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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悲秋寒蜩     梦起武侠世界txt下载     梦起武侠世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武穆遗书

    “英雄饶命!”被身首异处的裘千仞吓得再次屎尿齐下的“裘千仞”翻身扑倒在孟寻真身前,磕头如捣蒜,口中哀哀哭求道,“小的虽做了一些错事,但全是为了顶着弟弟名头骗些好处,并非有心为恶,请诸位英雄饶了小人罢!”

    孟寻真冷笑道:“若只是招摇撞骗,饶你xìng命却也不难,但你甘为金人走狗,却是死有余辜!”

    “裘千仞”见求饶无用,又想诱之以利,先连连叩了几个响头,颤声道:“小的知道铁掌峰上有一处所在藏有大量宝刀宝剑、珍器古玩等价值连城的宝物,若诸位英雄肯饶了小的xìng命,小的愿将这些宝物尽都拿来孝敬诸位英雄!”

    一旁的郭靖呸的一声,怒道:“无耻!我们此次是为锄jiān而来,谁稀罕你的什么宝物!”

    生死关头,“裘千仞”脑子极是灵光,口风立即一转道:“诸位英雄高风亮节,世俗宝物自然不放在心上,但其中有一件宝物关系社稷苍生,诸位英雄却是定要笑纳的。”

    黄蓉有些怀疑地道:“有什么宝物会影响到社稷苍生?怕不是你为了保命而胡诌的罢?”

    “裘千仞”急道:“小的说的千真万确!之所以说它关系社稷苍生,只因为它便是岳飞岳爷爷留下的《武穆遗书》!”

    除了早就心中有数的孟寻真,便是瑛姑这等对世事漠不关心的人也悚然动容。

    孟寻真喝道:“一派胡言!《武穆遗书》明明藏在临安皇宫,完颜洪烈还曾图谋盗取。你怎说它在这铁掌峰上?”

    “裘千仞”忙解释道:“此事另有原委,小的空口无凭,恐诸位英雄不信,这里有一物可以证明!”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部古旧书册,翻开其中的某一页,双手呈上。

    孟寻真接过来,移步到点着灯烛的西厢房中,众人都跟了过去,那“裘千仞”亦十分乖觉的跟在后面。

    那服侍裘千仞练功的两个小童早已悄悄溜走,此刻房中空无一人。孟寻真拿起书册看了几眼,转手将书册交给身边的穆念慈,道:“念慈,你把这一页的内容读给大家听听罢。”

    穆念慈接过书册,依他的指点朗声诵读出那一页上的内容。众人听了,心头的疑惑才渐渐消除。

    原来这册子是铁掌帮第十三代帮主上官剑南所书的一部手记,详细的记载了他的生平,其中便有他夜入皇宫盗取了岳飞所遗兵书的旧事。

    众人听着穆念慈诵读,遥想上官剑南当年在铁掌峰上大会群雄,计议北伐的壮举,无不钦佩叹服。又想到裘千仞接任帮主之位后,竟将一个以忠义报国、杀敌御侮为宗旨的大好帮派弄成了藏污纳垢、为非作歹的盗窟邪薮,又个个咬牙愤恨。

    穆念慈心细,忽地想到一事有些古怪,便向因自觉满身恶臭而乖乖缩在门口的“裘千仞”问道:“既然你不是裘千仞,那叫做什么?”

    那“裘千仞”有些尴尬地答道:“我常年用裘老二的名字,自己的本名倒是快忘了。记得先父确曾给我另外起过一个名儿,叫甚么‘千丈’。说起来十尺为丈,七尺为仞,我这‘千丈’比裘老二的‘千仞’长三千尺呢!”

    黄蓉谑笑道:“你这名字名不副实得紧,我看你改叫‘千分’‘千厘’还差不多。”

    裘千丈不敢还口,一张橘皮老脸讪讪的很是尴尬。

    穆念慈问出了心中生出的怀疑:“你既然知道《武穆遗书》的下落,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献给完颜洪烈讨好?”

    裘千丈脸上不觉现出愤愤之sè:“姑娘有所不知,那《武穆遗书》所藏之地为铁掌帮历代帮主的埋骨之所,每任帮主临终时都会自行上峰待死。帮中有一条极严厉的帮规,任谁进入那处所在,决不能再活着离开,便是帮主也不例外。若是帮主丧命在外,必由一名帮中弟子负骨上峰,然后自刎殉葬。何况我那弟弟虽然不肖,但对他师傅却是尊敬无比,绝不肯让人去扰了他死后的安宁。因此他特别jǐng告我不许将此事透露给赵王爷,否则我早就……”说到此处时,蓦然醒觉,急忙住口。

    孟寻真冷笑着替他说了下去:“否则,你早就将这《武穆遗书》之秘献给完颜洪烈,去换取功名富贵了是不是?”

    裘千丈讷讷不言,脸上的神情却说明他内心确是做如此打算。

    孟寻真冷冷道:“你这老骗子倒也机灵,痛痛快快地将事情都交代了出来,没有妄图以之与我们讨价还价。好,只要你能带我们找到《武穆遗书》,今次便饶你一条xìng命!”

    “多谢孟英雄!”裘千丈大喜,趴在地上又是连连叩头拜谢。

    黄蓉掩着鼻子提醒道:“临去之前,你最好先去换一身衣服!”

    “是,是!”裘千丈忙不迭地答应几声,转身去另一边的厢房换衣服。郭靖怕他弄鬼,便跟了过去。

    不多时裘千丈换好衣服回来,领着众人往上山的方向走去。路上孟寻真问起裘千丈为何会在东厢房里。裘千丈愤愤地说明了缘由。原来当rì裘千仞在孟寻真剑下铩羽而归,恰巧在铁掌峰下撞见裘千丈又顶着他的名头招摇撞骗,满肚子的火气顿时发作在裘千丈的头上。他将裘千丈抓回上山,囚禁在这东厢房内,言明半年之内不许他踏出房门半步。裘千丈见弟弟似乎动了真怒,只得老老实实在这间斗室中住了下来。方才孟寻真等人围歼裘千仞,裘千丈虽在东厢房内看得清楚,却是一声都不敢吭地躲着不出来,结果差点被裘千仞当做替身牺牲了。

    众人一面说着一面循着小径往山上走。好半晌后,裘千丈指着前方道:“到了!”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见不远处黑黝黝的似有一个洞穴,走到近前,果然是个山洞,洞口以大块的汉白玉砌成,修建得极是齐整庄严。

    “大家小心些,跟在我们后面。裘千丈,你在最前面走!”孟寻真说了一声,和郭靖将实现准备好的松油火把点燃。

    裘千丈知道他不放心自己,心中暗自恼怒。好在他知道这洞中绝没有什么机关埋伏,便很坦然地第一个往洞内走去。孟寻真和郭靖高举火把跟在他的身后,其余人随后亦步亦趋。

    洞口内是一间人工开凿的石室,再往里走,转了两个弯子,前面赫然现出一个极大的洞穴。这石洞系天然生成,较之外面人工开凿的石室大了十来倍。放眼瞧去,洞内共有十余具骸骨,或坐或卧,神态各不相同,有的骸骨散开在地,有的却仍具完好人形,更有些骨坛灵位之属。每具骸骨之旁都放着兵刃、暗器、用具、珍宝等物。

    “在这里了!”黄蓉眼尖,看到洞穴东壁靠坐着一具骸骨,已化为白骨的双手牢牢地抓着一只木盒,盒上似乎有字。

    孟寻真走上数步,拿火把凑近照去,看到盒上刻着“破金要诀”四字,笑道:“果然是了。”他先向着那具骸骨躬身施了一礼,才伸手抓住木盒轻轻一抖,用一股极柔极巧的力道震脱了那骸骨抓着木盒的双手却又不伤骸骨分毫。

    取了木盒后,众人又一起回到外面的石室。孟寻真将手中的火把交给身边的穆念慈,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将木盒揭开。盒内果然是两本册子,一厚一薄。他先拿起面上那本薄册,翻了开来看,上面记录的是岳飞历年的奏疏、表檄、题记、书启、诗词等。孟寻真随手翻阅了几页,但见一字一句之中,无不忠义之气跃然,不禁感佩赞叹。再拿起另一本较厚的书册,揭开封皮,见第一页上写着十八个大字,曰:“重搜选,谨训习,公赏罚,明号令,严纪律,同甘苦。”一旁的郭靖看到这十八个字,喜不自胜,大声道:“这……这果然是岳武穆王亲笔所书的兵法。完颜洪烈那jiān贼作梦也想着的,就是这部书了。天幸没叫那jiān贼得了去。”

    众人携了《武穆遗书》下山,此时由黄药师调派分别攻打铁掌帮五座分寨的人马皆已得手。因为今夜之事闹得声势极大,势必会惹来官府的注意,所以黄药师一早便定下“一击得手,远扬千里”的策略。所有人仍如来时一般化整为零,悄无声息地分散撤离。临别之际,孟寻真将裘千丈交给马钰,请他将这老骗子带回终南山,先关上个二三十年以观后效。

    第二天一早,官府果然派人上山来看,却只见到已被烧成废墟的山寨和满地铁掌帮帮众的尸体及伤者。想到自己辖下竟出了伤亡数百人的惊天大案,得知此事的各级官员莫不叫苦不迭。一群深谙厚黑之道的官场老油子彼此商议之后,索xìng将错就错,也顾不得原来与铁掌帮有什么交情瓜葛,将侥幸生还的铁掌帮帮众一股脑儿地杀了,已死之人的头颅也砍了下来。然后对上级禀报,便说境内有大批匪徒盘踞山岭。一众忠勇官员上为报君恩,下为安黎庶,于是戮力同心,不畏艰险,现已攻破贼人山寨,斩首若干,一举将此匪患连根铲除。如此一来,自然不免有人升官发财,转祸为福,皆大欢喜。

第四十六章 侠之大者

    离开铁掌峰后,周伯通因为总疑心大家在偷偷笑话他和瑛姑,于是打个招呼后带着瑛姑自去寻可玩可乐之事。洪七公、黄药师、孟寻真、穆念慈、郭靖、黄蓉这六个人做了一路。他们走出一段路程后,在一个小镇上的客店中略作休息。

    黄蓉和穆念慈自去街上买了食材,又借了客店的厨灶,一起整治了一桌丰盛的菜肴,便在客房中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庆功宴。

    众人说说笑笑地吃喝一阵,孟寻真将那盛着岳飞兵书和文稿的木盒取来放在桌子正中,对洪七公和黄药师道:“两位前辈,此番能得到武穆遗书,却是一个意外的收获。这对咱们商议的大事应该很有帮助。”

    黄药师道:“确是如此。一来这书中的兵法的确神妙,二来有武穆传人这个身份,号召力定然增。”

    洪七公则道:“老叫花还是那句话,‘蛇无头不行’,此事须推出一个总领全局之人。孟小子,你的人品、才智、武功皆是上上之选,为何就不肯承担下这件大事?”

    穆念慈、郭靖和黄蓉不明白这三人所言何指,全都一头雾水的样子。

    孟寻真苦笑道:“非是晚辈不愿出力,实是另有苦衷,故难当此大任。黄岛主此次围剿铁掌帮时指挥若定,足见胸中乾坤,不若仍由您来负责如何?”

    黄药师摆手道:“此事由丐帮和全真教两派发起,老夫xìng子孤僻,世人对我畏多于敬,恐难使人心服。七兄的声望远胜小弟,由你出马才是最为恰当。”

    洪七公连连摇头道:“老叫花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我xìng子疏懒,耐心不足,若担此任,必定误了大事!”

    “师傅、岳父、大哥,你们说的究竟是什么事,不知道我可否替你们分忧?”郭靖看三人彼此推让,终于按捺不住那副天生的热心肠开了口。

    洪七公、黄药师和孟寻真的目光一齐落到他的身上,又彼此交换一个眼神。

    孟寻真微笑道:“二弟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黄药师还有些犹豫:“靖儿的品行没的说,他既是七兄传人,又是孟小友义弟,身份倒也合适,且他如今的武功也足以镇得住场面,只是……”

    洪七公接过话头道:“老叫花倒以为靖儿是不错的人选。虽然他的脑筋不太灵光,但你那宝贝女儿可是个鬼灵jīng,有她辅佐,可保万全。”

    “既然两位都没有意见,此事便如此定了。”孟寻真取过桌上的木盒,起身走到郭靖身边,将木盒递了过去。等郭靖下意识地接过后,他伸手拍了拍郭靖的肩头,意味深长地道,“兄弟,拯救社稷苍生的重任便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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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池俱坏,英雄安在?云龙几度相交代?想兴衰,苦为怀,唐家才起隋家败。世态有如云变改。疾,也是天地差;迟,也是天地差。”

    路边的一家小酒馆里,七八副座头,十来个酒客,一个五十来岁的瘦削老者右手轻撞两片梨花木板,左手捏一根小棒,在面前架着的一面小羯鼓上敲出一串连声,口中唱着这首《山坡羊》的曲子。这《山坡羊》的小曲儿于宋末流传民间,到处皆唱,调子虽一,曲子却随人而作,何止千百?这老人唱的曲子是在感叹世事转移、王朝兴替,他嗓音略带嘶哑,曲中透出一股浓浓的沧桑味道。

    老人唱罢此曲,朗声说道:“诸位看官,世上风云变幻,皆有天数,任你盛极一时,终有倾颓之时。想当年金国大举南侵,掳二帝,据中原,气焰何等之盛?而今如何,北方草原有蒙古人崛起,连年南下攻略,金兵节节失利,甚至为避敌锋芒而将都城迁至汴梁。金人为挽救衰颓之势,在境内大肆征徭敛赋。本就水深火热的百姓没有了半点活路,只能揭竿而起。

    “却说山东的绿林好汉自古有名,前汉末年有赤眉军,隋末有瓦岗军,唐末有黄巢,本朝则有梁山好汉。面对金人暴政,咱们山东好汉亦大举义师,奉潍州人李全为首,驱逐金人,攻占地方,号为‘忠义军’。那李全甚是了得,弓马矫捷,善使一杆铁枪,人都称作‘李铁枪’。他夫人杨妙真更是厉害,手中善使一杆银枪,号称‘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对手’。他们夫妻同心,将金兵打得落花流水,闻风丧胆。”

    酒馆内的客人听老者说到这里,个个眉飞sè舞,其中一个身形剽悍的中年汉子大笑道:“痛快,痛快!俺老张早有心投奔一支义军去杀金虏。这李全既然如此英雄,俺这便去投他!”

    那老者却冷笑一声道:“这位大爷此时若去,只怕要大大的失望!”

