黎燕觉得yù尹变了。
如果说,此前yù尹给她的感觉带着些许儒雅,那么此时,却有一股子剽悍之气扑面而来。
“对了,你看这是什么?”
yù尹一手拎着那支链锤,一手递给余黎燕一块木牌。
余黎燕接过来看了一眼,木排上写着‘蒲辇谋良虎孛堇’的字样。脸上闪过一抹笑容,她转过身,对耶律习泥烈道:“四哥,小乙杀了那蒲辇孛堇,居然叫谋良虎。
看着腰牌,似乎是蒲察石家奴的手下……咱们最好快点离开这里,蒲察石家奴那厮,确不好对付。”
耶律习泥烈听罢,脸sè顿时变了。
他忙朝着正在收拾女直人尸体上箭支和干粮的任怨喊道:“怨哥儿,休再管了,马上动身。”
显然,耶律习泥烈对那蒲察石家奴颇为忌惮。
余黎燕牵过一匹战马,把缰绳放到yù尹手里,“小乙,你那匹马老了,倒不如换骑这匹马。”
余黎燕牵过来的战马,看上去雄壮许多,比先前yù尹骑得那匹马要强不少。
却在这时,那匹老马从林中走出来,看到yù尹,立刻发出一声欢叫,一路小跑到跟前。
yù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缰绳还给了余黎燕。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别看这匹马老,可我觉着却好过所有战马……燕子,我还是骑这匹马走吧。”
yù尹说者无心,可余黎燕却听者有意。
她咬了一下嘴chún,轻声道:“便随小乙心思。”
只是当她转过身来的时候,那双若秋水般明媚的大眼睛里,却闪过一抹失落之sè。
也许在小乙心里,咱怎地也比不得他得妻子!
++++++++++++++++++++++++++++++++++++++++++++++++++++++++++++
入夜之后,yù尹已远离河滨县。
河水滔滔,在夜幕中发出如同怪兽咆哮般的嘶吼,给这夜sè又平添了一分恐怖……
日间那场搏杀,虽然大获全胜。
可一想到那些战死的袍泽,大家的兴致也就变得极其低落。
所以在找到一处山峪做宿营地后,耶律习泥烈等人吃了干粮后,便早早躺下歇息。
算算时间,距离上次服药,正好过了三天。
yù尹在峪谷中找了一处偏僻位置,服了强筋壮骨丹,便盘坐在一块巨石后,闭目调息。
耳边,传来轻弱脚步声。
yù尹猛然睁开眼,扭头笑道:“燕子怎地不去歇息?”
“你怎知是咱?”
余黎燕一脸好奇之sè,走过来在yù尹身边坐下,而后好奇问道。
“我听得出你脚步声。”
“嗯?”
余黎燕一怔,旋即眼中闪过一抹喜sè。
“你兄长他们脚步沉重,唯有你步履轻柔……咱这些人当中,只你一个女子,如何猜不出来?”
“哦……”
余黎燕眼中喜sè一黯。
“怎地不去歇息?我看大家都很疲惫。”
“睡不着……这还没有到可敦城,便死了这么多人,咱这心里不太舒服。”余黎燕轻声回答,又叹了口气,“这些人都是当初随咱从青冢寨杀出的好汉,却没想到,还是死在了女直人手中。今天看这些女直人的模样,咱真有些担心,父皇胜不得他们。”
是啊,女直人骁勇,凶残至极。
可yù尹就想不明白,这些家伙明明已经没了活路,居然没有一个人逃走,未免太过悍勇了吧。
如果女直人都这般模样,还真难对付。
yù尹耐不住心中疑huò,便向余黎燕请教。
哪知道,余黎燕听罢后却笑了。
“非是他们不怕死,而是知道,他们若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见yù尹仍不明白,余黎燕便耐心解释道:“女直人行‘同命队’军法。比如今天被你杀死的那个家伙,嗯,便是那个叫谋良虎的虏人,是女直人的蒲辇孛堇……所谓蒲辇孛堇,便是五十夫长。他既然战死沙场,而他的部曲却跑回去,便要遭受‘洼勃辣骇’的军法处置。五十夫长以下十夫长、五夫长、包括五夫长所属,都要被杀。”
“洼勃辣骇?”
yù尹lù出茫然之sè。
“那又是什么处罚?”
余黎燕犹豫一下之后,轻声道:“洼勃辣骇是女真语,便是用棍bāng敲碎脑袋而死。”
+++++++++++++++++++++++++++++++++++++
感谢破晓更新长风01aruba_zh如◆是小口袋乌鸦多多星空的物语慷慨打赏
!@#
第七七章 蒲察石家奴
www.uu234.com第七七章蒲察石家奴
“hún账,hún账!”
河滨县县府大堂上,点着两排二十四支河阳龙涎香蜡烛,散发出幽幽香气,更把大堂照的通通透透。~~
蒲察石家奴是个年逾三十的壮汉,生着一张蜡黄面孔,倒是与说唐小说里的秦琼秦叔宝非常相似。他身高七宋尺,体态犹若巨人,如果折算成后世的身高,已过了两米。声如洪钟,颌下短须,站在那里,便会有一种让人几乎窒息的莫名压力。
堂上,跪着十几人,一个个噤若寒蝉。
只听蒲察石家奴振臂挥舞,咆哮连连,更一拳把堂上那张坚硬的长案砸成了两段。
轰的一声,长案倒在地上。
桌案上的物品也散落一地,一支máo笔滴溜溜滚到了一个女直将领跟前。
“阿鲁!”
蒲察石家奴发泄之后,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末将在。”
那女直将领名叫阿鲁,全名女溪烈阿鲁,是蒲察石家奴帐下一员猛将,拜谋克孛堇之职,也就是一个百夫长。
“可曾查清楚,古里甲所部为何人所为。”
“回左副元帅的话,末将赶去时,凶手已经不知所踪。
谋良虎所部人马,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不过……”
“不过什么?”
“末将在路旁林中发现了几具尸体,并非谋良虎所部人马,想来是凶手来不及掩埋,遗留在林中。其中一人,末将有些眼熟,似乎在去年攻打青冢寨时见过……那厮名叫萧太保,是耶律延禧帐下的一员猛将。不过在攻陷青冢寨时,此人不见了踪影。
故而末将以为,古里甲所部被杀,恐怕和辽国人有关。
说不定,便是那耶律延禧派人所为……”
“屁话!”
蒲察石家奴哼了一声,“耶律延禧老儿如今正志得意满,满脑子都是攻打青冢寨,怎可能跑来我治下生事?不过,你说那萧太保是辽国人,我倒是想起一桩事……
当初攻破青冢寨时,耶律延禧的三儿子和他那几个女儿都被俘虏,惟独逃走了耶律习泥烈和蜀国公主。为此,斡里衍还和我牢sāo过,说那蜀国公主生的千娇百媚,本打算纳入房中……你们说,会不会是耶律延禧的儿女听说耶律延禧出兵,所以前来与耶律延禧老儿汇合?”
“左副元帅,此事甚有可能。”
一员女直将领忙开口说道:“都元帅设计,yòu耶律延禧前来,甚至不惜让出渔阳岭、青冢寨和振武,以作为yòu饵。那耶律延禧老儿的儿女若听到消息,怎可能不赶来与耶律延禧汇合?左副元帅的推测极有道理,末将以为当尽快禀报都元帅。”
“阿里,急个甚?”
蒲察石家奴忍不住笑了。
“本帅倒是以为,应该先把蜀国公主拿下,而后送给斡里衍。
说不得斡里衍一高兴,会把他那匹乌云盖雪送给本帅……本帅对斡里衍那匹马,可是眼馋了许久。不过都元帅命我偷袭柔服,截断耶律延禧老儿的归途,也不能耽搁。
这样吧,就让阿鲁率部追击,为古里甲报仇雪恨,你以为如何?”
阿里名叫斜卯阿里,也是蒲察石家奴帐下一员名将。
听闻蒲察石家奴所言,斜卯阿里轻轻点头,而后沉声对女溪烈阿鲁道:“阿鲁,怎样,可敢追击?”
女溪烈阿鲁大喜,忙恭声道:“请左副元帅与忒母孛堇放心,若不取了那些人的项上人头,阿鲁便提头来见。”
“给我留下蜀国公主!”
“喳!”
女溪烈阿鲁领命而去,斜卯阿里旋即挥手,驱散大堂上众将。
“左副元帅,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蒲察石家奴道:“我已命兀林答和夹谷两猛安兵马连夜出发,要他们在六月之前,抵达柔服后潜伏不出。十日之后,我当亲率八猛安出击……在我攻击柔服之时,兀林答和夹谷策应出击,一举攻克柔服,则耶律延禧老儿退路将被我截断。
占领柔服之后,阿里你亲率两猛安,给我夺回渔阳岭。想那谟葛失部也不是傻子,一旦我夺回渔阳岭,他自然知道该如何抉择。而后我与斡里衍前后夹击,则耶律延禧老儿必败。”
斜卯阿里连连点头,“此一战,则辽人必亡。
即便还有一个林牙大石,也不足为虑……嘿嘿,待灭了耶律延禧,便是咱们南进之时。
闻得那赵皇帝有一万美女,若得我拿下开封,怎地也要抢他三十个回来。”
“那我便要一百个!”
蒲察石家奴说完,和斜卯阿里相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斜卯阿里看着身上白绸子左衽,仿佛自言自语道:“老赵皇帝家中如此富庶,说不得这一次,我就能换上一件木棉布袍子了。”
天气炎热,女真人已脱去了狐裘和貂裘,换上了大宋产的单衣。
女真人喜白sè,故而多着白sè衣物。似斜卯阿里身上这件紧身左衽,便是海上盟约时,徽宗皇帝派人送给女直人的礼物。不过,蒲察石家奴身上却着的是一件白sè木棉布袍子。这木棉布,便是用棉huā做成的布匹,北宋时期的产量比丝绸还要稀少。
也正是因为这原因,女真人的皇亲国戚们,更喜欢是用木棉布做衣服,而相比之下,丝绸反而比木棉布还要低一个等级。蒲察石家奴便穿着一件木棉布做成的左衽,听斜卯阿里说完,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阿里,莫说是用木棉布做衣服,便是拿来做褥子,也是轻而易举。大宋的宝贝如今都堆放在开封,等着咱们提取。
用不了多久,你一定能穿上这木棉布袍子。
到时候咱们走马开封城,又有什么东西抢不过来呢?”
“没错,没错……大宋皇帝的那些宝贝和美人儿,早晚都是咱们的!”
斜卯阿里说完,与蒲察石家奴又是一阵猖狂大笑……
++++++++++++++++++++++++++++++++++++++++++++++++++++++++++
“一般而言,虏人军中有两种死刑,最常用的便是洼勃辣骇。而另一种则叫做‘门g山不屈huā不辣’,是指拉肋而死。不过这种刑罚,在虏人军中并不经常使用。”
余黎燕对女直人很熟悉,远非yù尹后世读了些许史书可以相提并论。
而yù尹呢,也希望能多了解一些女真人的事情,所以虚心请教,向余黎燕提出各种问题。
宋军这两年来,虽说和女直人有过冲突,可很少传入普通百姓耳中。
那些朝堂上的王公大臣,对此也好像没有什么兴趣,那老百姓也就更不可能了解。
坊巷里流传的女真人故事,很多是民间艺人加工出来。
而这些民间艺人,又有几人和女真人有过实际接触,差不多都是道听途说而来……
也正因为这原因,宋人对女真人的了解很少。
大都是一些‘女真人粗鄙不堪’之类的笑话,这一旦和女真人交战,便会造成巨大的影响。yù尹希望借此机会,能够多了解一些女真人的事情,包括他们的语言,生活习俗等等。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yù尹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可别忘了,他和李逸风等人正在筹划报纸,至少可以让大家多一些真实了解。
见yù尹对女真人兴趣很大,余黎燕也不隐瞒藏sī。
从女真人的生活习惯,到他们的兵制和官职,她一一向yù尹讲述。
“虏人军中有六级编制,统兵将领分别以忒母孛堇、猛安孛堇、谋克孛堇、蒲辇孛堇、十夫长、五夫长来称呼。如十夫长和五夫长,就如同队正那样的职务,一旦到了蒲辇孛堇,便可以算作是虏人的将领,比如今日被你所杀的那个谋良虎。”
蒲辇孛堇是五十夫长。
yù尹忍不住问道:“那谋克孛堇又是什么?”
“谋克孛堇,便是百夫长,猛安孛堇是千夫长,而忒母孛堇便是万夫长。
如你们宋人以‘军’作战一样,这虏人的猛安便等同于宋军的‘军’。忒母孛堇更多时候,是作为统帅,并不实际率领兵马。所以这虏人出兵,多以猛安相称。”
受教了!
yù尹不禁连连点头。
他又询问了一些关于虏人的问题,比如虏人的婚丧嫁娶,比如他们的饮食结构等等。
而余黎燕是知无不答。
辽人和女真人交战多年,甚至一度女真人臣服于辽人。
也正是这原因,余黎燕对女真人非常熟悉,只不过在许多人眼中,对此并不在意。
比如耶律习泥烈,便不太了解女真人。
所以当yù尹第一次提出,不要和耶律延禧汇合的时候,耶律习泥烈就表现的非常不满。而同样是第一次提出,余黎燕便可以接受,这其中便有她对女真人了如指掌的因素在里面。
两人就这样坐在避风处,靠着大石头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
聊着聊着,困意涌来……
余黎燕头靠在yù尹的肩膀,mímí糊糊便睡着了。
看着余黎燕那张俏丽的面庞,yù尹也不禁感到万分心痛。
这是个好女子,只是却生错了时代,生错了家庭……他轻轻侧了下肩膀,余黎燕便顺着他的手臂,滑入他怀中,头枕着yù尹的tuǐ,脸上lù出一抹快乐的笑容……
轻轻拂了一下她的秀发,yù尹也闭上眼睛。
山谷中,一片宁静,偶尔会有战马的响鼻声传来,却给这个夜晚,平添许多làng漫之sè。
不知不觉,天亮了!
!@#
第七八章 血战金河泊(一)990票加更奉上,期待1080票加更!
已是初伏,天气越来越热。
正午时,一轮骄阳高悬,喷吐着热流,峪谷炙烤的连石头都烫的吓人。光秃秃的峪谷,寂静无声。忽有急促提升响起,一队铁骑风驰电掣般冲进峪谷,旋即住马。
马上骑士,一袭白衣。
他跳下马来,大约有六宋尺身高,几近17公分。大步走到一个山洞口,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一番后,又从地上抓起一把尘土,在鼻子前闻了闻,浓眉紧蹙。
“阿鲁率堇,怎样?”
“就是这里那些人昨夜应该就是在这里宿营。
看这样子,怕已经走了些时辰。看这脚印,大概占刀人之间的样子,不会太多。不过他们抢了古里甲那帮蠢货的马匹,差不多就是一人双骑。这般要追下去的话,却有些麻烦。左副元帅要活捉那甚蜀国公主,还需要仔细斟酌再做行动。”
这队骑军,正是奉蒲察石家奴之命,负责追击耶律习泥烈一行人的女真谋克孛堇,女溪烈阿鲁等人。别看这女溪烈阿鲁生的五大三粗,
却又是个心思细腻之人。
他命人检查峪谷,自己则走到谷口,沉思良久。
“阿鲁孛堇,谷中什么都没有留下。”“嗯,刚才我想了一下,从这里奔振武,必经金河泊。
只是过金河泊后有两条路,一条是往振武,另一条则往云内州。
我在想,是在金河泊北岸拦截,还是在金河泊南岸拦截。这些人而今急于前往振武,若是在南岸拦截,少不得要有一番搏杀:可若是过了金河泊再动手,又有些麻烦……,………当如何是好?”女溪烈阿鲁说完,目光便转向身边两人。
这两个女真人,都是阿鲁的手下,为蒲辇孛堇,也就是五十夫长,与之前被玉尹杀死的谋良虎职务相当。两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个面皮略黑的五十夫长道:“若是在北岸拦截,那辽人便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而咱家要想万无一失,便要兵分两路才可以,会分散了人手,弄不好反而会被他们逃走,到时候难以与左副元帅交代。
阿鲁孛堇,咱们而今有一谋克兵马,足足八十人。
真要是搏杀起来,明显占据优势。就算这帮子辽人厉害,也不过二十人而已,以四倍兵力截杀于金河泊南岸,能有什么问题?最重要的是,有金河泊阻拦,正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说话的蒲辇孛堇姓高,是渤海人,名叫高飞。
女真人的人口不多,所以也启用了不少契丹和渤海人为己用。
女溪烈阿鲁沉吟片刻,脸上lù出了笑容“高孛堇说的不错,却是咱有些多虑了。
嘿嘿,八十人围剿他二十人,又怕个鸟?