    “怎么说?”那汉子一愣。

    老者叹道:“那李全连连大败金兵,临安朝廷得讯后大喜,先任命李全为京东路总管,后又升为保宁军节度使兼京东路镇抚副使,俨然是大将大官了。自古来创业难守业更难,李全有了些成就之后,竟端起了官架子,不复往rì好汉模样,也不再将救国救命当做要紧之事,反而专注于巩固自己的权势地位。他手下的各路将领本是各方豪强,面对金兵时尚能齐心协力,稍稍安定下来,便开始争权夺利,内斗不休,‘忠义军’眼见得便要四分五裂。”

    “可恶!”那汉子挥掌拍案,震得桌上杯盘碗碟叮当乱跳,座中的其他客人也都现出大失所望的神sè。

    “诸位看官莫急,”老者捻髯微笑道,“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sāo数百年’。今rì小人要说的,便是在山东新近崛起两位英雄,他们同样是一男一女,虽非夫妻,却是情侣,风头声势更胜李全与杨妙真。”

    那汉子喜道:“是什么人?快说!快说!”

    老者伸出两个指头道:“那男的唤作郭靖,女的叫做黄蓉,都是不到二十的少年。他们年纪虽轻,做出来的事情可是不小。去年冬天,他们在山东西路竖起抗金义旗,招纳四方豪杰之士编练jīng兵,号为‘义勇军’。一年来转战山东,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金人节节败退,如今整个山东西路已被义勇军占据。

    “咱们单说今chūn三月的东平府一役,当时驻守东平府的是金国名将蒙古纲,据说此人打仗很有一手,以前也有几支义军来攻打东平府,却都被他打得大败甚至全军覆灭。义勇军兵临城下之时蒙古纲先是将其视为乌和之众,自恃兵jīng将勇,出城与义勇军野战。

    “面对数千严阵以待的金兵,那郭靖骑一匹通体火红的汗血宝马,双手同使长枪大戟两般兵器,只率十八骑人马由正面冲阵。金兵举弓搭箭,只待郭靖等一十九骑进入shè程便引弓齐shè。岂料郭靖远在寻常硬弓两倍shè程之外便先一步擎出弓箭。他这弓非比寻常,有个名目唤作‘神臂弓’,非神力之辈拉它不动。但见郭靖在马上轻舒猿臂,那真是‘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当时只听到嗖嗖箭啸与敌阵中的惨叫之声。郭靖在瞬息之间连发三十六箭,每一箭都shè穿一名金人将官的咽喉。金兵阵脚大乱,郭靖乘势率领十八名勇士杀入敌阵。

    “金兵虽众,却已被郭靖神箭折了锐气;而郭靖虽只率十八骑人马,却是气势如虹,更兼个个武艺jīng熟,勇猛过人。为首的郭靖尤为厉害,左手钢矛右手铁戟,所到之处杀人如斩瓜切菜。几个冲杀下来,金兵军阵被彻底搅乱。后方的义勇军大队人马乘势掩杀上来,将金兵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蒙古纲见识不妙,收拾残兵往城中败退。刚到城下,却见城头万箭齐发,又死伤不少兵将。蒙古纲大惊,抬头看时,却见城头已换上义勇军大旗。你道为何?原来是那黄蓉巧施妙计,早在十余rì前便派遣jīng锐潜伏在城内,乘着城内jīng兵出城作战之际,一举夺下城池。蒙古纲见大势已去,在城下自刎身亡,身边残兵走投无路,只得高举双手纳降。经此一役,郭靖和黄蓉两位名声大振,四方豪杰之士纷纷来投,势力愈发壮大。山东与淮南的金兵畏惧‘义勇军’兵锋,只好向西撤退。

    “此正是:陷阵杀敌有郭靖,运筹帷幄仗黄蓉。侠侣同心驱金虏,誓将乾坤归澄清!”

    老者说到此处,起身向着四周团团一揖,道:“小人徐三,今rì途经贵地,服侍众位看官这一段说话,叫作《义勇侠侣记》。话本说彻,权作散场。”将两片梨花木板拍拍拍的乱敲一阵,托出一只盘子。座中酒客便有人拿出两文三文,放入木盘,那姓张的汉子却摸出一锭银子,约有三四两重,丢在徐三的盘中,大笑道:“既然你将那郭靖、黄蓉说得如此神乎其神,俺倒要去见识一番,若真是如此,便跟着他们一起打金虏了!”徐三道了谢,转到最后一张桌子前。

    这张桌子上坐的是一对青年男女,那男子做面相平凡,女子却生得颇为秀丽。见徐三走过来,那男子从怀中取出一锭十两的大银,轻轻放在徐三托着的木盘里,微笑道:“先生果然说得好书。”

    徐三未想到今rì说的这场书收获竟如此之大,不由喜出望外,再三致谢后,将银钱放入囊中,收拾了东西,起身出门而去。

    过了片刻,那对青年男女结算了酒饭钱也出门离去。走出一段后,那女子笑道:“大哥,想不到短短一年时间,郭大哥和黄家妹子便闯出如此大的名头。”

    男子的脸上的神sè却有些古怪,似是欣慰,又似感叹,悠然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想来如今的二弟,应该当得起一声‘郭大侠’的称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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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引用《山坡羊》系元代所出,宋时本无。金大用于原著,此处遂将错就错。

    另,因情节关系,本章涉及一些历史内容,但此为武侠类小说,经不起考据,勿深究。

第四十七章 诡术慑心

    郭靖、黄蓉率义勇军攻略下山东西路之后,将大本营安在东平府。这天他正在房中闭门研读《武穆遗书》,一名义勇军亲兵敲门后禀道:“郭大侠,彭长老引着三位豪杰前来投效!”

    郭靖大喜,收好兵书起身出门。当初洪七公、黄药师和孟寻真三人依仗尊长身份,将组建义军抗击金人的重任压到他的肩上,却也并未撒手不管。黄药师是穷尽心力代他筹划出起事、立足、扩张的全盘计划;洪七公和孟寻真不仅送了不少丐帮和全真教的高手到义勇军中效力,更凭借两派在武林中的影响,不断引荐四方豪杰来投。义勇军能在如此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迅速成长壮大到如今的地步,这三大高手、两大帮派的扶持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走到客厅,郭靖见果然看到丐帮的彭长老和三个形容各异、神气jīng悍的汉子。

    “郭大侠!”见到郭靖,厅内的四人都起身抱拳施礼。

    虽只过了一年多点,郭靖却已不是当初那个籍籍无名的毛头小子,不说如今的名头如何响亮,单单是那一身rì渐jīng进、渐臻绝顶的武功与一年来统领千军万马鏖战沙场养成的威严与杀气,便令人不自觉地生出一种敬畏之感。

    经过这一年来的锻炼,郭靖在待人接物上也有了极大的进步。他含笑还礼后道:“彭长老辛苦,不知这三位英雄是……”

    “容在下引见,”彭长老右手虚指那五人介绍道,“这五位是太行山‘天狼寨’的五位好汉,‘天狼’胡攀、‘铁狼’丁岗和‘飞狼’高甫。他们兄弟三人听说洪老帮主的弟子在山东竖起抗金的大旗,二话不说便弃了经营多年的山寨,率三百余兄弟前来相投!”

    郭靖动容道:“三位果然是英雄,如此深明大义!”

    三人中面相最是粗豪的“黑狼”丁岗大笑道:“郭大侠太抬举咱们兄弟,什么大义不大义的咱们可不懂。咱们只知当年若非洪老前辈仗义援手,‘天狼寨’的三百多口xìng命早就丧在金人手中。为报洪老前辈大恩,莫说是一个小小的山寨,便是将脑袋拿出来都不会含糊!”

    那为首的“天狼”胡攀接着道:“咱们兄弟早有心见一见洪老前辈,当面向他老人家叩谢救命之恩。怎奈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心愿始终未能实现。郭大侠既是洪老前辈弟子,便和他老人家当面一样,请上受我们兄弟一拜!”说罢向着郭靖纳头便拜,丁岗和高甫两人也跟着拜了下去。

    “这如何敢当?三位快快请起!”郭靖大惊,急忙伸手先去搀前面的胡攀。他本是随意搀扶,臂上并未用力,一搀之下只觉对方臂坚如铁,身坠如山,竟是用上内劲。郭靖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一年来他已经历了不少类似的场面,武林中人莫不自负,尽管来投,却都要先称量一下他是否够分量做这个统领群豪的首领。想到此处,他手臂运劲向上一抬。

    胡攀只觉一股大力直yù将整个人掀飞,身不由己地便站起身来。试出对方年纪虽轻,一身功力却是jīng湛之极,他心中也自佩服,刚要抱拳说几句客气话,忽觉臂上又传来一股劲力,登时身躯摇晃立足不稳。他大惊之下想要运功抗拒之时,那劲力却又消失。

    原来郭靖那看似简单的一抬暗藏“降龙十八掌”的jīng妙法门,运劲将胡攀搀扶起来时,还暗藏了一股劲道在他手臂上,等他起身之后再次发难。好在郭靖心存厚道,第二波劲力用得极有分寸,将胡攀的身躯略略撼动便已消散。

    见郭靖露了这一手,胡攀当即心悦诚服,心里因为对方的年龄而生出的一丝轻视烟消云散。

    郭靖又伸手将丁岗和高甫两人搀扶起来,这两人却没有再运劲抵抗——丁岗这直爽汉子是完全没有生出这等心思,高甫却是见到三兄弟中功力最深的老大都险些出丑,自己当然犯不上再献丑。

    胡攀拱手道:“咱们带来的三百多兄弟都是个顶个的好汉,每一个都曾和金贼面对面地拼过命见过血。等上了战场,绝不会给郭大侠您丢脸!”说话时,却是多了三分方才没有的尊敬。

    郭靖设宴相待。在筵席上,彭长老问起黄蓉因何不在。郭靖说她去督运粮草,要三天后才能回来。听说了此事,彭长老的目中却是闪过一丝极为隐晦的喜sè。

    这天晚上,郭靖刚刚要安歇,彭长老忽地在门外求见,声称有一件要事禀报。郭靖忙将他让进房内,落座后问道:“这么晚了,彭长老有何要事?”

    彭长老圆滚滚的一张胖脸上现出一丝诡秘的笑容,低声道:“郭大侠,彭某在来的路上遇到一件怪事,劳烦您看一看我双目有何异样?”

    这一年来,郭靖也和彭长老打过几次交道,只是觉得此人头脑灵活,办事得力,更兼为人和气,对他极是信任。听了此言,竟是毫无怀疑的凝神看他双目。却见彭长老的一对眼睛嵌在一脸肥肉之中,直如两道细缝,但细缝中莹然有光,眼神甚是清朗。

    彭长老柔声道:“你望着我的眼睛,千万不可分神。你rì夜都为军务cāo劳,现在应该感到眼皮沉重,头脑发晕,全身疲乏无力,闭上眼睛,睡一会儿罢。”

    他说话极是和悦动听,竟有一股中人yù醉之意,郭靖听在耳中,果然觉得神倦眼困,全身无力。他本能地微觉不妥,要想转头避开他的眼光,可是一双眼睛竟似被他的目光吸住了,不由自主的凝视着他。

    彭长老又道:“你已经很累啦,睡罢,睡罢!舒服得很,乖乖的睡罢!”他越说到后来,声音越是柔和甜美。

    郭靖不知不觉地哈欠连连,又过一会儿,终于阖上双目,鼻中发出轻微的鼾声,就那么坐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彭长老见郭靖终于堕入自己“慑心术”的算计之中,心中按捺不住的一阵狂喜。这一年来,他分外卖力地为郭靖做事,为的便是今rì的收获。略略定一定心神,他又柔声道:“郭大侠,洪老帮主的‘降龙十八掌’可是都传给了你?”

    郭靖仍闭着双目,梦呓般答道:“是。”

    彭长老又道:“你将这掌法的秘诀背给我听听,成不成?”

    “不行。”郭靖摇摇头道,“师傅叮嘱过,这掌法不能教给旁人,连蓉儿都不成。”

    彭长老一愣,想不到这小子在梦中都牢记着师傅的叮嘱,脑筋一转,又道:“我不是要学你的掌法,是洪老帮主吩咐我来考察一番,看这掌法的秘诀你是否都记得牢了。”

    “哦,那我便开始背了。”郭靖说着便开始将“降龙十八掌”的心法要诀一句句背了出来。

    彭长老早有准备,在和郭靖说话的同时已从囊中取出笔墨纸砚在桌上摆好。郭靖一面说着,他便运笔如飞的书写,居然跟得上郭靖背诵的速度。

    约莫小半个时辰,郭靖将掌法秘诀背完。彭长老只怕他万一记错,便又引导他背诵一遍,验证无误后才放下心来。刚要收拾东西离开,他心中忽地一动,又开口问道:“除了‘降龙十八掌’,你可还学了其他的功夫?”

    “有,”郭靖语调呆板地答道,“六位师傅和大哥都传过我不少功夫。”

    “你大哥传了什么功夫给你?”江南六怪的功夫彭长老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他只关心孟寻真教郭靖的东西。

    郭靖答道:“大哥传了我‘龙象般若功’和《九yīn真经》。”

    “九yīn真经!”彭长老心中巨震,“龙象般若功”他尚是首次听到,《九yīn真经》的名头却是如雷贯耳。他不由庆幸自己临时起意多问了一句,否则便要与这部传说中至高无上的武学宝典失之交臂。想到这部经书触手可及,他的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你将《九yīn真经》也背一遍。”

    郭靖依言开始背诵真经中的内容,彭长老强抑着心头的兴奋飞速在纸上记录。

    又过了半个时辰,郭靖堪堪将真经上册背完时,窗外忽地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那笛声似在远处,彭长老初时尚不在意,只顾埋头奋笔疾书,唯恐错漏一句一字。渐渐地那笛声却如无形无影的chūn风,轻轻的吹入他的心底,勾起了他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野望。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取代洪七公登上丐帮帮主的宝座,一呼百应,尊荣无比;再一刻后,他又仿佛看到自己练成《九yīn真经》中的绝世武功,在华山论剑之时大发神威,群雄拜服,武林称冠。想到这些美好的前景,他不自觉地忘记了记录经文,嘴角现出一丝微笑,一颗心开始怦怦地剧烈跳动起来。渐渐地,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心脏也跳动的越来越急促。到最后他的心跳声已如密集的鼓声练成一串,那颗心脏直似要从胸腔中迸跳出来。

    笛声倏敛,彭长老也猛地从不知该说是美梦还是噩梦中惊醒过来,“哇”的喷出一口鲜血,面sè惨白,通体大汗淋漓,好像刚刚生了一场大病。

    紧闭的房门打开,一对青年男女缓步踱了进来,那男子手中捏一支形如兽牙的奇异短笛,脸上神情似笑非笑,轻声喝道:“彭长老,你的胆子倒也不小,竟敢算计我的兄弟!”

    彭长老的一身肥肉剧烈颤抖起来,不敢置信的惊呼道:“孟寻真!”