你立刻带一蒲辇人,立刻启程赶赴金河泊,尽量拖住那些辽人:咱亲领一蒲辇随后便到,到时候两下夹击,那些辽人插翅难飞。就这样决定,高孛堇马上出发。”
“喳!”
高飞闻听,二话不说领命下去。
不过他前脚刚走,另一个蒲辇孛堇便道:“阿鲁孛堇,左副元帅可是对那蜀国公主极为看重,怎地把这功劳,平白让给高飞?”
“纳刺阿里古,休得胡言乱语。
都是为主子效命,谁得功劳不都一样吗?再说了,高飞便是去了,就能占得便宜?
谋良虎也算得猛将,在兵力相当情况下,居然被那些辽人全歼你难道看不出这里面的问题吗?”
“请阿鲁孛堇指点。”纳刺阿里古,是正经女直人出身。
他姓纳刺,名叫阿里古,也是女真十二部之一的纳刺部子弟,而今方十六岁,勇力过人。只不过女真人讲究功勋,他虽然出身不错,也要从基础做起,故而从蒲察石家奴所部,一步步成为而今的蒲辇孛堇,五十夫长。对于高飞这种渤海人,他素来看不上眼。所以对于女溪烈阿鲁让高飞打先锋的决定,心里有些不满。
阿鲁道:“那些辽人,不好对付!
便是伏击,也说明这些家伙当中,有那勇力过人之辈,否则古里甲谋良虎怎可能全军覆没让高飞先追上去纠缠一下,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咱们再行出手。
到时候,若高飞兵力折损甚大,咱还可以问他个治军不力之罪,到时候让他下去做个十夫长,岂不是更好?嘿嘿,宋人不是有“借刀杀人,的说法吗?那些辽人,便是咱要借的刀。先杀一杀高飞的锐气,到最后这功劳,还是属于咱们的。”纳刺阿里古闻听,顿时喜出望外。
“阿鲁孛堇好计谋,真不愧是左副元帅帐下最得重新的谋克孛堇。
“那当然……”
女溪烈阿鲁放声大笑,用力拍了拍纳刺阿里古的肩膀“传令下去,让大家休息一下,半个时辰之后出发。便是借刀,也要多小心,可别借刀不成,反惹来麻烦。”纳刺阿里古躬身领命道:“喳!”
骄阳似火,普照大地。
玉尹骑着那匹老马,紧随耶律习泥烈等人身后,一路风尘仆仆,直奔金河泊而去。
金河泊,位于东胜州东北方向。
渡了金河泊后,有两条路,一条往振武,另一条则是往云内州。
只要穿过云内州,便可以进入天德军治下。云内州,很荒凉,行百里难见人烟。生活在云内州的,多是一些游牧部落,人烟稀少。整个云内州,没有什么兵马驻扎,所以只要进了云内州,也就算是安全了…从云内州到可敦城,大约十天左右的路程。
耶律习泥烈算了一下,按照而今速度,大约在五月中,便可以抵达可敦城。
“也不知可敦城而今,是什么状况。”耶律余里衍放慢了速度,和玉尹并肩而行。她忍不住轻声呢喃,带着一丝忧虑之气。
玉尹道:“燕子莫急…如今也没有听说云内州治下的部落出现混乱,说明一切尚好。若真个可敦城出了事情,首当其冲的怕就是云内州,咱们至少能听到风声。
不过,我觉着可敦城应该问题不大。
问题最大的,还是现在这一路上,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好像要发生什么事……
咱们前日杀了中蒲辇的虏人,却未见一点动静。
我听人说,虏人睚眦必报,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怎可能没有声息?我担心,那些虏人不会轻易放过咱们,所以这一路上,还是多加小
心为妙,以免中了圈套。”
“着啊!”
余黎燕突然勒住马,看着玉尹道:“咱这一路上也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却想不出来。听小乙这么一说,咱倒是清楚了…虏人太过安静,确实不太正常。依着他们的xìng子,必然会派人追赶,若不报了这仇,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余黎燕说完,也不等玉尹再开口,便催马加速。
“四哥,四哥!”她大声叫喊耶律习泥烈,让玉尹有些哭笑不得。
这丫头还真是风风火火,不过这xìng子,却又真个是直爽的可爱。
“小乙,发生了什么事?”任怨来到玉尹旁边,一脸疑huò之sè。
玉尹把方才和余黎燕说的那些话,又向任怨重复了一遍。任怨闻听眉毛一挑,也lù出凝重之sè。
“小乙说的没错,我们似乎都忽略了此事。”这时候,耶律习泥烈等人也停下来,和余黎燕交谈起来。
玉尹和任怨催马赶上来,就听余黎燕道:“四哥,这件事可忽视不得,还要多加小心才是。咱是觉得,应该派人打探一下消息,以免中了那些虏人的圈套……”
“燕子以为,当如何做?”余黎燕想了想,轻声道:“分出四匹马来,给怨哥儿和咱。
怨哥儿带一人往后打探,咱带上小乙,去金河泊打探状况。四哥路上也不要再耽搁,最好加快速度,尽早赶到金河泊。只要咱们过了金河泊,进入云内州才算是安全。在此之前,切不可掉以轻心,更不能放松警惕,那些虏人,可狡猾的紧。、,
耶律习泥烈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
只是,他对余黎燕点玉尹跟随,还是有些不放心“小乙骑术不精,会不会不太适合?”“怎就不适合,小乙骑术虽然不精,却有一身好武艺。我们一人三骑,便是遇到危险,也可以及时撤离。四哥,你莫在担心,咱已经决定了,就让小乙随咱去。”余黎燕是个说一不二的xìng子,一旦决定下来的事情,耶律习泥烈也不好再劝说。
玉尹这一路上,也算有目葬睹。
他的武艺不用多说,能干掉一个蒲辇孛堇,足以说明问题。
想了想,耶律习泥烈便点头答应。
不过趁着余黎燕在一旁准备的时候,耶律习泥烈把玉尹拉到旁边,轻声,丁嘱道:“小乙,你和燕子一同往金河泊,路上还请多多照拂。咱这妹子xìng情刚烈,你要多费心才是。”玉尹没想到,余黎燕居然会选他同行。
不过既然余黎燕已经做了决定,那他也不会推辞。
当下朝耶律习泥烈一拱手“四太子只管放心,小乙定会照拂燕子周全。”
“小乙,怎地恁罗唆,快点,咱们出发了!”
这时候,余黎燕已经准备妥当,朝着玉尹招手示意。
玉尹笑了笑,再次和耶律习泥烈拱手,而后翻身上马,来到余黎燕的身边。两人也不多话,催马便走,六匹马在大路上飞驰而去,dàng起了滚滚烟尘,渐行渐远。
耶律习泥烈搔搔头,也是无奈一声叹息。
“怨哥儿,就烦劳你多留意虏人动静,有消息,便立刻通知于我。”!。
第七九章 血战金河泊(二)
第七九章血战金河泊(二)
第四更奉上,月票有木有?
+++++++++++++++++++++++++++++++++
金河泊是翁金河下游的一个水泊。
翁金河水流入金河泊,而后又从金河泊流出,汇入黄河。
时值初伏,金河泊上碧bōdàng漾,茂密芦苇dàng在风中摇曳,远远看去,俨然一副生动油画。
玉尹勒住马,举目眺望。
炽烈的阳光照耀下,金河泊笼罩在一片mí离光幕中。
“小乙,可发现蹊跷?”
余黎燕用手帕拭去额头汗水,轻声询问。
玉尹的衣服快湿透了,从后背看去,那薄薄单衣已经被汗水浸透。
他摇了摇头,“似乎很好,只是如此宽阔水面,又如何能渡得过去?我方才一直观察,却不见船只出现。如此一来,咱们想要渡过金河泊,恐怕还有些麻烦呢。”
“没有船吗?”
余黎燕秀眉扭成一团,lù出几分苦恼。
“以前这里可是有许多船只,怎地而今一艘船也见不到?不仅如此,连人烟也几近无踪。”
说到这里,余黎燕停顿一下。
“小乙,不如咱们过去看看?”
“也好!”
玉尹没有觉察到什么危险,于是便点头答应,和余黎燕纵马而出,直奔金河泊畔。按照余黎燕的说法,金河泊沿岸有不少渔村,当地人也多是以放牧或者打渔为生。
可是当两人走到金河泊畔的时候,却发现这里一派冷寂。
他们倒是找到了两个村庄,可进去一看,发现早已经被人废弃。残垣断壁之间,隐隐留有发黑的血迹,预示着在很早以前,这里曾遭遇过祸事。玉尹勒住马,纵身跳下。他紧走几步,在一堆废墟中,找到了一口折断的钢刀,回来递给余黎燕。
钢刀上,锈迹斑斑,不过隐约还能看清楚刀上残留的血迹。
玉尹叹了口气,轻声道:“燕子,看起来这里遭遇了兵祸,所以才变成眼前模样。”
“嗯,似乎是虏人来过。”
“哦?”
余黎燕把那口断刀复又送到玉尹跟前,“这种刀,是虏人所用,与大辽和宋人所用兵器大有不同。不过看着刀上的血迹,也有些时日,恐怕不是近日发生的变故。
去岁西京道战事不断,虏人入侵,自然少不得洗掠一番。
所以咱觉得,这里可能也受到了战火bō及,故而才变成而今模样……可若是没有船只,又如何过去?如果绕道而行,只怕会耽搁十余日。到时候虏人只要守在对岸,切断咱们往天德军的道路,便寸步难行。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
玉尹也沉默了!
“要不然,咱先歇一下?”
余黎燕想了想,便说道:“约mō着四哥他们会在天黑时抵达,咱先吃点东西,而后沿着河畔寻找。这金河泊这么大,咱就不相信,真找不到一艘可以载人的船只?”
倒也是个办法。
玉尹想了想,觉着余黎燕说的也有道理,便点头应下。
两人在这废弃的村庄里转了一圈之后,找到了一处相对还算完整的房子,便把马匹拴在了门口,玉尹把那口楼兰宝刀挂在腰间,而后把链锤从马上取下来,和余黎燕一同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小院,院子里还挂着半张残破渔网。
茅屋坍塌了一大半,不过还能遮风避雨。吹去门口台阶上的浮尘,玉尹和余黎燕坐下,而后取出干粮,放进口中默默咀嚼。玉尹一边吃,还一边四处打量。突然,他瞳孔一缩,用大tuǐ轻轻碰撞了一下余黎燕的tuǐ。
“怎地?”
“戒备!”
玉尹轻轻道了一声,便站起身来。
这是二人之间的信号,意思是说:有情况!
余黎燕也要起身,却被玉尹探手按住了肩膀,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燕子,渴不渴?”
“啊……有些口渴。”
“你等一下,我去伙房找找看,看有没有可以盛水的工具。你慢慢吃,我这就回来。”
说着,玉尹便朝一旁那已经坍塌的伙房走去。
余黎燕把一块干肉放进嘴里,而后装成做的不舒服,换了一个姿势,顺势将宝剑的绷簧按开,剑柄朝下,随时可以拔剑出来。玉尹进了伙房,然后直接从伙房那面崩塌的围墙出去,绕过房子,来到房舍的另一边。在屋角有一扇柴扉,看上去很破旧。玉尹探头查看,然后朝着余黎燕做了个手势,余黎燕立刻站起身来。
“这小乙,怎地还不来?”
她喃喃自语,声音却很大。
一边说着,一边做势朝伙房走去。
也就是在这时候,玉尹突然闪身出来,一脚踹开了柴扉,扑进屋中。
这房间不大,可能也就是三四个平方的模样。里面堆着两堆柴火,似是做柴房用。
当玉尹闯进去的一刹那,从柴堆里传来一声惊呼。
紧跟着,那柴堆散开,朝着玉尹飞去,一个瘦小的身影陡然出现,朝着玉尹便扑过来。
只是,来人显然没练过功夫,身形虽快,可是在玉尹眼中,却是破绽百出。
玉尹侧身一闪,脚底下同时使了个绊子,来人扑了个空,被玉尹一下子绊倒在地。不等他起身,玉尹健步上前,一把将他按住,手中楼兰宝刀滴溜溜打了个转,便架在他的脖子上。
“再动便要了你的命!”
玉尹说着话,沉声喝道:“别再躲藏了,再不出来,便杀了他。”
“别杀我哥哥!”
一个怯生生,带着几分jiāo柔之气的声音传来。
从另一个柴堆后面,走出一个瘦小的身影,看个头,也就是在140公分左右。脸上涂抹着灰尘,却能看出,是个小丫头。而在玉尹手中的人,年纪也不算太大,十六七岁的模样,瘦瘦小小,却是一副狰狞之sè,拼命挣扎,嘴里更吐出一连串玉尹听不明白的语言。
“你们是什么人?”
“……”
少年依旧是一串急促的音符,可是玉尹却不明白。
“小乙,先放开他们吧。”
身后传来余黎燕的声音,玉尹一蹙眉,松开那少年,向后退了一步。哪知道那少年甫一自由,便立刻如同一头小老虎般,向玉尹扑过来,口中更叽里咕噜的说个不停。
余黎燕连忙大声吆喝,说出一串同样是玉尹听不懂的话。
那少年这才停下来,退后一步,退到那小女孩儿身边,紧张的看着玉尹和余黎燕两人。
余黎燕语音急促,声音格外严厉。
少年似乎有些畏惧,半晌后才叽里咕噜的说起来……
两人说的都不是汉语,玉尹在一旁是一脸茫然。之所以发现有人,是因为他看到,在柴扉门上,没有蜘蛛网。而在院中四处角落里,都有蜘蛛网的存在。最容易出现蜘蛛网的地方,却没有蜘蛛网,那只能说明,这里有人……可谁又料到,柴房里躲藏着两个小孩子。玉尹索xìng不理余黎燕和那少年,目光落在少年身后的小女孩儿身上。
那小女孩儿的模样看不太清楚,不过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极为有神,从少年背后探出半个小脑袋瓜子,好奇的打量玉尹。见玉尹看她,她一下子便缩回去。不过又过了一会儿,小女孩儿再次探出头来,脸上的恐惧之sè,也减弱许多。
玉尹朝她笑了笑,把宝刀收回。
而这时,余黎燕却lù出一抹喜sè,猛然回身道:“小乙,咱们可以渡河了!”
“啊?”
“这孩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句,玉尹还是一头雾水。
“他说,他叫马尔忽思,是不鲁亦黑后裔。”
马尔忽思?不鲁亦黑?
玉尹看着余黎燕,感到一阵头晕。
这名字好怪,不像是契丹人的名字,也不像是女直人的名字,怎地觉得有些似méng古人姓名?
不过,余黎燕显然没有功夫和他解释,把那少年拉到一旁,兴奋的询问不停。
玉尹是一句都不懂,可他却突然想起来,刚才那小女孩儿,说的似乎是一句汉语。
犹豫了一下,他朝小女孩儿笑了笑,蹲下身子。
“我,玉尹;他,马尔忽思;你叫什么?”
哪知道小女孩儿听到他这种说话方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我叫忽图黑台-依丽克赤……你是汉家人吗?我会说汉家话……小时候曾有一个僧人来这里,教过我汉家话。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你们会不会杀我们?”
小女孩儿的声音很甜,也非常清脆。
虽然语调有些古怪,但大体上还是表达清楚了意思。
哪知道,没等玉尹回答,那个马尔忽思-不鲁亦黑好像一头小老虎般便冲过来,一下子拦在小女孩儿的身前。那双乌黑的眸子,闪烁着警惕的光芒,朝着玉尹叽里呱啦一阵咆哮,而后又回头与小女孩儿叽里呱啦的说话,好像是在责备她。
“他说汉家人狡猾,让忽图黑台不要和你交谈。
他还警告你,如果敢对忽图黑台不利,他就算拼了xìng命,也要和你决斗……嘻嘻,这小家伙似乎对你非常不满啊!对了,他就是这村子里的人!本来这村子里有百十口人,不想去年虏人从这里路过,洗掠了村庄,全村的人都被虏人杀死。
他和忽图黑台躲了起来,才算是保住xìng命。
他还说,他知道哪里有船,如果咱们要渡河,他可以帮咱们,但是要咱们带上他和忽图黑台。”
玉尹本来tǐng不高兴,好端端被个小子提防,总不太舒服。
不过听说这马尔忽思知道船只下落,顿时喜出望外,忙问道:“燕子,快问他,船在何处?”!@#!。
第八十章 血战金河泊(三)
……第八十章血战金河泊(三)
日当正午,玉尹和余黎燕站在金河泊畔,目瞪口呆看着站在船头上,昂首tǐngxiōng的马尔忽思。
用力咽了口唾沫,玉尹苦笑道:“这边是你说的船?”
老子不是游山玩水,你给我弄出这么一艘小船,有什么用处!
马尔忽思倒没有说谎,他的确是有一艘船。不过,不是那种渡船,而是用来捕鱼的小船。船体很小,一次估计也就是载五个人,再多了的话,怕就要撑不住了。
更不要说还要那么多马匹,又如何渡河?
玉尹扭头向余黎燕看去,不过余黎燕的脸sè虽然难看,但大体上还算保持了平静。
“小乙,马尔忽思没有说错。
当日遭遇兵祸时,村里的船只几乎被虏人焚烧一空。他当时和依丽克赤两人躲在这艘小船上,逃进芦苇dàng中,才算保住了xìng命。这艘船,怕也是附近唯一一艘船只。
咱们要想过河,唯有用此船方可。”
玉尹其实如何能不明白,只是眼见船只窄小,着实有些失望。
“看起来,要分几次方能渡河了。”
玉尹想了想,突然道:“既然如此,先把这马匹送去对岸吧。我估计那么多马匹,怕是没办法运过去,先把这六匹马运过去,到时候也能减少些麻烦,你看如何?”
“你是说,过河之后,一人一骑?”
玉尹点点头,“要是全部运过去,恐怕这马尔忽思哥儿也顶不住,得一天一夜才成。”
余黎燕道:“这也是个办法,便依小乙所言。”
她犹豫一下,转身从马背上取下一壶点钢箭和一张黑漆弓,递给玉尹。
“你这是作甚?”
“两边都要有人守着,我带依丽克赤过河看马,你在这边等候四哥他们过来,到时候咱们便在对岸汇合。”
“也好!”
玉尹接过弓箭,挽了一下,有些轻了。
这一路上,他跟随任怨和余黎燕也学了一些射术。虽然比不得任怨和余黎燕那样骑射娴熟,但也能弯弓搭箭,十箭之中,至少能有四五箭中的。不过若骑在马上,恐怕也就是一两箭的命中率。好在玉尹臂力惊人,至少可以保证射程以内。
用余黎燕的话,百步之内,十箭中能有三五箭射中目标,便算是进步。
哪怕那三五箭中的并非要害,射不死人,也可以吓吓别人。说这番话的时候,余黎燕更多是一种调笑,偏偏玉尹对此无能为力,毕竟这射箭,不是一蹴而就能成。
两人商量妥当之后,余黎燕便准备上船。
没想到,玉尹前脚刚一松开绳子,他那匹老马便率先一下子冲进河中。只见那匹老马,在水中滑行,居然不需要任何外力的帮助,朝着河对岸游去。而其他几匹马,显然做不到这一点,只能眼巴巴看着那匹老马在河中滑行,却无可奈何。
“咦,你这匹马居然会水?”
余黎燕诧异惊呼。
马尔忽思说:“这算得什么?只要训练的好,便可以泅水过去……我听人说,南人的马匹,大都识得水xìng。大江大河可能泅不得水,可是一般河流,倒也无碍……金河泊水流很缓,又没有什么漩涡暗流,马儿若识得水xìng,泅过去并不困难。”
听他这么一解释,余黎燕倒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马尔忽思没说出来,但话语中还是带着一种‘你少见多怪’之意。被鄙视了!余黎燕面红耳赤瞪了马尔忽思一眼,纵身跳上船只,那小船在水上一阵剧烈摇晃,吓得余黎燕一声惊叫,又惹得那忽图黑台-依丽克赤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就这样,余黎燕随船走了!
剩下五匹马,在马尔忽思的领引下,一同下水,随船同行。
这马的泅水本能是天生,不过需要引导。马尔忽思对马的xìng情非常熟悉,又常年生活在金河泊,故而也不算困难。只是这样一来,在河上耽搁的时间不免延长。
玉尹跨刀负弓,在岸边目送小船远去,长出一口浊气。
左右一个来回需要时间,玉尹想了一想,便回身往村庄里走去。一手拿着一根木棒,拨打废墟中杂草,同时一家家查看,希望能找到一些可以派上用场的东西。
还别说,这一通翻腾下来,还真让他找到了不少好东西。
空木桶十只,!玉尹想了想,便把木桶拎到空地上,找来一些工具,把捅口封死,然后三只木桶穿在一起,用绳索绑结实。在河水里试了一下,发现这三只木桶,可以撑住一个人的重量。也就是说,待耶律习泥烈等人过来是,有三个人可以不用坐船,靠这木桶筏子渡河。只要能掌握方向,慢是慢了点,渡河却不成问题。
做好木桶筏子之后,玉尹又回到村子里继续翻腾。
差不多到酉时,也就是下午五点左右,马尔忽思撑着小船,缓缓驶到了岸边。
算算时辰,耶律习泥烈等人也快来了……玉尹看着马尔忽思,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话来。这家伙不懂汉语,和他说话忒费力。他想了想,从身边的干粮袋中取出两块干肉和一张饼子,递给坐在船头的马尔忽思。马尔忽思警惕的看了玉尹一眼,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不过从他鼓动的喉头看,只怕是饿了。
“吃吧,天黑以后,还要几个来回呢,若饿着肚子,到时候可就没气力了。”
说完,把饼子和干肉放在船头,玉尹又回到岸边,从袋子里取出剩下的干肉和饼子,一口肉一口饼,狼吞虎咽吃起来。看玉尹吃的香甜,马尔忽思咽了口唾沫。
他对南人没有好感,不过……
谅这南人也使不出花招来!
自从村子里遭遇兵祸,马尔忽思带着忽图黑台在这里讨生活,大多数时候是鱼塘野菜为生。这干肉大饼已经快半年没有吃过,如今重又回味,不禁流出两行热泪来。
他一边吃,一边流泪。
玉尹在一旁也不说话,把干粮袋里的干粮吃完之后,把楼兰宝刀往腰间一插,拎着链锤便走向村庄。
马尔忽思吃完了干粮,就看见玉尹从村子里抱着干柴出来。
点上火,一堆篝火熊熊燃起,玉尹坐在篝火旁,闭目不语,却让马尔忽思心里无比好奇。
“你……点火作甚?”
玉尹猛然睁开眼睛,诧异看着马尔忽思道:“你会说汉话?”
马尔忽思结结巴巴道:“谁告诉你,我不会说汉话?虽然没有忽图黑台说的好,但也能听懂。”
“那你刚才……”
“我只是不想说罢了。”
玉尹忍不住笑了,他摇摇头,看了一眼马尔忽思道:“天快要黑了,这金河泊这么大,点上火,是为了给别人指路。否则黑漆漆的,未必能找到这边来。”
马尔忽思恍然大悟。
他犹豫一下,走过来坐下。
不过距离玉尹还是保持一些距离,轻声问道:“你是南人,我们是辽人,为何要帮我们?”
“这个……
呵呵,没什么为什么。想帮时,便帮了,哪有许多道理?对了,我听你和依丽克赤的名字,似乎并非辽人xìng命,怎地觉得好像是méng古人?你们难道是méng古后裔?”
马尔忽思摇摇头,“不是,我们是突厥后裔。”
“突厥后裔?”
马尔忽思似乎不想再解释,只点点头,便沉默了。
玉尹搔搔头,有心再询问,可是看马尔忽思好像没有说话的意思,也不想去讨没趣。
干脆又闭上眼睛,依照着强筋壮骨法的口诀,吐纳呼吸……天sè,越来越暗,直至完全黑了!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子乱窜……坐在河畔,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对岸的火光闪动。
想来,余黎燕那边也升起了篝火。
忽然间,玉尹睁开了眼睛,长身而起。
“怎么了?”
“来了!”
玉尹侧耳倾听片刻,而后快步离去。马尔忽思犹豫一下,便紧跟在玉尹身后。两人行不多远,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月光下,一队骑军风驰电掣般朝这边行来。
“可是四太子吗?”
玉尹忙高声呼喊。
紧跟着,就听一声:“吁!”
为首一名骑士勒住了战马,“前面可是小乙?”
“正是小底。”
玉尹忙走上前去,就见耶律习泥烈也翻身下马。
两人见了面,耶律习泥烈看余黎燕不在,忙紧张问道:“小乙,燕子呢?在何处!”
“燕子已经过河,请四太子也快些上船。”
“找到船了?”耶律习泥烈喜道:“我们一路过来,也没有看到船只踪迹……”
玉尹笑了笑,把这周围村庄的遭遇说了一遍,而后用手一指紧跟在他身后的马尔忽思,“四太子,这边是马尔忽思。船就在那边,只是要分批过河。我还准备了些许工具,可以多带三个人过去。只是这样一来,马匹需自行泅渡,船只无法承载。”
“这样啊……”
耶律习泥烈沉吟一下,便点头同意。
只是当他看到那小船之后,也是一阵苦笑。
“小乙,我先带人渡河,怨哥儿还没有过来,你便留在这边,等怨哥儿来了一起走。”
玉尹眉头一蹙,扫了一眼耶律习泥烈身后几人。
“也好,那我便在这里,等怨哥儿过来。”
耶律习泥烈lù出笑容,用力拍了拍玉尹的肩膀,“小乙果然是好汉,这次若得逃出生天,小乙当记首功。等到了可敦城之后,咱一定不会亏待你,到时候定有重赏……感谢淡看历史星空的物语不乖的潛水艇这破电脑乌鸦多多笨羊.net冰点一生111书友……等书友的慷慨打赏!!!
*JRM!。
第八一章 血战金河泊(四)
第八一章血战金河泊四
保底第二更奉,求月票支持!!!
呦,居然会使空头支票了!
玉尹心中冷笑,不过脸还是作出一副恭敬模样,客客气气送耶律习泥烈登船。inG.
连同耶律习泥烈登船的,还有六个人。
其中三个是大辽贵胄子弟,另外三个用木桶筏子的则是耶律习泥烈的亲随。说实话,耶律习泥烈的这个选择倒也没什么错误,毕竟关键时候,还是要保护亲近之人。
亲疏有别!
即便玉尹再有本事,终究比不得他身边亲随亲近。
不仅是玉尹,想来包括任怨在内,也都如此……君不见留在岸的五个人,包括玉尹在内,还有任怨和他的同伴两人,似乎都不是显赫出身,玉尹和任怨还是南人。
小船缓缓驶离河岸,朝着对面行去。
船尾处,拴着一根绳子,绳子还帮着三个木桶筏,面趴着三个人。有几匹战马,随同小船入水,朝对岸泅去。如此一来,小船的速度比之下午渡河时,还要缓慢。
“大家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玉尹呼出一口浊气,回到篝火边坐下。
“估计这来回要一两个时辰,咱们先填饱肚子,否则等会儿过河,可就要没了气力。”
留下来的五人你看我,我看你,相视一笑,和玉尹坐在一处。
他们取出干粮,更有人从马背拿来了一个酒囊,喝了一大口之后,递给了玉尹。
“这酒,好烈!”
玉尹喝了一口,好奇问道:“哪儿来的酒?”
“嘿嘿,还不是从那帮子虏人身拿来……虽比不得你们大宋的酒,却别有些滋味。”
不管怎么说,大家一路行来,也都熟悉了。
特别是经过一场搏杀之后,几个辽人对玉尹的排斥感,明显也减弱不少。当时玉尹可是杀了那蒲辇孛堇。不管是用什么手段,确是实实在在的功劳。辽人这些年来,受大宋文化影响,颇有被同化的趋势。着宋服,吃宋酒,食酒肴,读宋……当年耶律阿保机驰骋北疆的狂放之气已经被淡化许多,不过依旧保留着好武之风。
再说了,玉尹这一路可是出了不少力,以后说不定还会一起做事,何苦把那关系搞得紧张?
对于辽人释放出来的善意,玉尹也没有拒绝。
他不准备在北疆久留,但为日后谋划,也要结一些善缘才是。
而今的玉尹,可不是前世那个古板孤傲的文艺青年。随着重生于这个时代,潜移默化中,玉尹已经改变了许多。他开始学习和别人相处,和别人交流,学习揣摩别人的心思……而且,在这个时代他还学会了杀猪,双手更沾染了十余条性命。
诸多事情,足以让一个人产生巨大变化。
玉尹一边喝着酒,一边和众人闲聊,不知不觉,已过去了许久……
小船已经到了河中央,晃晃悠悠在水面行驶。
若站在河边,基本只能看到一个黑点,根本无法看清楚全貌。算算时间,估计下一趟登船,要一个半时辰之后。玉尹忙了一天,也着实有些乏了,便和其他五人招呼一声,在一旁和衣而卧,想要休息一下。哪知道,刚闭眼睛,耳边就响起一阵马蹄声。
玉尹激灵灵打了个寒蝉,忙翻身坐起。
“是怨哥儿他们来了?”
“好像是……耶律查奴已经迎过去了。”
玉尹忙站起来,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黑夜里,两匹快马疾驰而来。
不等玉尹开口,从马滚落下一人,噗通一声摔在了地,“四太子何在,四太子何在。”
“怨哥儿,发生了什么事?”
玉尹眼神不差,认出那从马滚落下来的人,赫然正是任怨。
忙快步前,一把将任怨搀扶起来。同时凝神看去,却见另一匹马,空无一人。
“虏贼,虏贼追来了!”
“啊?”
任怨从那个名叫耶律查奴的手接过水囊,拔掉塞子咕嘟咕嘟喝了两口,喘了口气道:“虏贼追来了……我们在路,发现了虏贼踪迹。萧少保被虏贼包围,我是拼死杀出重围,赶来报信。估计,估计少保这一次,凶多吉少,四太子何在?”
耶律查奴的脸色煞白,身子不自主的微微颤抖。
玉尹朝河看了一眼,轻声道:“四太子和公主都已经渡河,让我们在这边等候你们前来。
怨哥儿,有多少虏贼?距离这边还有多远?”
“大约一蒲辇,估计有四十人,是虏贼前锋……我在路设了两个小陷阱,但估计也阻挡不了太久。半个时辰,最多半个时辰,那些虏贼一定会追到这边来……”
半个时辰!
玉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半个时辰,估计耶律习泥烈等人还没有抵达对岸呢!
七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玉尹从大家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恐惧之色。
深吸一口气,他开口道:“诸君,此时咱们绝不可以乱……咱们一旦乱了阵脚,便是死路一条。先前咱们杀了那么多虏贼,想必他们也不会放过咱们。唯有想办法,拼死和他们一战,说不定还能有些生路。对了,在座都有谁识得水性?”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宣和年间,北方的河流其实不少……可辽人擅长骑射,若说水性好的,还真没几个。
任怨犹豫了一下,举起手道:“自家倒是识些水性,但算不得出众。”
玉尹揉了揉鼻子,“我也会水,不过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会水!”
耶律查奴举起手,轻声道:“比起那些常年泅水的人或许不如,但也能泅水渡河。”
“这样啊……”
玉尹犯难了!
这里有七个人,三个人会水。
而且这三个人当中,估计水性特别出色的,没有一个。
也就是说,这三人自己泅水还行,要带人泅水,断然不可能。更不要说这金河泊河面宽阔,一个人能否泅水过去都是问题,再带着别人,弄不好一起被水淹死。
怎么办?