第四十八章 声震华山

    孟寻真自从在铁掌峰一战中诛杀裘千仞后,便正式跻身当世绝顶高手之列,“剑仙”之名,已得武林公认,可与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并肩齐驱。

    见到进来的是他,彭长老立时面如死灰。他的心思也算灵动,转念间已有了打算,反手急如闪电向仍坐在椅子上闭目沉睡的郭靖抓去,打得却是挟持人质令孟寻真投鼠忌器的主意。

    孟寻真冷哼一声,抬起右手,食指向着他抓向郭靖的右臂臂弯的“曲池穴”遥遥一点。一股温醇浑厚的指力jīng准无比地点中穴道,彭长老的一条右臂当即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原来是孟大侠,咱们是否有什么误会?”彭长老干笑两声,一双眼睛骨碌碌乱转,脑中飞快地转着念头。

    孟寻真没有丝毫理会他的意思,缓步走上前来,将桌上墨迹未干的纸页拿起来看了几眼,忽地再次出指封了他胸前的三处要穴,使他全身瘫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而后回头笑道:“念慈,这人交给你。此事关系重大,一定不要出什么差错。”

    穆念慈点头道:“大哥放心,那‘移魂大*法’我已经演练jīng熟,一定能够成功。”

    彭长老不知他们言中何意,正怀着满心的恐惧犯猜疑,却见穆念慈走到他的面前,一双明若秋水的眸子湛然生辉,将他的目光牢牢吸引住。

    “不好!”彭长老猛地醒悟到对方竟jīng通一门与自己的“慑心术”类似的功法,竭力收摄心神想将自己的目光移开。但他的心神方才已被孟寻真已“六道迷神引”中的一曲“人间道”重创,而穆念慈使用的“移魂大*法”威力又远在他的“慑心术”之上。穆念慈依照《九yīn真经》所载止观法门,由“制心止”而至“体真止”,心息相依,绵绵密密,心神若有意,若无意,已至忘我境界。不知何时已变得如两汪幽暗深潭的双目宛如生出极强的磁xìng,任凭彭长老如何挣扎,都无法将目光移开。渐渐地心神完全陷入那两汪深潭之内,不复自我意识。

    第二天,郭靖向众人宣布了彭长老昨夜已“慑心术”暗算自己,图谋丐帮绝学“降龙十八掌”,事败后逃去无踪,又派专人将此事通报丐帮,请师傅洪七公代为主持公道。不久丐帮传讯通报江湖,声称将彭长老革除出帮,并请天下英雄协力捉拿此贼。一时间,彭长老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只是此人极是jiān猾,也不知逃到哪里躲藏,竟始终无人能寻到他的踪迹。

    这一年,成吉思汗率蒙古军主力远征花剌子模,不得不放缓了对金国的攻势。金国稍得喘息之机,立即腾出手来大肆镇压境内群起如蜂的反抗势力。郭靖的“义勇军”亦数度遭金国大军征伐,但一来郭靖有勇黄蓉有谋,二来得道多助有四方豪杰援应,反而将来犯的金兵杀得大败,“义勇军”虽有损伤,声威却是大振。

    冬去chūn来,草木渐长,然而战火之后城破户残,尸骨枕藉于道路,这满目疮痍的江山却无半分生机蓬勃之意。

    华山号为“西岳”,南接秦岭,北瞰黄渭,为关中进出中原之门户。华山主峰号称“天外三峰”,分别是南峰“落雁”、东峰“朝阳”、西峰“莲花”。三峰鼎足而立,李白曾作诗曰:“势飞白云外,影倒黄河里”。另有云台、玉*女二峰相辅于侧,三十六小峰罗列于前,龙盘虎踞,气象万千。

    孟寻真与穆念慈携手漫步于通往华山绝顶的窄道之上,chūn寒料峭,山上的冷风尤为彻骨的寒冷。但即使是穆念慈如今的功力也到了不畏寒暑的境界,孟寻真自是不在话下。

    穆念慈问道:“大哥,你估计此次来参加第二次华山论剑的都有哪些人?”

    孟寻真沉吟道:“裘千仞已死,自是不用说了。一灯大师的两件挂心之事都已托付于我,他自己倒无牵无挂地跳出红尘之外不问世事,应该也不会来凑这热闹。欧阳锋那老毒物这两年虽然销声匿迹,但他为追求那‘天下第一’的殊荣已近魔障,是必定回来的。黄岛主和七公两人胸襟虽阔,争胜之心究竟未息,应该也会来。剩下有资格参加论剑的有三个——周师叔是一个,但他心中一片澄净,从无名利二字,若是没有与瑛姑玩得乐不思蜀,还记得有这么个热闹,或许回来凑个趣;金轮法王是一个,不过听说他已接受成吉思汗礼聘,就任蒙古护国法王,不知是否还有兴趣来夺这‘天下第一’的名号;二弟近年武功大进,与前面这些人相比也不过是一线之差,也算得上一个,但他军务繁忙,多半是没时间前来了。”

    两人正行走时,从山顶之上忽地传来铿锵刺耳的乐器之声和高亢悠长的啸声。那乐声如金戈铁马、刀枪铮鸣,啸声却如熊咆龙吟,虎啸猿啼。两种声音此扬彼抑、此伏彼起,却是一对高手全力相搏,进退趋避,难分上下。

    “是欧阳锋和七公!”孟寻真先记起欧阳锋的铁筝之声,随即辨认出那发啸的是洪七公。这一双素来看彼此不顺眼的老对头竟已到了华山之巅,而且争斗起来。

    两人驻足倾听。忽而是那筝声如雷霆乍惊、泰山崩塌,似要将啸声一举击溃;啸声却变得如清风舞林、微雨湿花,虽几近湮没不闻,却终于没有被筝声击垮。忽而是那啸声如猛虎啸谷、雄狮怒咆,似要将筝声慑服镇压;筝声却变得如幽魂夜啼、新鬼呜咽,虽几若曲不成声,却终于没有被啸声冲乱。

    听了一阵,孟寻真尚不觉怎样,穆念慈却渐感心旌摇荡,几乎难以自持。孟寻真见状,忙取出一方手帕,从中间撕开,团成两个布团将穆念慈的双耳堵个严严实实。随即却从腰间摘下那根龙牙笛,眼望山顶方向微笑道:“我也来凑个热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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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些事耽搁了,今天几乎不能更新,勉强写了一点,字数也不多,抱歉。争取明天补上吧!

第四十八章 声震华岳

    孟寻真自从在铁掌峰一战中诛杀裘千仞后,便正式跻身当世绝顶高手之列,“剑仙”之名,已得武林公认,可与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并肩齐驱。

    见到进来的是他,彭长老立时面如死灰。他的心思也算灵动,转念间已有了打算,反手急如闪电向仍坐在椅子上闭目沉睡的郭靖抓去,打得却是挟持人质令孟寻真投鼠忌器的主意。

    孟寻真冷哼一声,抬起右手,食指向着他抓向郭靖的右臂臂弯的“曲池穴”遥遥一点。一股温醇浑厚的指力jīng准无比地点中穴道,彭长老的一条右臂当即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原来是孟大侠,咱们是否有什么误会?”彭长老干笑两声,一双眼睛骨碌碌乱转,脑中飞快地转着念头。

    孟寻真没有丝毫理会他的意思,缓步走上前来,将桌上墨迹未干的纸页拿起来看了几眼,忽地再次出指封了他胸前的三处要穴,使他全身瘫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而后回头笑道:“念慈,这人交给你。此事关系重大,一定不要出什么差错。”

    穆念慈点头道:“大哥放心,那‘移魂大*法’我已经演练jīng熟,一定能够成功。”

    彭长老不知他们言中何意,正怀着满心的恐惧犯猜疑,却见穆念慈走到他的面前,一双明若秋水的眸子湛然生辉,将他的目光牢牢吸引住。

    “不好!”彭长老猛地醒悟到对方竟jīng通一门与自己的“慑心术”类似的功法,竭力收摄心神想将自己的目光移开。但他的心神方才已被孟寻真已“六道迷神引”中的一曲“人间道”重创,而穆念慈使用的“移魂大*法”威力又远在他的“慑心术”之上。穆念慈依照《九yīn真经》所载止观法门,由“制心止”而至“体真止”,心息相依,绵绵密密,心神若有意,若无意,已至忘我境界。不知何时已变得如两汪幽暗深潭的双目宛如生出极强的磁xìng,任凭彭长老如何挣扎,都无法将目光移开。渐渐地心神完全陷入那两汪深潭之内,不复自我意识。

    第二天,郭靖向众人宣布了彭长老昨夜已“慑心术”暗算自己,图谋丐帮绝学“降龙十八掌”,事败后逃去无踪,又派专人将此事通报丐帮,请师傅洪七公代为主持公道。不久丐帮传讯通报江湖,声称将彭长老革除出帮,并请天下英雄协力捉拿此贼。一时间,彭长老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只是此人极是jiān猾,也不知逃到哪里躲藏,竟始终无人能寻到他的踪迹。

    这一年,成吉思汗率蒙古军主力远征花剌子模,不得不放缓了对金国的攻势。金国稍得喘息之机,立即腾出手来大肆镇压境内群起如蜂的反抗势力。郭靖的“义勇军”亦数度遭金国大军征伐,但一来郭靖有勇黄蓉有谋,二来得道多助有四方豪杰援应,反而将来犯的金兵杀得大败,“义勇军”虽有损伤,声威却是大振。

    冬去chūn来,草木渐长,然而战火之后城破户残,尸骨枕藉于道路,这满目疮痍的江山却无半分生机蓬勃之意。

    华山号为“西岳”,南接秦岭,北瞰黄渭,为关中进出中原之门户。华山主峰号称“天外三峰”,分别是南峰“落雁”、东峰“朝阳”、西峰“莲花”。三峰鼎足而立,李白曾作诗曰:“势飞白云外,影倒黄河里”。另有云台、玉*女二峰相辅于侧,三十六小峰罗列于前,龙盘虎踞,气象万千。

    孟寻真与穆念慈携手漫步于通往华山绝顶的窄道之上,chūn寒料峭,山上的冷风尤为彻骨的寒冷。但即使是穆念慈如今的功力也到了不畏寒暑的境界,孟寻真自是不在话下。

    穆念慈问道:“大哥,你估计此次来参加第二次华山论剑的都有哪些人?”

    孟寻真沉吟道:“裘千仞已死,自是不用说了。一灯大师的两件挂心之事都已托付于我,他自己倒无牵无挂地跳出红尘之外不问世事,应该也不会来凑这热闹。欧阳锋那老毒物这两年虽然销声匿迹,但他为追求那‘天下第一’的殊荣已近魔障,是必定回来的。黄岛主和七公两人胸襟虽阔,争胜之心究竟未息,应该也会来。剩下有资格参加论剑的有三个——周师叔是一个,但他心中一片澄净,从无名利二字,若是没有与瑛姑玩得乐不思蜀,还记得有这么个热闹,或许回来凑个趣;金轮法王是一个,不过听说他已接受成吉思汗礼聘,就任蒙古护国法王,不知是否还有兴趣来夺这‘天下第一’的名号;二弟近年武功大进,与前面这些人相比也不过是一线之差,也算得上一个,但他军务繁忙,多半是没时间前来了。”

    穆念慈面上忽地现出凄楚之sè,黯然道:“大哥,论剑之后,是否便是我们离别之时?”

    孟寻真伸手轻抚她俏脸,苦笑道:“此事不由我主,但你要记得,若我果真难留此界,定要好生珍重自己。”

    当初被穆念慈柔情消融了心中堤防,终于接受了她的情意后,孟寻真也曾想过将自己的来历向她和盘托出,再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然而便在他刚要开口的一刻,那阔别了二十余年的冰冷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脑中响起:“选手不得向剧情角sè透露‘梦蝶’系统之存在,否则,将抹杀选手及知情角sè!”

    当时孟寻真的脸sè变得十分难看,不仅是因为系统的jǐng告,更是因为这个声音打破了他心中的最后一点希望,证明了它不是自己儿时的幻觉,而是真实的存在。回过神后,他的心中一片苦涩,真话是万万不能说了,只好用一个较接近真相的谎言代替。

    他当时说全真教的至高绝学‘先天功’其实并非尘世武学,而是教人修成仙道的功法。当年的重阳真人为当世五绝之首,修习的又是最善延年养生的道门功法,为何寿数反不及其余四人?事情的真相是重阳真人根本不是去世,而是先天功大成后尸解飞升。而他本人也是修习了‘先天功’,并且修炼的进境更胜重阳真人,预计两年之后便可进入此功的第三层至境。到时他会在第二次华山论剑中挑战天下群雄,借助战斗将功力激发至最巅峰的状态。最终的结果只有两个,一是失败后真气反噬,爆体而亡,形神俱灭;二是成功后拔地飞升,超脱此界,对于常人来说,那也与死去无异。

    听了这近乎荒诞的叙述,穆念慈只经历了短暂的震惊、迷惑、哀伤等复杂情绪,随即便含着羞涩投入孟寻真的怀抱,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此刻听到孟寻真的叮嘱,穆念慈扭转头轻轻拭去从眼角滴落下来的两滴清泪,脸上现出恬美的笑容,轻轻吟唱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看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有宋一代,文风鼎盛,号称“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纵使民间贩夫走卒之类,亦对时下流传甚广的词曲耳熟能详乃至随口吟唱。穆念慈自幼随义父在江湖之上辗转漂泊,自然没什么机会正正经经的读书识字。但她胜在聪慧灵秀,又肯处处留心,在茶楼酒肆、街头巷尾间,耳濡目染的也学了不少东西。

    一曲唱毕,穆念慈握住孟寻真的手掌,柔声道:“大哥不用担心念慈会想不开,能和大哥共度这两年时光,念慈已经心满意足啦。”

    看着这个无怨无悔地将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自己身上的女子,孟寻真的心中蓦地涌起万丈豪情。他一把将穆念慈揽入怀中,坚定地道:“念慈,虽然不知能否做到,但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回来见你,所以你一定要……”

    穆念慈依偎在孟寻真的怀中,接着他的话道:“大哥放心,念慈一定会好好地照顾自己,好好地等你回来!”