玉尹想立刻泅水离开,却知道他这样做,必然会被其他人阻止。
“小乙,有什么主意吗?”
任怨看着玉尹,目光中带着几分期盼。
可这时候,我又能有什么主意?咱没读过兵,更不知道如何行军打仗,连三十六计都记不完整。凭这七个人,想要在这边抵御四十个如狼似虎的女直精锐,难度着实不小。
玉尹刚要说没注意,耳边突然响起一连串的响鼻声。
抬头看去,就见河畔差不多二十匹战马,正貌似悠闲的散步。
这么多战马,丢在这里却可惜了……慢着,马?
玉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连忙道:“查奴,你立刻把岸边的马匹全部都搜集过来。”
“做何用?”
“你先搜集过来再说……怨哥儿,你带人进村,在废墟里找绳子。若没有绳子,便是床单被褥也可以,尽量多找来一些。大家都别闲着,赶快行动起来。趁着虏贼还未抵达,咱们准备一下。虽不一定有用处,却说不定能拖延一些时间……”
任怨和耶律查奴几人,一头雾水。
不过这时候能有人带头,却让众人心里平静不少。
耶律查奴带着两个人,赶去收拢马匹;任怨则带着剩下的人,跑进村子里,在废墟中寻找绳索。玉尹则径自跑到先前发现马尔忽思和忽图黑台的房子。他在残破的伙房中,找到了一个铁桶,而后拎着铁桶便跑出来,直奔那村庄的村口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耶律查奴便赶着马进村。
而任怨则在一间房舍的废墟中,找到了一盘缆绳。缆绳的长度还成,拉开来差不多有二三十米的样子。玉尹让耶律查奴把那些战马拉进村子,十匹一排排好……
“怨哥儿,得把那些虏贼引过来。”
“啊?”
任怨一脸迷蒙,看着玉尹。
这时候躲还来不及,怎地要把对方引来?
“怨哥儿刚回来,怕是精力不足。
咱歇了许久,倒不如让咱去……不过小乙,你确定要把那些虏贼引过来吗?那可是一蒲辇。便是死战,咱们七个人怕也不是对手,到头来还不是一样被他们杀死?”
“死战?”
玉尹笑了!
“我脑袋还没坏,七个人战四十人,我疯了不成?
别说咱们这七个人中还有两个伤者,便是完好无损,恐怕也很难力敌……放心,咱还没活够,家里妻子还等着咱回家团聚,怎地也不能死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玉尹说完,顿时引得众人哄然大笑。
先前的紧张气氛,一下子缓解不少,耶律查奴道:“既然如此,咱这就去引他们来。”
说罢,耶律查奴牵着一匹马,扳鞍认镫,翻身马。
待耶律查奴离去之后,玉尹又指挥大家,用绳索套在战马身,把战马连成一排。
“连环马?”
任怨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道:“我知道了,小乙你这是想用连环马破敌!”
“嘿嘿,你只猜出了一半。”
“啊?”
任怨一脸迷惑之色,看着玉尹忙碌不停,还把拎着一个铁桶,把里面的液体涂抹在马背之。
“小乙,自家却真的猜不出来了。”
玉尹嘿嘿一笑,正要回答。
却听村外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蹄声,紧跟着那蹄声越来越大,哒哒哒犹如千军万马奔腾。
玉尹脸色一变,轻声道:“来了!”
第八二章 血战金河泊(五)1080票加更奉上!
全文字无广告 第八二章 血战金河泊(五)1080票加更奉上!
1080票加更奉上,期待1170票到来……
貌似也差不多了,今晚可否五更呢?
+++++++++++++++++++++++++++++++++++
第082章 血战金河泊(五)
皎月当空,映在金河泊水面上,波光粼粼。 全文字无广告
远处,一队铁骑呼啸而来,带着腾腾杀气,直闯进已经成为废墟的村庄里。月光下,身着白色甲胄的女直人,手持明晃晃长刀,蒲辇孛堇高飞一马当先,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脸上狰狞表情,以及令人心悸的可怖杀气。
高飞不能不怒!
被两个辽人在中途伏击,三人战死。
追击途中,有被一连串的陷阱阻拦,虽然算不得麻烦,但也实实在在造成两人受伤。
也就是说,连蜀国公主的面还没见到,他这一蒲辇便折损五人。
自高飞归附女直以来,还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传扬出去,真个有些磨不开面子!
所以,高飞此刻已经是怒火中烧。
眼见目标出现,他二话不说,率部便追击过来。
在前面亡命奔走的正是耶律查奴,纵马冲进村庄之后,便立刻从马上跳下来,任由那匹战马落荒而走。与此同时,任怨冲上前,拉着耶律查奴就走,迅速没入一片废墟之中,不见了踪迹。
高飞率部冲进村庄,却不见人影。
他不是傻子,立刻生出一种不祥预感。
下意识勒住战马,同时高举手中大刀,示意部曲停下。
这高飞,是渤海大族出身。如果追溯上去,他祖上便是隋朝开国九老之一的高颖。
所以算起来,他也是书香门第。
辽国战败之后,渤海望族纷纷归附大宋。
可就在去年,因张觉被杀一事,令渤海望族生出惶恐之心。他们归顺大宋,本就是为寻求一方庇护。却没想到,这大宋皇帝竟是个没担当的,居然把张觉杀了。
玉尹早在开封时,便和李逸风等人说过。
张觉一事,看上去算不得大事,可是对河北地区所产生的影响,却真个难以估量。
渤海高氏,旋即叛离大宋,归附女直人。
高飞可算是高氏子弟中的年轻翘楚,为谋取军功,这才来到大同府从军。 全文字无广告
算起来,这家伙也读过兵书战策,谋略亦不算太差。女溪烈阿鲁和纳剌阿里古的算计,高飞不是不清楚。只是他更明白,女直人以军功为进阶资本,只要他能顺利拿下对手,便是实实在在的军功!即便阿鲁和阿里古想要抢夺也并非易事。
关键就在于,他得要把这功勋,牢牢掌握在手中……
你说高飞是立功心切也好,说他狂妄嚣张也罢,但是在关键时候,他却能保持冷静。
“高飞孛堇,何故停住?”
一名十夫长催马上前,疑惑问道。
高飞道:“有古怪!”
“古怪?”
那十夫长刚要开口,却听得村庄中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马嘶声。
紧跟着,马蹄声响起,一团火光从村庄深处呼啸而来,十余匹战马好像发疯了一样朝高飞等人冲来,只吓得高飞激灵灵一个寒蝉,拨转马头嘶声喊道:“中计了,快走!”
十余匹战马被绳索连在一起,马尾涂抹了灯油,此时正熊熊燃烧。
战马不清楚发生什么状况,反正身后一团火,让它们无法保持平静。十余匹战马疯了似地逃窜,在这村庄里呼啸而来。这村庄,早已变成废墟,道路并不算平整。女直人见势不妙,忙拨马想要撤离,可是这仓促之间,那可能一下子掉头?
前面的人要调头,后面的人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
三十多名金兵乱作一团,可眨眼间,那连环火马阵便到了跟前。
一支利矢,从废墟中射出!
而一个正忙着调头的金兵,根本就没有留意,被那支利矢射落马下。马蹄乱踏,那金兵本没有被射中要害,可是在乱马踏踩之下,又如何闪躲?一连串凄厉惨叫声响起,金兵瞬间便被踩成了一滩烂肉。与此同时,不断有冷箭从废墟中射出,金兵纷纷乱马。
火马阵冲过来,狠狠撞在金兵的坐骑上。
十余匹战马连在一起,产生的冲击力,显然难以估量。
高飞眼见不妙,忙大喊一声:“休要慌张,下马步战!”
他纵身从马上跳下来,双脚刚一落地,心中却没由来生出一丝警兆。一道身影从废墟中呼的窜出,朝着高飞便扑来。高飞虽然惊慌,但毕竟家学渊源,身体本能在原地一个打旋,只听铛的一声响,手中大刀撞击在对方手中兵器上,一股巨力传来,直震的高飞两臂发麻,虎口迸裂……两只手顿时鲜血淋淋,手中大刀,再也无法拿捏。
高飞大叫一声,垫步侧身想要闪躲。
哪知道来人却诡异的一个扭身,就听呼的一声闷响,一枚链锤横扫而来……
高飞再想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蓬的一声,身体好像被一支无形大手击中,一下子便飞出去。
是谁?
高飞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身体在空中飞行,眼睛却紧盯着那袭击他的敌人。这一次,他看清楚了……来人身高六宋尺靠上,从外表看算不得特别魁梧。一只手紧握一口短刀,而另一只手上,则握着一柄链锤!这厮好大力气,却不知是何来历?
蓬!
高飞身体落在废墟之中,想要站起,却感到身上一阵剧痛。
低头看,却见一根森森白骨,从肋下破皮而出,最可怖的,还是肚子上那一道口子,可以清楚看到,自己内脏已被砸得烂成一团。一口鲜血喷出,高飞惊恐的睁大眼睛,手指那手持链锤短刀,杀入乱军中的汉子……未等他说出话来,就见从废墟中又窜出一人,眨眼间便到了高飞身前,手起刀落,便把高飞人头砍下。
村口,已乱成了一团。
火马冲散了女直人的骑兵,更造成十余人惨死于战马的撞击之下。
不过,这些女直人也着实凶狠,在片刻慌张之后,迅速下马,躲开了火马阵的冲击,与那些从废墟中冲出来的人战在一起。玉尹一手刀,一手链锤,闯入乱军之中。那沉甸甸的链锤,呼呼作响,而那口楼兰宝刀,更在他手中滴溜溜打转,挽出一朵朵刀花。
罗一刀传给玉尹刀谱,招式并不复杂。
如果总结下来,只有八招而已,分别以切、割、斩、削、抹、刺、铡、旋做为基础。
所以,这套刀法,又叫做庖丁八法。
不过别看只有这八招,却可以通过各种握刀的手法,产生出许多巧妙变化。对于那些变化,玉尹还没有琢磨透,但是八式刀法,却已经熟练掌握。他总觉得,罗一刀传给他的这套刀法,就是一套完整的杀猪刀法,并不太适合战场上大开大阖的搏杀。
可是,如果配合手中这支链锤,却可以产生奇妙的变化。
一手锤,一手刀,再配合之前玉尹所学的罗汉步,竟然产生巨大威力……
玉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他的锤法倒是非常简单,还是余黎燕传授,来来回回不过砸、扫、拦、圈、抹五个招数,却与这庖丁八法相得益彰。
一名女直人冲过来,玉尹二话不说,轮锤就砸。
那女直人忙举盾牌相迎,就听蓬的一声巨响过后,链锤被荡开来……玉尹借助链锤被荡开了力道,身形陡然一转,脚下错步前进,闪身就到了那女直人身边,手中楼兰宝刀顺着那女直人的胸口往肋下一抹,就听那女直人惨叫一声,便倒在血泊中。
锋利的楼兰宝刀,在女直人肋下留下了一道长约三十公分的伤口。
即便是有甲胄护身,也无法阻止楼兰宝刀的切割……脏器顺着那伤口涌出来,流了一地。
玉尹此刻心神沉静,一刀过后根本不理睬对方死活,便猱身扑向下一个对手……
“休放走一人!”
任怨手持弓箭,接连射杀三人,同时大声呼喊。
而耶律查奴更舞枪而上,那支近八宋尺,超过两米长的大枪翻飞,圈点拦扎,身前无一合之敌。女直人占居人数优势,奈何面对的却是一群凶狠疯狂的猛兽。玉尹和耶律查奴二人一左一右,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只杀得女直人血流成河。
眨眼间,两人便杀了一个对穿。
十余个金兵横尸在两人身后,鲜血流淌一地……
那些死在玉尹手中的金兵,形状凄惨,几乎没有一个能保住全尸。
耶律查奴打了个寒蝉,偷偷朝玉尹看了一眼:这南人好生凶残,怎地比咱还嗜杀?
“小乙,停手,停手!”
玉尹此时,已杀红了眼。
耳听任怨呼喊,他这才算清醒过来,站在尸体堆中举目环视,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
怎地,这都是我杀得吗?
眼前的景象,看上去触目惊心。
遍地残尸,血流成河……前世在电视里,看到过不少战争片。可真要身处其中,完全是另外一种感受。玉尹慢慢从尸堆中走出来,迎面就见耶律查奴上前,一把将他搀扶住。
“小乙,真是好汉!”
玉尹强笑一声,回头又看了一眼遍地尸体,“查奴,都死了吗?”
“嘿嘿,放心吧,一个都没放过。
小乙不但武艺高强,这脑袋更活泛的紧。今日这一招连环火马阵,不逊色当年田单的火牛阵。”
“那就好,那就好!”
玉尹丢了链锤,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一阵阵眩晕。
阳曲县的那场搏杀虽然惨烈,却怎比得眼前这景象?玉尹这一次,算是真真切切明白了什么叫做战争的残酷。
这些女直人,可真够狠!
他咽了口唾沫,从腰间取出一个水囊,拔了塞子一阵狂饮,总算是让情绪稳定下来。
“怨哥儿,伤亡如何?”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第八三章 血战金河泊(完)1170票加更奉上!
“四哥,怎地不见小乙?”
当马尔忽思的小船抵达岸上,余黎燕带着忽图黑台迎上来,左右一看,却不见玉尹身影。余黎燕顿时急了,不等耶律习泥烈站稳,便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燕子,别担心,小乙还在对岸,等待怨哥儿汇合。
咱这边人已经齐了,一会儿让不鲁亦黑再划船过去,把小乙他们接过来便是……呵呵,放心吧,没有大碍。估计到子时,咱们便可以出发,天亮时就能进入云内州了。”
耶律习泥烈笑声爽朗,但余黎燕却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她猛然向后一退,紧盯着耶律习泥烈。
那目光灼灼,仿佛利剑般,穿透了耶律习泥烈的内心。
不知为何,耶律习泥烈不敢和余黎燕的目光相触,只咳嗽两声,便故作无事一般转过身去。
余黎燕轻轻叹了口气!
四哥,变了。
虽然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变了,可是余黎燕却清楚,耶律习泥烈如此安排的用意。他在拉拢人心!随同耶律习泥烈过河的六人,都是大辽贵胄子弟,其中不泛一些部落王子的身份。就比如和耶律习泥烈关系最密切的耶律屈突律,便是粘八葛的王子。
这粘八葛,又有个名字叫做乃蛮族,生活在méng古高原西部,实力极为强大。
在《金史》里,粘八葛又叫粘拔恩,历史上最终为成吉思汗铁木真消灭。不过此时,铁木真还未出生,粘八葛的实力依旧雄厚。历代粘八葛的王汗都会送王子到上京,一方面吸取大辽文化,另一方面也是作为质子,加强和大辽之间往来。
当老一代王汗将要故去,便会召回质子,继任王汗之职。
而新一代的王汗则继续遣送质子到上京,表示对大辽的臣服……
耶律屈突律便是而今粘八葛的王子,也是下一任粘八葛的王汗。耶律习泥烈把他带过来,显然有其特殊想法。更重要的是,耶律习泥烈恐怕也竟做好在可敦城继承王位的准备。
大敌当前,却满脑子的小算盘。
余黎燕对耶律习泥烈的做派,也颇感愤怒,只是当着许多人,她也不好开口指责。
“马尔忽思,还有力气吗?”
马尔忽思接连撑船两次,着实有些疲倦了。
不过听到余黎燕询问,他喘了口气,大声道:“公主请放心,咱有的是力气……”
“那烦劳你马上出发,到对岸接小乙过来。”
“好!”
马尔忽思刚准备上船,却听忽图黑台发出一声惊呼:“公主,快看,起火了,起火了!”
余黎燕忙顺着忽图黑台手指的方向看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河对岸火光冲天……有人喊马嘶声传来,但是并不清晰。站在岸边,想要隔着金河泊看清楚对岸状况,显然不太可能。不过余黎燕的脸sè却变得惨白,忙大声喊道:“马尔忽思,随咱渡河。”
“燕子,你疯了!”
耶律习泥烈大惊失sè,连忙伸手把余黎燕拦住。
“肯定是虏贼追兵赶来,你这时候渡河,岂不是自寻死路?”
“便是自寻死路,也总好过临阵脱逃。”
“你说什么?”
“咱说你贪生怕死,sī心太重……”
“公主,你怎能这样与四太子说话?”
耶律屈突律忙站出来,大声说道:“四太子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而今追兵将至,我等应尽快离开。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公主莫非要四太子送死乎?”
这耶律屈突律读过不少书,所以张口闭口,也是之乎者也。
余黎燕冷笑道:“屈突律不知‘盗亦有道乎’?”
比文采?
你一个蛮族部落的王子,也敢在咱面前之乎者也吗?
余黎燕说完,纵身便跳上了小船。与此同时,马尔忽思和忽图黑台也紧跟着上船,带着那三个木桶筏子,便朝着对岸划去。只留下一个屈突律,站在河畔茫然不知所措。
良久,他开口道:“四太子,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耶律习泥烈脸上lù出羞愧之sè,看了屈突律一眼,叹了口气,“这是《庄子?外篇》里的故事,说春秋时有一个强盗名叫盗跖,他的徒弟问他:盗亦有道乎?盗跖便回答说:夫妄意室中之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义也;知可否,智也。
燕子这是在说咱连强盗都不如!
可她又怎知道咱的苦处,若咱留在对岸,岂不是要遭遇虏贼。咱死事小,可万一父皇败了,岂不是失了大辽国祚?咱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惜燕子不懂。”
耶律习泥烈也不知是在对那屈突律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反正这番话出口,身边几人连连点头。
屈突律说:“四太子身系大辽国祚,怎可以轻身犯险?蜀国公主,实在是太不懂事了……不过,公主这般急切,究竟是什么原因?以咱之见,只怕是那南人作祟,mí了公主的心。四太子,那南人终究不是自己人,宋人不是有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四太子此次返回可敦城,对这个南人,却不可以不加以防范。”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耶律习泥烈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经意间,握紧了拳头。
++++++++++++++++++++++++++++++++++++++++++++++++++++++++++++
“只剩下咱们三个?”
玉尹惊呼一声,看着任怨久久不语。
一场血战过后,高飞所部一蒲辇金兵全军覆没,可是在玉尹这边,同样死伤惨重。
留在河畔一共有七个人,其中也包括了任怨和耶律查奴。
然后战后清点,却发现其余四人,全都战死。有两人本来就受了伤,但是却没有退缩,杀了三名金兵才阵亡。其余两人,也都是力战而亡,更有一人尸首两处。
耶律查奴对此,倒显得很平静。
毕竟经历过青冢寨一战,更惨烈的场面也看到过,眼前这场面,说实话算不得什么。
可是在玉尹和任怨看来,这一战却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接下来,怎么办?”
任怨忍不住开口问道。
玉尹把宝刀入鞘,插在腰间,然后又从一匹无主的战马身上,找出来了一根绳索。
“咱们过河。”
“啊?”
“这些虏贼这么快追上来,看样子贼酋未必肯放过咱们。
万一还有追兵,不说多,只要一蒲辇兵马,凭咱们三个,断无活命可能……趁虏贼援兵还没有抵达,咱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你二人不都会泅水吗?咱们三个相互照拂着,一起泅水过去。对了,找两根木头带上,累的时候,也能在上面歇息一下。
事不宜迟,赶快行动!”
耶律查奴和任怨脸sè变了一变,一咬牙,分别行动起来。
还别说,真就在废墟里找到一块门板,倒是让玉尹也放心不少……月朗星稀,金河泊河面平静如画。三人气喘吁吁,把那块木板丢进水中,然后把一应兵器和一些随身物品都放在门板上,而后有用绳子套在腰间,推着门板,慢慢走进水中。
一场惨烈搏杀,三人都非常疲惫。
可三人也都清楚,而今这边已变成是非之地,多停留一会儿,便会增加一分危险。
门板漂浮在水面,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三人压力。
一边往对岸泅水,任怨突然道:“小乙,四太子为何不让你先走?”
玉尹,没有回答!
耶律查奴冷笑一声,“小乙武艺高强,且有谋略,于我等正是臂助。
可惜小乙是公主请来的人,四太子未必能放心,更不要说身边还有小人挑拨离间。”
“哪个?”
任怨忙问道。
“除了那屈突律,还能有谁?”
耶律查奴的语气极为不屑,同时偷眼看去,却发现玉尹面sè如常。
“说实话,可惜蜀国公主非男儿身……要不然,咱倒是觉着,蜀国公主最适合接掌国祚。”
“查奴慎言。”
任怨吓了一跳,忙开口打断了耶律查奴的话。
玉尹依旧没出声,胳膊搭在门板上,默默的往对岸游去……
“查奴,到了对岸,千万别乱说话!
其实燕子……呵呵,君不闻,巾帼不让须眉这句话吗?燕子是女儿身不错,但这大辽最强盛时,却是睿智皇后当政。不过这些话你知道就好,毕竟燕子不表态,咱们说什么都没有用处。传扬出去,反而会得一个挑拨离间的罪名,毕竟四太子和燕子是兄妹,是一家人……而咱们三个,不过是外人,怎好插手他人家事?”
玉尹说完,便闭上了嘴巴。
而耶律查奴和任怨,也都不再出声……
说实话,玉尹已经看出,耶律习泥烈算不得一个雄主。
先前在路上伏击谋良虎的时候,见谋良虎人多,便缩手缩脚,不敢下令出击。也正因为这原因,任怨等人被谋良虎发现,折损了不少人。如果当时他能果断一些,说不得就不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在这一点上,耶律习泥烈还真不如余黎燕有勇气!
若把大辽国祚交给这么一个人,还真不敢想象未来的情况。
可不让耶律习泥烈出面,还有谁能担当重任?余黎燕倒是最适合,偏偏是个女儿身。
想到这里,玉尹也只能暗自一声叹息。
就在这时候,忽听身后岸上,传来一阵人喊马嘶声。
玉尹忙回头看去,就见一队铁骑,正迅速向河岸逼来……
不好!
玉尹心里一惊,忙压低声音道:“快游,虏贼来了。”
++++++++++++++++++++++++++++++++++++++++++
推荐一本书《御用闲人》by城中沙链接:
明初,朱元璋封天下城隍,却无人知曾经为他立下汗马功劳却因为犯下大错的人被封为‘丐头’,丐头子不可读书,女不可裹脚,被称之为下九流。
白敬酒,本80后一个落魄之人,眼看着就要沦落为乞丐,穿越回到朱元璋老矣,朱允炆无力独撑天下,靖难之役再过两年就要迸发之时,成为一个无忧无虑的乞丐……
白敬酒曰:丐帮,再不是落魄帮派,我们要恢复‘乔峰、洪七公、解峰、黄蓉’之盛事,所以,丐帮‘乞丐达人秀’开始直播选才拉!
白敬酒曰:“为了提升丐帮集体素质和战斗,不在任人欺凌,所以‘丐帮幸存者’开播了!”
丐帮……!。
第八四章 各怀心思
第八四章各怀心思
第084章各怀心思
nv溪烈阿鲁和纳剌阿里古终于抵达金河泊。书mí群4∴⑧0㈥5
虽然说是要高飞出发,但两人还是带着几分小心,并未落后太多。加之高飞路上被阻拦了一下,所以两队人马前后相隔不到一个时辰,但阿鲁没想到,高飞竟然全军覆没。
看着村庄废墟里横七竖八的尸体,nv溪烈阿鲁脸sèyīn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高飞无能,竟全军覆没!”
阿鲁在高飞的尸体旁,狠狠一顿足,厉声喝道:“快给我找,那贼人必然走不远。”
不管nv溪烈阿鲁还是纳剌阿里古,都身经百战。
从那尸体上尚在流淌的血迹,两人都看出高飞并未死太久,甚至不到半个时辰……
也就是说,敌人不可能走远!
“阿里古,带回你带一队人往东走,我带一队人往西追。
这金河泊沿岸没有村庄,想来那些人也不可能走远,咱们一定要追上他们,将他们斩尽杀绝。否则回去后你我都无法向左副元帅jiāo代,nòng不好,还会被méng山不屈huā不辣。”
纳剌阿里古jī灵打了个寒蝉。
méng山不屈huā不辣,便是拉肋而死。这种刑罚之残酷,就算是nv直人自己,也很少使用。往往被拉肋的人,会隔许久才能断气。中间所承受的痛苦,简直无法想象。
若让他选择,宁可被‘洼勃辣骇’。
虽说敲击脑袋致死,死状很凄惨,但至少不用手拉肋那般剧烈痛苦。
若遇到熟悉的人,可能一bāng子下去就能毙命,根本不需要忍受什么痛苦……纳剌阿里古二话不说,扭头便命人牵马过来。就在这时候,忽听有人高声叫喊:“水里有人!”
阿鲁和阿里古闻听,忙快步走到河边,举目向河中眺望。
此时,yù尹等人才游出不多远,在月光的照耀下,三人在水面上起伏,显得格外醒目。
“休走了贼人!”
阿鲁一见,立刻嘶声叫喊起来。
一队金兵立刻冲过来,在岸边半蹲下身子,弯弓搭箭,朝水中三人shè去。
箭矢力道极为强劲,呼啸飞来。
既然已经被人发现了,yù尹也顾不得许多,大声喊道:“别回头看,快点游啊……”
三人六只脚,拼命拍打水面,朝河中央游去。
身后箭矢飞来,没入身边水中,溅起涟漪无数。yù尹根本不理睬那飞来的箭矢,只是拼命的推着mén板游动。大约游出去一百多米,箭矢明显已经shè不到三人,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扭头看,却见耶律查奴脸sè惨白。
在他背上,chā着一支犹自摇晃的箭矢,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查奴……”
“小乙休啰唆,快走。”
耶律查奴咬着牙,想要加快速度。
可他本就jīng疲力竭,而今身上又有伤,渐渐就跟不上yù尹两人的速度。
yù尹见耶律查奴快要支持不住,便放开mén板,踩着水,搂住他的要,往mén板上一托。
“小乙,你作甚?”
“别废话,趴好了别动……怨哥儿,听我口号,咱们一起用力。”
两人推着mén板往前走,耶律查奴则趴在上面,眼中泪光闪闪。只是他很清楚,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处,这份恩情,他日若有机会,总要偿还才是……如果小乙愿意辅佐公主,我大辽国祚,未必就没有希望。再不济,也比那耶律习泥烈强!
耶律查奴对耶律习泥烈本就不满,此时心中更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身后,传来游水的声音。
yù尹忙回头看,就见五六名金兵不知在何时跳下水,朝着他们迅速bī来。这些金兵的水xìng不差,清一sè口中衔着短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几乎可以看清楚长相。
“怨哥儿,别回头,继续游!”
yù尹亡魂大冒,忙嘶声叫喊,和任怨推着mén板拼命游动。
可是和金兵的距离,却没有拉开。等两人到了河中央的时候,那金兵已经快到近前。
yù尹从mén板上抄起楼兰宝刀,便要返身回去和金兵拼命。
哪知道,一个游得最快的金兵,突然lù出惊恐之sè,口中短刀掉进水中,他舞着双手,嘶声叫喊道:“救命啊!”
话音未落,这金兵就一下子沉入水中。
紧跟着,一股血水从水下漂浮起来……与此同时,又有一名金兵沉进水里,再也没有lù头。其他三个金兵一见,也都慌了神,“有水鬼,快走,快点离开这里……”
那叫喊的金兵,话未说完口中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随后就见从水下冒出一个小脑袋瓜子,在月光下,yù尹面前呈现出一张清秀面容。
忽图黑台?
yù尹一眼认出,那竟然是忽图黑台。
可没等他开口呼喊,忽图黑台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再次扎入水中。而不远处,一个金兵好像被什么缠住了似地,在水里不停翻滚,喊了两声救命之后,便沉入水中。
至于最后一个金兵,再游出去三十多米的时候,一下子沉入水里。
水面上泛起一连串的气泡,旋即冒出一股血水,便再无声息……yù尹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这时候,岸上的nv溪烈阿鲁和纳剌阿里古暴跳如雷,偏偏又无可奈何。弓箭shè不到,派人追赶,也全军覆没……这五个人,可是队伍中水xìng最好的五个。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便成了龙王的nv婿,让两人怎能不惊。
“小乙哥,我们走……船就在前面。”
在木板两边,突然冒出两个小脑袋,把任怨和耶律查奴吓得险些沉入水里。马尔忽思和忽图黑台两人一人拉着一角mén板,然后朝着yù尹大声道:“小乙哥,快走……公主还在前面等着咱们呢。”
yù尹这才清醒过来,忙游过去,和任怨推着mén板,朝前飞速游去。
别看两个小孩年纪都不算大,可是这水xìng是真好!有他们帮忙,yù尹和任怨的压力减轻许多,不一会儿的功夫,便看到那一叶扁舟,在不远处晃动。马尔忽思和忽图黑台率先上了船,yù尹和任怨推着mén板,来到船边,把耶律查奴送到船上。
“多谢公主!”
耶律查奴感动的涕泪横流。
余黎燕则一脸凄然,拍了拍耶律查奴的肩膀,轻声道:“查奴勿赘言,好生歇息!”
这时候,yù尹也翻上渔船。
不过这小船最多载五个人,任怨只好弃了mén板,把mén板上的东西扔到船上,趴在那木桶筏子上,随着小船朝对岸行进。
“你怎么回来了?”
“你们在为咱拼命,咱又怎能坐视不理?
便是死,咱也要和你们死在一起,断然不会做那忘恩负义的勾当……查奴,忍着点,咱帮你取箭。”
余黎燕说完,也不理yù尹,从腰间拔出一口小刀,撕开耶律查奴的衣服,用小刀挑出那支chā在查奴背上了箭矢。一蓬血箭喷溅到余黎燕的身上,把那白sè长衫染成了红尹见状,忙从腰包里取出一个黑sè罐子,打开塞口,用小刀挑出一团糊状的东西,冲耶律查奴说道:“查奴,却是好运气,这金创yào可贵的很,你是第一个使用……不过有点疼痛,你忍一下便是,效果不错,可以迅速止血。”
说完,他便把金创yào膏抹在伤口上。
耶律查奴本来还笑着说:“区区疼痛,能耐我……啊!”
他惨叫一声,没说出口的话,生生又咽了回去。
“小乙,这甚金创yào?”
余黎燕忍不住问道。
yù尹笑道:“此我一位长辈所制……你别看我,我那位长辈,可是做过太医令呢。”
余黎燕一听,顿时放了心。
本来,余黎燕心情tǐng沉重的。看到yù尹和耶律查奴、任怨三人,她就知道其他人都已经不在了。这些人,都是当初随她和耶律习泥烈从青冢寨杀出来,一路跟随,不离不弃的亲信。可是现在……从阳曲出来时有二十多人,可如今,算上耶律习泥烈六人,连一半都不剩下。饶是余黎燕坚强,面对这样的结果,也是暗自伤心。
不过经耶律查奴这么一打岔,心里的伤痛,突然减少许多。
“小乙,咱突然觉着,咱们这算不算苦中作乐?”
月光下,yù尹看着余黎燕那张如huā似yù的粉靥,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怜惜,“燕子,这是不是苦中作乐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咱们很快就要苦尽甘来了……别太难过,这世上没有迈步过去的坎儿。咬咬牙,也就过去了,接下来便有好日子。”
余黎燕愣了一下,突然噗嗤笑了!
柔荑握住了yù尹的手,她柔声道:“方才真把咱吓坏了,还以为你……若真个如此,咱这辈子都快活不得。”
耶律查奴脸一黑,忙转过头去。
小乙真是个有情义的汉子,公主若真能和他在一起,未必就是坏事……反正不管怎样,若公主也是有情有义的人,如果真个当了家,想来一定好过四太子当家。
目光,不由自主的扫过那抱着木桶,还在水里沉浮的任怨。
耶律查奴眼睛一眯:任怨背后有任老公在,他日便真个在可敦城立足,少不得要麻烦任老公。如果任老公也赞成公主当家,这件事说不得还真有希望……等上了岸,却要探探怨哥儿的口风。只要怨哥儿也赞成,这件事倒是能有六成把握。
想到这里,耶律查奴嘴角微微一翘,眼中闪过一抹jīng芒。
!@#
第八五章 四太子可堪重任?