    两人正相拥着,从山顶之上忽地传来铿锵刺耳的乐器之声和高亢悠长的啸声。那乐声如金戈铁马、刀枪铮鸣,啸声却如熊咆龙吟,虎啸猿啼。两种声音此扬彼抑、此伏彼起,却是一对高手全力相搏,进退趋避,难分上下。

    “是欧阳锋和七公!”孟寻真先记起欧阳锋的铁筝之声,随即辨认出那发啸的是洪七公。这一双素来看彼此不顺眼的老对头竟已到了华山之巅,而且争斗起来。

    孟寻真轻轻放开怀中的穆念慈,侧耳凝神倾听。忽而是那筝声如雷霆乍惊、泰山崩塌,似要将啸声一举击溃;啸声却变得如清风舞林、微雨湿花,虽几近湮没不闻,却终于没有被筝声击垮。忽而是那啸声如猛虎啸谷、雄狮怒咆,似要将筝声慑服镇压;筝声却变得如幽魂夜啼、新鬼呜咽,虽几若曲不成声,却终于没有被啸声冲乱。

    听了一阵,孟寻真尚不觉怎样,穆念慈却渐感心旌摇荡,几乎难以自持。孟寻真见状,忙取出一方手帕,从中间撕开,团成两个布团将穆念慈的双耳堵个严严实实。随即却从腰间摘下那根龙牙笛,眼望山顶方向微笑道:“我也来凑个热闹好了!”

第四十九章 巅峰之战

    孟寻真将龙牙笛送至唇边,一阵清越悠扬的笛声从笛孔中飞出,远远地飘向山顶的方向。

    笛声一起,那啸声登时缓了一缓,筝声却是连续发出铮铮几下高音,声如裂帛,与孟寻真的笛声斗在一起。过不多时,那啸声忽地拔个高音加入战团,却并未与笛声联手以二敌一,而是时而与筝声争持,时而与笛声缠斗。三种声音此起彼伏,斗得好不激烈。

    再过一阵,山间忽又传来袅袅洞箫之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这箫声亦加入战团,原来的三国交兵之势又转为四方乱战。笛声清越,箫声哀婉,筝声凄厉,啸声高亢,四般声音交织在一起,各呈妙相,丝毫不落下风。

    斗至酣处,四般声音不约而同地拔个高音,混合成一股奇特的声浪,有如一股无形的喷泉喷shè到高空后向着四周炸开。华山绝顶的上方凭空炸响一声霹雳,方圆百丈之内所有飞过的禽鸟无一例外地被震碎了内脏,齐齐地哀鸣一声,纷纷从空中掉落下来。

    “黄老邪、孟小子,你们两个可是来晚了一点!”山顶传来洪七公豪迈的笑声。

    孟寻真挽起穆念慈的手臂,全力施展轻功向山顶掠去。当他登上山顶之时,只见另一边的山路上人影一闪,走出一身青袍的黄药师。同时看到在山顶上已有两人遥相对峙,正是欧阳锋和洪七公。他拍一拍穆念慈的手背,低声吩咐她在原地等候,而后缓步走上前去。

    欧阳锋冷然道:“看来此次参加论剑的便是我们四人。要怎么个比法,请哪位划下道来罢!”

    洪七公笑道:“老毒物尽管放心,如今我们是论剑比武,而非江湖仇杀,所以大家只会公平一战。虽然我们三人是一边的,却绝不会联手和你为难。老叫花倒有个主意,咱们四人先抽签分作两对各自交手,胜者再斗第二场以决最后胜负,诸位意下如何?”

    黄药师洒然笑道:“七兄这主意倒也公平。”

    孟寻真拱手道:“晚辈并无异议。”

    三人都看向欧阳锋,他略一沉吟,也点头道:“可以。”

    洪七公便对穆念慈道:“穆丫头,劳烦你用草茎做四支签来,两长两短。”

    穆念慈先看孟寻真,见他点头,便弯腰拔了四根青草在手中,而后背转身去,掐去首尾,做了两长两短四支签握在手心,露出长短相同的一段。

    四人分别走上前去抽了一支签,结果是洪七公和孟寻真抽到一对长签,黄药师和欧阳锋抽到一对短签。

    黄药师拔出玉箫,在空中轻轻一挥,八音齐鸣。他向着欧阳锋微笑道:“锋兄,时隔二十五年,今rì兄弟又要领教你的高招了!”

    欧阳锋一言不发,双腿微曲,手中蛇杖遥指对手,杖身上两条奇形小蛇蜿蜒游动,向着黄药师嘶嘶吐信。他原来的蛇杖及杖上双蛇都被孟寻真以紫薇软剑斩断,后来虽重铸了一根铁杖,但那杖上的异种毒蛇却是直到不久前才好不容易培育出来。这两条蛇的毒xìng与原来的无异,只是驯养未久,临敌之时却不如原来的两条灵动。

    黄药师低喝一声“得罪!”,玉箫使一招“乘龙御凤”,拖着一声悦耳的鸣响,先点向欧阳锋咽喉下方“天突穴”,攻到中途,玉箫一颤,又分点双肩“肩井穴”,一招三用,jīng妙绝伦。

    欧阳锋先后退一步,而后左闪右避,化解对手攻势后将手中蛇杖一挺,中宫直进攻敌胸腹要害。

    武学中有言道:“百rì练刀、千rì练枪、万rì练剑”,剑法原最难jīng。武学之士功夫练至顶峰,往往jīng研剑术,那时各有各的绝招,不免难分轩轾。二十五年前争夺《九yīn真经》的那一战之所以会称作“华山论剑”,便因为当时与会的五大高手都是使剑。

    第一次华山论剑结束后,黄药师与欧阳锋对余人的武功都甚钦佩,也知道若凭剑术,难以胜过旁人,此后便均舍剑不用。黄药师改用了平rì用来吹奏自娱的一支玉箫,并自创了一路“玉箫剑法”,一招一式都以攻敌穴道为主,潇洒俊雅,jīng微奥妙。欧阳锋则jīng心设计了这柄蛇杖,杖头雕着个咧嘴而笑的人头,面目狰狞,口中两排利齿,上喂剧毒,舞动时宛如个见人即噬的厉鬼,只要一按杖上机括,人头中便有歹毒暗器激shè而出。更厉害的是缠杖盘旋的两条毒蛇,吞吐伸缩,令人难防。

    二人兵刃相交,各自施展出这二十五年来苦心研创的绝技狠斗,一时半刻之间,绝难分出胜负。

    那边的洪七公也和孟寻真交上了手。洪七公知道孟寻真已经练成第三层“先天功”,自己很难再依仗深厚的内力以拙胜巧,因此一上手便用出了丐帮的镇帮之宝“打狗棒法”,前一式“棒打狗头”击敌头颈,后一招“反截狗臀”戳敌腰背,棒头挟风,招式jīng奇。这三十六路打狗棒法是丐帮开帮祖师爷所创,历来是前任帮主传后任帮主,决不传给第二个人。丐帮第三任帮主的武功尤胜开帮祖师,他在这路棒法中更加入无数奥妙变化。数百年来,丐帮逢到危难关头,帮主亲自出马,往往便仗这打狗棒法除jiān杀敌,震慑群邪。

    孟寻真虽未见识过“打狗棒法”,对这棒法的厉害却是如雷贯耳,当即全神贯注地施展“独孤九剑”接招还击。经过近两年的磨练,他已成功的用“独孤九剑”的剑理将《九yīn真经》中所载的诸般奇功秘技一一破解,终于促使这套绝世剑法完成一次蜕变。此刻的“独孤九剑”在他手中使出,已经不再分什么“破刀式”、“破剑式”、“破枪式”……对手一招攻来,他自然而然的便挥剑还攻,每一剑都针对对手招式中的破绽而发,妙手偶得,浑然天成。

    四人分作两对厮杀,身法招式越来越快,渐渐地在一旁观战的穆念慈已经看不清四人形体,只能隐约辨出四条鬼魅般的身影纠缠追逐,却看不出哪个是哪个。

    蓦地,一声闷哼传来,有一条人影拖着一道刺目的血箭踉跄后退,却是其中的一对已经分出胜负。

第五十章 完成任务

    黄药师随手抛掉手中只剩下半截的玉箫,伸出手指在左肩连点几点,此刻他左肩有一处前后贯穿的伤口,鲜血汩汩涌出,等他自封了伤口周围的几处穴道,血才渐渐止住。他向着对面的欧阳锋冷笑道:“原来锋兄的杀手锏竟是这柄怪剑。难得你隐忍至今才使其一展锋芒,当真是好心机,好手段!”

    此刻欧阳锋左手仍拿着蛇杖,右手里却多了一柄奇形长剑。此剑便如是一条蛇盘曲而成,蛇尾勾成剑柄,蛇头则是剑尖,蛇舌伸出分叉,是以剑尖竟有两叉。剑身金光灿烂,剑脊上却一道碧绿的血痕,由剑身根部一直蜿蜒至剑尖,极是诡异。那剑散发着逼人的寒气,显然绝非凡品。方才交手至最激烈处,欧阳锋忽地从蛇杖中拔出这柄蛇剑,使了一招诡奇yīn狠却又jīng妙绝伦的剑招。黄药师未料到他竟埋伏了这样一招杀手,猝不及防之下不仅被毁掉玉箫,更伤在这一剑之下。

    欧阳锋虽然获胜,脸上却毫无欢容。他低头瞧着手中的蛇剑,双目中竟隐隐现出黯然之sè。听到黄药师隐含嘲讽的话,也不做辩驳,转头去看仍在交手的孟寻真和洪七公。

    黄药师担心他乘着两人激战之际突然出手捡便宜,藏于袖中的右手悄悄扣了一枚石子在中指上,准备着只要他稍有异动,便以“弹指神通”相阻。虽然难以伤他,但只要稍稍阻上一阻,孟寻真和洪七公便有足够的时间缓过手来。

    此时孟寻真和洪七公也斗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蓦地只听洪七公发出一声厉喝:“孟小子,接我一招‘天下无狗’!”一棒挥出,隐含六般变化,便见到四面八方俱是棒影,向着中间的孟寻真攻至,棒法之jīng妙,实已臻达武学中的绝诣。

    孟寻真亦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七公,你也接我一招‘九剑归一’!”紫薇软剑提至胸前笔直刺出。这一剑至简至纯,看来便是一个丝毫不会武功之人也能使出。但这看似简单的一刺中却又似融合了无穷无尽的剑招变化,令人生出无从还击、招架甚至闪避的绝望之感。

    两人用以一决胜负的杀招攻至中途,忽又不约而同地停下,洪七公的打狗棒悬在孟寻真头顶上方三寸之处,而孟寻真紫薇软剑的剑尖则距洪七公咽喉不足寸许。

    他们两个人彼此对视一阵,忽地一齐哈哈大笑,各自收回兵器向后退开三步。洪七公挑起大指笑道:“这一阵是老叫花输啦!好小子,竟将武功练到如此地步,便是王重阳当年也颇不及你。青出于蓝,了不起!”

    孟寻真倒持长剑抱拳笑道:“晚辈不过是一时侥幸,七公过誉了!”

    洪七公瞪眼道:“赢便赢输便输,以为我老叫花输不起么?那边还有一个老毒物等你。倒是未料到他还藏着这么一招杀手,连黄老邪一个不小心都吃了大亏。你小子若要将‘天下第一’的殊荣留在你们全真教,却要多加几分小心!”

    孟寻真转向缓步向自己走来的欧阳锋,目光在他右手的蛇形长剑上扫过,心中微微惊异一下,随即便恢复平静,举剑遥指对手,立下门户。他不知道这柄本该在明代末年的《碧血剑》时代才会出现的“金蛇剑”为何会出现在欧阳锋手中,只是模糊的联想到眼前的“西毒”和rì后称霸苗疆的“五毒教”或许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这些疑惑与猜想转眼间便被他弃之脑后——无论对方又变出怎样的底牌,眼前他要做的,便是凭着二十五年努力修成的这一身绝学,夺得‘天下第一’的名号。

    欧阳锋随手将蛇杖抛掉,右手执定金蛇剑,左手捏个剑诀,在孟寻真身前丈余外站定。

    两人对峙一阵,忽地同时前冲,一金一紫两道剑光同时暴涨,将他们的身形裹挟其中。两人这是第三次交手。第一次在长江边上,孟寻真武功未成,在欧阳锋手下几乎难以自保,幸得郭靖赶到,两兄弟联手才将欧阳锋杀退;第二次是在牛家村的野店之内,当时孟寻真虽已有了与欧阳锋一战之力,怎奈欧阳锋并未给他公平一决的机会,竟乘着他与金轮法王激战之际突施偷袭,几乎要了他的xìng命;这一次交手,孟寻真固是武功大成,欧阳锋却也别有际遇,一身绝学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此次公平对决,正是棋逢对手,一时之间胜负难分。

    转眼之间,两人已激斗三百余招。欧阳锋的金蛇剑愈使愈奇,渐渐地身与剑合,整个人仿佛化身为一条巨大的金蛇,金蛇剑便是蛇口中的蛇信,向着对手游走不定,吞吐闪烁,只yù啮人。孟寻真的紫薇软剑却愈使愈简,翻来覆去便是直刺、斜挥、横截几个架势,但每一个简单之极的架势中都隐藏无穷后招变化。

    “死!”

    “杀!”

    欧阳锋和孟寻真不分先后地发动了杀招,金蛇剑蜿蜒而来,紫薇剑笔直刺去,两柄剑上都凝聚了用剑者的全心全灵之力。

    两条人影一触及分,孟寻真的身上现出七八道纵横交错、深可及骨的可怖伤口,脚下一个踉跄,全靠不顾一切飞扑上来的穆念慈搀扶住没有跌倒。欧阳锋的却是身上不见半点伤痕,手拄金蛇剑稳稳站定。

    “好剑!好剑法!”欧阳锋喃喃地念了两句,颈侧忽地现出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线,旋即“波”地喷出一团殷红的血雾,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金蛇剑表面亦现出一条条蛛网般的裂痕,随后“咔”地散落成满地的碎片。原来孟寻真的剑法终究高出他一线,手中紫薇软剑的品质亦胜过他的金蛇剑。双方全力一击之下,孟寻真已身上这几道伤口作为代价,不仅毁掉金蛇剑,更割断了欧阳锋颈侧的大动脉。

    便在欧阳锋毙命的一刻,孟寻真的脑中响起了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恭喜选手完成第一阶段任务,在第二次华山论剑中夺取‘天下第一’荣誉。系统奖励选手驭兽牌一枚,选手将可用之与契合度已达到契约标准的灵禽白雕契约。完成契约后,选手可与两只白雕心灵相通并将其纳入驭兽牌带离本世界。十天后的此时此刻,选手将进入《天龙八部》世界完成第二阶段任务,请做好准备。”

    听到可以将白雕带走,孟寻真jīng神一振,尝试着在心中默问道:“我是否可以将本世界的人带走?”