全文字无广告 第八五章 四太子可堪重任?
当小舟靠岸时,耶律习泥烈带着屈突律等人,热情迎上前。 全文字无广告
“方见对岸火起,咱也是万分焦急,本想要随燕子一同前去接应小乙,奈何被屈突律拦住。小乙可无碍?那边情形如何?有追兵几多?怎地只有你三人返回?”
言语很热情,可是这话却有些不好听。
那意思就好像是说:别人都战死了,怎么只有你三个人回来?
“四哥!”
余黎燕柳眉一蹙,忙打断了耶律习泥烈的话。
“呵呵,只是问一问情况,燕子莫往心里去。”
不等玉尹开口,耶律查奴冷声道:“劳四太子费心,虏贼共分两拨人马追击,第一波人马在一蒲辇左右。幸亏小乙设计,在村中以连环火马阵破敌,并将那一蒲辇虏贼全部击杀……只是一场恶战下来,众弟兄皆死战而亡,仅止剩下我三人。
至于第二波人马,却不清楚有多少人。
他们抵达时,我三人已经下水,准备泅渡金河泊……幸亏公主不计生死接应,才保住我三人性命。若非马尔忽思和忽图黑台水性高超,我三人而今已变成水中冤魂。”
耶律查奴话说完,令耶律习泥烈等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一蒲辇?
那可就是五十人个人!
玉尹他们满打满算,也不过八人,竟然令对方全军覆没。
耶律习泥烈看玉尹的眼神,有些不同了……
玉尹听出耶律查奴话语中的怨气,担心会惹出祸事,忙开口道:“四太子而今有几多马匹?”
“泅水过来共十二匹。”
不等耶律习泥烈回答,一名亲信便开口道。
很显然,他也被玉尹等人的战绩给震撼住了……八个人干掉一蒲辇虏贼,如何不得让人敬佩。这些人,都和金军战斗过,对于女直人的战斗力,更是心知肚明。那些个从白山黑水中走出来的野蛮人,而今早已变成了无数大辽贵胄的梦魇。
可就这么一帮子穷凶极恶……没错!就是穷凶极恶的野蛮人,却生生被玉尹干掉。
这亲信看玉尹的眼神,自然变得有些不太一样。
不是说宋人懦弱吗?
看这家伙,可一点都不懦弱!
玉尹此时已经浑身乏力,听那亲信说完,立刻道:“四太子,咱们不能在此停留。
虏贼明显是要将咱们赶尽杀绝,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今咱们虽然已经渡河,但还算不得安全。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当即刻出发,离开这该死的地方,只要进了云内州,他们再想追击,也不是一桩容易的事情。燕子,你也收拾一下,咱们不要继续逗留在这里。”
余黎燕立刻道:“小乙所言极是。”
耶律习泥烈心里有些不太舒服,感觉被玉尹抢了风头。
可他也知道,而今不是计较的时候。目光一凝,脸上却带着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大家立刻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说完,他带着耶律屈突律等人便走了。
只留下玉尹几个站在原地,看着耶律屈突律的背影……突然,耶律查奴恶狠狠吐了口唾沫,而任怨的眼中,则露出一丝冷意。还没有安全,便要开始内讧了吗?
玉尹叹了口气,转过身揉了揉马尔忽思的脑袋瓜子。
“会骑马吗?”
马尔忽思看着玉尹,摇了摇头。
“燕子,你带上依丽克赤,我和马尔忽思一起。
大家别愣着了,赶快收拾一下,立刻动身……我估计那帮子虏贼,恐怕正暴跳如雷呢。”
说完,玉尹笑了!
月光下,玉尹这一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牙齿,让余黎燕心神一荡,忙转身离去。
把楼兰宝刀收好,又拎起那支链锤。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可是又不太清晰。
玉尹隐约感觉,他好像找到了一种适合他特点的搏杀方法。只是一下子又想不明白,于是把链锤往马背上一搭,他抱起马尔忽思,翻身跨坐马上,朝着任怨和耶律查奴道:“别胡思乱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世上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
一句话,令耶律查奴和任怨眼睛一亮。
两人相视一眼,而后轻轻点头,便各自跨坐马上。
没错,这世上没有迈步过去的坎儿!区区耶律习泥烈,又怎可能是小乙的对手呢?
两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一场关乎大辽国祚的博弈,而今才刚拉开序幕!
++++++++++++++++++++++++++++++++++++++++++++++++++++++++++++++++
金河泊畔,女溪烈阿鲁和纳剌阿里古面面相觑。
眼看着玉尹等人远去,两人心中,都升起一股子莫名寒意。
该怎么办?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后纳剌阿里古轻声道:“阿鲁孛堇,咱们还要追吗?”
“追,怎么追?”
阿鲁勃然大怒,振臂咆哮。
“这该死的金河泊,连一艘船都找不到。便是咱们现在追过去,那些家伙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可内心里,他却感到了恐惧。
这帮子辽人,似乎不简单……居然在短短时间里干掉了一蒲辇兵马,说明他们当中,一定有能人。阿鲁是个身经百战的谋克孛堇,怎能看不出那战场上的蹊跷?
三十多名全副武装的金兵,几乎有一半是死于战马踩踏之下。
根据倒毙在村口那几匹被火烧成焦黑的马匹残尸,阿鲁大概能分析出当时的状况。
高飞,这是中了辽人的诡计啊!
他也没有把握,继续追下去会是什么状况。
弄不好,他这一谋克八十人,就要栽在对方手里……不行,绝不能这么去冒险。
阿鲁想清楚之后,突然道:“阿里古,咱们这一次恐怕有麻烦了。
必须要想个法子才行,否则的话……唉,也是我太过相信高飞孛堇!如果不是他冒然出击,令我们中了辽狗的埋伏,说不定而今我们已经高奏凯歌,回去请功呢。”
纳剌阿里古的脑筋没有阿鲁转的快,却不代表他愚蠢。
眼睛顿时一亮,他便听出了阿鲁话中的意思:此战之所以失败,不是我们的过错,而是那高飞贪功冒进所致。当然了,对手当中也有能人,以至于我们落得惨败……对,就是这个原因。如果不是高飞贪功冒进,被人全歼,必不会是如此结果。
这么说,不一定会脱罪,但至少不会是死罪!
女溪烈阿鲁和纳剌阿里古是女直十二部子弟,蒲察石家奴便是真要处置他们,也必须要考虑两人背后的部落。活罪恐怕是避免不了,但死罪可免,就已经足够了。
“正是如此,全怪高飞孛堇贪功冒进!”
女溪烈阿鲁和纳剌阿里古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一丝默契。于是,两人微微一笑,便立刻下令兵卒收拢尸体,返回河滨向蒲察石家奴禀报。当然了,他们还会派人通知翁金河畔的金兵,请他们协助追击。但最终的结果,多是不了了之。而今完颜娄室正全力备战,要一举击溃耶律延禧所部兵马,也就不会轻举妄动。
++++++++++++++++++++++++++++++++++++++++++++++++++++++++++
天,亮了!
一夜马不停蹄,玉尹等人在天亮时,已远离金河泊,进入云内州。
大河在一侧奔流不息,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赶了一整夜的路,人困马乏,包括玉尹在内,所有人都有点支撑不住。特别是玉尹三人,更是精疲力竭。先是赶路,而后又经历一场厮杀,最后泅水渡河。以至于当耶律习泥烈下令休息的时候,耶律查奴直接便从马上滚下来,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他的情况比玉尹更糟糕,身上中了箭,哪怕是安道全所制的金创药有奇效,这一路颠簸也难承受。
不过,看耶律习泥烈似乎无意理睬,玉尹只得叫上任怨,拖着疲惫的身子,把耶律查奴抬到了一个避风处。先检查了一下他的箭伤,并没有出现恶化的迹象……
“失血过多,再加上整夜奔波,所以才昏迷过去。”
余黎燕看了一眼东倒西歪躺在林中的众人,也是眉头紧蹙。
“小乙,只怕是赶不得路了!”她轻轻叹了口气,“赶的急,也没带多少干粮……而且坐骑也有些吃不消,再这么赶下去的话,只怕还不见可敦城,马便撑不住了。”
“那……歇息一下吧。”
任怨突然起身,“我去想办法找些猎物,马可以吃草,可人却不能不吃肉,否则怎有力气,应付不测?”
“也好!”
余黎燕点点头,看了看玉尹,又看了看耶律查奴。
“小乙,查奴就拜托你照顾,咱和怨哥儿去找些猎物回来,填饱了肚子,再做打算。”
“甚好!”
玉尹实在是没力气了。
他朝余黎燕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照顾好耶律查奴。
马尔忽思和忽图黑台则跟着余黎燕一起行动,带余黎燕和任怨四人离去,林中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当中。
玉尹闭上眼,长长出了口气。
他把楼兰宝刀横搁在膝上,而后依照着强筋壮骨法的口诀,闭目调息。
随着一口真气运转,游走于四肢百骸。玉尹感觉到,疲乏的身体仿佛干涸的土地,而那一口真气,就好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泉水,滋润着身体,好不舒服。
待功行一个大周天之后,玉尹睁开眼睛。
虽然依旧有些疲惫,却没有了先前那种强烈的乏力感。甚至隐隐觉得,气力好像增大了不少,而体内那一口真气,也变得粗壮许多。活动了一下身子,他站起身来,就听全身骨节嘎嘣嘣一连串的爆响。玉尹深吸一口气,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却见耶律习泥烈等人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值守的人。
眉头一拧,玉尹摇了摇头。
正要迈步前去值守,却忽听耳边传来一个低弱的声音:“小乙,四太子真可堪重任吗?”
+++++++++++++++++++++++++++++++++++++++++++
感谢星空的物语 仰天大笑300声 破晓更新 四亿 乌鸦多多 心碎的狐狸 cobiafish 书友慷慨打赏。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第八六章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保底第二更)
第八六章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保底第二更)
第086章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阳光从繁茂的枝叶缝隙间透入林中。
耶律查奴不知何时醒来,正瞪着眼睛,盯着yù尹,等待他的回答。
脸sè依旧苍白,jīng神似乎也很萎靡。浓密的络腮胡子上,还残留着些许血污,让他更显狼狈。不过,耶律查奴却没有转移目光,轻声道:“小乙,你告诉我,四太子可堪重任吗?”
yù尹忙蹲下身子,“查奴,你醒了?”
“小乙,你休要打岔,先回答我。”
“这个……”yù尹lù出为难之sè。他朝左右看了一眼,耶律习泥烈还在呼呼大睡,鼾声如雷。进树林的时候,也不知是什么原因,yù尹和耶律查奴等人并没有和耶律习泥烈等人靠的太近,而是在树林边缘找到了一个僻静之处,用以隐藏踪迹。
“查奴,你这让我如何回答?
我不是大辽子民,之所以卷入其中,不过适逢其会。四太子是大辽皇子,而今更是大辽唯一的继承者……且不说我的话没有用处,就算是有,说多了也会有喧宾夺主之嫌。”
是啊,会喧宾夺主!
耶律查奴苦涩笑道:“小乙以为,大辽而今可有真主?”
“这个……”
“小乙,我也知道,这样bī你回答有些不妥。可这件事牵扯到我大辽国祚,四太子虽是我大辽唯一的继承人,却无人主之像。我担心,若大辽真个jiāo给四太子,最后也是难以善终。你我曾并肩作战,我也看出来,你虽心怀大宋,可是对我大辽并无恶感,而且一心一意想要帮我大辽延续国祚。你是个好汉,蜀国公主对你也极为看重,所以我希望你能真心回答我这个问题,四太子可堪重任否?”
耶律查奴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让yù尹再也无法回避。
是啊,他来可敦城,不就是希望能够在未来,为大宋的将来,增添一个变数吗?
他而今不过布衣,可位卑未敢忘忧国,yù尹内心里一直期望能改变历史。
大辽,是一个变数!
可如果把这个变数放在一个不靠谱的人手中,到头来还是一潭死水,岂不是和他最初期望背道而驰?
为公,他不想大辽灭亡。
为sī,他也不希望耶律习泥烈执掌朝堂。
想到这里,yù尹叹了口气,苦笑道:“查奴,你这是在bī我。”
朝耶律习泥烈等人的方向看了一眼,yù尹压低声音道:“四太子,无人主之像。”
“嗯?”
“四太子看似洪烈,实则小肚jī肠。
看似果决,耳根子却很软,很容易受人蛊huò。如今大辽,实非虏人对手,当务之急应积蓄力量,休养生息。可是令国主在应该死战时却仓皇逃亡,应该收敛锋芒时,却要拼死一战。说好听一点,他是刚强不屈,说难听点,就是不识时务。
四太子在某些方面,和令国主极为相似……若真个把大辽国祚放在他手中,到头来必然是一个凄凉结局。
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些,查奴莫要再bī我。”
耶律查奴面颊chōu搐了两下,苦笑着点了点头。
“小乙,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请讲。”
耶律查奴咬着牙撑起身子,朝耶律习泥烈六人看了一眼之后,突然把声音再一次压低了一些,几乎是在yù尹耳边轻声低语问道:“小乙,蜀国公主,可堪重任吗?”
yù尹心头一颤,耶律查奴这句话,一下子击中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一路过来,他已经觉察到,余黎燕其实比耶律习泥烈更适合接掌大辽国祚……可问题是,在这个男尊nv卑的时代,可供余黎燕施展才华的空间,实在太小。
如果余黎燕能接掌大辽,那倒是真有可能成为变数。
可问题是,余黎燕是一个nv人……
yù尹不是看不起nv人!
事实上,前世的世界nv权至上。不管是否属实,可动辄男nv平等的口号,着实让nv人的地位提高许多。余黎燕如果生在后世,说不定能够成为一个nv强人。可现在……
yù尹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若以蜀国公主才具,倒也算得上合适。”
“好了,我知道了!”
耶律查奴好像松了一口气,复又躺下来。
“对了,你若是到了可敦城,需小心两个人。
萧乞薛和坡里括……此二人乃陛下心腹。其实陛下此次出兵,还是留了后手,让他二人留守可敦城,只怕也是想有一个退路。萧乞薛骁勇刚猛,在上京时便有赛翼德之名,枪马纯熟,有万夫不挡之勇;坡里括心狠手辣,且诡计多端,需要提防。
这四太子和萧乞薛关系甚好,而萧乞薛和坡里括,素来狼狈为jiān。
我知道,耶律屈突律其实一直对蜀国公主心怀叵测,蜀国公主对你则信任有加,令耶律屈突律很是不满。这一路上,他背地里没少说你坏话,偏他又是粘八葛的继承人,四太子对他极为倚重。若到了可敦城,一旦四太子得势,小乙你必然会面临危险。所以,你最好小心一些……蜀国公主能护你一时,恐护不得一世。”
耶律查奴对yù尹,可谓是推心置腹。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一并说出来,而后眼睛一闭,躺在那里便不再言语……
怎觉着,这耶律查奴是在jiāo代后事?
yù尹嘴巴张了张,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来。
其实,耶律查奴已经说得够多了!
蜀国公主能护yù尹一时,却护不得yù尹一世……潜台词恐怕就是:除非公主能成为nv王。
可问题是,余黎燕可以吗?
+++++++++++++++++++++++++++++++++++++++++++++++++++++++++++
天渐渐黑了,余黎燕四人在傍晚时回来。
她们的收获不小,猎来了两头獐子。忽图黑台和马尔忽思兴高采烈,余黎燕则招呼yù尹,一起处理獐子,而后生了火,烧烤起来。林中,弥漫着一股子浓浓ròu香,耶律习泥烈等人也醒过来,兴奋的跑上前,看着在火上被烤的吱吱冒油的獐子,直吞口水。
yù尹发现,耶律查奴和任怨并没有凑过来,而是躲在一旁窃窃sī语,不晓得再说什么。
眉头微微一蹙,yù尹觉得事情似乎变得有些复杂了!
说实话,当初决定和余黎燕一起去可敦城,本是想着能做出一个变数出来,却不曾想这大辽内部,还有许多周折。还是考虑欠周详,却忽视了耶律习泥烈的xìng情。
一开始觉得这个人tǐng豪爽,可相处下来才知道,此人也是个空心大萝卜,huā把势而已。
相比之下,余黎燕还真是一个继承大辽国祚的合适人选。
而且从耶律查奴的话语中可以听出,耶律查奴似乎也改变了主意,不太希望耶律习泥烈上位。可就如同耶律查奴所言,耶律习泥烈在可敦城还是有一些根基……那劳什子萧乞薛和坡里括,必然会成为耶律习泥烈的臂助,这问题还真麻烦了!
至于那耶律屈突律,yù尹并未放在眼中。
小人一个,成不得大事……
如果这家伙不是粘八葛的王子,恐怕余黎燕根本就不会正眼看他。
但问题在于,大辽若想延续国祚,少不得要拉拢一些盟友。粘八喊是méng古高原西部的一个大部落,实力强横,绝对会成为耶律习泥烈拉拢的对象。可耶律习泥烈如果要拉拢粘八葛,只怕到最后,一定会牺牲余黎燕,来达到拉拢粘八葛的目的。
想到这里,yù尹没由来心里一阵泛酸。
他也说不清这究竟是怎样一种情绪,只下意识握紧了腰中楼兰宝刀,看着那正在大快朵颐的屈突律,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杀机。余黎燕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朝yù尹笑了笑,复又低下头,烧烤獐子尹轻轻出了口气,慢慢松开了楼兰宝刀。
大家饱食之后,便又休息。
也难怪,这一路折腾,风餐lù宿,所有人疲惫至极,已经到了极限。
半夜的时候,yù尹mímí糊糊,突然听到一阵呻yín声。他睁开眼睛,却见一旁耶律查奴脸通红,身子不住的chōu搐,看上去好像得了重兵一样。他连忙爬起来,走到耶律查奴身边,伸手在耶律查奴的额头mō了一下,好烫……坏了,这家伙莫不是得了风寒?
“小乙,发生了什么事?”
余黎燕也被惊醒,忙走过来问道。
“查奴好像得了风寒,看样子病的不轻。”
yù尹说着,还检查了一下耶律查奴的伤口……可是好奇怪,伤口没有任何问题,安道全的金创yào可不是白来的,耶律查奴的伤势,已经大有好转。突然得了病症,恐怕还是昨夜在水中受了风。yù尹把他的猜想说出来,余黎燕也着急了……
“明日天亮,查奴能否好转?”
耶律习泥烈也被惊醒,走上前来,面沉似水。
这家伙,好凉薄!
耶律查奴跟随他一路走来,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地这个时候他不慰问,反而……yù尹立刻反应过来,耶律习泥烈这么问,恐怕是在担心,耶律查奴耽搁了他的行程。
“四太子,怕是不成!”
“哦?”
任怨轻声答道:“若查奴患了风寒,恐怕不是一下子能够康复,需要慢慢调养才成。”
“这怎么可以!”
耶律习泥烈顿时急了眼,“咱们必须要立刻赶去可敦城,怎能为他在这里耽搁下来?”
“四哥,你怎地说话?”
“燕子,我等身系大辽国祚,一切当以国事为重,且不可以感情用事。”
耶律习泥烈说的是大义凛然,余黎燕还想争辩,却被yù尹扯了一下,示意她别再说话。
就在这时,耶律习泥烈身边一个亲信,便是那昨日回答yù尹问题的亲信……此人名叫萧孛要合,萧是姓氏,孛要合是他的名,沉yín片刻后,开口说出一番话来。
!@#
第八七章 任怨与查奴(1260票加更!)
第八七章任怨与查奴(1260票加更!)
1260票加更奉上,期待1350票到来!
++++++++++++++++++++++++++++++++++++++++++
第087章任怨与查奴
“四太子身系国祚,自不可耽搁。书mí群4∴⑧0㈥5
不过查奴身患重病,也的确不适合长途跋涉颠簸。这里距离白达旦部不远,而白达旦与我大辽一向亲密,可以着一人送查奴往白达旦部,请巫医诊治,待身体康复再往可敦城汇合。这样一来,即不会耽搁四太子要务,也能使查奴有妥善安置。
四太子,以为如何?”
萧孛要合一席话,令耶律习泥烈大喜。
“孛要合所言极是,就这么定下……只是,诸君之中,谁愿意送查奴前往白达旦?”
白达旦部,位于远辽倒塌岭招讨司治下,毗邻云内州。
表面上,白达旦是契丹部落,和辽国一脉相承。但实际上,白达旦部是一个由契丹人、汉人和西夏人组合而成的部落,一直以来负责为大辽守御yīn山以北地区。
可问题是,谁愿意护送耶律查奴?
余黎燕目光扫过习泥烈身边众人,除了萧孛要合之外,其他人都把头低了下来。
心里暗自叹息一声,余黎燕刚要开口,却见任怨站出来。
“便由小底送查奴往白达旦吧。”
“怨哥儿,你成吗?”
任怨到底是宋人出身,余黎燕担心他不了解白达旦的情况。万一闹出什么误会,反而会惹来麻烦。自大辽兵败之后,白达旦的态度就变得有些暧昧,不似从前那般紧随大辽的脚步。这一点,从此次天祚帝出兵夹山便可以看出端倪。按道理说,白达旦也应该派出兵马支援才是,可到目前为止,只听说了谟葛失部落出兵的消息。
而谟葛失部落,还算不得契丹部落,而是室韦人。
任怨笑了,“公主不必担心,小底这些年帮契爷打理外务,走过不少地方,甚至远赴西域诸国。这白达旦的习俗,小底心知肚明,而且在那边还有几个好朋友。
这次护送查奴就医,顺便还可以访友,说不定能够为四太子请来一些帮手。”
耶律习泥烈眼睛一亮,那张极为粗矿的脸上,顿时升起灿烂笑容,连连道:“怨哥儿既然熟悉白达旦,就只好烦劳辛苦一趟。不过怨哥儿前去白达旦,空手前往恐怕不好……这样吧,屈突律,你把那袋子里的东西取一半来,让怨哥儿带去。”
耶律习泥烈离开阳曲时,任老公曾送给他袋子珠宝。
本打算让他献给天祚帝,却不想耶律习泥烈等人中途改变了主意。
屈突律答应一声,立刻转身去取珠宝。
只是他没有发现,站在耶律习泥烈背后的孛要合眼中流lù出失望之sè,似在不经意间,朝任怨点了点头。
发生了这件事后,众人自然再无睡意。
耶律习泥烈和余黎燕商量一下,决意连夜赶路。
能早一日抵达可敦城,便多一分保障,所以他很快下令,收拾了行李,准备出发。
余黎燕则蹲在查奴身边,轻声安慰。
也不知道耶律查奴是不是烧糊涂了,竟然一把握住余黎燕的手,半晌才松开来……
yù尹留意到,余黎燕的脸sè,似乎有些不太好!
“燕子别往心里去,查奴也是烧糊涂了,才有这失礼举动。”
余黎燕强自一笑,却没有吭声,只是点了点头,轻声道:“小乙放心,咱没有事。”
这话,是什么意思?
yù尹心头一怔!
我让你别往心里去,你却回答没有事。
下意识朝耶律查奴看去,却见耶律查奴睁开了眼睛,目光在夜sè中,显得澄亮……看着目光,那像是烧糊涂的人?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yù尹心里咯噔一下。
下午时,耶律查奴还好好的。
说话虽然有些中气不足,但jīng神却极好。怎地这入夜以后,突然便生了病呢?再联想下午时耶律查奴说的那一番话,还要提醒yù尹要注意的事情……yù尹蓦地明白了!
他扭头朝任怨看,见任怨朝他点点头。
yù尹恍然,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耶律查奴看样子是要反击了!或者说,他已经决定,要保住余黎燕进行反击了……至于怎样反击?yù尹猜不出来。但他可以肯定,这必然会引发一场不小的动dàng。
若成功了,余黎燕便可以登上nv王之位。
可若是失败了……yù尹jī灵灵打了个寒蝉,暗自苦笑一声。
他突然发现,自己卷入了一场大辽国祚之争。当初,他出于为大辽延续国祚,可以在未来增添一个变数。可又怎会想到,加入这国祚之争的漩涡?如果余黎燕失败,恐怕第一个丧命的,便是yù尹。哪怕这时候想要chōu身出去,也是要身不由己。
出卖余黎燕?
yù尹没有想过!
其实在他心里,余黎燕也许才是这大辽国祚的真主。
罢了罢了,既然无法独善其身,那不妨争一回……反正自己本就是想要增添一个变数,索xìng便让这变数,再大一些。辽国的变数越大,恐怕于大宋的好处更多。
想到这里,yù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了。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余黎燕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喜sè。
同时,更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
++++++++++++++++++++++++++++++++++++++++++++++++++++++++++++++
yù尹还是骑着那匹老马。
说来奇怪,这匹老马的卖相不好,鬃máo更长的几乎齐xiōng,一副潦倒模样,却极有耐力。
从阳曲这一路下来,回回都落在最后。
可除了最初为配合yù尹学习骑术之外,这匹老马从未掉队。
哪怕是在金河泊,也是它率先冲进水中,泅水渡河。这匹老马的鬃máo发黄,sè泽有些发黑,于是yù尹便极有恶趣味的唤它做‘暗金’,看它样子,好像对这个名字也颇为满意。
一行人准备妥当,yù尹抱着马尔忽思上马,忽图黑台则跟在余黎燕身边。
随着耶律习泥烈一声令下,八人纵马疾驰,冲出树林……目送yù尹一行人离去,直至消失不见。任怨这才松了一口气,回过头大声喊道:“查奴,起来吧……别装了。”
“直娘贼,快烫死咱了!”
耶律查奴一声大叫,从怀中取出一个水囊,丢在了地上。
任怨笑嘻嘻从地上捡起水囊,“若不如此,又怎能骗得过屈突律那小子?”
说罢,任怨脸sè一整,“查奴,咱这次可是背水一搏,输了的话,咱还好说,了不起跑回阳曲当咱的平民百姓,你可是把所有身家,都投在了公主身上,可不能有半点疏忽。”
“咱心里明白。”
耶律查奴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从任怨手中接过一件干净的布衣穿在身上,而后沉声问道:“你说能请来汪古铁骑,可真有把握吗?”
任怨嘿嘿笑了!
“咱与汪古少主摄叔,是结义安答。”
“哦?”
“三年前咱奉契爷的命,往净州送货,不想在途中遇到汪古和克烈两部冲突。摄叔当时被克烈人追的极为狼狈,幸亏是咱出手,把他解救下来。摄叔因此,与咱结为安答……呵呵,刚才我说和白达旦有熟人,其实说的,就是这汪古的摄叔。”
汪古部,也叫做雍古王孤、瓮古、旺古、汪骨、汪古惕等名字。
在méng古语中,汪古叫unkuh,是‘大墙’的意思。汪古部起源于唐会昌元年,也就是公元841年。当时回鹘被攻破,其中一部南走,定居于yīn山地区。故而其贵族与高昌回鹘一样,以卜国可汗为始祖。唐末,汪古部同李克用率领的沙陀关系密切。可能是因为有部分沙陀人融合其中,故而自称‘晋王’或‘沙陀雁mén节度’后裔。
这晋王和沙陀雁mén节度,便是指李克用。
后契丹崛起,汪古臣服于大辽。
不过随着大辽国势逐渐衰弱,汪古便不再听从大辽调遣,只是名义上臣服大辽国。
而今的汪古部,和白达旦颇为相似,融合了汉人、契丹人和西夏人,以及从西域内迁而来的回鹘人,称雄于漠北。而漠北各部,在史书中多称之为鞑靼。汪古在唐书和五代史书中,也被认为是鞑靼别部。不过实际上,汪古的主要语言与诸多部落颇有不同,基本上是以突厥语为主,所以有一部分汪古人,自称突厥贵族。
汪古人的相貌和习俗,与méng古人、契丹人也不太一样。
加之其贵族成员皮肤偏白,所以契丹人也把他们换做‘白鞑靼’,以区分漠北地区méng古语族的鞑靼或者黑鞑靼。历史上,到元朝时期,méng古人把汪古并入sè目人行列。
耶律查奴听了任怨的话,也是万分惊喜。
同时内心中,又有一丝莫名的伤悲……若大太子还活着的话,焉能使大辽沦落如斯?
任老公是大太子,也就是余黎燕的亲哥哥耶律敖卢斡所遣,在阳曲通过阳曲独特的地理环境,连接大辽西北部和大宋之间的联系,同时还担负着结jiāo漠北各部落的使命。如果按照耶律敖卢斡的计划,用二十年时间整合漠北河套各部落人马,必然可以是大辽获得一个巨大的发展,其铁蹄可以踏遍漠北,直指西域诸国。
可惜,未等他施展才华,便惨死于宵小之手。
耶律查奴感慨万千,对任怨道:“如此,那汪古援兵,便拜托怨哥儿。”
“还请查奴到了西夏,好生与大太子说项……大辽国祚,就将决定于你我两人之手。”
任怨一揖到地,耶律查奴不敢怠慢,忙一揖回礼。
两人相视,突然笑了。
“如此,我便启程了!”
“那我即刻赶赴西夏,请仁爱大太子出兵相助……怨哥儿,此去汪古,你多保重!”
“保重!”
任怨翻身上马,朝耶律查奴一拱手,便打马扬鞭离去……
!@#
第八八章 牟那山中月(保底第一更)
第八八章牟那山中月(保底第一更)
第088章牟那山中月
牟那山,安川之南,黄河之北。书mí群4∴⑧0㈥5
它东起昆都仑沟,西至巴彦淖尔盟乌拉特前旗西嘴山,为yīn山支脉,全场70多公里。
过牟那山再往西行进,便可抵达乌梁素海,可敦城所在。
自从和任怨分手之后,yù尹就越发孤独了。除了余黎燕之外,能和他说话的便只剩下马尔忽思和忽图黑台两个小孩子。忽图黑台还好,汉话说的tǐng流利,可马尔忽思虽然会说汉话,可是这口音里带着浓浓的异族语调,jiāo流起来非常吃力。
再说了,两个小孩子,又能说些什么?
yù尹开始变得沉默了!
其实,从过了金河泊之后,yù尹便有一种强烈的被排斥感。
这种被排斥感来自于耶律习泥烈。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耶律习泥烈和他的那些心腹,总把yù尹隔离在圈子以外,有什么事情,也不再和yù尹商量。这与早先的情形完全不同。在未过金河泊之前,不管什么事,耶律习泥烈都会询问一下yù尹的意见。哪怕是yù尹没什么好主意,出于一种客气,他也会表示出尊重。
可是过了金河泊后,这种客气和尊重,就渐渐淡弱了!
yù尹心里清楚,在没有过金河泊之前,耶律习泥烈有很强的危机感,故而要礼贤下士;可是进入云内州之后,这危机感也就随之淡化,耶律习泥烈则然意气风发。
说好听一点,叫过河拆桥,说难听点,便是卸磨杀驴。
也许这才是耶律习泥烈的真实心xìng,只是在过金河泊之前,yù尹并没有觉察出来。
人若得意时,总难免会猖狂……
在耶律习泥烈心中,只要到了可敦城,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掌握局势。那么似yù尹这样的人物,自然不再需要重视。而今耶律习泥烈眼中,耶律屈突律也许才是那个值得他下工夫拉拢的对象。所以一路上,耶律习泥烈对屈突律更加亲热。
好在还有余黎燕!
不过大多数时候,余黎燕显得很沉默,甚至比yù尹还要沉默。
yù尹隐约能够猜出余黎燕的心思,但是却不好明言。耶律习泥烈既然排斥他,倒也正和了yù尹的心思。每当宿营时,yù尹便带着马尔忽思和忽图黑**自在外寻找住所。即便是用饭时,也很好参与其中,只领了食物以后,便在一旁默默用餐。
一时间,仿佛队伍中没有yù尹这个人的存在一样。
耶律习泥烈从最初的刻意排斥,到如今,似乎已经淡忘了……
“小乙,穿过牟那山,便可以抵达可敦城了!”