    隔了片刻,在孟寻真几乎失望的时候,那系统出乎意料地给了他答案:“当选手完成最后阶段的任务,可与选定的剧情角sè一起离开系统空间;此外,选手每完成一个阶段任务,都可以zì yóu选择一个经历过的世界修养十天。”

    孟寻真惊愕之后是一阵狂喜,急忙又追问了几个细节方面的问题,但那系统又恢复了沉寂,再也没有给出半点回应。

第五十章 草原屠龙

    蒙古草原,成吉思汗金帐。

    在这座象征着大草原无上荣耀与权力、巨大而华丽无比的帐篷里,铁木真独自坐在一张黄金大椅上怔怔地出神。这张椅子是攻破金国中都时抢来的,椅背上铸着盘龙抢珠,两个把手上各雕有一只猛虎,原是金国皇帝的宝座。

    强大的花刺子模已经在蒙古大军的铁蹄下灰飞烟灭,西方诸国纷纷在蒙古勇士的弯刀下战栗臣服,乖乖地认同了铁木真的两个儿子术赤和察合台的统治。

    然而这些被臣属歌颂为“伟大”的胜利并未带给铁木真多少喜悦和兴奋,他在金座上支颐沉思,想到的是自己多苦多难却充满激情的年轻日子。如今他虽然拥有无数美丽的妃子、百战百胜的军队和无边无际的帝国,却怎都无法挽回那如水逝去的岁月。

    帐外忽地传来一匹战马的悲鸣之声,旋即又归于沉寂。铁木真在大漠中生活了一世,一听便知是一匹老马患了不治之症,主人不忍它缠绵痛苦,一刀杀了。

    想到自己近年来亦如那老马般精力渐衰,铁木真不觉打个寒战,心想:“我年纪也老了,也不知还有几年好活?既然终究要归于黄土,所占不过数尺之地,那么辛辛苦苦打下这大大的疆土又有何用?”

    他终究是一代枭雄,心情偶尔低落片刻便又振奋起来:“罢了,既然身难久,便使名长留。有生之年,我当率领蒙古铁骑,打下一个前所未有的伟大帝国,使得千百年后,凡是太阳照射的地方,都有人传唱成吉思汗的功业!”

    想到此处,铁木真想着帐外高喝一声:“来人!”

    一名亲兵首领从帐外走进,单膝跪地道:“听候大汗吩咐。”

    铁木真简明扼要地下令道:“吹号,聚将!”

    那亲兵首领领令出帐,不多时,便有十余名号手疾奔而来,分站在金帐的东南西北四方,呜呜呜的吹了起来。这是成吉思汗召集诸将的紧急号令,任他是王子爱将,若是等铁木真自号声响起后屈了十个手指还不赶到,立时斩首,决不宽赦。此刻便听到四方八面俱是马蹄的急响,向着金帐疾驰而来。

    当铁木真屈起第三个手指时,第一个人赶到帐中,正是刚刚受封为蒙古国师的金轮法王;等铁木真屈起第八个手指,所有的王子大将都已到齐。

    铁木真眼望众人道:“如今花刺子模已灭,我们可以腾出手来收拾苟延残喘的金国。现下金国将精兵集中在潼关,南据连山、北限大河,难以遽破。大家都来想想办法,如何才能攻破潼关,进击金国的新都汴梁?”

    听说又有仗可打,帐内众人纷纷摩拳擦掌,争先恐后地向大汗献上各种破城之策,并各自请令要领一支人马去攻打潼关。

    铁木真见只有金轮法王微笑不语,便开口问道:“不知国师对此事有何高见?”

    金轮法王合十笑道:“大汗早已成竹在胸,又何必下问贫僧?”

    “国师果然深知我心!”铁木真大笑,对众人道,“你们所献方策虽各有见地,但正面强攻,不免旷日持久。现下我蒙古和大宋联盟,最妙之策,莫如借道宋境,自唐州、邓州进兵,直捣汴梁。”

    “大汗妙计!”众人如梦初醒,各各连声赞叹。

    铁木真当即下令遣兵三路伐金,中路由已被他立为汗位继承者的三子窝阔台统帅,左军由最得他欢心的四子拖雷统帅,右军则由“四杰”中最为足智多谋的木华黎统帅,而后令余者暂退,只留下国师金轮法王与三军统帅详议进军方略。

    铁木真对金轮法王笑道:“国师既知我心意,可否再猜上一猜,我欲如何攻下汴梁?”

    金轮法王略一沉吟,答道:“不攻。”

    “不攻?”拖雷有些疑惑地问道,“国师,父汗要我们攻下汴梁。你为何又说不攻?”

    金轮法王微笑道:“明为不攻,实为不攻而攻。”

    旁人还是糊涂,铁木真却已拊掌大笑:“好一个‘不攻而攻’,此言大妙。国师,劳你将此计对他们解说明白罢。”

    金轮法王道:“贫僧斗胆猜测,大汗用兵之策,乃是佯攻金都,歼敌城下。汴梁是金国皇帝所居之地,可是驻兵不多,一见我师迫近,金国自当从潼关急调精兵回师相救。汉人的书本上有句话叫做‘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从潼关到汴梁,即使是精兵锐卒,千里驰援也必定人马疲敝,虽至而弗能战。而我军以逸待劳,必可大破金兵。金国精锐尽此一役而溃,汴梁可不攻自下。若是强攻大梁,急切难拔,反易腹背受敌。”此人果是当世奇才,不仅武功卓绝,更精通文事,虽然僻居西藏,却于汉人的经史百家之学无所不窥。

    铁木真大悦道:“国师高明!”说着便取出一辐图来,摊在案上,三人看后,无不大为惊异。原来那是一幅大梁附近的地图,图上画着敌我两军的行军路线,如何拊敌之背,攻敌腹心,如何诱敌自潼关劳师远来,如何乘敌之疲,聚歼城下,竟与金轮法王所说的全无二致。

    窝阔台等人瞧瞧铁木真,又瞧瞧金轮法王,都是又惊又佩。

    铁木真似乎仍不想放过金轮法王,笑眯眯地问道:“敢问国师,等我军攻下汴梁之后,下一步又该如何?”

    金轮法王沉吟一阵,苦笑道:“贫僧能猜到这一步已是侥幸,大汗下一步将作何安排,便非贫僧所能预料的了。”其实以他才智,已大致猜到铁木真的全盘计划。但他既精通汉学,自然深知人主之忌,因此在展示了自己的才智之后,又恰到好处地藏拙。

    果然,听到金轮法王如此一说,铁木真含笑双目中隐藏极深的一丝忌惮之色随之释去。他神色郑重地对窝阔台、拖雷、木华黎三人道:“你们给我牢牢记住,等三军破金之后,立即移师南向,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段攻破临安,一举灭了宋朝。此计若成,则自此以后,天下尽归我蒙古!”

    “原来大汗用的是‘一箭双雕’之计,贫僧佩服之至!”一旁的金轮法王适时的奉承了一句。

    听到这句“一箭双雕”,铁木真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

    “父汗可是想到了郭靖安答?”拖雷最知父亲心意,知道他定是由这句“一箭双雕”想起郭靖。

    铁木真叹道:“靖儿这孩子看似木讷憨直,其实最是坚忍勇决。一年前他偷偷地将母亲接走,分明是看出了蒙古和大宋之间早晚定有一战,此举正是向我们表明他定会站在大宋一边的立场。听说他在山东组建‘义勇军’,连番大败金兵,声势甚是浩大。在我的计划中,他的义勇军算是一个变数,你们在南下攻宋之前,必须留下一支人马提防他。”

    窝阔台三人凛然受教,其中拖雷想到自己竟有与郭靖对阵沙场的一日,心中不禁黯然。

    在距离铁木真金帐不远处,作一身蒙古人装束的丐帮叛徒彭长老走了过来。原来他他暗算郭靖失败后,在中原已无立足之地,只好逃到大漠栖身,投靠了三王子窝阔台。因为他不仅武功高强,为人更是圆滑乖觉,很快便得到窝阔台的欢心,收他在亲卫队中做了一名贴身侍从。此次铁木真召集诸王子大将议事,彭长老追随窝阔台前来,虽然没有进入金帐的资格,却可以在帐外不远处等候。

    他在帐外站了一会,时不时捕捉痕迹地向天空望上一眼。忽地似有什么发现,脸上微微变色,左手一翻,掌心多了一面小巧的圆形铜镜,对准阳光照射的角度,向着天空晃了几晃。

    高空中,一个小小的白点随着向下降落而不断变大,渐渐地现出那是一只身形奇大的白雕。那白雕向着极易辨认的铁木真金帐俯冲而下,速度奇快无比。等有警戒巡逻的蒙古兵将发现它时,它已飞临金帐上空十余丈之处。便在那些蒙古兵将吆喝着向金帐的方向赶来时,那白雕的背上忽地翻身跃下一条身影,如流星陨落般向着金帐的顶上坠下。

    帐内的铁木真等人正在说话,忽听到外面一阵人声嘈杂,正感到惊愕想出去察看之时,金帐的顶部刷的被人割裂一道口子,一条人影从天而降,手中一柄寒气四溢的紫色软剑幻出千万道凌厉剑芒,向着铁木真、窝阔台、拖雷父子三人罩下!

    “孟寻真!”金轮法王一声惊呼,反应极快地擎出金、银、铜、铁、铅五轮,铜、铁、铅三个轮子脱手飞出,挟着隆隆风雷之声向着孟寻真猛砸,金银双轮则分持与双手,紧随在飞出的三轮之后截击孟寻真。

    孟寻真长剑左拨右挑,以“四两拨千斤”窍门将飞来的三个隐含万钧巨力的轮子移偏带斜,而后长剑笔直刺出,正是他参悟“独孤九剑”,化繁为简后创出的“九剑归一”一式。尽管这一剑尚未研创完善,但在华山论剑之时,洪七公和欧阳锋便先后败在这一剑之下。

    金轮法王只觉孟寻真迎面刺来的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内中却蕴含无穷变化,心中大是惊骇,金银双轮在身前一并,一身“龙象般若功”的功力用到十二分,将刺到身前的紫薇软剑夹在双轮之间。

    孟寻真目中精芒一闪,长剑拖着势重如山的金银双轮,在两人间的虚空画了一个浑圆的圈子。那圆圈的中心蓦地生出极强的吸力,将两人附着在长剑和双轮之上的巨力完全吸纳其中。随着孟寻真长剑一抖,这一股融合了两人之力的巨大力道都移到了金轮法王的身上。

    金轮法王的身体如陀螺般旋转着飞了出去,口中肆意喷洒着如雨的鲜血。

    “受死罢!”紫薇软剑闪电般几下吞吐,铁木真、窝阔台、拖雷、木华黎四人的身体同时一僵,左胸心脏部位同时喷出一股血箭,分向四面颓然倾倒。

    孟寻真的脸色也有些苍白,方才击败金轮法王的一剑是他从太极剑中悟出了绝招,只是同样未能完善,勉力而为将那股巨大的力量移到对手的身上,自己的经脉也有些不堪重荷而受创不轻。

    “你为何要这样做?”狼狈地摔倒在地上的金轮法王极不甘心地问道。此刻他的经脉脏腑都被那股巨力震得碎裂,全靠精纯的内力吊着最后一口气。

    孟寻真淡然答道:“蒙古的扩张会威胁到我很在意的一些人,所以我必须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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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琅嬛福地

    孟寻真一脚踏进那光门之后,便陷身于一片黑暗之中。他侧耳倾听一阵,确认附近并无人声之后,从囊中取出火折子引燃。火光亮起,孟寻真游目四顾,见自己身处一间巨大的石室之内,室中一排排地列满了木制的书架,只是架上空空如也,并不见一本书册。他微觉怪异,持着火折子走上前去,只见书架上贴满了小小的签条,标注着“少林派”、“丐帮”、“大理段氏”、“昆仑派”、“四川青城派”、“山东蓬莱派”等名称,其中“少林派”的签条下还以蝇头小楷注明“缺易筋经”,“丐帮”的签条下注明“缺降龙十八掌”,“大理段氏”的签条下注明“缺一阳指法、六脉神剑剑法,憾甚”的字样。

    “这里是……”孟寻真猛地想起什么,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他举起火折子向四周看看,见石室一侧的墙壁上有一个月洞门,便快步走去从门内一脚踏出。门外是一间较小的石室,室内陈设极为简单,除了巨石所制的一床一几,便只有床前的一张小小的木制摇篮、壁上的一张七弦玄琴以及石几上由二百余枚黑白棋子布下的一局残棋。他回头再看时,果然在门旁的石壁上看到了以利刃凿刻的“琅嬛福地”四字。

    “这里果然是当年无崖子与李秋水夫妇的隐居之地。”孟寻真轻轻舒了一口气,随即忖道,“却不知那位运气好到逆天的段誉段公子是否已经来过此地?”这念头一起,自然便想到了“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这“逍遥派”两大绝学,心中一阵火热。顾不得再去看那局传说中的“珍珑棋局”,看到石室的另一面壁上还有一座月洞门,便快步走了出去。

    穿门而过后,眼前忽地一亮,门后又是一间较大的石室。这石室一面的石壁上镶嵌着六块巨大的水晶。水晶外绿光隐隐,水波荡漾,不时还可看到鱼虾之类大摇大摆地游过。朦朦胧胧的光线便通过这六块水晶照进石室,平添了几分光明。在另一面被切削得平滑如镜的石壁上,刻着数十行字,都是“庄子”中的句子,大都出自“逍遥游”、“养生主”、“秋水”、“至乐”几篇,笔法飘逸,似以极强腕力用利器刻成,每一笔都深入石壁几近半寸。文末题着一行字云:“无崖子为秋水妹书。洞中无日月,人间至乐也。”

    在这间石室内,最引孟寻真注目的,还是那个面向对面的一座石门持剑而立、背对着孟寻真的窈窕身影。他走过去转到那座先后引得无崖子和段誉这两代情种为之颠倒痴迷的白玉雕像正面,见这玉像容颜绝丽、仪态万方,脸上白玉的纹理中隐隐透出晕红之色,更与常人肌肤无异。玉像的大小高矮正与生人一般,身上一件淡黄色绸衫随着他带起的微风轻轻拂动。最奇的是那一对以黑宝石雕成的眸子莹然有光,目中隐隐透出难以捉摸的神色,似喜似爱,似是情意深挚,又似黯然神伤。

    即使以孟寻真的定力,也不由得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他暗道一声:“惭愧!”移开目光低头看去,见玉像的脚下有一大一小两个蒲团,似是供人跪拜之用,其中那较小的蒲团表面的一层蒲草已经破裂,露出下面的一个空洞,显然里面原来藏有东西,后来已被人取走。

    “终究是来迟了一步!”孟寻真跌足叹道,他看那蒲草的断茬尚新,推测出段誉最多比自己早个四五天来过这里,想到自己与“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这等神功绝技失之交臂,心中不由懊丧。

    “我这是怎么了?”他猛地打个冷战,一下子清醒过来,“我早已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武学之路,又何必念念不忘旁的什么神功绝技?那‘凌波微步’倒还罢了,即使‘北冥神功’放在面前,难道我还能废掉如今的功夫去改练它不成?”

    想通此节,他蓦地豁然开朗,方才的贪求、失望、懊丧等负面情绪立时被抛至九霄云外,举步向石室外走去。踏上十余级台阶,穿过另一间圆形石室,再拉开两扇金属铸造的沉重大门,一阵轰隆隆的水声在耳中越来越响。又走过一段长长的山洞,眼前忽地现出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造化奇景:对面的山崖上一条大瀑布如玉龙悬空,滚滚而下,倾入一座清澈异常的大湖之中。大瀑布不断注入,湖水却不满溢,想来另有泄水之处。瀑布注入处湖水翻滚,只离得瀑布十馀丈,湖水便一平如镜。此时正值月夜,一弯如眉新月照入湖中,湖心也是一张皎皎玉弓。在湖水之滨,又生着一丛丛茶花,在月色下摇曳不定。当真是花衬月色,月映花资。

    孟寻真先在这一片造化奇景中沉醉片刻,而后定下神来察看四周地势。他此刻所在的是群山环抱的一座深谷,周长约有三里,东南西北尽是悬崖峭壁。他心中忽地一动,忖道:“那系统任务似乎需要在某种情境下才能触动,此时倒不用着急。此地如此隐秘,我何不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先将内外伤养好。”他虽然先后击杀了欧阳锋和金轮法王,本身却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内外伤势都颇为严重,正需要好生调养一段时间。

    想到此处,他从怀中取出一面婴儿巴掌大小的晶莹玉牌,玉牌的一面刻着一个“驭”字,另一面却刻着一对栩栩如生的神骏白雕。他心中默念一声:“出来罢!”将玉牌轻轻一晃,银魂、玉魄这一对白雕凭空出现在他的身前。

    双雕很是亲热地将头凑过来在主人的身上挨擦一阵,口中发出啾啾的轻鸣。

    孟寻真轻笑着抚了抚它们肩颈处的翎羽,照例各输了一股先天真气注入它们体内,而后却不开口,只在心中默念道:“你们这些天便在附近自由活动,每日记着猎一些食物给我送来。”

    双雕似乎听到了孟寻真心声,各自长鸣一声,展翅冲天飞起,冲破了高空中笼罩山谷的重重白雾,瞬间便已不见了踪影。

    孟寻真在湖边如茵的草地上坐了下来,想到:“这些日子,除了养伤之外,那门已参悟出一些眉目的功夫也该入手修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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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阴阳造化

    实在抱歉,电脑出问题了,两天都弄不好,不能更新,自己也很着急。今天勉强用手机写了一点,搞得两眼特别难受。希望明天眼睛和电脑都能恢复正常,本月手机的流量眼看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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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寻真面对盈盈湖水盘膝而坐,三花聚顶,五心朝天,驱使着一股至阴至柔的精纯真气在八阴经脉之中运转。

    此刻他所练的却非一身武学根本的“先天功”,而是《九阴真经》中的那一篇总纲“九阴神功”。但他在运转真气时又未完全依循“九阴神功”所载的法门。

    须知武学中有所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之理,因此古往今来的修习内功之人,不管你练得是阴柔内力还是阳刚内力,都要讲究水火相济,阴阳相配。比如你的功法主修的是“足少阴肾经”,便须兼修“足少阳胆经”作为辅助,已使得少阴少阳融汇调和。

    然而此刻孟寻真却只修炼“九阴神功”中的诸阴脉心法,却不练用以调和阴阳的诸阳脉心法。如此一来,他练出的真气虽是绵柔阴寒至极点,而且积蓄的速度极快,却未免失之偏颇,久而久之,必定导致体内阴气大盛而阳气极衰,于身体大有损害。

    随着体内的阴柔真气运转地愈来愈快速,积累的愈来愈深厚,孟寻真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青气。又过了一阵,他的身上忽地散溢出一片极强的阴寒之气。因为坐在湖边,水气极是充沛,他身周游离的水气被这寒气凝成一层薄薄的白霜,覆盖在他的体表和身周方圆三尺之内的青草之上。

    阴柔冰寒的真气分别在“足少阴肾经”、“手少阴心经”、“足厥阴肝经”、“手厥阴心包经”、“足太阴脾经”、“手太阴肺经”这六阴经与“阴维”、“阴蹻”两阴脉中飞速穿梭循环三十六周后,他的心法蓦地一变,开始练起八阳经脉,但依循的却不是“九阴神功”中用以调和阴气的阳脉修炼之法,而是与“九阴神功”比肩的另一门绝学“九阳神功”的法门。

    这“九阳神功”他早已得到手中多时。当初借助一灯大师“一阳指”之助,终于突破了“先天功”的关口,晋入第三层境界。本来这功法已再无难关,此后只需按部就班的修炼,内力只会越来越深厚,但孟寻真却并不满足于此。或许在《射雕》的世界里,凭着这门功法他足以横行天下,却未必能应付“梦蝶”系统发布的后续任务。未雨绸缪之计,他开始思量如何提升“先天功”的威力。

    后来孟寻真从道家的阴阳生化之理中得到启发,考虑将一阴一阳两种心法与“先天功”融合,使中正平和的“先天功”演化为一门阴阳相生、刚柔并济的内功绝学。

    他手中有《九阴真经》,里面的“九阴神功”用来作为与“先天功”融合的阴柔心法再合适不过,而另一门阳刚心法,则非仍尘封于少林寺藏经阁、无人问津的“九阳神功”莫属。

    孟寻真得到“九阳神功”的过程着实乏善可陈。他大大方方地到少林寺登门拜访,凭他当时几可与“四绝”比肩的身份名头,少林寺上下自然不敢慢待。他提出的借阅少林佛经典籍的要求虽令少林方丈略感意外,但考虑到全真教本就提倡三教合一的教义,却也不疑有他,欣然答应下来。装模作样地研读了几十部佛经后,孟寻真终于如愿以偿地找到了记载在四部《楞伽经》中原文行缝间的“九阳神功”,用了三天的时间将它背熟之后,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开。

    此后孟寻真便一直在心中构想如何将这三门心法融为一体,渐渐地已有了些眉目。但当时第二次华山论剑之期已近,他也不敢贸然改换心法。如今来到《天龙八部》的世界,系统又尚未发布任务,他便决定尝试这修炼这门试创的心法。

    转换为“九阳神功”的心法后,他同样只修炼八阳经脉的法门,而不练用以调和阳气的诸阴脉心法。至阳至刚的精纯真气已经运转,他的头顶便开始冒出腾腾热气,体表及周围青草上覆盖的薄霜迅速消融,又过了一阵,一片炽热之气向四周扩散,四周的刚刚解冻的青草渐渐失去水分,变得干枯焦黄不见一丝生机。

    同样搬运真气三十六周天之后,孟寻真收了功法。经过这十多天的功夫,他已将丹田中的一部分先天真气转换为至阴至阳两种性质截然相反的真气,因为未曾兼修调和阴阳的法门,这两股纯粹之极的真气破坏性极强,虽然他一直以先天真气护住全身经脉,却也渐渐有些承受不住。因此,今夜他要做一个大胆的尝试——以中正平和的先天真气为引,试着能否使阴阳二气殊途同归。

    试创内功心法与试创拳法剑术不同,一个不慎,真气走了岔道,便是走火入魔之厄,轻则经脉移位,重则全身瘫痪乃至性命不保,因此他虽自觉这门心法的前后关节已考虑得十分周详,却仍然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初时,他只调动了极少的一丝至阴真气和至阳真气,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分别送入诸阴经脉和诸阳经脉,各依“九阴”、“九阳”心法运转。这时他却是用上了老顽童周伯通的看家本领“左右互搏”之术。本来这套功夫他一直不能练成,直到他的“先天功”晋入第三层并日益精进后,不知为何,忽有一日便自然而然地做到了一神守内、一神游外,双手各画方圆。

    他一心二用,驱使着两丝真气分别在八阴经脉与八阳经脉循环一周后,同时注入任脉与督脉。两丝真气分别沿着任督二脉穿行,相会于胸前两乳正中、号称“气海”的“膻中穴”。孟寻真已预先留了一股先天真气在“膻中穴”,那阴阳两丝真气一入“膻中穴”,他便用那一股先天真气作为桥梁,将两丝真气连接起来,又似一根车轴连接起两个车轮,带动两丝真气遥遥相对着旋转起来。

    一阴一阳两丝真气一经旋转,彼此间立时生出一种奇妙的联系,中间连接着它们的先天真气竟开始被分解成阴阳二气被两端的阴阳真气吸纳,渐渐壮大的两丝真旋转得越来越快,分解中间那一股先天真气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终于,那一股先天真气完全消失,已经壮大了许多的一阴一阳两股真气终于在孟寻真的“膻中穴”内发生了最亲密的接触。

    “轰!”一声在孟寻真的意识中炸开的巨响宛如天崩地裂。性质截然相反的阴阳真气稍一接触,立即急剧地膨胀。孟寻真只觉整个号称“气海”的“膻中穴”被瞬间填塞充满,胸膛几乎要被撑得爆破开来。但他事先已有准备,在“膻中穴”周围层层叠叠地布下了无数道先天真气,硬是将暴涨地真气压了回去。阴阳真气膨胀九次又收缩九次,终于被挫尽了锐气,重新恢复先前相对旋转的状态,形成一个虽然极小却似蕴含无穷吸力的真气漩涡。受到这个真气漩涡的吸引,散布在八阴八阳经脉中的至阴至阳真气如百川归海般灌入“膻中穴”,与那漩涡融为一体。最终,在孟寻真的膻中穴内,至阴至阳两股精纯无比的真气首尾相接,一正一反,循环往复,永无止息,形成一个圆满的太极。

    感受着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孟寻真脸上现出心满意足的欣慰与喜悦神色,长身而起,眼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自语道:“天地洪炉造化工,阴阳为炭万物铜。这门功夫融合了先天、九阴、九阳三门功法,便叫做‘先天造化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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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夜入参合

    (电脑终于能用了……)

    “先天造化功”初成,孟寻真便有了离开此地的打算。关于今后的行止,他已有了通盘的考虑,如今他在内功心法方面已做出突破,接下来便想在剑法上下一番功夫。

    在华山论剑之前,他已将平生所学剑法尽都融入“独孤九剑”与“太极剑”之中,并尝试着将这两门剑法化繁为简,推演至更高一层的境界。华山论剑之时用以击败洪七公、击杀欧阳锋的那一剑以及刺杀铁木真时用以击杀金轮法王的那一剑,便是他凝练剑法的成果。只是这两式剑法远未完善,因此他在击杀欧阳锋和金轮法王的同时自身也受伤不轻。

    若要研习剑法,闭门造车自是不行,必须开拓眼界、增长见识,不断融汇百家之长以充实自身,而孟寻真记得很清楚,在《天龙》世界,有两座收纳了天下武学的“图书馆”——曼陀山庄的“琅嬛玉洞”和参合庄的“还施水阁”。若要博览百家武学,这两处却是最好的所在

    他想到便做,当即发啸声召唤来在附近自行觅食的双雕,骑乘着飞出这座四面峭壁如削、猿猱难跃的绝谷,辨一辨姑苏的大致方向,驱雕径直飞去。

    人人皆知姑苏燕子坞、参合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南慕容的大名,但参合庄的具体位置,外界却少有人知。有不少慕“南慕容”之名前来拜访者,若无庄内之人引荐,往往不得其门而入,徒望浩浩湖水兴叹。

    不过孟寻真自有主张,他料定那参合庄虽然神秘,却终究不是与世隔绝,庄内吃喝用度之物总不能自给自足,还须派人出来采买。因此他到了苏州城后,恩威并施收服了一批城狐社鼠,要他们帮自己留心,一旦发现参合庄中来人,便立即来向自己禀报。

    事实证明这方法的确有效,他在苏州城等了不到十天,便有人来向他报信,说在城南的一家米店看到参合庄的人来采买粮米。孟寻真大喜,重赏来人后命他带路去找人。

    凭孟寻真如今的手段,要拿下一个参合庄中的下人自是神不知鬼不觉。他将所擒之人带到僻静之处,以初学乍练的“移魂大*法”控制住那人,从他口中问出参合庄的具体位置,便修改了那人的记忆,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送了回去。

    至夜,孟寻真也不乘船,召唤来双雕直向参合庄的方向飞去。约莫飞了小半个时辰,孟寻真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到隐藏在大片芦苇及荷叶中的一座小岛,岛上建有一片占地极广的庄园,有几点灯光在庄园内的几个房间中透出。

    他在空中观察了一阵,便在心中向盘旋翱翔的银魂下个指令,银魂悄无声息的滑翔降落在这小岛的岸边——因为“驭兽牌”的关系,孟寻真已能做到与双雕心意相通,每每只需一个念头,便可以指挥双雕行事。为防意外之变,孟寻真取出“驭兽牌”,将双雕摄入其中。如此一来,便是这参合庄中有甚危险,他与可以及时释放出双雕从空中脱身。

    方才他在空中已大致看清了这庄园的结构布局,此刻再不迟疑,将轻功身法向着庄内潜行过去。虽然推断了一下时间,判断出慕容复和他那四大家将此时应该都不在庄内,但考虑到那诈死埋名、隐藏在暗中行事的慕容博可能伏下什么厉害杀手,因此孟寻真在向内潜入时百般地小心戒备。

    只走了几步,孟寻真便发觉参合庄的古怪。这庄中的道路千回百转,而且每个拐角出的亭榭、假山、花树等多有雷同之处,沿着这道路走去,几个弯子转下来,立时便教人辨不清东南西北。

    “难怪一个巡夜的守卫都不见,原来这庄子竟是依照奇门之术布局,若是不同九宫八卦之学,任你本事再大也要生生陷在庄中走出不去。”孟寻真忖道,随即却又微微一笑,“幸好我先后在归云庄和桃花岛住了不少时日,又跟黄岛主学了点奇门之术的皮毛,寻条路出来应该不难。”

    想到此处,他用心打量周围建筑,以九宫八卦方位推算其布局,而后东一转,西一绕地向前行进,有时放着正路不走,却在山石花木之中穿梭;有时已向前走出三十步,却又后退十步,折向而行。如此走走停停,不多时便到了庄子的后园。

    眼前现出一座方圆十余亩的小湖。在湖的中心,立木为基,悬空建有一座三层楼阁。距离虽远,但孟寻真目光何等锐利,远隔数十丈距离,也借着月光看清了那楼阁正门上方匾额上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还施水阁”。从岸边到那楼阁,并无桥梁想通,只在湖水中竖着数十根疏密不定、高矮不一,看似有些杂乱无章的木桩。