当众人在牟那山脚下宿营的时候,yù尹一如往常,带着马尔忽思和忽图黑台找到一处僻静之所,正准备生火做饭,不想余黎燕却突然到来,把yù尹唤道了旁边。
“小乙这两日,可有委屈?”
“委屈?”
yù尹笑了。
他摇摇头,“谈不上什么委屈,自家早已经习惯了……倒是燕子你不在那边,怎地来这边说话?”
余黎燕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yù尹,久久不语。
“陪咱走走吧。”
“好!”
yù尹笑了笑,招呼了一下马尔忽思兄妹,便随着余黎燕沿着小径,往牟那山上行去。
这牟那山的平均海拔,两千米靠上。
山路崎岖,余黎燕走在前,yù尹跟在后,两人默默沿着山路而行,很快便登上了山顶。山风猛烈,吹拂一闪猎猎作响。举目眺望,可见巍峨牟那山在一轮皎月中,格外婀娜。
好美的山sè!
yù尹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
余黎燕停下脚步,轻声道:“牟那山虽美,却终究清冷了些!”
“呵呵,其实也不错,没有那许多人工雕琢,才是那最自然的美丽。”
“是吗?”
余黎燕在一块山石旁停下脚步,取出手帕,拂去山石上的灰尘,而后朝yù尹一笑,“小乙,坐!”
“好。”
yù尹也不客气,自寻了一块山石坐下。
“咱知道小乙这两日苦闷,但咱还是希望,小乙能助咱一臂之力。”
终于要说开了吗?
yù尹其实一直都在等待,等待余黎燕向他表明。
当下微微一笑,“燕子这话从何说起,自家不一直在帮忙吗?”
“不,之前小乙是帮大辽,可现在,咱希望小乙帮咱,帮咱掌控住可敦城。”
这也是和余黎燕相识后,余黎燕第一次说出她的野心。哪怕yù尹早已经猜出答案,可是听余黎燕说完,仍忍不住有些骇然。他看着余黎燕,一言不发;余黎燕也没有再出声,只静静和yù尹对视。山顶上,山风呼啸而过,除此之外,再无声息。
余黎燕的目光炽烈,带着强烈的期盼。
虽然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从她的眼睛里,yù尹却看到了一丝乞求之意。
双手cuōróu面颊,yù尹沉默了!
良久,他轻声道:“燕子,你真下定决心了吗?
你可要想要,若你这决心下了,再想后悔可就没了退路。”
“其实,你都知道,对吗?”
余黎燕lù出苦涩笑容,月光照在她的脸上,顿让人生出一种想要怜惜的冲动。yù尹闭上了嘴巴,只点了点头,却未说话。
“其实,这两日,咱一直在犹豫。”
余黎燕深吸一口气,眼中突然浮现出一层水雾。她站起来,走到悬崖边,俯视山下景sè。
那瘦削修长的身影,在月光下,楚楚动人。
“自咱娘亲故去,四哥一直很照顾咱,好像是亲兄妹一样。
离开阳曲时,咱也想着,要助四哥一臂之力,为我大辽延续国祚。可咱没有想到……
金河泊时,咱就对四哥有些不满。
可一想到这些年的关照,若父皇败了,咱在这世上,怕也只剩下四哥可以依靠。所以,那天查奴给咱提醒时,咱虽然没有阻止,可心里面还有些犹豫。咱希望四哥只是一时失了方寸,等他清醒过来,自然能够悔悟……这一路上,咱一直在观察,观察四哥。但是,咱很失望,四哥的表现,不是一个中兴之主,更像是个得志的小丑。”
yù尹愣住了!
得志的小丑?
这句话可是有够毒辣。
不过余黎燕能说出这样的话,不也正表明了她对耶律习泥烈的失望之情吗?
也不知道耶律习泥烈做了什么事情,竟让余黎燕说出这么恶毒的言语。yù尹没有出言打断,只坐在那里,静静聆听。突然,余黎燕chōu泣起来,瘦削双肩抖动不停。
yù尹忙站起身,走上前……
他伸出手,想要扶住余黎燕的肩膀,可是当他双手在余黎燕肩膀上空时,却僵住了。
“若非有人通风报信,咱甚至不知道,四哥他……他竟然要咱嫁给那屈突律,以换取粘八葛的支持?咱成了什么!”
月光下,余黎燕猛然转过身,脸上已布满泪痕。
yù尹不由得一阵心痛,再也无法顾及许多,把余黎燕搂在了怀中。
余黎燕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痛,失声痛哭起来。
泪水,瞬间打湿了yù尹的衣衫,让yù尹也生出一阵莫名的酸楚。他紧紧搂着余黎燕,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站在山巅上,任由山风拂起衣衫作响。清冷月光扫在两人身上,那地上的影子,已融为一处。
“我去杀了屈突律!”
他脱口而出,带着浓浓杀机。
余黎燕却摇了摇头,从yù尹怀中挣脱出来,脸上带着一抹羞意。
“便杀了屈突律,还会有其他人……四哥而今已经失了本心,一心想要做这大辽国主,却不知,而今大辽已是病入膏肓,想要中兴,又谈何容易?小乙不知草原上那些部落,全都是些见利忘义的家伙。除了少数几个部落之外,谁肯真心帮助?
咱大辽当年,疆域何其广盛,治下部落,更多达千余。
但是当父皇落魄时,除了室韦人出兵相助之外,就连许多本宗部落,都袖手旁观。
粘八葛当初靠着咱大辽的帮助,才在漠北立足。这些年来大辽给予粘八葛的援助不计其数,可是当咱遇到麻烦的时候,粘八葛按兵不动,至今未给一兵一卒的援助。
四哥以为让咱嫁给屈突律,便可以获得粘八葛的援助?
且不说粘八葛靠不住,屈突律更做不得主……他上面还有部主在,哪里轮得到他来话事。便是粘八葛能给予支援,咱大辽子弟,又岂能仰仗他人鼻息,做低三下四之事?太祖当年凭借一部之力,横扫北疆,建立了赫赫大辽。自古以来,又有哪位雄主,是靠着出卖家人才打下的江山?小乙,咱要你帮咱,拿下可敦城?”
余黎燕脸上仍残留泪痕,可是这话语中,却透着一股刚烈之气。
yù尹只觉心神jīdàng,他看着余黎燕,半晌后柔声道:“燕子放心,你不说,我也会帮你。”
余黎燕笑了!
她这一笑,犹如梨huā带雨,煞是娇媚。
“小乙,咱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但是咱却能猜出一些你的心思。”
“啊?”
“你别奇怪!”余黎燕说:“咱不相信,大宋朝能有你这么一个文武双全的生ròu屠子……咱向你保证,只要大辽国祚尚存一息,他日若大宋有难时,咱绝不袖手旁观。”
yù尹闻听这话,顿时呆愣失神!
!@#
第八九章 斯诺的《西行漫记》
全文字无广告 第**章 斯诺的《西行漫记》
保底第二更奉上
第三更会晚一点,还请见谅。
++++++++++++++++++++++++++++++++++
第089章 斯诺的《西行漫记》
“你……看出来了?”
这话才一出口,玉尹就后悔了。
这不是废话吗?自以为表现的很好,却不知余黎燕早就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不是玉尹笨,而是他小看了古人,或者说小看了古代女人的智慧。余黎燕在深宫里长大,所接触的,经历的事情,绝不是玉尹可以相比。即便他是从后世穿越而来,便真的能比余黎燕的智慧高深吗?说起来,也是最近一段时间,他有些太得意了!
归根到底,玉尹之前的接触层面太低,哪怕在他前世,更多时候也就是一个宅男。
嗯,文青宅男。
哪怕穿越以来,他赚了钱,扬了名,还挫败了郭京。
可郭京又算什么人物?不过是开封一个不足为人道的混混,泼皮,闲汉而已。哪怕后来玉尹还认识了陈东、李逸风等人,更与李清照、李师师还有两位帝姬产生纠葛,但也仅止于此。他并没有接触到这个时代的精英阶层,更不了解那些个精英们的手段。仅凭着他对历史的了解,勉勉强强站稳脚跟,但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一直以来,玉尹并没有认认真真的去认识这个时代。
甚至随余黎燕一同来天德军,也是一时冲动,更没人一个周全的计划。
余黎燕,给他上了一课!
实实在在的上了一课……
在这时候,玉尹再也没有那点小算盘,只看着余黎燕,苦涩而笑。
余黎燕轻声道:“小乙有才具,能文能武。
咱其实一直在想,小乙为何要帮助咱呢?大辽和大宋之间,恩怨极深……小乙却要帮助大辽延续国祚,咱心里甚是奇怪。这一路上,咱就在考虑这件事情,小乙帮助咱的真正目的。若说为了权势,正如小乙所说,大辽而今不过风中残烛,能否生存尚在两可……如果真为权势,大可以投靠虏人,他们说不定更加欢迎。
钱帛吗?
大辽国库早已经不复存在,咱与四哥,也是靠着任老公帮助,才躲过了一劫,又哪有什么财富钱帛?
不是为权势,也非为钱帛,咱一开始还以为,小乙是为了咱……
可是后来,咱知道错了!小乙看咱的目光很清澈,更没有那种**裸的**。 全文字无广告 而且咱可以感觉出来,小乙对家中妻子甚是相爱,不太会为了咱,做那种抛妻弃子的事情。思来想去,咱后来终于明白了!虏人势大,连我大辽也无法抵挡,那么一旦大辽灭亡,接下来……咱不知道小乙是如何看出这大势,但咱相信,小乙之所以愿意帮咱,恐怕也是不希望大辽灭亡,大宋成为下一个大辽。这么一想,所有的疑问也就一下子清楚了……小乙,咱只想问你一句,你究竟是什么人?”
余黎燕好奇的看着玉尹,等待着玉尹的回答。
玉尹则一声苦笑,“小底并未欺骗燕子,我只是开封街头,一个杀猪卖肉的屠户。”
“那你……”
“位卑未敢忘忧国!”
玉尹深吸一口气,沉声回答。
余黎燕闻听先是一怔,那明亮的双眸,透出一抹古怪之色。
“位卑未敢忘忧国吗?小乙真个出口成章……只是,咱越发无法相信,小乙大好人才,何故做那杀猪卖肉的屠户?也罢,小乙心思咱已经明白,唇亡齿寒,咱懂了!
咱只要小乙一句话,可愿帮咱掌控可敦城?”
坏了!
玉尹刚说出口,便知道说错了话。
位卑未敢忘忧国,是南宋著名诗人陆游在《病起书怀》一诗中的句子。可问题是,陆游而今似乎尚未出生,若记得不错,他应该是在明年才会呱呱落地,这位卑未敢忘忧国一句,自然无从谈起。
不过既然已经说出来了,玉尹索性也不去辩解。
他正要开口回答,却听余黎燕又道:“有件事,咱要和小乙说明白!便是咱掌控了可敦城,其实能给大宋的帮助也不会太多,至少在这几年里,不会有太多帮助。
你还愿意帮咱吗?”
如果余黎燕说话是大包大揽,玉尹反而不会信她。
以大辽而今的形式,便是余黎燕接掌了大辽国祚,想要对抗女直人,也不太可能。女直人如今正气焰嚣张,哪里是余黎燕现在可以对抗?哪怕是接掌了可敦城,余黎燕想要稳住阵脚,也需要一个漫长过程,甚至在必要时,会抛弃可敦城。
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又如何能帮助大宋?
玉尹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希望借助大辽的影响力,在必要时可以给予女直人一定程度的牵制。换句话说,余黎燕不过一只小蝴蝶,还无法制造出一场风暴。
闭上眼睛,玉尹没有回答。
余黎燕的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
她站立良久,默默转过身,想要沿着原路下山。
不想就在她准备离开的一刹那,玉尹却突然睁开了眼睛,轻声道:“燕子,拿下可敦城之后,最好能派人走一趟伊犁河谷。若小乙没有记错,在八拉沙兖一带,似乎还有你的同宗。而且当地康里人和葛逻禄人,对大辽始终存在一丝好感。”
“啊?”
余黎燕身子一颤,猛然回过身,瞪大双眼,一脸震惊。
“你,你怎知道这些?”
我怎知道?
还真要多亏了我那位好友老纪!
他曾经专门研究过西辽的建立过程,而且作为耶律大石的粉丝,更对耶律大石在反出大辽之后的经历,了如指掌。公元1124年,耶律大石率众西进,打算向阿拉伯借兵复国。他率领四万兵马,分两路进入西域,一支南下喀什葛尔,准备打通帕尔米通道。只是这支南进军,遭遇了喀喇汗王朝的抵抗,最终以失败告终。
而另一支兵马,则是由耶律大石亲自率领的北路军,在穿过伊犁河谷的时候,也就是在八拉沙兖地区,受到久居此地的同宗欢迎,并且收服了当地康里人和葛逻禄人,取得出乎意料的胜利。后来,耶律大石改八拉沙兖为虎思斡耳朵,然后挥兵西进,攻占了中亚大部分地区,更建立了西辽帝国,延续大辽九十年国祚。
对于这段历史,玉尹的记忆有些模糊,所以需要认真思考,才做出了回答。
他这么回答,也就等于是向余黎燕保证,他会帮助余黎燕,却接掌大辽国祚……
余黎燕且喜又惊。
喜的是,她没有看错人,玉尹还是决定要帮助她。
而惊得则是,玉尹既然是一个杀猪贩肉的屠户,又如何能知道这许多事情?他怎会知道八拉沙兖有自家同宗?余黎燕不知道玉尹说的真假,可是八拉沙兖是契丹语,她却听得明白。既然是契丹语命名的地名,说不定还真会有自家的同宗。
玉尹说八拉沙兖的同宗,依旧忠于大辽……
他,如何知晓?
面对着余黎燕那满是疑惑的目光,玉尹也有些头疼了。
他知道,他必须要对这件事做出一个解释,否则余黎燕又如何能相信他的言语?
深吸一口气,玉尹道:“也许燕子不知,小乙在开封,还算有些名气。
因使得好琴,故而和一些权贵也有接触。小乙有一位好友,名叫李逸风。他父亲,便是我大宋当朝太常少卿李纲李伯纪……梁溪先生家中有一部古书,是一个叫做斯诺的人所撰写,叫西行漫记。其中便记载了这件事,小乙也是偶然翻阅。”
编,接着编吧!
反正余黎燕也不可能跑去开封找李纲,更不可能询问这件事的真假。
最多她能打听到李逸风,而玉尹和李逸风,恰恰认识……这便足够了,足以令余黎燕深信不疑。听了玉尹这解释,余黎燕糊涂了!李纲李伯纪,她当然听说过,而且她还知道,在对待大辽这件事情上,李纲是站在大辽一边,不赞同宋金联合。
只是……
这斯诺是谁?
怎地这名字听上去忒古怪,似乎不像是宋人的名字。
西行漫记?
更没有听说过,难道说是某个部落的人所撰写?不过内心里,余黎燕已经信了**分,盖因玉尹说的有鼻子有眼,容不得余黎燕不相信。不成,将来若有可能,还是要派人去阳曲,请任老公帮忙,想办法找来这部书,好好的看一看才是。
余黎燕没有再去询问这部子虚乌有的《西行漫记》,心中更充斥着一种莫名幸福。
他,真的只是位卑未敢忘忧国?他,真的只是为唇亡齿寒而助咱?
看得出来,玉尹是下了功夫,甚至连夺取可敦城之后的计划,都已经为咱想清楚了……
余黎燕咬着嘴唇,半晌后轻声道:“入可敦城后,怕要有些麻烦。
到时候小乙要多加小心,莫落了他人口舌……如果真有麻烦,可以找孛要合帮忙。”
孛要合?
耶律孛要合!
玉尹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愣了。
耶律孛要合不是耶律习泥烈的亲信吗?怎地听余黎燕这口气,耶律孛要合是她的人?
刚想要再问,余黎燕却不给他机会,转身走了。
“小乙,且忍些时日,最多不过三十天,咱便可以掌控局势。”
余黎燕的声音,在玉尹耳边回响。
看着余黎燕背影消失在崎岖山路上,玉尹突然长出了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官家子弟,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