    孟寻真并没有冒冒失失地一脚踏上那木桩,参合庄内步步玄机,他不信这最紧要的“还施水阁”会没弄什么花样。信手从地上拾起三颗石子,使个暗器手法随意选了三根木桩掷去。三颗石子准确地落在三根木桩的顶端,其中有两根木桩安然无恙,另一根木桩却猛地向下一沉落入水中。约莫过了十息之后才重新浮出水面。孟寻真眉头微微皱起,再拾起三颗石子,仍掷向方才那三根木桩。这一次刚刚沉入水中的木桩纹丝不动,倒是另外的两根木桩沉入水中。

    “难道这水中有什么厉害的埋伏?”孟寻真见木桩下沉后并未见什么飞刀暗箭射出,便揣测那杀手应在水面之下。他白天捉的那人只是参合庄中身份最低的一个小角色,平日只能在庄园外居住,专责为庄中采买日常所需,然后送到庄门处由庄内之人接收,他却是连入庄的资格都没有。孟寻真只从他口中问出参合庄的方位,至于庄内的情形他却是一无所知。

    稍稍思量片刻,孟寻真又从旁边的花木丛中折了一根长约五尺的枝条,用手持着来到水边,将枝条探入水中轻轻搅动起来。只搅了几下,忽觉手上一沉,枝条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住。他的手向上一抬,将那枝条从水中提起,却见枝条末端咬着一条怪鱼。这鱼长不足一尺,一张大嘴倒占了身体的三分之一,嘴中密布两排锯齿般的白森森利齿,死死咬在枝条上。

    “这是……食人鱼!”认出这条丑陋狰狞的怪鱼种类,想到若是踩到一根下沉的木桩失足落水,被这湖中不知数量多少的食人鱼包围撕咬的可怕情形,孟寻真不由激灵灵打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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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人鱼的灵感来自《喜羊羊》,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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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悟剑还施

    深夜码字更新,稍赎上周断更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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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寻真怎都未想到自己已经见到了还施水阁,却被这片湖水生生拦住。他已看出那些木桩的设置除了暗合九宫八卦方位,更随时辰的不同而发生变化,凭自己在奇门术数上这点粗浅见识,实在没有能力推算出正确的通行之法。若是从驭兽牌中放出双雕带自己飞过去倒不是问题,却又怕会闹出动静惊动庄内之人。

    他躲在湖边的一丛花木后思量片刻,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少时经常在水边玩的一个游戏。当即转身往回走,到先前经过的一个厨房内偷拿了三个青花瓷盘。站在水边,他运劲将一个瓷盘水平掷出。那瓷盘擦着水面飞行,每隔两三丈距离向下微微一坠,盘底碰到水面后弹起再向前飞,如此不断在水面上弹跳飞行,一直飞出二十多丈的距离,到了“还施水阁”近前,才力尽下沉没入水中。

    试验了一次后,孟寻真又拿起一个瓷盘,估量好力道掷飞了出去。瓷盘刚刚离手,他的身形亦紧随其后飞射出去。他这一掠足有五丈开外,眼看便要力尽下落坠入水中时,先前掷出的瓷盘在水面弹跳一次后恰好飞到他的脚下。孟寻真右脚的脚尖在瓷盘的中心轻轻一点,只接了一丁点力道,便再次前掠数丈。而那瓷盘则继续在水面上弹跳飞行,每次孟寻真力尽下坠时,都恰好飞到他的脚下供他借力。如此反复几次,孟寻真轻轻松松越过二十多丈的水面,一个翻身轻飘飘落在“还施水阁”门前。

    虽然“还施水阁”门户紧锁,窗户紧闭,而且门板窗棂居然都是铁铸,却也难不倒孟寻真。他纵身跃到二楼的一扇窗户前,拔出腰间的紫薇软剑轻轻一挥,将由纵横交错的拇指粗铁条构成的窗棂切下边长约有两尺的一块。从现出了缺口钻进去后,他又将切割下的那一块窗棂原样安好,并默运神功将接口处捏紧。这一来除非有人用力摇撼,绝对不会发现这个缺口。

    进了阁中,借着窗外射进的月光,孟寻真看到的是与“琅嬛福地”类似的一排排巨大书架,不同的是这些书架上都密密麻麻的排满一册册古朴书籍。他走到近前,随手从一个侧面贴着“剑法”标签的书架上抽出一部书册,却见封面上赫然正是“哀牢山三十六剑”,这剑法他曾在与一灯大师弟子朱子柳切磋武功时见他使过,深知此剑法迅捷凌厉,属当世第一流剑术。若整个书架上的都是与这路剑法水平相当的秘籍,那么这座“还施水阁”的价值着实难以估测。

    想到这些,孟寻真心头一片火热,不再迟疑,从书架上取下一摞秘籍,走到窗边席地而坐,借着月光翻阅起来。

    接下来的数十日,孟寻真便在“还施水阁”中住了下来。每天除了抽两三个时辰用来睡眠,其余时间大都用来阅读各种武学秘籍,只在夜间偷跑出去在庄内的厨房拿些食物充饥。他行事极为小心,因此始终未被庄内之人发现踪迹。

    这天日暮时分,落日余晖从西面的窗口射入,洒在盘膝端坐在楼板上的孟寻真身上。此刻,他正用双手各持了一根纤细竹筷相互攻击,用的正是从周伯通处学来的“左右互搏”之术。他左手用的是“独孤九剑”,剑法较之往日又精深玄妙了不止一筹。这些日子他已遍观“还施水阁”中的秘籍,又用“独孤九剑”将秘籍中记载的所有武学尽都破去。虽然水阁中没有收藏诸如“降龙十八掌”、“一阳指”等顶级绝学,却也促使“独孤九剑”完成了一次蜕变。而他右手使的自然是“太极剑法”,随着“独孤九剑”的精进,这“太极剑法”却是遇强愈强,初时未落下风,渐渐地亦自然而然地演化出无穷妙招,又扳回平手之局。

    他双手越斗越紧,蓦地左手的竹筷笔直刺出,而右手的竹筷则在空中画了一个浑圆的圈子。双筷只轻轻一触,发出咔的一声轻响,拦腰断作四截。

    孟寻真随手抛下断筷,轻轻站起身来,脸上现出满意的微笑。经过这些日子的修炼,他的剑法进境极大,由“独孤九剑”和“太极剑”凝练而成的两招剑法去了几分生涩凝滞,却多了几分圆熟精微。刚刚他在心中为这两招剑法取了名字,用的却是唐代诗画双绝的大诗人王维的两句脍炙人口的佳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而两招剑法的要诀便在两句末尾的“直”、“圆”二字之上。两招剑势,一直一圆,一刚一柔,一阳一阴,一攻一守,实已囊括了天下所有剑法之中的所有至理——当然,即使经过这些天的苦修,他这两招剑法距离大成之境仍是遥不可及。

    “是离开的时候了。”孟寻真自觉留在此处也难使剑法再有进益,心中油然而生去意。

    因天色尚早,他便在“还施水阁”内多等了一阵,直到入夜后整个参合庄陷入一片黑暗和沉寂,他才将自己留下的痕迹收拾得干干净净,悄悄从阁中出来,仍用老办法越过湖面,循着早已摸熟的路径潜行出庄。

    来到岸边,孟寻真从驭兽牌中放出双雕,由银魂驮着自己乘风而起,向着苏州城的方向飞去。

    飞至中途,他忽见下面的一座小洲上灯火通明,因为银魂飞得不高,从小洲上的一座楼房中还传出阵阵喧哗呵斥之声。他心中好奇,便命银魂捡个无人之处落下,而后让双雕在附近自行活动听候召唤,自己则向那楼房走去。

    走到近处,便听到楼内传出一个宛转若莺啼燕语的声音道:“我以为‘青’字称作十打较妥,铁菩提和铁莲子外形虽似,用法大大不同,可不能混为一谈。至于‘城’字的十八破,那‘破甲’、‘破盾’、‘破牌’三种招数无甚特异之处,似乎故意拿来凑成十八之数,其实可以取消或者合并,称为十五破或十六破,反而更为精要。”

    话一入耳,孟寻真心中一动,立时便猜到了说话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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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招剑法的创意来自早年在一部杂志上读过的一篇武侠小说,篇名、情节乃至主角已经完全忘了,只记住了这两招剑法的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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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技折群豪

    孟寻真蹑足潜踪地走近那传出喧闹之声的花厅,到一扇窗户边,挑破窗纸凑眼过去观看,见花厅内共有三拨人:东边当先的是一个身材魁梧、苍髯及胸的老者,身后站着十八九个粗豪大汉,人人手中都擎着寒光四射的厚背钢刀;西边站的则是二十余个白袍人,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个满脸麻皮的丑陋汉子,除了身上白袍,头上更用白布包缠,宛似满身丧服,阴气森森,他双手各持一件奇形兵刃,左手是一柄六七寸长的铁锥,锥尖却曲了两曲,右手则是一个八角小锤,锤柄长仅及尺,锤头还没常人的拳头大,两件兵器小巧玲珑,倒像是孩童的玩具;在这两伙人中间,站着都做一身渔人装扮的一男三女四个青年,男子不过二十岁上下,模样俊秀文雅,三个女子都称殊色,其中的一个相貌与他在“琅嬛福地”见过的玉像一模一样,尤为绝丽脱俗。

    他在心中回顾了一下原著的情节,想起了厅内主人的身份。中间的四人自然便是刚刚从“曼陀山庄”跑出来的段誉、王语嫣、阿朱、阿碧;东边的一群人是云州秦家寨的群盗,为首的是寨主姚伯当;西边的一群人则是青城派的高手,那麻皮汉子应当便是山东蓬莱派潜伏在青城派中的卧底诸保昆。而秦家寨和青城派的人之所以来此,则是因双方都有亲友死在慕容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绝技之下。

    此刻厅内又生变故,却是诸保昆要试探王语嫣的武学见识,结果反被认出他师出青城派的死对头蓬莱派。青城派诸人要将这敌方卧底擒杀时,王语嫣出言指点诸保昆武功招式,竟是只三招两式便将青城派众人杀得大败。如此一来,秦家寨和青城派众人都意识到王语嫣的价值,连寻仇之事都抛之脑后,各使威逼利诱的手段要将她带走。

    “嘿,一群蠢才!”

    秦家寨和青城派正为王语嫣争得面红耳赤,眼看便要动手,忽听窗外传来一声冷笑和一句叱骂。

    “是谁?”众人先是一惊,随即都是大怒。

    孟寻真缓步从门口走进,眼望众人微微一笑,拱手团团一揖道:“诸位请了。”

    姚伯当面色冷沉,喝问道:“你是何人?刚刚那句话是你说的?”

    孟寻真却不答话,忽地一个闪身到了一名秦家寨弟子身边,右手一探便将他的单刀抢到手中,而后再一个闪身到了姚伯当身前,单刀连环四斩,三横一竖,正是秦家寨绝技“五虎断门刀”中的一式“王字四刀”。这路刀法的秘籍他曾在还“施水阁”中浏览过一遍,凭如今的修为,随手使出也胜过许多浸淫这刀法数十年之人。

    姚伯当脸色剧变,对方懂得他门中绝技本就大出他意料之外,更骇人的是此人只将这一招出刀时的角度稍作变化,竟使得这招最称刚猛的刀法中生出一股磅礴浩荡之气。面对这一刀,他心中凭空生出一种难以抵御的无力感觉,虽然钢刀在手,却生不起丝毫遮拦挡架的念头,回击还攻更是休提,几乎本能地便向后退出一步,避敌锋芒。

    看到姚伯当后退,孟寻真踏前一步,挥刀连斩四刀,三横一竖,仍是一招“王字四刀”。

    姚伯当见对方这一招再生变化,与刚猛中隐含阴柔之力,四刀之外似隐含厉害杀招,若自己横刀招架,说不得便要触发这些杀招,无奈下只得再向后退了一步。

    孟寻真挥刀再斩,还是那招“王字四刀”。姚伯当仍无还手之力,依然只能后退闪避。孟寻真便如此连出七招,招式相同,招法意境却连连变化,绝无一招相似。姚伯当毫无还手招架之力,被迫得连退了七步。

    那边的阿朱看得有趣,向王语嫣问道:“姑娘,这人怎么前后只用这一招刀法?”

    王语嫣却是看得面色凝重,听到阿朱问话,幽幽叹道:“这位相公看似用的是同一招刀法,但每次都加以变化,每一招的都与前招不同。此人的武功,实已到了从心所欲的境界,信手挥洒皆成无上妙招。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人物,便是……”

    她后面本想说“便是表哥,也未有如此成就。”但想到这句话未免大大地贬低了心上人,终于不忍说出口来。

    孟寻真蓦地轻喝了一声“着!”第八次“王字四刀”使出,这一次展现的是一个“快”字,刀出如电,令人目不暇给。

    姚伯当大骇之下再退一步,却见对方并未继续追击,反而后退了一步。他不明所以,刚要开口发问,忽地感到胸口处微微一凉,低头看时,却见胸前的衣服上破开三横一竖四道口子,恰好形成一个“王”字,而且只是里外衣服被割破,下面的皮肤未受丝毫损伤,对方用刀手法之精准,实令人叹为观止。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想到对方手上只需加上半分力道,自己便是开膛破腹的下场,姚伯当心中战栗,颤声道,“你……你便是慕容复?”

    孟寻真随手将那单刀抛还给刀的主人,微笑答道:“本人姓孟,草字寻真,与慕容复并无半点干系。”

    姚伯当将信将疑,定一定神又问:“阁下既非慕容复,为何先对咱们这些人口出讥讽之辞,又出手与咱们为难?”

    此人颇为奸猾,言语间却是将青城派一方也拉下了水,分明是见孟寻真武功太高,心中起了合纵连横的主张。

    孟寻真哂道:“方才看了这位姑娘武功见识,你们双方都生出贪欲之心。我之所以出手,只是要教你们知道一个道理。招数是死的,人却是活得。若懂得变通,便是只学一招也可用出无穷变化;若是拘泥不化,便是学了几千几万手绝招,遇到真正的高手时,仍只能任人屠戮!与其临渊羡鱼,何如退而结网?我劝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去在自己已经学会的武功上多下些功夫罢!”

    姚伯当一把年纪,吃了孟寻真这一顿教训,不由恼羞成怒,心中陡起杀念。他退后几步,口中蓦地发出一声呼哨,秦家寨的众人同时单刀脱手,向孟寻真掷去。一瞬间,大厅内尽是利刃破风的尖啸,十八九柄单刀齐向孟寻真的身上招呼。这是秦家寨武功中的一招杀手,每一柄单刀都有七八斤乃至十来斤重,经这些人运足劲力掷出,势道之猛绝非寻常暗器可与比拟。

    “不知好歹!”孟寻真一声冷哼,双手在空中一阵乱舞,幻出十余条手臂的虚影,直令人眼花缭乱。

    那十多柄单刀一齐倒飞回去,无一例外地撞在各自的主人身上。总算它们仍保持着刃前柄后的状态,撞在身上的都是刀柄。虽然刀上的力道极其强劲,每个人都被震断了三两根骨头,却总算免除了利刃穿身之祸。

    姚伯当又惊又怒地喝道:“你还说自己不是慕容复?这不是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又是什么?”

    孟寻真尚未答话,窗外一个极其古怪的声音道:“非也非也!这小子固然不是慕容兄弟,他这功夫也绝非咱们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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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自取其辱

    听到厅外的声音,王语嫣欢声叫道:“是包叔叔到了吗?”

    那声音却道:“非也非也,不是包叔叔到了。”

    王语嫣笑道:“你还不是包叔叔?人没到,‘非也非也’已经先到了。”

    那声音又道:“非也非也,我不是包叔叔。”

    王语嫣笑道:“非也非也,那么你是谁?”

    那声音嘿嘿一笑,道:“慕容兄弟叫我一声‘三哥’,你却叫我‘叔叔’。非也非也!你叫错了!”

    王语嫣晕生双颊,笑道:“你还不出来?”

    话音未落,厅门口人影一闪,走进一个容貌瘦削的中年汉子。此人身形甚高,穿一身灰布长袍,脸上带着一股乖戾执拗的神色。他进门后先看向青城派和秦家寨诸人,冷冷一笑后道:“你们是为了司马卫和秦伯起两人之死来的罢。某家包不同,乃是慕容公子挚友,今日便给你们交代一句话,那二人都非慕容公子所杀,你们要报仇,尽可自去寻找真凶,休再来此罗唣!”

    青城派众人中的司马卫之子司马林愕然问道:“包先生凭什么断言慕容公子并非凶手?”

    包不同怪眼一翻,怒道:“就凭这是我包不同说的。我既然说了不是,那便是不是,即使是也要不是!难道我包某人说的话,还作不得数么?”

    众人被他这段绕口令似的歪理搅得有些头晕脑胀,司马林好半天才想明白他言下之意,脸上也现出怒色道:“包先生此言未免太过不讲道理!”

    “道理?”包不同冷笑一声,忽地闪身到司马林近前一拳挥出。他这一拳快捷无比,司马林眼睁睁看着,就是躲不开去,脸上重重挨了一下,整个人从厅内跌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人事不省。

    “我来告诉你们什么是道理。”包不同缓缓收回拳头,向着厅内的众人睥睨而视,喝道,“因为包某的拳头比你们的大,所以包某的话便是道理!谁若不服,尽可请上来跟包某理论一番;若没胆子跟包某讲理,便趁早滚蛋!”

    秦家寨众人都已受伤,姚伯当自知今日事不可为,一言不发地领着众弟子离开。青城派众人虽都被包不同的狂态激怒,但慑于他一拳击飞司马林表现出来的高深武功,一时都敢怒不敢言,也都默默地出了花厅,扶起地上的司马林也走了。

    “非也非也!”一旁段誉却忽地发了书呆子的性子,对包不同道,“包先生方才之言大谬。孟子云‘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包先生既然知道慕容公子不是凶手,便应大大方方地拿出证据,令对方心悦诚服。如此以武力相胁,只怕反有污慕容公子清誉。”

    包不同大怒,横目向他望来,冷冷问道:“你这小子是谁,胆敢跟我罗里罗唆的?”

    段誉毫无惧色,拱手答道:“在下段誉,大理人氏,生来无拳无勇,可是混迹江湖,居然迄今未死,也算是奇事一件。”

    包不同眼睛一瞪,一时倒不知如何发付于他,扭头问阿朱道:“阿朱妹子,这油头粉面的书呆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阿朱笑答道:“包三哥,这位段公子是个好人。方才王姑娘、我和阿碧都让严妈妈给捉住了,处境十分危急,幸蒙他出力相救。再说,他知道玄悲和尚给人以‘韦陀杵’打死的情形,咱们可以向他问问,说不定便可化解了公子爷蒙受的不白之冤。”

    “既是有些用处,这小子倒可以留上一留。”包不同点头,随即转头看向孟寻真,嘿嘿冷笑三声,道,“小子,你又是何人?出身何门何派?”

    孟寻真目中闪过一丝冷色,便似没有听到他的问话,转身走到段誉面前,含笑拱手道:“段兄来自大理,又怀有这一身惊世骇俗的内力修为,必是出身名门。在下与大理段氏颇有渊源,却不知段兄是段氏哪一支的子弟?”

    因为孟寻真方才算是为王语嫣解了围,段誉对他大是感激,见状忙拱手还礼道:“孟兄有礼,小弟确是出身段氏,家父段讳正淳,却不知孟兄所知的渊源是何意?”

    包不同见孟寻真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一张丑脸气得一片铁青,暴喝道:“臭小子,没听到老子在问你话么?”右手探如虎爪,从背后狠狠抓向孟寻真的右肩,五指潜运真劲,裹挟劲风,存心要对方吃一个大大的苦头。

    “孟兄当心!”段誉惊呼一声。

    孟寻真却不回头,伸出右手的食指,反手向后一点,一股柔和的指力射向包不同胸口。他如今在拳脚功夫上专修“太极拳”与“一阳指”,随着功力日渐深厚,这两门功夫的修为也日益精湛。此刻使出的这一指,招式之精妙,指力之醇厚,皆已不逊于一灯大师本人。

    “包三叔小心,这是大理段氏的一阳指!”王语嫣失声叫道。但她也只能认出孟寻真用的是一阳指,“琅嬛玉洞”和“还施水阁”中都未收录这门功夫,她不知这指法变化,也无从提醒包不同如何应对。

    段誉虽然不通武功,但这一阳指却是见伯父和爹爹使得多了,自然也能一眼认出。他见孟寻真竟会他段氏的独门绝技,而且火候精深,尤在号称段氏第一高手的伯父段正明之上,惊骇之余,也有些明白孟寻真为何说与段氏颇有渊源。

    包不同只觉这指力于温和醇厚中透着一股沛然莫测的意蕴,心中无端生出无可抵御的颓丧感觉,暗叫一声“厉害”,忙使身法侧身避开。

    孟寻真仍不转身,背向包不同倒退一步,反手又是一指点出,口中低喝一声:“趴下!”

    包不同本来还想道:“老子偏偏不趴,你待怎地?”结果看那指力射来之时,竟隐隐地将自己前后左右和上方全部封死,除了俯身闪避竟是别无他途。习武之人的身体反应已成本能,眼看指力射到,他不假思索地将身向前一伏,正是武术招式中最为难看、稍有身份之人也绝不会使出的一招“恶狗抢屎”。

    孟寻真还是未转回身来,手指再点,喝道:“滚远些!”

    包不同见这一指点来,自己别无应对之法,竟只能依照对方所言,就地用了一个武术招式中第二难看的“懒驴打滚”,骨碌碌地贴地翻滚出丈许开外。等弹腰站起时,已经灰头土脸,模样颇为狼狈。

    孟寻真这才转回身来,面向脸色阴晴不定的包不同悠然道:“包先生,你若有问题问人,便该拿出请教人的态度。否则,孟某不介意用你的方法和你讲一讲道理,教你知道该如何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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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松鹤楼上

    听到孟寻真这番颇有慕容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风范的言语,段誉忍不住“嗤”的笑出声来,但随即便想到包不同是王语嫣朋友,自己这一笑未免太过失礼,急忙伸手将嘴掩住。

    包不同的脸色极是难看,望着孟寻真的双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恨恨地道:“好,好!此番是包某有眼不识高人,徒然自取其辱。但有句话须说在前面,我看阁下的手段与咱们慕容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成名绝技颇有相似之处。以此来看,近年来武林中这几桩惨案,说不得阁下也脱不了嫌疑。包某技不如人,自然没有资格向阁下质询,待日后禀明我那慕容兄弟,他自会去寻找阁下将此事分辨一二。若你做贼心虚,最好现在便将这厅内的众人全都杀了灭口!”

    孟寻真油然道:“包先生用不着弄这激将之计,孟某在江湖上等着慕容公子便是!”

    包不同拱手道:“既然如此,咱们慕容家的地上不欢迎阁下,还请早早走人罢!那姓段的小子,你也一起滚蛋!”他惹不起孟寻真,便将一肚子怨气发泄在段誉身上。

    段誉自然不怨离开,转头去看王语嫣等三女。

    王语嫣刚要开口,包不同已抢着道:“三位妹子,方才我收到了二哥的飞鸽传书,他交代了一件事给咱们去办,此事却不便被不相干之人知晓。”

    听他这么一说,王语嫣等三女交换一下眼色,都住口不言。

    段誉见状,便知王语嫣是实实在在地将自己划分到“不相干之人”一类,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恼怒。

    孟寻真见他这副样子,摇头失笑,走过来在他肩头拍了拍道:“段兄,主人已经下了逐客令,咱们这两个‘不相干之人’还是走罢!”一边说着,一边扯着他便往外走。

    “两位稍等。”阿朱在他们身后开口道。

    段誉心中本就是万分的难舍难离,听到这声招呼,喜出望外地停下脚步转头回头。

    却听阿朱道:“湖中水道复杂,你二位恐怕难以出去,还是我派人送你们一程罢。”

    段誉见她不是挽留自己,而王语嫣不知在和包不同说着什么,看都没向自己看一眼,心中愈发不快,口气有些生硬地道:“不必,段某不过是一个不相干之人,何劳姑娘挂怀?”说罢抢在孟寻真前面向门外大步走去。

    “段公子……”阿朱还想说些什么。

    孟寻真笑道:“姑娘不用为我们担心,我既然能来这里,便有办法离开,后会有期。”拱了拱手,加快脚步追上了段誉,并肩向外走去。

    此刻孟寻真心中略有些失望,他猜度系统任务要在某种情景下才会触发,因此才主动参与到原著的情节中来,但此刻已经与原著三主角之一的段誉结识,那系统仍没有动静,看来还要等另外的机缘。

    两人走出一段路,段誉有些好奇地问道:“孟兄究竟与我段氏有何渊源?为何会精擅一阳指功?”

    孟寻真早已准备好答案,笑道:“在下早年有幸结识一位法号‘一灯’的高僧,蒙他青睐,传授了这门一阳指的功夫。”

    段誉知道他段氏一族中出家为僧者甚多,虽然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到“天龙寺”出家,但另行觅地修行的也不是没有。若换一个段氏子弟,定然要质疑那位当为段氏一脉高手的“一灯大师”为何将段氏绝技传于外姓,但段誉自幼厌习武功,也从没觉得自家武功有什么了不起,自然也就不觉得孟寻真学了“一阳指”是一件如何了不得的大事,因此对孟寻真所言深信不疑。

    两人低声交谈着走到水边,段誉左右看看,问道:“孟兄,你的船呢?”

    孟寻真微微一愣,反问道:“什么船?”

    “难道孟兄你不是乘船来的?”段誉惊讶地问道,见孟寻真点头,一张脸立时苦了下来,“我以为孟兄有船,因此拒绝了阿朱姑娘派人相送。早知如此,便是只向她借一船一桨也好。如今我们却是怎生离开?”

    孟寻真摇头笑道:“难为你当时还能想到这些。放心罢,我自有办法。”说罢仰天发出一声长啸。不多时,银魂和玉魄便从空中飞落到他身边。

    “好神骏的一对雕儿!”段誉从未见过体型如此巨大的禽鸟,口中啧啧称奇。

    孟寻真道:“段兄,有没有兴趣试一试翱翔九天的感觉呢?”

    段誉一呆,随即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问道:“孟兄是说,这对雕儿可以负人飞行?”

    孟寻真以实际行动作答,他走到银魂身边,翻身伏在雕背上,口中一声轻喝,银魂立时鼓动双翅冲天而起。

    仰天望着背着孟寻真在自己头顶上方盘旋飞行的白雕,段誉咽了一口唾沫,先站在远处向着玉魄深施一礼,赔笑道:“雕兄,有劳你负载小弟一程。等离了此地,小弟一定以上好酒肉相谢。”见这雕儿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他装着胆子走上前去,学着孟寻真的样子伏在雕背上。

    玉魄展翅起飞,追上了空中的银魂。双雕都收到了孟寻真在心中发出的指令,向着北方比翼飞去。

    飞行途中,孟寻真以传音入密的法门对玉魄背上的段誉笑道:“段兄,刚刚你弄错了一件事。玉魄可是一只雌雕,你应该唤她作‘雕姐姐’才对!”

    段誉听了这话,身子猛地一抖,差点便从雕背上摔了下去。

    双雕飞行到黎明时分,在一座小山的脚下降落下来。当着段誉,孟寻真也不便将双雕收回驭兽牌内,仍叫它们在附近自由活动。

    “孟兄可知此地是什么所在?”段誉人地生疏,天色未亮,又寻不到人来打听,只能问身边的孟寻真。

    孟寻真却是胸有成竹,答道:“这山唤作‘马迹山’,离无锡已经不远。段兄若无要事,咱们一起到无锡城内寻个酒楼,一起饮上几杯,算是庆祝你我相识如何?”

    虽然相识的时间不长,段誉却觉得和孟寻真很是投缘,对于他这提议自是举双手赞成。

    两人便一起往无锡方向走去,他们各负奇学,脚程都是极快,疾行了半日,午时前后赶到了无锡。进得城后,但见行人熙来攘往,甚是繁华。

    孟寻真向路边的一个行人问了这城中有甚上等的酒楼饭铺,那人报出“太白居”、“松鹤楼”、“仙客来”等几个名字。孟寻真只向那人问明了“松鹤楼”的所在,和段誉一起寻去。

    他们依照那人指点的路径转过几个街口,果然看到老大一座酒楼当街而立,金字招牌上写着正是“松鹤楼”三个大字。那招牌年深月久,被烟熏成一团漆黑,三个金字却闪烁发光,阵阵酒香肉气从酒楼中喷出来,厨子刀勺声和跑堂吆喝声响成一片。

    两人上得楼来,跑堂过来招呼。段誉开口要了两壶酒,叫跑堂配四色酒菜,在楼边栏杆旁的一张桌子边与孟寻真相对而坐。两人对饮了几杯,段誉却又情不自禁地想起王语嫣,一股凄凉孤寂之意袭上心头,忍不住一声长叹。

    孟寻真看他自伤自怜的样子,不由摇头失笑。他知道这种事旁人帮不上忙,因此并不出言安慰,只是又给他斟了一杯酒,将自己的酒杯向他举了一下,陪他一饮而尽。

    两人又饮了几杯,忽听楼梯处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沉稳脚步声,转头看时,便见一条大汉龙行虎步地走上楼来,此人身形甚是魁伟,年纪在三十来岁,身穿灰色旧布袍,已微有破烂,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威势凛凛。

    看到此人,孟寻真双目精芒一闪,心中轻轻喝出一个名字:“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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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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